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官路迢迢 作者︰Robin謝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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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q2869dq2869 2008-10-1 08:03:2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6 226194
bageen 發表於 2009-3-7 10:23
官路迢迢 第393章 【卷尾一章】 Rrobin謝

  「好吧,我這把老骨頭再用一用。」褚副局長笑著答應道。

  賀國平把目光移動薛華鼎身上,出乎賀國平意外的是薛華鼎滿口答應道:「好,我和褚局長一組。」

  賀國平又把目光移動湯愛國身上。湯愛國本想拒絕,想多用一點時間陪一陪姚主席,但見薛華鼎答應了,也只好應道:「行。」

  王主席自然沒有反對意見。

  直到他們四個人都點了頭,賀國平的心才像做完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樣放下來,他剛才還擔心一旦薛華鼎不答應,自己該如何做呢。

  感受到自己剛才的無助,賀國平心裡忿忿不平:「靠,分配工作給他們,好像是求他們辦事一樣。哎,今後的日子怎麼過啊,要是他們繼續這麼鬧,我就是當了一把手估計也會被他們拱掉。」

  將薛華鼎他們幾個人調開後,賀國平忙於在局裡安排一些面子上的工作,生怕姚主席下來抓住其中一點小問題就借題發揮,對他鋪天蓋地地來一頓猛批來幫薛華鼎樹立威信。

  明顯地,賀國平過慮了,多少知道一點局裡情況的姚主席進了安華市電信局之後,連車都沒有下就打電話把賀國平請下來,和他一起坐車到街道上的電信活動點看了看。坐在車裡的他在街上看到電信局的彩車和周圍無數的市民跟著彩車後面看熱鬧之後,就誇了幾句他們的點子出得好,既達到了宣傳廣告效果又費用少,之後就同賀國平握手告辭,前往另一個市局檢查。

  不過,姚主席的這幾句誇獎讓賀國平也心裡不是滋味:「因為用移動彩車宣傳的事還是薛華鼎這個傢伙提出來的,不知道姚主席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如果知道,那含義肯定就不同了。」賀國平現在還真有點疑神疑鬼的。

  517電信日之後,局裡明顯地分成了三個不同的勢力團體:一方是以賀國平這個代理局長為首的。代表人物是賀國平,其次是設備部、業務部等少數部門的中層領導。一方是以湯愛國為首地,代表人物有湯愛國、薛華鼎、馬副局長、褚副局長等局級領導,以及包括辦公室主任、建設部、移動中心主任等等在內的中層幹部。第三方是以曹副局長、王主席為代表的中間派,除了這二個局級幹部。還有財務科科長、人事科科長等等。

  在這三方中,反而是賀國平這個集團的人實力最小,湯愛國他們的實力最強。在平時地時候倒沒有什麼,大家都能把自己主管之下那些事情做好,盡量不給對方留什麼把柄。但在一些涉及到各方利益的時候。二方就不可避免第相互扯起皮來。

  表現最突出的是二件事:第一件就是確定上報局長助理人選問題。因為姚局長已經上調到省管局當了工會主席,褚副局長馬上要正式地、完全地退休。省管局基本已經內定將薛華鼎扶正為副局長。安華市電信局班子裡就需要增加一名新的局長助理。

  賀國平一方推薦了設備部的孫革新主任。準備將他報給省管局。而湯愛國、薛華鼎這方卻推薦了張金橋。本來湯愛國是相中了自己地親信黃愛國,不過因為黃愛國表面上對湯愛國忠心耿耿,但暗地裡又去討好賀國平,接到下面的職工報告後,湯愛國就放棄了他。轉而支持薛華鼎推薦張金橋。

  二方爭奪地結果是超過了省管局地期限,安華市電信局的領導班子還是沒有將這個新局長助理的名單報上去,讓省管局幹部處的領導催了好幾次還是定不下來。同時因為這事也把班子內的矛盾呈現在上級領導面前。

  第二件事就是職工分房地事。因為湯愛國和薛華鼎都是主管的技術方面的業務。他們手下地職工極大部分都是學校分配來的年輕科技人員。

  而賀國平主管的設備部、業務部都是油水很好、不需要很多技術的部門,能進裡面的人基本都是工齡較長的員工。

  在分配房子的時候,如果以工齡為主打分排隊,肯定是賀國平的手下佔便宜,如果是以文憑、學歷為主打分排隊,那麼湯愛國、薛華鼎他們的手下佔便宜。

  雙方還有一個爭吵的焦點是已經有住房的職工房子的扣分問題。

  按賀國平他們一方的意見就是已經有住房的只要退出現有的房子,那麼就不要扣分,以平等的身份進行新住房的分配。以前他們之所以有房,是因為他們為電信局工作的時間長,當然應該分配住房,怎麼可能因為以前有房子現在就要扣減一些分數呢?

  以前的住房只有四五十平方米,不但陳舊、骯髒,而且離超市、學校較遠,生活不方便。而新房子都是八九十平方,周圍不遠就是超市、學校和醫院,與舊房子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不少老職工願意退掉舊房子而住新房子。

  湯愛國、薛華鼎他們這邊則認為那些有住房的人對住房需求並不迫切,我們的技術人員現在是四五個人一間住在租住的破房子裡,我們受了這麼久的苦,沒有新房子的時候你們一家人住在房子舒舒服服,現在有新房子了又到新房子裡去舒舒服服,我們卻要接過你們的舊房子住。你們每次都住新的,我們不是沒房就是住舊房,哪裡有這個道理?所以現在有房的職工必須扣分,即使你們分數低分不到住房,你們退一步還有舊房子住,而我們這次排不上的話就還是只能在租住房裡打游擊。

  反正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開了幾次協調會,都因為二方的激勵爭吵而不了了之。於是這邊職工寫信向上面反映局領導沒魄力,住房出來這麼久了還定不下分房方案,讓大家無房可住。那邊職工則說局領導不尊重老同志,準備將新房子分給才進局的年輕人。也有職工反映局領導不尊重知識不尊重人才,年輕結婚連房子都沒有,而局裡新建的房子與其空著也不給年輕人一套……

  這些告狀信件讓省管局不時打電話詢問實際情況,或者乾脆派調查組下來進行調查。局裡班子不團結的問題鬧得全省皆知。在這種氛圍下,電信業務發展和網絡質量也就不可避免第呈現下降趨勢。

  在此期間,賀國平為了示好於薛華鼎。或者說想把薛華鼎從湯愛國的陣營中分化出來,不但把他以前封存的、以前褚副局長使用的那輛小車給了薛華鼎,還親自上省城找林副局長,請他不要阻攔薛華鼎升為副處長,並讓薛華鼎早日轉正為副局長。

  解決的這些問題。賀國平還硬著頭皮找了姚主席,請他幫忙勸說薛華鼎不要和湯愛國攪在一起。

  到五月底,薛華鼎不出任何人預料地接到了擔任安華市電信局分局長的任命,升為副處級。

  任命下來地第三天,薛華鼎剛和同事喝完榮升副局長的喜酒。就接到了省管局姚局長的電話,請他到省城去。姚主席要找他談一談。

  薛華鼎興沖沖趕到姚主席家裡。卻被姚主席嚴厲地刮了一通鬍子。

  「薛華鼎,不,薛副局長,你還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啊。」姚主席沉著臉讓薛華鼎在沙發上坐下後,馬上就是說了起來。

  薛華鼎原以為姚主席把自己喊過來是傳授什麼做領導的經驗。或者說是祝賀他好不容易當上了副局長呢,想不到竟然是不留情面地批評。

  「姚主席,我。我哪裡做的不對嗎?」薛華鼎小聲問道。

  「對,你怎麼會不對呢?你膽子大,有魄力,竟然跟頂頭上司對著幹,我佩服你還來不及,我怎麼會說你不對呢。」姚主席冷笑道。

  「我沒有跟他對著干啊,他工作中的失誤我總要指出來,不能算是對著干吧?」

  「那我問你,第一次你在局辦公會上與老賀對著幹,他是什麼失誤?批評你遲到難道不對?」姚主席問。

  「那是他欺人太甚,我總不能事事逆來順受吧?宋局長到醫院看望你的那次你又不是不知道?」薛華鼎不想低頭。

  「不錯。我知道,是他賀國平做的不對。但上級領導已經批評了他,他也受到了處罰,你還覺得不夠?」姚主席問。

  薛華鼎沒有說話。

  姚主席見他低頭不語地樣子,說到:「小薛,我是看著你進郵電局,看著你成長的。以前姚甜在我面前說了你少好話,我第一次與你見面也覺得你思想靈活,有主意有擔當,所以看重你。但你不能這麼受不了氣,說嚴重一點你這是心胸狹窄。這是一個領導幹部地大忌。我真地想問你一句,你想不想在電信干了?」

  薛華鼎抬頭看了姚主席一眼,正不知道是不是告訴姚主席自己準備調離這裡地時候,姚主席又說話了:「如果你在電信局幹下去,那你目前這個樣子就不可能走多遠。一個不為上級領導樹立威信、樹立權威的下級不是一個好下級。你這麼蠻幹,只要不合自己的心意,你就要造反要反抗。你自己說誰願意提拔你?誰願意提拔一個將來造自己反的人?我老姚今天說的是實話,如果你從現在開始不努力改變你吃不了虧地脾氣,不認真支持你的領導,你這輩子也就到這個地步打住了。」

  姚主席說著說著就站了起來,繼續說道:「你不要以為有地方政府一個什麼副書記撐腰,你就能在電信為所欲為,那沒有用的。

  不說郵電系統實行地是地方政府和主管部門的雙層領導,就算地方政府的權力很大,他也只能幫你在安華市那一塊立足,還管不到省裡來吧?

  你現在年輕,有的是前途,有的是機會,為什麼就不能忍一忍?真要有人對你做的過分,我們難道就會讓你受一輩子的委屈?你看看你們現在這麼鬧,鬧出什麼好處來了。哼,最後結果是你們各方不但什麼也沒有撈到,反而在省領導眼裡留下了一個不好的印象。現在,宋局長對我們安華市電信局的領導班子是失望了,還批評我不會培養梯隊幹部。這批評夠重的吧?一個單位領導除了業務發展之外,還有一個主要工作就是培養幹部。老的終究要走,年輕的一代不可避免要上來。

  宋局長的話,也就是說我姓姚的沒有完成上級交給我的任務,是嚴重的失職。其實,這都不重要,因為我年紀大了,做錯了也沒辦法。說私心一點,我反正是不可能再有上升的可能了,到目前這個位置我也知足了。但是,你從宋局長的批評中聽出另一層意思沒有?

  他的畫外音就是我們安華市電信局現在的整個領導班子他都不看好。你……你自己想想吧。這是一個什麼概念!我臉紅啊,我覺得不好意思見你們幾個。今後其他市局局的幹部按部就班地上升,你們卻只能……,算了,有些話我不能說得太直白,你心裡肯定明白。

  ……」

  薛華鼎聽了姚主席的話,看姚主席痛心疾首的樣子,心裡也不是滋味。他等姚主席稍微平靜一點後,說道:「姚主席,我可能過段時間就調走。」

  「調走?」姚主席開始沒聽清,等他明白的時候,眼睛睜得大大的,連忙大聲問道,「調走?調到哪裡去?」

  薛華鼎道:「回我們縣,到政府那邊去。可能擔當縣長助理一職。」
bageen 發表於 2009-3-7 10:23
官路迢迢 第394章 【擔任縣長助理】 Rrobin謝

  「你現在在這裡幹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到縣裡去?」姚主席快速而驚訝地問道。

  見薛華鼎沒有立即答話,他又苦口婆心地勸說著,「你現在是副局長了,只要你今後好好表現,領導心目中不好的印象是可以改過來的。暫時的挫折算得了什麼?我剛才也說了你年輕,用不了幾年,省管局幾個老的就會退休下去。到時候還不是你又可以上升?我是過來人,有些事比你清楚得多,我估計用不了十年,你就可以……」

  不過說到這裡,姚主席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說下去。十年時間薛華鼎要爬到市局一把手的位置,按現在的情況也只是一種可能。電信局馬上就要從政府編制裡完全脫離出去,變成百分之百的企業,領導幹部的什麼廳級、處級、科級……等等身份都會隨之消失。

  企業的班子雖然也進行新陳代謝,但沒有政府那麼有明確的法律規定要定期進行換屆。一個企業老闆佔據一把手位置可以十年、二十年,甚至從開始當上直到退休才放手,除非中途犯法或上調。正因為各級企業的領導班子更新慢,上調的可能性也就很小。

  按通常情況,薛華鼎這種副局長也只能等一把手退休,然後論資排輩一位挨著一位地移動。中間如果插進一個有門路或領導器重的人進來,薛華鼎也就和大多數人一樣變成熬資歷的了。至於當上一把手之後再升到省管局,那是更加渺茫的事,對普通幹部而言那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一個省有十幾個市級電信局,加上省管局本身有這麼多下級機構,僅有的幾個位置讓一個市局副局長當上,真是談何容易?更何況安華市電信局在全省電信局中算不上什麼舉足輕重的大局。這次自己之所以當上這個工會主席,還不是因為這個位置無權勢,其他市局一把手都不願意來?

