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 血弦 作者:隨風飄搖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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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uores 2008-10-17 23:47:3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8 64897
fluores 發表於 2008-10-18 19:15
第五十章 殺人不過頭點地

  施偉聽到黃冑如此編排人,忍不住失笑著搖頭,念了兩句『你小子』之類的閑話,這才將思路轉回到正經事情上說道:「假設,劉昊是叛徒,將調查隊的情報賣給外國組織,甚至他本身就是混入我黨我軍的間諜、敗類,那麼,事發之後,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黃冑大嘴一張就好像與隊長一唱一和,回答道:「很簡單,最起碼龍省調查隊的職權會被大大削弱,甚至會影響到總隊那邊的運做。」

  「沒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如果是叛徒是普通人,這樣處理是最正常的,但是,你別忘記,老鬼是個變異人類。」施偉晃動著左手食指,接著用水龍頭把手在地上寫著,嘴裡總結道:「當初招納他入隊,我就想過事情的嚴重性,劉昊是第一個成為調查隊正式成員的變異人類,他的身份自然會引起某些領導者敵視,他們一向認為變異人類是害群之馬,歪門邪道。早年老隊長提出應該正視變異人類的問題,為什麼懸而未決十多年,數量不明地變異人被發現後,為什麼運氣好的隱姓埋名,運氣不好的直接成為實驗對象,原因也在此。這種歧視來自於人類對未知生物天生的懼怕,尤其是這種未知生物在外貌上還和人類本身區別不大的時候,這種懼怕就更加強烈。」

  「本來我以為上層放寬對變異人類的限制是個好消息,卻沒有看到,正是這個消息,造成了那些仇視變異人類的傢伙不得不動手,在這點小火苗變成燎原烈火之前把它消滅掉,一旦坐實劉昊是叛徒的推論,對於變異人的新政策恐怕會立刻取消,甚至還會加上政策研究,酌情毀滅之類的補充條款。」面對黃冑詫異地眼神,施隊擺手阻止他提問,他也清楚,『沒有看到』只是個借口,遮掩劉昊的事情被自己老爹發現後,他就以為會倒霉,沒想到趁著盛會召開,老爹把這事由壞變好,應該是僥倖心理害了自己,也害了劉昊。

  施隊無奈地說道:「我知道這樣做對老鬼不公平,當初直接讓他換個身份消失在人群中是最好的選擇,可是你也知道,他的能力實在太適合調查隊了,可以減少我們的傷亡,況且,螃蟹總要有人先去吃,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現在看來,咱們調查隊很可能失去辦理變異人相關案件的權利。」

  「老鬼怎麼辦?」黃冑的嘴張大到可以塞下一個雞蛋,隨即臉上有露出無奈又憤怒的表情。

  施偉瞄了他一眼,反問道:「還能怎麼辦?」

  ******

  「當然是看著辦!施家小子腦袋很活泛嗎,憑空就能推論出這些已經不容易了,我看,他還有話沒說出來,講這些是敲打咱們呢。」說話的人歲數不小,一身標準地中山裝,安坐在真皮辦公椅上,似乎很贊同施偉所說的話,滿是皺紋地臉微微一笑,補充道:「換成旁人,在國安地苦窯裡蹲上四天,早就嚇昏了,這小子,不錯,不錯,像他爹。」

  「。。。。。。我們,現在該怎麼做?」視頻會議的屏幕內,那張不讓鬚眉的國字臉全是鄭重地表情,赫然是安老大中名聲最響的六處長,難怪調查隊遇襲,事先沒有收到半點風聲!

  「小六啊,這事兒說大也不大,你就不要擔心了,當初咱們是想借軍方的手把那個沒事總找點小麻煩的研究所拔掉,反正軍方的老頭子也早就看研究所不順眼,只是苦無報復的借口,幾個老傢伙又想教訓一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調查隊小鬼,這才把雪怪的情報甩出去當狗骨頭。」老人家的眼底閃過戲謔地光芒,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道:「現在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看著屏幕中的那位老祖宗級人物,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鐵血著稱的六處長只能陪著笑臉同意對方的說法。

  「變異人畢竟不是人類,就好像癌細胞來自人類細胞卻能殺人一樣!老施也是老了,竟然用點小手段想讓特殊部隊接納變異人類?花旗國失敗的例子擺在前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提拔兒子想瘋了。」老人家笑呵呵地掰起手指頭說道:「既然他心裡沒個數,我只好替他數數,賣掉那只實驗小老鼠,咱們弄點小錢花是其次,主要目的我說過,有三點,將錯誤的政策帶回到正確的道路上,是第一點。第二點是讓老施多少收收心,少整那些歪門邪道地東西。第三點,竟然敢對咱們的戰士下手,不弄點誘餌把那個叫什麼三川的魂給勾回來滅掉,怎麼對得起軍方的老朋友?現在事情已經做的差不多,下一步就是收尾,施偉那邊收拾了一頓,他既然說了這番話,威脅之餘其實也在服軟,將所有問題推到那隻小老鼠身上,結束吧。」

  「可是。。。。。。」六處長有些遲疑。

  「沒什麼可是,從頭到尾,你留下任何證據了?」老人家的語氣從春日暖陽變化到寒天酷雪,中間沒有任何過度,讓人聽起來立刻就有轉身逃跑的衝動。

  「沒有,當然沒有。」六處長知道自己不該廢話,恭敬地行禮,結束了雙方的交談。

  那個劉昊就算能逃脫三川那幫人,也逃不過特戰隊的戰場紀律,逃過特戰隊的戰場紀律又如何?全國通緝特大殺人在逃犯,表面上抓捕這類犯人的時候還鳴槍,六處長當然知道這是虛的,一旦上了全國特大的程度,下面那些小民警可沒膽量給人機會反擊,肯定是不示警就擊斃,跟國家暴力機關對抗,他能跑到什麼地方去?

  最後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六處長並不關心已經是死人的劉昊,在她看來,剛剛那個老人才更讓人欽佩,這就叫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老人只提到三點主要的好處,六處長心裡卻明白,出賣一個劉昊,好處絕對不止這些!

  當初襲擊研究所導致特戰隊隊員感染食肉細菌,上層之中,只有這個老人想到了如何將三川那幫人引回國內消滅掉,順帶解決調查隊企圖轉正變異人類的問題,並且在這件事情中獲得最大利益。

  尤其是為國家獲得最大利益!

  那幫傢伙果然上當,獲得狗骨頭情報的同時第一時間鼓搗出個威脅音頻,還想玩什麼聲東擊西,簡直讓人笑掉大牙!自作聰明地潛伏在冰城,卻正好給了三巨頭一個機會,將這幫敵人以及與他們合作的華夏國敗類一網打盡!

  三川那幫人一死,再把劉昊肉體消滅,沒有活體組織做研究,那些所謂的情報就變成了廢紙,絲毫沒有用處,壓根就不存在情報洩露地問題。

  除了剿滅潛伏組織與個人的收穫之外,最起碼還要加上獲得控制變異人類的權限這一條,有了這個權限,國安以後收拾那幫癌細胞就再也不用顧忌調查隊在旁邊唧唧歪歪了!

  至於洩露情報給敵國組織的另一項小收穫也不錯,能通過情報流通渠道抓出國安以及國保系統中的敗類,當然,相比於前幾條,這些好處就好像老人家提到的『賣報錢』一樣,不值一提。

  一箭多雕,面面俱到,六處長在內心深處對這名老人家除了敬佩還是敬佩。

  ******

  劉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胸膛偏右側出現一個尖刺,那種扁頭帶三稜血槽的造型分明在告訴老鬼,扎傷他的是一把老式軍刺,在軍刺已經演變成多功能匕首的今天,只有象特戰隊這樣特殊的部隊才會讓其成員使用自己認為順手的冷兵器。

  持槍將對方頂在墻上,又要單手扎穿目標的後背,這種殺人方法對於特戰隊員來講也比較麻煩,再加上劉昊在刺刀抵背的一瞬間勉勵左移,這才沒有被對方直接扎穿心臟。

  看這個架勢,心臟可能受傷,肺葉肯定是穿了。

  「為,為什麼?」劉昊震驚之下,口裡只說出了這四個字,接著就感覺自己一股相當熟悉的香味從身體內湧上來,瞬間充滿了整個口腔。

  特戰隊與警察的行事作風完全不同,在正常情況下,他們所要消滅的目標在法律意義上已經被剝奪了一切權利,換句話講,對方是敵人,是死人,連罪犯的身份都沒有!除非特意指定某個目標需要俘虜,否則都是不留活口——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沒有一個特戰隊員會舉著槍衝進去大喊:「投降吧!」,提前讓對方有了準備,那是傻瓜才會做的事情。只要是特戰隊出手,全都是一擊必殺,悄悄地潛入,提醒地不要。

  因此,老鬼已經算是幸運,執行暗殺任務的戰士並沒有按照上面的要求崩開劉昊的腦袋,戰士認為現在用微聲衝鋒鎗打死對方不難,流彈與摔倒的聲音恐怕要驚動匪徒,如果讓班長產生錯誤判斷也可能導致行動失敗,所以他改用了刺刀。

  一擊不中,只造成目標重傷,看押老鬼的戰士相當謹慎地抽出刺刀,同時後退,看著目標慢慢軟倒在地,低聲回答道:「因為你是叛徒。」

  「我,我不是!」劉昊勉強開口反駁道,聲音相當模糊,老鬼清楚,短時間內他將無法大聲說話。即使他現在具有迅速恢復創傷的能力,可那也需要時間,由於肺葉被扎穿,體內血氧含量下降,在一定程度上減緩了劉昊的恢復速度。

  戰士冷笑一聲不再廢話,抬腳將劉昊踢了個翻身,讓目標仰躺在地上,伸出右腳踩住老鬼依舊潺潺流血的胸口,輕沖很自然地挎在肩膀,手腕一翻,將刺刀從正手位變成反手,彎腰抹向劉昊的脖子!

  他必須補刀。

  速戰速決。
fluores 發表於 2008-10-19 15:37
第五十一章 人老精,鬼老靈

  劉昊的雙手壓在自己身下,胸膛被人踩住,身體處於缺氧狀態,怎麼看都是無法反抗必死無疑地結局。戰士也這樣認為,所以他那一刀看起來是相當的隨意,流暢自然的動作顯示出這名戰士是多麼地善於殺人,就在他的刀鋒將要掠過對方的脖子時,忽然感覺大腿內側驟然刺痛!

  戰士當下大驚!他來不及琢磨劉昊是用什麼方法弄傷的自己,驚訝之餘手中的刺刀僅僅略有停滯,然後又以更快地速度向老鬼的脖子劃去!刺刀停頓的時間不超過一秒,這點時間當然不夠劉昊反抗,他又不是死鬼鐘,但是,這點時間卻足夠讓老鬼擴大戰果!

  當戰士發覺自己的重心不穩,支撐身體的那條腿受到大力攻擊後已經不能靠自身強硬地意志來維持原狀,手中刺刀勢頭不變卻因為腿軟而堪堪從對方額頭劃過帶走一小片頭皮時,距離他大腿感到刺痛的時間只過去了兩秒。

  造成這一情況的其實是一片小刀片,就是劉昊為了逃跑,插在自己背肌裡的那片,右側大腿的大一些的主刀刃已經被用來割斷繩索外帶殺掉鐘薩滿,老鬼本來打算到醫院麻醉後再取出那片小的,他並不是害怕傷口感染,純粹是不想再次遭罪,卻沒想到這個小刀片又救了自己一命!

  劉昊被刺後趁著自己靠墻緩慢坐倒那幾秒,將刀片從自己的背肌內摳出來,躺在地上反駁對方的那點時間裡插在運動鞋縫隙中。戰士自以為萬無一失地那一刀,正好將自己的大腿內側暴露在鞋邊小刀的攻擊範圍內,老鬼只需要象做原地高抬腿那樣提膝抬腳就足以讓對方吃盡苦頭。

  不論這些特戰隊員經受過多麼豐富又殘酷的訓練,他的歲數擺在那裡,又怎麼能和百歲老鬼比拚隨機應變的能力?劉昊藉著對方向前撲倒的空隙,勉力側滾,脫離了刺刀的傷害範圍,此刻連續做兩個翻身動作,加劇了老鬼地傷勢,劇痛伴隨著一路血跡幾乎讓劉昊當場暈厥。

  戰士撲倒在地的聲音正如他先前判斷劉昊倒地會驚動敵人的一樣,在夜空中尤其明顯。即便是靠近汽車發動機的三川也能從轟鳴中清晰地聽到,畢竟在不到五分鐘之前,這十來個人剛剛聽過鐘薩滿撲倒的聲音,再加上刺刀劃在車間外墻上那種刺耳的嘎吱聲,簡直就像大白天拉響防空警報一樣驚天動地。

  三秒之後,槍聲大作!

