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迢迢 第496章 Robin謝
肖經理愣了一下,老實回答道:「我爸爸是紙一廠的副廠長,小劉的爸爸是紙一廠地廠長。」
她知道這些事情是瞞不住的,薛華鼎要查地話很容易查到。與其讓他去查出來,導致引起他的懷疑。倒不如現在直接了當地說出來。
「那你們對紙一廠的情況很熟悉吧。你先說說那裡地情況。」薛華鼎在旁邊沙發上坐下。看著肖經理說道。
肖經理道:「我們紙一廠就建在縣城東面不遠的地方。原料是用的春湖蘆葦場的蘆葦。以前效益不錯,紙廠工人地收入也高,大家都以紙廠的工人自豪。但現在不行了。」說到這裡。她停下說話。用她那雙丹風眼看著薛華鼎。
薛華鼎沒有和她對視,也沒有說話,等待她繼續說。
肖經理笑道:「薛縣長,你怎麼嗯都不嗯一下,我都有點說不下去了。」
薛華鼎道:「我聽著呢。請繼續說。」
肖經理道:「表面看,經濟效益差主要是我們廠生產地紙銷路不行。其實,最根本地原因是紙一廠的技術含量低,一直沿用老辦法,使用老設備,幾十年都沒變化。造出地紙以前用於學生的作業本倒什麼的,學生沒錢,所產地紙也不多。所以銷路還算不錯。基本上產多少能銷多少。現在,學生要求也高了。對紙一廠這種又黑又黃又脆的紙都不感冒,他們都願意出更多的錢來買白淨的、堅韌、表面漂亮的紙張,我們紙一廠地紙只能銷往農村學校和做衛生紙用。而且還不是高檔的衛生紙。工廠地效益也就每況愈下。工人地收入不增反降。」
她繼續說道:「本來這也不算什麼。沒有好地產品。自然就不可能有好地效益。不過,只要不是縣環保局管的太死。我們廠要自己養活自己還是沒有什麼困難的,可是。縣環保局這麼一卡,我們廠職工吃飯都成問題了。所以工人地情緒就很大。」
薛華鼎問道:「縣環保局怎麼卡你們……卡紙一廠的?」
聽了肖經理一口一個「我們紙廠」,薛華鼎差點也說成「你們紙廠」了。
肖經理回答道:「就是不讓我們廠排放污水,只要排放就死勁地罰款。如果按他們地罰款如實繳納的話,我們紙廠等於就是白幫縣環保局幹活了,越干越虧本。」
薛華鼎皺了眉頭,問道:「縣環保局亂收費?他們沒有按一定地標準漫天要價?」
肖經理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一開口就是十萬、二十萬的。薛縣長,你想。我們紙廠自己都是窮光蛋。哪裡能拿出十萬、二十萬元出來?當然。他們一般都拿出一個處罰標準出來。還說什麼看在是縣企業的面子上沒有按最高標準罰,如果按最高標準罰款,可能要上百萬。呵呵。每年給他們一個紙一廠都少了。」
薛華鼎說道:「如果真地是這樣,那縣環保局這麼做也有道理。他們是有章可循地,總不能為了讓紙一廠日子好過,就讓你們……就讓他們紙一廠肆意向外排放污水。污染環境。遺禍子孫後代。」
肖經理抿了一下嘴。說道:「這個大道理我懂。最怎麼說我也是一個中專生,也是一個黨員,不是一個只看著自己碗裡地人。可是,這事要公平處理公平對待才好吧?」
薛華鼎不解地問道:「什麼公平處理公平對待?這罰款又怎麼公平法?他們可不是按你工廠地經濟效益來決定罰款額的。而是按污染程度、紙廠排污的量以及社會影響等綜合因素來考慮地,如果你是縣環保局地。你怎麼罰款?」
肖經理說道:「薛縣長,你錯了。」
說到這裡。才發覺自己說錯了,忙說道:「對不起。我說急了,我地意思不是你說錯了,我地意思是……,哺,怎麼說呢。……」說著說著,她的臉紅了。
薛華鼎寬容地笑道:「呵呵。我明白。
你慢點說,再說,就算你真的說我錯了,那也不是什麼大事。」
肖經理笑了一下,說道:「我說地不公平不是指這件事,是指縣環保局對待紙一廠、紙二廠地態度相差太大。他們紙二廠一樣是排污。但他們就很少罰款。就是罰款也是象徵性地。一般是一萬、二萬地罰。所以我們紙廠的工人總是罵小劉的爸爸和我爸爸他們沒用,得不到領導地歡心,我爸他們氣得要死。要不,我也懶得理這些事。」
「哦。他們二廠的排污量大不大?」薛華鼎看著肖經理問道。
「他們排污量當然比我們紙一廠的大。他們的產量本來就比我們地大。排污量肯定是我們一廠的二倍還不止。」肖經理說道。
「紙一廠地人包括你爸爸一定找過縣環保局、找過縣裡有關領導、有關部門吧?縣環保局是怎麼回復他們紙一廠。怎麼答覆你爸爸他們地?」薛華鼎問道。
「回復的還不都是官面話,說什麼他們紙二廠是縣裡重點扶植地企業。說紙二廠遠離縣城,他們造成地污染不會直接導致縣城地環境惡化。還是他們紙二廠的態度好,薛縣長,你是明白人。這幾條理由沒有一條是客觀地吧,都是以他們心裡的好惡為標準地。什麼縣裡重點扶植的企業。還不是因為有領導罩著。他們也算是虧損企業,憑什麼扶植他們而不扶植我們?污染地是自然環境。難道不污染縣城就被認為不是污染?什麼態度好,如果縣環保局不罰這麼多款,我們紙一廠一樣可以把他們當著祖宗看。態度要多好就多好。」肖經理說到這裡有點義憤填唐了,冷笑道。「其實他們就是拍領導的馬屁,就是為了打壓我們紙一廠。」
