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克里姆林宮的狼人 作者:小熊懷念 (連載中)

mk2257 2008-12-9 23:46: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 9034
mk2257 發表於 2008-12-9 23:57
第十章 知兵
更新時間:2007-6-1 19:49:00 字數:3906


  在正式的報紙上,出席觀看1936年白俄羅斯大演習的黨和國家領導人中是絕對沒有我的名字的。也正是因此,在演習過程中我不能出現在觀演臺上,而是一直帶在導演部里,偶爾走出帳篷,在保安的包圍中,用軍用望遠鏡看看演習實況。
  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我從來沒有來過白俄羅斯。

  對于一部分人來說,我是來對白俄羅斯內務人民委員部工作進行秘密檢查的。

  對于一小部分人來說,我是打著“對白俄羅斯內務人民委員部工作進行秘密檢查”的名義,來追查一起剛剛發現的重大軍事間諜案的。

  對于極小一部分人來說,我是打著“追查一起剛剛發現的重大軍事間諜案”的名義來與應邀觀看白俄羅斯演習的捷克斯洛伐克軍事代表團里貝奈斯總統的特使進行秘密情報交易并交換兩國對納粹德國與法西斯意大利靠攏后中歐新形勢看法的——1935年,在納粹德國的威脅越來越明顯的情況下,蘇聯和捷克斯洛伐克簽署了情報機關合作的秘密協議。

  對于我自己來說,我是來借這場大演習就紅軍的狀況做全面評估的。

  其實,我是來搜集或者必要時炮制對第一副國防人民委員圖哈切夫斯基不利的黑材料的。

  我已經發現了莫洛托夫和卡岡諾維奇安排我來執行這個任務的一部分原因了。

  相對于其他人,內務人民委員是兼具權力和秘密性的職位。

  而且這個秘密性的程度可以根據需要進行適當調節。我可以相應的調用第3局的資源而不引起過分的注意,還可以制造合適的借口同軍隊成員接觸。

  最后,如果我的行動不該發現的人發現了,他們可以輕松的拋棄我,他們可以暗示說我是窺探伏羅希洛夫同志的政治局委員的席位所以在擅自搜集他的黑材料。特別是如果正如我猜想的,我所接受的任務并不是政治局多數的意見而是他們兩人私貨的話。

  比如我現在做的,就很可能成為他們拋棄我時候的依據。

  演習過程中,伏羅希洛夫直接到第一線觀看了他內戰時期的老部隊,騎兵第4師進行江河強渡項目的演習。

  我本來并沒有打算對伏羅希洛夫進行跟蹤的打算,不過我來之前就決定的幾個談話對象中一定要包括騎兵第4師的師長。所以事先就通知第4師的特科工作人員給我提供些材料。

  有時候過分賣力也是個麻煩,演習一結束他就把伏羅希洛夫在那里的談話記錄給我偷偷送來了。難道這個豬頭也以為我在打伏羅希洛夫的主意。

  不過既然來了,那就看看吧。

  “我們的騎兵發生了多大的變化啊!在國內戰爭時期,我同布瓊尼在整個騎兵集團軍中只有幾輛原始的裝甲車,而現在呢,每一個騎兵師就有一整團出色的坦克,可以靠自己的力量通過復雜的江河障礙。”我對著談話記錄悶哼了一聲。也許他并不象我認為得那么守舊。隨后他詢問他在內戰時候認識的第19團團長科斯堅科上校:“坦克不會使我們上當吧?也許馬匹更可靠?”

  坦克不如騎兵可靠,又是這個布瓊尼的老調子么?

  想用這個拱倒圖哈切夫斯基是門也沒有的,30年代中葉的坦克確實還有一大堆問題——我一開始是帶著對古德里安、巴頓裝甲部隊風馳電掣的印象看待布瓊尼的,理所當然的把他看成一個白癡。不過在出發前從紅軍汽車裝甲坦克兵部弄了些材料掃一遍后發現這個老家伙說的似乎并非沒有道理。30年代中葉的坦克所存在的問題其實遠比一般想象的大和多。那些鐵皮殼子實際上真的相當脆弱。

  反坦克炮不是問題,雖然很多30年代的坦克鼓吹者和反對者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很久,而十幾毫米的焊接鋼板似乎確實讓人對坐在后面的坦克兵捏一把冷汗,不過蘇聯武裝力量從來沒有在這方面傷過腦筋。建立在列寧的哲學與內戰經驗基礎上的蘇聯軍事學說,只承認一種作戰形態是具有決定性作用的,那就是進攻。雖然防御在戰術上、甚至戰役上可能具有種種優勢(紅軍承認這一點),但是他只能是一種從屬的形態。因此反坦克炮的發展對坦克的發展構成威脅這個命題在蘇聯根本不存在。坦克在反坦克炮面前再脆弱,也不可能與火器發明后步兵的脆弱性相比,然而在熱兵器時代,步兵繼續存在在戰場上,并且充當了進攻的主要角色,并且繼續取得很多勝利。更何況,如果說反坦克炮能夠阻止坦克的話,那么在戰場密度比反坦克炮往少里說也高十幾倍的機槍面前,騎兵更加蘿卜不是青菜了。

  問題在于坦克自身,30年代中葉的蘇聯坦克都是基于30年代初期的構造設計,機械損耗嚴重到不能不讓人對他的軍事價值進行懷疑的程度。紅軍坦克的主力,T-26輕型坦克在150摩托小時后就需要到地區修理站進行中級檢修,每600摩托小時就要回廠大修,而即使在進行更換引擎之內的全面整備,充其量也只能再有效使用100小時。這還是在一切最理想的狀態下(在看到這個說明之后,我發了一份備忘錄給汽車裝甲坦克兵部,詢問真正戰場狀態與理想狀態的差距大約有多少,他們一直沒有給我回復,但是根據內務人民委員部的小道消息,汽車裝甲坦克兵部部長哈列普斯基打開我信時似乎說了一句“如果我們知道就好了”或者類似含義的話)而坦克的履帶和履帶銷在行駛五六百公里后就磨損到無法使用。

  作為外行,我對于汽車裝甲坦克兵部列出的數字并沒有太直接的印象,但是在他們反復強調了戰爭不可能在你的每輛坦克簇簇新的狀態下開始,以及部隊平時的訓練也要大量消耗坦克的使用壽命之后。給我留下一個印象就是,30年代的坦克似乎不是一種步槍大炮那樣生產之后只要沒有被摧毀就可以一直使用很長時間的武器,而是類似于……比方說炮彈的一次性消耗品。而且這種消耗品在使用的時候還要非常當心,即使還沒有超過使用壽命,他也常常因為使用不善,比方說劣質汽油導致發動機結焦或者火花塞結垢、由于地面狀況不好動力傳動系統被震離原位之類的原因而中途拋錨。當然汽車裝甲坦克兵部表示了他們已經在加強坦克手的維修能力等方面作了很多工作,而且隨著蘇維埃國家教育水平的提高,入伍新兵的文化知識提高也將大大有利于對坦克的保障能力等等。我愿意相信他們不是在吹牛,不過作為前國家科學技術協調委員會主席,我知道蘇聯教育還有多少艱巨工作的要做,1933年蘇軍還有的43%的人員是來自農村,而蘇聯1934年才剛剛在全國實現四年制義務教育,只有工業城鎮才普及了七年義務教育。雖然十七大已經提出了要努力實現在全國范圍內普及七年制義務教育的任務,但哪怕基本做到這一點(不說最后艱難的掃尾)據我估計恐怕最快也要到四十年代初,更何況,即使入伍士兵都受過了7年制教育我也不認為他們就有足夠的知識伺候那些很“嬌氣”的坦克。[注2]

  這似乎實在不是一種主宰戰場的武器應該具備的樣子。如果要執行縱深戰斗,在目標處有幾百把馬刀雖然也未必能起什么作用,不過相比起一堆拋錨在中途的鐵罐頭,似乎多少還好那么一點點。

  但這不是問題的實質,以伏羅希洛夫政治局委員的地位和他可以稱斯大林為“科巴”的個人關系[注2],在30年代初坦克甚至比現在更加脆弱的時候依然不能讓斯大林相信騎兵可以充當縱深戰役的機動核心。(對于未來進攻戰役的性質,布瓊尼也不存在絲毫爭議的,實際上他總結的第1騎兵集團軍在內戰中的最大作用也就是這兩個概念:廣泛機動與縱深戰斗)

  因為坦克并不是一種武器——雖然圖哈切夫斯基把它看作一種武器,而其實在相當長的時間內它還不能成為一種武器——他可以象法國人所主張的那樣對步兵進行支援,但是恰恰在蘇聯的、先進的大縱深機動戰軍事思想中他不能成為一種武器。

  他的力量在于他的精神,一種與戰爭無關的體現。

  他體現了30年代的蘇聯,正在通過五年計劃徹底改變國家面貌的蘇聯的一種廣遍四野、深入骨髓的……“技術崇拜”。

  成群的坦克比大群的騎兵更能表明蘇聯已經擺脫原有的愚昧狀態實現了工業化。

  這就是斯大林選擇圖哈切夫斯基而非伏羅希洛夫(或者說他所代表的布瓊尼)的實質。

  這同樣也是蘇聯國家的意志。

  和歷史的意志。

  所以伏羅希洛夫必敗無疑。

  如果我要擊敗圖哈切夫斯基,必須另尋出路。

  出路就在這里。

  我看著手中的一份簡歷。

  1896年出生,1915年應征入伍,1917年所在連隊被士兵委員會解散后退伍,1918年8月志愿參加紅軍。1919年3月1日入黨。在內戰中歷任排長、連長。曾在列寧格勒高等騎兵學校和伏龍芝軍事學院高級指揮人員進修班學習。1930年至1933年在騎兵監察部工作,參與編寫制定各兵種的勤務部門的條令和教令,1933年起擔任騎兵第4師師長。

  這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聽到了厚重的馬靴聲。

  我請他進來。

  我對他說。

  “你好,朱可夫同志。”

  注1:蘇聯衛國戰爭前基本普及七年制義務教育,在1962年完成普及八年制義務教育,1975年完成普及十年制義務教育。德國在1919年已經普及8年義務教育,職業義務教育到18歲(大致相當于12年)。所以蘇德對抗實際上是一個已經完全工業化的國家與一個剛剛初步工業化國家之間的對抗。即使武器本身的質量相當,前者單純依靠士兵的素質就得到高得多的保障率。

  注2:科巴是斯大林少年時發表詩作時使用的筆名,取自于他所喜歡的一部小說主人公的名字。只有他早年革命時代就結識的朋友才有資格使用這個名字稱呼他,政治局內除了伏羅希洛夫就只有斯大林的格魯吉亞同鄉奧爾忠尼啟澤才用這個名字稱呼他,連莫洛托夫和卡岡諾維奇都是沒有這個資格使用的——他們認識他太晚,也算不上朋友,而且從資歷和年齡上大概至多只能算學生或者……仆從。

  
mk2257 發表於 2008-12-9 23:58
第十一章 談兵
更新時間:2007-6-1 19:50:00 字數:4525


  第十一章談兵
  異時空里蘇聯最偉大的軍事指揮官站在我的面前,大檐帽緊緊地夾在腋下。

  “別爾科夫同志,騎兵第4師師長格奧爾基·康斯坦丁諾維奇·朱可夫奉命報到!”

  這種感覺真的不錯。

  希望能在談話中得到我預期的東西。

  我不可能直接就把一名現役紅軍軍官叫來談話,所以我事前告訴白俄羅斯軍區政治部,我剛剛從某一我一向非常關注的特殊渠道(我技術性的隱藏起了渠道的內容)那里了解到某國情報機關對白俄羅斯軍區某幾支部隊的情況表示了格外關注,然而根據從莫斯科了解的情況來看,這幾支部隊不管從戰備還是日常訓練角度本身似乎并無特別值得關注之處,因此內務人民委員部覺得對于境外情報機關這種異乎尋常的關注必須加以密切關注。

  我不知道究竟軍區政治部對我這個內務人民委員親自前來表示的關注所具有的隱含意義使他們覺得這件事情確實值得好好關注還是他們已經被繞口令式樣的解釋弄得七葷八素從而急于擺脫我的關注。總之他們很爽氣的按照我的要求安排了我同那幾支部隊指揮員、政治副職的單獨談話,以便了解境外情報機關可能關注的內容。

  從哪里開始呢?

