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這個世界也有后土
天為陽,地為陰,后土地祗為主宰大地山川的的女性神。
「太祖祭地,以後配饗」,這說的,就是本朝楚太祖祭祀后土的記錄,但是卻不見她化身六道,庇護眾生的記載,而單純是大地女神。
並且,對於民間來說,后土祠卻不常見,方信也是從縣錄記中獲知,城外鳳屯山上,有一后土祠。
得知之後,雖然還有八日就是郡中會考,但是從江府就是郡城,所以無需跑遠,當就立刻和母親何氏說了一聲,就自出門。
出城,僱傭了牛車,牛車當然緩慢,雖然鳳屯山還不算很遠,但是也花了二個時辰,心中不免感歎不已:「看來古時,交通實是大問題,出城如此,何況天下?難怪能周遊全國者,多為俊傑。」
走到了鳳屯山,發覺山並不高,大概三百米左右,山下石亭中,已經坐滿了人,石亭上有著茶水販子,旅客可一文錢,買杯粗茶解渴。
亭子中央,卻是一群儒衣人,中間的卻是一個年紀四旬的中年人,但是卻眾星捧月一樣包圍著他,時而稱呼「大人」,顯是官身。
方信自然不可上前攪擾,這些人個個青衣,顯是有功名在身,比起方信此時來,自有等級和身份的差距,當下在離亭子相當遠的一棵樹下。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出了一文錢,買了一杯粗茶,這杯子都是竹杯,方信喝著,入口苦澀,但是隨之有些清香,不算好茶,但是解渴罷了。
這時,亭中那位大人。正在唯一地一張石桌前坐了,而似乎在講些什麼,方信雖然此時可聽,但是卻不想用神。偶然聽見片言,也無非是旅遊上山,並且借此開個詩會罷了,想必這位大人甚是重要,因此這些秀才舉人才得以奉承。
方信卻不去管他。一杯茶盡了,就起身上山,山上開出石階來,沿著石階而上,見兩畔時有一些野樹野花,散落在其中。
空山四無人,知有幽蘭花。
花開不可見,香氣清且嘉。
飛流下危磴。時有橫風遮。
香久亦不聞,山深愁路賒。
眾草何青青,吐艷明朝霞。
如何咫尺間,渺若天一涯。
援琴坐白石。日暮三歎嗟。
不知為什麼,方信突記得此詩,當下就念出,雖然覺得此詩,但是連作者姓名也忘記了。方信摸了摸自己腦袋。想必是地球上偶然看到的,不然不會如此。因為以後一切事情,他都記憶的非常清楚。
不過,空山無人,花草自開,真是說不盡的寂寞,只覺這些花草,和大部分人的生命一樣,都太過短暫,轉眼就消失,或者就縱意人生,以免今日不賞,明日凋零,又或者追求永恆,得以永在,心中有感,自然隨口而出。
卻不想一個老者,正和人慢慢上去,聽見此詩,頓時一驚,再向上去,卻只見一個少年,單看其背,丰姿飄逸中,又有沉凝而重,心下就是一動,反過來就問一個中年人:「先生,你看此子如何?」
「怪哉,如只看其氣,光華熾熾,其氣不凡,結麒麟狀,但是看其面相根骨,也不過普通官身罷了。」那個中年人默然,然後說著。
「哈哈,難得嚴先生也有一時不能斷之人,還真是有趣,想不到今日有緣遇到,那你看山下人等如何?」
說到山下人等,嚴先生就淡然說著:「這些人,其氣和面相合,十六人中,九人有官身官相,有些前途,還有六人如無特殊機緣,到如今已經止了,最後一人,數年中就有殺身之禍,看他能不能度過了。」
下口決斷人生,直在片言中。
「如此,那上面這子,還真是有趣。」老者當下笑笑。
方信卻不知道有這個插曲,還在直上山去,到了山上,卻吃了一驚,原來,哪有什麼后土祠,卻是一個佛寺,修建的宏偉華麗,周圍又種了大批花樹以供遊人欣賞。
不少人是全家出動,攜帶家眷,悠遊寺廟,既成了禮佛,又可度日一閒,所以香客如流,源源不斷。
