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官場新貴 作者:書蟲大大 (已完成)

 
otto544 2009-1-7 20:01:2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6 232989
ai.wu 發表於 2018-8-25 22:11
第五百四十四章


    分局局長杜風剛在家吃完午飯就馬不停蹄的趕到局裡來,他也是偶然的機會才認識林峰的,對這位常務副省長的秘書,杜風自是巴結的很,他一個市區分局的局長跟省裡的領導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平常基本上很少有機會能接觸省部級的領導,有林峰這個契機,杜風豈有錯過的道理,他也不要求能跟萬奎這一級別的領導對上話,只要能跟林峰搞好關係,對他來說也就足夠了,林峰雖然只是區區一個秘書,但其能發揮出來的能量卻是不能等閒視之,下面這些地市級的領導也或多或少要賣其一個面子。

    杜風臨近中午的時候接到林峰的電話要求為他辦一件事,還很是沾沾自喜了一下,心說正愁沒機會拉近雙方的關係,林峰竟會主動開口要求幫忙,特別是聽到林峰說是什麼事後,杜風心裡更是欣喜,這種事情對於公安局來說再簡單不過,隨便找個由頭將人關進去幾天並不是什麼大事,杜風當即就欣然應下,指示了下面親近的人去辦這件事,當時就沒太放在心上,沒想到這才過去不到一個小時,這麻煩就出來了。

    獨自駕車的杜風一路上開足了馬力往分局趕著,將警鈴開的呼呼響,一路超車著,林峰跟他打電話的時候,並沒有多說什麼,只說弄錯人了,讓杜風趕緊把人放了,杜風就意識到有麻煩了,可以讓林峰伸出手後再退卻的人,杜風心裡掂量一下也知道份量,也顧不得飯沒吃完,扔下飯碗就跑了出來。

    車子到分局的時候,正逢黃安國要離開,一旁的那名警察正苦苦的挽留著黃安國,他可是緊緊遵照著局長的指示,要把黃安國挽留到等他趕過來,黃安國不留下來,他也不敢強留,這會見了局長的車子開進了大院,終是鬆了一口氣。

    杜風下車的時候,看到手下的那名警察站在黃安國的身旁,就知道黃安國是今天被嫖娼的主角了,想也沒想,當即就直奔過去,一臉歉意的道,“這位是黃先生吧,今天的事情實在是抱歉,下面的人太莽撞了,都沒調查清楚,就搞出了這種誤會,實在是委屈黃先生了。”

    杜風剛說完話,那名警察也識趣的緊接著介紹道,“黃先生,這是我們分局的杜局長。”

    黃安國看了杜風一眼,淡淡的點了下頭,“既然誤會已經解除,那我也要離開了。”黃安國說完就徑直離開。

    “黃先生,請留步。”杜風見黃安國頭也不回的離開,心裡有點惱怒,旋即就想到林峰剛才那頗為忌憚的語氣,心裡一驚,心說這才是對方該有的反應,果然不是簡單的人,他一個分局局長也沒放在眼裡,對方那眼裡的從容並不是裝就能裝出來的。

    “怎麼,難不成杜局長又有什麼案子要我留下來協助調查不成?”

    “沒有,沒有,剛才的事都是誤會,黃先生您這說的是哪裡話。”瞧見黃安國戲謔的眼神,杜風尷尬的笑笑,很快就自然道,“今天讓黃先生虛驚一場,我也十分過意不去,要不這樣,今晚我做東,黃先生不知道肯不肯賞臉?”

    “哦?”黃安國意外的看了杜風一眼,搖了搖頭拒絕,“請吃飯就不必了,我可承受不起,杜局長真要是有誠意的話,我建議杜局長還是多花點心思在改善警務作風上,為老百姓多辦點實事,今天我可是瞧見了你們局另類的辦事效率,要是能把這用在辦實事上,你這個局長是不是會更稱職點?”

    黃安國坐著車子消失在公安分局的大院內,留下杜風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站在原地,黃安國的話雖是實話,但當著他這局長的面說出來,也著實是一點面子都不留,杜風心裡的憤怒可想而知,但越是這樣,反倒讓杜風越是忌憚,心裡憤怒歸憤怒,黃安國的表現越發的讓杜風覺得對方不是普通人,想到自己剛才一來就誠意十足的道歉,杜風心想希望對方不要因為今天的事情遷怒到他身上來,他可不想因為巴結林峰而給自己也惹出一身麻煩來。

    “局長,這是什麼人啊,這麼橫。”站在杜風身旁的警察小心看著自家局長,杜風剛才被對方那樣說白了一陣竟是出奇的沒有做出反應,讓其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不關你的事少問。”杜風瞪了對方一眼,又想得到什麼,趕緊問道,“剛才你沒動什麼手腳吧?”

    “局長,這您儘管放心,你打電話來之前,我可是一直規規矩矩的,頂多就是催促他趕緊簽字而已,可沒對他有什麼肢體上的動作,你沒看他身上都好好的。”那名警察保證道。

    “那就好。”杜風心裡鬆了一口氣,這種摸不透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不瞭解黃安國的身份,再加上林峰忌憚的語氣,反而給杜風增加了很大的壓力。

    “對了,今天請來的那兩名女子趕緊去給她們下封口令,今天這事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杜風叮囑道,心裡感慨了一句,巴結人的事也不是那麼好做的,巴結了一個人可能就意味著得罪了一個人,以後還是多小心一點。

    “薛兵,知道那兩名跟蹤的人是誰派來的嗎?”坐在車裡面,黃安國詢問著薛兵,雖然不關他的事,但黃安國也很想知道是誰在對董清玫下手,這或許對他還能有所幫助。

    “那兩人好像也是受僱於人,僱主給他們往固定的卡匯錢,至於是誰讓他們做的,他們也不知道。”薛兵邊盯著路面,邊搖頭說著,趁黃安國去公安局的功夫,他扣住了那兩名跟蹤的人詢問了一番,他還是很相信自己的審訊手段的,對方也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說假話,見從對方手裡聽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薛兵當即也就把兩人給放了。

    聽到薛兵的回答,黃安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看來也不可能知道啥,倒也沒必要再深究下去,剛才之所以沒在公安局裡詢問杜風,黃安國也是斷定了類似杜風這種人即便是知道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吐露出什麼的,否則只會讓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這些人都精的跟啥似地,斷然不會做出不利於自己的選擇。

    與此同時,萬奎的辦公室裡,萬奎正一臉慍色的坐著,秘書林峰小心翼翼的站在前面。

    “你安排的人都知道你是干嘛的嗎?”

