[都市] 官仙 作者:陳風笑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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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231731 2008-9-21 00:22:2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67 8918312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16 23:09
第五百四十二章 哭笑不得的好消息

    303房間算是個小包,不過京華會館這裡的設施,都是超級豪華的,就算是小包,也有四十多平米。

    屋裡除了有衛生間、餐桌、沙發之類的,還有自動麻將桌,麻將桌旁還有貴妃椅,可以當小床用的那種,看起來是供候補的麻將選手小憩的地方。

    陳太忠除去外套,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桌旁,上下打量張梅兩眼,轉頭看看龐忠澤,「龐主任,有什麼好消息啊?」

    「嘖,先吃飯,先喝酒,」龐忠澤笑瞇瞇地豎起一個手指頭,「這可是下午我辦的事兒,不能這麼痛快地告訴你,呵呵。」

    「那好吧,點菜,我來,今天我請了,」陳太忠衝著旁邊的服務員打個響指,「菜單呢?」

    服務員把菜單拿過來,陳太忠剛要打開,猶豫一下,轉頭遞給了張梅,「呵呵,女士優先,嫂子你先點……」

    他這話說得滿客氣,而且,他自己也覺得這是應酬場面上該有的禮數,不過看在龐主任眼裡,卻是坐實了一些關於此人的某些傳聞。

    張梅也不推辭,接過來就點了兩個菜,還都不便宜,一個是龍蝦三吃,又點了三碗魚翅羹,結果那服務員拎來好大一隻龍蝦,足有三斤多。

    只這倆菜就兩千出頭了,不過陳太忠倒也沒介意,這就算主菜和粥都有了,其他再配點菜,倒也花不了多少。

    陳太忠和龐忠澤喝的是白酒。張梅要了一瓶紅酒。算是陪他倆意思一下,頭一杯大家碰過之後,陳太忠實在憋不住了,「龐主任,你這……該說說這個消息了吧?」

    龐主任笑嘻嘻地一口幹掉小杯裡的青花瓷汾酒。抬手夾兩筷子龍蝦肉,又拿起面前地玻璃小酒觴給自己地小酒杯斟滿,拿捏足了架子,才不緊不慢抬頭衝他笑笑。

    「呵呵,下午我聯繫了一下恆泰公司,那邊的人說了,要是你陳科長想要房子。五折……」他笑嘻嘻地伸出一隻巴掌。「哈,五折就行啊,怎麼樣?算不算好消息?」

    陳太忠被他賣的關子憋得足足的,正屏氣凝神地仔細聽呢,聽到最後,一口氣沒上來,好懸沒噴出一口血來:我靠,這……這也叫好消息?

    一氣之下,他真想拔腿走人了。不過再想想,他還是按捺住了心頭的火氣,臉上又露出了陽光一般地笑容,「哈,那可是謝謝龐主任。不過……我下午。把區裡的房子協調了一套出來,呵呵。就多謝你了啊。」

    楊倩倩早就幫他要到了房子,現在宿舍樓也快交工了,再遮遮掩掩的也沒啥意思,反正以他現在的紅火程度,大明大方地住進去,也沒人敢歪嘴!

    一年的時間,他就混到了這種程度,轉念想想,還真的算是進步飛快啊,當然,想到這個,他更得意的是,這一年裡在官場上,他地收穫確實不小。

    龐忠澤訝異地「哦」了一聲,心裡對陳太忠地能耐,又有了新的認識,下午打探到的消息,已經令他很吃驚了,卻沒想到,陳某人的能量,竟然能大到如此地步。

    想想都讓人害怕啊,中午無非就是吃飯的時候隨便說說,結果人家下午就搞定了一套房子,要知道,那不但是區裡的宿舍,更重要的是,這宿舍都快交工了!

    都快交工的宿舍,基本上就不可能有什麼機動的指標了,就算有也絕對不是一般地幹部打招呼,就能搞到的----當然,更可能的是,這傢伙是擠佔了別人的名額!

    只用了一個下午!

    今天中午吃完飯之後,龐主任跟杜書記嘗試著交流一下關於集資款的事兒,誰想,滿嘴酒氣地杜書記心裡卻是明白得不得了,「呵呵,這個啊,老龐你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黨管幹部,不管這些政府工作地。」

    平常政府工作也沒少見你插手!龐忠澤的心就越發地涼了,雖然昨天就沒休息好,可他今天還是無法午休,鬱悶之下,在屋裡來回地走動著,冷不丁卻是又想起了中午見到地陳太忠。

    他……好像沒房子?想到這個,龐忠澤索性走出門去,遛遛達達地走到了陽光小區售房部,腦子裡卻是一團漿糊,亂得一塌糊塗。

    龐主任對這兒也很熟,逕直走進了經理辦,在這兒當家的,就是樓春雨,人家曹小虎總經理一般都在清湖的總部呢。

    龐忠澤也就是隨口問一問,意思是能要個折扣的話,回頭找陳太忠說話,不就有了一個借口了?當然,折扣大一點的話,那就更能讓陳科長領情了。

    他說完來意,樓春雨琢磨一下,歎口氣搖搖頭,「呵呵,龐主任,要是你要這房子,八折,不過必須上你的戶----要不我沒辦法跟曹總交待啊,要是別人要,你介紹的,八五折,不能再低了。」

    項大通要的話,估計你都能白給,也不敢讓人家指定戶主!龐忠澤有點鬱悶,我這街道辦主任,在這種大老闆面前,還真就不頂用啊。

    可聽樓總這麼一說,龐主任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來,「其實那個人,你們公司有人認識啊,是招商辦一個叫陳太忠的科長……」

    「砰」地一聲脆響,樓春雨正端著瓷杯喝茶呢,聽到這話,茶杯登時掉在了地上,茶水碎瓷片飛濺得到處都是。

    「陳……陳太忠?」樓春雨感覺到自己的舌頭有點痙攣,不太聽使喚了,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龐忠澤,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發問了,「陳科長他……他托你來要房子?不會吧,老龐?」

    「哦,不是不是,」龐忠澤連忙搖頭,既然樓總認識陳太忠,或者……能讓他傳個話?「是這樣,我有點事兒要求他幫忙,聽說他還沒房子,這不就過來問問?」

    「他要的話,五折都沒問題啊,」樓春雨一聽這兩位不是很熟,心裡登時就放下了一塊大石頭,「龐主任,這不是說老樓我勢利……誰敢惹他啊?」

    「他很厲害嗎?」龐主任知道,陳太忠的能量挺大,不過,這傢伙能把曹小虎都吃定?

    「不過,他兩個女朋友,在小區裡已經買了三套房子了啊,其中一棟還是別墅,」樓春雨沒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喃喃地自言自語,「他還要什麼房子?」

    「他有兩個女朋友?」龐忠澤知道陳太忠是五毒書記,口碑不是很好,但倆女朋友住同一個小區……這種手筆可不是一般幹部能玩了的。

    「好像多稀罕啊,」樓春雨看他一眼,嘴裡漫不經心的回答,「他不止倆女朋友呢,昨天在鳳凰賓館……算,我不說了,嗯,老龐,這可都是我瞎猜的,你不敢出去亂說啊。」

    「亂說也沒事,呵呵,」龐忠澤有意套樓春雨的話,「曹總跟章堯東書記是什麼關係,你恆泰還怕這麼個小科長?」

    「曹總……那是,」樓春雨點點頭,欲言又止,到最後丫還是覺得,適當抬舉一下陳太忠比較好,誰知道龐主任會翻什麼閒話過去呢?「不過,遇上陳科長的話,章書記不會管的。」

    我靠!龐主任這一下是徹底地震驚了,一時間也不多想了,含糊地跟樓春雨說了幾句,心事重重地出去了。

    看來,今天中午還真是結識了一個貴人啊,龐忠澤的心胸,登時開闊了不少,覺得天也藍了,空氣也清新了,開始使勁開動腦筋,怎麼交好陳太忠了。

    可是,這傢伙到底喜歡什麼呢?交好別人,總是要投其所好的,龐主任開始仔細回想關於五毒書記的八卦,可想了半天,他還真想不出這傢伙到底是毒了哪五門或者哪五行。

    他只知道一點,這傢伙貪好女色,剛才樓春雨的話,就是活生生的一個例子……

    想了半天,他還是決定,找開發區的人瞭解一些情況,然後,他就很愕然地發現:陳太忠對女色的渴求,簡直是有點變態了。

    這人甚至連自己鐵桿手下的老婆都要睡,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種禽獸嗎?

    不得不說,下層官場中,桃、色新聞實在太容易被傳播了,裘之喜部長又沒命地私下吹風,不多時,這種傳言就不脛而走了。

    當然,問題的關鍵在於,楊新剛由於害怕裘部長找碴,就不肯出面澄清謠言,那大家就越發地確信了---當事人都不吭聲,這能是謠傳嗎?

    更有甚者,言之鑿鑿地確定:陳太忠最喜歡人、妻,因為他在外面玩兒,好像沒有叫小姐的紀錄!

    龐忠澤想到了自己的老婆張梅,他肯定是捨不得把愛妻奉獻出去了,可眼下,似乎也沒什麼別的選擇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17 18:31
第五百四十三章 意外的車禍

    被這種想法驅使著,龐忠澤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老婆的電話,把張梅從外貿叫回了家,夫妻倆關上門,商量了起來。

    張梅肯定是不願意的----沒有哪個女人會贊同自己的丈夫做這種事。

    可是,龐忠澤卻點出了很重要的一條,也就是張梅非常介意的一點:若是陳太忠肯幫忙的話,家裡那七萬的虧空,沒準能再從賬上搗鼓出來一部分,略作補償。

    事實上,龐主任自己心裡清楚,這個可能性很小,畢竟是才弄得沸沸揚揚的事兒,好不容易平息了事態,再在集資款上打主意,未免有點不現實。

    不過,只要陳太忠下死力---就是說張梅服侍得丫比較滿意的話,倒也未始就不能操作,在鳳凰市有章書記罩著的話,還用怕誰?更別說橫山的吳言也是章書記的人。

    龐忠澤之所以強調這一點,最根本的原因,還是他非常瞭解自己的老婆:說別的或者不通,說到錢那就比較好溝通了,張梅為維護這個家,真的是殫精竭力,而且……她在經濟方面,危機感很強。

    果不其然,張梅最後,還是扭扭捏捏地答應了……

    等張梅見到陳太忠的時候,心裡略微地舒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這次自家的死老頭子,還真的是沒騙她,小伙子確實年輕,也高大魁梧,相貌也還說得過去,陪這麼一個精壯小伙子那啥一下,總好過陪段衛民那個胖胖的禿頂。

    事實上,張梅在大學裡,也有過男朋友,那是一個高大的帥哥,不過,帥又不能當飯吃,帥哥無法給她安排一個好的職業。她也只能選擇了矮胖的龐忠澤。

    嫁給龐忠澤之後。她也是謹守婦道,該收拾家做飯就收拾家做飯,該生孩子就生孩子,雖是對老公的相貌、身材和脾氣不是很滿意,倒也沒有紅杏出牆。反倒在單位裡越發地正經,回絕過很多人曖味的暗示----其中甚至包括她的大老闆。