  想到這裡,姚主席換了一種口氣。問道:「你到縣裡又能做什麼?縣長助理主管哪個方面?你又沒那方面的經驗。」儼然忘記了自己今天是把他喊來批評他的。聽到薛華鼎要離開電信局,姚主席心裡又產生了一種依依不捨的心理。

  薛華鼎老實回答道:「我們縣地縣委書記找我談過多次。

  因為我經驗不足,可能要到基層去鍛煉一段時間。暫時還不知道主管哪方面的事,也不知道在哪裡鍛煉。」

  姚主席看著薛華鼎,眼裡含著一股很複雜的表情。薛華鼎說完之後,他過了好久才問道:「已經定了?我怎麼沒聽到音信?按道理市裡應該來商調函吧?」

  薛華鼎道:「還需要市裡最後確定。如果順利地話,市委組織部近期就會派人到我們局裡來。」

  「你當縣長助理……」姚主席輕輕地念了一下,低著著頭不知道他想什麼,接著他抬起頭說道:「也好。正因為你年輕,可以走的路有無數條,沒有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他們要鬧就讓他們鬧去吧。那我也多嘴了。你到了那邊好好幹。不過,我告訴你,那邊的情況比電信系統更難處理。你更要學會忍耐,學會退讓。『過剛易折』的道理我想你應該懂得。」

  說到這裡。姚主席突然抬起頭盯著薛華鼎,眼裡的目光從狐疑變得嚴厲。看著姚主席似乎能穿透自己心靈的目光,薛華鼎心裡不由有點發虛。

  但姚主席的目光很快就柔和起來。歎著氣道:「哎。那是他們二個咎由自處。不過。小薛,這次你能拍屁股走人。下次可不一定能拍屁股走人。世界雖然大,但也不可能讓一個人任意跳槽的。」

  薛華鼎知道姚主席已經知道了自己內心的計劃,他不好意思地說道:「是地,我做的是有點過分。不過,姚主席,你想必也知道,他們二人確實不適合擔任一把手。一個只知道為自己謀利,只知道巴結領導。一個則心胸狹窄容不得人而又野心勃勃。如果不是他看中了你照顧我、方副局長跟褚局長好,而我又在地方上有點門道,他湯愛國是不可能上鉤,也不會跟我合作的。」

  姚主席沉痛地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他們二人最大地缺點就是容不得人,容不下對方。如果不是像現在這樣針鋒相對,你的那個小計謀怎麼可能成功?……,賀國平我可以理解,可湯愛國怎麼也被你耍得團團轉?」

  薛華鼎有點得意地說道:「那是他們都眼紅一把手地位置,都不想等下去。賀國平是現在就等不起,一旦比他年輕得多的湯愛國比他先一步當上一把手,他當一把手的希望也就完全沒有了,只能坐等退休。反過來,賀國平當上後,湯愛國同樣也等不起,他擔心將來到時候賀國平一退,後台更強硬地我就取他而代之。所以湯愛國現在必須和我合作,擠走賀國平之後他憑資歷暫時比我領先,可以順利地佔據一把手位置,過一過一把手地癮。也許他在心裡還在笑我幫他呢,他肯定想我幫他其實就是害我自己當不了一把手,呵呵。」說到最後,薛華鼎狡猾地笑了笑。

  姚主席哭笑不得地看著年輕地薛華鼎,搖了搖頭。

  薛華鼎繼續道:「他肯定以為我是一個只顧眼前不忿而反擊賀國平的傻瓜,他哪裡想到我……。其實,湯愛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他不與我聯合,一旦我和賀國平和平相處對待他,他湯愛國更是希望渺茫。」

  姚主席看薛華鼎有點洋洋自得,知道這是年輕人在勝利地時候在自己人面前表現出來的難免的得意,算不上不成熟。也就像看小孩似的看著他。等他說完後,姚主席有點感慨地說道:「我實在想不到年紀輕輕的你竟然有這麼多鬼主意。現在最吃虧的還是他賀國平。湯愛國也在省局領導心裡留下了不安穩的惡劣印象。」

  薛華鼎笑道:「本來他賀國平就不應該當一把手。要是他當一把手,局裡的工作肯定會烏煙瘴氣一團糟。」

  二人說完這些,就談到了薛華鼎將來的工作。談話之後,薛華鼎很認真地感謝了姚主席一直對他的厚愛,姚主席也祝賀他走上了新的工作崗位。

  當晚,薛華鼎就回到了安華市。

  沒有過幾天的時間,省管局宋局長親自和幹部處處長送另一個市局地副局長到安華市電信局擔任一把手。這讓賀國平、湯愛國大失所望,一下如洩了氣的氣球。

  新來的市局局長姓鄭。年紀四十歲不到地樣子,跟湯愛國基本同齡,在一把手位置上當十幾二十年絕對沒問題。

  至此。賀國平和湯愛國的競爭告一段落。競爭結果是寶座被局外的人獲得。

  不到半個月,以前針鋒相對的賀國平和湯愛國就重新和好,一致對付新來乍到的鄭局長,以發洩心中的怨氣和不滿。

  此時,安華市政府已經與省管局協調好了薛華鼎的調動問題,商調函已經發到了省管局。

  新來不久的鄭局長藉著與薛華鼎交流的機會,一天晚上二人在一家酒店包廂了談了很久,最後二人也結成了暫時地聯盟。因為鄭局長和其他人一樣知道薛華鼎馬上就要調走,所以他也沒有什麼顧忌。把心裡話都跟薛華鼎說了。

  薛華鼎對這種於自己沒有多少利但也完全沒有弊的「聯盟」自然不拒絕,這種沒有長期利益關係的聯盟很快就達成了,薛華鼎在裡面也多少提了一點私人地要求。這種要求主要是請鄭局長在自己離開的前後,對自己關係好地人進行關照。

  鄭局長孤家寡人過來的。只要薛華鼎的那些人支持他,他當然願意將那些人收為自己地親信,所以鄭局長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薛華鼎。薛華鼎走後。這些人就會尋找新地後台。鄭局長當然要大收特收。

  在薛華鼎地幫助下。鄭局長很快取得了馬副局長、曹副局長、王主席等人的支持,也取得了包括辦公室陸主任、人事科劉科長、財務科王科長、移動中心張主任以及新技術開發中心、計算機中心等人地擁戴。

  加上有省管局宋局長的支持。鄭局長在與賀國平、湯愛國的對峙中,很快就佔據了上風。隨即運行維護部黃國強脫離湯愛國的陣容投靠了新局長,至於秦堅強、王旺寶副主任等薛華鼎的親信早就暗暗地支持了新領導。不久,認清了形勢的賀國平也脫離了湯愛國的陣容,加入到了鄭局長一起。

  在薛華鼎臨調走的前幾天,安華市電信局領導班子的分工做了較大的調整:賀國平主管電信業務、以前主管的設備引進移交給馬副局長、湯愛國擔任工會主席、王主席成為王副局長,主管組織、紀檢、政工。張金橋提升為局長助理,主管運行維護部和移動中心、計算機中心、新技術開發中心。

  中層幹部也動了不少,黃國強被調到後勤部,運行維護部主任由原副主任王旺寶擔任,薛華鼎的同學王慶賀榮升為運行維護部副主任,秦堅強調到設備引進部當主任……

  薛華鼎也不管誰得意、誰失意,帶著別人的感激和怨恨、也帶著別人的猜疑和不解,義無反顧地離開了安華市電信局。

  六月中旬在辦好交接手續之後,薛華鼎懷著激動、也有點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了長益縣縣政府大院,正式成了一名政府官員。

  縣長助理,副處長!按古代的品級,算是從七品或者說是八品官員,比七品芝麻官還要低的小官。他成了共和國成千上萬政府官員中的普通一員。

  縣長助理顧名思義就是縣長的助手。其實這只是望文生義,縣長助理的職責和權力遠遠不是這麼簡單。縣長助理的級別和職權在不同的縣有很大的區別,就是同一個縣同一個縣長助理在不同的時期其職權也有很大的不同。它的職責和權利主要與這個擔任縣長助理者的資歷和他所主管的事物有很大的關係。有的縣長助理只是科級幹部,有的則是副處級幹部;有的縣長助理職權比政府辦公室主任還不如,有的卻超過了普通副縣長的職權……

  而且這個縣長助理大多數時候都是一種過渡性質的。擔任助理期間,如果表現好,沒犯什麼原則性錯誤,進可榮升為副縣長。如果工作能力不足,甚至犯了錯誤,或者得罪了上級,那麼就可能很「順利」地退下去。

  當然,極大部分助理都是進的,除非那些快退休的助理。

  薛華鼎是以市電信局副局長、副處長的身份過來的,有了朱書記和張副書記的堅持,他的副處級身份自己沒有人去剝奪他的。

  作為薛華鼎新的頂頭上司田縣長田國峰,對薛華鼎的到來心裡就複雜多了。他並不是不希望薛華鼎過來,畢竟薛華鼎曾經大力幫助了自己的外甥女邱秋,使她從一個普通的公務員成了一名人人羨慕的市報記者。田縣長顧慮的是自己才當上縣長不久,從教育戰線出來的他,對工業、農業、商業、建設等等方面都不是很熟悉,現在領導這幾個副縣長就感到有點吃力,被有的副手所看輕。
bageen 發表於 2009-3-7 10:23
官路迢迢 第395章 【政府的人際關係】 Rrobin謝

  如果薛華鼎能聽從自己的安排,成為一座聯繫他和朱書記他們之間的友好橋樑,那麼薛華鼎這個縣長助理還真的可以成為自己仕途和工作上最得力的助手:能夠幫自己更好地管理好全縣的工作,能夠幫自己樹立威信,也能消除政府和黨委之間可能存在的誤解……

  當然,自己也願意提攜他,順朱書記等人的願,讓薛華鼎早日獨當一面,為薛華鼎將來的陞遷打好堅實的基礎。無論是誰都能看出,薛華鼎的前途不可能僅僅集貿在長益縣裡。

  問題是,田縣長最擔心薛華鼎年輕氣盛,把電信局那套簡單的管理辦法照搬到政府機關的管理中來,不把主要精力放到工作的協調、同事的妥協上,而是不顧一切、一往無前地往前衝,只求政績,像早日報答朱書記的知遇之恩和盡可能快地坐上火箭往上爬。

  那麼沒有遇到過什麼挫折的薛華鼎就可能在工作的時候得罪一大批人。得罪人問題不是最大,大不了自己為他擦屁股,幫他處理好一些人際關係。主要是擔心年輕沒翡翠的薛華鼎自己感到煩躁,在眾人不喜歡的扭轉中,錯誤地認為他受了什麼打壓、受了無窮的委屈,因而到朱書記面前告狀,訴說他的本不存在的「委屈」。朱書記一旦真的信了薛華鼎無心的「挑撥」,那縣委和縣政府之間的關係就更加微妙了,不僅僅是給我田國峰帶來一系列麻煩那麼簡單。

  眾所周知,縣委和縣政府之間都會存在一些矛盾。表面看縣委縣政府分工明確,縣委是管大方向、管政策性的、管人事方面的事,縣政府管具體的項目、管具體的工作、管錢方面地事。但在實際工作中,這一個方面可不是那麼簡單可以分清楚的,真正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政府裡面很多事情都要經過縣委常委會討論通過,而在常委會上,縣長本身就只是縣委副書記的身份,比縣委書記矮一截,而且副縣長中也只有常務副縣長才有資格投票或與會。你說怎麼能完全撇清關係?政府怎麼不有求於黨委?

  遇到強勢的縣委書記時,縣長簡直就是縣委書記的跟班。什麼大事都做不了主拍不了板,事事都要先向縣委書記匯報,得到了他的首肯才行。特別是人事安排方面,有時縣長地權力連一個普通的黨委副書記都不如。

  當然,現在的朱賀年是很注意這方面,很多時候都「放權」給他田國峰做主,田國峰自己也知道才從副縣長位置升上來,現在還是夾起尾巴做人的時候。再加上田國峰以前一直是主管教育、文化等方面,經驗不是很足,所以一般重要一點的事都盡可能向朱賀年匯報,二人的關係還算融洽,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還在蜜月期。

  薛華鼎進來之後,會不會將這個蜜月掐斷呢?

  面對薛華鼎的到來,田國峰縣長現在還真有點患得患失的感覺。當時朱書記徵求他意見地時候,他不好把心裡的顧慮全部說出來,只稍微點了幾句。

  但田縣長相信在官場打滾多年的朱書記應該多少理解自〔無敵龍會員老劉手打整理〕己的苦衷。

  不管田縣長心裡怎麼想地,也不管他是不是擔心今後的工作配合問題,反正薛華鼎現在已經走馬上任了。縣委領導又是下文件又是在大會小會上宣佈,反正沒有多久的時間,全縣各機關幹部都知道了年輕的薛華鼎已經擔任了長益縣的縣長助理。

  因為顧忌影響,沒有單位專門舉辦歡迎薛華鼎上任的酒宴。但在縣政府食堂裡,各部門的人還是請薛華鼎喝過幾次酒。至於幾個好朋友更是明目張膽地在紅橋大酒店辦了二桌,高子龍、蔡智勇、馬競、劉誠、王國良來了,甚至遠在五中教書的曹奎也來了。

  正式上班後,朱書記和田縣長都沒有安排他的具體工作,而是讓政府辦副主任張華東陪著薛華鼎先在縣政府內部瞭解情況,之後到相關單位去調研,以便讓薛華鼎盡快熟悉全縣地情況。

  這天剛上班,薛華鼎才坐下,政府辦公室主任張華東就走了進來,笑著問道:「薛助理,內部機關基本過了一遍,我們今天先到哪個局調研?」

  薛華鼎抬起頭,微笑著說道:「隨便,我們就從離縣政府最近的公安局開始吧。」自從縣治搬遷到開發區之後,公安局和縣政府就成了鄰居,公安局大樓就矗立在縣委縣政府大樓西邊二百多米的地方,大聲一喊都可以聽見。

  張華東則說道:「好是好,可公安局的張局長和李政委今天上午到市局開會去了,只能是副局長接待,我建議先到物資局。」

  薛華鼎笑著說道:「呵呵,我們是去調研,瞭解一些基本地東西,誰接待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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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華鼎並沒有反對張華東的意思只是隨口說說主。薛華鼎現在的所謂調研就是瞭解一下這些單位的職能、職責,和他們指標完成情況,以及上級對他們地考核內容。也聽取他們地成功經驗,或者將他們的困難反映給縣領導。

  其實,這都是不重要地,重要的是讓薛華鼎熟悉這些單位的領導,以便將來更好地開展工作。

  所以薛華鼎貌似謙虛的回答實際上已經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公安局的一把手和政委不在,他們過去的話,其意義就打了折扣。

  果然,張華東不由自主地從眼裡流露出一絲鄙夷的神色,心裡想:「這二天陪著他,我也沒看出這傢伙有什麼本事啊。到了其他單位就是謙虛幾句,隨便問幾句,然後就是笑笑哈哈。純粹是靠和朱書記的關係才上來的,我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呢?」

  心中的不忿和鄙視在眼裡剛一顯露就被這個在縣政府辦公室見慣了官員百態的張華東收了回去,繼續裝著恭順地樣子看著薛華鼎道:「薛助理,那我們就從公安局開始?」

  薛華鼎沒有看見張華東眼裡的異色,人點了點頭道:「還是從公安局開始吧。張局長和李政委我都很熟悉,這次去只是瞭解一下他們的基本情況。只要他們辦公室主任在那裡就行了。」

  張華東想不到薛華鼎是跟公安局的人很熟悉,這才知道自己剛才的鄙視是鄙視錯了。他掩飾性地問道:「那下一個單位呢?」

  薛華鼎心裡有點不樂意,這種事怎麼問我呢,那要你陪我幹什麼。他看了張華東一眼,本來想說一二句,但想到自己才來,又看他年紀不大,做事毛糙有點難免。就說道:「這個事情,還是你們辦公室先定一個框架吧。因為那些單位領導的行蹤你們辦公室比我更清楚,你們先擬一個走訪順序地名單出來,讓我看一下,然後排一下大略時間並電話通知對方。我估計今天上午肯定只能走訪公安局一家,人家一定會留我們吃中飯的。」