  嗯,從這里吧。

  我在紀錄里看到,騎兵第4師本來在列寧格勒當時被突然調到白俄羅斯的斯盧茨克,沒有兵營,沒有自己的訓練場地,總之什么也沒有。于是精銳騎兵變成了蹩腳的施工隊,不久便徹底垮掉了。發現這一情況后烏博列維奇點名向騎兵監察部要來了朱可夫。記錄記下了他和伏羅希洛夫的電話談話:“人民委員同志,請把朱可夫調到我這兒來當師長,他是鐵木辛哥親自向我推薦的。”當伏羅希洛夫表示朱可夫已經有工作的時候,烏博列維奇繼續堅持要求:“監察委員會那里人夠多的了,他們完全可以找到其他人來代替,而我急需要一名師長,請您滿足一下我的請求。”于是朱可夫就來到了白俄羅斯軍區。所以我本以為朱可夫應該對烏博列維奇滿懷知遇之恩。

  但是朱可夫的表現很奇怪。

  “朱可夫同志,據我了解你是1933年來到從騎兵監察部來到騎兵第4師擔任師長職務。材料顯示你在到任半年后就向軍區司令烏博列維奇同志寫信要求調離。”

  “是的。”

  “而且你當時在信中稱烏博列維奇為‘極其不公正的軍區司令’?”

  “是的。”我本來以為他會再多說幾句說明,但是看來談話對象似乎沒有這個意思。那么只好由我來繼續。

  “為什么?”

  “上級檢查部門根據不公正的報告給予了我一個警告處分。”

  “但是我在你的服役紀錄里沒有看到警告處分。”

  “是的,后來撤銷了。”

  “為什么?你能否具體談下。”

  “我當時到騎兵第4師半年,當時這個師的情況很糟,以當時的狀況,在半年內把它整頓好是不可能的,半年只夠熟悉該師的情況和著手采取一些初步措施。”

  “你為此認為警告處分是不公正的。”

  “是的”。

  “從你的服役紀錄看,這似乎是你服役以來第一次受到警告處分?”也是唯一一次,如果不考慮后來的撤銷。朱可夫是一名非常優秀的軍人。

  “是的。”

  “因此你當時寫信給軍區司令烏博列維奇,”我翻了一下筆記,念到“‘您是一位極其不公正的軍區司令,我不想在您手下干了,請把我調到其他任何軍區去。’是這樣么?”

  “是的”

  作為一個部門領導,我知道考績報告經常會出紕漏,他有時會漏過需要處分的對象,而有時又不公平的對待那些不該被處分的人。有些人對此自認倒霉,有些人向上級反映抗議。不過,我很少,不,是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有個性的反映情況。

  “這件事情是怎樣解決的?”其實我已經猜出答案了,因為他繼續作為白俄羅斯軍區的師長站在我面前。

  “軍區司令打電話問我是否堅持認為處分不公正和他辦事不公。”烏博列維奇選擇了直接問?這倒是出乎我意料的,“我表示仍然這么認為。他說他將在兩周后下部隊,到時候和我談。”

  “兩周后他撤銷了處分?”

  “是的,他告訴我他看了材料,認為確實是不公正的。”

  “朱可夫同志,你當時怎么想到直接寫信給烏博列維奇同志的?”

  “這是軍區司令職權范圍的事情。”

  當然。但是難道你是生活在真空里的?如果內務人民委員部某位下屬給我寫這樣一份信,雖然我也會調查情況,但是我肯定會對這人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但是我知道烏博列維奇沒有,從材料看他在朱可夫身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多次讓朱可夫在軍區司令部集訓班上做報告,很少有師長得到這樣的機會,因為軍區兵種司令和軍長都參加集訓班,報告通常是由這一級別的干部來做的。材料特別提到,朱可夫首次報告是軍區司令用提問方式開始的,我知道這是什么意思,有生以來第一次,對著上級首長,雖然做好了準備,但是突然無法開口,于是在場最大的首長出手幫一把緩解緊張。我很奇怪,如果烏博列維奇這樣欣賞朱可夫為什么沒有在隨后三年里提拔他擔任更高一級的崗位,他是有這個權限的。

  “師的整頓,最終是在什么時候完成的?”材料顯示騎兵第4師現在又是一個優等師了,1935年它因為成績優異獲得列寧勛章

  “我用了兩年時間完成了整頓。”33年開始,兩年,就是35年,也就是去年。雖然是欣賞的對象,也要讓他完成這份工作么?

  “朱可夫同志,你現在對你那份信中對軍區司令所表示的看法持怎么的態度?”你會歌頌一下他的明察秋毫、撥亂反正吧,其實我不在乎你對烏博列維奇的態度,這只是切入點,我要你談談在騎兵監察部時在圖哈切夫斯基手下編寫條令時對圖哈切夫斯基留下的印象。不過對著外人談自己的上司是官場大忌,在這之前需要一些鋪墊,哪怕從對一個上司的歌功頌德開始也可以。

  “我仍然認為高級首長在做出決定之前應該先全面了解情況,否則就是不公正的。”

  我似乎聽到東西破碎的聲音。

  這個人,不是我需要的!

  那篇報告,我本計劃圍繞圖哈切夫斯基的軍事冒險主義來展開。

  先從歷史上追溯到1920年蘇波戰爭中華沙城下的冒進。然后強調一下他在還沒有具體領導過一個軍區建設工作的情況下就在1925年擔任紅軍參謀長,承擔起全面領導蘇聯武裝力量的重任,在經歷上缺少軍區司令這一重要職務的鍛煉無可避免地使圖哈切夫斯基同志在思想上顯得過于理論化,有時候甚至容易表現出脫離現實的傾向(我估計這句話會讓其他高級將領感到高興,比方說,現任總參謀長葉戈羅夫就是在先后經歷列寧格勒軍區、烏克蘭軍區、白俄羅斯軍區三個軍區司令職務后出任現職的),同時也可以適當的暗示下他的貴族出身——這叫踢球前先踹人,好吧,雖然說我這次本來的意圖就是踹人……

  吸取了布瓊尼的教訓,我不可能去挑戰蘇維埃國家與歷史積淀下來的“技術崇拜”,所以由圖哈切夫斯基同志主持制定、并由國防人民委員部確認、黨和政府予以批準的對工農紅軍實施全面技術改造計劃的總體方針當然是絕對正確的。同時,在大量增加技術兵器數量的同時。通過他所制定的《縱深戰斗細則》(1935年3月9日由國防人民委員部批準)和體現縱深戰役理論的《1936年工農紅軍暫行野戰條令》也對如何積極運用各種新技術兵器的方式進行了有益和正確的探討。

  不過,就象所有大型機構一樣,紅軍大量的基層單位的日常運轉中必然存在著形形色色的問題(在這段時間內,第3局搜集了大量的問題)。報告將把這些問題綜合起來,從大量的偶然性中歸納出一個必然性,把批判上升到這樣一個高度:圖哈切夫斯基同志在沉浸在自己理論中的同時,可能忽視了他作為副國防人民委員和軍械部長的另一個職責,就是教導和幫助紅軍掌握他所制定的原則與理論。

  報告成立于與否,就取決這個歸納的邏輯,盧比揚卡沒有人做到這一點,這超越了警察、秘密警察以及機關工作能手的能力。我需要一個軍人,一個絕對精通自己業務的軍人,只有一個這樣的人,才能以令人信服的方式完成這個歸納。

  這就是我對格奧爾基·康斯坦丁諾維奇·朱可夫的期待。

  然而他不是我期待的人。

  我期待的這個軍人,除了精通自己業務之外,也要同樣善于領會我的意圖,知道我需要一份怎樣的報告,并用他自己的軍事素養來潤色這份報告。

  我知道如果我現在問他對圖哈切夫斯基的看法,他很可能會告訴我他對圖哈切夫斯基編寫的某些戰斗條令有不同意見。但他絕對不會把這種意見進行不斷乃至無限制的拔高。

  格奧爾基·康斯坦丁諾維奇·朱可夫不是這樣的人。我現在已經完全肯定。他似乎是生活在另一個星球上、一種與官場游戲規則完全絕緣的動物。或者,正因為這樣,在異時空,他才能在斯大林這個不信任任何人的人手下獲得一人之下的地位(那些更加長袖善舞的人從來沒有獲得過的地位),相反卻不能被赫魯曉夫所容。

  朱可夫絕對不會根據我的需要來作軍事方面的論證。

  朱可夫是一個好軍人。

  朱可夫僅僅是一個好軍人。

  我繼續談話,但是已經失去了最初的熱情。

  “朱可夫同志,作為一個騎兵師長,你對機械化部隊怎么看。”我準備盡快結束談話了。不過既然我告訴境外情報機關對我們的騎兵部隊表示了異乎尋常的關注,那么我有必要向我們的騎兵師長提一些細節問題。哪怕是大而無當的。(提問不恰當那是我個人軍事素質欠缺的問題,反正就算因此未能發現境外情報機關關注內容也不會有啥嚴重后果。)

  “我始終認為機械化部隊是未來的方向。”他似乎沒有在內務人民委員面前發揮自己軍事見解的興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是我感覺到一種內行收到外行冒犯而又不得不加以抑制的憤怒。

  “那么你覺得編組機械化部隊,應該由騎兵改編還是重新組建來的合適?”來白俄羅斯之前,邊防軍把一份請求送到我的辦公室而我還沒來得及處理,他們也要求進行技術改造,用摩托化分隊取代現在的騎兵巡邏隊。也許他能給我些有價值的參考意見。

  “我一直認為,騎兵部隊在機動性方面,是與機械化部隊最為接近的兵種。”核心特質的相同么?與西歐各國不同,紅軍的騎兵主要職責不是承擔偵察與側翼掩護任務,根據內戰的經驗,他是紅軍的主要機動突擊力量。從作戰原則看,似乎確實是與機械化部隊最相近的兵種。

  “那么從技術維護角度呢?”

  “我認為應該把技術裝備交給將他看作武器而不是儀器的人。”

  “非常精煉的概括,謝謝,朱可夫同志。我不再耽擱你了。”

  我看著他靠腿、敬禮,然后離去。

  然后我打開了筆記本。

  這是特別處30年代初記錄的騎兵監察部一名青年軍官與同僚的私下講話。

  “圖哈切夫斯基帶有某種老爺作風,有些輕視繁重的日常工作。”

  “武器……和儀器么。”我突然莫名的感到朱可夫最后表述的概念似乎很有回味的必要。

  然后,我合上了筆記本。

  其實,朱可夫應該很符合我的需要。

  如果……他不僅僅是一個好軍人!

  
mk2257 發表於 2008-12-9 23:59
第十二章 權衡
更新時間:2007-6-1 19:50:00 字數:3406


  我在第一時間趕到了基輔。
  我是來對烏克蘭內務人民委員部工作進行秘密檢查的。

  我是來追查一起剛剛發現的重大間諜案的。

  我是來……應邀觀看白俄羅斯大演習的捷克斯洛伐克軍事代表團已經回國了。

  管他什么理由呢……有這樣的情報,管他什么理由呢……

  我盯著眼前這雙困倦的眼睛。現在是凌晨2點,他大概是被我的隨員直接從床上拽起來的。

  “你就是第1筑壘地域的……營級指揮員阿歷克賽·阿歷克賽維奇·斯捷潘諾夫?”我以盡可能平靜的態度問眼前的這名紅軍軍官,以及內務人民委員部國家安全總局第三局的一名特派員。“就是你寫了這份報告?”

  “是我寫的,內務人民委員同志”

  “你能夠對這里面所提及的所有材料負責么?”我一般不喜歡這樣問話,因為這樣顯得不信任,不過今天……凡是總有例外的。

  斯捷潘諾夫挺直了腰板。“當然。”

  “那么,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問了我在整件事情中最令我困惑的地方,“如果情況這么糟,那你為什么不更早匯報呢?”

  “因為我從來沒有被要求提供這方面的材料。”

  一個標準的官僚主義者。當然,內務人民委員部特科人員根據規定執行的是武裝力量內部的保密、反間諜工作,用不著管所在部隊的具體業務,不過,凡事總有個限度吧,象報告里提到的……

  “你的指揮員知道你在寫這個報告么?”