    “絕對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我從保安公司裡找的人,他們也以為我是普通的僱主,不知道我的身份。”林峰心裡終於放鬆了一下,剛才那靜默的氣氛著實讓他感到窒息。

    “好,以後就不要找他們了,換過一批人。”萬奎略微滿意的點頭,“還有,董清玫那邊的事你知道該怎麼做,我的目的只是要暗中控制她的公司,過程我不管,我只要結果,具體的事你去安排,別讓我失望。”

    林峰抹著虛汗離開了萬奎的辦公室,到了外頭才感覺胸口的積悶之氣一掃而空,回頭看了一眼萬奎的辦公室,心裡嘆了口氣,這領導當真是不好伺候,對下面的人不僅多疑而且控制十分的強烈,從董清玫的事情就可看出一二來。

    從省城開完會,耽擱了半天,黃安國在當天下午回到了海江,連喝杯水的功夫都沒有,就又有事情找上了他,黃安國當即苦笑,當領導看似位高權重,但有時也是身不由己,連屬於自己的時間都不能控制,真是應了那句話,要隨時隨地奉獻給黨了。

    聽著秘書鐘濤匯報著事件的起因,黃安國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海江市下轄的同滄市一鄉鎮派出所的民警在坐警車撞了人不予賠償,還蠻橫霸道的要揚長而去,結果就不知道怎麼地鬧起了警民大衝突,同滄市公安局派出了大量民警要採取強行手段驅散村民,而村民們則是不甘心離開,現在雙方仍在對峙著。而比黃安國先早半天回到海江的段志民當即就趕到了同滄市,不僅沒將事態平息下去,反而又抽調了大量武警。

    黃安國聽著秘書鐘濤的大致匯報,鐘濤畢竟沒有到現場,也不可能詳細的知道具體是怎麼一回事,但反正事情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鐘濤匯報完之後就靜靜看著黃安國,自家領導跟新來的段市長貌合神離,這事情段志民已經趕到同滄市,也不知道黃安國會作何處理。

    “走,到同滄市去看看。”黃安國沉思了一下道,雖然很想看看段志民是不是會鬧出什麼洋相,但若是真發生了嚴重的,黃安國這個市委書記也會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剛下到一樓,黃安國就碰到了市委副書記沈國平,“黃書記是不是要到同滄市去?”沈國平看似在這裡巧遇黃安國,其實早就在等候黃安國,他是準備跟黃安國一同下去,黃安國回來後,他就讓秘書時刻盯著黃安國的辦公室,見黃安國離開,他也趕緊從另一邊下樓來。
ai.wu 發表於 2018-8-25 22:11
第五百四十五章


    沈國平跟黃安國坐在一輛車子裡,兩人上一次聯手擺了周志明一道,關係十分不錯,這會坐在一輛車子裡面也不會覺得尷尬。

    同滄市發生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特別是他的兒子沈方然現在還是同滄市市長,沈國平對同滄市發生的事情自然多上心了幾分,上午段志乾就趕了過去,他一個市委副書記也不好再過去,此刻跟黃安國一塊下來也是名正言順。

    兩人下來的時候,市委辦公廳已經打電話通知了同滄市,剛到同滄市的時候,同滄市的市委書記方東平已經在路口等候,黃安國招手讓方東平也上了自己的車,車子裡黃安國和沈國平坐在後面,副駕駛座坐的是黃安國的秘書鐘濤,後座再擠一個人也是十分寬鬆的很,鐘濤在黃安國招手讓方東平上車,就識趣的下車坐到後面的車子去。

    “現在情況如何?”黃安國詢問著坐在副駕駛座的方東平。

    “群眾的情緒比較激動,段市長跟方然市長還在現場安撫群眾。”方東平匯報著現在的情況,聽到黃安國要來,段志乾就讓他過來等候,至於段志乾則在現場坐鎮。

    段志乾這樣安排再正常不過,方東平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恐怕也只有段志乾自己心裡知道他不想過來等候黃安國,正好也有恰當的理由,就將方東平推了過來。

    黃安國多少也能猜到段志乾的這種心思,跟段志乾也沒什麼好計較的,兩人的嫌隙由來已久,再計較這些小細節也沒什麼意義,黃安國看了下時間,看了方東平一眼道,“現在都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現場還聚集了一千多群眾,人是越聚越多。”

    黃安國像是在聽完方東平的匯報後,複述此時的情況,這話聽在方東平的耳裡,卻是感到了極大的壓力,黃安國這是對其的工作感到不滿意了,一開始只是簡單的一個事件最後竟然鬧到了這個地步,民眾可能也會有責任,畢竟現在的社會矛盾已經積壓到了一定的階段,老百姓對政府的不滿是可想而知,在這樣的一個前提下,老百姓的情緒往往很容易被煽動,何況很多人又都是盲從、無知,但不可否認,同滄市委的領導同樣暴露了面對突發的公共事件應對能力不足的缺陷。

    方東平此時也只能承認同滄市委在事件一開始的時候沒有及時的處理好,以至於醞釀成了這種,方東平心裡打的算盤是以其遮遮掩掩的不敢承認錯誤,還不如主動承擔下責任,這樣還能提前在黃安國心中落下個有擔當的好印象,何況這件事一開始確實就是他處理不力,公安局調集警力雖然起先不是他直接授予的,但他後來知道後,也默認了這個情況,從這個角度看,他沒有及時的發現和妥善的處理好矛盾就是他的失職,而此刻,方東平也已經認識到對廣大老百姓採取強硬手段是行不通的,華夏國的老百姓是最順從的一個群體,最好統治的人,這是幾千年封建社會所造成的奴性,不是短時間內所能消除的,但遇到高壓,老百姓所表現出來的反彈能量同樣是驚人,只不過在方東平意識到這點後,市長段志乾已經趕了過來,並且採取比其更為強硬的手段,才使情況僵持成現在這樣。

    “待會提前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走到群眾那邊去看看。”黃安國對方東平說道,要其帶路。