    其實,做為文科的女生,張梅心裡何嘗沒有一點點浪漫的憧憬?而幾年夫妻生活下來,原本就平淡地生活,顯得越發地平淡無味了,原本。龐忠澤還把她捧在手心熱心地呵護著。可天長日久了,也就是那麼回事了。

    更有甚者,龐忠澤由於近些年仕途不順,養成了酗酒和夜不歸宿地毛病,有好幾次,她在他身上聞到了廉價的香水味,襯衣和羊毛衫上,偶爾也有一些不屬於她的頭髮。

    就算這種情況,張梅也沒生出什麼報復的心思。只是,家裡的《廊橋遺夢》已經被她快翻爛了----是英文原著,她地師姐從美國寄來的,她原本就是外語系的,而這種書。她不能買中文版。那不符合她的性格,也容易被龐忠澤發現。

    這一輩子。能遇到屬於我的羅伯特.金凱嗎?無數個孤枕難眠的夜裡,張梅悄然地捫心自問,她有點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而今天,她是被老公強押著來出地,還好,陳太忠地整體形象,還勉強說得過去。

    所謂人靠衣服馬靠鞍,陳太忠身上一身光鮮,而他身材又好,活脫脫地就是一個衣服架子,看在女人眼裡,還是很養眼的。

    男人愛看美女,女人也愛看帥哥,而他的身材,好到足以令大部分女人尖叫----事實上,對大部分女人而言,男人胸膛的寬厚,比那啥的粗細和長短更重要。

    再加上陳某人一進來,就是氣宇軒昂顧盼自若,氣勢中充滿了強大的自信,卻又偏偏地不失禮數,就算有一點點的傲慢,但絕對不多。

    男人對女人,是因為愛而產生尊敬;女人對男人,是因為尊敬而產生愛。

    是的,在這一刻,張梅猛然間覺得,今天將要發生的事情,或者會是她生命中恥辱地回憶,但絕對不會是很痛苦的。

    你要讓我恥辱,那我就要讓你心疼!聽說陳太忠要請客,張梅毫不客氣地點了兩個比較貴的菜。

    還好,她倒是沒點什麼「極品帝王蟹」、「深海三頭鮑」之類的東西,省得讓對方小看了自己夫妻,覺得自己好像一輩子沒吃過東西一樣。

    可是,隨著交談的深入,感受著對方若有若無地霸道,張梅地心裡,蕩漾再起,逐漸地,她發現了陳太忠臉上那種很陽光但又帶了說不出味道的笑容。

    「羅伯特.金凱地臉上,從來都保持著他特有的微笑。」不知道為什麼,張梅猛然間想起了《廊橋遺夢》裡的字句,想到自己今天所擔負的使命,一時間,她發現,自己的下身,竟然有些隱隱發脹了,似乎是在期待著什麼。

    正在這個時候,龐忠澤的手機響了,張梅知道,這是公公打來的電話,這些都是自己身邊這個死鬼安排好的,他馬上要去公公那兒看孩子了,留給自己的,會是怎樣的一種記憶呢?

    「哦?小張出車禍了?那我馬上過去,馬上過去……」龐忠澤煞有介事地掛斷了電話,皺著眉頭一蹦而起,動作的敏捷和他胖大的身材並不能相匹配。

    「陳科,不好意思,辦事處裡出了點兒事……在曲陽的省道上,我馬上要過去,」龐主任一本正經地說著,同時以異常迅捷的速度穿上了外套,「那個啥,張梅就麻煩你幫我送一下了,不好意思啊……」

    一邊說著,他一邊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正是一副「心憂下屬」的好公僕的模樣。

    曲陽離鳳凰市區,真的很遙遠,這一來一回只說車程,最少也得三個多小時,再加上「處理車禍」的扯皮過程,今天晚上,龐主任怕是很難回得來了。

    陳太忠一時沒反應過來,心裡這是要多納悶有多納悶了,我靠,我知道你窮,最近又損失了幾萬塊,可是……哥們兒都說要買單了,你不用跑得這麼快吧?

    「龐主任這是?」他愕然地看向張梅,「他平時做事……都是這麼風風火火的?」

    老公跑了,張梅知道,羞人的一幕即將拉開,見到陳太忠轉頭跟自己說話,心臟不由得「噗通噗通」地狂跳了起來,一大片紅暈也慢慢地爬上了她白皙的脖頸。

    總算還好,陳太忠這個問題問得有些突兀,而且他驚訝的表情,看起來更像個青澀的少年,而不是手眼通天的官場新貴,一時間,張梅的注意力轉移了不少。

    不過,饒是如此,她也覺得自己心跳得厲害,在寂靜的包間裡,她甚至懷疑,眼前的小伙子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呃,以前不是這樣,」張梅勉力穩定了一下情緒,抬手掠一下頭髮,順手又端起了酒杯,挺起了酥胸,「他最近有點事情……來,先喝酒吧,我替他向你賠罪了。」

    她現在穿的是一件緊身的鵝黃色羊毛衫,她一挺胸,讓陳太忠發現,這個女人的胸部,真的是……好大好挺,跟她纖細的腰肢,完全不成比例。

    「嗯,好吧,」陳太忠不想考慮這個問題,隨手也端起了酒杯,雙方輕輕地一碰,「這菜還沒吃呢,龐主任這也算是沒口福了,呵呵……」

    你可不知道,他沒口福,你倒是要有艷福了,張梅想到這裡,抿嘴笑一下,半是苦澀,半是……說不出的感覺。

    陳太忠剛才的注意力,可是全在龐忠澤身上呢,眼下單獨面對了這個美少婦,才發現,這個女人挺漂亮的。

    她的身材真的很好----最起碼坐在那裡看起來,上半身是這樣的,小蠻腰配上異常碩大的兩團,讓人忍不住生出一點擔心,擔心在走動時劇烈一點的話,那兩團肥碩會不會壓斷那細細的小腰肢。

    鵝黃色的羊毛衫襯托得她原本就白皙的肌膚越發地耀眼,嘴雖然微微有點大,嘴唇也有點薄,卻是不施唇膏就異常紅潤的那種,再配上纖纖玉指間搖動著的紅色葡萄酒,帶給人極大的視覺衝擊。

    不過,對陳太忠而言,這也就是一個可堪入目的女人而已,同白潔、雷蕾之類的不相上下,只論漂亮還趕不上蒙曉艷和丁小寧,只不過身上多了一股成熟的女人的味道而已。

    「對了,你說的……龐主任最近遇到了點事兒?」其實,陳太忠並不想問她這個問題,他更願意讓龐忠澤親口說出來,只是現在偌大的屋子裡只有兩個人,都不說話的話,難免會有點不自然的感覺。

    張梅卻是巴不得把話題引到這個上面呢,她長歎一聲,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他的辦事處裡,最近賬務上出了點小紕漏,有人想借這個陷害他,所以……現在什麼事他都要親歷親為,不敢懈怠。」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17 22:22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太無恥了

    是別人陷害他嗎?陳太忠心裡一聲冷笑。

    挪用公款本來就是不應該的,何況他挪用的是大家的集資款,要是沒哥們兒出手,房子都快交工了,錢都交不上去,這也算別人陷害?

    當然,他是不可能借這個來反駁張梅的,男人家的事情,跟女人說什麼?說不得他就跟張梅扯起了別的,「對了,你在外貿上班?那兒的效益怎麼樣?」

    聽他把話題扯開,張梅雖是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應對兩句,不過還好,說起這個,她也有苦水可倒,誇張地闡述一下自家的窘迫,應該也算是一個很好的鋪墊吧?

    聽說外貿不景氣,陳太忠也沒當回事,這一年多他認識了不少有錢人,但是窮人也見識得多了,你外貿再不好,能趕上東臨水的人窮嗎?更何況你還有一個比較擅長搞歪門邪道的老公?

    「那你讓老龐幫你調個工作啊,」他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實在不行,自己開個小公司也不錯嘛,現在有點辦法的,誰還不都是下海折騰去了?」

    你可不也沒下海?說得輕巧!張梅心裡有點不以為然,不過,她很高興的是,對方又把話題繞到老公身上了,聽到這話,她娥眉輕蹙,微微地歎口氣,苦笑一聲,「他?指望他給調工作?唉……」

    說到這兒,她也不往下說了,而是拿起陳太忠面前的小酒觴,為他斟滿酒,又舉起了自己的酒杯,「算了。不說了。來,再幹一下。」

    不得不承認,大多數女人有成為演員的潛力,最起碼,張梅認為自己現在的戲。演得就不錯,是地,她在扮演一個對老公微微有些不滿地怨婦,而偏偏又欲言又止的那種。

    若陳某人真是傳說中的花中聖手、脂粉班頭的話,自是可以看得出她的情緒中,有微小地「裂縫」,一鼓作氣地衝鋒一下。拿下陣地倒也就不能說很難。

    是的。她是個自矜的女人,雖然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有一些準備了,但是總不想讓自己顯得太不自愛,太下賤。

    遺憾的是,陳某人真的是不解風情的魯男子,大大咧咧地舉起小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干,呵呵。嫂子你很能喝嘛……」

    「我還能喝白酒呢,等喝完了這個,我陪你喝那個,」見此人如此地不開竅,張梅心中有點疑惑。可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對方就算不接受,她也得咬著牙關上了。

    可偏偏地。她還沒那個勇氣,或者,把自己灌醉地話,也許會為自己地失態,找一個比較合適的借口?

    「哦?那好啊,呵呵,」陳太忠並不排斥跟張梅喝酒,他喜歡痛快人,尤其這個痛快人又是比較養眼的女人,「那咱乾了這杯,我給你倒……」

    到後來陳太忠回憶起這一刻的時候,也堅決不肯承認,自己是情商低下,無視了對方的暗示,是的,他找到了讓他自己心理平衡的借口:我怎麼能想到,龐忠澤這麼一個大老爺們兒,堂堂的街道辦主任,就能把老婆送出來給別人睡呢?

    很多時候,他承認別人對自己的詬病,是有道理地,無論是「五毒書記」或者是「瘟神」什麼的,可是在內心深處,他卻從來不認為自己就是那種人。

    所以,他當然做不出符合那些名號的事情,比如說看見漂亮人、妻就想上之類的,這難道錯了嗎?

    這也是張梅所疑惑的一點,隨著兩個人地酒越喝越多,她甚至在碰杯地時候,有意無意地用手指去輕輕觸碰對方的手指,但遺憾地是,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實實在在地不解風情啊。

    因為這個,她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的魅力了,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青澀的小女孩嗎?