  原本就要以命相搏地二人聽到槍響都是神色大變,戰士的表情猙獰如鬼,劉昊卻面露苦笑。

  戰士猙獰是因為他聽出被圍捕地那批人都使用的是自動步槍,聽聲音全都是AK-74,這與劉昊剛才的那句黑星手槍的報告完全相反,光憑這句話,就足以證明自己沒有殺錯人,對面這個傢伙絕對是叛徒。

  劉昊苦笑也是由此而來,他雖然聽不出三川這些人用的什麼步槍,不過手槍與步槍的射擊頻率還是能分辨。老鬼知道這次自己恐怕是跳進黃河了,總不能跑出去解釋,說這些人一定是嫌步槍攜帶不方便,都放在逃跑用的汽車上,特戰隊只是倒霉,碰到對方火力突然增強這種事情吧?

  幾乎是突襲部隊與三川交火的同時,圍繞著這幾間廠房大概五百米到六百米外的範圍,忽然亮起了數盞探照燈,雖說為了不打草驚蛇,這些探照燈的距離較遠,好在功率都夠大,細微角落照顧不到卻也能將廠房周圍照得通透許多。

  劉昊在此刻深切體會到在國家暴力機關面前,什麼叫天羅地網,什麼叫自不量力,什麼叫螳臂當車。然而,他卻不得不為生存搏命,去過一次武警醫院,再加上宋清書平時的囉嗦,老鬼對於特戰隊的作風多少有些瞭解,他清楚自己沒有為剛才那句錯誤報告解釋的機會,起碼在此刻此地沒有。一旦對方收拾了三川這幫人,又發現那名不知為何認為劉昊是叛徒的戰士遭到攻擊,恐怕不等老鬼解釋是對方先動手云云,直接就將他打成調查隊歷史上最大的冤死鬼。

  就算最終能夠證明劉昊是清白的,這種情況放在警察等普通政府部門,肇事者肯定會承擔刑事責任,放在特殊戰線上,死人永遠沒有活人有價值,恐怕最後得出的結論不過是戰場誤殺罷了。

  劉昊可不想讓自己的頭像出現在掛滿勛章、暗無天日的實驗中心調查隊,就算孫星經常去打掃,他也不願意。

  不想死,只有拼!

  人體結構特殊,一旦大腿動脈破裂,即使會不像腹股溝動脈破裂造成大流量的噴濺狀,不立刻止血,普通人也會因為失血過多在幾分鐘之內死亡。此刻,這名肩負特殊使命的特戰隊戰士並沒有象劉昊想像的那樣,在第一時間為自己止血,反而任憑腿部動脈向外奔流著血液。

  在敵人面前,戰士的選擇永遠只有一個。

  舉起槍。

  劉昊就坐在距離戰士三米遠的地方,眼見著黑洞洞地槍口正對自己的眉心,嘴裡不由得發苦。懼怕自己被對方當場槍斃是自然的,老鬼卻更怕對方將自己打成重傷,然後對方卻失血過多而死。沒有人能在身上掛了條特戰隊隊員的人命之後,能在世界上存活,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學納粹躲到南美都不成。

  失血造成對方持槍不穩,在探照燈的幫助下,劉昊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勉力扣動扳機的動作,幾乎是槍聲響起的同時,劉昊向後栽倒!老鬼顧不得猛力後仰造成的後腦磕傷,以及被子彈打出一個深槽,幾乎露出腦組織的可怕傷口,勉強兩個橫滾,躲開輕沖的點射,如果是普通人,沒有劉昊這樣的特殊體質支撐,第一槍就足以致命。

  幸虧特戰隊員的戰術素養特別過硬,在失血過多,半昏迷的情況下幾乎是下意識地使用精準度比較高的點射,如果他出手就是亂掃一氣,就算劉昊能夠在頭骨破裂的情況下堅持移動,也早就被五十發子彈打成了碎肉。

  第三槍打完,大量失血的戰士終於陷入了昏迷狀態。

  血氧降低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血漿的吸收速度,減緩了肺部組織的再生恢復,無形中造成惡性循環,從而降低了老鬼全身組織細胞的再生速度,經過一段艱難地自我修復期,此消彼漲,劉昊喝的那一肚子血漿終於在此刻徹底起了作用。

  劉昊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頭骨破裂的地方除了劇烈的疼痛之外還有陣陣麻癢感,這讓老鬼放心不少。眼見面前這個戰士身下的血跡正在擴大,劉昊沒有絲毫猶豫,上前兩步,反手掏出對方塞在胸口口袋中的手銬鑰匙,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解開,接著抓出對方隨身攜帶的急救包,找出止血帶,用相當熟練地手法將戰士的大腿根部紮住,噴薄流出鮮血的腿動脈立刻變成了潺潺細流。

  扎嗎啡、灑止血粉、用褲子堵住傷口,不出半分鐘,血已經止住了。除了老鬼擁有豐富的戰場救護經驗,特戰隊攜帶的單兵急救物品相當有效也是這名戰士活下來的主要原因。

  處理完傷員,劉昊略微猶豫了幾秒,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停留在這裡,他可不敢揣測特戰隊裡會不會再冒出個同樣的戰士,嘴裡喊著叛徒再給自己幾槍。

  除非被逼到極限,劉昊是不會去做這種用性命去賭博的事情。

  最穩妥的辦法是趁著兩邊還在打生打死,找機會潛出特戰隊的包圍圈。劉昊心裡清楚,龍省特戰中隊的人數有限,外圍人員除了軍方的特種大隊就是武警特勤支隊的人員,當然也不能輕視,但是相比特戰大隊聽聲辨位百發百中的變態槍法,以上兩類人員在技戰術方面還是略遜特戰隊一籌,老鬼想要溜出去,多少還有點可能。

  只要能跑到安全的地方,給調查隊掛個電話,應該可以洗脫自己這個莫名其妙地叛徒罪名吧?主意已定,對政治一竅不通,思想天真的劉昊顧不得衛生問題,趴在地上先將那些從戰士身上流淌出來,混合著泥沙的血漿狠狠地吸了幾口,逼著自己咽到肚子裡。

  保命地東西,誰也不嫌多。

  工廠出口處的槍聲已經稀疏下來,三川的手下火力再猛,面對這些暴力機關中最高級別的人形兵器,能夠對射兩分多鐘,已經算是異數,很可能特戰隊接到的命令中有抓俘虜這一條,這才讓他們能夠抵抗如此長的時間。

  劉昊顧不得向三川以及他的手下豎起大拇指外帶中指,他摸索著拽出戰士早前從自己身上搜去的手槍,略微確定一下周圍的環境,順著建築物的遮擋,衝向自己認定的安全方向。

  並不是劉昊不想拿衝鋒鎗,一個衣著不符合特戰隊裝束的傢伙如果拿著一把專屬特戰隊的武器向包圍圈外圍沖,一旦被狙擊手發現,後果可想而知。

  就算劉昊拿著衝鋒鎗衝出包圍圈,那就會像施偉當初說一樣,誰見到一個接近三十歲的中年男子手裡拿著把形狀奇特,不像玩具的槍支不會起疑心?再說長風廠的原形槍並不是什麼秘密裝備,碰上個軍事愛好者都會直接報警,老鬼認為在沒有洗脫叛徒的罪名之前,實在沒必要拿著這種槍隨處招搖。
fluores 發表於 2008-10-19 15:39
第五十二章 劫後餘生

  政治白癡並不知道自己『幹掉』那個特戰隊員後就會自動升級為全國通緝地特大殺人案嫌疑犯,要不然別說衝鋒鎗,那個戰士身上有什麼裝備他就拿什麼,防彈衣肯定要首先擼下來!

  就如同劉昊預測的那樣,特種大隊、武警特勤支隊構成了包圍圈地第二層,各級英勇地公安刑警、民警構成了包圍圈的第三層。如果將這個事件放在花旗國,人手一件地單兵熱成像觀察儀就夠老鬼頭疼,想要跑出去肯定難如登天。幸好華夏國的警力在基層裝備上相當簡陋,特戰隊、特種大隊自然可以憑借裝備在黑暗環境中行動自如,可是其餘人員就無能為力,一組警員能有一個攜帶夜視儀就算不錯了,這也是為什麼槍戰開始的時候點亮那麼多探照燈的原因。

  劉昊握著那把馬卡洛夫PPM,謹慎地躲避著探照燈造成的明亮區域,緊貼著工廠的圍墻向外摸索。憑借早年的逃亡經驗,劉昊知道這些老圍墻表面上看起來還很結實,實際上在墻角多少都有鬆動,尤其是廠區荒廢後,老鼠掏洞、野狗埋骨、雨水沖刷,天長日久,形成空洞的可能性很大。現在又是秋季,草高葉黃的季節,東北這塊黑土地別的不說,長東西全都是人高馬大的架勢,只要鉆出圍墻,憑藉著荒草地的遮掩,想逃出去就不再困難了。

  摸索了差不多五十米,車間裡的槍聲已經徹底消失,劉昊此刻也是滿頭大汗,他很清楚,不出兩分鐘,特戰隊就會把自己提供假情報同時逃脫的消息傳播出去,到時候再想逃出去就更不可能了。

  正在彷徨無計的時候,劉昊手下一空,還真摸到了一處塌陷的土溝,看規模,塌陷的前身是條排水溝,老鬼已經顧不得考察古跡的工作,貓腰鉆進溝裡,趁著探照燈不斷在圍墻上方掃射的機會,以蹭了一身泥土的代價成功鉆過圍墻。

  深夜的田野,一切都顯得十分寂靜,如果沒有空中或固定或掃動的光柱,顯示出無數人員就在工廠附近潛伏,劉昊真想就隨便找個地方躺下來欣賞漫天繁星。聞著田野中特有的土腥味,劉昊略微看了眼方向,他並沒有愚蠢到向大路靠攏,憑藉著當年多次穿越日偽封鎖線的經驗,老鬼彎腰鉆進一片農民留種用的苞米地。

  從表面上看,老苞米地裡密密麻麻都是成熟地苞米,實際上兩壟之間的距離足夠劉昊這樣的身材隱藏身形,只要不直腰前進,那些在城市裡生活的公安人員是不會發現有人在苞米地裡潛行。

  劉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五十多米,正在琢磨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跑,身後忽然傳來幾聲轟然巨響!老鬼駭然回身,沒等他有什麼反應,一股氣浪已經從工廠方向撲來,將苞米葉子吹的漫天飛舞!劉昊並沒有料想出三川眾人能夠瘋狂到如此境地!他們到底在工廠下埋藏了多少炸藥?!還是說那幾輛車上就有大量的炸藥?那些特戰隊員到底如何了?看這種瞬間火紅漫天的架勢,恐怕工廠中的眾人無一倖免!