  “當然沒有。按照您的指示,我應該在秘密狀況下完成并向軍區反間諜處遞加一份所在部隊的戰備和日常訓練情況的簡報。”

  “那么你今天的休假呢?是例行的么?”我不希望出現那種你以為他們不知道你知道可是其實他們知道你知道的情況,而且專門找了借口把你支出來好偷偷擺平所有事情。雖然,從報告提到的情況看,這似乎不大可能——即使他們想這么做也不可能。

  “本周末是我的正常例行休假。”

  “你如果請假在基輔多呆幾天是否會引起注意?”按照工作規則,我應該讓他盡快回到原單位。但是,我可能需要把他留下來多了解一些情況。

  “我想應該沒有關系,只要讓我給司令員打一個電話,您知道,那種部隊,他們的紀律……”他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比較松弛。”

  看來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或者說還要好,這取決于你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個問題。“那你就暫時留在……我會讓他們給你在大陸飯店安排一個套間。”大陸飯店是國際旅行社下屬的一家豪華飯店,蘇聯所有的國際旅行社都與內務人民委員部都保持著最緊密地合作關系。

  我看著斯捷潘諾夫靠腿、敬禮然后轉身離開房間。這幾天這樣的動作我已經重復看了幾十遍了。

  不過從來沒有今天這樣感到親切過。

  “需要核實,仍然需要核實。”我提醒我自己。

  我花了兩天時間核實情況,如果有人進行統計的話,會發現在這48小時內烏克蘭軍區司令部內特科人員的家庭事故發生率急速攀升,他們遭遇了從小孩出麻疹直至老祖母心肌梗塞的種種不幸,至少有4個人宣稱老婆打電話威脅要跟他離婚如果他今天不能在中午前趕回家的話。

  通過這48小時內一次又一次個別談話,我了解到雖然沒有人能夠對斯捷潘諾夫所反映的情況能夠加以證實(這在我意料之中),但是有好幾人表示,對斯捷潘諾夫所說的一些個別內容有所耳聞。

  而且雖然我不能冒打草驚蛇的危險,但是我還是派隨員察看了斯捷潘諾夫報告中所提及的一部分地點,結果也與報告所提到的完全一致。

  這就夠了。

  現在的問題是我該怎么做?

  正常的也是合乎邏輯的做法是,我應該盡快完成報告,然后直接把他交給莫洛托夫和卡岡諾維奇,我現在已經有絕對的把握可以完成它了,雖然沒有辦法完成我事先所設想的論證,但是如果一篇文章有足夠震撼力的材料,那論證的過程好不好其實已經無關緊要了。

  但是,現在已經不是圖哈切夫斯基的小小問題了。

  現在,如果莫洛托夫和卡岡諾維奇決心充分利用這個機會的話,這篇報告足夠讓國防人民委員部半數以上的高級將領丟烏紗帽,隨后連帶而來的就是對紅軍從上之下進行全面重組。

  在異時空,我曾經詳細研究過戈爾巴喬夫對魯斯特事件的利用[注],戈爾巴喬夫就是借這件事情,通過一系列的人事任免,加強了他對蘇聯武裝力量的控制,消除了蘇軍對他“改革新思維”的潛在反對可能。這一次,除了我大致有把握可以保證了解情況的人將局限在一小部分,可以繼續不讓蘇聯公眾知道這一點可以聊以自慰之外,從其他任何方面,這個發現恐怕比魯斯特對蘇聯防空系統的羞辱來得更為具體,也更為嚴重。

  這場風暴甚至不可能局限在武裝力量內部,他勢必將吹入政界。

  ……而且直達政界最高層。

  政治局成員中可能有多達五個人會受到波及——也就是新領導集體的整整三分之一。

  如果政治局出現一個空缺,那是機會。

  如果政治局出現兩個空缺,那是幸運。

  不過如果政治局一次出現五個空缺,那是……巨大混亂。

  莫洛托夫和卡岡諾維奇會希望在他們掌握權力的第二年就出現這樣巨大的混亂么?我盤算了一下政治局勢,不是沒有可能!因為混亂之后就有大量的機會與幸運可以分發,也許,他們可以借此建立起來一個更令他們稱心滿意、更能體現它們中心地位的政治局。

  但是,另一方面,他們也很可能會認為把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從而避免混亂的出現更符合他們的利益。畢竟,按照我對這兩個人的了解,莫洛托夫和卡岡諾維奇,從本質上,都是出色的機關管理人才,或者說,官僚。他們回避風險與混亂,乃是官僚的天性。

  也許符合他們的天性、甚至利益,不過,假如這種情況出現,那對我來說,就是……一場巨大災難。

  我手里抱著一顆炸彈。如果我不能把它迅速投出去炸死對手,那么……

  它就會把我炸死!

  或者更恰當的比喻是,我的手中除了一顆手榴彈一無所有,而在投擲距離處,幾十人手持利刃。他們已經聽到了我拔掉火繩的嘶嘶聲。我可以把手榴彈投出去,但是如果沒有命中的話……

  這件事情,如果弄大,可以擼掉一大把烏紗帽,說不定還有幾顆人頭。可是如果化小,那么不過是一大批降職、處分和羞辱,足夠讓人記下這筆債,但卻沒有剝奪他們討債的能力……

  我將擁有一大批仇敵!

  打蛇不死自遭害!

  因為這件事情受害丟臉的五名政治局委員、候補委員、半數高級將領都會將把我視作除之后快的眼中釘!

  而另一方面,我想不出來這種場合下有誰會來援救我。在把我拋出去任人分尸就可以獲得一大幫人由衷感激之情的局勢下,我很難期望莫洛托夫和卡岡諾維奇會顧及對我的感情與關系。

  而且他們這么做毫無后患,我再次發現他們派我來刺探軍情的好處,果然是啥事情都可以推到我出于狂妄野心而自行其是上去。

  我該如何做?把希望寄托在莫洛托夫與卡岡諾維奇開辟一片新天地的雄心壯志,然后站在他們身邊分享光輝?

  或者,我可以設法達成一筆新的交易?

  哪怕背著主人……

  注:1987年5月28日12時21分,聯邦德國青年馬蒂亞斯·魯斯特駕駛經自己改裝的賽斯納-172輕型飛機,從赫爾辛基起飛,向東擅自進入蘇聯領空。隨后,他以每小時約200公里的時速,在500米的高度上直奔蘇聯首都莫斯科而去。經過5個多小時約1000公里的飛行,在18時15分到達莫斯科上空,在克里姆林宮盤旋幾圈后,18時45分他成功在莫斯科紅場波克羅夫斯基教堂與斯帕斯基鐘樓之間的斜坡上著陸。5月30日,蘇聯共產黨召開政治局緊急會議,嚴厲批評了國防部的工作,總書記戈爾巴喬夫以“在領導國家空防工作中表現出漫不經心的態度和喪失警惕的觀念”提議解除了防空軍司令空軍主帥科爾杜諾夫的職務,當政治局候補委員、國防部長索科洛夫元帥為科爾杜諾夫辯護,希望延緩作出處理決定時,戈爾巴喬夫進而要求同時解除索科洛夫職務,“因為他并沒有認識到這是一種嚴重喪失警惕的表現。”次日,索科洛夫、科爾杜諾夫以及莫斯科防空區司令空軍元帥康斯坦丁諾夫被解職,由亞佐夫接任國防部長。隨后戈爾巴喬夫對軍隊進行了一系列改組,加強了他對蘇聯武裝力量的控制,消除了蘇軍對他“新思維改革”的潛在反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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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8-12-10 00:00
第十三章 丑聞
更新時間:2007-6-1 19:50:00 字數:4302


  幾天來我一直坐在辦公桌后面聽別人站著向我匯報。
  所以今天當我自己不得不站在辦公桌前匯報的時候感覺一下子感到有些不習慣。

  雖然我難免幸災樂禍的想到,對面坐著的人可能很快就要出一身汗了

  現任烏克蘭共產黨中央書記,是47歲的斯坦尼斯拉夫·維肯季耶維奇·科西奧爾,他已經領導蘇聯最重要的加盟共和國黨組織(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加盟共和國俄羅斯聯邦沒有自己的黨組織)8年了。由于莫斯科和基輔之間的距離,他是現在的9名政治局正式委員[注1]中唯一不出席每周例會的人,但這并不意味著他的影響力就相可以被忽視。他早在1927年就進入了政治局,3年后成為了擁有投票權的正式成員。

  他迅速的掃視著我遞過去的文件。然后他抬起頭緊緊盯著我的眼睛。

  “別爾科夫同志,你需要我為你提供什么方面的幫助呢?”科西奧爾的說話風格與總是一潭死水波瀾不驚的莫洛托夫不同,充滿著抑揚頓挫,這是革命年代精通即席演講的群眾干部與優秀機關工作人員的不同。

  “我覺得,我需要對第1筑壘地域進行一次實地檢查。因為這里面所涉及的情況似乎……太驚人了。”

  需要由我這個內務人民委員來親自進行實地檢查么?

  當然不需要。我掌握的材料、我給你看的材料已經足夠供人做出判斷了。

  我知道這一點。

  你也知道這一點。

  我之所以向你請求協助,只是讓你可以知道這件事情!

  第1筑壘地域,或者說基輔筑壘地域,這個烏克蘭軍區20年代末30年代初的重點項目,是一個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豆腐渣工程。

  雖然崇尚進攻,但是紅軍并沒有因此而忽略對社會主義祖國的保護,從1927年開始紅軍在國境線附近上著手修筑13個筑壘地域。其中,對烏克蘭最大城市基輔的保衛被放在最優先的位置,僅從他的番號就可以看出:基輔筑壘地域,就是第1筑壘地域。按照設計要求,筑壘地域將成為很好的防御地帶和保衛基輔接近地的永久性防御陣地。此外,它還應掩護駐守在基輔的部隊,使其能靈活機動和對敵實施突擊。然而實際上……

  科西奧爾嘆了一口氣:“別爾科夫同志,這是一個軍事業務問題。”

  他不是在回答能不能安排為我安排實地檢查。

  他是在努力撇清這件事情與他的關系。30年代地方黨委書記不象70年代那樣兼任著軍區軍事委員會委員,所以他用不著對軍區日常工作負責。

  他說的沒錯。

  雖然說筑壘地域內沒有守備部隊、加強野戰部隊的指揮所,沒有探照燈陣地,沒有野戰部隊永備掩蔽部,沒有彈藥和糧食給養倉庫。為軍區司令部修筑的指揮所1932年開工,迄今——現在是1936年——沒有竣工。

  雖然說筑壘地域中,大多數機槍發射孔和炮兵觀察孔沒有密封保障,140個永備射擊工事裝備的1930型機槍護盾在射擊會自動閉合,導致戰士遭到自己機槍的跳彈傷害。

  雖然說筑壘地域里沒有一臺潛望鏡,現有的氣體監測器從未進行過試驗。

  雖然說筑壘地域里已經埋設的地下電纜只有80~120厘米深,只要遭到一次準確轟炸就會報廢。

  雖然說筑壘地域里面,大量安裝了根據條例絕對不能用在軍事內部內部的木質設備。

  那么誰該為這些負責?

  軍區分管筑壘地域的副司令鐵定會上軍事法庭,這不在話下。

  軍區司令亞基爾已經注定垮臺了,即使他是一名中央委員也沒用,他甚至沒法把事情推給分管部門,因為他之前已經主動地把有關的功勞攬過去了——“亞基爾是關于在國境線上構筑縱深配置的筑壘地域體系這一方針的倡議人之一。他把這項工作當作他的軍區的最重要的任務之一,始終抓得很緊。”這是我在國防人民委員部的文件上找到的。

  然后,國防人民委員部(1934年之前是革命軍事委員會)也將因曾經多次發布通告“由于亞基爾、軍區政治部主任阿麥林和軍區其他高級干部親自抓施工,工程進展很快,計劃執行得很順利”而倒霉,國防人民委員、前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伏羅希洛夫同志,第一副國防人民委員、前革命軍事委員會副主席圖哈切夫斯基同志已經自覺地把自己捆上去了。

  雖然沒有這個通告他們也跑不了:

  任何一個筑壘地域的設計都是要經過參謀部嚴格審核后經國防人民委員(20年代是陸海軍人民委員兼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批準才能被許可開始施工,或者設備維護保養可以說是基層胡作非為,但是基輔筑壘地域從基本的設計就有一大堆問題——我實在搞不懂這種鬼東西怎么通過審批的!

  用于保護基輔的筑壘地域永備地帶前沿距基輔市中心僅15公里,這使敵人不進入筑壘地域便可對基輔進行射擊!

  用于保護基輔的筑壘地域對伊爾品河大橋、伊爾品河鐵路橋和日托米爾、杰米多夫、羅曼諾夫、別爾哥羅德、波奇托沃-維佳恩斯基、克魯格良斯基和別斯尼切斯基公路橋都沒有直接火力掩護!

  還有最夸張的一點——筑壘地域的工事絕大部分因崗巒、山丘、茂密森林和灌木叢等地形條件限制沒有射擊視野!

  好吧,伏羅希洛夫同志也許是一個軍事白癡,那么稱他為軍事白癡的第一副國防人民委員圖哈切夫斯基同志,作為1927年的紅軍參謀長,你將對這一切做出怎樣的合理解釋呢?