    當然,要說陳太忠一點反應沒有,那也是假的,感覺到張梅喝酒很痛快,他倒酒就倒得越發勤了,「哈哈,很少見你這麼能喝的女人啊。」

    張梅心裡卻是在暗自叫苦了,她的酒量不錯,不過,也就是比一般人強點,對上眼前這個變態,怕是就遠遠不如了,看來這五毒書記在「吃喝嫖賭抽」裡面,「喝」這一字是站得穩穩的了。

    「不行,咱們吃點菜吧,」她覺得需要緩一緩了,桌上的龍蝦還沒怎麼動呢,三斤多的龍蝦,擱給她一個人吃的話,只吃肉也管飽了。

    吃菜的時候,兩人就不怎麼說話了,大家都是要講形象的,吃完了……又喝。

    大約七點半左右的時候,張梅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暈了,這時候的她已經獨自喝下了一瓶紅酒,白酒也喝了有一兩多了。

    到了這個時候,她是不能不說正事了,「太忠,我家老龐這次的麻煩有點大,聽說你挺能幹的,能不能幫幫他啊?」

    幫他?陳太忠被這個突然來的話題震驚了一下,雖然他心裡,已經隱隱地猜到,最後張梅肯定要提起這件事,可是提得如此突兀,卻是讓他有點措手不及的感覺。

    「這個,幫他我有什麼好處啊?呃……我是說,其實吧,」他咳嗽一聲,撇撇嘴,「其實呢,我也幫不了他什麼忙啊。」

    「你能的,」張梅探過身子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直勾勾地盯著他,眼中有點發紅,「我知道,你能的……」

    我當然能的,陳太忠撇撇嘴,卻一不小心發現,由於她的身子前探,就越發顯出了胸前頂峰的碩大。

    一時間,他有一點伸手摸一把的衝動,當然,只是個小小的衝動,下一刻,他就想到了楊新剛,靠,為了讓新剛進步,我已經把屎盆子扣在自己腦袋上了,眼下若是出爾反爾,反倒是有失本意,白白地犧牲一場了。

    「你喝得有點多了,」他不著痕跡地脫出了自己的手,話雖這麼說,卻是伸手又給她倒上了一杯,「嗯,說說,你家老龐怎麼回事啊?」

    陳太忠絕對沒有聽這件事的興趣,不過,這女人既然喝得已經亂抓別的男人的手了,那肯定就是即將不行了,索性藉著聽她講話的機會,再灌她幾杯,那麼……耳根也就清淨了。

    倒滿酒,他又是一舉杯,「來,干……你慢慢說,時間還早呢……」

    他既然願意聽,張梅當然願意說了,事實上她喝得遠沒有到了失態的那一步,只是想順水推舟做個暗示誘惑他一下,誰想,陳太忠居然沒有趁機佔她便宜,倒也是咄咄怪事了。

    是我的魅力不夠?還是說……這個陳太忠不像傳言中所說的那麼五毒俱全?

    下一刻,她暫時拋開了這個小計較,開始講述龐忠澤受到的「委屈」了。

    當然,同樣一席話,立場不同的人講起來,或者會導致截然相反的效果,在張梅的嘴裡,龐忠澤挪用公款不假,但目的是為了街道辦創收。是的,龐主任覺得義井街道辦實在太窮了,有心藉著拖延上交集資款的機會,為大家謀點福利,難道錯了嗎?

    當然,這件事肯定不僅僅是龐主任一個人知道,但是,他當時向其他三個副主任提出想法的時候,那三位也是默認了的,只是後來集資款借出了問題,那三位就不認賬了,紛紛一口咬定,沒有聽說過這事兒,於是,事情就搞得沸沸揚揚的了。

    現在,經過龐主任的不懈努力,經歷了重重險阻,終於要回來了大部分的集資款,可是,另有別人想謀這個主任的位子,就陰謀策劃了對龐主任的陷害……嗯,即將陷害!

    我靠,哥們兒終於遇到比我還操蛋的主兒了!陳太忠越發地覺得自己穿越穿得太過冤枉了,這龐忠澤的老婆,還真能睜著眼睛瞎掰啊。

    甚至,有一度他聽得都忘記跟張梅碰杯了,見過操蛋的,沒見過這麼操蛋的,這是……龐忠澤想出來的借口吧?

    他不認為女人能操蛋到這一步,無恥……也是需要想像力的!

    他這個猜測是正確的,不過,他的另一個猜測就錯了:張梅的酒量,比他估計的要高那麼一點點,雖然他已經很沒命地在灌了,可人家死活不倒!

    這讓他有點鬱悶,因為張梅的話講完之後,又拽住他的手了,「太忠,這件事,你一定要幫幫我,你需要什麼,儘管說……」

    這就是赤裸裸的暗示了,遺憾的是,某人的情商……嘖,還是不要提這個詞了,他用另一隻手又將酒倒滿了,「來,干……好久沒喝這麼痛快了。」

    張梅端起酒杯,沒命地跟他碰一下,卻是手一抖,好死不死的,一杯酒全灑在了陳太忠的褲檔中間。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18 14:45
第五百四十五章 不能太操

    張梅原本的計劃,不是這樣的。

    她本來想的是,等酒到酣處的時候,若是對方還是很有分寸,那她就將這杯酒灑在自己的羊毛衫上,佯怒要對方擦拭,如此一來,手眼之間,不愁那小子不上鉤,她對自己還是挺有信心的。

    可惜的是,陳太忠非但是君子,簡直就是柳下惠重生、魯男子穿越,根本沒有湊向她的意思,她不得不多次側著身子去抓對方的手,如此一來,這酒怎麼能灑到她自己身上?

    這不符合物理學原理。

    灑不到自己身上,那張梅就只能往陳太忠身上灑了。

    其實,她是想灑到陳太忠的大腿上的,誰想她多少是喝了點酒,又從來沒幹過這種事,業務不熟練還想表現得自然點,所以這杯酒就灑到了陳太忠的……褲檔中間。

    這地方還真夠尷尬的,不過,酒壯熊人膽,一時間張梅也顧不得許多了,拎起桌邊的餐巾就擦抹了起來,「真不好意思啊,喝多了。」

    這也是個技術活,一樣的,她還是沒幹過----同時還得表現得自然,其間分寸,真的太難掌握了……

    她擦抹兩下。就覺得陳某人褲檔中有不明異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崛起著。一時間有點愣了:這麼大個兒?

    酒能亂性,這話一點都不假,陳太忠對張梅是沒什麼想法,但他好歹是個男人,還是生理發育得異常健康的那種。被美少婦抓了手,視線所及又是兩團顫巍巍地豐碩,有點心猿意馬,那也是再正常不過地了。

    然後,被人家小手在褲檔裡一揉,那原本就不怎麼安生的玩意兒,肯定就要當場發作了!

    「哎呀。不能再喝了。」陳太忠站了起來,不著痕跡地側一下,以擋住自己那不雅的帳篷,同時屏氣凝神一下,才又徐徐發話,臉上卻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不行了,我已經多了,再喝不能開車了。」

    這一下。張梅總算明白了,眼前的年輕人,並不是對自己沒感覺,而是人家在克制,不想逾越。一時間就有點疑惑了:他不是五毒來地嗎?

    不過。陳太忠既然這麼說,要結賬了。她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遺憾地望了一眼那三碗魚翅羹……動還沒動呢。

    兩人穿起外套,走下樓,才發現,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雪來了,不過落到地上就已經化成了水,陳太忠歪歪嘴,「呃,這天氣,不出車禍才怪呢……老龐怕是要花很長時間在路上了。」

    經過剛才灑酒的事情,他想到了,沒準這龐忠澤是藉機溜號,用美人計來逼得自己幫忙,不過看到漫天的雪花,他卻是又有點猶豫了:不會這麼巧吧?

    張梅卻是被他這話說得有點赧然,自己的老公在公公家窩著呢,這個年輕人……似乎思想很單純?

    「上車吧,」陳太忠打開車門,衝她招招手,張梅想也沒想就坐到了副駕駛的位子上。

    「呵呵,你家在哪兒?」陳太忠打著車,也沒著急掛擋,就那麼空轉著,轉頭看看張梅。

    屬於羅伯特.金凱的特有的微笑!觸目他地笑容,張梅猛然間再也顧不得考慮那麼多了,整個人撲進了陳太忠地懷裡,雙手箍著他的腰,顫抖著發話了,「隨便……隨便你把我帶到哪兒。」

    咦?哥們兒什麼時候,魅力變得這麼大了?陳太忠愣了半秒鐘,雙手卻是不由自主地迴圈了過去----沒辦法,習慣成自然了。

    當然,下一刻他就考慮到了問題的關鍵,輕咳兩聲,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轉移開,同時還不忘記深深地嗅一下對方的髮香,「我說張梅,你喝多了……你家在哪兒啊?」

    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張梅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收回右手,向下一探,就捉住了陳小忠同學,輕輕地揉弄著,感受著那沉甸甸的感覺,「我說了,隨便你把我送到哪兒,老龐晚上,不會回來了。」

    陳太忠感覺,自己的血液正在急速地下衝,禁不住歎口氣,「唉……我說,我真的幫不上你家老龐,我沒那能力啊。」

    「你能的,」張梅終於抬起了頭,看向他,眼中是一片混沌,如同盲人一般地空洞,「你不要騙我,我知道,你能的……」

    她的聲音很溫柔,又帶了一點顫抖,卻越發地顯出了一股絕望的味道。

    「先開到你家樓下,咱們再說這個問題好不好?」陳太忠有點想生氣了,可是一個美女投懷送抱,卻讓他怎麼也氣不起來---雖然他也清楚,這只是交易,很簡單的交易。

    他已經想好了,等到了張梅家地樓下,甚至是院門口,就把這個女人攆下車,哥們兒是喜歡女人,不過,既然答應了小弟地事兒,那就不能反悔,人無信不立!

    不過,在將車駛進張梅家樓下的時候,陳太忠反悔了:人無信不立?靠,哥們兒今天,還就要撒一回野了!

    原因很簡單,一路上,他一直在琢磨,這個龐忠澤怎麼肯先送貨再收錢?要知道,清楚他「喜歡人、妻」惡名地人,也都知道他為人操蛋名聲不好,吃干抹淨不認賬也不算稀罕。

    這夫妻倆憑什麼就敢相信我呢?一邊琢磨著,他有意無意地發現,張梅好像挺緊張放在腿上的那個小坤包。

    坤包真的很小。按理說是沒什麼文章的。可陳太忠用天眼一掃,登時發現,裡面有一個小小的錄音機。

    錄音機大概就是香煙大小,這個坤包小到除了錄音機之外,再也放不下什麼東西了。可見這夫妻倆算計地時候,還是頗用了一點心地。

    嗯,這就是想借這個玩兒我了吧?想明白之後,陳太忠登時大怒,你可以詆毀我的人品,但怎麼能懷疑我的智商呢?