    “黃書記,這樣是不是不太妥,您的安全?”方東平憂慮道。

    “怎麼,我們的老百姓是窮凶極惡的罪犯不成。”黃安國盯著方東平的雙眼,方東平便不敢再說什麼。

    在事發地點,黃安國提前了將近五百米下車,從田間小路繞到了群眾的那邊,剛才他只是聽了方東平的一面之詞,心裡並沒有完全相信對方的話,即便對方沒有隱瞞什麼,但多看多聽,總比偏聽偏信來的好。

    “兄弟,這個是怎麼回事?”黃安國站在人群後面,拉住了旁邊一個青年問道。

    如此這般,黃安國接連問了幾個鄉親,有些是湊熱鬧的,有些是跟那被派出所民警裝的村民同一個村過來幫忙討個公道的,但大都對事情有個瞭解,黃安國問了幾個人,再結合方東平跟他匯報的情況,基本上對事情有個詳細的瞭解。

    方東平跟他匯報的情況並沒有半分虛假,但並不詳細,黃安國從幾個村民口中瞭解到的,也大致清楚了為什麼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村民被撞是一回事,但這個鄉鎮的派出所民警蠻橫霸道已經由來而久,村民大都敢怒不敢言,面對這些屬於國家執法機關的公職人員,村民們是絕對的弱勢群體,今天這個事是一個導火索,將村民們長久以來對該鄉鎮派出所民警的憤怒給引爆了出來,在撞人的民警沒有絲毫說要賠償的情況下,被當時正好在場的三個村民給攔住了,並且引發了肢體衝突,車上的兩個派出所民警先是動手,而後又是使用警棍,將三個村民打傷,事發地點就在該自然村公路的路口處,結果可想而知,憤怒的村民及時趕到,兩個民警在幾十個村民的圍攻下,也被打傷,並且被扣了下來,而這也才讓事件徹底升級,派出所民警被打傷並且扣住,派出所警力不足,派出所的領導一層一層的往上報,在一環一環上報的過程中,有多少真實的消息被隱瞞下來,又有多少不利於村民的結論被無限制誇大不得而知。

    黃安國從方東平那裡所瞭解到的,就只有派出所民警被村民暴打並且扣押,至於為什麼會造成這樣的原因,不知是有意或者無意,反倒是被忽略了,方東平說的也不詳細,或許方東平本身也是被矇蔽的一個人,畢竟事情也是今天才發生,底層的有些事其來不及瞭解也是正常,但同滄市公安局的領導在事件發生後就調集了大量警力氣勢洶洶的直奔村民而來,恐怕也才徹底激發了村民反彈。

    “黃書記呢?”站在前頭的段志乾看到只有沈國平跟方東平一塊過來,不由得問了一句。

    “黃書記繞到後邊去了。”方東平指了指後面。

    “哦。”段志乾漠然的點了點頭,以為黃安國沒有過來,心裡才要有點喜悅的苗頭就立馬被澆滅掉了。

    沈國平看了看一大票的公安民警,還有嚴陣以待的武警,眉頭微不可覺的皺了皺,看了段志乾一眼,想說點什麼,又沒說出口,黃安國過來了,還是讓其做主去吧,自己還是少摻和,朝自己兒子瞄了一下,沈方然察覺到自己父親的眼神,輕微搖了下頭,見到這個動作,沈國平心裡也放心下來,自己兒子沒犯什麼錯誤就行。

    一旁的方東平一直在留心著沈國平父子,沈方然以前還是副市長時,兩人的關係還算可以,沈國平是海江市市委副書記,不是方東平可以得罪的,雖然方東平自知自己這個市委書記不是單靠沈國平就能動得了的,組織部長鄒明就不見得會聽沈國平指揮,何況動他這樣一個縣級市的市委書記,沒有市委書記點頭也行不通,方東平以前對沈國平這個快要退休的市委副書記有所忌憚,但也不至於完全害怕的地步,眼下海江市的局勢變化的厲害,周志明離開不說,鄒明這階段似乎也沉寂了下去,沈國平看樣子還跟黃安國關係不錯,方東平心裡還真怕沈方然會利用這次的事情大做文章,公安局長鄭東在這件事上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要追究責任的話,鄭東無疑會第一個倒霉,方東平心裡擔心的是沈方然會利用這次機會在市裡立威。

    黃安國從後面走到了前面,也讓方東平的注意力暫時離開沈國平父子,“將這裡的武警都給撤了,警察也撤了,只留下必要的維持秩序就行。”黃安國一來就對方東平說道,根本沒有徵詢段志乾的意見。

    “黃書記,現在群眾的情緒不穩定,要是不留下應變突發情況的警力,真發生了什麼事後果不堪設想。”段志乾插話道,到了這個時候,他可能已經意識到他的方法已經行不通,但若是不聲不響的,無疑是承認自己是錯誤的,段志乾有點拉不下臉來。

    “這麼一個個跟打仗似的武警站在這,群眾情緒如何能穩定下來?”黃安國瞥了段志乾一眼,段志乾雖然跟黃安國持不同意見,那邊方東平已經毫不遲疑的執行了黃安國的命令,黃安國跟段志乾說話的份量在下面的人心中孰輕孰重高下立判。

    “我還是保留我的意見。”段志乾冷然的說道,他以前在京城就有過闖紅燈還掌摑交警的歷史,這件事在網上還瘋傳了一陣,最後還是被段向華給壓了下來,從那件小事中也能瞧出段志乾心底裡有一種強烈的等級尊卑觀念,底層的群眾也好,公職人員也好,都沒被其瞧在眼裡,一碰到這種,段志乾第一反應就是想要採取古代封建帝王似的鎮壓。
ai.wu 發表於 2018-8-25 22:12
第五百四十六章


    段志乾在處理同滄市的問題上採取的手段是殊為不智的,這也充分反映了其沒有任何從政經驗的缺陷,從國企一個副廳級的行政崗位上調任地方市長,這一跨步不可謂不大,真要從幹部管理條例上去深究的話,在段志乾的任用上無疑已經違反了組織原則,但這種事情並不少見,無非都是當權者的一句話,領導說行就行,誰也不會傻的去較真,放在別人身上,先別說從事業單位調任政府正職,就是從政府副職到正職,恐怕也都得嚴格按照幹部管理條例上規定的要求一步步的走過去,還不見得能從副的變從正的,僧多粥少的局面在官場上永遠也不可能改變,華夏國最不缺的也是人。