  不過,這真的僅僅是一個軍事業務問題?烏克蘭黨委真的跑得掉么?

  我攤牌了:“科西奧爾同志,1934年烏克蘭把首都從哈爾科夫遷到基輔。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時曾經明確表示過,雖然距離邊境只有100多公里,但是基輔有著絕對的安全。”

  1917年11月建立蘇維埃政權以來,哈爾科夫就是烏克蘭的首都,直到1934年才遷至基輔。這不僅僅是體現對古老斯拉夫歷史文化中心的重視,同時也是表示著蘇聯現在面對資產階級與地主的波蘭有足夠的自信——人們還記得,1920年5月,波蘭軍隊在開戰一個月后就占領了基輔。

  那么,如果讓別人知道,為新首都提供防御的是這樣一堆破爛,那么黨和政府能不能就把手一攤告訴人民,“這是烏克蘭軍區以及紅軍的問題,我們不知道。”

  好吧,這其實只是一個借口,實際上不管科西奧爾還是我都知道人民都不可能有機會了解到這一點。

  不過,如果莫洛托夫和卡岡諾維奇以此為由進行追究呢?他們會追究什么呢?

  要知道,亞基爾不僅僅是烏克蘭軍區的司令,他同時也是烏克蘭共產黨政治局委員。[注2]正是在烏克蘭共產黨的推動下,亞基爾才能在成為1934年成為中央委員會里伏羅希洛夫之外的唯一一名職業軍人代表(總政治部主任加馬爾尼克是黨的干部,不能算職業軍人),超過了在軍事地位比他更為顯赫的圖哈切夫斯基、葉戈羅夫以及烏博列維奇,特別是其中最后一名——如果說圖哈切夫斯基和葉戈羅夫沒有亞基爾那種十月革命前入黨的履歷,那么烏博列維奇入黨的時間甚至比亞基爾還早一個月,而當烏博列維奇在內戰中統帥集團軍取得一系列勝利的時候,亞基爾不過是一個師長而已。1930年成為革命軍事委員會委員的烏克蘭軍區司令能夠超過1926年就成為革命軍事委員會委員的白俄羅斯軍區司令,唯一的優勢就是站在他背后的烏克蘭共產黨比起白俄羅斯共產黨遠遠來得強大而已。

  1934年召開的十七大上,白俄羅斯共產黨中央書記尼古拉·費奧多羅維奇·吉卡洛和人民委員會主席尼古拉·馬特耶耶維奇·戈洛杰德自己都不過當選候補中央委員罷了。

  而自1928年起擔任烏克蘭共產黨中央書記的科西奧爾是1924年以來的中央委員(1923年為候補中央委員)、1930年以來的聯共(布)政治局委員(1927至1930年為政治局候補委員)。

  自1919年起擔任烏克蘭最高蘇維埃執行委員會主席彼得羅夫斯基是1921年以來的中央委員(1918年至1921年為候補中央委員)、1926年以來的政治局候補委員。

  自1923年擔任烏克蘭人民委員會主席的楚巴爾是1922年以來的中央委員(1921年為候補中央委員)、1926年以來的政治局候補委員。

  自1933年起擔任烏克蘭中央第二書記(1934年7月起兼基輔州委第一書記)的波斯蒂謝夫是1926年以來的中央委員,在十七大上當選為政治局候補委員。

  他們都是或者曾經長期是亞基爾在烏克蘭共產黨政治局的同事。他們一直信任著亞基爾,并努力推動著他不斷上升。

  那么當這個人被證明其實根本不值得信任的時候呢?

  特別是不值得信任的證據其實就在烏克蘭其他領導的眼皮子底下的時候呢?

  他們該用什么來對付莫洛托夫和卡岡諾維奇的質疑和……攻擊呢?

  當然,莫洛托夫和卡岡諾維奇不一定會有這樣大的決心和勇氣作如此牽連深遠的手術。

  不過,誰能把自己的職位和前途寄托在這種希望上呢?

  “別爾科夫同志,為了順利完成調查,還需要我為你做些什么呢?”

  他仍然不是在說調查。

  交易開始。

  注1:1934年2月聯共(布)十七后選出的政治局委員為斯大林、莫洛托夫、卡岡諾維奇、伏羅希洛夫、加里寧、奧爾忠尼啟則、古比雪夫、基洛夫、安德烈耶夫、科西奧爾;候補委員為米高揚、楚巴爾、彼得羅夫斯基、波斯蒂謝夫、魯祖塔克。1934年12月1日基洛夫死亡,1935年1月25日古比雪夫死亡,因此在1935年2月全會上,候補委員米高揚、楚巴爾遞補為政治局委員,日丹諾夫和埃赫被補選為政治局候補委員。所以后斯大林時代的政治局委員從資歷上構成了明顯的三級結構:莫洛托夫、加里寧、伏羅希洛夫,他們3人在1926年就是政治局正式委員了(加里寧和莫洛托夫分別在1919和1921年成為候補委員,不過接下來“侯”了好多年都沒有被“補”上去,伏羅希洛夫是跳過候補階段直接成為正式委員的),其他6名成員都是在1926、1927年間成為政治局候補委員的,不過卡岡諾維奇、奧爾忠尼啟則、科西奧爾三人在1930年、安德烈耶夫在1932年成為正式委員,這四個人構成了第二梯隊,而1935年補缺當上政治局委員的米高揚和楚巴爾則只可算是第三波。(在1934年以前黨章修訂前,黨的高級干部出任監察委員會主席時不得兼任政治局委員或候補委員,所以1926年11月和1930年12月奧爾忠尼啟則、安德烈耶夫出任監察委員會主席后就被解除了政治局候補委員身份)

  注2:蘇聯各加盟共和國黨組織中,烏克蘭共產黨是唯一一個擁有自己“政治局”的,其他加盟共和國黨組織如白俄羅斯只有常務局。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0 00:01
第十四章 匯報
更新時間:2007-6-1 19:51:00 字數:3233


  我又來到了卡岡諾維奇的客廳。
  今天在這里等著我的只有卡岡諾維奇一個人,人民委員會主席莫洛托夫今晚有一場外交宴會要去敷衍。

  “邁婭去馬克辛娜那里了,瑪麗亞也一起去了。[注]”卡岡諾維奇惡作劇似的加了一句,“既然你強調了絕對機密,別爾科夫同志,我盡力滿足你的愿望。”

  我知道這個人。多里斯·哈爾特-馬克辛娜是一個中產階級出身的英國共產黨員,在為蘇聯大使館任翻譯期間與大使館的司機阿歷克塞·馬克辛結婚,移民蘇聯后擔任蘇聯廣播電臺英文節目的播音員,跟她學標準的英語是克里姆林宮貴族——卡岡諾維奇的女兒當然屬于小圈子里——的最高榮譽。

  不過看來今天卡岡諾維奇的心情不錯,我知道他是很少說俏皮話的。他是所謂斯大林式干部的典型,嚴厲而兇狠,我聽說過他把不滿意的公文摔到秘書臉上的傳聞。

  我今天的任務很簡單,就是匯報我的工作,對紅軍,確切地說對圖哈切夫斯基領導的紅軍建設情況的觀感。

  我將報告交給了卡岡諾維奇。

  他看得很仔細。20分鐘后才抬起頭來。這樣一份報告是不可能被摔到我臉上的。

  “看上去非常糟糕。”我贊同的點了點頭,“別爾科夫同志,你認為有什么辦法能夠迅速地進行補救么?”他需要一件可以在權力斗爭中使用的武器,但是他不僅僅是一個政客,他也有對蘇聯國家的責任,而他總是記得這一點。我當年看書的時候,對于“斯大林的干部”,總還有著一分敬意,雖然我清楚知道他們對待下級的殘忍、知道他們與同僚傾軋時的惡毒,知道他們向上吹捧時的無恥,但卻總還有著一分敬意。

  至少在這樣殘忍、惡毒、無恥的同時,他們仍然在認真的、甚至可以說出色的完成著自己的工作。

  所以蘇聯會在斯大林的統治下成為偉大的強國——雖然這一切被錯誤的歸功于實際上常常既不英明也不正確的“斯大林的領導”——在神像被推倒之后,則被歸功給了若干抽象的、正確的、同時正確到抽象的概念,比如“蘇聯人民”——同樣的、甚至更加的錯誤:因為具體的業績是不可能由抽象的概念來完成的。

  “更新里面的裝備或者不是很難,但一些設計上的問題,可能需要大量的時間和資源。我讓我隨行的工程人員做了一個大致的計算,單純為了保證基輔筑壘地域現有工事基本的射擊視野這一點,主體工程就須開挖近30萬立方米土方,砍伐近500公頃森林和灌木叢。”

  卡岡諾維奇一直是一個黨務干部,也從未受過土木工程訓練,不過他看上去也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

  “為使筑壘地域前沿陣地變成沼澤,1931至1932年間,曾在卡扎羅維恰、杰米多夫和紅色村構筑了3條大壩,隨后1933年洪水將大壩沖垮,造成了120萬盧布的損失,隨后修復了杰米多夫村的大壩,結果到去年,也就是1935年,它又被沖垮了。”卡岡諾維奇把一段文字大聲念了出來,然后問道,“他們怎么會把事情弄成這樣?”

  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也許,某個人對工作心不在焉,某個人對這一切并不在行但卻由于某種緣故被放到需要做出決定的位置上,某個人信任了不值得信任的人……一些是倒霉,一些是命運的捉弄,一些則是確實罪有應得,但是所有這一切疊加在一起,那就是災難。

  “無能,還是玩忽職守?”卡岡諾維奇的聲音有一種讓人牙齒發顫的感覺,“別爾科夫同志?你怎么看?”

  我仔細的斟酌著回復:“恐怕兩者兼而有之。”

  “你確認不是破壞行動?”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他會從這個角度來推測。這是他那一代人思維的定勢。

  “從目前了解的跡象看,”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關系到許多人的生命,“我認為不是。”

  “根據呢?”

  “我認為他們把一切搞得太糟了。這不可能是蓄意的。”

  “很荒唐的理由。”卡岡諾維奇站了起來,“但是很合理。”

  我知道如果我說那是破壞活動的話,對我的仕途也許更有利,甚至我只要含糊其辭就可以,如果有破壞活動的嫌疑,卡岡諾維奇很可能會責成我進行調查,內務人民委員很可能可以借此擴張自己的勢力。但是,大象打架,草地遭殃,只要開始尋找破壞分子,特別是隱藏著的破壞分子,那遲早會發展到間諜妄想。作為曾經的研究生,我知道大清洗是怎么發展的,斯大林需要更新一批干部,需要塑造緊張氣氛,但是當他打開魔瓶之后,甚至他也無法完全操縱里面那個魔鬼。太多的逮捕和處決,并不是來自上面的指示,而是緣于日常工作中心懷嫉妒的同僚的告密或者被捕者用莫須有的交待減輕自己罪行的幻想。我不希望在這個沒有斯大林的時代里,由另一個人來打開這個魔瓶,更不用說由我來打開。

  也許,我還是有底線的。

  “紅軍……”他揮了揮手,似乎想說什么,但又中途停止了,然后重重地坐下,中年已經略有些臃腫的身體一下子讓沙發發出吱吱的響聲,“現在有多少人知道這個事情了?”

  我的關鍵時刻到來了。

  “據我的了解,科西奧爾同志似乎對此也有所關注。”我的心跳在加速,“在基輔他詢問過我一些情況。”

  “嗯,他也知道了么……”卡岡諾維奇似乎完全沒有問我他是怎么知道的意思,似乎對科西奧爾已經知道多少了都沒有興趣,似乎他已經認定既然一名政治局委員向我征詢,我就一定已經竹筒倒豆子般傾倒個一清二楚。

  “也好。”他的聲音漸漸低落了下去,然后又突然高昂了起來,“別爾科夫同志,你去白俄羅斯,對烏博列維奇有什么感覺?我聽說這家伙相當行。”

  他為什么突然轉變了話題?