    怕我吃干抹淨不認賬?那我還就要吃干抹淨不認賬了!事實上,張梅剛才的撩撥。也讓他有點蠢蠢欲動。眼下既然有了操蛋的借口,他當然就要操蛋一下了。

    將車停在漆黑地院子內,他轉頭看向張梅,「我現在,有點後悔了,我想見識一下你的床、上功夫。」

    張梅心裡正盤算著怎麼騙他上樓進家呢,事情做到這一步,臉已經不要了,那就不怕多丟一點了……

    耳中驚聞這句話。她的身子登時就是一震,可是震動過後,又湧上一種莫名的感覺來,她轉頭訝異地看向陳太忠。

    車裡很黑,看不到什麼。好一陣。她才哆嗦著發話了,聲音異常地顫抖。「那等一等,再進我家吧……」

    「等不及了,」這時的陳太忠異常地霸道,一把將她摟了過來,他才不想進張梅家呢,誰知道那屋裡還有什麼機關沒有?一個小小的錄音機,倒是不難處理。

    「就在車裡吧,」他的聲音,霸道而不失溫柔,下一刻,他地嘴唇就吻上了張梅地薄嘴唇,張梅愣了一下,旋即伸出左手手牢牢地抱住了他,冰涼的小舌頭同他的舌頭熱烈地交織在了一起。

    當然,至於張梅的右手在做什麼,陳太忠就不想去管了,不過,他依稀感覺到,張梅在按下錄音鍵的時候,似乎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當然……這可能是她一時找不到按鍵……

    (此處略去九千餘字,最近風聲緊張,懇請大家腦內補完,正好也省得個別朋友嫌風笑灌水了。)

    ……「這個,你拿著,」好半天,陳太忠的聲音,打破了車內的寂靜,一邊說著,他一邊打開了車內頂燈,觸目髮鬢橫亂的張梅,一時間他又有點衝動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張梅只覺得全身酥軟,根本動都懶得動一下,看到陳太忠手中五沓厚厚地百元大鈔,愣住了。

    「沒什麼,我很滿意,你值這麼多,」陳太忠的臉上,還是那種特有的微笑,「對於讓我滿意的女人,我從來不吝惜的,去買兩件衣服吧,算是我對你地關心。」

    「你是想侮辱我嗎?」張梅地聲音,有些顫抖,眼睛也有些發紅了。

    「呵呵,我可沒那個意思,關心你一下,錯了嗎?」陳太忠伸手輕桃地摸一下她的臉蛋,「好了,別生氣。」

    其實,他只是忽然間有點良心發現,覺得自己操蛋點固然有道理,但讓對方雞飛蛋打也有點殘忍。

    對他來說,錢只是細菌比較多地紙而已,或者有人會覺得,那啥一次五萬,有點太多了,但他不這麼認為,五百一次的,那是小姐。

    張梅可是科級幹部的老婆,交易額大點,不是很正常嗎?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18 14:48
第五百四十六章細說分明

    第二天一大早,龐忠澤忐忑不安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小心翼翼地走進臥室,卻發現自己的老婆正蓋著被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呆呆地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就像一個睜著眼睛的死人一般。

    「怎麼樣?成了沒有?」他發問的聲音不高,因為看到張梅這個樣子,他覺得,有點對不住自己的老婆。

    下一刻,他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凌亂衣物,其中那條牛仔褲的兩條褲腿上,泥點斑駁。

    「這是怎麼回事啊?」他輕聲嘀咕一句,心裡有了點不妙的感覺,他知道張梅一向很注意家裡的整潔,眼下這氣氛,有點不對頭。

    不過。他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前程,下一刻,他又發問了,聲音略微大了點,人也走到了床邊。「我說,他到底答應了沒有啊?」

    「沒有,他拒絕了,」張梅木呆呆地搖搖頭,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聲音也異常地僵硬,眼睛還在盯著天花板。

    「那你跟他……那個了沒有?」龐忠澤咽口唾沫。一時覺得嗓子有點發澀。

    張梅無言地點點頭。動作之輕微,若不是他一直在盯著看,幾乎都覺察不到。

    「我草,」龐主任登時就惱怒了,「吃干抹淨不認賬?就這麼拔腿走人了?這他媽地五毒書記也太毒了一點吧?我龐某人地便宜,是這麼好占的?我豁出去了,跟他兩敗俱傷!」

    「他留了點東西,」這次,張梅終於多說了一點。下巴微微一揚,「就在桌上,五萬塊,你老婆……值五萬。」

    龐忠澤順著老婆的示意看去,可不是。電視櫃上擱著五扎鈔票。也是泥水淋漓的,只是他進來的時候心緒不定。電視機又大,擋了一半,所以沒有發現。

    「奇怪,他居然寧可給你錢,也不幫你辦事?」這一下,他還真地是奇怪了,昨天晚上他並沒有閒著,而是四下打聽陳太忠,那真是不打聽不知道,越打聽越心跳!

    根據種種傳言,龐主任對陳太忠的能量,有了大致的印象,他可以肯定的是,人家若是真想幫他的忙,大概動動嘴皮就行---退一萬步講,就算花錢也花不了五萬。

    「是不是你使性子了?沒有讓他滿意?」龐忠澤這話才問出口,登時就知道自己問錯了,要是人家不滿意,會留下五萬塊錢嗎?

    「他……他發現了錄音機,」張梅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些反應,正是「一個鼻頭始發紅,兩行熱淚下臉頰」。

    「你……你,你***傻地啊?」龐忠澤登時覺得背心發涼,一時間就口不擇言了,經過昨天晚上地調查,他真的有點害怕陳太忠的能量了,張梅這麼做,可是真幫他惹人了,「居然能讓他發現?」

    「龐忠澤,我受夠你了!」張梅的反應奇大,她身子一動就坐了起來,拽起床頭的枕頭就狠狠地扔了過來,「你知道不知道,昨天是我這輩子最恥辱的一天!」

    她的淚水,噴湧而出,渾然不顧在被子滑落後豐碩的兩團,這一對屬於她的驕傲,昨天地他,是認真地讚美和把玩過的。

    只是,昨天的事情,真的令她感到恥辱,而且,除了恥辱之外,她還有一點點的傷心和……一點異樣。

    「可是,這關我什麼事兒啊?」龐忠澤有點想動粗了,不過,下一刻他就認識到了,這事兒不能這麼解決。

    昨天有傳言說,陳科長很看重自己地女人,一點都不容別人欺負,膽敢觸怒他地人,必將會遭到黑白兩道的合力追殺。

    我地老婆,好像成了他的女人!想到這個,他真的很想大哭一場,不過顯然,眼下並不是掉眼淚的好時機。

    「你要不這麼斤斤計較,他或許就答應了,你知道嗎?」張梅渾然不顧暴露在冰涼的空氣中的雙峰……那兩團豐碩上,已經因為屋中的涼氣而泛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

    「你是說?」龐忠澤一時覺得大腦不夠用了。

    「因為他知道,你要算計他,拿他的把柄,所以他就生氣了!」說到這裡,張梅再也忍受不住了,伏在床上大聲地哭了起來,白生生光滑細嫩的背脊一抽一抽的。

    龐忠澤一時無語,確實,他是提防慣別人了,可是……陳太忠的名聲不是很好,這一次又是先交貨後付錢的買賣,有點準備,不能說是過了吧?

    「喂喂,你別哭了,」龐忠澤順手一推自己的老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一說啊。」

    這個問題,又讓張梅陷入了昨天最後慘不忍睹的一幕中。

    拿了陳太忠的錢,張梅下車之後,還覺得有點不放心,特意轉到駕駛員一側,敲敲窗戶。送給駕駛員一個嫵媚的笑容。「太忠,我老公的事兒,可就拜託給你了哦。」

    「我說張梅,這事兒一碼歸一碼的吧?」陳太忠送給她一個笑容,羅伯特.金凱地微笑。可笑容裡,卻有一種冷酷地味道,「我說了要幫你的嗎?」

    「你……」張梅頓時目瞪口呆了,剛才那啥的時候,你不是還在說,我是女人中的女人嗎?

    「雪下得挺大的,」陳太忠抬頭看看天。臉上地笑容沒有絲毫的變化。「小心你包裡的錄音機,呵呵,淋壞了就不能用了。」

    張梅頓時覺得,似乎有一盆……不,是一池子涼水,從頭澆了下來,一時間渾身冰涼僵硬無比,甚至連開口說話的動作都無法做到了。

    「好了,回見。」陳太忠的頭縮了回去,林肯車在瞬間就提起了速度,四濺的水花,打濕了張梅的牛仔褲褲腳。

    「你混蛋!」張梅怒罵一聲,將手裡拿著地幾疊鈔票狠狠砸在了濕漉漉地地上。

    她在那裡站了很久。任那細碎的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在她的髮梢、眉間。再化成水順著鼻尖和下巴,滴滴答答地淌下去。

    彷彿站了有一個世紀那麼久遠。她才緩緩地歎口氣,低下身子,撿起了地上的鈔票,邁著沉重的步伐回家了。

    還好,雪夜裡,四下靜寂無人,否則,她真沒有勇氣在眾目睽睽之下,去撿那帶給她無窮恥辱的五萬塊錢,事實上她更希望,陳太忠能像傳說中一般的操蛋,提起褲子就走人,既不辦事又不給錢,那樣,她起碼還有鄙視他的資格。

    張梅的大腦已經接近僵化了,但她還是理清了今天發生地事情的因果,由此,她得出了一個結論:陳太忠很操蛋,可是,他不是壞人。

    這個結論似乎有點莫名其妙,但是張梅卻用女性細膩的推理,證明了這一點。

    可以肯定的是,陳太忠並不是對她毫無感覺,這個勿庸置疑,可在有感覺的同時,屢屢對她地暗示視而不見,那麼,哪怕他算不上君子卻也絕對不是那種色鬼男人。

    雖然後來,他誘、奸了她,可那場激、情來得是如此莫名其妙,能合理解釋這個現象地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陳太忠發現了錄音機之後,頓生報復心!