    同滄市的問題終究是按照黃安國的指示去執行,段志乾雖然擰著一股勁要到海江來跟黃安國在官場上較個高低,但眼下的情況並不是他一時能改變的,黃安國比其更早到海江,也經營了一年有餘,周志明離開海江更是給了黃安國立威的絕好機會,段志乾即便是有真本事,也不可能短期內扭轉這種局面,何況是龍是蟲還得看過了才知,段志乾是否是個可造之材,也得觀察後才能下定論,段向華將其放到海江來,除了是對自己兒子終於不想再無所事事感到欣慰外,也有想看看其能力的想法,真是個人才,就好好培養,不成器的話,也趕緊退出官場,至少段向華在位的時候,只要段志乾不是干了捅破天的事情,段向華還是能保自己兒子全身而退的。

    段志乾都不知道自己父親是怎麼這麼快就得知消息的,同滄市的事情發生後的第二天晚上,段向華就打來了電話,批評了段志乾的做法。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群眾是構成這個社會的最廣大群體,一味的強硬只會激發更深層次的社會矛盾,現在的社會矛盾已經越來越尖銳,兩極分化,收入分配不均是矛盾最集中的衝突點,中央一再下發文件要求地方維護穩定,不僅是社會秩序的穩定,包括經濟上的穩定,群眾思想的穩定等等都是現下政府要解決的主要問題,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成為觸發矛盾的導火索,不怕萬一,就怕一萬,這也是為什麼對待一定要謹慎處理的原因,對老百姓,只能靠安撫,一味的強硬只會帶來更大的反彈,你自己多想想吧。”段向華對自己兒子的事情十分上心,不僅在抽空關注著段志乾在海江的作為,亦是第一時間打電話教導著自己兒子。

    段向華希望自己兒子能聽的進去,他講了這些,能不能領悟也只能看段志乾自己,講了這些,段向華就要掛掉電話,卻是被段志乾叫住,“爸,何老的遺體什麼時候舉行告別儀式?”

    今日凌晨,原國家領導人之一的何老因病去世,享年92歲,何老的訃告是以中央的名義發佈的,其黨內的地位之高可見一斑,中央給其的歷史定位和評價也是相當之高,優秀黨員,久經考驗的忠誠的戰士,黨和國家的卓越領導人等等一些列極高的評價。

    在兩會即將召開之際,何老的去世又為變幻莫測的政局留下了些許不確定的因素。

    “何老的遺體告別儀式由中央辦公廳統一安排,到時自然會通知,你關心這個幹什麼?”段向華心裡奇怪,什麼時候自己兒子也關心起這個來了。

    “爸,我可聽說何家這一代的人對黃天好像頗有微詞,以前何老在的時候還能壓下去,現在何老在這個節骨眼去世,何家對黃天的態度是不是會發生變化?”段志乾終於問出了自己關心的事情,黃天昔日能進入中央,並且入場,一路都是何老提攜,沒有何老的賞識,黃天又怎能從Z省的政法委書記一步步高陞到現在這個層次,這些隱秘或許大多數人會不知道,段志乾作為高層的子女之一,卻是知之甚祥,並且對何家這一代的人對黃天的態度也有所耳聞,此刻在兩會召開之際,何老突然去世,可以說影響最大的恐怕就是黃天,今天早上聽到這個消息時,段志乾很是興奮了一下,倒不是對何老的去世感到幸災樂禍,而是對這件事有可能帶來的一系列連鎖反應感到高興,黃安國作為黃家這一代唯一的一個接班人,恐怕亦會受到影響。

    “這個不是你該關心的事,你少打一些歪主意。”段向華聽到自己兒子這麼一說,訓斥道,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你現在要關心的是如何在海江站穩腳跟,做好眼下的工作,當好你的市長。”

    感覺到了自己父親的態度,段志乾唯唯諾諾的說了聲是,掛掉電話後卻是有點不以為然,自己父親也太小心了,何老去世,對黃天的打擊當是十分大才對,自己父親還如此忌憚。

    “國平書記,這幾天就要辛苦你了。”黃安國的辦公室裡,坐著市委副書記沈國平,黃安國此刻正在交代著往後幾天的工作,他將離開海江幾天,由市委副書記沈國平暫時主持市委的工作。想起上午的電話,老爺子的聲音仍彷彿在耳邊迴蕩著,黃安國深切的感覺到了老爺子平靜的聲音裡蘊含的那深刻的悲痛。

    “黃書記儘管放心,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一定幫你守好這個家。”沈國平笑著保證道,黃安國要離開幹什麼他也沒問。

    “嗯,有你在我確實放心的很。”黃安國點了點頭,沈國平老成持重,這一點確實沒什麼可擔心的。

    “對了,黃書記,同滄市的事情?”沈國平突然詢問道。

    黃安國抬頭去看牆上的鬧鐘,眼神很自然的在沈國平身上掃了一下,沈國平對同滄市的事情如此掛心他又怎會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沈國平這是為自己兒子在試探自己的意思,以這次的警民衝突為契機,借自己這把犀利的尖刀快速的在同滄市打開一個口子,站穩腳跟,這是沈方然這個新上任的市長急於要做的事情,副市長與市長畢竟有著天壤之別,沈方然想利用此次事件在同滄市立威,而市委書記方東平會不會沉默以對就看黃安國的態度如何了。

    “同滄市的政法系統存在著很大的問題,這次的,同滄市負責政法工作的主要領導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跟東平書記和方然市長說,誰有責任誰就要承擔,堅決不能包庇。”察覺到沈國平的意思,黃安國也順水推舟道,沈國平也是在關鍵時刻曾經幫過他忙的人,黃安國並不想寒了其心,而且這件事就事論事,同滄市負責政法工作的主要領導確實有很大的責任,黃安國也不介意順手送沈國平一個人情。

    黃安國交代完工作,市長段志乾也接到了市委那邊的通知,黃安國將離開幾天,段志乾心裡的喜悅可想而知,黃安國不在海江,就讓他感覺心裡舒坦的很。

    黃安國在吩咐完事情的當天就直接從海江坐飛機到了京城。

    冬末春初的京城,寒氣逼人,刺骨的冷風吹打著臉頰,讓人感到了徹骨的寒冷,天空飄著細小的雪花,一片霧濛濛的天氣,彷彿也在為逝去的人鳴奏著哀樂,給人心底蒙上了一層層的陰霾,仿若這陰暗的天空。