  薛華鼎的話讓張華東有點臉紅,也有點不滿。心裡想:「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他這才知道這個比自己還年輕的薛華鼎也不是那麼隨便可以糊弄的。張華東原以為憑自己在縣政府辦公室工作多年所積累的人際關係,可以耀武揚威地隨意帶著這個對政府情況一點也不熟悉的薛華鼎跑一遍基層,對外顯示自己的能耐和薛華鼎的幼稚,以消除一下自己幾年都沒有上升地鬱悶。〔無敵龍會員老劉手打整理〕

  現在看來不太可能。張華東連忙認真的回答道:「好的。我等下就把名單給你報過來。」

  薛華鼎笑著說道:「你們稍微快一點,爭取早點出發。太晚過去的話,別人以為我們過去專門是蹭飯的,呵呵。」

  張華東也回應著笑了一下,點了一下頭,然後轉身離開。薛華鼎拿起桌上空保溫杯送張華東出門,等張華東出了門後就轉身到門邊拿開水瓶倒開水。

  剛把開水瓶放穩起身,薛華鼎就看見吳康明端著一個不銹鋼保溫杯、嘴裡叼著一支煙站在走廊上慢慢走著。

  薛華鼎招呼道:「吳縣長,早!」

  吳康明是負責城建、城管、旅遊、環保、民族宗教、郵電等工作地副縣長。分管建設局、城管局、旅遊局、環保局、民族宗教局、公積金管理中心,聯繫縣郵電局。

  「小薛,哦,對不起,薛助理。你早!」吳康明負責郵電局,以前跟薛華鼎他們打過交道,相互之間還算認識。聽了薛華鼎的招呼,他就走了進來,腦袋朝後面轉了一下,又轉回來,問道:「薛助理,你看剛才這小伙子怎麼樣?」

  薛華鼎知道他的是張華東,雖然對張華東的印象不是很好,但他還是說道:「吳縣長,你叫我小薛也好啊。你是說張主任吧,我看他很不錯,做事雷厲風行的。」

  吳康明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不過那點頭的架勢有點很做作的成分。加上剛才他說的話有點不中聽,說什麼「小伙子」之類的話,薛華鼎心裡就對他不是很感冒。

  薛華眉端著茶杯走到辦公桌前坐下,從抽屜裡拿出清荷煙捏出一隻遞給了他。

  吳康明接過煙,將它夾在耳朵上,然後笑著說道:「薛助理,你啊說地太對了。

  不過,這話你可只能對我說,不能對其他人說。呵呵,說了就麻煩大了。」

  薛華鼎一愣,問道:「我是見他辦事速度快,也是無意說的。吳縣長,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典故?」

  吳康明自己退到沙發前坐下,說道:「你說的沒錯。這事還真有一個典故,如果你剛才的話當面給他說了,他肯定……,呵呵。」

  薛華鼎見吳康明坐在沙發上,自己如果繼續坐在辦公桌後面地老闆椅上,就有點對他不尊敬的嫌疑,好像自己是聽下級匯報似的。薛華鼎只好站起來,端著茶杯走到一邊。不過,沒有走過去坐在吳縣長身邊。

  吳縣長顯然很滿意薛華鼎的態度,說道:「坐啊。反正才上班,我們哥倆可以簡單地聊一會。」

  薛華鼎想不到一個副縣長竟然稱兄道弟,又是愣了一下,過了一會才說道:「我還真想從吳縣長這裡取點經呢。我才來,什麼都要學。」〔無敵龍會員老劉手打整理〕

  吳康明說道:「狗屁!」

  說完,也不管薛華鼎有什麼反應,低下腦袋喝了一口茶,然後笑著對薛華道:「這玩意有什麼要學地,只要你不蠢,到了這個位置你就可以當下去。呵呵,你不信?」

  吳康明繼續說道:「那我問你,我懂電信知道不?……,不懂!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一點都不懂。大哥大這傢伙不要線就可以跟世界各地的人通話,我只覺得它很神奇,一點也不知道它為什麼能這樣。但我可以照樣到你們郵電局做報告,可以表揚你們哪裡做得好。也可以批評你們哪裡做地不好。只要我手裡有一二個數據就行,這可以讓政府辦公室的人幫我找到,也可以由你們郵電局自己提供。如果你們的大哥大銷售排名全市第一,我就可以表揚你們郵電局工作紮實、辦法靈活、班子得力、為全縣經濟的發展做出了貢獻。如果你們排名最後一位,我就可以批評你們潛力還沒有挖盡、你們沒有想辦法、有的領導工作不稱職。無論你們排名高也好、低也好,我都可以提出希望,希望你們戒驕戒躁,向更先進的單位看齊,團結廣大職工取得更大地成績。呵呵,怎麼樣?你們郵電局不會說我不懂吧?也不會說我不像一個副縣長吧?我到郵電局去檢查工作,說出這些話,你們肯定不會說我在瞎說吧?」

  薛華鼎看著這個有點玩世不恭的吳康明副縣長,還真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顯然他是在開玩笑,想通過活躍氣氛來拉攏二人之間的距離。要是當官真的這麼容易,那就好了。

  吳康明笑道:「是不是這個理?只要當上了官,就很容易了。而且說這些話也不會犯什麼錯誤。」說著他摸了摸腦袋,又說道,「只不過這要看針對什麼人,當官的是什麼心理。如果是我吳康明,這樣也就可以了,對你,對你薛助理就不行。你必須拿出一定的政績來。因為你的上升空間還很大很大。就像『雷厲風行』這個評語可以跟我說,但不能跟那個小張說一樣,不同的對象有不同地……,怎麼說呢,我還真不好總結這個詞,乾脆俗氣點,就是不同的人只能說不同的話吧。」

  薛華鼎知道各人都有不同的禁忌,就如有地人不願意別人說他頭髮幾乎掉光的腦袋是光頭,有的人則就是當面喊他是禿頭都沒關係。

  出於好奇,薛華鼎還是想知道「雷厲風行」四個字為什麼不能用在張華東身上上,可惜這個傢伙東談西扯的就是不說,讓薛華鼎空急。自己又不好很八卦地問為什麼,只好順著對方的話說道:「那是當然,人們都願意談自己知道的、熟悉的。」

  吳康明看了一下門外的走廊,然後問道:「你想知道這個典故不?」

  薛華鼎道:「我還說不想,你肯定憋的慌,還是說吧,我可不想無緣無故、出於好心還得罪人。」

  吳康明笑道:「當時張華東從銀行轉到政府辦公室,這小伙子為了贏得大家地好感,工作很是吃苦,早來遲走,打掃衛生端茶送水等等勤雜工的事他都搶著做。對於工作上的事就更不用說了,寫報告、寫稿件都是滿腔熱情地去做。薛助理,不知你有沒有這種體會,就是自己份內的事有時別不願意別人給你做。

  因為這既是一種任務,也是一種權利,要是別人都把自己地事做了,那我在這裡還有什麼價值?你一個副主任代替我做,是不是批評我做的不好?但張華東這小子不知道,以為幫別人幹的越多,別人就越喜歡他,看重他。所以當別人說不要他做的時候,他以為是別人對他客氣,反而堅決要幫別人去做……」
bageen 發表於 2009-3-7 10:24
官路迢迢 第396章 【官場處處有玄機】 Rrobin謝

  吳康明將杯子放在茶几上,有點顯擺似地說道:「這種事偶爾為之,在別人有事的時候幫幫忙,大家可能會感謝你。但是長久這麼做,不斷把別人的事攬到自己手裡就不行,久而久之,大家對他不但是敬而遠之,而且慢慢地心裡對他充滿了怨恨。

  如果僅僅是勤雜工怨恨他,倒沒有什麼,他們也翻不起什麼浪,不會影響他領導眼中的印象。後來發生的一件事卻使這小子在領導心目中的印象大跌。」

  說到這裡,胖胖的吳康明又把茶杯從茶几上拿起來,揭開蓋子喝了一口茶,之後不緊不慢地旋緊杯子蓋,好像這個茶杯成了他演講的道具。

  將茶杯四平八穩地放好之後,吳康明把右手食指、中指夾著的香煙放進嘴裡吸了二口,見香煙上的煙灰很長,就朝心裡恨不得撕開他的嘴將他的話從裡面掏出來的薛華鼎問道:「你的煙灰缸呢?」

  薛華鼎只好幫他尋找起煙灰缸來,因為薛華鼎不抽煙,而且這段時間都是在其他辦公室瞭解情況,煙灰缸很少使用。現在一時還很難找到,最後總算從報夾子後面的小木茶几上找到了那個玻璃煙灰缸。遞給吳康明之後,薛華鼎又站回原來的位置,也旋開自己的保溫杯蓋子,喝了幾口茶,眼睛不時瞟吳康明一下,心裡想:「吳康明這傢伙這麼吊人胃口,怎麼不去 說書呢?今天這傢伙到底為什麼說這些話,是借張華東的事敲打我一下?我怎麼可能越權越到你吳副縣長頭上去?」

  吳康明將煙灰彈了又彈,然後才說道:「那次是陳希明主任隨張炳良副縣長下外地考察交流去了,政府辦公室的工作就交他臨時負責。市裡農民負擔監督小組的要下來檢查農民減負情況,在小組下農村調查之前,他們需要聽取我們縣裡的匯報。

  寫這個匯報材料的任務下到政府辦公室後,我們這位先生不是把這個任務分配給擅長寫這種材料地人,也不找人來商量怎麼寫,更沒有去問當時的朱縣長材料裡面該突出什麼,需要哪些數據,哪些數據是不能……,或者說是有選擇性地選取。而是他憑以前讀過這類材料,也修改過這類材料,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加班加點,一個晚上就寫完了。早上別人上班了,他把草稿拿到打字室讓人打的工工整整,然後打電話給朱縣長說寫好了。

  朱縣長很是驚訝辦公室的效益,當時他心情正好,所以在電話裡誇獎了這傢伙幾句,裡面說他雷厲風行。這傢伙當然洋洋自得,還把當時電話裡朱縣長表揚他地話說給了辦公室裡的人聽。不過誇完幾個小時後,還是有點不放心的朱縣長讓這傢伙把報告給他送過去,讓他先過目一下。反正有時間,想錦上添花一下,匯報好了,這次檢查行動就成功了一半嘛。呵呵。」

  聽到這裡,薛華鼎終於知道這個事地來龍去脈了,也忍不住想笑,心裡想:「張華東這傢伙也太愛圖表現了,不知道欲速則不達嗎?」接著又想到,「不管吳康明是不是摔打自己,他的話對自己還真是益處很大。今後還真要注意這些事情。」想到這裡,心裡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一絲感慨:還真是處處皆學問啊。

  吳康明看見了薛華鼎臉上的神色,心裡想:「孺子可教也。但願今後年輕氣盛的他不會倚仗領導的重視而對我們這些人指手畫腳。」

  吳康明笑著說道:「看到他送過來工工整整的稿子,朱縣長能不喜歡?當然就笑著請他坐下,自己則笑瞇瞇地拿著稿子讀。可沒讀幾句,朱縣長的臉色變陰了下來,開始還拿著筆改幾下,可是越往下讀,朱縣長火氣越大,兩頁紙還沒有讀完,朱縣長就拍案而起。」說道:「你們辦公室真他媽的亂彈琴,越來越不像話了,這麼一篇簡單的文章搞成這樣。郝秘書,你給我把老劉、老王他們喊到我這裡來,他們到底是搞什麼鬼!快去!動筆的沒寫好,難道他們這些校稿地也眼睛瞎了?這些數據、這種口氣,到底我是向檢查小組匯報還是向檢查小組揭發我們自己?嗯!」這麼來,被罵得抬不起頭的老劉、老王他們會服氣?呵呵……」

  說完,吳康明大笑起來,然後站起來對薛華鼎道:「不瞎扯了,我也要下去,下次再聊。呵呵。」

  薛華鼎微笑著送這個胖縣長出門,心裡知道他屁事沒有,表面看他吳康明主管那麼多事,但實際上平時只有城建、城管有點事情,但也不是每天有事。他下去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牌桌和酒桌上渡過。

  吳康明還沒有出門,張華東就走了進來,看見吳康明在這裡,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客氣地喊道:「吳縣長,你好。」

  吳康明剛才似乎不是在說張華東的笑話,見了張華東親切地招呼道:「張主任,今天陪著薛助理下去調研?好,你們兩個年輕干將好好幹,我們這些老同志都看好你們啊。」

  說著,手還在張華東肩膀上拍了拍,說道:「張主任,再見。」

  張華東在後面點頭哈腰道:「吳縣長,再見。」

  目送吳縣長走遠之後,張華東將一張寫了調研順序地紙交給薛華鼎,說道:「薛助理,這只是一個大概順序,可能還要根據情況臨時調整,主要是我們辦公室還不能肯定一些單位地一把手到時候是不是在這些時間裡外出。」

  薛華鼎剛才聽了吳康明的話,也懷疑張華東的這張表是不是適當。他這麼快就搞好送過來,動作實在有點快。他接過張華東的紙張後,沒有急於看,而是在老闆椅上坐下來,將保溫杯和桌上的其他資料、文件扒到一邊後才準備認真看一看。

  不過,這張用計算機打印出來地紙上寫地很清楚,不但有調研的順序,而且一把手在什麼時間、在哪裡有哪級部門地會議都寫出來了。至少從這張表裡完全看不出剛才吳康明所說地那種張華東做事不牢的感覺。真不知是吳康明在這裡添油加醋說著好玩還是張華東汲取了過去的教訓變得穩重了。

  薛華鼎滿意地對張華東道:「這個好。我們就按這個順序來,車什麼時候有?要不我們二個走路過去算了,沒有幾步路。」

  張華東見薛華鼎很滿意的樣子,也放下心了。他也擔心薛華鼎新官上任三把火,抓住一點小問題燒自己這個與他年紀差不多地人。剛才他一回辦公室就急忙找人問情況,特別是問最近縣裡、市裡是不是有什麼會議,然後請新分來的一個大學生幫他用電腦排了這個表格。表格很好做,辦公室裡經常要乃至類似表格。

  只是把EXCEL表格裡的一些單位名稱移上移下而已,然後在對應地空格裡面寫上備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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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華東連忙回答道:「車加油去了,馬上就到。」