    是的,一開始他對她極力做出地誘、惑視而不見,並不是因為忌憚自己的丈夫,而是說做人有底線,至於後來發生的轉折,更充分地說明,人家對自己這個肥胖的丈夫根本沒什麼忌憚。

    但是,那個過程,還是很享受的,他很溫柔,身體也很強壯,健碩異常……

    「你的內、褲呢?」龐忠澤的話,打斷了張梅對那激、情和淒美一夜的回憶,「放在哪兒了?」

    「就在衣服下面,你自己翻吧,」張梅頭也不抬,「不過,你不用指望了,人家都發現了,你還指望人家會……會弄進去?」

    這是龐忠澤的另一個想法,他若是能拿上沾有陳太忠精瘢的內、褲,去找陳太忠說理,並以用DNA檢測為要挾,控告其強辱婦女,倒也不怕對方不屈服。

    所以在事先,他就千叮嚀萬囑咐地告誡張梅:一定要讓他弄進去,不許帶套套。

    誰想,這一招又被那個混蛋識破了,想到這個,他一時有點灰心了,翻出老婆那條昨天專門換上的性感小內、褲,一邊審看著一邊漫不經心地發問了,「那他弄哪兒了?你就不知道擦一下?」

    他就沒射,張梅沒回答,只是心裡恨恨地嘀咕了一句,當然,她並不知道,羅天上仙不射進去,只是珍惜自己的仙靈之氣,卻是根本不怕什麼DNA的。

    「哈,這根陰、毛這麼粗,一定是他的,」龐忠澤如獲至寶地捏起了一根,欣喜地喊了起來……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18 22:40
第五百四十七章 觸類旁通

    「行了,你還嫌不夠丟人嗎?」張梅趴在被子上,悶聲悶氣地發話了,可縱然是這樣,依舊能聽出她語氣中的冰冷。

    「指甲、毛髮之類的,都能做DNA鑒定的,」龐忠澤有點不解,決定幫老婆科普一下。

    「可要是你搞錯了呢?」張梅的身子再次坐直,臉色蒼白,「龐忠澤,你不怕丟人無所謂,我張梅還要臉呢。」

    「要臉,你就賺了五萬?」龐忠澤被指責得惱羞成怒,一時間有點口不擇言,他冷哼一聲,「原來我老婆這麼貴啊?下面鑲鑽了?」

    「我從來沒有發現,你這麼無恥,」張梅的臉色越發地蒼白,她冷笑一聲不屑地搖搖頭,「隨便你吧,你要覺得,靠你手裡那一根,就能要挾到陳太忠,我也豁出去陪你不要臉了,可是,你確定,你不會因為這個,遭到更大的災難?」

    龐忠澤登時無語。

    經過昨天一晚上的打聽,他是比較清楚陳太忠的厲害了,那傢伙操蛋起來根本就不是人,橫山區這一小片或者只知道「五毒書記」的惡名,可是在政法系統,丫的名頭是「瘟神」!

    跟瘟神扛膀子,有得好日子過嗎?龐忠澤很清楚,要是從老婆的內褲上收集到了此人的精瘢,耐心跟其講講道理,再花點錢低聲下氣地懇求一番,這事兒應該還算好辦。可是他真要拿上一根不知道從那兒撿到的毛髮就去訛人,瘟神估計撕碎了他的心都有,告人家強辱婦女?恐怕材料還沒遞上去,自己難保就已經被自殺了。

    「這他媽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龐忠澤長歎一聲,身子軟軟地坐在地上,痛苦地撕扯著自己的頭髮,「我他媽地為什麼要準備錄音機呢?」

    「沒賠什麼啊,我給咱家賺了五萬呢,」張梅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屑,「你老婆下面鑲鑽呢,你不知道啊?」

    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那淒美的一夜,羅伯特.金凱特有的微笑……

    這夫妻倆在這兒淒淒慘慘慼慼,陳太忠也沒好到哪兒去,他正目瞪口呆地看著小吉。「什麼,張志宏說十份兒不夠?太誇張了吧?」

    「關鍵是,張科長說了,這消息不知道怎麼傳出去了,」小吉在背後,才不會管張志宏叫處長。那樣丫豈不是大了自家科長一頭?「所以,其他科裡有人歪嘴,他挺難做,說再要五份就行了……」

    「讓他做夢去吧,」陳太忠冷哼一聲。不過。小吉這話,倒是提醒了他一點,自己這業務二科偷偷發了點私貨出來,估計也瞞不住有心人。

    這麼做可不行!陳太忠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這情商似乎……鍛煉得還不怎麼樣,光想著注意自己小團體的凝聚力了。卻是忘記該給領導送一份了。天長日久下來,有人不斷地吹歪風說小話的話。還不得被人戴上「山頭主義」甚至是「搞小組織」的帽子?

    還好,今天臘月二十八,倒是還來得及,陳太忠招呼上小吉,兩人扛著大包小包地東西,偷偷地溜進了秦連成辦公室。

    招商辦一正五副六個主任,陳太忠準備了七份禮物,多出來的那份,自然是讓秦主任自己看著安排的----給領導送禮的時候,最好是多留一點機動名額,這是他從橫山區政府蓋宿舍上學到的。

    不得不承認,在大多數的時候,陳太忠真地是很努力地去修煉情商了,也不缺觸類旁通的機靈勁兒,可惜的是,或者是由於天性或者基因之類的原因,他總是不能條件反射一般地做出反應,多少要比別人慢半拍或者幾個鼓點,這讓他有點鬱悶。

    當然,給秦連成那一份,是要格外地多一點,這是應該的,可是該多一點什麼出來,那也是學問。

    多送一塊勞力士或者伯爵表,那肯定可以表示出敬意的,但秦主任未必合適收這個,陳太忠細細琢磨一下,決定還是多送一套化妝品再加一盒套裝香水,就算完事----他知道秦主任在鳳凰有小家地,那女人似乎叫小麗。

    他這麼苦心孤詣設計出來的送禮方案,秦連成要是再不滿意,那倒是咄咄怪事了,看著屋子裡琳琅滿目的一大堆,秦主任無奈地搖頭笑笑,「我說太忠啊,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搞這種歪門邪道了?」

    靠,哥們兒看著像記吃不記打的人嗎?陳太忠當然知道老大只是嘴上說說心裡暗爽,隨手一個馬屁就拍了過去,「這是我們二科,對連成主任和其他領導的一點小心意啊,過年了嘛。」

    秦連成是見慣了奢侈品地,可眼前這一堆,還是讓他有點咋舌,粗粗算一下,拋開那些不認識地品牌,平均一份就得十多萬,一時感慨不已,「這甯瑞遠……還真是大手筆啊,啥都捨得送。」

    「我倆關係好唄,」陳太忠隨口就是一句,不過下一刻,他發現自己的話有點語病,忙不迭地補充,「嗯,不過……我可以保證,沒出賣咱鳳凰市裡的利益。」

    「切,你少跟我來這套,」秦主任現在,跟他真的不見外了,眼看著小吉出去了,說話也放鬆多了,「我也不管你出賣不出賣,反正悠著點就行了,咱招商辦也沒有虧待朋友的那種人。」

    這話的意思就很明顯了,市裡地利益是公家地,關咱們招商辦毛的事?咱把投資引得落地,那就完事了,適當洩露點什麼東西也正常,只要無關宏旨就行了。

    「我真地沒有……」不管是不是那麼回事,不管秦連成的話再怎麼貼心,陳太忠肯定是要掙扎著狡辯一下,他很清楚,這是程序,不走不行。

    就像女人在荒野裡遇到強姦犯,就算身體不肯反抗,嘴上卻無論如何也要嘶吼兩聲「救命啦,有人強姦啦」之類的,以表示自己的貞潔和不屈。

    「好了,沒外人了,你裝什麼裝啊?」秦連成對他的厚愛,那真不是說的----事實上,看到太忠庫上了天南新聞,他倒是想不厚愛呢,有那麼傻的副廳嗎?

    下一刻,他就岔開了話題,「你小子越來越會送禮了啊,呵呵,昨天還有人跟我歪嘴,說你們二科開小灶呢,真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這話誰說的?」陳太忠見領導不拿自己當外人,他當然也要真情流露一把,「秦主任,這種沒有大局觀的人,我……我是很不喜歡的。」

    「保潔員說的,你們科動靜那麼大,」秦連成看他一眼,臉上有點啼笑皆非的意思,「好了,別那麼殺氣騰騰的,說正經的,我明天就回素波了,明年的工作,你有什麼安排啊?」

    「明年?」陳太忠愣一下,「領導指到哪裡,我打到哪裡啊。」

    「前兩天的會上,堯東書記說了,今年咱們招商辦,成績喜人,尤其是你陳科長,」秦主任笑吟吟地看著他,「呵呵,看樣子要給你加擔子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這個啊,呵呵,堯東書記倒是跟我說過,」陳太忠也沒怎麼膩歪,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不過,好像學歷是個問題。」

    「資歷還是問題呢,升副處最少三年兩崗,兩年是紅線,」秦連成笑著搖搖頭,「不過,有成績就好說,對於優秀的年輕幹部,要大膽放手使用,這是符合當前形勢的……」

    他沉吟一下,還是發問了,「其實我是想問你一下,關於下一步你的崗位,章書記說過什麼沒有?」

    「沒有,」陳太忠搖搖頭,「不過,應該還在招商辦吧?我來這兒時間不長,沒完成的項目還挺多的,走不了人吧?」

    「我也不希望你走啊,呵呵,」秦連成笑笑,又皺著眉頭沉吟一下,「那該怎麼安置你啊?保持原崗……也高配?」

    總不能再加一個副主任了吧?現在都五個了。

    「算了,不想了,明天我也回素波了,」說到這兒,秦連成笑著搖搖頭,一指那一堆禮品,「我還得幫你分著發呢……」

    「回素波?」陳太忠撓撓頭,總覺得自己在那兒有什麼事兒,可一時就是想不起來。

    「啊,是啊,你有什麼要我幫忙辦的不?」秦連成跟他,真的是不見外,絕絕對對的愛護有加了。

    「哦,我想起來了,蒙書記要我給他捎點東西呢!」陳太忠一拍大腿,楊斌的供詞嘛,蒙藝在惦記呢,「那就麻煩您去他家送一趟吧?」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19 19:56
第五百四十八章 熱鬧的三十九號

    捎點東西,送到蒙書記家?

    秦連成一聽,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登時笑出了聲,「哈哈,這客氣個啥,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對了,是送到蒙書記家?」

    送到蒙書記家,和打個電話蒙書記派人來拿,其間差距,大得簡直無法衡量。

    「是啊,蒙書記本來讓我送的呢,早點送了,也省得蒙書記惦記,」陳太忠點點頭,站起了身子,「我現在就去拿。」

    看著陳太忠離開的背影,秦連成簡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顯然,這是一個接觸蒙書記的好機會,而小陳把這個機會,讓給我了。

    太忠庫剪綵,秦連成也在現場,他很清楚,蒙書記非常關照陳太忠,但是他更清楚,蒙藝跟陳太忠並沒有接觸過,否則也不會現場都認不出人來。

    陳太忠是如何攀上這棵大樹的,秦主任不想去瞎琢磨了,可若是把他換成是陳太忠,眼下最當緊的,自然是多跟蒙書記接觸一下。

    可是,小陳居然把這個機會讓給我了,這一刻,秦連成覺得,過去的半年多裡,自己還真的沒幫錯這個小伙子,實在人啊!

    跟章堯東爭取業務二科的編制、替其爭取科長一職,再加上爭取考察團名額等等……陳太忠給他添了不少麻煩,可是這一刻他覺得,值了!

    哪怕再加上一倍的亂子,只要能換取個去蒙書記宅坐坐的機會,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的,更何況他這次去。連話題都不用考慮了----省委書記家可不是那麼好呆地,沒合適的話題誰敢在那兒耗著?

    到時候,他只需要使勁兒表揚陳太忠就行了,翻過來覆過去變著法兒的表揚,再匯報一下其在招商辦的工作……嗯,到時候條件允許的話,他或許就可以略略地提及自己一些了。

    咦?想到這裡,秦連成隱隱地產生了一些奇怪的聯想,這個陳太忠讓我去代送東西。不是……不是專門設計好了,讓我在蒙藝面前誇他的吧?