    來接黃安國的是黃天現在的秘書馮興,車裡的氣氛壓抑而沉悶,馮興對黃安國這位黃家的太子爺瞭解不多,黃天上次去F省,他還沒在黃天身邊工作,也是最近才剛被挑選為黃天的秘書,像黃天這樣的高層領導,都有一整套的秘書班子在為他服務,並不是單純只有一個,所以一開始閆峰榮下派到地方來工作,黃天雖然沒有及時挑選閆峰榮的接替者,也沒給他工作上造成多大的不便,這次他從自己的秘書班子中點中了馮興,是看中了馮興的底子清白,而馮興在一群秘書當中,接替的也是閆峰榮的位置,成為黃天最親密的人之一,讓其他秘書好生羨慕了一陣,當然,能不能像閆峰榮一般勝任這個角色,就看馮興自己的本事了,這也是馮興的機遇之一。

    馮興跟黃安國是第一次接觸,以前這些工作都是閆峰榮干的,馮興對黃安國僅僅停留在耳聞的層面而已,今天第一面見到黃安國,馮興嘗試著想找些話題說,黃安國的興致不高讓其只好明智的選擇閉口不言,靜靜的坐在副駕駛位上。

    空中飄著的雪花不間斷的飄落在車窗上,給車窗披上了一層薄薄的白紗,十分的漂亮,天空的昏暗與窗戶的潔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馮興悄然的瞥了黃安國一眼,能瞧見黃安國一臉的肅然,心裡也隱約的猜出了什麼事。何老去世,起初他也僅僅只是以為又一顆碩果僅存的元老隕落,這兩天也才從辦公廳的其他老資歷的同志那裡瞭解到了一些事情,知道何老的逝世有可能會對黃天造成很大的影響,特別是這個月正職兩會召開之際,何老偏偏在兩會之前的前幾天去世,也給即將召開的兩會蒙上了一層的陰影,對黃天來說,更是如此。

    在znh的家裡,才三四個月的小黃安國靜靜的躺在搖籃上,小眼睛撲閃撲閃的眨著,好奇的看著屋頂,屋頂什麼東西也沒有,小黃安國就是樂此不疲的睜著眼睛眨呀眨呀的盯著,對於他來說,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充滿了神秘,他那小小的腦袋裡可能還不懂得眼睛盯著的地方並沒有什麼東西可看,只是本能的在沒有睡意的時候就一直的睜開著眼睛,就好像他餓了知道啼哭一樣。

    搖籃旁邊有一個專門的保姆在看著,作為黃家第四代的小太子,小黃安國受到的重視可想而知,白天和晚上都有專門的人負責守護著,饒是如此,高玲和黃安國的奶奶薛氏仍是不放心,時不時要自己盯著照看,或許兩人更享受這種逗弄孩子的樂趣,就是黃天本人,每次回來也得先抱著小黃安國自言自語的樂呵幾句,小黃安國能不能聽得懂他完全不管,只顧著自己同小傢伙說話的樂趣。

    馮興將黃安國送到門口就沒有跟進去,黃安國獨自進到裡屋,高玲正坐在搖籃旁輕搖著,臉上掛著幸福滿足的笑容,見到黃安國進來,頗為驚訝,“這麼快就到了?”

    “嗯,訂了最快的班次回來的。”黃安國脫著外套,屋裡的暖氣暖和的很,帶來的外套也就在剛下飛機到車裡的那一小段路能用得著,這會進了屋裡穿著就感覺熱了。

    “爺爺是上午給你打的電話,我以為你可能明天才會到。”高玲起身接過黃安國的外套,輕拍了幾下,掛在衣架上。

    “小傢伙,來,給爸爸笑一個。”黃安國直奔搖籃,小黃安國本來正睜著一雙大眼睛定定的看著沒有什麼東西的屋頂,突然就感到被一片巨大的陰影給蓋住了視線,小臉蛋就不高興起來,本來是安分的躺著,一下子就不規矩的動了起來,細嫩的小手在鋪滿了棉襖的搖籃裡拍打著,小腿更是亂踢著。

    “這小傢伙是不是看到我回來太高興了。”黃安國咧嘴笑了起來,小黃安國可以說跟他長的極像,鼻子眼睛跟他彷彿就一個輪廓裡印出來的,黃安國看著不知不覺就笑了起來,或許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的笑容才最是單純,沒有摻雜著任何雜質。

    “你別臭美了,你這當父親的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一次,小傢伙會認你才怪,你看他現在手腳亂踢的,是不高興的樣子,你以為是高興看到你啊。”高玲笑著拍了黃安國的肩膀一下,臉上的笑容比之剛才更加的明亮,丈夫和兒子都在身旁,這才是一個完整的家,之前雖然快樂,總讓其感到少了點什麼。

    黃安國抱著小黃安國左右搖晃了一陣,直把小黃安國晃的直暈頭,最後終於抗議的大聲啼哭起來,黃安國才悻悻作罷的停了下來,“我看別人家小孩哭的時候,不都是這樣抱著搖一搖嘛,怎麼我這樣抱著反而哭了。”

    “那是你抱的姿勢不對,小傢伙都被你弄疼了。”高玲接過孩子,輕聲安撫著,小傢伙果然很快就停止了啼哭,看著高玲咯咯的笑著,清澈而嘹喨,看著黃安國更是嫉妒,又要搶過孩子來抱,小傢伙卻是怕了他似的,剛到他的手上就大聲哭起來,把黃安國給鬱悶的。

    “喏,還是你來抱。”黃安國苦笑著搖頭,將孩子遞給高玲,回頭看了下樓上,“爺爺呢,還沒回來?”