  “出色的人。”我思考著怎樣把我在白俄羅斯大演習時候站在導演部里面的那種感覺描述出來,“拉扎爾·莫伊塞耶維奇,你知道我并不熟悉軍事方面的細節,不過,我覺得我在那里能夠感受到一種真正的緊張感。”

  卡岡諾維奇也是近二十年的老機關了,他顯然明白我的意思。

  “緊張感?而且是在一次演習中?聽上去那是一個了不得的家伙。現在這樣的人似乎越來越少了。”我深有同感,十月革命勝利已經快20年了,加入共產黨現在已經變成一件既時髦又安全的事情,我們現在有太多的官僚,不管在黨、政府還是在軍隊中,他們只關心怎么盡快升上去,可是他們甚至不明白升上去意味著什么——他們也不明白怎么才是真正最快升上去的辦法——而且特別要命的是這種人似乎正越來越多。

  我回想著和朱可夫的談話。“我和那里的幾名軍官談過話,給我的印象都有很強的責任感而且……相當自信。”

  “不象這群狗屎?”卡岡諾維奇用手指戳著我的報告,似乎要把他戳穿似的。

  “我認為這樣比較不公正,拉扎爾·莫伊塞耶維奇,你知道我沒有……”我考慮用什么詞句,最后決定還是用那個恰如其分的詞匯“……我沒有同那群狗屎交流過。”

  “確實,別爾科夫同志,你這次做得非常好。”

  這是逐客令么?我自覺地起來告辭。

  今天似乎非常順利,比我想象的更順利。我最擔心的問題他甚至根本沒有問。

  我算是把胡蘿卜拿到了么?

  也許吧。

  所有的一切,我應該都處理好了吧。

  似乎與我的想法呼應似的,在我離開時,卡岡諾維奇似乎想起了什么補充似的對我關照了一句。

  “別爾科夫同志,你這次處理的相當好。”

  注:邁婭是卡岡諾維奇的女兒,瑪麗亞是卡岡諾維奇的夫人。

  說明:本章與前一章中所提及的基輔筑壘地域的狀況,取材自1939年1月11日《科布洛夫關于基輔筑壘地域狀況呈烏克蘭共產黨(布)中央的報告(摘要)》,主要是選用了報告中所提及的工程設計上的根本缺陷以及“自建成以來一直……”的問題;其實報告中有關守備部隊訓練狀況和動員展開準備的部分同樣駭人聽聞,不過作者姑且假設這方面的一塌糊涂都是在1937年軍區司令亞基爾被清洗以后發生的(從理論上存在這種可能),所以沒有在文中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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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8-12-10 00:02
第十五章 交易
更新時間:2007-6-1 19:51:00 字數:3823


  作為中央書記處主持日常工作的中央書記,卡岡諾維奇有極大的權力。不過這種權力也有局限性。
  一名中央委員負有直接責任,一名政治局委員必須被認為馭下無方,幾乎整個烏克蘭黨委(相關人員包括了四名有資格參加政治局會議的成員)要為他們對眼皮底下問題的懵懂接受不同程度的批評。要把這一切處理好,追究一些人,與一些人事前達成交易,以及相應的填補一些新出現的空缺,卡岡諾維奇需要一次中央全會。

  一次精心準備的中央全會。

  所以他需要時間去進行準備,需要時間去和許多人談話,需要時間去打一大堆電話,當然,還需要時間去消化乃至反芻我給他的材料。

  而我,則回到了盧比揚卡的辦公室,去做我應該做的事情,就像接下來什么都不會發生那樣。甚至沒有等待。

  畢竟,我還是一個剛剛在1934年進入中央委員會的新鮮人。甫孵化還黏著蛋殼的小雞,如果過多打聽老鳥的覓食范圍,是會被狠狠地啄一頓的。

  當然,我與另一只老鳥有著私下的交易,不過,交易中該由我做的都已經完成了。我已經向科西奧爾提供了情報,更重要的,提供了時間,我甚至為他在卡岡諾維奇面前做了鋪墊。至于他會利用這些情報和時間再去與卡岡諾維奇達成怎樣的交易已經不是需要我關心的事情了。

  反正,只要他進行交易,那么“基輔筑壘地域問題”已經不止一個發現者了,就不是我一個人來獨自承擔未來的報復了。我的最低目標已經在科西奧爾向我開口的時候實現了。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去做我應該做的事情,就像接下來什么都不會發生那樣。

  甚至沒有等待。

  我再度把目光投向窗外的那片空地,也許,明年紀念契卡成立二十周年的時候我可以在那里給捷爾任斯基樹立一個像……

  當布爾加寧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在考慮應該是象歷史上那樣樹一個銅像還是節約成本用花崗巖算了。

  在我出差期間,由我的副手主持內務人民委員部的日常工作,當然如果涉及特別重要的決定他們還需要通過電話征詢我的意見,不過顯然沒有發生。所以我估計只要回來后聽取一次這段時間的簡報就一切OK了。不過我本來估計來給我簡報的會是阿格拉諾夫,畢竟他是第一副人民委員。

  “雅科夫·紹洛維奇認為這件事情可能是政治決定,所以他建議由我來找你。”

  雖然阿格拉諾夫是第一副人民委員,但是黨內政治地位他比起候補中央委員布爾加寧可低的太多了

  一般來說,我討厭帶有政治性質的問題,都是燙手的山芋。希望今天的不是。

  “蓋世太保。”聽到這個詞我的耳朵已經豎起來了,“建議我們做一筆情報交易。”

  情報交易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蘇聯和捷克斯洛伐克甚至有固定的情報交易渠道。不過,納粹德國……?

  其實倒不是意識形態問題。

  “他們能拿出什么東西來和我們交換?”我對此十分好奇,因為雖然名字聽上去很帥很夸張(僅限于用中文)但是蓋世太保根本就是……秘密警察之恥。

  1944年7月20日那場鬧劇證明了德國的反希特勒分子是一群多么外行的家伙,更不必說哈爾德記了一本居然連措森密謀都老老實實寫在上面的日記,然而就是那群如此拙劣的陰謀家居然還能夠在德國進行這么久而沒有被發現。此外,蓋世太保大概也是極少數連自己的領導都不能有效保護的安全機構——海德里希居然會在公路上被兩個(!)人伏擊打死,讓烏克蘭民族主義分子來襲擊我試試看!——保護不了自己人的組織,還能指望啥士氣。

  這種機構能發現啥有價值的東西要么上帝真的是純種亞利安人。

  “他們表示發現了他們自己的一部分高級將領密謀,以及……”

  我收回我的話。也許在這個不一樣的時空里,蓋世太保也與我知道得不大一樣了。不過,就算發現了貝克[注]的反希特勒傾向似乎也沒有啥可以和我們交換的呀!

  “以及和圖哈切夫斯基勾結,準備分別在兩國發動軍事政變。”

  我收回我的收回。

  圖哈切夫斯基也許輕視事務性工作,但是他肯定不是一個完全意義上的白癡。

  我重復道:“圖哈切夫斯基……與德國高級將領勾結……”嗯,勾結也就算了,“……在德蘇分別發起政變?”

  “是的。德國人是這么說的。”我覺得布爾加寧說話時的表情十分古怪。

  “然后讓羅曼諾夫王朝在我們這里復辟,而霍亨索倫王朝在德國復辟,隨后兩大帝國建立起一個神圣同盟?”

  “你猜得對極了。”

  “尼古拉·亞歷山大羅維奇,我是在開玩笑。”雖然我的表情看上去并不象開玩笑。

  “默林·斯羅諾維奇,我不是在開玩笑。”雖然布爾加寧的表情看上去就象在開玩笑。

  我們彼此對視。

  然后兩人幾乎同時大笑起來。

  “尼古拉·亞歷山大羅維奇,我幾乎相信你了。”

  “我可是準備了很久呢。”能把這種鬼才相信的話說得幾乎讓人相信,布爾加寧果然是一個……政治家。

  “好吧,德國人給了我們什么東西?”我回到了正題,情報交易前會先給對方看一部分的貨。反情報更加如此。把餌吃了然后吐出鉤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情。

  “幾份紅軍20年代的作戰想定。”

  “柏林制作的?”看來享受不到那種快感了。

  “怎么可能,就算是蓋世太保也不可能到這種程度,當然是真貨。”

  我笑不出來了。紅軍的作戰想定是絕密文件,就算是20年代的也一樣。德國人搞反情報怎么可能弄到這種貨色,難道他們真的已經滲透到國防人民委員部深處了?

  “德國人怎么弄到的。”

  “還用問么,當然是我們給的。”

  “我們給的?阿爾圖佐夫他們?”我有些明白了。

  “對,你真該看看阿爾圖佐夫檢驗這些情報時候的表情。”

  沒有看到確實是遺憾。

  阿爾圖佐夫,現任國家安全總局主管國外情報工作的第1局局長,20年代以來他曾先后在反間諜處、行動處和國外處工作。不過頻繁調動并不是因為他無能,而是因為不同時期的領導認為他分管的那部分工作應該歸屬不同的部門。

  他主管向境外白俄,特別是白俄的情報組織,進行滲透與誘捕。

  當時,國家政治保安總局設計了包括“辛迪加”和“托拉斯”在內的系列行動,虛構了存在于蘇聯內部的若干個巨大反蘇維埃地下組織,在一部分行動中,他們誘使白俄分子回國來與這些地下組織接頭從而實施逮捕,在另一部分行動中,他們則讓蘇聯特工以某個地下組織成員的身份向國外的白俄清報組織滲透。當然,這些滲透者不是空手去的,他們都帶著國家政治保安總局為他們準備的情報。這些情報有的是虛構的,有的則是真實的(這取決于滲透計劃的安排)。這一行動在30年代中期已經縮小規模(因為大部分有組織的白俄都已經被摧毀了),不過仍然在繼續。

  當時,有幾個組織就是宣稱他們與紅軍高級指揮員、原沙俄貴族圖哈切夫斯基保持著秘密聯系的,而且從他那里不斷獲得紅軍的最機密情報。看來,現在有一些白俄分子又把這些組織和情報提供給了蓋世太保。

  “蓋世太保想要交換什么?”很好,既然你們想玩反情報,那么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么叫做反情報。“法國還是波蘭的軍事情報?”

  “很意外,他們要現金。”

  “拒絕他們。”我馬上作出了決定。情報游戲不妨陪他們玩玩,要錢是絕對不行的。

  “我建議接受下來。”布爾加寧似乎絲毫不給我面子,馬上駁回了我的意見。

  “按你的說法,蓋世太保是以官方名義要求情報交易的?”

  “對啊。”

  “那就是機構對機構的一次性情報交易。付錢對我們什么益處?”如果是個人要求,那么不妨給點錢。哪怕他一開始提供的是假情報,只要他拿了錢,建立起了聯系,說不定可以把他真得拖下來。我知道有過這么做的成功先例。但是蓋世太保有啥好經濟往來的,讓他們認為我們很蠢么?嗯,如果圖哈切夫斯基接下來倒霉了(可能性非常之大),倒可以借此讓蓋世太保認為他們的小計謀獲得成功了。不過為了這個靠不住的偽裝花錢似乎不值得——雖然布爾加寧沒有告訴我數字,不過想也知道這種級別的情報要價不可能便宜。

  “阿爾圖佐夫和他們殺了半天價,最后他們同意接收盧布。”

  看來他們很急于我們接受他們的出售。不過,布爾加寧同志,雖然是盧布,那也是鈔票,不要染上某些外貿部門的壞習慣,以為只有硬通貨才是錢。

  “他們要價300萬盧布。阿爾圖佐夫建議我們給他這個東西。”布爾加寧遞給我一張薄薄的紙片。

  不認識這張薄片的大概只有瞎子。我對著燈光照了一下,看不出什么問題,然后彈了一下。“我們自己印的?”

  “據我們了解帝國主義的情報機構常常向用偽造身份潛入蘇聯的外國特務以及為他們服務的蘇聯公民提供盧布,所以技術部門搞了這個東西,不過他們都很頭大怎么才能讓帝國主義得到它。阿爾圖佐夫表示,難得有這么一個機會……”

  “很好,我對阿爾圖佐夫同志的想象力表示非常欽佩。”

  “需要我向他轉告人民委員的欽佩么?”