方信想不到會見到這寺,皺起眉宇感應,卻只感覺到佛光,當下一笑,看這寺中佛光暗淡,就知道裡面弟子實已經醉心香火錢財,既無虔誠禮佛之人,又無專心修行之僧,有些光來,還是看在香客的份上。
再通過本身身體內的后土之光,來感應同類,卻還是真的感應到了,當下轉向後山一側,果然在那裡,找到了一個破舊的后土祠,這后土祠顯是很少有著香火,不過一點靈光不絕,方信就進了去,卻看見一個老者。
「要給娘娘上香嗎?」老者問著,說地是土話,方信勉強聽懂了,他看了看這老者,卻發覺一點靈光連接著,心知如不是還有此人,這后土祠就廢了。
身為化身六道,執大地之權,掌生死之門的后土女神,竟然香火凋零如此,簡直是不可思議,當下方信就說著:「有燈油和水嗎?」
「有!」
「拿來吧!」方信說著,他把一片衣服撕下,見他拿過來半盆水,才皺眉,這老者就說:「這位善人,不是我吝嗇,水運到山上來,要錢的,現在香火不好,我老了,自己擔不上水,又沒有錢,只合這樣多了。」方信冷笑,沒有說什麼,把布浸了,細心把神案擦乾淨,又把泥身擦了,見金身都剝離了,就又擦了燈油,把油倒入,點上。
「塵歸塵,土歸土,靈魂歸於后土,然而,汝無需痛苦和哀傷,死亡是生命的循環,並無絲毫掩蓋,虛偽,黑暗。
吾身化六道,就是為了使汝等不至於消散,不至於墮落。道從不蔑視,是為混元,從高而向下看,更不需蔑視,高不是為了捨棄低而存在,而僅僅是為了守護和引導而來,是讓汝等知道,汝等是永恆地種子,吾卻是汝等的父母,引導汝等走上真義之道,在這之前,吾願生生世世,守護於汝等。
這心願,就是吾之大行,也是吾之根本法門。」
方信默祈著,頓時,這個身體的后土聖力,與眼前神像中一點靈光共鳴,這光開始時只有一線,到了後來,慢慢加粗,直至加於神像之上。
不過,方信還是控制著光度,這個世界可是會真正顯形的,引得太多聖光實是會很驚人,當下控制住聖光在肉眼不可見的範圍內集中,又多集中在這小小地空間中。
再過片刻,這神像就靈光閃爍,一團聖光居於其中,顯是恢復了正常,方信這才睜開眼來,卻看見老者「噗」的一聲,跪在地上。
「你先侍奉著娘娘吧,過些時日,我會想辦法弄筆錢給你重修金身和神殿,現在這二貫錢,你就先拿著吧!」雖然引來了后土聖光,方信卻沒有半點喜色。
當下出了門,回到了前山,就見得禮佛之人,穿了新衣,扶老攜幼,滿臉都是歡喜,原來正舉行法會,沙彌執鍾罄而奏,緩步行走,又有僧人手捧香爐,香煙裊裊,正是完全不同,方信對禮佛沒有意見,但是相比,還是黯然。
不想再看,方信就此下山,穿過一處竹林,此時八月,正是深夏,但是方信滴汗不存,雖然這身體不可能有三階,但是凝聚聖力也可如此。
山上廟宇中的擊罄誦經聲隱約可聞,林間山花爛漫、翠竹如碧,倒有一種淡遠幽靜之美,而下山之時,山間小徑上,正有七八人緩緩而上,卻是剛才老者一群。
上山的時候沒有注意,下山時,方信眸子一掃,就吃驚不已,眼前諸人個個不是簡單,特別是老者,紫色隱隱。
紫氣也有多種,但是這一人,有的正是貴氣。
這種貴氣甚是難得,只要有一絲,就可富貴,若是如老者這樣,起碼是封侯之位。
方信不願多事,當下就避開路邊,這時,路邊有一株古松,松樹正好有一石塊,就坐在其上,反正自己不過白身,而對方雖然沒有表露身份,但是一看就知道非貴既富,避讓也不顯突然。
而且,山林有風,習習而吹,拂衣飄然,就算方信不受炎熱,也覺這實使人心曠神怡,漸有出塵之意。
哪知老者見他,卻是微微一笑,也自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