    “還沒,這幾天都是很晚才回來,今天不知道會不會早點回來吃晚飯。”

    “安國啊,是你回來了,我說小傢伙怎麼哭起來了。”這時,黃安國的奶奶薛氏從樓上走下來,黃安國不自禁就笑道。

    “奶奶,你這話說的可真傷我心了,好像小傢伙哭都是我的錯似的。”黃安國委屈道。

    “以往保姆和高玲照顧的時候,小傢伙可都沒哭過,除了小傢伙餓的時候除外,這小傢伙每天什麼時候會想吃奶我都一清二楚,現在明顯還不到他餓的時候就開始哭鬧,我還以為是怎麼回事,就趕緊下來看一下,原來是你把他弄哭了。”薛氏慈祥的看著黃安國笑道,黃安國這會的表現可完全像個孩子,若是讓海江市的人看到恐怕會大跌眼鏡,薛氏卻是一點也沒覺得不對,黃安國在別人眼裡表現的再怎麼成熟,在她眼裡也始終是個孩子。

    “奶奶,你怎麼不以為這小傢伙今天是提前餓了。”黃安國無奈的笑了笑,作為孩子的父親,他反而是對孩子關心最少的,平常跟孩子呆著的時間也少,也難怪這孩子會認生。

    幾分圍著小黃安國說笑了一陣,一家人都把小黃安國當成寶似的,黃安國看著剛吃完奶就靜靜躺著準備睡覺的小黃安國,心裡也無限感慨,這小傢伙的命可比他好多了,這神秘的znh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都是只能膜拜的存在,象徵著至高無上的國家權力,每天不知道有多少關係著國計民生的政令從這裡發出,又有幾個能像這小傢伙一般,還在嗷嗷待哺的嬰兒時期就住在這很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進來的地方。

    “安國,爺爺想讓我進財政部工作,你覺得如何?”小黃安國睡著了,幾人也都閒了下來,薛氏又上樓去唸佛經去了,黃安國也不知道自己奶奶什麼時候開始養成的這個習慣,老人家能找到自己喜歡做的事,黃安國也是欣慰的很。

    “哦,怎麼沒聽你說過?”聽到高玲這一說,黃安國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

    “這是爺爺偶然閒聊的時候跟我提起的,他也是徵求我的意見,說去不去讓我自己做主,要是我想做點事的話,就讓我進財政部。”高玲看著黃安國道,黃天問她的想法,也沒急著讓她做決定,只是偶然說起了這個事,高玲也就沒急著跟黃安國商量,現在小黃安國也還小,雖然有專門的人照顧,而且還比高玲這個當母親的照顧的更周到,但高玲總感覺沒自己照顧來的踏實,心裡雖然也想做點事,不想這樣老閒在家裡,但也沒想過要這麼快。

    “這個事還是你自己拿主意,有點事做也好,省得太閒了也不好。”黃安國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從你這也得不到什麼好的建議。”高玲笑著嗔怪道,心裡滿是喜意,黃安國能尊重她的決定還是讓她很高興的,至少她就知道以前大學的一些同學嫁了人之後就被老公強迫要求在家當家庭主婦,當然,那些都是些家庭富足的人,並不需要妻子出來為生計操勞,以黃家的地位,也不需要高玲工作,但高玲歸根到底還是個新時代的女性,骨子裡很有股自強的念頭,這樣相夫教子雖然也讓其感到幸福,但總歸是有缺陷。

    至於沒有提出要到海江去跟黃安國在一起,高玲一來是考慮黃安國也不可能長久在海江,偶爾聽老爺子的口風就知道黃安國可能在海江的時間也不會長,頂多過個兩三年,黃安國再往上進一步,肯定就會離開海江,高玲覺得這樣跟著奔波也不是辦法,而且老爺子是希望孩子留在京城,高玲想著孩子在京城各方面的條件也都會好一點,也就順從了老爺子的意見,即便真是不願意,高玲心底其實也不敢忤逆老爺子的意思,而且高玲覺得黃安國早晚應該也會再回到京城工作,按照老爺子的安排去財政部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到時不願意的話再安排就是,這種調動對於黃家來說並不難。

    傍晚時分,老爺子才回到家中。

    “何老以前對我有莫大的恩情,沒有他就沒有我的今天,這次何老逝世,於情於理你都該回來去見他最後一面。”老爺子對黃安國說道,一輩子經歷了那麼多的大風大浪,老爺子也是個極為堅強的人,何老的去世明顯對其內心觸動不小,老爺子平靜的表情下是埋藏的極深的悲痛。

    “遺體告別儀式是什麼時候?”黃安國靜靜的問道。

    “定在三天後。 ”

    說起這個話題,房間裡的氣氛就顯得格外的壓抑,老爺子似乎也不想自己的情緒感染其他人,擺了擺手道,“不說這個了,我去看看小傢伙去。”

    老爺子說著往搖籃走去,剛睡的很沉的小傢伙不知怎的又哭鬧起來,老爺子正巧走到旁邊,“你這小傢伙,枉我這麼疼你,我一來你就哭。”老爺子笑著抱起小傢伙,這時候也才能在他臉上看到笑容。

    老爺子樂呵呵的抱著小傢伙舉過頭頂,讓小傢伙坐到自己的脖子上,小傢伙卻是越哭越厲害,“奇怪,怎麼濕濕的。”老爺子說著又將小傢伙抱了下來,這才灑然而笑,“這小子,敢在我頭上尿尿,將來不得了。”

    黃安國和高玲聽了不禁愕然,高玲趕緊走了過去,笑道,“我剛才就說怎麼就哭鬧起來了,原來是該換尿布了。”黃安國也是在一旁忍俊不禁,這小傢伙卻是平添了許多快樂,老爺子這中紀委第一人要是被人知道尿頭上了,又不知道是怎樣一件趣事。
ai.wu 發表於 2018-8-25 22:13
第五百四十七章


    北風凜冽,春寒料峭,八寶山革命公墓上人頭攢動。 已逝的前黨和國家領導人何老今日在八寶山舉行遺體告別儀式,黨和國家領導人集體出席儀式,為何老進行最後的送別,自發前來瞻仰的各界群眾絡繹不絕,整個八寶山望去都是黑壓壓的人群,現場卻井然有序。

    佈置靈堂的會場氣氛沉重而肅穆,上午9時許,哀樂奏起,氣氛凝重,一片靜寂。這一代的黨和國家領導人依次上前瞻仰何老的遺容,對著靈棺肅穆三鞠躬。

    會場裡低泣的哭聲隱約可聞,這是在一旁的何老家人,這位偉大的戰士的隕落不僅是對國家的巨大損失,對何家的損失可想而知,何家,失去了最大的庇護。

    瞻仰完何老的遺容,在安慰何老的家人乃至話別時,黃天在幾位領導人當中停留的時間最長,握著何家這一代的當家人何平的手,黃天輕拍著其手,低語著什麼。

    身在其中的何平能感受到黃天手上的力道很大,真切的反應出了黃天此刻的情感,黃天,對於何老是有真感情的,何平聽著黃天流露著真情感的話,點頭應允著,也不枉自己父親對黃天的知遇之恩。