  薛華鼎將那張表格放進自己的手機包裡,然後從裡面掏出一包清荷煙甩給張華東,說道:「我知道你有,這可不是完全給你的。呵呵,等下需要裝煙的時候,你上陣,我可是不抽煙的。」

  張華東笑了笑,左手將煙裝進口袋。右手則從另一個口袋裡掏出已經抽掉了一些煙的煙盒和打火機,熟悉地點上一支後,說道:「薛助理,你也開始學著抽吧。呵呵,這玩意你要不抽有時還真不行,不接別人的煙,不裝煙給別人,那些人會以為你看不起他們。」

  薛華鼎笑道:「也沒什麼不行的,反正我不抽,別人也沒辦法。你喝茶不?喝完茶之後再走。」

  「算了,抽完這支煙,估計車就到了。」說著他走到沙發前坐下,認真地抽起煙來。

  接到通知的公安局副局長郭漢田帶著局辦公室主任楊花明等幾個人站成一排筆挺挺地站在大門口等他們。當薛華鼎他們坐的小車接近地時候,副局長郭漢田大喊一聲:「敬禮!」中氣很足,不過明顯不是本地口音,聽起來好像是「嚼你」似的。

  車還沒有完全停穩,郭漢田就走過來給薛華鼎打開車門,辦公室主任楊花明給坐前面的張華東打開了車門。

  這讓張華東很是驚訝,薛華鼎也覺得對方太隆重了,人還沒有從車裡出來。薛華鼎就對郭漢田道:「郭局長,你太客氣了。」薛華鼎並不認識郭漢田,但出門的時候,張華東已經打電話瞭解了情況,知道了今天帶頭迎接他們地是他。

  郭漢田是才從部隊轉業回來不久地軍官,對這種迎接方式沒覺得什麼不妥,或者說他覺得應該是這樣的。在部隊的時候,只要是上一級首長過來,不管幹部戰士在做什麼,都是一聲「立正!」然後值班軍官跑過去,立正敬禮之後大聲報告請首長指示。

  辦公室主任楊花明見 郭漢田一時不知道怎麼說話,就在汽車另一邊代替他說道:「薛助理,你是我們上一任局長張書記的朋友,又是我們現在張局長的朋友,更是我們地上級,我們當然應該好好迎接你。剛才張局長和李政委從市局打來電話,命令我們要好好接待你們,只要你們有一點不高興,就要我們檢討。呵呵,於公於私我們都要認真接待啊。」

  薛華鼎和郭漢田一起笑了笑,郭漢田握住薛華鼎地手說道:「請!」

  薛華鼎從隊伍前面開始一個個接受他們的敬禮,也跟他們一一握手。他握完手之後,看了看手機包,從裡面掏出幾包清荷煙來,散個每個干警一包,他一邊把煙遞給干警,一邊他對郭漢田和楊花明道:「郭局長、楊主任,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這麼客氣。我地煙帶少了,你們兩個領導就免了吧?」

  郭漢田笑了笑,老實說道:「沒關係。」口音還是很明顯的外地腔。

  楊花明則開玩笑著說道:「薛助理,這不行,必須記在帳上,下次和我郭局長一人要二包。」說到這裡,楊花明又轉身對那些不知道是接還是不接香火的干警道:「同志們,都收下吧。這是我們薛助理榮升縣領導的喜煙。不知各位記得不,以前薛助理還是縣郵電局局長的時候,我們老局長張書記就說過,只要是薛局長的煙,大家可以放心地接,不會犯錯誤的。沒有煙還不讓他進我們公安局呢,這是命令。呵呵,既然老局長的命令還沒有取消,我們就應該執行,大家說是不是?」

  「是!」有兩個笑著大聲應道,其餘的人則只是笑了笑,說了一聲謝謝之後將煙揣進口袋。裡面有幾個以前刑警隊的,現在成了中層領導,不記得以前薛華鼎每次來給他們煙的事,有點自豪地跟旁邊不熟悉情況的幹部說著。

  張華東只是在旁邊看著,沒有說話。心裡不以為然地在想:「領導下來哪有這麼做的,都是一條條地拿回去。
bageen 發表於 2009-3-7 10:24
官路迢迢 第397章 【待遇很牛】 Rrobin謝

  等進了會議室,許多干警都走了,只剩下郭漢田和楊花明等四個干警,一個可能級別最低,忙著給大家倒茶送水,只有空閒的時候才坐下來參與談話。

  幾個人說笑一會兒之後就開始正式的匯報。

  按道理匯報應該是郭漢田副 局長為主進行,但是因為郭漢田是一副很難聽懂的外地口音,所以他主動放棄了這個機會,讓楊花明代替他念稿子:縣政府辦公室幾天前就電話通知了相關單位準備調研材料,當時只是沒有明確具體是哪一天會來,所以匯報材料都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稿子不用想都是說在縣委縣政府的指導下,公安局如何努力,最後取得了很大的成績。薛華鼎一邊聽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著,心裡對他們上半年取得的成績也是很感興趣:配合省公安廳抓獲持槍逃犯一名、破獲刑事案件二起抓獲犯罪嫌疑人三人、破獲交通肇事逃逸一起、及時處理械鬥二起、抓獲聚眾賭博的人十人、抓獲扒手小偷八十五人次……

  成績還包括全縣干警進行了一次全面的法製法規學習、三月開展了學雷鋒做好事的行動給軍屬烈屬五保戶送關懷送溫暖……

  匯報的最後則是粗略地提到了一些要求,希望縣委縣政府解決一些經費問道。

  要求方面的字不多,但它們是匯報中的一個重點,楊花明念到這裡的時候有意放慢了語氣,以便讓薛華鼎和張華東聽清楚、記錄下來。

  匯報完了之後,作為門外漢的薛華鼎又簡單詢問了一下公安局的機構設置和相關職責。這些都是一些淺顯的問題,楊花明都簡略〔無敵龍會員老劉手打整理〕地說了一下,為了活躍氣氛,楊花明還有意把一些簡單的問題讓旁邊那個干警代他回答。

  在雙向交流的時候,楊花明再次提出了有關經費方面的要求:一是下面幾個派出所地住房不夠,不少干警結了婚還只能住一間房子。二是車輛購置和油料報銷的問題,不說下面部分派出只有一部「長江」三輪摩托,就是縣公安局也缺乏出警的車輛。出了大事急事只能在街道上就地征車,造成很多不好的影響,也敗壞了警民關係,讓群眾以為公安局的人是強盜,想要車就要車。三是為了配合下半年全市開通110報警服務台,縣局必須配備至少三台警用麵包車,可現在購車資金還沒有最後落實。

  對於這個問題,作為一剛上任的縣長助理顯然沒有什麼辦法可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這些問題帶上去,反映給領導薛華鼎也知道,公安局的同志肯定也沒有期望薛華鼎能幫他們解決這些問題,他們也一定向主管縣領導和張清林書記他們做了匯報。現在之所以也向薛華鼎匯報,一是表示對薛華鼎的尊重:我們可是把你當做能解決問題地縣領導對待的;二是爭取多拉一個幫腔的,今後縣委縣政府開會研究這個問題地時候,多一個人幫公安局說好話。

  匯報會結束之後,郭漢田和楊花明等人還帶著薛華鼎和張華東參觀了公安局大樓的幾個辦公室。理所當然地薛華鼎「碰巧」地看到了彭冬梅。

  一行人還沒走進人事股,楊花明就對裡面喊道:「小彭,你看誰來了、」

  下在裡面填表格的彭冬梅抬頭看見薛華鼎,脫口喊道:「哥!你來了------」說完,才發現這稱呼似乎有點不妥,心裡有點發慌。然後掩飾著對郭漢田和楊花明道,「郭局長、楊主任,你們怎麼知道他是我哥的?」

  郭漢田沒有回答,只是笑笑,他確實是現在才知道。楊花明笑道:「呵呵,你不知道我們是公安局的?對了,小彭,你的那個小姐妹怎麼這幾天都不來了?你跟著薛助理地表妹喊哥哥,局裡誰不知道?考試通過幾門了?」

  彭冬梅笑道:「楊主任真的關心我們啊。呵呵,今年還要向局裡領導請一次假去考試。」

  「上進是好事,我想你們股長肯定不會阻你。」

  幾句話說下來,基本上消除了籠罩在張華東等人心裡那一層曖昧的疑雲。薛華鼎和人事股地股長等人握完手之後就離開這裡,到其他部門參觀去了。

  到中午的時候,楊花明就請薛華鼎、張華東和司機小駱到他們食堂吃飯。楊花明還主動打電話給彭冬梅請她過來一起吃,但被彭冬梅以多個理由笑著拒絕了。

  當他們剛進食堂的包廂坐下,茶還沒有喝到嘴裡,包廂的門就被人撕開。

  一聲「薛助理!」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原來在市局開會的張群雄和李政委趕了回來。

  薛華鼎狐疑的目光在張群雄、郭漢田、楊花明之間掃了一遍,郭漢田和楊花明都沒有說話。張群雄笑道:「呵呵,怎麼?我們可不是搞什麼突然襲擊,是因為我和老李不知道市局什麼時候散會,也不知能不能及時趕過來,所以要他暫時保密。你是我們的老朋友,第一次到我們局裡吃飯,我們如果不趕回來的話,那就太對不起你這個老朋友了。不過,今天我和老李不能陪你喝多少酒,等下我們還要趕回市局開下午的會。明天還有一天會要開。」

  薛華鼎心裡多少有點感動,連忙起身迎上去和張群雄和李政委握手感謝:安華市到這裡有近二個小時地車程,來回就是近四個小時。他們這麼辛苦趕來,僅僅是陪自己吃一餐飯,這份情誼可不小。

  張華東很是奇怪一個公安局局長如此巴結薛華鼎這個人。〔無敵龍會員老劉手打整理〕

  張群雄雖然只是一個科級幹部,但是這個手握實權的科級幹部可不是一般科級幹部可以比擬的。走出去,縣長助理未必就比堂堂的公安局局長牛皮。

  張華東自然不知道薛華鼎在張群雄甚至張清林地仕途上起了什麼作用,心裡越發看不透薛華鼎這個人到底有多深地背景了。

  張群雄和李政委的加入,使酒宴地氣氛更是高漲。只是下午大家都有事,酒桌上的人都控制著酒量。除了張群雄和李政委還要去開會,薛華鼎吃完飯之後還要到教育局去調研,噴著一嘴的酒氣和紅著一副臉在教育局領導面前聽匯報顯然影響不好,特別薛華鼎新上任不久。

  按照李政委地提議,除了薛華鼎帶過來的司機小駱,其他人每人都只喝六杯酒。取六六大順之意,而且是大家一起喝,不再單獨地你敬我我敬你。五錢的杯子,六杯也就是每人三兩的樣子,基本上盡了一點酒興又保持頭腦清醒。

  大家都點頭同意。

  酒雖然不多喝,但話卻不少。薛華鼎作為一個年輕人,其內心深處自然也有一個當軍人、當將軍的情結,現在在飯桌上放鬆一下自己,很想聽一聽公安干警破案、抓歹徒的事。

  這類事在這些老干警老刑警心裡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一個談完另一個就接著說,不少驚險有趣的段子不斷從他們的嘴裡說出來。就是楊花明這個文職幹部也能說出一二個故事,而且他說的比其他人說地驚險、曲折、刺激得多。

  郭漢田是從部隊過來的,從他們的談話中,薛華鼎知道他早些年參加過對付越南地自衛還擊戰爭,參加了攻打諒山守衛老山的戰役。可惜他才到公安局不久,又是一口眾人難懂的外地口音,所以現在的他也就只是聽的份。不過從他眼裡的神色看,他對張群雄、楊花明等人談論地事不是很在乎,估計在他心裡,未響一槍就抓歹徒的事跡都是小兒科,不值一提。只有在戰場上大炮、機槍、坦克地幹才是最過癮的事。〔無敵龍會員老劉手打整理〕

  張華東聽了一會,心裡也產生了好奇心,對張群雄問道:「張局長,聽說你還協助省公安廳抓到了一個持槍逃犯,這事可以說說嗎?」

  張群雄笑道:「這事啊,呵呵,還真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你們領導想聽,那我就說說,沒什麼意思,不刺激。」

  不知道是真地不刺激還是有意謙虛。他對薛華鼎、張華東說完吃菜吃菜之後,說道:「當時根據省公安廳的情況通報說那個持槍的歹徒還在省城藏著沒有出來。我們也就是按一般的警戒等級排查路上的車輛,防止歹徒萬一漏網。但連續三天過去我們一點效果也沒有,我們心裡也有點疲憊。有的地方甚至撤了一下關卡。大家都以為這傢伙採取其他方式突破了我們的包圍網流竄到其他地方去了,周圍市局領導心裡都在等待上級什麼時候下令解除警戒呢。」

  張群雄當上局長之後,神色和氣色都比以前好了許多。不過身材倒沒有長胖,在薛華鼎看來還瘦了一些,他和大家一起碰了杯之後一口喝乾杯中酒,繼續說道:「不想正在這時,我們紅旗鎮派出所接到了一個人的報告,說是剛才在輪船上看到了一個人很像我們派出外面貼的通緝令上的人。我們派出自然不敢怠慢,連忙把這個人請進所裡,仔細詢問相關情況。那個報警地人也不敢肯定,他說他坐省城過來的輪船回家的,因為無錢坐的是底下地大統艙,當時他也沒注意周圍地人,只看見坐在他對面的那個傢伙穿著一件髒兮兮地軍大社,衣領都豎了起來,把臉埋在大衣領子裡面,一動不動地坐在座位上。軍大衣裡面好像還有什麼硬東西撐著。直到輪船出了省城好遠,過了幾個碼頭之後,那人抬起頭來四處掃了掃,然後低下頭不斷地抽煙。這個報警的人當時也是有點睏,坐久了輪船想抽煙,可是他的火柴劃完了,身上又沒有帶打火機,就推了那個低頭抽煙的傢伙一下,說找他借火。沒想到的是那個傢伙先是嚇了一大跳,嘣地一聲站了起來,等知道僅僅是這個人想借火之後,不但不借火給他,還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個人也不示弱,他可是當地的混混,在派出掛了號的,他會怕別人?只要輪船靠到紅旗鎮就是他的地盤,心裡想不就借一個火嗎?在外面誰不沒遇到過借火的,不給就不給瞪老子幹什麼,想吃人啊?所以他也與他對視趕來,並做好了打架的準備。那傢伙一見被人怒視,更是大怒,正想做什麼事,但很快就冷靜下來。