    不會不會!下一刻,他就搖搖頭,否定了自己這個很不君子的猜測,以他對陳太忠的瞭解,其智商或者能達到這種水平。但是其情商……厚道點說,按丫地脾氣和性格,做不出這種事來。

    倒是我這麼想小陳,有些不厚道了,一時間,秦主任有點自責。

    他哪兒知道。陳太忠雖然有跟蒙藝加深接觸的想法,但遠遠不是那麼強烈,眼下既然能偷個懶,還能送給自己老闆一個人情,那就送了算了。

    不多時。陳太忠拿過一封信來。是封了口的,這裡面可能的內容,又引發了秦連成些微的遐想,不過想想這信的收件人,他還是按下了心中地那份好奇。

    總之,人家沒有寄出去而是專門送去。那就有人家的說法。秦主任很小心地將信放進自己的手包裡,「哈。素波還有什麼事兒?我一塊兒幫你辦了。」

    聽到這話,陳太忠還真的想起來一件事,「我在街道辦的老書記,他侄子要畢業了,工作沒著落呢,他是學馬哲的,秦主任你在素波能不能幫忙問一下?」

    「問一下,哦,這個沒問題,」秦連成點點頭,對他來說,在素波幫人安排一個工作是很簡單地,努力一點的話,把年輕人弄進團省委也不是不可能,有人關照的話,那裡可是升得很快的,不管怎麼說,秦主任是從那兒出來的。

    不過這傢伙跟陳太忠地關係實在太遠了點兒,老書記……還是侄兒,可見,小陳也沒有多少鐵下心幫忙地意思,否則丫大可以說那是他老書記的兒子,這樣就要近得多了。

    秦連成心裡是這麼想的,嘴上可是說得客氣,「呵呵,太忠你這麼念舊,是好事兒啊,我怎麼能不管呢?」

    陳太忠走出招商辦,眼見著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濃,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該忙點什麼了,仔細琢磨一下,好像好久沒見楊倩倩,是不是該招呼她出來玩玩呢?

    想到楊倩倩,他就又不可思議地想到了唐亦萱,這倆女人,跟他都是關係親密、卻又沒有肉體接觸的女性。

    去唐亦萱那裡看看吧,他拿定了主意,別人過年,都是熱鬧紅火,唐亦萱那兒只會越發地覺得冷清,還是過去看看吧,反正現在風聲差不多過去了,他去三十九號大約也引不起太多的關注。

    這次,哥們兒可是沒事兒求她!陳太忠覺得,這麼一來見了唐亦萱,肯定能表示自己地關心來,你看,我知道你這陣正無聊呢,就來看看。

    誰想,他一進三十九號就傻眼了,屋裡一堆人呢,而且他還都認識:秦小方、王宏偉、張智慧。

    王宏偉和秦小方正坐著跟唐亦萱聊天呢,兩個年輕人趴在窗戶上擦玻璃,其中一個陳太忠認識,是王宏偉地秘書小陶,另一個估計……是秦小方的秘書吧?

    他倒是沒猜是張智慧地人,因為張總正腰繫著大圍裙在廚房忙乎呢,身邊還有三個一看就是賓館的人在打下手。

    最先跟陳太忠打招呼的人,居然是秦小方,簡直太出乎人的意料了,「呵呵,陳科長來了?剛才我們還說起你呢。」

    陳太忠差點被他這熱情灼傷,他愣了足有一秒鐘,才笑嘻嘻地點點頭,卻是絕對不肯低聲下氣地略略彎彎腰,「哦,是秦書記,您好。」

    他對秦小方的怨氣,那是由來已久了,不但他受秦系的人排擠比較多,事實上他也一直在跟秦系的人叫板,怎麼可能因為對方一個主動的招呼就擯棄前嫌?

    秦書記笑笑,倒也看不出他對陳太忠這種不卑不亢的態度有什麼感覺,他才待張嘴繼續說話,唐亦萱卻是搶在了他的前頭,「哦,是小陳啊,曉艷沒跟你一起回來?」

    顯然的,這就是那傳說中的撇清了,反正唐亦萱關心蒙曉艷,而老書記的女兒不領情,這事兒現在簡直整個大院都知道了,她這麼一說,倒是能解釋陳太忠為什麼會大剌剌地出現在她家裡。

    陳太忠收到了信號,隨意地笑笑,「沒有啊,她這兩天挺忙的呢,年底逼債的多,她正四處躲債呢,呵呵……」

    「逼債的?」王宏偉登時想起了前天發生的事兒,一時心裡有點好奇,「奇怪,前天晚上咱們吃飯的時候,沒聽曉艷說啊……是不是啊,老張?」

    「去去去,別叫我,忙著呢……」張智慧從廚房裡探一下頭出來,手裡揮著鍋鏟,「你自己說就完了,我沒空理你,等一下我還要去賓館,市委有個聚餐要接待呢。」

    「那不行張總你先回吧,」唐亦萱發話了,「那些魚和肉我自己也能煎,忙你的去吧……」

    「哎唐姐,你這是什麼話啊?」張智慧的臉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很誇張的那種,「你那水平真不行啊,要是讓你煎,那我還不如把賓館的半成品拿過來呢。」

    敢情,為了讓唐亦萱在年節裡吃飯方便,張總親自上陣,把所有的食物都做成半成品,不管她想自己吃還是招待客人,隨手炒一下就行了,很便捷。

    人多了,說話就是這樣,三句兩句之間,話就不知道岔到哪裡去了,陳太忠一時也懶得插嘴,看著王宏偉和秦小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心裡挺納悶的:這三個人怎麼就湊到一起來了?

    他可萬萬沒有想到,湊成三人一起來的,還是他前天搞楊斌的後果。

    秦小方拒絕了楊嵐之後,心裡就關心起了橫山分局那邊的進展,於是找親近的人在裡面尋了一個內應,時刻關注。

    其後的種種變化,也傳到了他耳朵裡,那內應不但認出了陳太忠,猜到了事情是其挑起的,還知道中間的諸般轉折----包括小混混要強行借給楊斌高利貸。

    等到最後,小混混們終於收錢放人,但是楊斌大氣都沒出一聲,坐上車就跑了,再結合他在分局內不停地給楊嵐打電話,秦小方還能猜不到發生了什麼嗎?

    當然,他並不能確定,蒙藝到底是做了點什麼,跟范曉軍有沒有碰一碰,少不得今天一大早就到警察局轉了轉,算是年前紀檢口上對警察局的一次走訪。

    見到王宏偉,他就想到了電話裡被拒絕的那一幕,剛要陰陽怪氣地歪歪嘴,卻不防王宏偉直接把他拽到了一邊,「小方書記,蒙書記前天打電話問我楊斌的事兒了,我可是沒說你給我打過電話,將來別人問起來,你也別承認啊。」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19 21:43
第五百四十九章 無法打破的規則

    這話,就體現了王宏偉做人的圓滑。

    在蒙藝詳細的詢問下,不說出秦小方長長短短的,他還真是擔了一點風險,總算還好,當時蒙書記只想知道事情經過,而沒有問,「這件事有誰給你打電話招呼過沒有」。

    否則的話,秦小方和張智慧都要慘了。

    當然,事實上,蒙藝是不可能主動問這話的,因為這極有可能讓這件已經處理圓滿的小事發生另外的變故,也會顯得他這個省委書記城府不夠,其間微妙不是一句兩句說得清楚的。

    若是王宏偉主動相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是王宏偉沒說,就導致蒙藝在紙上劃了半天,多費了幾個腦細胞,到最後心裡還有些疑團沒有解開。

    王局長不說當然是有他不說的道理的,蒙書記目前對他算是比較信任了,但僅靠著大老闆的信任,不會團結和討好其他領導的話,日子也會很艱難,這不?秦小方本來要歪嘴了呢。

    當然,最關鍵的是,秦書記原本是無心之失,而且人家也算親蒙藝一系的,王宏偉把情況反應上去的話,蒙書記倒是應該不會洩露,但也肯定不會因此責怪秦小方,起不到作用的小話,說它作甚?

    不得不說,王宏偉的大局感略略差了一點點,但做人的技巧,卻是掌握得十足了。果不其然,秦小方一聽他這話,嘴角的冷笑還沒漾起,眼睛登時眨巴了兩下,這是他思考問題時的習慣性動作。

    「哦。這樣啊,」秦主任的眼睛眨巴幾下之後,笑瞇瞇地點點頭,「呵呵,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件事了呢,小事兒嘛,對了。怎麼又牽扯到蒙書記了?」

    「您要忘了,就不說了,也沒啥要緊的,」王宏偉輕笑一聲。他現在底氣可足,見秦小方裝傻充愣不打算領情,就有意賣關子了,「呵呵,要不要去我們紀檢上講幾句話呢?」

    一聽這話,秦小方知道自己有點過了,現在地王宏偉可不比一個月前了。蒙書記連連打電話給他。自己當然不能太無視這傢伙了。

    「哈,講什麼講啊?」他親熱地拍拍王宏偉的肩膀,也不可能計較這個軟釘子,「待會兒我要去唐姐那兒走走呢,一起去吧?對了,別那麼小氣,跟我說說蒙書記的指示嘛……」

    等到他倆商量好之後,在唐亦萱家的門口,又遇到了張智慧。其後不久,陳太忠也進來了,一時間,平日裡冷冷清清的三十九號,隱約又有了幾分往日的喧囂。

    可這麼一來。陳太忠就有點不自在了。人太多了,而且還都是鳳凰有頭有臉的人物。他是插話不好,不插話也不好,更何況還有秦小方這麼個夙敵在場?