    中央領導,中央黨政機關,軍隊代表和京城方面的有關負責人弔唁完,佈置靈堂的會場才對各界前往弔唁的群眾開放。

    黃安國就穿行在普通的群眾當中,他今天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前來參加儀式,直到中央的黨政領導、軍隊代表和京城有關方面的負責人離開,黃安國才和前來參加弔唁的群眾有序的進去瞻仰何老的遺容。

    同黃安國一起來的有趙金輝和況軍衛,三人今天少了說笑的場面,多了嚴肅的表情,直至從弔唁的靈堂出來,況軍衛才深呼了一口氣道,“人生百年如白駒過隙,轉眼雲煙,再波瀾壯闊的一生終究是要化作一抹黃土,時間就是最大的殺人利器,誰也躲不過。”

    “來參加個儀式你就裝起深沉來了,平日裡那整天瘋玩的勁頭哪去了。”趙金輝拍著況軍衛的肩頭笑罵道。

    黃安國笑笑,況軍衛或許只是突發感慨,卻是讓他感觸很深,官場亦是名利場,每人都為著手上的權力角逐著,處心積慮,勾心鬥角,不擇手段,陰謀盡出,為了權力,似乎可以沒有道德的底線,其實爭來爭去到頭來也帶不進棺材去,也不知道每個人都在爭著什麼,恐怕也只有到老來的時候才能看得開,黃安國本人又何嘗不是放不下,權力,享受久了,真的是會如吸毒一般上癮,也難怪那些一朝被查的官員有不少會選擇自殺,一死百了,那種從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不是每個人都能一下子接受得了的。

    “趙金輝?”幾人在說話的功夫,前面走來兩個男子,跟趙金輝年紀相差不大,都是三十多歲的年齡,其中一人站住,遲疑的叫了趙金輝一聲,聲音中似乎也不大確定是不是叫對人。

    “是我。”趙金輝點了點頭,“有陣子沒見到何兄了,沒想到再一次見面是在這樣的場合。”趙金輝聲音有些許低沉,來人正是何平的兒子何進,何老的孫子,比黃安國也整整大了十歲有餘,跟趙金輝是同一輩的人,“何兄,節哀。”趙金輝輕聲的安慰何進道。

    “沒想到你也會來,謝謝了。”何進感謝的點點頭,他的精神有點憔悴,雖然何老的喪事是統一由中央辦公廳接受辦理,但作為何家的嫡孫,他這幾日也是忙前忙後,還沒睡過一晚好覺,剛才接受完中央領導的慰問,何家的大部分人也都回去了,但靈堂必須也有人呆著,他和一個堂弟又折返這裡。

    “這兩位是你的朋友?”何進瞄了黃安國和況軍衛兩人一眼,並沒有太放在心上,隨口一問,更多的是出於禮貌,只不過眼睛在黃安國身上多停留了一下,感到有點眼熟。

    “是的,他們也一起來拜祭一下何老。”

    何進急著要趕回靈堂,跟趙金輝寒暄了一兩句,就匆匆往裡走去,黃安國目視著其背影,轉頭詢問趙金輝,“這就是何家的第三代?”

    “怎麼樣,感覺如何?”趙金輝笑了笑,“你有沒有發現,在老一輩的紅色家庭中,很少有傳承到第三代的,很多紅色家庭子弟到了第三代都沒有選擇從政,而是涉及商業,輕輕鬆鬆的利用家族的關係和人際網賺錢,畢竟當官太累了,長輩們親身體會的深,也甚少會強迫子女非要去走仕途之路。”

    “雖然沒有直接從政,但官商一體,他們採取的是另一種方式滲透官場,對高層仍然有著不小的影響力,何況少數控制著一些國企,捏住了關係到國計民生的經濟命脈,他們的影響力不見得就會因此弱化下去。”黃安國搖了搖頭,他和趙金輝談論的話題雖然沒有直接說誰,但兩人在這個時候談這個,不免要讓人聯想到何家身上,何老去世,何家這一代當中雖然沒有跨入最高層的人,但何平現在是政治局委員,S市市委書記,也可以算是位列中樞的人,何家的影響力仍然不小,只不過少了何老這顆遮天大樹來擋風遮雨,何家終究是受到了影響。

    “何老這一走,也不知道又要引起什麼連鎖反應。”

    黃安國也沉默了下來,雖然沒有提及自家,但何老的去世始終也會對老爺子有所影響,沒有何老這一言九鼎的人物在,何家對老爺子的態度是否會發生變化還難說,從自己跟老爺子認親到現在,老爺子似乎進行了一系列周密的安排,想為自己以後的上升創造更好的條件,這其間多少引起了何家一些人物的不滿,黃安國以前並不知道這些隱秘,也是後來才逐漸瞭解,他以前還奇怪依老爺子跟何老的關係,老爺子應該會帶自己去拜見何老才對,為什麼直到何老去世才會通知自己來送何老最後一程,這其中感情是因為有何家人的因素,何家人可能對自己這一黃家的接班人不感冒甚至有不小的意見,老爺子也不想帶自己去受冷遇,黃安國能感受到老爺子對自己的維護,他可是知道老爺子多次到醫院去看望何老,在現任的這一屆領導人當中,老爺子去看望何老的次數恐怕比其其他人都多。

    “走吧,咱們下山去。”趙金輝朝黃安國笑了一下,像是不經意的開玩笑道,“咱們雖然年齡相差不少,但這兄弟之情可是怎麼也改變不了。”

    黃安國鄭重的點了點頭,趙金輝言語中對他表示的支持他又怎能聽不出來,在這種時候能堅定支持他的,無疑都是他最可靠的盟友,老爺子跟陳明豐關係匪淺,也因為這一層關係,黃安國也跟陳家有所交集,跟陳成軍關係也不錯,但比起陳家來,黃安國更願意接受趙家的誠意,在他發跡之前,趙家就對其伸出了橄欖枝,雖然不乏扶持利用的因素在裡面,但世上總沒有免費的午餐,誰也不會平白無故的付出,黃安國不至於去計較這些,無論如何,趙家是他自己的盟友,他視之為最可靠的朋友,陳家或許是因為有老爺子的因素才會支持他,這總讓他感覺少了點什麼,但不管怎麼說,黃安國是急需這些軍方實權人物的支持的,趙家也罷,陳家也好,他都要跟之搞好關係。