  笑著對這個混混說了一聲對不起,還主動把打火機給了混混。呵呵,你們說這不是冤家路窄嗎?混混對歹徒。」張群雄談性很高,說話抑揚頓挫地,公安局的其他干警似乎也是第一次聽,都裝著認真的想點子,時不時笑一下配合著張群雄局長。

  「混混感到有點奇怪,不過見那人討好自己,也就沒有再對他怎麼樣,心安理得地從那人手裡搶過打火機,用它點燃了自己的煙後,本想揣進自己的口袋,但見對方也不像善類,就將它還給了對方。對方接過打火機之後把嘴裡的煙掐滅,然後對著混混討好地笑了笑,接著又把臉埋進了大 衣領子裡,混混也就是在他笑的時候,把他的相貌牢牢地記在心裡,上岸後,看到街道上的通緝領,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是那一個人,所以就報了警。」張群雄笑道,「幸虧這個混混是我們派出所的常客,報警都熟門熟路的。要是其他人還不一定敢報警,也不會那麼從容地跟我們的干警描述那麼清楚。呵呵。」
bageen 發表於 2009-3-7 10:24
官路迢迢 第398章 【火災】 Rrobin謝

  張華東笑問:「你們就這麼把他抓趕來了?」

  張群雄看了發問的張華東一眼,笑了一下,說道:「哪裡有這麼容易?接到報警後,派出所的同志馬上就把情況報告給了我們,我們也馬上把情況向上做了通報。大家都是抱著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的心思,不但我們縣的警力都開始沿河調動,而且市裡的警力、省裡的警力都向這裡集結。當時那個被懷疑的人沒在那裡下船,我們命令沿途的輪船碼頭加強戒備。

  之後派出所載著這個報警人乘車趕到了這艘輪船的下一個渡口。車畢竟比輪船速度快得多,雖然他們比輪船慢出發很多,但當他們趕到輪船碼頭的時候,那艘輪船才離開碼頭不到一百米。接到上級通知的碼頭藉故碼頭大鐵門的鎖沒找到鑰匙,讓在那個碼頭下船的人都呆在躉船上不能離開。報警的人和我們的干警一起確定裡面沒有那個傢伙以後,才放那些下船的人走,被懷疑的對象依然在船上沒有下來。」

  張華東又問道:「難道你們就這麼一個碼頭一個碼頭地等?」

  張群雄笑道:「當然不會,那樣的話太麻煩了。上級通過船上的無線電命令船長找一個理由把輪船停在河的中間,然後市局、省廳的警察就朝這裡彙集。」

  一直沒有怎麼武器的司機小駱也問道:「難道那個歹徒沒發現你們的動靜?船停在河中間,一旦那傢伙發現了發飆,朝旅客開槍不就麻煩了。」

  李政委道:「我們當然不會讓他發覺。當時是三月,還是枯水期,只要搭過輪船的人都航道,輪船那時候被擱淺是常有的事。擱淺了,能二三個小時自行脫困那是船長的技術好。一般要等其他輪船過來幫忙拖,或者乾脆等輪船公司派出拖船過來拖才能脫困,旅客在船上耽誤一二天並不罕見。」

  薛華鼎還真沒有搭過輪船,聽到旅客要在船上耽誤一二天,很是驚訝。脫口問道:「一二天?那些旅客吃什麼?怎麼受的了?」

  薛華鼎的問話無疑轉移了剛才的話題,但薛華鼎是這桌的主角,聽得津津有味的人們雖然被薛華鼎地問題所打斷。但都沒有生氣、甚至連不高興的意思都沒有。

  李政委笑著回答道:「搭輪船不像乘汽車,輪船上可以煮飯、炒菜。只是價格就不是一般的高了。現在還真是經濟效益為中心,味道不好還貴得嚇人。」

  張華東道:「因為輪船擱淺耽誤了乘客下船,輪船公司應該賠償乘客地損失才對。怎麼還要旅客高價購買他們的飯菜?那他們不是那以憑這個故意賺錢?」

  李政委笑著搖頭道:「一般乘客都做好了這個打算。多少會帶水果和其他吃的東西上船。真正買飯菜吃的人並不多。而且擱淺對輪船公司也是一種損失,不只是經濟上地還有名聲上地,擱淺的次數多了別人寧願乘長途汽車而不坐他們的輪船了。」

  幾個人都點了點頭,司機小駱道:「要是我,我就不會〔無敵龍會員老劉手打整理〕坐船,速度又慢,船上氣味又驗難聞。」

  薛華鼎笑問張群雄道:「你們到底是怎麼把歹徒抓住的?」

  話題總算轉了回來。張群雄道:「只要船停在河中間,問題就好辦多了。上級讓輪船上那個隨船乘警化妝成普通農民。先到報警人說的位置看到了那個人還在那裡。他正在聽周圍的人抱怨輪船擱淺。也正因為旅客的抱怨,緩解了歹徒產生的緊張情緒。他知道輪船擱淺是很平常地事後就安靜地坐在那裡等待輪船脫困。後來那個化了妝的乘警就留在那人的身邊。乘警本來就是長期跑這條線的,對周圍附近的情況都熟悉,自然與那些旅客可以打成一片。他有意地說了輪船的一些情況和『內幕』,不但在旅客心目中成了精明的人,而且也贏得了歹徒的信任。留在那裡的他並沒有讓歹徒發覺什麼不對,大家都是陌生人誰也不認識誰。」

  司機小駱笑道:「你們公安局的人太狡猾了,呵呵。」

  張群雄笑道:「不久,省廳地干警和市裡的干警都到了輪船兩邊的河岸邊,幾個智周萬物手敏捷的高手化妝成賣水果地人坐在沿岸農戶地小木板船上劃到輪船周圍叫賣。並慢慢爬到輪船上。餘下的事就輕鬆多了,我們地干警不知不覺地貼了上去,主要艙口都有人持槍把守。周圍的旅客也被我們有意無意地疏散了不少。最後趁那傢伙點煙準備抽煙的進修,我們幾個人猛地撲上去。壓在艙地板上一下就把他銬起來了。」

  司機小駱問道:「他沒反抗。沒打槍、」

  其他幾個干警笑道:「沒有。 、」

  張群雄的說道:「後來才知道這傢伙沒有了子彈,只有一支比燒火燒棍還不如的槍。我們當時問他為什麼不把這槍扔了。他說他還準備把槍藏在一個穩妥的地方後到南方去買子彈了呢。」

  司機小駱道:「太不驚險了,沒勁。」

  一直不說話的郭漢田也笑著說道:「真是沒勁。

  」這四個字倒說得畢竟清楚,讓一桌的人都明白的很。

  大家都笑了起來。〔無敵龍會員老劉手打整理〕

  吃完飯,在公安局會議室休息了十幾分鐘之後,張群雄和李政委就告別薛華鼎前往市局開會。薛華鼎他們則繼續在那裡休息到了下等二點,等機關上班時間到了才告別郭漢田他們出發到縣教育局。

  當他們的車達到教育局門口時,門樓前也是站滿了迎接他們的領導們。以蔡局長帶頭,後面的局級幹部和主要的中層幹部一溜排開。與公安局的迎接唯一區別是他們教育局這裡沒有人立正,也沒有人敬禮,但歡迎的熱情態度並不弱於公司局。

  這讓張華東又是大吃一驚:「就是縣委書記來,或者省委書記來,他們也只有這個規模吧?簡直就是傾巢而出,難道是朱書記跟他們打了招呼要他們這麼迎接?」

  看這個迎接規模,薛華鼎也是不解,心裡自豪的同時也有點不安。但仔細想過之後,心裡也知道了什麼原因:這個薛局長是新近提上來的,他就是蔡智勇的父親!

  薛華鼎心想:「不說我與朱書記的關係,就憑我和蔡智勇的關係,他估計也會這麼做。」

  下車後,薛華鼎主動說道:「蔡叔,你好。」

  聽了這個稱呼,蔡局長心裡更是比蜜還甜:自己兒子二十四歲不到就當上了郵電局的副局長,誰不說兒子有出息?不少人以為是自己到處活動的結果,實際上兒子能到今天這個地步,百分之九十的功勞應該算到眼前這個青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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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當然又是介紹又是握手,然後是歡迎詞。花了近一個小時,一夥人才坐到了會議室裡開始正式匯報工作。

  蔡局長照著稿子念道:「……教育工作地基本思路是:以黨的十四屆五中全會精神為指針,繼續強化教育在社會發展中的基礎地位,以深化教育改革為動力,全面實施結構優化、科教興縣地戰略。完善兩個轉變。……減少失學兒童的總數。……根據目前學生主要是獨生子女的特點揣摩有針對性的教學方法,給特長學生一個合適地成長空間……」

  前面地匯報一律都是大話、套話,中間說到成績的時候才引起了薛華鼎等人的興趣。不過也無非是多少教師在公開課的時候得了上級的表彰、幾個老師的文章在專業報刊發表了文章等等。

  在匯報材料的後面也是希望縣委縣政府在政策和資金上對教育局提供幫助:全縣還有三千多民辦教師沒有轉正;因為資金缺少,全縣拖欠了教師二百多萬元工資;五十多間套教室亟待維修或推倒重建;需要一筆特殊經費為參加全國高中物理、生物競賽的學生舉辦集中強化培訓;十月份省「普及九年制義務教育」評估驗收小組將對長益縣進行驗收,相關準備需要一筆費用……

  薛華鼎心裡苦笑道:「還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地經吧。公安局要錢、教育局也要錢,而且這些錢似乎都很重要, 不給他們不但他們的工作會被耽誤,還給社會造成不良影響。學校危房、教師工資這些方面所需要的經費都是必須而且盡快解決,即使拖延一段時間都可能發生大問題。政府的官還真是比電信局的領導難當多了。」

  就在薛華鼎這個非決策人也感到腦袋大一圈的時候,他手機包裡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

  薛華鼎開始沒理它,繼續在記錄本上記錄著。但手機卻不依不饒地振著,手機的振動效果很好,讓旁邊的張華東也感覺到了。他轉頭小聲對薛華鼎提醒道:「薛助理,你的電話。」

  薛華鼎從手機包裡拿出手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心裡一愣,連忙舉手示意蔡局長暫停一下,然後站起身來,走到走廊上。接通手機道:「朱書記,我是薛華鼎。」

  朱書記、田縣長等人正在外地參加市政府組織地經驗交流會。薛華鼎心想:「他打電話給我幹什麼?」

  這時電話裡傳來了對方的聲音:「薛助理,我姓郝。現在朱書記正在跟市裡領導請假。」郝秘書很急切地說道:「剛才晾袍鄉打來電話說他們街道發生了火災,可能發生了人員傷亡,具體情況目前還不清楚。朱書記命令你馬上放下手裡的一切,立即趕往晾袍鄉瞭解火災情況,盡快地穩住當地的局勢。朱書記和田縣長他們不久也會趕過去的,請保持聯繫!」

  薛華鼎連忙說道:「好!我馬上就走!」

  郝秘書接著說道:「你先跟晾袍鄉地蘭書記聯繫一下。再見!」

  掛完電話,薛華鼎快步進門,對蔡局長道:「蔡局長,這次調研暫時中斷一下,我有急事需要馬上動身。」

  張華東連忙問道:「要車嗎?」

  「要!你去喊小駱馬上出發。」薛華鼎一邊收拾筆記本一邊說道。〔無敵龍會員老劉手打整理〕

  蔡局長知道事情肯定很緊急,只說了一聲說就沒有再打擾他們。

  不到三分鐘,他們的車就已經奔跑在前往晾袍鄉的路上。張華東上車問明情況後,按照薛華鼎地要求馬上打電話給晾袍鄉鄉政府:「你好,請問是晾袍鄉鄉政府值班室嗎?」

  「是的,請問你是哪位。」對方語氣有點急促。

  張華東道:「我是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張華東。請問你們蘭書記現在在哪裡?」

  對方答道:「張主任,你好。我是晾袍鄉黨政辦公室副主任葉勝。我們蘭書記現在在火災兩塊指揮滅火,如果你有事找他,可以直接打他的手機,對上級聯繫的手機號碼是……」

  薛華鼎等張華東記錄下電話號碼後接過張華東的手機,說道:「葉主任,你好。我是縣長助理薛華鼎,你能不能把火災情況大致說一說?」

  「薛助理,你好。我們辦公室目前掌握的情況是街道上一家電子遊戲廳起火,現在火勢還沒有完全控制住。目前已經發現兩具屍體,縣裡消防車正在趕往這裡的途中。」
bageen 發表於 2009-3-7 10:24
官路迢迢 第399章 【燒得好慘】Rrobin謝

  薛華鼎心裡一緊,馬上問道:「裡面是不是還有人沒有衝出來?」

  「是的,裡面還傳出很大的哭喊聲。醉露書院但火勢太大、煙很濃,外面的人衝不進去,裡面的也衝不出來。」對方驚慌地回答道。

  「房子總共幾個出入口?」薛華鼎快速地問。

  「好像只有一個出入口。」對方顯然也不是很清楚,「等我們從現場瞭解更多情況回來後再向您詳細匯報。」

  薛華鼎知道現在問也是白問,反而會耽誤他們的時間,就說道:「我們正在向你們那裡趕過來,等一會朱書記和田縣長他們也會過來。你們要不計一切代價想盡辦法把裡面的人都救出來。」

  其實,這話也基本上是一句廢話,誰不知道救人的重要性?不過,人在官場有時明知道是廢話也要說。說了,人沒救出來不是你的責任;沒說,人沒救出來死傷數量大的話,那你就有可能承擔相關責任了。說完,在關機前薛華鼎又加了一句,「安排鄉醫院馬上做好收治燒傷病人的準備。」

  本來薛華鼎不想打電話給正在指揮滅火的蘭書記,因為現在的分分秒秒都關係到人的生命。如果自己的電話干擾了對方的滅火,那自己幾乎等同於殺人的罪犯。但他想到既然蘭書記留下的是對上級聯繫的號碼,肯定做好了被聯繫的準備,加上郝秘書指示自己聯繫他,自己心裡也非常迫切瞭解火災現場的情況以應付朱書記、田縣長的詢問,薛華鼎還是試著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出乎意料的是,電話還只響了一下,對方就接通了,聲音有點顫抖地問道:「誰?」