    他不插話,可是有人卻不想放過他,聊了沒兩句之後,唐亦萱見他不說話,就冷冷發問了,「對了小陳,今天找我又是什麼事兒啊?」

    這話聽在秦、王二人耳中,倒不會有什麼反應,這算是變相地撇清,大家反倒能聽出來,敢情陳太忠每次來,都是求唐亦萱辦事的?這傢伙還真會……真會鑽營啊。

    保不定,蒙藝這條線,還真的是唐亦萱給牽的,想到這裡,兩人心裡地醋意登時大增,一時就忘記觀察唐亦萱的表情了。

    陳太忠這時正正地面對著她,卻是看到了她眼中那絲隱藏得極深的、狡黠的笑意,登時就反應過來了,唐亦萱是挪揄自己呢:以前你不是說,你沒事也會來的嗎?有本事,你現在說你是沒事來的啊。

    這傢伙還真是古怪精靈了!陳太忠有點哭笑不得,一時間竟然有種七百多年前跟小朋友們玩捉迷藏遊戲的感覺。

    在兩個副廳面前,隱秘地打情罵俏,這難度還真不是一般地高,尤其有一個副廳,還是幹警察地,另一個也是搞紀檢的,眼光也差不到哪兒去。

    陳太忠一時間有點汗顏了,不過這一下,反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勝心,你要玩兒?可以啊,我奉陪到底,看誰先抗不住。

    想到這兒,他燦爛地一笑,「呵呵,現在來還真沒別的事兒,就是說要過年了,怕你冷清,約你出去玩玩兒。」

    這話一出口,王宏偉和秦小方的呼吸,同時停止了那麼一下,眼光也瞟向了唐亦萱,他倆的這點反應,瞞不過陳太忠有意放出的感應的觀察。

    倒是唐亦萱一點沒奇怪,她伸手掠掠頭髮,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又是曉艷的意思吧?你跟她說說,常回家看看,比什麼都強啊。」

    她地話是這麼說的,神態也很自然,可是的心臟還是微微地加快了點跳動,心裡也有一絲絲的甜蜜:好小子啊,真是膽大包天了。

    你輸了!蒙曉艷這個借口,陳太忠也想到了,要不然他也不敢做得這麼放肆,只是,兩人既然在相互挑逗,那麼,誰先怕被人發現,誰當然就輸了。

    「她的工作忙,現在還被人追債呢,」他不著痕跡地又刺激唐亦萱一下,「不過,好歹是比以前開心多了,呵呵。」

    以唐亦萱地冰雪聰明,自然是知道這廝在笑話自己活得封閉,可聽到秦、王二人地耳中,卻是以為陳某人在以准毛腳女婿的身份,向準丈母娘匯報情況呢。

    以王宏偉毒辣地眼光和縝密的心思,都沒反應過來,這傢伙是在跟唐亦萱調情,是的,他知道陳太忠的私人生活不太檢點,可他做夢也想不到,有人會有那麼大的膽子,泡了蒙書記的侄女兒之後,又敢打其嫂子的主意。

    就拋開膽子不說,這可也是有悖倫常的。

    秦小方自然就更想不到了,事實上,他比王宏偉還清楚,唐亦萱是一個很注意風評的女人,若不是他有不能人道的名聲,十有八九,唐姐不會允許他頻繁地出入三十九號。

    「曉艷到底被誰追債啊?要不要幫忙啊?」王宏偉憋不住了,陳太忠第一次說的時候,他就表示出了適度的關注,這第二次說的話,他要再不表一下態,就說不過去了。

    這種事情該有的反應,其實也很微妙,要是蒙藝開口,王局長肯定在第一次的第一時刻,就應該表示出忠心來,但是陳太忠開口就不一樣了。

    做為一個跟自己能力相當的人----沒錯,王宏偉就是這麼認為的,他認為陳太忠跟自己的能力,相差彷彿,或者……只在行政級別上有差距而已。

    能力相當的朋友,闡述某些話題,未必就是請求幫助的意思,你要匆忙跳出來,不但顯得自己淺薄,也有懷疑對方能力的嫌疑,傷人傷己,智者不為。

    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裝聾作啞。

    可人家第二次表示的時候,你要再這麼做,未免就矯情了,就有冷眼旁觀、拒絕出手的意思了,「事不過三」這個成語不適用在這裡,在這裡應該改做「話不過三」

    這種情況下,就算對方沒有求助的心思,也絕對不會抱怨王宏偉小看了自己,要怪的話,丫也只能怪自己表達出了錯誤的信息----不是請求幫助的話,你還沒命地說個什麼啊?

    當然,蒙藝要是這麼說的話,這種情況就不存在了----雙方身份不但不對等,還相差太多,王宏偉若不是在第一時刻跳出來,那就是傻逼了。

    總之,這種感覺錯非局中人,真的不太好領會,對出頭的氣氛和時機的把握,也很重要,倒也不能一張模板套到底,是的,不能一概而論。

    眼下的王宏偉,是可以大明大方地問這件事了,誰想陳太忠並不領情,他搖搖頭,苦笑一聲,「呵呵,前任留下來的糊糊事兒,咱沒辦法管的,除非……除非事態激化。」

    哦,前任的事兒……這話說得唐、秦、王三人登時沒了聲音。

    前任的帳可以不認,前任的面子可以不買,但若是沒有充足的理由,前任也沒有到了「鼓破萬人槌」的地步,那就不能做得太過,這是時下官場----不僅僅是時下,中國官場,千百年來都是這麼過來的。

    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履新者遲早也會成為下一屆繼任者的「前任」,做得太絕的話,就要小心報應了,這種規則,別說是蒙書記的侄女了,就是蒙書記本人也沒有能力去改變----哪怕是一點點。

    「對了太忠,上次你提示我的消息,很有點意思哦,」看著一屋子都陷入了沉寂,王宏偉笑一聲,「可是要謝謝你呢。」

    「什麼消息?」陳太忠聽得滿頭霧水。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20 19:00
第五百五十章 不該回家

    到最後,王宏偉也沒回答陳太忠的問題,雖然秦小方也很想知道,但王局長就是含笑搖頭,死活不肯吐口風。

    看著這三位都在,而且手上還都有活,陳太忠坐了一陣,實在覺得沒啥意思,站起身告辭了。

    他還沒走出三十九號呢,手上的電話就響了,電話卻是從家裡打來的,他緊走兩步,出了門,才接起來。

    「太忠啊,你們招商辦不是發了東西了嗎?」來電話的是老媽,「怎麼今天又有人發東西了?還挺多的……」

    敢情,是張智慧的鳳凰賓館給陳太忠家拉了半車東西來,倒也沒有太貴重的,最貴的大概就是一件飛天茅台酒和兩條中華了,可是架不住多,而且也都不怎麼便宜。

    無非就是魚禽肉蛋之類的,再加上一些蔬菜、調味品、海鮮乾貨,加起來足足裝了半個微型麵包車,老媽被嚇著了,只當是自己兒子把科裡的東西全拿回來了,生怕他犯錯誤,「光雞、魚、牛肉和丸子之類的肉,加起來就兩百多斤呢,倒是都做好了……」

    那加起來也沒多少啊,陳太忠有點好笑,不過轉念一想卻是又有點遺憾,老爹老媽都在廠裡生活了大半輩子,哪裡見過這麼豐盛的年貨?

    「這都是別人送的,你放下就行了,」他也不好解釋太多,「要是冰箱不夠大,那我買個冰櫃去吧?」

    「冰櫃很貴的啊,平常又用不著,」老媽是節約慣了。「咱家陽台上倒是能放點,窗戶外面還能掛點,剩下的……給鄰居送點?」

    「憑什麼給他們啊?」陳太忠不幹了,幾個鄰居處得倒是還行,不過自打住進廠裡的樓房宿舍之後。相互間也少往來了,「你要沒地方擱,我拿走,正好去送人。」

    春節劉望男不回去,丁小寧也是孤零零地。陽光小區的房子也大,別說兩百斤,就是兩千斤也放得下。

    倒是蒙曉艷和任嬌住的育華苑,年貨準備了不少了,又有人常常上門探望新扎的校長,不需要考慮那麼多。

    「今年三十總是要在咱家過了吧?」老媽不說這個話題了,反正兒子不在家。藏起來一點送送老街坊鄰居。倒也不怕他知道,「總不能一年到頭沒個人影兒吧?」

    「我從後天下午開始,就呆在家裡不出去了,行不行?」陳太忠拿定主意了,「我現在先去買點鞭炮,後天上午一准回去……」

    不過,兩天之後,他就有點後悔做出這個決定了。

    按說大年三十的,應該是各人呆在各人家。不過,他家地鄰居,已經知道,陳家的小子出息了,不但在政府部門上班。還開了一輛好車。

    平日裡大家都沒什麼接觸的借口。可陳母把東西往外一送,人家回禮就是很正常的了。好死不死的是,大家又聽說平日裡忙得不見人影地太忠科長,下午要回來,這下可以看看陳家的小子排場成什麼樣了。

    於是,四十多平米的家裡,下午擠進來七八個外人,原本就不大的家,都快沒轉身的地方了,滿屋子煙霧繚繞,烏煙瘴氣的。

    陳太忠最是受不了污濁的空氣,有心打開窗戶,卻是看到廠裡地工會主席楚漢升也在場,終於咬牙忍住了,他得替老爹著想。

    陳太忠父母親所在地廠子,是鳳凰電機廠,副縣級的企業,廠子裡這兩年效益很差,工資都不能全額發放,目前正醞釀改制呢。

    打聽到陳太忠現在已經是正科級別,楚主席驚訝得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不是吧?小陳,你今年……十九了?」

    「算二十吧,」陳太忠有意把自己說得大一點,事實上,他的十九歲生日是在伯明翰的展台前渡過的,並沒過去幾天。

    「厲害!」楚主席一伸大拇指,他可深深知道二十歲的正科意味著什麼,他辛苦了一輩子,現在享受的不過也就是副處級待遇,說級別還是正科,沒想到人家陳家的小子這麼出息。

    「運氣好,」陳太忠笑瞇瞇地回答,這個話題讓他感覺有點得意,說不得一轉身走上陽台,拿了兩盒軟中華請大家來抽,「抽吧,我不抽煙的。」

    「軟中華,七十多一盒啊,」楚漢升轉頭看看陳父,「你家這小子,真厲害,這是別人送地吧?」

    「幾個業務單位年底送的,」陳太忠可不想讓大家把他跟貪官聯繫起來,雖然他對貪官沒什麼成見,但總不是好名聲,「而且,我們招商辦福利也不錯。」

    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了,老媽一直叨叨的「低調」有多麼重要,眾口可鑠金啊……

    閒聊了一陣子,楚主席一拍大腿,「對了小陳,你們招商辦,能不能給電機廠引進一點資金啊?要不下一步麻煩還大了呢。」

    「不是要改制嗎?」陳太忠對這個可是不熱心,電機廠是市屬企業,人不多也有五六百號,加上退休的差不多有一千人,他只是科長,又不是市長,「全員全額股份制?」

    「一個人五千,離退的不算,能有多少錢啊?」楚主席苦笑一聲,「兩百來萬,廠子裡現在就欠銀行五百多萬呢,還貸都不夠。」

    「哦,」陳太忠點點頭,卻是沒接話,電機廠是個什麼樣,他還能不知道?外債一大堆,又被人欠一大堆,就算有那能人,能把三角債解決了,廠子還是虧損。

    說穿了,廠裡不引進資金改進生產線,領導層不大換血,銷售科和供應科不抓一批人,根本就沒得救。

    現在陳太忠父母親都是二線地工人,幹了一輩子,也不過每人每年三千塊左右,加上冬夏季、節假日福利和勞保用品,也到不了三千五,日子過得緊巴巴地。

    可銷售科和供應科那裡,肥得流油,只要是幹了那麼三五年的人,每年有個十來八萬地進帳很正常,至於說科長副科長們,人手一輛車----倒也真不怕招搖。

    事實上,現在的鳳凰電機廠已經遠遠落後於市場了,生產成本很高----不光是退休人員的負擔,採購的成本也高,普遍高於市場價,用供應科的話來說,那是要保證原材料的質量,保證國有企業產品的口碑。

    現在私人小廠做電機的很多,在材料上面是能省則省,只說銅線,相同型號的電機,人家用的銅還不到電機廠的三分之二,成本低,售價自然就下來了。

    事情還就古怪在這兒了,說人家是粗製濫造?電機廠出來的電機倒是傻大黑粗真材實料的,可真要用起來,並不那些山寨版的皮實多少。

    所以說,這生產工藝肯定也算落伍了,當然,說嚴格點算是沒人操心而已,那些私人的小廠,論起基礎設施和生產設備,還真就未必趕得上電機廠。

    總之,外地的電機對鳳凰的市場衝擊很大,價格決定一切,質量差不多的情況下,有1000的電機不買去買1800的,這不是有病嗎?