  劉昊強忍住回身查看情況的衝動,轉頭摸到苞米地邊緣,左右探察兩眼,順著排水溝挪動了二十多米,正好有個過路涵洞,老鬼也顧不得裡面還有冰冷的臭水,直接鉆進去蹲好。忍受著刺鼻地怪味,與腳下的寒冷,劉昊看著地上搖曳地光影,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盤算下一步該怎麼辦。

  想來想去,劉昊只能無聲地苦笑,這場爆炸讓他能夠更輕易地脫離包圍圈,老鬼才不相信那些參與行動的人員看到這麼大聲勢,還有閑心去觀察腳邊的田埂、樹叢、茅草地。

  問題在於,這場爆炸也讓劉昊切實地成為一名叛徒。

  最好的情況是爆炸沒有造成人員傷亡,特戰隊不會把劉昊逃脫拘押後不到三分鐘就發生爆炸這兩件事聯繫起來,換句話講,劉昊還是清白的。

  問題是,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實在太天真了,劉昊壓根就不打算相信。

  最壞的情況自然是特戰隊已經報告完發現劉昊的事情,然後聽從上級指示暫時將其拘押,爆炸發生後,包括那個受傷的戰士在內,所有人無一生還。打掃戰場時,會有人發現那名戰士受傷後被炸死的屍體,當然,他們不會找到劉昊的屍體。

  結合特戰小隊指揮官的報告,根據時間推算,再參考看押戰士的屍體傷痕,不難做出劉昊導演這一切的推論。

  就算這些都是間接證據,劉昊就算長了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了。

  即便是七十年前做通信員被鬼子包圍的時候,劉昊都沒有如此沮喪過,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處境相當危險,也沒有什麼解決辦法。最讓老鬼惱火的就是戰士所說的叛徒身份,如果沒有這場爆炸,叛徒的問題肯定是在某個環節出現了誤會,老鬼自認為還好解釋,現在這種情況,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出現在調查隊眾人面前。

  難道讓劉昊跑到包圍人員跟前大聲叫嚷自己是無辜的,絕對不是自己炸掉的工廠?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劉昊壓下紛亂的念頭正準備探頭觀察情況,淒厲地警笛聲、救護車聲、救火車聲已經從遠方響起,別管這場爆炸會被媒體報道成什麼樣子,眼下救人才是第一要務。

  尤其是這種場面,各個部門都清楚事件最終定性必定是有組織恐怖襲擊活動,這種時候立功表現都要先放一邊,別弄個救援不力的罪責上身才是最重要的。

  趁著包圍圈因為爆炸造成的鬆動,再加上所有外圍成員全都轉身對外,目的是阻礙閑雜人等進入廠區或在附近徘徊,劉昊相當輕鬆地躲避開可能的狙擊手控制區域,饒過兩個崗哨,一頭扎進另一片廢棄的工廠區,這才稍微鬆了口氣。劉昊被抓的時候身上穿的是休閑甲克,已經沾滿了血跡、刀傷以及大片的塵土,老鬼隨便找了個有水源的地方將身上收拾干凈,盡量讓外表達到在夜色中不仔細觀察看不出破綻的清潔程度。

  沿著郊區常見的土路走了大概一公里,劉昊拐上了一條鄉村柏油路,這幾天被關的昏天黑地,為了脫困又經過長時間的鏖戰,此刻的他才稍微讓自己放鬆一些。隨著血漿產生作用,劉昊越走越輕快,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汽車的聲音,老鬼有些緊張,探手握住插在腰帶上的手槍,閃身進到旁邊的苞米地裡向後張望。

  那是一輛農用小貨車。

  頓時放鬆地劉昊重新來到路邊,依舊保持著正常步行的步伐,沒想到貨車開到他旁邊卻停下了,司機探出身問道:「咋的了兄弟?大半夜在這疙瘩溜躂啥?出啥事了?」

  「沒什麼,趕夜路進城,半道車折溝裡去了,手機又沒電,只能找找有沒有能打電話的地方。」劉昊這話聽起來實在沒什麼說服力,如果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那身衣服上的污濁痕跡肯定不是車禍能造成的。

  司機卻是個熱心腸,用東北話講,那叫心大,不管不顧地說道:「哎呀,你可夠倒霉的,這麼地吧,我捎你進城,上後頭坐著去。」

  劉昊轉念一想,貨車後面的帆布車棚遮掩,正好躲避那些城市監控系統,這時候小心沒大錯。老鬼道了聲謝,走到貨車後面翻身跳上車廂,看著小半車有老有小的人和那些熱騰騰冒著苞米香味地口袋,還真有點發蒙,不知道這車是去做什麼的。

  幾個農婦給他讓了塊地方,等到劉昊坐下,其中一個大姐熟練地從大口袋中掏出一穗熱乎地粘苞米,說道:「剛剛俺們都聽見了,大兄弟你也別鬧心,誰家還沒個倒霉事?看你這打扮,是城裡人吧?」

  「嗯。」劉昊有血漿補充體力,這幾天除了豬骨頭再沒吃固體食物,還真有點餓了,也不和這位大姐客氣,接過苞米先啃了兩口,這才問道:「還有兩三個小時才亮天,你們這是去幹啥啊?」

  「哎呀,一看大兄弟就不是老百姓,不常去早市買東西吧?這時候正是賣粘苞米的好時候,我們都是合夥包車去早市賣苞米的。」大姐豪爽地回答著,接著問道;「一穗夠不?」

  「夠了夠了。」劉昊環視著貨車搖晃地車廂,接著問道:「這得有三十麻袋?半夜就要起來弄吧?你們一早上能賣那麼多?」

  「可不咋的,這時候我們都是晚上起來蒸苞米,三點多從家走,到了早市正好五點,賣到八點,這些人不是去一個早市,差不多動力那邊的都讓我們包了。」大姐笑呵呵地說道:「一早上賣個三百五百不在話下。。。。。。。」

  迎著晨曦,呼吸著純凈、乾爽、清涼地空氣,劉昊在冰城動力區城鄉交界處的一個早市下了車。保險起見,劉昊第一時間用死鬼鐘的錢買了兩件衣服一雙新鞋換上,然後才來到剛開門的公用電話聯絡實驗中心。

  「喂,哪個不開眼的蒙對了密碼用公用電話亂打?知道不知道現在才幾點?」電話裡傳來宋清書宋老囉嗦那熟悉地聲音。

  劉昊忽然想哭。
fluores 發表於 2008-10-19 15:40
第五十三章 前途渺茫

  劉昊壓抑住心中激動的情緒,低聲說道:「宋主任,我是劉昊。」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宋清書忽然用很低沉地聲音問道:「你在哪裡?」

  劉昊一愣,很自然地回答道:「還好,爆炸的時候沒傷到我,大家都還好吧?」

  「都好,都好,你在哪裡?我派人去接你,你小子真是命大,怎麼活下來的?我們都以為你死了。」宋清書的話頭一開,就沒個停,接著囉嗦道:「你是不知道,這幾天你失蹤,把我們急壞了,到處找啊,施隊就差把保姆那幫孫子丟到實驗中心的房頂曬成人干。我跟你說,我們大家!是我們大家差點把他們祖宗十八代都訪問遍了,結果也沒找到你的蹤跡,最後還是人家國安提供了一條線索,這才發現三川那幫傢伙是在玩聲東擊西。說實在的,你趕緊回來吧!我們全都熬了一夜。。。。。。」

  「宋主任,我也很累了,抱歉,能不能快點派車來?我在動力區的,知道電機廠那個早市嗎?我靠三大動力路這邊的出口等你們。」劉昊沒有多說,將電話掛斷,很隨意地拍拍衣服,轉身向密集的人群走去。

  事情不對。

  宋主任雖然囉嗦,說話有些凌亂,卻絕對不會把隊友的安危放在第二位去考慮,尤其是追問了兩遍劉昊他在哪裡而不是老鬼有沒有受傷,是否需要血漿,這就更不正常了。

  雖然劉昊不相信鐘薩滿所說的那些話,但是他多少對調查隊與其他特殊部門起了疑心,如果鐘鑫源地下有知,他所說的話縱慾在老鬼心中種下懷疑的影子並且由此躲過一劫,可憐的鐘薩滿會不會氣得暴跳如雷。

  『實驗中心有房頂?那上邊只有殯儀館!這話是不是暗示我如果回去就只能進殯儀館了?』劉昊心中暗自思索著,腳步卻不停。臨近一個文教攤,老鬼隨手拿起一個五倍數地兒童望遠鏡,轉頭看見賣俄羅斯紀念品的攤位,也不管文教攤主熱情的召喚,來到紀念品的攤位前花了三十元買下一個仿俄軍的望遠鏡。

  劉昊將腦海中那個簡單計劃過了一遍,又回到文教攤,丟給攤主兩塊錢,拿了幾個曲別針、別針外帶一枚小鏡子。

  動力路這個早市劉昊並不熟悉,環視周圍的高樓,並沒有選擇那棟看起來適合狙擊手潛伏的居民樓。雖然大樓的高度,最大覆蓋範圍,射擊俯仰角度都符合蕭敏當初所強調的條件,一來劉昊手裡沒有狙擊步槍,二來就算有槍,對方真的來抓捕自己,劉昊難道就敢開槍和他們拼?

  劉昊還有一重擔心,他現在不能確定自己的危險級別夠不夠衛星監控,雖說表面上華夏國的衛星系統與花旗那邊差了十萬八千里,實際上老鬼可聽大黃提起過,必要時候,國安調用軍事衛星監視某個人就跟玩一樣。看清報紙上字那是誇張,據說只要氣候配合,結合衛星監視與一套人類衣著、動作特點分析系統,只要在開闊地被衛星掃瞄到,想脫身就難了。

  現在是清早,劉昊繞過急匆匆上班的白領,躲開被爺爺奶奶牽手上學的小孩子,表面上看他就是一個剛下夜班的工人,打著哈欠鉆進早市出口旁邊的一棟老式居民樓。這種老樓頂端都是一些老大爺養花養鳥的好去處,剛剛在樓下老鬼就觀察到樓上有人養鴿子,晃悠到八樓樓頂,果然不出所料,鐵拉門上的鎖頭舊是舊了點,但是沒有銹死。

  套用一句小偷界的俗話,有鎖並不可怕,最鬧心的是遇到一把銹死的鎖頭。

  這種老式掛鎖解放前就有了,劉昊對付它可是相當輕鬆,掏出剛買的別針,一硬一軟正好作為撬鎖工具,不出幾秒,老鬼輕鬆地踏足房頂。走過兩個單元拿起一塊施工剩餘地石棉瓦,劉昊看好方位,這才翻過護欄,跳到一戶人家的涼臺頂端,翻過石棉瓦蓋在自己身上。

  如果從遠處看,除非與劉昊處於平行的高度,這才能發覺石棉瓦與涼臺頂端防水瀝青之間趴著一個人,否則,就算那些高樓頂端都佈置上狙擊手,也只會把老鬼這處涼臺當作豆腐渣漏水工程的又一個典範罷了。

  潛伏對於劉昊來講並不難,只需要小心別讓皮膚接觸石棉瓦,以免蹭上那些石棉絲讓皮膚發癢。悠閑地趴在下面五分鐘後,老鬼從望遠鏡中清晰地看到調查隊那輛吉普車開到早市出口處。

  首先下車的宋主任,接著就是盧平、魯天放,三人在車邊向早市張望,看表情與動作不焦不躁,很輕鬆地樣子。

  劉昊並不認為自己很有價值,對於施隊長沒有出現這一點也沒什麼怨言,只不過外派隊員一個都不來,這讓老鬼心裡有些翻騰。

  移動望遠鏡,劉昊暗自對照著剛剛停在周邊的車輛型號,這才發覺事情有些不對頭。吉普車到達早市前後三分鐘之內,周圍多了差不多三四輛陌生車輛,尤其是這些車輛停在那裡都不見人下來,而且車窗上都貼著反光膜,看不見裡面坐著什麼人。

  『或許是巧合?』劉昊到此時也不願意接受自己剛才的推測。

  一個新情況讓劉昊徹底死了心。

  趴在石棉瓦下面不代表無法觀察那幾處最佳狙擊設置點的情況,劉昊巧妙利用那枚小鏡子進行反射觀察,剛剛還空無一物地屋頂外沿,就在幾分鐘之內陸續冒出一些黝黑地鐵管子。即使距離太遠肉眼通過鏡子難以分辨到底那些管子是不是槍管,此刻他的心也絕對是冰涼一片。

  二十分鐘,熙熙攘攘地早市中多了一些目光敏銳,行動迅速的身影。

  一小時,劉昊已經能夠清楚地確認為了抓捕他所派出的人數與裝備,總計四臺不同型號的車輛,三十名以上的便衣,六個狙擊手。

  一個半小時,包括吉普車首先撤離早市,從望遠鏡裡可以清晰地分辨出宋主任接到某個電話,然後肆無忌憚地對著電話大罵,即使劉昊不會讀唇語,多少也能分辨出宋清書是在跟電話裡的人爭辯。

  兩小時,早市已經散市,狙擊手最後一批撤離,劉昊目送著認為抓捕失敗的他們消失在行人中。

  兩個小時的潛伏讓劉昊多少收攏了紛亂的心情,他清楚自己沒有後悔藥吃,或許鐘薩滿說的對,自從那次答應替調查隊完成催眠任務開始,劉昊就應該對自己的下場有所準備。

  兔未死,狗已烹。

  鳥不盡,弓仍藏。

  畢竟,自己與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不同。

  讓劉昊怎麼也想不到的是,曾經做過抗聯通信員,也算打過鬼子殺過漢奸的他,幾十年之後竟然變成了華夏國的叛徒!即便劉昊的心態超出常人的平和,對於叛徒這個稱號還是接受不了,就算老鬼不得不開始逃亡,他也要知道到底是誰把他害成這個樣子!