  “嗯,我想我還是親自向他表示吧。可惜我自己現在很少有機會得到這種表揚了。”

  “會得到的,默林·斯羅諾維奇,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得到的。”

  注:貝克,1933年起任德國陸軍參謀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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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8-12-10 00:03
第十六章 期望
更新時間:2007-6-1 19:52:00 字數:3073


  “在我登上這個講臺前,拉扎爾·莫伊塞耶維奇曾對我說‘我們要看看你是怎樣批評自己的,這很有意思。’(大笑)我對他說,讓我自己批評自己是很困難的,但這絕對不是因為我不喜歡進行自我批評,順便說一句,特別熱衷于進行自我批評的人在我們中間并不多見(笑聲)。可以說,我不是特別熱衷于這一點,但我是一名布爾什維克,是一名中央委員,我不應該害怕我們黨的批評……”
  我坐在臺下,無聊的聽著伏羅希洛夫進行自我批評。雖然他已經盡力讓他的發言顯得有趣了。

  這件事情現在與我是一點關系也沒有了。

  我已經賣凈了。

  看來,科西奧爾與卡岡諾維奇做成了一筆大買賣。

  現在,基輔筑壘地域質量問題是由烏克蘭黨委發現的。據說,有一位具有高度共產黨員覺悟的干部在一次偶然中發現了蛛絲馬跡,然后他給烏克蘭黨委寫了一份信。然后在經歷了與官僚主義和腐敗分子的一系列艱苦斗爭之后(我推測很快這件事情就會被寫成小說和搬上銀幕),事情終于在烏克蘭中央書記科西奧爾同志的直接關注下得到了一個圓滿結局。

  當然,科西奧爾同志仍然對于他未能及早發現這一重大事件而進行了沉痛的自我批評。不過,既然莫洛托夫同志和卡岡諾維奇都在先后發言中指出,各級黨委都應該學習烏克蘭黨委的高度警惕性和負責精神,那么如果還有誰竟然對這種例行公事的謙虛糾纏不清那顯然是太不知趣了。

  我不知道科西奧爾給了莫洛托夫同志和卡岡諾維奇什么,不過看來顯然在政治局會議上發生了什么,因為在中央委員會召開之前幾天,政治局一改往日議而不決的拖沓,以罕見的高速度連續發出有關高級軍事指揮員人事任免的決議。

  “任命米哈伊爾·尼古拉耶維奇·圖哈切夫斯基為人民委員會下屬常設國防委員會軍事技術局書記,免除其第一副國防人民委員、工農紅軍軍械部長職務。”

  “因身體原因,根據本人請求,將集團軍級指揮員約納·埃馬努伊洛維奇·亞基爾轉入預備役,同時免除其烏克蘭軍區司令職務,”

  “任命伊耶羅尼姆·彼得羅維奇·烏博列維奇為副國防人民委員,免除其白俄羅斯軍區司令職務。”

  “設立工農紅軍軍訓部長職務,由副國防人民委員烏博列維奇兼任部長。”

  “任命哈列普斯基為副國防人民委員、工農紅軍軍械部長,免除其紅軍汽車裝甲坦克兵部部長職務”

  “任命集團軍級指揮員亞歷山大·伊格納捷耶維奇·謝佳金為白俄羅斯軍區司令,免除其副總參謀長職務。”

  “任命集團軍級指揮員尼古拉·季米特里耶維奇·卡希林為烏克蘭軍區司令,免除其北高加索軍區司令職務。”

  ……

  算上幾個月前出發去西班牙擔任共和軍總軍事顧問的列寧格勒軍區司令別洛夫,除了莫斯科軍區布瓊尼(他是在斯大林去世后按照伏羅希洛夫的建議任命的,我倒是相當意外他沒有第一個被換掉)和分別領導海軍與空軍的弗拉基米爾·米特羅法諾維奇·奧爾洛夫、雅可夫·伊凡諾維奇·阿爾克斯尼斯等有限三四人之外,蘇聯歐洲部分的幾乎全部高級將領都發生了職務變動。

  而且,伏羅希洛夫的仕途看來也快要到頭了。我已經聽到了傳聞,最近幾天,政治局委員、人民委員會副主席兼重工業人民委員奧爾忠尼啟則同志不顧他的心臟病,跑得十分勤快——往伏龍芝大街19號的國防人民委員部跑。

  他是現在政治局委員中唯一有足夠的軍事資歷和威望去代替伏羅希洛夫的人。很可能,蘇聯要提前40年出現一位從工業管理界出身的國防人民委員了[注1]。

  我突然覺得很有趣,在五一節的時候,我就在期待伏羅希洛夫的垮臺,在希望落空在差不多半年以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與當時預期唯一的區別似乎就在于,伏羅希洛夫與圖哈切夫斯基,曾經在別墅里如斗雞一般對峙的兩個人,這次看來將一起垮臺。

  那么我當年的個人期待有沒有可能實現呢?我有沒有可能完成緬仁斯基和亞戈達都沒有實現的業績,成為繼捷爾仁斯基之后又一位在政治局獲得席位的盧比揚卡人?[注2]

  我已經得到了莫洛托夫和卡岡諾維奇的暗示,不過,要想進入政治局,即使是成為候補委員(我暫時不可能奢望擁有投票權的正式委員,畢竟現在政治局里除了伏羅希洛夫以外所有的正式委員都是在經歷了3年以上的候補階段才成為正式委員,其中候補時間最長的米高揚和楚巴爾從1926年到1935年足足等了9年)不但需要政治局正式委員們多數的認可,而且最好不要遇到強烈的反對意見。否則就有很大的可能擱置下來。

  如果莫洛托夫和卡岡諾維奇履行他們的承諾,那么我相信加里寧和安德烈耶夫應該都不會表示異議,他們總是圍繞著核心旋轉的,伏羅希洛夫現在大有自身難保的可能,似乎也不大可能有閑心出來反對(按照目前的情報,他的倒楣是來自烏克蘭的一位具有高度共產黨員覺悟的干部,與內務人民委員部毫無關系)。

  我大致可以信任米高揚,20年代我和他共事的時候,合作相當愉快,他應該沒有對我留下什么嚴重到需要下絆子的負面印象。我甚至可以期待他幫我搞定奧爾忠尼啟則,他們同樣來自高加索,有著非常良好的私人關系。

  現在我只希望科西奧爾能記住我的效力。

  雖然從全會上莫洛托夫和卡岡諾維奇的態度看,他們似乎一直很愿意與烏克蘭黨委合作擺平這件事情。不過那是在科西奧爾已經于第一時間獲得情報、而他們也知道不可能對科西奧爾進行突然襲擊的情況下。

  失去了情報單向與突然性的局勢,總會趨于穩定,總會趨于可以預測。

  但如果不是這種局勢下呢?

  也許,現在在臺上出汗的就不一定只是伏羅希洛夫同志一個人了……

  如果他能站在我這一邊,那么人生和我幾乎沒有交集的楚巴爾總不可能因為什么原則性的緣故(誰知道呢?也許他認為我太年輕了,或者擔任中央委員的時間還太短)而成為反對者——在這種情況看,他就是唯一一個反對者了,那也未免太過醒目了……

  按照黨章,黨的代表大會三年召開一次,也就是說,明年,1937年,就應該召開蘇聯共產黨(布爾什維克)的第18次代表大會。[注3]

  或許,我很快就可以登上金字塔了……

  注1:德米特里·費多洛維奇·烏斯季諾夫1976年至1984年起擔任蘇聯國防部長。雖然他有元帥軍銜,但他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文官(甚至不是伏羅希洛夫、布爾加寧這樣的政工出身),他1941年33歲時擔任兵器工業人民委員,多年主管蘇聯軍工生產,1963年至1965年任最高經濟委員會主席,1965年至1976年任分管軍事工業的書記處書記。

  注2:捷爾仁斯基1924年6月起至他1926年去世一直是政治局候補委員,不過他的政治局席位能否歸功于他對契卡的領導似乎還很難說,因為他當時兼任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主席,管理全國的工業(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后來被拆分為重工業人民委員部、輕工業人民委員部和森林工業人民委員部),他很可能是以全國經濟最高領導這個身份得以進入政治局的。

  注3:蘇聯黨章最初規定黨的代表大會每年召開一次,后來改為兩年召開一次,但是斯大林經常違反這一點,1927年12月召開十五大后,因為29年他與右翼反對派決戰,所以直到1930年才召開十六大,隨后直到1934年才召開十七大,在十七大上,對黨章進行了修訂,改為每三年召開一次黨代會。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0 00:04
第十七章 密碼
更新時間:2007-6-1 19:52:00 字數:3209


  作為一個渴望更上一層樓的領導。最喜歡聽到的匯報就是下屬做出了可以讓我拿到外面,特別是上面去夸耀的成績。
  作為一個渴望更上一層樓的領導。最不愿意聽到的就是,本來可以拿到外面,特別是上面夸耀的成績,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沒有了。

  “別爾科夫同志,我必須說,這件事情是對我們的沉重打擊!”那雙冰冷的、銳利的的淡藍色眼睛盯著我,聲音近乎咆哮。

  “沉重打擊。”我贊同地重復。

  “現在部門里面的士氣非常低落!”

  “非常低落。”我再次重復。

  從理論上,我是內務人民委員,也就是這個部門的老大。不過我現在似乎完全被對面的人的氣勢壓倒了。

  我現在只希望他沒有憤怒到完全失去理智以至于把我看作他憎恨的對象而揍一頓。不過這并不是因為面前這個有些駝背的老人已經57歲臨近退休,也不是因為他是一名參加過1905年革命、遭到過沙皇政府十二次逮捕的老布爾什維克。

  而是因為我完全理解他的憤怒。

  如果有一個人花費十年心血取得的成果,被一個不相干的外人隨隨便便的兩句話毀滅,那么這個人肯定會憤怒到極點的。

  這就是格列布·伊萬諾維奇·博基,內務人民委員部國家安全總局第8局局長剛剛遇到的事情。

  實際上,我還在慶幸,他是在我的辦公室里發飚。

  至少他沒有拔出手槍一槍崩掉那個人。

  雖然說實話,我現在也很想把那個人一槍崩掉。

  即使他是馬克西姆·馬克西莫維奇·李維諾夫。

  即使他是蘇聯外交人民委員、聯共(布)中央委員。

  1936年11月,德國和日本簽署了《反共產國際協定》。在協議公開版本里面只不過是一些反共的陳詞濫調,不過兩國還達成了一個秘密協定,規定當兩國中任何一方受到蘇聯攻擊或者攻擊威脅時,將立即協商行動,并且“決不做任何緩和蘇聯局勢的事”。簡單得講,就是兩國結成了軍事同盟。

  秘密協定的俄文譯本,在協定簽字后的第二天放到了我的辦公桌上的。

  因為第8局截聽并且破譯了日本的外交電報。

  為了能做到這一點,博基帶領的由內務人民委員部、紅軍情報局最頂尖的頭腦組成的聯合分隊,整整干了十年。

  十年的心血,然后就在李維諾夫一分鐘的公開發言里面毀滅。

  “許多人推測德日協定是用一種特殊的密碼寫成的,這并不令人奇怪。在他們的協定中,反共產主義這個詞的意思與字典里對它的解釋截然不同,而且人們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去破譯他們的密碼。”對著記者做這種宣言,你擔心特高科想象力不夠,不知道他們情報泄漏環節在哪里么?

  如果日本因此改變他們的密碼體系,那么一切都要從頭開始。更不要說如果其他國家可能因為對蘇聯密碼破譯能力作重新評估而可能進行調整……

  我真的很想把李維諾夫一槍崩掉。

  不過不行,我估計他甚至不會受到處分。

  實際上,如果政治局因此處分他,我還得出來為他說情,因為我還希望他的發言盡量不要引起注意。

  這是什么世道啊……

  “你和別爾津同志、阿爾圖佐夫同志商量下,看看能有啥補救措施吧。”看看能不能放些誘導性情報讓日本人以為情報泄漏在其他環節,死馬當活馬醫吧,不過,其實我們也不希望日本進行一次內部泄密調查。理由非常簡單,理查德·佐爾格正在日本[注1],我們不能冒日本歪打正著發現他和他的拉姆扎小組的風險。

  至于士氣問題,“紅旗勛章,我再以個人名義寫一份感謝信給托爾斯泰同志你覺得怎么樣?”謝爾蓋·托爾斯泰是具體負責破譯日本密碼的專家。我似乎也只能想到這樣的補救辦法。

  此外,“你們盡快從庫茲涅茨基橋搬出來吧。”庫茲涅茨基橋是外交人民委員部大樓的所在地,第8局與紅軍情報局的聯合密碼分隊就在那里工作。當年內務人民委員部希望把聯合的所在地設在盧比揚卡,而紅軍情報局理所當然的希望設在伏龍芝大街。互不相讓的結果是莫名其妙的給放在了外交人民委員部大樓,折衷果然帶來了災難,在理論上,雖然作為外交人民委員,李維諾夫有權知道秘密協定的內容,但他是不應該知道我們從何種方式獲得的,不過,既然你在他的地盤上辦公……樓道里的耗子也會向外交人民委員匯報的。借這件事情,趕緊搬家吧。到時候讓現任國家安全總局局長、前任紅軍情報局長別爾津出面,想必紅軍情報部不能和老首長來爭。不過最好還是先問下當事人,順便轉移一下話題。

  “博基同志,目前你們和紅軍情報局的同志們關系如何?”