  「我是薛華鼎!縣長助理!」薛華鼎快速地說道。「蘭書記嗎?現在你們那裡的情況怎麼樣?」

  對方帶著哭腔道:「我不是蘭書記,我是黨政綜合辦公室主任。火場實在衝不進去!現在火勢太大了,噴出來地都是濃煙有毒!」

  薛華鼎急了:「那出口疏通了沒有?」

  對方很無奈地回答道:「出口外面疏通了也沒有用。被大火封住了……」說到這裡,他似乎鬆了一口氣,很快地說道,「蘭書記來了,你跟他說。」

  接著薛華鼎聽見對方說道:「蘭書記,是縣長助理的電話。醉露書院」接著,薛華鼎就聽見蘭書記有點慌亂地喂了一聲,然後又是一種很無力地歎了一口氣。

  薛華鼎努力使自己安定下來,用很平靜的口氣說道:「蘭書記。你是那裡地總指揮,你要鎮定一點。要是你也慌了。其他人就更沒主見了。既然這個出入口被火封住了,看能不能想辦法盡最快的速度再開闢另一個出入口,你們要不計一切代價把人救出來。我們馬上就到了。」

  蘭書記好一會兒才說道:「好的,再見!」在掛機前一瞬間,薛華鼎聽到蘭書記大喊一聲「破樓——」

  薛華鼎聽到了蘭書記最後一句話,也就是二個字。他不明白蘭書記嘴裡的意思,是不是罵那棟房子。聽著手機傳來嘟嘟嘟的忙音,薛華鼎也把手機關了遞給張華東。然後對前面的小駱道:「小駱,能不能開快點?」其實,薛華鼎自己也知道。就算自己現在在火災現場也幫不上什麼忙。也不知道怎麼指揮人們救火滅火。他可沒有一點這方面的經驗。要小駱把車開快點,只是一種本能的反應而已。

  小駱加大了一點油門,一邊按著喇叭一邊有點無奈地說道:「街道上人太多,快不起來。等上了公路就好點。」

  這時在他們前面傳來一陣陣消防車的警笛聲,一台警車和一台紅色大型消防車鳴著警笛和警燈從公安局大院裡衝出來。向前快速前進。

  小駱再次把喇叭按響。動作迅速地跟上了消防車。因為有了消防車、警車地開道,薛華鼎他們的小車速度就快多了。他們跟在消防車後面朝前疾駛。

  晾袍鄉位於長益縣和安華市郊區地交界處,差不多就在長益縣縣城和安華市市區之間,稍微靠長益縣一點。但離長益縣縣城也有近一個小時的距離。

  這麼遠的距離,薛華鼎估計他們趕過去的時候,火災現場的一切都快結束了。一棟鄉下的房子哪裡能燒多久?消防車趕過去大概只是做一做掃尾工作。「被困在火場裡的人能救出來嗎?」薛華鼎心裡焦急地問著自己。

  果然,他們的車離晾袍鄉鄉政府還有近半個小時路程的時候,鄉政府值班室就打來電話說火場的火被撲滅了,裡面地人已經救了出來,傷者正在送往附近醫院。醉露書院

  薛華鼎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連忙問道:「死了多少人?」

  對方猶豫了一下,說道:「目前還不清楚。」

  薛華鼎愣了一下,沒有再問。心裡道:「鄉下一個電子遊戲廳能有多大,燒地時間又不長,燒死的人屍體肯定都在,怎麼能不清楚呢?」

  薛華鼎就算沒有在政府官場上呆過,也通過報紙、電視讀過看過,他可以肯定是鄉政府想掩蓋死亡人數,盡力減小這事的影響。

  所以他沒有再追問。他還不瞭解真實情況,也不好說什麼。當對方還在詢問薛華鼎有什麼指示的時候,薛華鼎只問了一句:「鄉醫院有沒有能力救治這些傷員?」

  對方連忙說道:「可……可以。剛才朱書記和田縣長已經打來電話,他們已經命令縣醫院的救護車和醫護人員正在朝這邊趕過來。周圍鄉鎮地民警和治安人員也朝這邊過來維持秩序了。」

  掛完電話,薛華鼎覺得自己還是幼稚了一點:看問題、處理事情還不是很全面。當時只知道一個勁地往火災現場跑,卻沒有想到命令縣裡派出醫療救護人員、更沒有想到命令周圍鄉鎮地民警等人趕過來。

  其實這也是薛華鼎苛求自己了。先不說遇到大事後,像他們這種無經驗、沒受過大事衝擊的人是不是驚慌失措而不可能想得這麼全面。就是他現在想這麼全面了,也還有一些協調、分工和權力方面地問題,不是短短的時間內可以解決的。你把電話打過去讓別人做這樣做那樣,別人說不定還要驗證你地身份、問你是不是被領導授權了呢。

  朱書記、田縣長等人不但經驗豐富而且可以做到令行禁止。很多事情一句話可以搞定。

  薛華鼎心裡想:「那要不要讓縣公安局派警察到現場維持秩序呢?」

  剛想到這些,身後就傳來一陣陣警笛聲。很快一個不是本地口音的人通過車上的警用喇叭喊道:「前面地車輛一律靠右!前面的車輛一律靠右!警察正在執行公務!」

  話是努力用普通話說的,但還是有一種怪腔怪調的味道。只是說的很乾脆、很嚴厲,給人一種威壓感!薛華鼎聽出這個人就是郭漢田副局長。

  司機小駱還在猶豫著是不是讓路,薛華鼎馬上用命令的口氣說道:「靠邊!」

  薛華鼎沒有想什麼給下級的車讓路自己的權威是不是遇到了挑戰,而是在心裡告誡自己要當好一個政府方面的領導,還有很多地方要向朱書記學習。以前在電信局裡地那些「官場」處事經驗還真是只接觸了官場的一些皮毛。

  不但薛華鼎他們地小車讓到了右邊,就是那輛紅色的大型消防車也讓到了路邊。只有消防車前面那輛開道的警車沒有讓,而是繼續朝前猛衝,成了這隊警車的開道車。

  肯定是消防車也知道了火災現場的火已經被撲滅。他們過去也沒什麼很大的用處了,只有火災查勘人員有一些事做。但不需要與警察搶時間。

  新來的警車一共三輛,二輛小車一輛中巴。這三輛車一律閃著耀眼的警燈、鳴著刺耳的警笛。讓人自然而然從心裡產生一種威嚴和強大的感覺。

  郭漢田地警車才過去,張華東地手機就響了。打電話來的是公安局這三輛車裡的領導,對方請他們插入他們的警車隊伍。薛華鼎就讓小駱的車緊跟在他們後面。

  警察一到現場就立即和已經在這裡地民警、治安人員和鄉政府地工作人員將附近街道全部封鎖,除了死者家屬允許留在那里外,其他人都將被清理出去。

  警察顯然在車上就已經得到了相關指令,當薛華鼎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他們早已經朝各個方向衝了過去。那些看熱鬧地人本來還在與那幾個全身髒兮兮的民警和治安隊員對峙,想靠近看看火場、瞧瞧屍體的。現在見這麼多警察來了,他們就害怕地朝後退卻。但愛看熱鬧的天性使他們非常不情願地半步半步地後退著,一旦有人在外面朝前擠。他們就裝著體力不支的樣子順勢向前。

  看客們嘴裡不斷說著:「哇。死了好多人!」

  「都是學生!都是在玩那個什麼遊戲。」

  「一堆的死屍!看他們今後還玩不?」

  「受傷的人有好幾車!那個遊戲店老闆該槍斃!」

  「好可憐啊。一個孩子的肚皮都燒得爆炸了。」

  ……

  薛華鼎雖然二十多歲了,但很少見過屍體。更不用說見一堆、這種燒死的屍體了。聽了周圍看客的話,聽到前面哭天喊地、撕心裂肺的哭聲,看到那個黑色的店門,薛華鼎心裡不由自主地害怕起來。站在車邊有種不敢邁步的感覺。當他轉頭看張華東的時候。發現張華東也好不到哪裡去,甚至比他還緊張。臉變得煞白煞白的,手還微微地抖動著。

  薛華鼎站穩後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正要朝那些火災現場和死者家屬那裡走,張華東在後面扯了他的袖子一下,顫抖地問道:「我們要過去嗎?」

  轉頭看了張華東一眼,見他害怕的樣子,薛華鼎的膽氣反而增長了一些,說道:「當然過去,我們要瞭解情況,安慰死者家屬。」

  但邁去的步子還是有點輕飄飄的。特別是看到一個才聞訊趕到認屍的漢子抱著一具燒成黑炭似的屍體踉踉蹌蹌地哭喊著從那群悲慘哭泣的人群走出來時,薛華鼎真有點不敢動彈了。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

  那個被男子抱著的屍體下肢拖在水泥馬路上,路上留下二條黑紅色的線條,一些燒爛的肌肉掉在了地面上。拖過一根燒焦的木棍時,那只只留鞋底粘在腳底的右腳被木棍掛掉了,烏黑的腳掌擺在路面,屍體右腿則露出一截白森森的骨頭在水泥地面上划動著,發出瘆人的嘶嘶聲……

  讓還沒趕走的看客們如見鬼魂似地嚇得連退好幾步。有幾個人甚至大叫著跑到一邊去嘔吐去了。

  薛華鼎雖然知道這麼讓他抱著屍體走開非常不妥,但心裡害怕的他不知如何制止這個明顯有點失常的男子。

  身邊的張華東哇地一聲蹲在地上大吐特吐。
bageen 發表於 2009-3-7 10:25
官路迢迢 第400章 【決策困難】 Robin謝

  這時正在指揮警察行動的郭漢田和另一個警察快步跑了過去。二人一邊跑著一邊小聲而急切地說著什麼。當靠近那個失去理智的男子後,那個警察猛地抱住他,郭漢田則衝上去一步一把將那具黑色的屍體抱著。

  當屍體抱到懷裡抱穩後,郭漢田大聲對那男子道:「放手!你會把遺體損壞的。」他的話半土半洋,但說得很大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周圍的人都能聽懂。

  那個抱著男子的警察則死死地擋住男子前進的路。一邊抱著他不讓他反抗,一邊用力掰開他的胳膊。那男子掙扎了幾下,似乎也清醒了,就放開了屍體,看了一眼警察,人往後一仰,倒在了警察懷裡,暈了過去。

  郭漢田小心地抱著屍體,對薛華鼎他們道:「你們幫他把他抬到車上去!」

  現在情況緊急,軍人出身的郭漢田可沒有什麼考慮薛華鼎現在的身份。薛華鼎也被眼前這個慘狀嚇怕了,更沒有想到一個副局長這麼吩咐自己有什麼不妥當。

  薛華鼎正要喊上張華東一起過去,卻發現張華東已經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著,把在公安局食堂吃的食物全部奉獻給了大地。

  薛華鼎只好一個人快步跑上前,彎腰從地上抓住那昏迷男子的雙腳。抓在手裡後,薛華鼎才發現這個人的腳上已經沾滿了那具屍體流出來的污血和人肉燒出來的油脂。

  正要伸手丟開,那個抱著男子上身的警察卻說道:「快點!我們一起跑!」他還不認識薛華鼎,以為是他僅僅是一個鄉政府的工作人員。

  薛華鼎只好忍住噁心,再次抓緊男子的腳踝處,抬起他的雙腿隨著警察朝中巴車跑。有點吃力地將昏迷男子抬到了警用中巴車的沙發上讓他躺下之後,薛華鼎才喘著氣走下車來。

  他把滿是血污、油脂地手在自己的褲腿搽了搽了,強行忍住不斷翻滾的胃,慢慢地朝前面走去。褲子在剛才的搬運昏迷男子地過程中已經粘上了污血。

  這時一個全身黑呼呼、身上白色襯衣只有部分地方看出原色而大部分都是髒兮兮的男子走到薛華鼎身邊。嘶啞地問道:「請問你是薛助理嗎?」

  薛華鼎手按在胸口上,稍微控制了一下噁心地感覺後,說道:「是我。你是誰?」

  對方本想伸手,但很快就把伸到半空的右手收回去。說道:「我是這裡的鄉黨委書記蘭永章。」他不知道薛華鼎的手比他的手更髒。

  薛華鼎努力地擠出一點笑容,但他自己都知道臉上的表情絕對比哭還難看。說道:「蘭書記。具體的傷亡了多少人?」蘭永章咳嗽了一下,嘶啞地說道:「死了四個,還有三個重傷,八九個人也被燒傷。」

  薛華鼎死者數量是四個而不是看客們嘴裡說的一堆堆,心裡稍微放鬆了一點。又問道:「傷者都送醫院了沒有?」

  「都送過去了,我們鄉的沈副鄉長在那邊負責傷者的事。」蘭永章有氣無力地說道,「只是有些人可能要送縣醫院才行。」

  薛華鼎認同地說道:「縣醫院地救護車馬上就到,要他們直接到鄉醫院就行。」看到現場基本穩定:親屬在哭泣、政府工作人員在安慰、警察在驅趕看客、一些遠處聞訊來人在尋找自己的親人……

  他把臉面對那些哭泣的人,問道:「這些死者怎麼辦?」

  本來蘭永章是來請示怎麼對待這些死者的,聽到薛華鼎問他。就說道:「我是過來請示你,看如何處理遺體才好。我的意見是將他們集中到鄉政府前面的廣場,扎一個靈堂,然後集中火化。我擔心如果讓他們的家屬各自把屍體運回去,群眾看到他們燒地這麼慘,會對社會產生太大的影響。薛助理,你地意見呢?而且……」

  薛華鼎想不到一下來就遇到要自己拍板的事。這方面他可沒有什麼經驗。他看了正等他拿主意的蘭書記一眼。眼前的蘭永章對薛華鼎而言他還是薛華鼎的老熟人。在薛華鼎當電信股長地時候,遇到鯉魚鄉地農民阻工。那些農民不讓電信桿路從他們的田地裡穿過,除非提高電桿佔地賠償費。薛華鼎當時憑自己為民做主地心態和意氣處理了那事,不想卻引出了大麻煩。

  當時還是眼前這個蘭書記,那時候還是蘭鄉長,抱病給自己指出了工作中的失誤。指派當時的副鄉長幫自己解決了問題。讓那件事有了一個完美的結尾。

  在薛華鼎心目中。這個蘭永章是一個很有責任心、很有工作能力的基層幹部。現在聽了他的問話,本來一口答應的。但想到自己已經是一個縣長助理,完全說不出一點主意實在有點不妥當,也顯示自己太無能。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問道:「而且什麼?」

  蘭永章眼睛落在那個被燒得黑糊糊的門面道:「這是遊戲廳老闆的房子,他的家產幾乎就是這套房子和裡面的遊戲機設備。如果這些家屬找他要賠償,那……」

  說到這裡,蘭永章沒有再說下去。薛華鼎也知道蘭永章未說完話裡的意思:這個遊戲廳老闆燒了遊戲機設備、燒爛了房子,幾乎成了一個窮光蛋。不說賠償死者家屬,就是治療那些傷者也拿不出一點錢了。得不到賠償的死者家屬和傷者豈能善罷甘休?