  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老鬼唯一不缺少的,就是時間,或許五年,或許十年,只要讓劉昊查到對方的名字,他有信心讓這個誣陷自己的混蛋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實際上施偉、六處長乃至她身後的那位都是下意識地從正常的人性角度來判斷劉昊,他們完全沒有想過,當人的生命超過一定時限,這個人的心理活動就不能按照常例去推斷了。

  就算是華夏國最優秀的心理醫生,你讓他去研究一名以三十歲上下的身體、外貌、心理年齡在這個世界上活了百多年的老怪物,無論這個醫生拿出什麼樣的分析報告,都可以直接放到廁所裡當手紙用。

  膽小怕事、隨欲而安、和氣發財、民不與官斗等等或善良或懦弱的性格都在劉昊身上得到體現,但是,這不代表劉昊沒有做人的底線,沒有不能觸碰的逆鱗!

  簡單講,如果有人傷害了劉昊的朋友、家人或者是他自己,咱們這位小商人絕對會第一時間尋求公理,比如當初調查隊以協助辦案的名義找到劉昊,他就能為了趙瑩輕身赴險,即使他們只認識幾個星期。如果沒有法律維護利益,就好像當初投入抗聯一樣,這傢伙絕對會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跟那些傷害自己的人拚命!

  這就是劉昊百年來冷眼觀看世事變幻,又在其中掙扎求存所積澱下的血性!

  劉昊一直在涼臺頂躲到中午利用這段時間思前想後,琢磨解決此事的辦法,老鬼思量許久,即使將鐘鑫源說的那些話回憶上十幾遍,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所知道的東西連冰山一角都比不上。

  劉昊現在唯一能確定的只有宋主任多少算是能夠幫助自己的人,包括施偉在內的其他人,還要找機會接觸一下才能下結論。至於如何找出出賣自己的傢伙,如何洗刷罪名,也只有與調查隊的同事接觸後再做決定。等那些午休的人群出現在街道上,劉昊這才用最快的速度離開居民樓,上了一輛出租,略一沉吟之後說道:「師傅,去買賣街。」
fluores 發表於 2008-10-19 15:42
第五十四章 易容術與通緝令

  出租車穿行於冰城的大街小巷,劉昊看著窗外,似乎每一個天氣不錯的日子,這座充滿活力的城市都會第一時間給人生機勃勃的感覺。位於高緯度的冰城,秋季中午的陽光算得上是標準的暖陽,曬在人身上熱乎乎的,即使坐在出租車裡也可以感受到陽光的溫暖。

  劉昊顧不得與司機攀談,開始仔細查看死鬼鐘留下的錢包,裡面有一張姓名為羅丙源的身份證,兩張銀行卡,從背面寫的數字來看,應該是取款密碼,這說明對方在資金控制上也是相當謹慎,經常更換銀行卡並使用不同的密碼。錢包裡還有五百三十七元現金,一張看不出什麼功能的磁卡,可能是開門用的磁卡鑰匙,再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劉昊心裡明白,現在來看自己真的被特殊部門通緝,小心駛得萬年船,活了上百年的劉昊可以不怕死,但是不代表他願意找死。老鬼並不是漫無目的地亂躥,買賣街是冰城最大的小商品集散地,尤其是買賣街一百三十三號的地下室,那裡距離了大量的雜牌化妝品與小配件,進行徹底易容之前,簡單給自己變換下容貌對於劉昊來講並不是難事。

  一般人化妝異容的方法其實並不多,除了用膠水貼點假眉毛,假鬍子,再就是稍微抻拉一下皮膚,讓人產生眼睛變大或者嘴角鬆弛的錯覺。劉昊所用的易容方法與常用的方法有著明顯差距,他習慣在皮下加個鋼絲又或者弄點不會引起機體排斥地小東西,只要有血漿,老鬼的臉皮就會在短時間內恢復。

  如果是放在十年前,在省城獲取血漿的途徑要多許多,最不濟也可以在農貿市場弄只活雞應急——效果自然不如人血好。現在情況完全不同,能弄到活血的地方越來越少,在化妝品集散地的對面,剛好是一家管理並不算嚴格的市級醫院,這也是劉昊選擇前往買賣街的理由之一。

  劉昊還清楚的記得每到下午三點,各個醫院僱傭的垃圾車才會來收垃圾。算算時間,只要午飯後有一兩個小手術,再加上點好運氣找到對方處理醫療垃圾的那個垃圾桶,丟棄地血漿袋也足夠劉昊完成一次不打麻藥的『整容手術』。

  最好再弄一兩段用於牙齒整形的消毒鋼絲,那就會讓手術更加完美。

  去買賣街的另一個目的源於劉昊的手槍,繳獲地牛皮槍套只適合掛在腰上或者綁在腿上,插在後腰上到處行動其實並不保險。在買賣街有兩個地方私自銷售一些仿真槍與相對應的肩帶給軍事愛好者,老鬼打算順路去看看,給自己的新配槍弄條好肩帶。

  購買化妝品與小東西並沒有浪費劉昊太多時間,鉆進批發市場的衛生間,藉著昏黃的燈光,穿上新槍套塞好配槍,一點點膠水再加上劣質胭脂與舞臺上常用的銀白色發蠟,在二十分鐘內,老鬼把自己的年紀增加了十多歲。

  標準的人到中年。

  劉昊順便還弄了個破皮包,配合著自己那身半土不洋的打扮,此刻的老鬼從外表上看又恢復成那個老實巴交地小商人形象,只是年紀大了一些。這種樣子丟在買賣街附近區域龐大地小商品採購人流中,就好像樹葉掛在樹上一樣不會被人注意。

  市醫院是一座建於上世紀八十年代了專業醫院,建築風格呆滯無趣,沒有活力,與那個年代完全一樣,相比於買賣街周圍或古典或現代的建築風格,就如同鴨子進了天鵝群,怎麼看怎麼彆扭。就醫院本身的格局來講,也不算合理,最突出的一點就是出入口多達四個,又處於人流密集地點,這使得前來看病的老百姓屢屢被竊賊拎包,那點可憐的救命錢全都進了小偷的口袋。

  劉昊也正是看中這裡出入口眾多,才選擇這裡作為自己『收集』必需品的場所。

  讓劉昊想不到的是,他手裡拎著皮包,剛進醫院門口就發覺有人在盯著他,心中暗自驚訝的同時,老鬼並沒有隨便張望,反而裝做有些咳嗽的模樣在前臺掛號,順帶瞥了眼可疑範圍內那些人穿的鞋子。掛號完畢,劉昊轉身從樓梯上到二樓,一屁股坐到樓梯對面的休息椅上,借助皮包的遮掩,那把馬卡洛夫已經對準樓梯口。

  無人跟蹤。

  『難道是錯覺?』劉昊心中有些嘀咕,轉念一想,自己或許有些神經過敏?安老大的人再厲害,也不可能布控全市地醫院吧?他們此刻應該著重調派人手檢查機場、火車站與長途公交站才對,絕對不會想到劉昊根本沒想在風頭緊的時候厲害冰城,何況,老鬼再怕麻煩,也不想背著個莫名其妙地叛徒之名浪跡天涯,他總要找機會把事情弄個明白不是?

  坐了兩分鐘,劉昊這才站起身,接著走上三樓。

  樓梯口轉左是呼吸科,轉右是耳鼻喉與牙科,劉昊打算先去翻翻牙科的材料室找點醫用鋼絲。剛站在樓梯口裝模做樣地觀看指示圖,眼角捕捉到的模糊面容又讓劉昊有些煩躁,這次老鬼乾脆向視線投來的方向看去,立刻有種哭笑不得地感覺。

  兩個樣子普通的年輕女人似乎很隨意地坐在那裡,表面上看應該屬於病人家屬,見到劉昊望過來,目光本能地漂移到別處。老鬼從對方穿的鞋上分辨出剛剛在人群中觀察自己的多半是這兩個人。原本以為遇到特殊部門的便衣,現在看來,劉昊是遇到了兩個小賊,對方可能覺得像老鬼這樣單人行動的小商人比較好偷,況且劉昊的表現象是在發燒,那就沒有什麼比偷竊一個發燒的中年男人更簡單的事情了。

  這兩個女人坐電梯到三樓,特地在這裡守株待兔,劉昊也不願意惹麻煩,轉身走向牙科。午後的牙科診室與急診室不同,裡面空無一人,只有個小護士百無聊賴地在護士站裡嗑著瓜子,看到劉昊走過來,翻眼問道:「來看牙?」

  畢竟是市級醫院,連護士也是市級標準,與那些大醫院裡的俏麗身影大相逕庭,面前這個小女人簡直是啤酒桶再生,上下一邊粗,一張抹成白骨精一樣的大白臉還帶著幾顆慾求不滿地青春痘。

  「不是,我找陳醫生。」劉昊裝做走門路的銷售員,輕輕用手指點著櫃臺,很恭敬地回答道,眼角餘光卻發現兩個女人竟然不死心,跟了過來,一副對老鬼的破皮包志在必得的樣子。

  小護士以相當快的速度掃了眼旁邊接近的女人,表情有些厭惡,常年在此工作使她輕易分辨出二位常客的身份,只是不想惹麻煩,嘴裡回應道:「沒看出診牌嗎?陳主任現在不在!別在這裡囉囉嗦嗦,趕緊走!」

  劉昊看出小護士是不想讓他丟東西,故意這麼說,對這個長相『普通』的護士多了幾分好感,繼續用手指發出單調地敲打聲,和顏悅色地追問道:「主任一般什麼時候來?」

  「誰知道,下午三點以後再來吧!」小護士感覺面前這個中年人真不會看臉色,難怪怎麼大歲數還在外奔波,看他那老實的樣子,忽然覺得這人也很可憐,到嘴的幾句硬話嚥了回去,答道:「要不你去診療室等他?」

  那些並不值錢的細鋼絲,牙粉都會放在診療室的櫃子裡,劉昊略施催眠術就是要這句話,老鬼當下表示感謝,按照小護士地指點徑直走進診療室,兩個女人發覺自己看錯了對象,也只能遺憾地下樓接著尋找肥羊。

  二十分鐘後,拿到相關物品的劉昊又從診療室裡出來,再次謝過小護士,借口說自己有急事需要辦理,提著兩袋消毒鋼絲離開了牙科。

  轉過對方看不到的拐角,老鬼抬腿走上五樓手術區,這次他不需要用催眠術忽悠小護士,趁人不注意鉆到男衛生間裡翻了翻醫療用品專用垃圾桶,果然不出所料,違反標準處理流程的做法卻給了劉昊一個決好的機會,他從裡面翻出兩袋倒了一半的醫療用血漿。

  再次借用醫院衛生間三十分鐘,劉昊卸掉那些胭脂水粉,完成了他的新容貌,一共穿了四條鋼絲。其中一條鋼絲穿在眉毛底下,將整個額頭皮膚微微拉寬,眉毛拉直,在額頭上自然形成了兩條橫向皺紋。另外一條穿在鼻樑上,這讓劉昊看起來有些塌陷地鼻子變得筆直,無形中也算給他增加了一點魅力。最後兩條鋼絲穿在下顎骨兩側,起到調整臉形,拉薄嘴唇,增加嘴角皺紋地作用。

  配合著那點劣質防水染髮膏製作出的花白頭髮,此刻的劉昊已經徹底變成一位五十多歲的大叔,再次檢查完自己的整容手術,劉昊收拾好東西原路下樓。令劉昊沒想到的是,在二樓的告示板上他看見了自己的通緝令,膠水還沒乾透。

  公安部A級通緝令

  姓名:劉昊

  性別:男

  案情描述:多起出租車搶劫案嫌疑人,持槍殺死兩人,重傷一人。
fluores 發表於 2008-10-19 15:43
第五十五章 意料之外的相遇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此刻的劉昊心中真像倒了五味瓶,什麼心情都有。對照通緝令上的照片與自己整容後的效果,幸好除了五官比例類似,其它差異就比較大,除非是相當熟悉老鬼的人,否則就算把劉昊擺在通緝令前面一整天,也沒人會相信這個老頭就是要犯。

  走到二樓與一樓之間拐角處,原本心情略微放鬆的老鬼忽然聽到樓下一聲爆喝:「不行,哪也別想去!」

  魯天放!