  “同志式的氣氛。實際上,我覺得他們很少在意彼此的身份。因為畢竟根據規定,紅軍的同志們在我們那里都是著便裝的。我們也不能稱呼他們的職務等級。”技偵部門是最機密的,工作人員甚至必須將他們的工作地點對直系親屬保密。

  “你覺得實行職務等級制或者軍銜制對于士氣有幫助么?”在我知道的歷史里,蘇聯紅軍1935開始執行軍銜制,實際上這件事情確實準備了很久,不過由于斯大林的去世加上接下來伏羅希洛夫和圖哈切夫斯基的垮臺,事情拖了下來。所以直到現在紅軍還是用他的那套配合著袖章、領章的十六級職務等級體系。這看上去給了我一個機會,如果我在盧比揚卡推行軍銜制,那么說不定就是開了風氣之先河,而推行軍銜制,我知道,是可以大大振奮我部下士氣的。我想想聽聽博基對職務等級制和軍銜制的看法。他應該是內務部中級領導里和紅軍合作最多的人了——不包括第3局,他們本身就在軍隊里掛著。

  “允許佩戴等級標志么?”

  我想了一下,不僅技偵部門,恐怕內務人民委員部多數單位即使授軍銜了,也不能允許他們佩帶領章。我記得80年代維塔利·瓦西里耶維奇·費多爾丘克[注2]擔任克格勃主席期間曾規定所有人員穿軍裝上班,結果一大堆部門打報告強調本部門的工作特殊性。“如果不行呢。”

  “那我覺得沒有什么幫助,實際上,就我們單位而言,可能由于技術人員比較多的關系,我覺得他們可能寧愿獲得高級學術職稱。”

  學術職稱么?這個想法聽上去不錯。在我的后世眼光看來,克格勃對它的工作人員普遍授予軍銜似乎并沒有受到很好的效果,因為和軍隊不同,克格勃人員隊伍的獨立性要差很多,黨常常從外面塞進來一些干部擔任領導,一位可能從未當過兵的州委書記來到國家安全委員會擔任局長獲得將軍軍銜,結果是軍裝在有些人身上活像戲袍,這可能并不會讓人對軍銜產生足夠尊重。

  如果搞高級技術職稱也許可以避免這一點,軍人喜歡軍銜是因為兩個原因,漂亮的領章、肩章讓人一看就知道他的地位,此外就是跟著軍銜而來的薪水,特別是可以在職務不變的情況下通過獲得級別提升來增加收入,讓軍銜制比原有的職務級別體系更加有彈性。既然內務人民委員部工作人員由于工作性質不可能獲得前一種好處,那么技術職稱體系同樣可以達成后一種目的。我可以讓機關人員象在研究所那樣,成為助理研究員、研究員或者高級研究員,外勤人員則獲得助理偵查員、偵查員、高級偵查員的銜級。也許這樣的體系,比軍銜更能表現出盧比揚卡是一個專業機構。

  我所希望他是的那種機構。

  注1:理查德·佐爾格,父親是在高加索工作的德國鉆探工,他在柏林讀完中學,一戰后他成為積極的共產黨員。1924年末,他來到莫斯科,1925年開始在國際聯絡部工作并獲得蘇聯國籍。1929年11月,他被別爾津招進工農紅軍參謀部第四局(紅軍情報局的前身)。1930年他回到德國,獲得記者身份后前往中國,在上海結識并招募了后來成為日本首相近衛文麿秘書的尾崎秀實。1933年起佐爾格以德國記者的身份在日本活動。

  注2:維塔利·瓦西里耶維奇·費多爾丘克,1982年5月至12月任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克格勃)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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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8-12-10 00:05
第十八章 原則
更新時間:2007-6-1 19:52:00 字數:5585


  每天早晨7點,我來到盧比揚卡。
  這不是上班時間。

  但我要在8樓的小吃部用早餐,和那些值夜班的工作人員一起。

  人民委員級別的干部,很少有這么平易近人的。

  因為沒有人為我準備早餐。

  內務人民委員是蘇聯所有高級干部中最繁忙的職務之一,不過我通常用不著把文件帶回家。

  因為我總是在辦公室看完所有的文件后回家,有時候,連續工作16個小時。

  這不是問題,因為家里沒有人在等待我。

  我在濱河街濱河街大樓12門有一套五居室,一個人住。

  和其他高級干部一樣,在魯布廖沃—烏斯賓斯基公路邊的白樺林間,我有一套別墅,最高級的,但我極少去。即使是周末。

  ——默林·斯羅諾維奇·別爾科夫,蘇聯內務人民委員,聯共(布)中央委員,有很大希望在明年十八大上進入政治局。38歲,不抽煙,幾乎不喝酒,離異。

  我打了一個噴嚏,又打了一個噴嚏。兩根發絲吹入我的鼻孔。

  我對我身邊的人說。

  “我們復婚吧。”

  他是大學生。

  她也是大學生。

  他和她相遇了。

  他和她相識了。

  他和她相戀了。

  他和她結婚了。

  他和她爭吵了。

  他和她離婚了。

  他去休假。

  她也去休假。

  他和她又相遇了。

  然后……

  “為什么呢?”她側過身子看著我。

  “你喜歡現在這樣呢?”

  當她來到莫斯科的時候,她會打一個電話。如果我碰巧有空的話,也許兩人會在一起度過一個夜晚。美好的夜晚。

  五年,五年來一直如此。

  “你又需要一個妻子了,人民委員同志。”她笑了笑,“但是我暫時還不需要一個丈夫。”

  總是她打來電話。

  “再說,我不喜歡莫斯科。”這是一個我意料中的回答。

  “因為莫斯科沒有30英寸的折射望遠鏡么?”那是沙俄政府在1884年向阿爾文·克拉克父子公司訂購的,安裝在彼得堡附近的普爾科沃天文臺,當時,它是世界上最大最好的折射望遠鏡。現在,它仍然是蘇聯最大最好的折射望遠鏡。

  “嗯,莫斯科那臺81厘米的鏡面處理的不好。”嗯,那是國產的……精密光學儀器制造是蘇聯的軟肋,一向如此。[注]

  “最近,你用它看什么?”

  “獵戶座馬頭星云,我們拍了一些很有趣的照片。”我感到她灰色的眼睛在發光。

  “那里……離地球多遠?”別爾科夫在下諾夫哥羅德大學讀的是化學。而我是文科研究生。

  “1500光年。”

  也就是說她看到的,是那些星星1500年以前的樣子?我很難想象這是一個怎樣的概念,對我來說,黨代會三年召開一次已經是很長一個間隔了。

  也許,我和她真的是兩個空間的人,不過我還是希望她那個空間最好也沒啥別的人。

  “你的那個教授怎么樣了?”我知道,在列寧格勒大學有個快60的老鰥夫幾年來一直圍著她的裙子轉。

  她的眼睛突然暗淡下來。“魯米揚采夫教授么?”

  我希望不是有很多教授吧。

  “他最近完全垮了。”

  “因為被你拒絕么?”我突然有一種輕松的感覺。

  “不,為他的女兒。”那個教授老婆死后就帶著女兒過,我也知道她對那個小姑娘很有好感,“魯米揚采夫教授什么也不肯說,但是風言風語很多。”

  風言風語……父親什么也不肯說……難道是?

  她似乎沒有聽清楚我的話。

  “你在說什么?”

  “我是說……”我努力尋找一個合適的描述“……性侵犯?”

  “你比以前更官僚了!”

  我有一個不好的預感,這個夜晚可能會很糟!

  ——————

  “上周在列寧格勒發生了一起對未成年少女的強奸案,受害人父親叫做魯米揚采夫,是列寧格勒大學教授。這個案子調查的怎么樣了?盡快給我回復。”我氣沖沖的掛了電話。

  昨天的夜晚太糟糕了。

  ——————

  “尼古拉·亞歷山大羅維奇,那份關于在內務人民委員部里用技術職稱的文件你看完了?”

  “讓技術職稱等一下吧,默林·斯羅諾維奇,是你打電話讓列寧格勒查未成年少女強奸案的?”

  “嗯,沒錯。”這個案子有這么重要么,需要分管干部工作的副內務人民委員布爾加寧介入嗎?難道列寧格勒民警局查不出眉目所以找他緩頰?

  “默林·斯羅諾維奇,其實你現在的機會已經非常大了。沒有必要做這么冒險的事情。”

  什么?!

  “我1918年就進入契卡了,我希望你聽取一下我的建議:我們是特殊單位,我們的工作方法不能用于黨內。”他阻止我插話,“我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我知道很多例外,實際上我知道的可能比你更多,但是請記住,從來沒有一件是我們自己的意思,都是來自上面。”他舉手指了指天花板。

  他到底在說什么?這些話、這個手勢的意思我都明白,契卡-內務人民委員部-克格勃,永遠都是黨的工具,有時候可能是黨的領導的工具,不過不管怎么說他都不能是一個自行其是的工具。但他需要對我強調么?用這種方式?

  “你不應該這么做,一點用處也沒用。只會產生反效果。”

  “尼古拉·亞歷山大羅維奇,你究竟在說什么?”

  他盯著我。“默林·斯羅諾維奇,對我隱瞞有意義么。”

  我盯著他。“我實在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難道,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布爾加寧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好吧,也許我統統弄錯了……”

  “調查。”他重新開始,“你讓列寧格勒民警局調查那個案子,真的不是為了十八大?”

  未成年少女強奸案,這個是很嚴重,但是嚴重到驚動黨的代表大會?

  “不是。”我應該多做些解釋的,不過我實在不知道可以解釋什么。

  “不是為了……搜集你明年需要的材料?”

  搜集材料?我倒很希望能有一些用得上的材料,不過,用內務人民委員部的資源為我自己搜集需要的材料……我算什么東西?我僅僅是一個空降下來的內務人民委員而已。

  “尼古拉·亞歷山大羅維奇,你認為我是一個傻瓜?”我認為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你不是。”我很高興他給我這樣的評語,“也許你真的不知道,也許我的弄錯了,這也見鬼太巧了吧。”果然有我不知道的。

  他再次重新開始:“這個案件并不復雜,線索很清楚,但是都被截斷了。”他頓了一下,“被第9局截斷了。”

  “我們的……第9局……”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還能有哪個第9局。”

  第9局,主管黨和國家高層干部保安的第9局,雖然名義上他屬于國家安全總局,不過實際上兼任副內務人民委員的中央特別部副部長布爾加寧直接負責著它的日常管理。

  “我們的人干的?”我已經猜測到了結果,不過還是抱著萬一的希望。

  “如果是那樣倒簡單了。”布爾加寧嘆了一口氣,確實,如果是哪個工作人員昏了頭,那就簡單了,只要紀律處理就行了。

  “到底是誰?”

  “魯祖塔克。”1905年入黨的人民委員會副主席,以及……政治局候補委員。

  “你確認么?”

  “你以為這種事情我敢隨便亂說么,一開始發現和第9局有關的時候我還沒在意,等查了日志發現他去列寧格勒出差我就知道不妙。”

  “這是為什么?難道他有前科?”我隨口問道。

  “你怎么知道的?”布爾加寧脫口而出才發現了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那是我擔任莫斯科蘇維埃執委會主席期間,一個干部的女兒,后來壓下去了……”

  “這次,我們也幫他壓下去么?”我冷冷地說。說實話,個人生活問題我不太想管,第8局的局長,那個不管天氣如何整天提著一件雨衣的駝背怪人博基據我所知也是個色情狂,周末總是在他的別墅開——按客氣地說法也是傷風敗俗的派對。不過這是他的私生活。但凡事總該有個限度。未成年少女……

  “那么你認為該怎么辦呢?”

  要處分他,就要把調查結果交給政治局,且不說政治局會對魯祖塔克怎樣處理,但是他們很可能會認為我動用內務人民委員部的資源搜集政治局委員的黑材料——那就不是十八大上能不能獲得政治局席位的問題,而是我自己的職位能不能保住的問題。

  和這個人渣同歸于盡么?

  “不。”布爾加寧吃驚的看著我。“我不干。”我明確地告訴布爾加寧,“尼古拉·亞歷山大羅維奇,你要多久能得到完整的調查結果。”現在需要把被第9局切斷的線索再重新給我接起來。

  “默林·斯羅諾維奇,你想做什么?”

  “我要讓政治局知道這件事情。”

  他看著我,我不知道他的眼神是表示尊敬還是什么別的意思。

  “你知道這樣做的后果么?”

  “當然。”我笑了笑,“我也許會和他同歸于盡。”

  “你認為值得么?”

  “不值得。難道你認為我的價值僅僅和這個家伙相等么?”