  「找不到個人找政府!」這幾乎成了一個規律。內參、電視、報紙等等媒體上都看到過這類事情,有時還可能釀成社會動亂。本來怪不上政府的事,卻要政府來出門解決。

  蘭永章的意思自然是將這些死者家屬集中起來,利用政府的各種力量和手段或勸說或強迫地使死者早日火化,盡快地平靜此事,不給他們節外生枝的機會。

  薛華鼎委婉地說道:「蘭書記,你這個方法我覺得有點不妥。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怕死者家屬和傷者達不到賠償的目的。他們就可能把矛頭對準我們政府。將他們聚在一起,我們可以利用我們地力量防止他們鬧事。不過,這些死者家屬要是聚在一起的話,可能會更加激化他們憤怒的心裡。現在他們的心情全是哀痛和對遊戲店老闆地憤怒。一旦這種情緒發生轉移,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我們都難以估計。將他們聚在一起相當於提醒他們,也等於告訴他們我們政府接手這事了,可我們能接手這個事嗎?真要解決不好滿足不了他們的要求,我們就被動了。我地建議事將這些屍體送到各人的家中,按我們當地的風俗習慣讓他們辦喪事。我們政府只是去慰問、送溫暖。也只有將這些悲憤和激憤的人群分散了,才能減少他們相互串聯起來對抗政府的可能性。」

  蘭永章異樣地看了薛華鼎一眼,想不到這個毛頭小伙也想了這麼多。他思考了一下,再次堅持道:「我估計他們鬧事是肯定的,將他們聚在一起,靈堂周圍我們可以控制起來。也可以控制參加葬禮的人數。這麼做的話,影響擴大不起來。他們相互之間也不敢明目張膽地串聯。如果把這些屍體運回去,那麼四面八方的人都會知道。會不會……」

  薛華鼎在蘭永章思考的時候,心裡也在思考,越發覺得自己那個讓屍體分開,各家自行辦葬禮地辦法比集中起來要好。見蘭書記還是堅持原來的意見,就說道:「事情要瞞是瞞不住的。你說的影響也不一定不會擴大。不說這裡有這麼多人圍觀,各種謠言已經產生。剛才我還沒下車就聽見有人說燒死了很多人,屍體一堆堆的。如果我們還捂著不讓人家知道,謠言會更多、更不著邊際。再說這些死者傷者中有學生,今天他們不知道,明天學生一上學就知道了。想蓋也是蓋不住的。」

  蘭永章道:「一旦死者家屬分散了。我們更不好控制了。他們如果相互串聯起來向政府要價。那我們怎麼辦?」

  薛華鼎想了一下。說道:「他們在各自家中辦喪禮的話,這些死者家屬地主要精力不是用到悲傷哭泣中就是用到如何把葬禮辦好。如何接待親戚朋友。哪裡有時間和精力來搞什麼串聯,也不清楚遊戲廳老闆的經濟情況,只是心裡猜忌,不敢斷然採取什麼行動。相反,如果將他們集中到一起地話,他們的信息就靈通多了,只要某一個人提出一個對他們有利的想法,他們就可能採取統一行動。而且我們要負擔他們和他們的親戚朋友的吃喝、住宿、招待。這筆費用是大是小不說,一旦有什麼不如意地地方,或者無意中怠慢了他們,他們就可能抗議、吵鬧。還有,如果他們這些人不用去招待親戚朋友地話,他們的部分精力就可能專門用到一起商量怎麼向政府要賠償地問題,到時候我們真是應接不暇。」

  蘭永章心裡道:「真要集中起來了,我們哪裡會那麼兒戲?我們怎麼可能放任他們隨便做什麼?都會指定地方讓他們坐著,裡面我們的政府工作人員幫助他們、安撫他們,不給他們任何商量串聯的機會。至於前來弔喪的人,完全可以採取排隊輪流進去瞻仰的辦法,等時間一到就用車將這些屍體往火葬場一送,什麼事也沒有了。遠比每家每戶提防好得多。只是這麼做有點不人道而已,可為了社會安定,有點不人道又有什麼關係?」

  已經出了這種事,蘭永章可不願意再出什麼亂子,那樣的話頭上的烏紗帽肯定不保。

  不過現在薛華鼎比自己高一個級別,可以說是現場的總指揮,想到這裡,蘭永章妥協似地說道:「既然你的意見代表了縣委縣政府的意見,那就按你的辦法辦吧。興許我們現在是杞人憂天,這些死者家屬是通情達理的,不會鬧事。」

  薛華鼎知道蘭永章這話有推卸責任的意思,他心裡有點窩火。可現在不是劃分責任的時候,再說薛華鼎心裡也沒有底,就用商量的口氣說道:「我們一起找公安局的郭副局長商量一下。他是公安局的,經驗可能比我們足得多。」

  在心裡,薛華鼎還準備跟朱書記和田縣長匯報一下,不管郭漢田贊成哪個意見或者提出新的意見建議。

  正在這時速度稍微慢一點的大型消防車也從看客讓出的縫隙中開了進來,一個為首的消防官兵飛快地跳下車,稍微掃了一下現場,就快步跑到郭漢田面前報告請示。

  郭漢田再次掃了一下火場,就大聲命令消防車原地待命。車上的消防官兵協助警察封鎖現場,讓相關查勘人員配合刑警對現場進行查勘。

  等那個請示的消防幹部走後,薛華鼎和蘭永章走到了郭漢田面前。蘭永章把剛才二人商議的話簡略地告訴了郭漢田。他完全沒有再參雜個人的意見進去,幾乎是完整地述說了他自己和薛華鼎的意見。然後和薛華鼎一樣,把目光落在郭漢田的身上。

  郭漢田一時也很難下決斷,也說不出什麼主意來。他是一個從部隊轉業過來的幹部,對這一套也是不熟悉。
bageen 發表於 2009-3-7 10:25
官路迢迢 第401章 【指揮】 Robin謝

  郭漢田聽蘭永章說到他的主意時,郭漢田心裡覺得蘭永章的意見好,而當蘭永章說起薛華鼎的主意時,他又覺得薛華鼎的主意棒。當蘭永章說完二個主意,郭漢田都不知道如何取捨了。

  郭漢田沒有立即說出哪個好哪個次,而是在心裡掂量開了:

  蘭永章的主意是基於提防死者家屬鬧事的基礎上提出的。按他的意見做的話,雖然開始很麻煩,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精力,但便於控制可能失控的場面。工作能力工作得力的話,不會發生不可控制的麻煩。畢竟只有四個死者的家屬,這裡卻集中了近百名公安干警和治安人員。老百姓終究是老百姓,面對這麼多公安干警,他們不能有這麼大的膽子與政府對著幹。再說引發火災的罪魁禍首是遊戲廳老闆,不是政府。現在政府請他們吃、請他們喝,幫他們安葬火化死者,算是仁至義盡了。如果這些人還不識好歹還要鬧事、還要要挾政府,那就不要怪政府不客氣。

  蘭永章這個主意的缺點就是提醒了死者家屬政府已經接過了這些擔子,政府將主要麻煩攬到了自己身上。不但要出一筆不小的開支,而且今後如果有什麼後遺症,死者的家屬第一個想找的就是政府。

  與此同時,蘭永章的做法還有一個變數,就是這個主意過於相信政府工作人員控制局面的能力,相信能勸說住這些失去了兒子、親人的家屬。但是,真的這麼簡單嗎?這些家屬在他們的要求得不到滿足的時候,一旦失去理智強行提出要求,幾個政府工作人員估計也無可奈何吧,總不能將他們全部抓起來、關起來。現在農村的計劃生育也搞得很徹底,遊戲廳裡死的四個人中就有三個是初中男生,都是他們家長地心肝寶貝。真要惹火了他們,也許還真的會跟你拚命,管你是公安人員也還政府官員也罷。到那時候,將責任全部攬在身上的政府就被動了。肯定是一場不可避免的騷亂。

  一旦出現騷亂,蘭永章地主意就是一個引火燒身的騷主意。

  而薛華鼎地方法是基於死者家屬有可能不鬧事的基礎上做出的。給了死者家屬一個宣洩的空間,做法也比較人道。「家裡死了人,你政府還監視他們,實在做不出來。」郭漢田想到這裡看了薛華鼎一眼。繼續思考薛華鼎的意見。

  薛華鼎的意見可以說是將政府放在調停人、中間人的身份位置上,事故責任鎖定在遊戲廳老闆身上,真要發生什麼事政府可進可退。缺點是這些死者家屬完全處於失控的狀態,要是他們相互串聯組織起來要挾政府,麻煩也不小。

  就在郭漢田思考的時候,蘭永章催問道:「郭局長,你的意見呢?」

  郭漢田用他那外地腔調說道:「說實在地。我還真不知道你們的哪個意見好。薛助理,還是你拿主意吧。」他在部隊呆習慣了,嚴格執行上級指揮下級的原則,雖然現在的薛華鼎比他年紀小。

  薛華鼎也不想再耽誤時間,就對蘭永章說道:「蘭書記、郭局長,現在不管採取哪種意見,先把這些屍體整理好再說。蘭書記。你馬上通知人員到附近商定買一批白布、紅綢過來,讓公安干警將這些胡亂擺放的屍體包起來。為那些死者家屬送點開水、白糖來。郭局長,你們還要負責把周圍無關的人全部清走,看刑偵人員能不能盡快拿出一個火災原因的粗略結論,等下朱書記他們肯定要問。還有就是派出專人尋找這個遊戲廳老闆,控制他並保護起來。不要被死者家屬看見。我先向朱書記、田縣長他們匯報一下情況。請他們拿大地方針。」

  有了人安排這些事。蘭永章和郭漢田都噓了一口氣,很乾脆地答應了一聲。郭漢田甚至還向薛華鼎行了一個軍禮。讓薛華鼎嚇了一跳。

  三人把相關死傷情況統了一下,就各自忙自己的事了。等蘭永章和郭漢田走開後,薛華鼎又把已經結痂地手在褲子上擦了又擦,正準備掏手機。褲袋裡的手機卻先響了起來。

  薛華鼎急忙把手機拿出來,電話卻是自己的岳父許昆山打過來的。

  雖然感到岳父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有點添亂,但他還是接通電話,耐著性子招呼了一聲。

  聽了薛華鼎的招呼,許昆山急切地說道:「華鼎,你現在有空沒有?我有很重要地事情找你。」

  薛華鼎本來想說現在沒空地,不想許昆山卻有很重要的事,連忙問道:「你先說什麼事,我這裡有點急事。」

  許昆山一愣,連忙說道:「我們銷售給電信局地網管系統被國外一家公司說我們侵權。他們剛給我們公司發來了一份律師函,要我們在一周內給對方答覆。我想請你過來一起商量一下,怎麼給他們一個回復。」

  「啊?」薛華鼎很是驚訝,聽到是一周之內這個限值就很簡短快捷地說道。「那等明天再說,我這裡發生了火災燒死了人,必須盡快處理。」

  「那好,事後你給我一個電話,再見!」許昆山倒也乾脆,話一完就掛了電話。

  薛華鼎輕輕按下發出忙音的手機,想起朱瑗以前說的話感到有點無可奈何。當時公司買了國外廠家的電信網管系統「學習」,並依照對方的程序框架和功能編製自己的網管系統。主管網管系統開發的朱瑗為了加快程序的編制速度,就從國外廠家的程序中大塊大塊地「借鑒」對方的軟件功能模塊到自己公司的網管系統中,不少功能子模塊簡直就是進行了一下簡單的漢化而已。

  網管系統「完成」後,朱瑗還以此作為自己的政績向薛華鼎吹噓了一番。薛華鼎提醒她注意對方有可能告自己的公司侵權。朱瑗不以為然,她說道:「我們又不是大公司,別人國外廠家怎麼可能注意到我們這種小公司?我瞭解了國內這幾年做網管的公司,他們都是這麼你抄我的,我抄你地。他們那些公司比我們大得多,國外廠家要訴侵權的話肯定會先找他們那些大魚。我們這些小蝦米絕對沒有人注意。你想想,他們要找我們這類小公司,得花多少時間才行?我想他們不可能每一個程序、每一個程序去查吧?」

  當時薛華鼎勸道:「如果是小打小鬧,那我們這樣做的話風險不大。如果真要在全國佔一席之地,那麼這麼做絕對不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我們攤子鋪的大。而國外廠家找我們地麻煩,我們這個項目就可能夭折,以前賺的錢還不夠賠償地。」

  朱瑗笑著說他膽小,還賭請吃大閘蟹來說國外廠家不可能注意。

  「現在看她怎麼說!」薛華鼎想著搖了搖頭,一邊朝自己的汽車走去一邊按著朱賀年書記的電話號碼。現在可不是考慮什麼網管不網管系統的時候,解決這裡人命關天的大事才是緊要的。

  張華東的感覺已經好了一些,站在一個警察身邊用礦泉水漱口。

  電話剛接通,朱賀年就很急切地問道:「小薛,你到了現場沒有?」

  「到了。」薛華鼎連忙回答。

  「現在情況怎麼樣?是不是只死了二人?」朱賀年問完,又說道。「我們正朝你們那麼過來,估計還有一個小時就到了。」

  薛華鼎回答道:「死了四個,一個是遊戲廳的收銀員,三個是當地的初中學生。還有九個人受了傷,其中三個重傷。」

  朱賀年聽了之後大罵一聲**他媽,然後又問道:「現在死者家屬情緒怎麼樣?他們有沒有什麼過激行為?那個遊戲廳老闆抓到沒有?」

  薛華鼎連忙回答道:「現在死者家屬的情緒還算正常。他們還在忙於整理遺體和哭泣,暫時沒有什麼過激行動。傷者都送到醫院去了。那邊有一個副鄉長在負責。遊戲廳老闆在出事前出去買東西,出事後就不見了。公安干警正在追捕朱賀年再問:「火災原因查清了沒有?」

  薛華鼎道:「還沒有。公安干警還在查。」

  朱賀年又問道:「那你們在現場採取了哪些措施?」

  薛華鼎回答道:「目前還只是封鎖了現場,將無關地人驅散開,設置了警戒線。剛才我和晾袍鄉蘭書記、公安局郭副局長商量了一下,拿出了二個意見,請縣領導決定。」

  朱賀年有點不樂意地嗯了一聲。說道:「你說!」

  薛華鼎就把蘭書記的意見和自己的意見撿重點說了一下。

  縣委書記到底是縣委書記。朱賀年剛聽完就很肯定地說道:「這此火災事故的主要責任人是那個遊戲廳的老闆。你現在馬上安排公安干警把遺體和死者家屬用警車送到各自的家中。相關安撫工作由當地政府機構來負責。這事就這麼定了,具體其他事情等我們到了再說。你們一定不要激化矛盾。說話和採取行動都要考慮對方的心情。有什麼事情及時報告。」