  劉昊心中一驚,側身靠在扶手邊上,一手已經摸住槍把,先確定身後沒人,這才小心翼翼地探頭向樓下看去。

  魯天放的身形即使在東北人中也是相當高大的,在醫院門口一站,立刻將出入口堵住一半,先前那兩個女賊正在與魯天放爭執,說爭執算是好聽的,實際上就是在撒潑。

  「肯定是你們掏走了那位大叔褲兜裡的錢!」魯天放看起來豪爽,遇到兩個女賊卻沒了主意,嗓門不小,說出的話卻沒什麼威懾力。

  劉昊緊張之餘向魯天放所指的大叔看去,站在樓梯上正好能看見人群之中一個老年人面色蒼白昏倒在地,旁邊有個大夫正在做心肺復甦術。很明顯,這位倒霉的老人家在發現看病錢被偷以後,急切之間當場昏倒。

  「你哪只眼睛看見俺們偷了?啊?老娘**&&^&*^%^%%」女賊一串又急又快的國罵將魯天放當場罵昏,嘴都回不上。

  「不是你們,剛才大叔昏倒之前為什麼抓著你的胳膊不放?」魯天放也是來了狠勁,堵在醫院門口就是不走,順手還掏出手機打起110。

  這邊鬧哄哄,那邊昏迷的大爺已經被抬進搶救室,沒了證人的兩個女賊更加無所顧忌,其中一個衝上來與魯天放撕扯,口口聲聲說他非禮,壓根就不給魯天放對110講話的機會。另外一個索性開始脫外衣,大叫著對方非禮不成就誣陷她們偷東西,今天已經要脫光以示清白!

  劉昊看在眼裡,心中暗自搖頭,並不是魯天放做的不對,這種熱血精神在如今的年輕人身上是比較少見了。可他畢竟是調查隊成員,來這裡的目的多半是搜索劉昊這個正主,卻和兩個女賊糾纏不清,很明顯是主次不分。

  就好像洪森對魯天放的評價一樣,看起來壯實,實際上也就是個菜鳥。這個實習隊員自小生長的環境肯定要比兩個社會底層的女賊優秀許多,優秀到把人培養秀逗的程度,魯天放這個時候還克守著那些所謂不打女人之類的紳士原則,光動嘴,不動手。如果劉昊處理這樣事情,恐怕第一時間大巴掌就呼上去了,尊敬女性是對淑女說的,像這兩個潑婦,用東北話講,早打早消停。

  老鬼沒心思在這裡看戲,打算從另外一趟樓梯下去,看看能不能溜掉,轉身回到二樓,迎面走過來的身影幾乎讓沒有心理準備的劉昊有了拔腿就跑地衝動!

  竟然是盧平、張青剛與施偉。

  強忍著心中的惶恐,劉昊裝做沒事人一樣向前走去,施偉正在打電話,眼神落在老鬼的耳朵上忽然停頓了一下,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加大聲量叫嚷道:「什麼?我聽不清楚!這裡是醫院,忽然信號不好!嗯,恩!我知道小魯做的不對!放心,不是我指使的,我還沒那麼笨!年輕人有些衝動很正常,老周啊,你還是派人照顧一下小魯吧!哎呀,還派人盯什麼門口啊,走個形式而已,其實你我都知道,這買賣不好做!好吧?給我個面子,你趕緊去正門,別等菜鳥鬧出大動靜!好了,就這樣!」

  施偉那個眼神就已經讓劉昊心中暗自叫苦,剛才他是想過在耳朵裡插鋼絲改變耳廓外型,轉念一想,除非碰到相當熟悉的人,否則誰會憑借耳朵類似,再觀察五官比例從而認出他來?加上修牙的鋼絲比較粗,耳朵那裡又沒有大血管不好快速癒合,這點破綻就沒有遮掩,可沒料到恰恰遇到施偉!

  施偉來這裡也不是偶然,今天上午十一點,這位堪稱調查隊歷史上最倒霉的隊長剛從小白樓裡全身而退,宋清書第一時間掛電話通知他,劉昊的通緝令在誘捕行動失敗後就已經發出去了,六處長同時要求各個部門都要配合抓捕行動。

  調查隊自然也不例外。

  要說六處長辦事絕對是心狠手辣,原本是通緝兩名搶出租車殺司機的在逃犯,被六處長大筆一改,人數變成三名。

  自然,劉昊是其中一位。

  通緝令發佈出去,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簡單,即便劉昊換了衣服,離開早市之前也多少做了點掩飾,畢竟不像臉上插鋼絲差異這麼大。那位司機大哥對於禍害同行的傢伙自然是切齒痛恨,看到通緝令,回想起中午搭載的那個乘客,司機師傅第一時間掛電話舉報,聲稱有疑似犯人的乘客在買賣街下車。

  眾所周知,通緝令發出後都會有個舉報高潮,尤其是這種招惹到司機大哥的通緝犯,那就等於把自己放在了一張由出租車組成的城市監控網當中,當然,其中大多數舉報最後被證實都是虛驚一場。

  國安那裡收到疑似劉昊的行人在買賣街的情報,就算那裡有個醫院,多少符合劉昊需要血漿的特徵。可是上到六處,下到調查員,全都當成誤報,在他們看來,此刻的劉昊不找地方躲藏,不想辦法離開省城,通緝令貼滿大街小巷的時候卻跑去買小商品?那才叫不知死活!

  鑒於施隊長身後的那層關係,他並沒有被停職,靠著某些幕後交易與勢力的斡旋,施偉被降職成了代理隊長。正好調查隊也要將功折罪、亡羊補牢外帶追查叛徒,六處長清楚施偉在搜查行動上多半會虛與偽蛇,同時,女強人也擔心如果把調查隊放到某個出城要道上盤查,萬一劉昊真的與調查隊碰面,沒準這個類似他老爸的施隊長還會多生事端。六處長索性把這宗明顯的『誤報』轉給調查隊,讓他們處理,這樣做調查隊面子上過的去,安老大這裡也能『安』心一些。

  至於六處長的手段為何如此狠辣,施偉多少也能理解,即便他還不能確定龍省國安保衛處在這次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關於突變人類是自然人類社會的癌細胞這種推論施偉同樣聽過,而且不止一次。

  在這些敵視變異人類的當權者看來,突變人類多數會利用其能力蔑視國家法律,一旦讓普通人發覺社會上還有一小撮國家法律無法就會動搖人類存在,不論是社會恐慌還是大眾對國家上層建築駕御與保護民眾的能力產生懷疑,都不是當權者願意看到的,況且,這些懷疑思潮一旦擴大,一個國家的根基就會被動搖。

  正所謂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國家動搖,最終受苦的還是民眾。

  犧牲一小部分與自然人有區別的突變人類,尤其是『風暴女』那樣的突變人類來維持社會穩定,在大多數人眼中,這是最好也是最正確的選擇。

  至於這些突變人類本身應該擁有的權利,就被這些人自動忽略了。

  當然,類似施偉的少數人卻認為這是錯誤的看法,突變人類就好比是洪水,宜疏不宜堵。或許突變事件發生教少的時候,依靠國家力量還可以壓制下來,一旦事件數量達到某個臨界點,呈現井噴的狀態,到那個時候再想起安撫民眾、制定新政策之類的補救措施,肯定來不及。如果能恰當地解決劉昊這件事,進而去掉一些政策阻力,不但是調查隊,所有特殊部門在和平處理突變人類這個問題上也將會切實地邁出一大步。

  至於上層因此出現的變動,並不在施偉的考慮範圍內,這些變故也不是他一個省級調查隊長能夠插手的。

  最讓施大隊長無奈的是,他剛剛恢復職位卻面臨著無人可用的窘境,黃冑還在隔離中,洪森與簫敏生命沒有危險,恢復身體又需要一段時間,尤其是蕭敏,外傷沒好又添內傷,鐵定要在病床上休息幾個星期。

  缺少人手的情況下,為了顯示調查隊對於抓捕工作很熱心,施偉不得已才帶了五小強出來撐場面。本來施隊打算等到入夜後展開內部調查,追查出賣調查隊情報的真正叛徒,卻沒想到竟然在醫院裡遇到劉昊。

  劉昊那邊為難,施偉這裡也很惱火,如果他知道老鬼還有這麼一手易容的功夫,可以托大到在冰城隨便流竄的地步,就算來醫院晃悠,也不會帶著幾個菜鳥,尤其是這幾個菜鳥身後都有上層關係的影子。在事情沒有進展之前,一旦把施偉『包庇』劉昊的消息捅出去,事情就真的不好收場了。

  兩人迎面走來,施偉這邊人多,他又特意很囂張地大聲講電話,劉昊自然讓到旁邊,馬上就要擦肩而過的一瞬間,盧平忽然說道:「這位大叔,麻煩你停一下。」

  剛剛鬆了口氣地劉昊差點就拔槍了,心裡把盧平祖上十八代家長都問候一遍,臉上卻作出迷茫地神情,轉身問道:「啥事?」

  「不好意思,大叔,我是刑警隊的,能看一下你的身份證嗎?」盧平淡淡地說道。
fluores 發表於 2008-10-19 15:45
第五十六章 打死活該

  「啥?查身份證?我是來看嗓子的,帶那玩意兒幹啥啊。」劉昊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神色正常,嘴裡拖延時間,腦袋中卻在轉悠該如何脫身。

  除了站在兩小強身後的施偉,其餘三人的表情看起來都很溫和,盧平掏證件的那隻手也很平穩,旁邊的張青剛表面笑嘻嘻,卻已經將手放在後腰上!

  盧平盯著面前這個中年人,眼睛都沒眨一下,舉著手裡的證件說道:「大叔,不瞞您說,我們在抓捕一名通緝犯,偏偏您和他長的很像,如果您讓我能摸摸您的臉,我就不檢查您的身份證,如何?」 。

  這種要求作為劉昊扮演的小老百姓來講,當然是要同意的,老鬼故意整了整衣服,利用那件肥大的夾克遮掩住腋下的手槍,這才點頭說道:「摸就摸吧,感冒了容易出汗,你別嫌我的臉上冒油就成。」 。

  盧平一邊說著抱歉,一邊仔細地摸了摸幾處容易偽裝的地方,尤其是劉昊用鋼絲穿眉骨堆積出來的眼角皺紋與臉形改變產生的嘴角皺紋,似乎是為了確定那裡沒有膠水在起作用,盧平反覆查看了兩次。

  眼見自己的手下多事,施隊長有些惱火地聳了聳眉毛,正趕上盧平摸完對方的眼角,劉『大叔』也聳了聳眉毛,而且特意盯著施隊長這麼做。

  施隊做個小心的表情。

  劉昊明白施偉不會抓他,自然也不是陷害他的人,這次真的放鬆下來,也看出盧平不會有什麼收穫,故意撇撇嘴。

  考慮到盧平與張青剛可能有問題,兩人只能『眉來眼去』。

  盧平有些遺憾地停止檢查,微微鞠躬後說道:「抱歉,跟您添麻煩了,您的樣子與通緝令上的匪徒長的太像,這樣吧,如果您的身邊人提起他們在任何地點遇到某個與您相似的年輕人,請給我們掛電話。」

  劉昊趁著盧平檢查自己,已經與施偉交換了幾次眼神,只是兩邊要說的話太多,光靠眼神表情無法交流更詳細的信息。張青剛此刻也放鬆下來,聽到盧平多事,忍不住翻個衛生球出來,扭頭對同樣『放鬆』地施偉說道:「隊長,我和小盧身上都沒帶名片,你帶了沒有?」