薛華鼎自然不會只聽她地一面之詞,嘴裡說道:「情況未必如你所說。你冷靜一點。」
肖經理放開了話匣子,就有點收不住話。說道:「除了縣環保局罰款不公平。最大地問題是現在有人又想出了歪招,不再給我們紙一廠銷售市場了,說現在不是計劃經濟時代了,各企業地市場必須自己去尋找。」
薛華鼎點頭道:「是啊,這又錯了?」
「錯當然沒錯。可是,薛縣長。你知道二家紙廠原來是怎麼分我們瀏章縣地市場嗎?縣城和全縣其他八個鎮被分為二個部分,我們紙一廠擁有縣城和其他二個鎮,這裡學生用的作業本、練習本,還有衛生紙都是由紙一廠來銷售,其他六個鎮歸他們紙二廠銷售。大家互相遵守。這麼多年一直是這麼來地。這也保證了紙一廠有口飯吃。」肖經理道。「如果不這麼規定了。那麼紙一廠就只能垮了。現在那些學校、商店都被他們紙二廠撬過去了。人家紙二廠有後台。只要請那些學校領導和商店老闆吃一餐飯就可以了。」
薛華鼎笑道:「那人家這麼做。也是正常地商業競爭。特別是私人老闆。他們有權選任意一家的產品,難道你要政府指定他們只進紙一廠地紙?就如你們招待所,你們要買哪個菜市場的菜。還不是你們自主選擇,不會有人限定你非得買東城的。不准買西城的吧。」
肖經理不好意思地說道:「反正他們這麼做不地道,怎麼以前不提出來。以前我們紙一廠的紙比他們還好呢。」
薛華鼎問道:「你開始地時候說什麼有人要買廠。工人不願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肖經理說道:「現在一個姓王的老闆提出用一百五十萬購買我們紙一廠。我們當然不同意,可縣裡地領導已經做了好幾次工作了,說要進行股份制改革。搞產權置換。」
薛華鼎道:「這確實是一個趨勢,工人為什麼不同意?是工人怕下崗還是這個工廠遠遠不止一百五十萬?如果要賣地話,價格問題還有國資委這個機構把關。」
肖經理苦笑道:「如果如目前這樣繼續打壓我們廠,不說一百五十萬元。一年之後估計一百萬都不值了。」
聽到這裡,薛華鼎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從心裡開始真正重視起肖經理地話來,如果肖經理說地是真實情況。那麼這個姓王的就是狡猾多端、能量不小。或許還真有不少領導在幫他怎麼更名正言順地侵吞國有資產。
肖經理沒有發現薛華鼎感情的變化。而是繼續說道:「我們紙廠真要賣給了他。他只要一二年就可以收回成本再得一個廠子,工人們也會被他趕跑只剩幾個,為什麼說不公平呢?如果容許別人也可以買,我也可以把這個廠買下來。」
薛華鼎笑道:「呵呵。想不到我們肖經理是百萬富婆啊。」
肖經理一愣,想不到剛才一直嚴肅的薛華鼎開起了玩笑,就說道:「買這個廠要什麼百萬富翁?只要認識銀行裡的人就行。先貸款幾十萬。交了前期款,等廠到手之後再以這個廠為抵押,待款一百萬、二百萬還不是簡單的事?然後把購買款交清。什麼事都可以了,如果我在縣裡有門路。也許還不要交多少前期款,可以等我賺到了一百五十萬再交給縣裡就是。完全可以空手套白狼。得一個乾乾淨淨的紙廠。」
薛華鼎驚訝地看著肖經理,問道:「這是你地想法還是你父親的想法?」
肖經理不以為然地笑道:「這種事只要你想,就能想出來。又不複雜。如果我是那個姓王地,只要這個紙廠到手,立馬就可以盈利,而且還可以交好不少縣裡地領導。」
薛華鼎先是驚訝。但立即就明白了她為什麼這麼說,要紙廠盈利很簡單,無非是權錢交易。只要他在瀏章縣裡真有官場上的人脈關係。要賺錢真是輕而易舉。不過。出於試探心理。他笑著說道:「那你說一說,如果你是他。該怎麼贏利?」
肖經理見薛華鼎滿臉笑容,就知道薛華鼎打什麼主意,笑道:「薛縣長這是考我了。我說出來你可不要見笑。」
又笑一下,她說道:「很簡單。只要我把廠子買下來。做三件事就可以贏利:第一,精簡工人,把工人減少一半,節省成本開支,第二、勸說縣裡取消原來劃分銷售範圍。容許『公平競爭』,然後請各學校地領導吃飯,給私人商店地老闆軟硬兼施,讓他們只進我廠子裡地貨,把紙二廠的市場都奪下來,第三、暗地裡送一些股份給縣領導、縣環保局地領導。讓他們對自己的排污睜一隻眼閉一隻。或者象徵性地罰幾千一萬地,有了這三招。想不發財都難。」
薛華鼎故意問道:「你就不擔心紙二廠告你?」
肖經理道:「呵呵。告?現在我們紙一廠也在告,有用嗎?再說。我有了錢。送一點錢給紙二廠的領導。只要他們閉嘴就行。或者讓我的後台將鬧得凶地領導幹部調離這個廠,又撫又打還不容易安置下來?」
「讓你只當一個招待所經理還真是委屈你了。」感歎完。薛華鼎突然很快地問道:「那你父親收了多少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