    總算還好,市裡有土政策,為了支持本地企業,各個企事業單位要買電機就得買電機廠的,否則只說財務審計一關你就過不去,可是,一個小小的鳳凰市,養活不了這麼個電機廠。

    鳳凰電機,十來年前還算名牌,價錢貴是貴了點,但外銷也能走一部分,有的地方還真認這個牌子,可是,賣出去了之後,回款還是問題。

    銷售科的一說起回款就叫苦連天----賣不出去挨罵的是我們,賣出去收不回來錢,挨罵的還是我們,你們知道不知道,現在的三角債多狠啊?

    可事實上,電機廠每一個職工都清楚,現在的應收款中,很多帳都已經成了呆賬死帳,說是外面欠著八百多萬,能收回來一半就不錯了。

    不過,也不能就一棒子把人都打死,銷售科裡,還真有賣出去電機收回錢來,靠著銷售提成發財的,這樣的人還不止一個兩個----是金子,在哪兒都會發光。

    這麼一個廠子,要引投資,這不是坑人嗎?陳太忠絕對不會接這個話茬的,反正老爹老媽有他供著,吃穿肯定不會愁,我管你們那麼多呢?

    見他不表態,楚漢升就是一聲長歎,他雖然混的是國企不是機關,可幾十年下來,也接觸了不少領導,自是知道,陳家這小子沒心思說了。

    可是,他還真有點不甘心,而且大家現在閒著沒事,少不得就要再嘀咕兩句,你小陳發展得再好,我們也是你叔叔輩的人,當著你老子,你還能跳腳不成?

    「這次搞不好的話,沒準破產就是今年的事兒了,太忠,你不能看著這幫叔叔阿姨們餓死吧?我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21 19:51
第五百五十一章 不歸我管

    我靠,早知道我就不回來了!陳太忠心裡這個鬱悶,真的沒法提了。

    他歎一口氣,很誠懇地說了,「唉,其實現在的經濟形勢,真的不錯哦,就算廠子倒閉了,只要下辛苦,哪裡餓得死人呢?」

    「你少扯吧,你問問你老爹,」楚漢升冷哼一聲,「除了開電火花那台機器,他現在還會幹什麼?哦,他幹過砍線工,可現在他這身板,還砍得動線嗎?」

    「就是啊,」一邊有人接話了,是陳太忠老爹的老組長,現在混汽車隊的老許,「你沒聽說嗎?機床廠的一個科長,一家都死了。」

    這還就是去年的事兒,死的是機床廠的宣傳科科長,機床廠乾脆俐落地破產了,科長和他妻子都是機床廠的,同時失去了生活來源。

    這科長擅長的就是寫寫稿子,動動嘴皮子,實在沒什麼一技之長,可是這人挺愛面子,當過領導了,又不肯放下身段兒,去擺地攤兒什麼的。

    科長想找個體面工作,不過沒那路子,他又不好意思去求人,所以就想給報社寫點稿子賺點稿費,可是水平還不夠,那稿子也是十稿九斃,有一頓沒一頓的。

    這麼一來,一家人就坐吃山空了,在他自殺之前的三天,家裡沒糧了,可巧樓下有賣豬飼料的商店,連餓兩天之後,他趁人不注意,半夜偷偷扛了一袋,回家蒸著吃。

    樓下賣飼料的發現門被動過,就報警了,警察一來,順著灑下的飼料痕跡,追了過去。敲開科長家的門一看,一家人端著熱騰騰的飼料正吃呢。

    賣飼料的一看,啥也不說,轉頭就走了,警察有點為難。這畢竟出警了啊,得,沒法閉嘴,回去實話實說吧。

    結果,就招來了鳳凰日報的記者,採訪了科長之後,看看家裡空蕩蕩地四壁,記者實在不忍心。留下了一百塊錢。

    這下,科長的臉可就丟光了,當天中午,他拿那一百塊錢買了一大堆好吃的……嗯,還有耗子藥。

    一家三口,就這麼死了,孩子剛上初中。也就這麼沒了,這件事在鳳凰真的轟動一時,一點都不比任書記裸體死在車裡影響小,只是,當時正是香港回歸前夕,這件事被市裡硬生生地壓下去了。

    我靠,有你這麼舉例的嗎?陳太忠一聽就毛了,你這是說誰呢?「我說,那是他放不下身段,又只會做幹部做不了別地。不死等什麼啊?達爾文說得好,適者生存!」

    「老許,有你這麼說話的嗎?」楚漢升也覺得不合適,狠狠瞪他一眼,「大過年的,你看你都說什麼呢?」

    「我嗓子有點不舒服,出去走走,」陳太忠實在呆不下去了,站起來又拿出兩盒中華,扔在桌子上。「你們抽,呵呵,我出去透透氣兒。」

    這個家,還真是沒辦法回了,站在院子裡。陳太忠雙手插兜裡。默然地望著空蕩蕩的街道,心裡一時有點莫名的感觸。

    其實他心裡知道。自己的爹媽,都不主張自己幫電機廠,那裡面關係錯綜複雜,不大動的話,只靠砸錢根本沒用。

    他爹媽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雖然當時他沒上大學差點挨老爹一頓胖揍,可那又節省了家裡地一筆開支,等他慢慢混得風生水起了之後,老爹老媽更沒什麼壓力了,唯一擔心的,就是怕他胡亂貪污,被人拿下。

    這種情況下,他們肯讓他幫電機廠才見鬼呢,用他老爹的話說就是,「有那錢,就算給要飯的也不給電機廠,最起碼給了要飯的,還聽個謝謝呢,給了他們,倒是可能聽見傻逼倆字。」

    陳太忠正站在那裡無所事事地東張西望,楚漢升又走了過來,「小陳,生氣了?你別理老許,他就那一張臭嘴,人還是不錯的。」

    「倒沒有,」陳太忠肯定不能承認,他笑著搖搖頭,「都是我叔叔輩兒的,我還能生氣?我是不抽煙,屋子裡有點兒嗆。」

    「哦,」楚主席點點頭,看出他有點悻悻地樣子,少不得就提一些高興的事兒,年輕人嘛,哄著點不就完了?「對了,你什麼時候升的副科啊?」

    「也是去年,一年兩提,」陳太忠倒是不怕別人知道,自己是火箭幹部,不管怎麼說,業績在那兒擺著呢。

    「厲害!」楚漢升又伸出了大拇指,他略一猶豫,還是發問了,「你在市裡消息靈通,見識也廣,怎麼看電機廠的出路啊?」

    「這我還真不知道,」陳太忠笑嘻嘻地搖搖頭,「我不負責這一塊兒,嗯,回頭我倒是可以問問人,不過,能打探到什麼消息就不太清楚了。」

    這就是「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的意思了,他才沒興趣去問別人呢,他想的是,一過了年,就把老爹老娘的工作全調走了,等到橫山的宿舍一蓋好,就把老爹老娘接到處長樓去住。

    這樣一來,無論從工作關係還是從居住環境上講,就跟電機廠徹底扯開關係了,電機廠再有天大的事兒,也跟我們陳家無關了。

    這種想法,以前他是沒有的,這主要是因為,老爹老娘在電機廠幹了一輩子,對廠子裡地人和物有很深的感情,可以說,這個廠子,就是他們一生中生活的圈子。

    他們不支持陳太忠往廠子裡引資,是因為他們知道,引資根本沒用,而不是說對廠子沒感情,這種心情雖然矛盾,但卻不難理解。

    當然,另一點也很關鍵,想從電機廠調走的人多了,可是有本事的人早就調走了,沒本事的就只有停薪留職的選擇,或者說選擇內退。

    陳太忠有本事讓父母吃穿不愁,可是要說規規矩矩地把父母的工作關係調走,一年前他還真沒這個本事,倒是現在,他是想怎麼折騰都可以了。

    無論是橫山還是清湖,工作單位他都可以讓父母親隨便挑的,王小虎的紅山也能考慮,不過那兒有點遠,不行去王偉新地文教口或者王宏偉的警察局也成……總之,他實在有太多的選擇了。

    眼下他這麼說,無非就是糊弄一下眼前這位熱心得有點過頭的工會主席而已,大過年的,真要說上兩句不中聽地,搞得氣氛尷尬,那也沒必要。

    「哦,」楚漢升點點頭,冷不丁又想起一件事來,「對了太忠,我記得《天南日報》元旦特刊上,好像寫過你?招商辦沒有第二個叫陳太忠地了吧?」

    這就是在企業和在行局委辦的差距了,尤其是這種半死不活地國企,有本事的領導都調走了,現在的電機廠除了總經理,其他的領導不是老總的人,就是一幫等退休的幹部了,對市裡和省裡的動態,都不怎麼關心,消息很閉塞。

    像工會主席這種幹部,根本就是擺設,楚漢升也是等著退休的主兒,能在天南日報上注意到陳太忠,已經殊為不易了,至於說天南新聞上的「太忠庫」,打死他他都想不到會跟陳太忠有關。

    「哦?《天南日報》?我沒注意啊,」陳太忠信口胡說八道著,一時間心裡又有點感觸了,做人還真是低調一點的好。

    以前,他總覺得那些領導什麼事情都放在心裡,很有點裝逼的樣子,似乎不如此就不能體現出領導風範----比如說張新華書記,從來都是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

    現在他才明白,這逼是不得不裝啊,只要你略略有點得瑟,保不定什麼時候,就有那為難事兒找上門了,讓你辦也不是不辦也不是。

    那哥們兒現在,就得學學裝逼了,電機廠的事兒,我肯定是撒手不理的。

    「沒注意?」楚主席真的失望了,他當然聽出來了,招商辦是沒有第二個陳太忠的,人家這麼說,無非就是一個意思:少拿你們廠那點破事兒來煩我!

    陳家這小子,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他心裡有點不高興,「我說太忠,你這年紀不大,心思不小啊,才在市裡混了幾天,就學會哼哼哈哈地說話了?」

    「不這麼說,你要我怎麼說啊?」陳太忠斜眼瞟他一下,歎口氣,「我是科長又不是市長,電機廠的前途……你心裡也清楚,你自己說,電機廠還會有前途嗎?」

    「怎麼能沒有呢?」楚漢升叫上真了,聲音也大了一些,「現在大搞基礎設施建設,用電機的地方太多了,只要引進點資金,不就全解決了?」

    你哄鬼呢!陳太忠哼了一聲,「那也不是我管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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