  盧平這個要求實在有些多此一舉,哪裡有因為對方長的象嫌疑人就留下電話的道理,在場的四人中除了張青剛還被蒙在鼓裡,其他三人都明白對方是在演戲。

  「名片?」施偉裝做剛剛回過神的樣子,走到旁邊的護士臺,要了一隻筆和一張紙,刷刷刷寫了一串號碼,遞給劉昊。

  恰巧在這個時候,正門方向傳來逐漸增大警笛聲,原本表情陰沉的施偉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這邊張青剛以為隊長生氣了,也不管旁邊劉昊能不能聽見,埋怨盧平道:「隊長正在生氣魯天放亂管閑事,你打岔也找個好點的方式啊,一看就不是劉哥,還留什麼電話號碼,純粹多餘。」

  盧平不好意思地笑笑,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劉昊,學著施偉,同樣不多廢話,轉身追向逐漸走遠的隊長。

  劉哥?劉昊聽到這個耳熟地稱呼,先是謹慎地掃視著三人走過的走廊,確定沒有人跟蹤他們,這才面露苦笑著走向前面的樓梯。劉昊不得不另眼看待這個看起來沒什麼特殊能力,射擊不如張青剛,搏擊不如魯天放的年輕人。從盧平的身上,劉昊已經能夠感覺到施偉的影子。無論盧平是否與此事有關,光看他的表現,放在調查隊確實有些屈材,安老大與保姆那邊應該更適合他的發展。

  總之,不能小看這個年輕人。

  既然盧平多半是依靠施偉忽然改變的語調發覺事情不對,老鬼對自己的易容結果產生了相當的信心,慢悠悠地走到醫院側門。相比於其它三個出口,醫院的側門外沒有停車場之類的空地,花壇對面就是大街。只要出了側門,藉著花壇遮掩順著樓邊走;直接穿過大街混進人群;招手上輛出租車;都是很好的選擇。就算安老大派上二十人在這裡堵門跟劉昊來硬的,只要開槍引起騷亂,老鬼很容易逃脫。

  剛到側門前,劉昊忽然聽見傍邊的走廊傳來紛亂地腳步聲,他轉頭一看,差點氣樂了,那兩個女賊就跟被狗追一樣,半裸著上身向側門這邊狂奔而來!

  估計兩個女賊與劉昊的想法一樣,也認為這裡是『撤離』的最好選擇。

  兩個人手中都揮舞著水果刀,嘴裡還嚷嚷著趕緊讓開之類的狠話,劉昊自然不想在這個時候來什麼見義勇為,當兩個女人距離他差不多二十米遠,老鬼藉著走廊裡的燈光注意到水果刀與她們的手上都沾著紅色液體!

  以兩人甩手的速度就能判斷出液體很粘稠,多半是血。

  劉昊第一個反應就是魯天放那個蠢貨被洪森收拾後還沒記性,仍然打了場『有規則』的自由搏擊,結果自然是再次吃虧!

  老鬼此刻站在T字型路口的中央,正面是兩個女賊,左手邊就是側門,他顧不得多想,兩個滑步來到側門邊上,剛剛貼墻站好,女賊已經紅著眼衝到路口。兩個女人穿的都是運動鞋,在醫院這種光滑的地板上仍然有不錯的摩擦力,估計也是頭次傷人,根本不看劉昊一眼,驚慌失措地向側門衝去。

  劉昊等到第二名女賊衝到他身邊,沒有任何憐香惜玉地心態,直接一個側蹬,剛好踹在對方的胯骨上!女賊哪想到在這裡有人和她玩陰的,尖叫一聲與前面的同夥撞在一起,兩人順著側門樓梯以相當淒慘的方式滾了下去。

  對魯天放的擔心讓這個『老』傢伙下意識地管了這樁『閑事』。

  慢悠悠地走下樓梯,原本就因為自己被冤枉而心生邪火的劉昊也不客氣,直接從兩個女賊身上跨了過去,兩隻腳剛剛好在兩人的手上分別踩過,已經摔成半死,再加上手骨被踩碎的痛苦讓二人瞬間進入昏迷狀態,除了呻吟聲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劉昊踩完人才注意到街對面停著一輛松江微型,車裡兩個年輕人正盯著自己看,此時的老鬼後悔也晚了,他知道自己不夠冷靜,沒有去想施偉與周科長平級,電話裡的調動請求對方可能只執行了一部分。

  如果那輛在松江微型中坐著兩個年輕人是安老大的眼線,老鬼就給自己惹了大麻煩,為了不引起對方更大的懷疑,劉昊就這樣慢悠悠地走向江邊走去,過了兩條街,已經緊張到冒汗的劉昊多少有些疑惑,只有兩個年輕人用同樣的速度慢悠悠跟在他身後,老鬼並沒有發覺其他調查員的蹤跡。

  此時正臨近中秋,秋日午後的艷陽已經西斜,清風徐徐,樹影沙沙,陽光照耀在那些佈滿著各種微黃植物的建築外墻,給人一種金黃色的絢麗感。道路兩旁的白樺已經開始落葉,走在飄灑樹葉的人行道上,偶爾行使過的車輛將那些枯黃的葉子帶起一個又一個飛旋,就好像在幫助它們向自己的母親告別,

  秋風、夕陽、枯葉,給人一種略帶溫暖的蕭瑟感。

  前思後想,瞭解大多數特殊部門運做方式的劉昊排除了各種可能,最終他只得到了一個令自己啼笑皆非的答案。

  不會是剛才那兩個女賊的同夥吧?

  對自己的判斷產生深刻懷疑之後,劉昊想起阿瑟•柯南•道爾爵士曾經在他的作品中提到的那句名言,『一旦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事實,那麼剩下的,不管多麼不可思議,那就是事實的真相。』

  為了判斷自己推理的正確性,劉昊轉身走向這個偏僻地小居民區。此刻已經接近傍晚,曬太陽的大爺大媽不是回屋睡覺,就是去接孩子放學,整個居民大院裡空無一人。

  果然,分別穿著皮夾克與運動服的兩個年輕人加快腳步趕上來,藉著那只『觀察鏡』,老鬼已經能清晰地看出對方拽出了身上揣著的兇器——兩把水果刀。

  與女賊用的式樣相同。

  以劉昊對這些年輕人的瞭解,出來當小混混的傢伙不敢殺人,看這架勢最多也就是給劉昊這個管閑事地傢伙一點教訓,如果老鬼不抵抗,免不了屁股上被扎上十幾刀。

  看看周圍沒人,劉昊轉身面對已經面目猙獰與其說嚇唬老鬼,不如說給自己壯膽的小青年,皺著眉頭說道:「我趕時間,想送死就上來。」

  兩個年輕人對視一眼,原以為可以替同夥出口惡氣,看到面前這位大叔絲毫不慌亂的神態,二人反而猶豫了。能在道上混的長久,不是靠武力,而是靠眼力,看不出對方虛實貿然下手,萬一遇到硬茬,恐怕倒霉的還是自己。

  既然老天爺又送來兩個讓自己撒氣的笨蛋,老鬼也不客氣,斜衝兩步,揮手擋開對方軟弱無力地揮刀,緊接著一個直拳,正中皮夾克的面門,如同新烤好的硬殼麵包被掰開的碎裂聲傳入三人的耳朵,拳頭上傳來的觸覺告訴劉昊,對方的鼻樑骨完蛋了。

  人肉沙包打起來就是一個字。

  爽。
fluores 發表於 2008-10-20 12:27
第五十七章 110

  收拾兩個小混混讓劉昊感覺很『爽』,施偉卻被新人氣得火冒三丈,那句「魯天放!回去收拾你!」的話已經被他反覆說了不下五次,尤其是看見老周偷笑的表情與胳膊受傷接受縫針地菜鳥手下,還沒到中年的施隊長真有種被氣出高血壓的感覺。

  原本魯天放是不會受傷的,全都怪他掛了那個110電話。

  正常情況下,調查隊出任務人手一部特別配備的手機,一旦遇到緊急情況,可以直接撥給安老大、保姆、報警中心、特殊部門專屬救護中心等等,即使不說話或者語音不詳,接到電話的相關部門也會根據手機發出的定位信號在第一時間派出支援。

  鑒於調查隊一向處理非常規案件,所以派出的支援默認規模都是最高的那種。

  試想一下,因為管了閑事,腦袋都被吵昏的魯天放一氣之下用任務手機掛了110,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原本周曉松在與施偉通話之後,按照對方要求將人手集中到正門去解決那場鬧劇,這些調查員剛到正門還沒等上前收拾那兩個婆娘,十多臺警車就已經飛馳而來。巡警不可能分辨出市醫院門口出現的十幾個西裝革履的傢伙是國安的人,再加上兩個女賊的高聲吵鬧,110接待員根本聽不清魯天放說了什麼,只能按照最高級別的報警電話通知給巡警,要求他們謹慎處理。

  一場誤會就這樣發生了。

  這些緊張過度的巡警確實展現出警察的優秀一面,幾隻剛剛配備射擊橡皮子彈的左輪手槍與十來只警槍齊刷刷地對準醫院門口,包括兩個女賊、魯天放以及十幾名國安調查員在內的的所有人就這樣被警察包圍。

  女賊那裡見過這個陣勢,當下慌了神,還以為那老頭死在搶救室,自己弄出了人命案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刀就扎向處於呆滯狀態的魯天放!幸好這小子多年訓練沒有白費,下意識地用手擋了兩下對方的水果刀,兩個被嚇壞了的女賊一見對方鬆手,當然是轉身狂奔而去,留下醫院門口鳴叫地警車與一大幫大眼瞪小眼的『自己人』。

  施偉聽到警報聲跑到正門的時候,周科長正與帶隊前來支援地副所長解釋情況,魯天放明白自己捅了簍子鬧出這麼大的笑話,捂著胳膊在旁邊垂頭喪氣。

  施隊看到這個場面,也只能耐著性子與周科長一起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等到被派出去抓捕女賊的警員回報說嫌疑人已經找到,看樣子是在逃跑過程中驚慌失措滾落樓梯云云,包括副所長在內的所有警員的表情都是相當的精彩。

  應該說這些普通民警從來只是聽說國安如何如何厲害,如何如何神秘,卻沒想到能與一天看到這些調查員也有擺烏龍的時候,最搞笑的還是那兩個女賊竟然是自己逃跑的時候摔斷腿,根本不是靠這些牛叉人物才被抓住。

  這些人介於安老大的名聲都在強忍著笑容,有些忍不住地就轉身悶笑兩聲,後來也不知道是誰因為憋笑憋的太辛苦放了個特響的屁,結果包括調查員、支援民警在內的所有人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施偉剛開始還氣的滿臉通紅,轉念一想,這事兒是挺可樂,調查隊的名聲幾乎為零,反正大家也都算在國安頭上,只是為了保持自己的隊長形象,他也只能苦忍著笑,連連搖頭。將這些紛亂的事情處理完,四人乘坐著那輛劫後餘生地松江麵包返回實驗中心時,已經是暮色蒼茫。

  魯天放的胳膊纏著繃帶,坐在副駕駛地位置上不說話,這個性格類似黃冑的年輕人確實遭受了不小的打擊。原本被洪森一腳放倒的時候,他還多少有些不服氣,這次在兩個笨蛋女賊手裡吃虧,徹底扭轉了魯天放以往的那些幼稚觀念。

  一直在魯天放身邊開車的施偉將這個年輕人不斷變化的臉色看在眼裡,多少能揣測出對方的心理活動,開解道:「你也不用太過自責,想要在社會上生存,第一個必學技能就是『看人下菜碟』。」

  『看人下菜碟』在沒有接觸社會的年輕人看來或許是與『一視同人』相反的貶意詞。當魯天放這類拿幼稚當飯吃的小青年切實接觸到社會那些無形規則的時候,吃上幾個虧才會真正理解這句看似貶義的詞語中到底蘊涵著什麼樣的意義。