  薛華鼎連忙說道:「好地。我們一定按照你的指示辦。」

  不久,鄉政府地人就從商店買來了大批白布、紅綢和鞭炮。幾個女警察一邊勸說死者家屬一邊將那些燒焦的屍體用白布包好,再用紅綢覆蓋。然後在公安干警、鄉政府工作人員半勸、半催再加不太明顯的逼迫下,死者和家屬都坐警車走了。

  在此過程中鞭炮一直在放著。鞭炮的爆炸聲多少掩蓋了那些家屬的哭聲,讓薛華鼎等人心情稍微好了一點點。

  當然,也有個別家屬提出了一些要求,如要打死害人地遊戲廳老闆、要遊戲廳老闆進行巨額賠償等等。薛華鼎、郭漢田、蘭永章等人就在死者家屬地面前都做了口頭保證:政府一定將肇事者----遊戲廳老闆----抓捕歸案,還死者一個公道。

  死者和哭泣的人一走,整個火災現場一下安靜下來。這時天色也暗下來。幾個電工按照警察地要求開始在現場架設電燈。

  直到這時,薛華鼎才有心情看一下火災現場和街道。顯然這是一個不富裕的鄉,與其說這裡是街道,還不如說是幾棟排列密集的磚瓦房挨著馬路二邊連成的一個群居點。住的大部分還是附近的農民,有不少人家還養了雞、鴨、鵝。馬路上還有豬和牛的排泄物。

  只有靠近鄉政府大院的幾棟房子比較好,有幾棟房子外面還鑲了白色的瓷磚,有三棟房子有三層,一家還安裝了幾扇大的玻璃窗戶。

  其他的房子是農村常見的普通二層樓房。

  遊戲廳所在的房子則是好幾間房子連在一起的建築的。可能是為節省一堵牆的原因,每家都是共用共同的牆壁,每個門面都有窄窄的樓梯供主人上下。下面的房間被當著門面來做生意,上面則是主人睡房。

  門面的前面是充滿了坑坑窪窪的水泥路面,後面則是比水泥路面低了二米多的農田。不過緊靠房屋和路邊的那些農田現在基本已經荒蕪,裡面扔了無數的生活垃圾和泡沫、爛塑料袋等廢物。

  薛華鼎心裡道:「比我原來的老家還不如,這麼髒的地方真不知道他們怎麼生活的。」
bageen 發表於 2009-3-7 10:25
官路迢迢 第402章  【驚恐的事】Robin謝

  薛華鼎所能想到的工作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薛華鼎自己暫時沒有什麼具體的事情可做,就和蘭永章一起跟在郭漢田身後慢慢走近了遊戲廳的門面。越走進遊戲廳門面,薛華鼎心裡就越有點發怵,不過也沒有害怕到不敢邁步的地步,畢竟身邊有蘭永章和郭漢田,附近到處都是警察。

  幾個刑偵人員和消防隊員正在遊戲廳裡面仔細地查看著。走近靠攏在黃色警戒帶的時候,薛華鼎談三人沒有再往前走,而是站在外面朝裡打量----薛華鼎自認是門外漢,不想走進去干擾那些專家的勘查,所以拒絕了郭漢田的「邀請」。

  門面那扇左右拉開的拉閘門已經被砸爛,斜躺在台階上胡亂地擺放著,鐵條上面掛著一些燒焦的爛布片,中間壓著一隻看不出顏色的運動鞋。門面裡面則橫七豎八地擺滿了一些還勉強能看出是凳子還是遊戲機的東西;一個靠牆的遊戲機剩下一個破裂的屏幕,從破裂的縫隙中還冒出一縷若有若無的青煙;……。地上則什麼東西都有:破衣服、爛鞋子、壞錢包、焦木棍、碎紙張……,但更多的是污黑的髒水,深的地方有一寸多深。這些水顯然是救火的時候潑進去的。

  門面是一個長方形通間,寬約四米,長約八米。右手邊靠拉閘門的地方有一道窄窄的、水泥板搭成的樓梯通向樓上。樓梯很陡也不寬,而且沒有扶手。真不知道這些人平時是上下的。有恐高症地人肯定不敢上樓去睡覺。當然,現在的樓梯和上面的天花板、旁邊的牆壁一樣被煙熏的黑黑的,也不知道它們被火烤壞了沒有。

  在最裡面,有一張窄門,估計窄門後面是一個洗手間和廚房之類地小空間。現在那裡是被破了一個大洞,因為隔的遠。薛華鼎看不清那裡的模樣,從大洞周圍地形狀可以判斷出這個洞很不規則。薛華鼎心想可能是門面前面被大火阻住救不了人,救火的人就把後面的牆打穿了。

  雖然離門面還有五六米。但薛華鼎他們還是聞到了一股人肉燒糊後發出的臭味和塑料、泡沫燒出的刺鼻怪味,隱隱還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薛華鼎以前在黃清明家當過汽車修理工,對這種味道非常熟悉----汽油!

  薛華鼎吃驚地吸了吸鼻子,有點驚詫地看著郭漢田和蘭永章。此時蘭永章眼睛還在盯著門面裡面,沒有注意薛華鼎的目光。郭漢田則朝薛華鼎點了點頭。

  薛華鼎見郭漢田沒有說話的意思,也就沒有開口詢問為什麼這裡有汽油燃燒的味道。但他心裡則在想:「難道是這場火災是人為地縱火不成?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問題地性質就變了。」

  薛華鼎想了想,又看了看。之後退後幾步,打量著這個門面的兩邊,左邊的那個門面是賣化肥、種子、噴霧器等之類商品地。這個門面此時也是一片狼藉。很多化肥、種子被堆放在外面,包裝都被人踩破了,裡面的化肥、種子撒了一地。店老闆是一個三十多歲地男子。完全是一副嚇傻了的模樣,呆呆地坐在被打爛了玻璃和框架的櫃檯前。一動不動地坐著。如果不是偶爾眨一眨眼睛,薛華鼎還真以為他是一個非常逼真的雕像呢,。

  右邊的那個門面是賣米地,幾個盛著樣品地籮筐倒在台階上,米也倒的到處都是。一桿舊稱被人踩斷扔在一邊。秤砣都不知滾到哪裡去了。店老闆和他地妻子正在有一下無一下地收攏地上已經被污水打濕了的大米。幾隻還沒有歸籠的鴨子正在興奮地搶食著那些髒兮兮的米粒。店老闆和老婆都沒有趕它們的意思。隨它們吃。

  薛華鼎看著這對受連累的夫妻,心想:「這周圍都是農村。在這裡賣米能賺錢?最多也就是鄉政府裡面幾個人買點米吃而已。做這種生意不是純粹地浪費時間嗎?估計租金都賺不回來。」

  這時一個交警跑了過來,在郭漢田面前立正、敬禮後詢問是不是可以放開一邊馬路,讓堵了幾個小時的馬路放行通車。

  郭漢田先問了一下負責查勘的警察,然後徵詢薛華鼎的意見。薛華鼎朝左邊看了看,點了點頭。郭漢田就對那個交警道:「輪流放行!」

  交警的身影很快溶入到夜色中。此時夜幕已經降臨,一些農家已經打開了照明的電燈。但遠處還有不少捨不得離開的看客。

  蘭永章似乎看夠了那個吞噬生命的門面,慢慢地走了過來,他小聲對薛華鼎道:「幸虧你提醒了我一下。要不結果還不知會怎麼樣?」他說話的語氣裡充滿了感激。

  薛華鼎有點不解地看著蘭永章,問道:「我提醒你?我怎麼沒印象?」

  郭漢田也不解地看著蘭永章。

  蘭永章卻環顧左右而言他,他歎了一口氣道:「我調過來半年還不到,就攤上這碼子事。真是太***背了。」

  薛華鼎還真不好怎麼勸他,這種天災人禍的事誰遇上誰倒霉。郭漢田見蘭永章不解釋為什麼感激薛華鼎,心裡也沒有什麼其他想法,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抖了抖煙盒,然後遞到薛華鼎面前:「來一支?緩解一下壓力。」

  薛華鼎很自然地伸出了手,但當他的手指捏到煙的過濾嘴之後,才發現手上有變成黑色的污血和油脂,連忙縮回了手,慌忙地說道:「我不要!」

  郭漢田笑了笑,又把煙盒遞到蘭永章面前。蘭永章從煙盒裡抽出一支,拿起就往嘴裡塞。

  旁邊的薛華鼎突然揚手猛地朝蘭永章一拍,將他嘴裡噙著地煙拍得飛去好遠。

  蘭永章吃驚地看著薛華鼎。嘴裡道:「薛助理,你……」

  薛華鼎道:「另外拿一支,我的手剛才抓了它。」說著他把手掌朝蘭永章舉了一下。

  蘭永章這才明白薛華鼎的意思,他也不敢抽了。對郭漢田道:「我也不要,我的手上也全是他們的血。」

  郭漢田搖了搖頭,將煙盒放在嘴巴邊。用嘴唇噙住一支,然後把煙盒放進口袋。掏出打火機一邊點煙一邊含含糊糊地說道:「這算什麼?想當年我在老山前線的時候,咳……咳……。住在貓耳洞裡,裡面全是屎尿、有時還有屍體、殘肢,我們地手沒有乾淨的時候,不一樣抓東西吃,咳……,不一樣抽煙。呵呵,煙還是殺菌的呢。」

  薛華鼎看見郭漢田兩手也全是黑乎乎地,見他毫不在乎地在嘴邊碰來碰去,還真有點佩服他,也感到有點噁心。

  美美吸了幾口的郭漢田突然看著前面說道:「朱書記他們到了!」說完他又狠狠地吸了二口。這才把煙扔到地上,用腳踩滅。

  蘭永章聞聲一抖,有點慌亂地朝前面看去。

  果然。薛華鼎熟悉的那部奧迪車和一部桑塔納慢慢地駛了過來。

  薛華鼎他們三人見二部車開到一邊停穩了,就連忙迎了上去。當他們趕到的時候。朱賀年、田國峰二人正好各自推開車門下車。二個領導並沒有跟他們說話,更沒有跟他們握手,甚至連看都沒仔細看他們,他們一邊打量著「街道」上的情況,一邊朝火場走。臉繃得緊緊的。

  只有朱賀年眼裡的餘光掃到蘭永章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厲色。

  本就不敢抬頭的蘭永章連忙低下頭,等田縣長走近後才強裝笑臉小聲地喊了一聲:「田縣長!」

  田國峰嗯了一下。小聲道:「不要多想。你帶我們去看看現場。」

  聽了田國峰的話,蘭永章地心情才好了一些。連忙加快了步伐。薛華鼎、郭漢田等人跟在朱賀年、田國峰的後面走著。好像是從地面冒出來似的,在他們身後一下子跟上了很多地人,不僅有張華東,晾袍鄉的黨政幹部以及朱書記、田縣長地秘書郝國海、王利,而且還有周圍鄉鎮的派出所所長等人。大家都努力裝著嚴肅、悲痛地樣子在薛華鼎他們的後面跟著。有些人還見縫插針地跟薛華鼎打招呼,薛華鼎只好抽空朝他們點頭示意一下。

  朱賀年站在遊戲廳門口前死死地盯著裡面。幾個警察出來給他敬禮,他都沒有理睬。警察見怪不怪,又繼續忙他們的事去了。朱賀年和田國峰都聞到了那股汽油味,但都是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站在那裡看了好一會兒,當朱賀年轉身欲離開的時候,感到鞋子踩到了什麼,無意識地低下頭看了看、因為燈光被人攔住看得不真切,他就用皮鞋地鞋尖踢了踢。

  擋住了光線地晾袍鄉綜合辦公室主任吳建偉慌忙往旁邊移開,周圍的人都不解地伸長脖子朝朱賀年地鞋尖看著。

  「手指頭!」不知是誰驚恐地喊了一聲。

  「哄!」地一聲,除了朱賀年、郭漢田、薛華鼎等少數幾個人,其他的人嚇得連連後退。

  就連田國峰縣長也嚇得退了二步,有點不安地看著朱賀年的腳下。

  張華東又捂著嘴巴跑開了,開始是朝無人的地方跑,後來則朝薛華鼎汽車所在的方向跑,估計他已經嚇破了膽,不敢在黑暗無人的地方嘔吐,汽車那裡有司機給他壯膽。

  朱賀年彎腰撿起那截黑紅的斷指,遞給郭漢田道:「收起來,到時候送到醫院去。」

  郭漢田應了一聲:「好的!」然後他伸出右手掌將朱賀年手裡的斷指接過來,然後將它放在左手上。右手則從口袋裡拿出煙盒,再把斷指塞進煙盒裡。最後才地把煙盒放進口袋。動作很自然,好像剛才被他塞進煙盒的不是一截斷指而是一個其他很普通的東西。

  周圍的人看朱賀年和郭漢田的眼神都有些變了,有幾個不由主地離郭漢田遠了一些。

  朱賀年再次轉身看著黑乎乎的門面,問道:「死者的死因搞清楚了沒有?」

  郭漢田道:「搞清楚了。雖然法醫沒有仔細地解剖屍體,但基本情況還是能判斷出來,有二具是燒死的,有二具則是被毒煙熏死的。」

  朱賀年沒有再說話,看了一眼之後就朝原路走去。給人的感覺是朱賀年一行剛來就要打道回府了。鄉政府辦公室主任吳建偉因為避讓光線站在了朱賀年等人的後面,現在朱賀年轉身離開,正好面對著他。他連忙朝旁邊退讓了一點,陪著笑問道:「朱書記,先吃晚飯吧?」

  朱賀年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繼續朝前走。

  吳建偉自討沒趣,只好訕訕地站在原地傻笑。

  等走到自己的座駕旁,朱賀年用眼光看著面前的幾個人,說道:「你,你,還有你,一起跟我和田縣長去慰問一下死者家屬和留在這裡住院治療的傷員。現在就走,什麼時候慰問完,什麼時候再回來吃飯,再餓你們都得給我忍著。」

  朱賀年嘴裡的三個「你」分別是薛華鼎、蘭永章、郭漢田。人們不但從他眼神裡可以看出來,而且從這些人的身份也可以輕易地判斷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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