  “那么為什么?其實,他并沒有擋你的路。”

  不錯,從政治上,我其實完全沒有惹他的理由。政治局候補委員又不是有固定數量的蘿卜坑,必須拔走舊的才能種上新的。斯大林去世后的政治局包括了9名正式委員和5名候補委員。只要有合適的人選,把候補委員的數量增加到6名或者7名完全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有先例擺在那里,1927年十六大后同樣由9名正式委員組成的政治局,候補委員足足有8名之多。甚至1924年十三大后的7名正式成員的政治局也有多達6名候補委員。不過,除了政治之外,似乎還應該有些別的東西……

  “其實我很想慷慨激昂的說我是一個追求原則的傻瓜,不過你肯定不會相信的。”我笑著拍了拍布爾加寧的肩膀。

  “說不定我會相信呢!”

  “是么,那我現在希望,這個世界上追求原則的不止我一個。”

  “什么?”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還有別人發現了魯祖塔克同志的劣跡呢?他們會怎么做呢?”

  “你想做什么?”布爾加寧第二次這樣問我。

  他沒有擋我的路,但是他很可能擋了別人的路。

  有誰會由衷地希望魯祖塔克倒霉呢?

  或者說,誰能從魯祖塔克的倒霉中獲得利益呢?

  中央委員們在彼此間競爭成為政治局候補委員的機會。同樣,政治局候補委員也在彼此競爭成為擁有投票權的正式委員。而且,政治局候補委員不是蘿卜坑,正式委員倒在一定程度上是蘿卜坑:在蘇聯共產黨(布爾什維克)迄今為止的歷史上,政治局正式委員的數量,從來沒有超過10個過。而現在已經有9個了,如果不打算打破規范,那么就算在18大上把政治局擴充到最大數量規模,那也不過有一個名額而已……

  魯祖塔克是有資格爭奪這個名額的人,雖然說,他的官運已經連續下滑好久了:他是政治局候補委員,但其實他在1926年至1932年之間還曾經擔任過政治局委員,只是因為1932年到1934年之間因為擔任監察委員會主席所以按照制度失去了政治局的席位,而在十七大上不知道什么原因,沒有象以往的幾位監察委員會主席古比雪夫、奧爾忠尼啟則、安德烈耶夫那樣,任滿就轉為政治局委員,只當選政治局候補委員(可能是因為十七大前的政治局已經有10名正式委員了,沒有人犯錯,而斯大林又不想再繼續擴大政治局的規模),不過他畢竟是現在五名政治局候補委員中,資歷最深的人,1923年,也就是列寧還在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政治局候補委員了。所以,他很可能擋了別人的路。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他看著我,我不知道他的眼神是表示尊敬還是什么別的意思。

  “你不鼓勵我一下么?”

  他看著我,我不知道他的眼神是表示尊敬還是什么別的意思。

  ————————

  我對著面前的驗尸報告。

  “右太陽穴附近有圓狀傷口,表明子彈從此處穿過頭部進入,傷口四周有一黑褐色狹窄圓圈,在緊貼左太陽穴處有一傷口,邊緣是不規則撕裂狀,為子彈穿出身體處。皮膚未受到氣體和未爆火藥的損傷。

  根據對子彈進出點、皮膚損傷,特別是對子彈進入點四周變黑燒焦的皮膚所作的分析,子彈是在距皮膚表層四至五毫米處發射的。

  尸體上除子彈造成的傷口外無任何其他傷痕。

  ……

  結論:揚·葉爾涅斯托維奇·魯祖塔克同志為自殺身亡。”

  我看了下法醫估計的死亡時間,似乎在政治局會議后就回家自殺了,看來是遭到了非常嚴厲的批判。

  其實這并不在我意料之外。

  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實在是違反了一些基本的原則。

  布爾什維克的原則。

  普通做人的原則。

  還有……父親的原則:莫洛托夫和卡岡諾維奇都只有一個獨生女兒,也都沒有成年。他們怎么可能放心在身邊有一個怪叔叔的存在呢?

  我嘆了一口氣,有時候,原則,也是一件很好用的武器。

  可惜我還沒有可以運用他的資格。

  ————————————

  說明:其實別爾科夫并不需要對他的魅力不足以彌補兩臺望遠鏡的光學玻璃清晰度差距太過在意。因為在消色差透鏡制造方面,克拉克父子的技術實在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直到21世紀都還沒人能造出跟他們相提并論的折射鏡——斯人已逝,所以,別爾科夫就算想用他人民委員的權限給莫斯科天文臺配備壓倒普爾科沃的望遠鏡以此贏得芳心大概也是不可能的……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0 00:06
第二十章 不管部
更新時間:2007-6-1 20:00:00 字數:3137


  我是人民委員會副主席了。
  我現在是莫洛托夫在人民委員會的四名副手之一了。

  1935年以前蘇聯曾經在人民委員會設立過第一副主席職務,由兼任國家計劃委員會主席的政治局委員古比雪夫擔任。當時,莫洛托夫的四名副手分別是古比雪夫、兼任重工業人民委員的政治局委員奧爾忠尼啟則、兼任財政人民委員的政治局候補委員楚巴爾、兼任交通人民委員的政治局候補委員魯祖塔克。不過自從古比雪夫去世后,就沒有再任命過新的人民委員會第一副主席了。[注1]

  在斯大林去世后,已經提升為政治局委員的楚巴爾離開人民委員會改任全蘇工會中央理事會主席,擔任供應人民委員的政治局委員米高揚和新任國家計劃委員會主席(原國家計劃委員會副主席,接替了去世的古比雪夫擔任主席)瓦列里·伊凡諾維奇·梅日勞烏克成了新的人民委員會副主席,在隨后的一次中央全會上,梅日勞烏克還被提升為政治局候補委員,也成為了斯大林死后迄今為止政治局里唯一的一張新面孔。

  從這幾名人民委員會副主席的情況來看,看上去人民委員會副主席距離政治局的距離似乎比內務人民委員還來得近些?

  純粹看上去而已。

  蘇聯政治,被一些西方克里姆林宮學學者稱作“官名簿政治”,它的意思是,當出現空缺的時候,各級權力機關從官名簿上下一級職位中符合一定資格的人中挑選出他們認為合適的填補空缺。那么,擔任什么樣職務的人可以列入獲得官名簿頂峰的蘇聯共產黨(布爾什維克)中央政治局的席位候選名單?

  對于這一點,克里姆林宮學者通過對1919年到1991年的政治局歷史(有一度他用過別的名字,但是實質是不變的[注2])的總結,列出了一個長長的清單,其中,人民委員會副主席(以及40年代改名后部長會議副主席)理所當然的也側身其中,不過,有一個前提就是,這里指的僅僅是分管重要工作的人民委員會/部長會議副主席——相反,內務人民委員(以及作為它后繼者的克格勃主席)倒是在這個清單上排在很優先的位置。

  而我是一個沒有分管工作(且不說重要與否)的人民委員會副主席。

  我不能指望政治局會認為既然人民委員會里其他副主席都是政治局委員或者候補委員,覺得我一個中央委員孤零零的矗在那里也許有礙觀瞻,所以出于憐憫之心給我安排一次提升。列寧擔任人民委員會主席的時代有三名副主席,其中加米涅夫和李可夫都是政治局委員,而另一個副主席秋魯帕連中央委員會都沒能進——這是一個令人傷心的先例。

  現在,為了加強對企業的垂直領導和管理,奧爾忠尼啟則原來領導的重工業人民委員部已經在幾次機構改組后被拆分成了好幾個獨立的工業人民委員部,而他本人在不久前接替了被光榮選為俄羅斯聯邦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的伏羅希洛夫擔任國防人民委員。而作為人民委員會副主席他現在繼續負責與蘇聯國防有關的各種事宜,既包括紅軍的建設,也包括軍事工業的發展。

  米高揚除了供應人民委員部之外,還作為人民委員會副主席管理著輕工業人民委員部與食品工業人民委員部,換句話說,他的權力范圍涵蓋了蘇聯消費品的生產與分配。

  概括起來講,現在蘇聯政府內部的情況是——

  在政治局委員、人民委員會主席莫洛托夫同志的全局指揮與協調之下,政治局候補委員、人民委員會副主席兼國國家計劃委員會主席梅日勞烏克編制長期規劃對資源進行總體配置;政治局委員、人民委員會副主席兼國防人民委員奧爾忠尼啟則領導為武裝力量服務的軍事工業綜合體,政治局委員、人民委員會副主席兼供應人民委員米高揚領導為居民服務的消費工業綜合體。

  人民委員會其他三名副主席都有明確的分工,然而我沒有。我沒有任何兼職,也沒有明確的分管范圍。

  如果與西方政治制度作比較的話,我的職務其實不是內閣副總理,而是近似于不管部部長。

  不,可能還不如不管部部長。

  在西方內閣不管部長的職責是參與決策,處理內閣會議決定的帶有總體性質的重要事務,有時也作為政府首腦的特使,擔負一些特殊的使命。

  但是雖然在法律上蘇聯人民委員會性質與西方內閣近似,并實際上人民委員會不是一個決策機構,蘇聯進行西方內閣級別決策討論的機構是黨的政治局。所以要處理由政治局會議決定的帶有總體性質的重要事務或者特殊使命,也是挑選政治局委員,至少是候補委員來進行。

  你首先必須參與決策討論,然后才可能被選中擔任特使,這很合理,如果特使自己都不知道決策討論了什么,那他不就淪落為一個普通郵遞員了么。

  對于這一點,曾經是作為國際關系研究生的我是非常清楚的,因為有一個最典型的例子那就是1949年初米高揚對西柏坡的訪問。米高揚當時的職務是部長會議副主席兼外貿部長,但是他訪問延安并不是來與即將奪取政權的中國共產黨討論未來兩國經貿合作問題的,他是以政治局特使的身份來進行與中國共產黨溝通的,雖然他在蘇聯的職務與國際共運毫無關系。

  可是這樣一來這對我來說就構成了一個循環。

  只有在現在這個職位上做出突出的成績,我才有機會獲得政治局的席位;但是,只有獲得了政治局的席位,我才有可能在現在職位上做出成績。

  這是死循環。

  結論:這似乎是一個沒法從里面向外推開的冰箱。

  注1:當時人民委員會主席莫洛托夫外出休假期間,就由第一副主席古比雪夫主持人民委員會的日常工作。不過他似乎不能勝任。

  斯大林1933年給莫洛托夫寫了兩份信:

  “應當承認,我(還有伏羅希洛夫)很不樂意,因為你一走就是一個半月,而不是我們制定休假計劃時商定的兩周……這也不難理解,不能長時間地把政治局和人民委員會的工作甩給古比雪夫(他可能會酗酒)和卡岡諾維奇……”(9月1日)

  “……我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我的緣故,你休假提前歸來。但是如果我不叫你回來的話,顯然,中央的工作就會長時間地由卡岡諾維奇一個人(古比雪夫有可能酗酒)承擔。這樣一來,卡岡諾維奇就要在地方與中央的工作之間奔波,這樣他難免會輕率行事……”(9月12日)

  在這兩份信中,斯大林提到當古比雪夫酗酒不能正常工作的情況下,黨和政府的中央工作將全部壓在卡岡諾維奇身上,從這一點看,似乎只有被任命為第一副主席的人才有資格代替莫洛托夫主持政府日常工作,因為當時奧爾忠尼啟則也是政治局委員和人民委員會副主席(當時人民委員會領導中共三名政治局正式委員:莫洛托夫、古比雪夫、奧爾忠尼啟則),然而斯大林在信中沒有提到他相反只說黨和政府的工作會集中在并非人民委員會領導成員的中央書記卡岡諾維奇身上。

  注2:1919年初由5名中央委員組成的政治局,與同樣由5名中央委員組成的組織局和由一名責任書記(1919年至1921年由責任書記領導書記處工作,總書記是1922年4月斯大林來到書記處后才設立的)、一名組織局委員、5名技術書記組成的書記處是平級機構(按照當時擬定的分工,書記處的職能較為模糊,一般認為政治局解決最重要的政治問題,組織局解決組織問題,而“不太重要的問題”由書記處決定,但規定書記處決議若未遭組織局委員反對,則自動成為組織局決議;未遭政治局委員反對,則自動成為政治局決議)。但是1919年3月25日,列寧被選為政治局委員,從此,政治局成為當時仍然叫俄國共產黨(布爾什維克)的最高決策機構。在1919年至1952年、1966年至1991年間,蘇聯共產黨的最高決策機構稱政治局,1952年至1966年稱中央主席團,其中1952年至1953年間因主席團規模較大(25名正式委員、10名候補委員),由9人組成的主席團執行委員會行使著政治局的職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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