  「是,當初洪哥就教導過我這些,可是我沒聽進去。」魯天放語氣低沉地承認道。

  「有那麼句俗話聽過嗎?想在社會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到老虎學貓叫。外派隊員能接觸到各色人等,不要用自己的行為準則套到他人身上,這次僅僅是挨上兩刀,下次就沒這麼幸運了。」施偉覺得車廂內的氣氛實在沉重,半開玩笑地說道:「其實小魯抓那兩個女賊也沒什麼不對,今天去醫院本來就是碰運氣,不算是執行重要任務,見義勇為也沒什麼,只不過小魯的處理手段有點問題。」

  「施隊,如果你遇到那兩個女賊,你怎麼辦?」盧平很會揣摩領導心理,順著施偉地意思湊趣道。

  「有槍露槍,沒槍喊人,我可是龍省調查隊的一把手,跟她們撕扯?太掉價了吧?這些小偷小摸地都是老油條,對於一般民警,尤其是穿便衣說自己是警察的非值勤民警,他們才不會害怕,掏證件就說是假的,還可能喊兩聲警察打人之類的話製造混亂然後趁機溜掉。當民警,不容易。」施偉感慨一番後,特意強調道:「也不用冒著違反紀律的危險把槍抽出來比畫,只需要掀開衣服讓他們看一眼,我保證這兩個女賊乖乖蹲在一邊等候處理。」

  一談到槍,張青剛就來了興趣,追問道:「難道她們不會懷疑槍械的真假?」

  「懷疑?借她兩個膽!」施偉冷哼道:「國內槍支管理嚴格,除非是刑警,就是巡警開車巡邏多數也不帶槍。這些老油條很精明,只要看見你有槍在身,鬼才敢上來撕扯!他們不笨,警察亮槍就是被惹毛了,再近身就容易被定性為襲警搶槍,可以當場擊斃!所以,一旦有人亮槍出來,讓這些傢伙幹什麼他們就乖乖地幹什麼。」

  連同盧平在內,三個小青年全都若有所思地點頭。

  施偉將這些小傢伙的反應看在眼裡,也只能在心中哀嘆道:『菜鳥就是菜鳥。』

  回到實驗中心,正趕上宋清書帶著一『堆』非外派成員吃晚飯,忙活了小半天的四人也不客氣,圍在飯桌旁湖吃海塞,除了盧平多少還稱讚一句孫師傅的手藝不錯,其他三位連句讚揚的話都顧不上說。

  剛剛離開小白樓不到十二小時的施隊長壓根沒心思開『飯後總結會』,匆匆吃完晚飯,拉著宋清書鉆進自己的辦公室,沒等宋主任坐下就問道:「發現竊聽器沒有?」

  「你這裡是首先被安老大檢查的地方,四天來整個實驗中心裡連根頭髮都沒留下,全部可疑物品都被收集起來去做DNA分析了,結果卻只有四個字,一無所獲。」宋主任苦笑著回答道:「別瞪我,我知道規矩,這是上面發文要求安老大協查的,特事特辦。都鬧成這個樣子,你還不甘心?特戰隊那邊可是放了狠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那個老爹,一向吃軟不吃硬,把我弄出來你還不知道為什麼?」施偉坐在辦公椅上,先是努力讓自己放鬆下來,接著辯解道:「從小白樓出來就跑到武警醫院去看洪森他們,然後又去市醫院主持狗屁抓捕行動,電話裡你沒說那麼詳細,我怎麼知道?特戰隊傷亡很大?」

  「便攜式炸藥分子探測器幫了他們,爆炸沒有造成死亡,只是面子掃地罷了。」宋清書依舊是語氣苦澀地說道:「那隊突擊人員退出廠房後因為情況緊急全都鉆了下水道,從下水道撤離爆炸現場,只有負責看押劉昊的戰士受重傷,不過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聽完宋清書對昨晚突擊行動與今晨早市的那次圍捕行動地詳細匯報後,施隊皺了半天眉頭才說道:「老鬼提供假情報這事好解釋,沒準那些大威力武器是事先放在車上的,只是他襲擊看押自己的特戰隊戰士,這點說不通。」

  「只要是劉昊洩露了調查隊情報,在辦公室安裝了毒氣彈,這一切就解釋的通了。」左右辦公室裡沒外人,面對小了自己一旬的搭檔,宋主任那張臉苦的都要滴出水來。

  「得了,你要覺得他有問題,就不會提醒老鬼有多遠跑多遠。」施偉還是很謹慎地,抓起紙筆寫道:「這樣做固然是救了劉昊一時,救不了他一世,總不能讓老鬼永遠背負著叛徒的污名浪跡天涯吧?」

  「一切證據都對劉昊不利!計算機上有他的指紋,毒氣彈爆炸的時候只有他倖免,開走一輛正常的QQ,回來一輛帶炸彈的!最讓人惱火的是特戰隊上到隊長下到戰士,除了指認他提供假情報,更有一名戰士被他打傷!你說怎麼辦?!」宋主任索性擺出一推六二五的無賴模樣,靠在椅子上生悶氣。

  「劉昊被敵人俘虜後,不論那些傢伙對他說了什麼,從他主動聯絡實驗中心來看,老鬼當時並不確定自己遭到陷害!因此,戰士被劉昊襲擊這件事情就需要仔細推敲,」施偉一字一字地寫道:「先從調查隊內部查起,攘外必先安內!」
fluores 發表於 2008-10-20 12:29
第五十八章 灰道春秋

  「大,大叔,我們錯了,別打了!大叔!再打就出人命了!要不你直接把我們抓進派出所吧!求求你了!」運動服還能哀求兩句,旁邊的皮夾克早已經躺在地上哼唧著裝死。

  劉昊連身份證都沒帶,如果派出所要登記見義勇為之類的事跡,他肯定露餡,當然不會把這二位扭送公安機關。感覺自己的火氣消得差不多了,劉昊這才蹲下身,伸手幫皮夾克把脫臼的肩膀裝好,問道:「你們幾個人?哪裡來的?還有那些同夥?」

  如果運動服沒有被打的鼻青臉腫,看起來有幾分精神,聽到劉昊問到同夥,運動服當然會猶豫。別看這位歲數不大,心眼不小,運動服清楚即使去了派出所,他和旁邊那位最多也就算給兩個女賊望風接應,況且那兩位一看就沒得手,自己運氣好的話,最多車被扣,在拘留所呆上兩個星期就放出來。

  拘留兩星期事小,再拽幾個同夥出來,就算是團伙犯罪,遇到嚴打再鬧個黑社會性質組織,那可就是十年以下三年以上。何況運動服也聽說過,曾經有個看港片看傻掉的小混混跟了個身上掛『紅』的猛人,還以為自己能多威風,結果被代表國家代表人民的正義使者一勺燴了,從嚴從重,同夥吃槍子,自己判了十幾年。

  運動服哪能想到就為了出口氣,收拾一下攪局的老頭,看樣子要把自己徹底搭進去。

  「我說,我沒同夥,我是跟奎大哥,落馬湖的奎大哥。」眼見這位大爺又舉起拳頭,運動服心說好漢不吃眼前虧,真要被打死,就憑自己那層自少管所就算起地厚厚案底,根本不會有人詳細查案,最多也就是被當成黑社會鬥毆,送到火葬場了事。

  「落馬湖?」劉昊皺皺眉頭,眼前這個混混有點腦子,知道供同夥不如把身後的靠山說出來,或許有用。

  落馬湖是個老地名,解放前的省城人大多數都知道,原本說的是在老城區往南兩三里地有片馬家溝河彙集成的水塘。當年冰城規模還不大的時候,也有膽子大的土匪響馬在冰城周圍搶劫出入城鎮的商旅,得手後快馬撤離,跑出個三五里地就要停下休息,一是看看有沒有追兵,二是給馬飲飲水,緩和一下馬力,因此那個水塘又叫落馬湖。

  現在那片水塘早就隨著城鎮改造被填成了居民區與商貿中心,附近還有所相當著名的軍工學院,怎麼還會有道上人用老地名報字號?

  運動服眼見劉昊猶豫,還以為他沒聽過這個名字,也為了側面敲打一下對方,讓他高抬貴手放兩人一馬,趕緊解釋道:「我們老大是冰城的老炮子,他爹當年和四爺一起喝過酒,祖上跟張大帥同桌吃過飯,在冰城道上無論是生荒子還是老柳子都要給他老人家幾分面子。」

  聽起來確實很唬人,劉昊卻不是那麼容易被騙的。

  建國以來,確實有不少黑道世家通過各種手段漂白,成為灰色家族,最著名的就是那位上過天安門城樓參加開國大典的洪門大佬。先不管解放後這些老牌世家靠什麼生存,對於道上的人情關係如何處理,有一點相當重要,他們對於國家法律十分瞭解,能抗過那十年動亂的家族在為人處事方面也都非常圓滑,而且格外潔身自好,根本不屑於弄這種小打小鬧的坑騙手段。

  「撒謊可是個不好的習慣。」劉昊將皮夾克的肩膀接好,蹲到運動服面前,右腳支撐著全身,左腳卻放在了他的右手上,運動服看出對方不相信他,連聲哀求,「我,我只是奎大哥KTV裡的保安,那兩個女的我們也不認識,就是幫她們出個車!真的,我沒撒謊。」 。

  「也就是說你們是跟人出來打野食,奎大哥壓根不知道嘍?」劉昊冷笑說道:「道上最忌諱地就是掛羊頭賣狗肉,借大哥名頭胡作非為,不怕被老大知道打斷手嗎?」

  「他們知道我一向護短,指望著我出頭呢。」一個粗豪聲音在劉昊身後響起,不用回頭,光聽聲音就能讓人分辨出這傢伙肯定是煙酒不離口。

  趁著劉昊起身的當口,那聲音接著說道:「你把我的手下打成豬頭,特意讓小武裝死發短信,朋友,說說吧,你走什麼路數?別是和那兩個女賊一夥演苦肉計引我出來訛詐吧?」

  見對方戳破自己的小心思,劉昊並不介意,他本來只想教訓一下兩個小傢伙,發現其中一個裝死掛電話叫人,索性就想看看他們身後的依仗。安老大與保姆那邊肯定清楚劉昊以往在調查隊交代的身世,知道追捕目標沒有任何省城方面的複雜社會關係,從劉昊進入冰城的時間上推斷也是如此,因此,劉昊就想賭一賭。

  賭這些調查員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和『灰』社會有聯絡。

  如果來的還是幫小混混,劉昊找機會脫身並不難,如果來的是個道上人物,或者是個老炮子的手下,劉昊打算利用對方的關係網隱蔽自己,順帶借這些地頭蛇追查一些情報。

  至於怎麼『借』,方法當然有很多種。

  唯一讓劉昊有些意外的是,這種小混混被人收拾,來個大哥的親信或者保鏢收拾殘局足夠了。這個傢伙看架勢竟然是大哥級別,讓人感覺有些蹊蹺,難道最近道上的規矩改了?當大哥的必須兢兢業業,事必躬親?

  眼前這位『大哥』身高不超過一米七,標準的五短身材,腦袋大,脖子粗,黑黝黝地臉龐,滿臉橫肉,看年齡三十五到四十歲,穿上一身精緻地西裝,手裡夾著根雪茄,還真有點道上大哥的做派。劉昊注意到兩個細節,一個是這位奎哥身上沒有贅肉,更別說啤酒肚了,另一個就是他的雙手骨節粗大,傷痕纍纍,肯定練過某種手上功夫。

  劉昊打量對方,這位奎哥也在端詳著面前這個老頭,原本以為是某個生意上的對頭找來的打手,拿他手下的兄弟出氣順帶掃掃自己的面子,現在看起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這位老大哥,我本來以為你是道上的人,看你這歲數,也不像。馬上就到人流高峰時間,剛剛我的手下已經替你攔了三撥人,你要是沒打夠,咱換個地方,別把平民百姓嚇著。我保證還是這倆混蛋,只要別打死,隨便你收拾,收拾完一起送派出所,你看如何?」如果是道上的事,奎哥肯定不會這麼好說話,現在服軟就在於劉昊看起來不像找麻煩的,這麼火暴脾氣的五十歲大叔確實不多見。奎哥多少起了警惕之心,普通百姓到這個歲數都回家抱孫子了,奎哥實在想不出除了軍警世家出身的老傢伙,哪裡還有這份閑心閑膽見義勇為。

  「教訓教訓就夠了。」劉昊覺得對方確實符合自己的要求,想利用這個奎哥的社會關係,自然是先來軟的,實在不成再用武力威脅。

  憑藉著運動服說的那幾句話,劉昊多少知道對方的來歷,至於真假就無從判斷。能在紅旗下弄點灰色生意的傢伙,就算祖上是個農民也要想辦法找個八稈子老土匪攀扯一下關係,震懾一些不知道深淺的生荒子省得麻煩只是其次,通俗一點的說法這叫論資排輩,在道上放出風去也算臉上有光,多少有些吹噓的資本。

  這種做法自打最早期也是最著名的黑社會紀實小說中就有,那一百零八人排座次的場面,除了讓讀者熱血沸騰外,就是YY不斷了,誰不想自己要是進入這一百多人裡,能排在什麼位置?

  自古以來華夏國人的劣根性不少,論資排輩高於能者居之,也算是其中最令人無奈的吧。

  「聽這兩個小傢伙說,奎老大祖上很有名?既然諢號帶個奎字,在下斗膽摸個座位,奎老大來自雙龍城,應該是白虎宋爺的後代吧?」劉昊這話一出,奎哥雙眼瞪得溜圓,知道他祖上顯赫的人不少,真正相信而且能叫出來歷的確實不多。

  清朝末年,東北這片富饒的土地上出現過數百隻土匪武裝,這些大大小小的土匪響馬分分合合,撕殺不斷,即便是後來成為東北王的張大帥,在當年也不過是個叫張作相的小土匪罷了。

  在那個戰亂不斷的年代,當時的龍省省會還不是現在的冰城,是卜奎。

  作為松嫩平原上的戰略要地,卜奎附近出現過一股比較特殊的響馬,領頭的兩人一滿一漢,前者祖上是被發配到寧古塔的罪臣,後者則是闖關東的狠人。由於兩位當家的都出身於卜奎附近的雙龍城,立稈子占山頭就報出了雙龍寨地諢號。

  按照當時的規矩,大當家主武,二當家主文,雙龍寨靠著卜奎吃飯,沾了個奎字,奎星主文章又是白虎第一宿,主事地二當家因此被道上朋友尊稱為奎爺或白虎宋爺。
fluores 發表於 2008-10-20 12:30
第五十九章 忽悠!可勁兒忽悠!

  自打雙龍寨建立那天起,兩位當家對於前來投奔的滿、漢、蒙、朝各路豪傑全都一視同仁,這種不看民族只論手段的招攬方式無形中壯大了雙龍寨,一時間雙龍寨人強馬壯,聲震綠林。等到民國初年,雙龍寨已經成為卜奎城外勢力最盛的響馬,進出卜奎的商隊全都要交過路錢。雙龍寨的二代寨主眼光獨到,知道當時的雙龍寨勢力太大,一旦局勢穩定,恐怕要頭一個遭到官軍清剿。因此兩位二代當家一合計,先期投靠到勢力並不強盛的張大帥麾下,據說張大帥招安雙龍寨時曾經親口許諾,雙龍寨好漢聽調不聽宣!

  等到張大帥坐鎮東北三省,借紅日國勢力上臺又將對方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那段日子,雙龍寨已經變成了雙龍軍,成為駐紮在冰城附近的一隻『客』軍。既然是客軍,雙龍軍不在東北軍戰鬥序列,也就漸漸被當成冰城保安團之類的民兵組織。

  後來,大帥妄死皇姑屯,少帥無奈撤離東北三省,為了回報張大帥這些年的情誼,雙龍軍毅然拒絕漢奸地招攬,全員參加冰城保衛戰!為了不牽連家人,雙龍軍對外宣稱是山林游擊隊,保衛戰失敗後,這只隊伍就打著為大帥報仇的旗號重上山頭再創雙龍寨,成了抗聯正式組建前少有的幾隻抗日武裝!

  抗日聯軍轉戰東北三省,寡不敵眾,被鬼子打殘打散,整編成抗日武裝之一的雙龍寨也不能倖免,最終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逐漸被人遺忘。

  別人會忘記,劉昊卻不同,作為抗聯的通信員,他怎麼能沒聽過雙龍寨白虎宋爺的名號?

  面前這位大叔能夠一語道破自家來歷卻又面生的很,奎老大不敢怠慢,還沒等他說幾句場面話,那個叫小武的年輕人可急了,也顧不得自己腫脹的面容與斷裂地鼻樑,聲嘶力竭地嚎叫道:「舅舅!別聽老傢伙胡扯!趕緊做了他!」

  原來有親戚關係,怪不得那個運動服一直在強調『我』什麼,『我』什麼的,難怪大哥級別的人物會親自出場。

  旁邊的運動服可比被打傻了的同伴精明,眼見自己的大哥臉色不對,也不敢分辨,上去一腳就踢在小武的肚子上,把這個混帳傢伙的下半句話踹回肚子裡,轉身先是抽了自己兩個嘴巴,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尖聲叫道:「不關小武的事,大哥別怪他說錯話,都是我的錯,大爺,要收拾就收拾我吧!」

  暗說這位的舉動確實有點替朋友兩肋插刀地壯烈,可是配合上他那個尖銳嗓音與軟弱的一腳,怎麼看怎麼有點假。

  劉昊並不說話,示意奎老大自己看著辦。

  對方既然暗示自己也是道上的,自然不願意驚動官方。

  小武笨就笨在那句舅舅上,如果不提他與奎老大的關係,這位舅舅看在對方是同道中人的份上,像剛才那樣提幾句場面上的狠話,叫手下把人抬走,再讓對方甩幾張大票,把這茬兒揭過去就算了。難道回去還真能按規矩把自己的外甥往死裡收拾?奎老大帶來的手下又不是那種沒眼力架的蠢貨,怎麼會在這種事情上和自己的大哥較真,說他對待手下不公平?

  現在小武叫破這層關係,奎老大當著外人面,不做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一旦對方把這事兒傳到外面去,奎老大震懾『灰』道的聲望可就要被抹黑。

  劉昊看著奎老大臉色數變卻並不擔心,他知道對方不可能因為愛惜名聲外帶自己教訓了他外甥就下殺手。現在這個年代不是舊社會,也不是十年動亂那種拿人命不當事兒的年代,殺人的罪可不輕,刑事偵緝也不是吃乾飯的,想逃脫更是難上加難。

  劉昊自然知道什麼時候該給對方臺階下,摸出錢包笑著說道:「其實這位小兄弟並沒有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只不過被兩個女賊忽悠了,年輕人不懂事,教訓一下也夠了,是我出手重了些,看你奎老大的面子,手頭這點錢就給小兄弟當湯藥費吧。」

  這幾句場面話一出口,奎老大的臉色馬上緩和許多,他那些手下也暗自得意,大哥一報字號,對方立刻服軟,自己果然沒跟錯人。俗話說花花轎子人抬人,劉昊給了對方臺階,奎老大立刻就坡下驢,一方面安排人收拾車和兩個小年輕,另一方面就差和這位大叔勾肩搭背,一定要請劉昊好好的吃上一頓。

  順帶再摸摸劉昊的底細。

  並不是說奎老大一旦得知『大叔』是跑單幫地就立刻翻臉如何如何——暫時容忍的氣度他還是有的,關鍵在於冰城乃至龍省『灰』道上那有些名號地人物奎老大都見過,即使沒見過的也聽人說過,實在想不出又哪位前輩能與劉昊這副模樣對上。要說外省過來踩盤子拜山頭的又不像,能夠張口說出奎老大來歷的多半還是本地人。

  左右猜不出劉昊到底是什麼來路,輕易不能下手,

  「哎呀,劉叔祖上也是吃大戶出身,難怪對道上的典故這麼熟悉。」奎老大此時已經喝的滿戀通紅,大拍劉昊的肩膀,一副知交的樣子。「十年動亂,劉叔跟父輩進林場躲清閑的時候怕是也有十三、四了吧?冰城本地口音一直沒變啊。」

  就像劉昊估計的那樣,這個奎老大並不是當年白虎宋爺的直系後代,不過也不是八桿子打不著的親戚,據奎哥自己講,白虎宋爺是他親爺爺的叔叔,所以奎哥的大名就叫宋建越。

  「初次見面,奎大侄子請我吃這麼多好東西,別的不說,以後到我們愛輝林場,請你打獵,山雞野豬管夠!」劉昊也裝做酒過三巡的樣子,這也是在側面提醒面前這位,不要因為自己動了他外甥又沒有『本地關係』就起什麼歪心眼。

  奎老大瞇縫著眼睛,心裡估算對方說這話有幾成真假,他確實存了摸底後出口氣的心思,可是面前這老傢伙說起打獵就跟玩一樣,這就讓奎哥不敢輕舉妄動。

  打獵用什麼?槍!

  愛輝林場是什麼地方?龍省人都知道,那可是俄羅春族的地盤!俄羅春族是全國唯一一個在解放後執行特殊民族政策,發給半自動步槍的少數民族!況且愛輝那片地方就在邊界,對面就是俄羅斯,上世紀九十年代,剛剛進入資本主義地老毛子窮瘋了,只要給點輕工品,什麼都敢賣,武器就更不用說了!

  那麼多手下看著,真要做了對方,走漏風聲的可能很大,退一步講,其實也沒鬧出什麼大事,自己犯不上為個不爭氣地外甥擔人命官司,再加上這個外甥平常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被教訓一下也是好事。如果只為了出口氣,動了這個熟知道上規矩,身後沒準還有什麼關係的老傢伙,難免會被人打黑槍,也不至於丟命,就算不受傷,成天擔驚受怕地也不划算。

  歸根到底,劉昊張口就說出對方祖上來歷,實在是小小地震撼了奎哥一把,況且能從老傢伙身上多挖掘條『黑』路,沒準哪天就用的上,奎老大也不算吃虧。

  「那我就先謝謝了,以後一定去林場打攪劉叔。」主意已定,奎哥的笑容中又多了三分恭敬,嘿嘿笑著打岔道:「劉叔五十多了,身手還這麼好,不知道是怎麼練的?我這雙手你也看到了,咱也不瞞您,八極拳到這一輩,咱算是一號。」

  劉昊絃歌知雅意,有些抱歉地說道:「莊稼把勢,沒啥名號,早年和老軍人學的。」

  這話並不是劉昊撒謊,他本來就是個小商人出身,壓根不懂什麼武藝,加入抗聯後練槍練飛刀更多一些,解放後躲進山林不問世事,槍法還退步不少。剛剛收拾兩個小青年的那幾下散手,一部分來自於早年抗聯生涯所學的黑虎十八式——那時候還沒有系統的軍體拳,剩下的學自洪森,屬於特殊部門專有的一招制敵術。

  「哦!難怪,難怪,大頭說大叔你上來就那麼幾下,沒等他看清楚什麼路數就讓你弄躺下。也只有軍中傳出的手法才這麼狠辣,一照面就把大頭和小武都放倒。」奎哥多少有些感慨,顯然對一招制敵術很有興趣,又不好意思多問,轉移話題道:「劉叔這趟來省城是串門還是辦事?」

  「大侄子,我也不瞞你,這趟來就是為了我那個混帳小子。」劉昊就等對方問出這句話,連腹稿都打好了,喝了口白酒,接著說道:「咱老劉家在林場這些年也算說的上話,大叔我多少算是個保衛幹部,早年林場國有的時候,日子不好過,不過這幾年改制後各家活的都好不錯,我那個小子學的是林大的科目,原本打算等他大學畢業就回去安排個鐵飯碗,不是挺好?」

  「別是我這個小兄弟想留在省城不回去?」奎老大會錯了意,抓起盆裡的骨頭棒子,送到嘴邊之前還勸道:「年輕人有志氣還是好的,應該支持。」

  「支持?他要是能像大侄子說的也就好了,這小子大學四年,你猜怎麼樣?沒念下來!成天就知道玩遊戲!上那個什麼網!今兒上午被我狠揍了一頓,丟上火車,先和他媽回家了。」劉昊此刻的表現就是一個標準的恨鐵不成鋼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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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平庸是一種罪;那麼這種罪,極有可能是無期徒刑,將一輩子伴隨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