    晚上的時候,黃安國去拜訪了自己的老領導王開平,不出意外的話,王開平跟已經調任中組部的單衍忠都會當選為政治局委員,成為高層的實權人物之一,這兩位都是黃安國的領導,也是被黃安國視為將來能對其起到巨大幫助的人,黃安國很重視跟王開平和單衍忠的關係,不管有沒有老爺子這一個因素在,黃安國自己都要去努力維護好這一層關係。

    “男人三十而立,你剛步入三十歲就是市委書記,將來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王開平笑募募的打量著黃安國,眼裡有上級對下級的欣賞,也有長輩對晚輩的關愛,黃安國是他看著一步步成長起來的,他也是黃安國的官場領路人,能看到黃安國有今天的成就,他亦是有很強的成就感,“不過你也不要驕傲,越是有光明的前景,也意味著巨大的困難,你將來的路也還長著,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步的走好眼下的路這才是你要努力的。”

    “將來的事情我可不敢去想,人要有目標,但想得太遠就是好高騖遠了,我做好現在的事就行。”黃安國謙虛的坐在王開平面前,“以後還得多多聽聽老領導的教誨才好。”

    “你這小子。”王開平笑著點了點黃安國,雖然是奉承的話,聽到心裡面還是很受用的,他第一次碰到黃安國的時候,黃安國也才是剛踏出校園的小青年,在他印象中,黃安國成熟了、穩重了,但以往見他的第一印象還是很清晰的,這也才會時不時的稱呼黃安國為小子。

    “你過來參加何老的告別儀式,應該也要直接留在京城參加兩會了吧?”兩人說這話,王開平隨意的問道。

    “過兩天兩會就要召開,應該不回海江了,省得來回跑。”黃安國點了點頭,心裡也希望利用這兩天時間多陪一下妻兒,不然以後小黃安國可都不認他這個父親了。

    “呵呵,樹欲靜而風不止,現在可是非常時期。”

    黃安國從王開平的住所出來,又到了單衍忠的住處,這才結束了一晚上的疲勞的拜訪,這種事情枯燥而又乏味,卻又不得不做。

    海江市裡,市委副書記沈國平的家裡也迎來了一位稀客,市長段志乾親自到沈國平的家裡拜訪。開門後見到段志乾,沈國平心裡的驚異可想而知,沒想到他這個臨退休的市委副書記反倒在最後時候成了香餑餑,前後兩任市長都在短時內拜訪了他,這著實是讓他內心也少有的虛榮了一把。

    客氣的請段志乾入座,段志乾選擇坐的位置恰好也是上次黃安國坐的地方,沈國平心裡不免唏噓了一下,他自是不會跟段志乾說前不久周志明還在海江時,黃安國也才來拜訪了他,坐的也是如今他這個位置,此時他的精神都集中在猜想著段志乾的意圖。

    “冒昧來訪,可沒打擾到沈書記休息吧?”

    “不會。”沈國平笑著擺了擺手,“我可還沒七老八十,沒有那麼早入睡的習慣。”

    “對對,沈書記現在是老當益壯,瞧我這嘴,可說錯了話。”段志乾忙笑著改口。

    兩人有意無意的找著話題聊著,段志乾以前在國企掛了個閒職,家裡又有背景,很不習慣眼下跟沈國平這種虛偽應承,沒話找話的場景,直奔主題道,“海江港的一期工程建設已經進行了個月,二期工程也已經可以啟動,我打算在近期進行二期工程的招標工作,沈書記意下如何?”

    沈國平在和段志乾聊天的過程中,心裡還在對比黃安國和段志乾兩人,覺得段志乾太沉不住氣,遠遠比不上黃安國,咋一聽段志乾的話,心裡就是一驚,“海江港二期的工程的招標?”沈國平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他心裡可是清楚海江港的工程之前都是由黃安國在主抓,現在黃安國由市長變成書記,其積威是越來越深,海江港的工程也沒有人敢亂伸手,段志乾在黃安國離開的時候,就提出了要在這空當進行海江港二期工程的招標,如何不讓沈國平震驚。

    “是的,我覺得現在啟動二期工程的招標正是時候。”段志乾肯定的點頭。

    “是不是等黃書記回來後再做決定?”沈國平提出自己的意見,海江港的一期工程是由國天集團承包,國天集團在海江本土企業裡還是頗為神秘的,畢竟一家外來的企業不聲不響的就拿下了海江港的大工程,要是不令人矚目就怪了,沈國平只是大致聽說董氏集團的少董跟國天集團關係深厚,所以這餡餅才會落到國天集團身上,但這只是傳出來的消息,事實是否如此就有待探討,至少沈國平就不會簡單的以為國天集團僅僅是因為跟董氏集團有關係才會拿下這個一期工程,這種消息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也不一定能做的真,這其中有沒有黃安國這個市長的因素在裡面就不得而知了。

    “我想黃書記應該也沒有道理反對這個事。”段志乾避重就輕道。

    道出了自己的目的,段志乾並沒有久留,他來拜訪沈國平說是徵詢沈國平的意見,其實更多的是想通過沈國平向黃安國傳遞這個消息,試探黃安國的反應。

    段志乾離開後,沈國平尋思了一下,立即就給黃安國打了電話。

    “海江港的二期工程?”黃安國皺著眉頭,段志乾這麼快就盯上了這個?

    沈國平靜靜等待著黃安國的回覆,黃安國的遲疑讓他感覺到了涉及到海江港工程的敏感,心裡暗道了一聲,果不其然,黃安國和段志乾似乎已經到了針尖對麥芒的地步。

    “段市長既然想搞工程招標就由他去吧,你儘管主持好市委的工作就行。”黃安國最終說道。

    “黃書記,那。。。”沈國平驚訝了一下,想提醒什麼才發覺有些話並不適合由他說出來,點了點頭道,“黃書記儘管放心,我一定幫你管好這市委大後方的工作。”

    而段志乾在離開沈國平的家後,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回到了市政府的辦公室,他的秘書余文嘉給他遞過來一份資料,上面有關國天集團的詳細記載,段志乾仔細的看了一下,不由得冷笑道,“我就說嘛,這天底下沒有平白無故的好處,國天集團這家外來戶反而比海江市本地的一些地頭蛇企業更加受寵,一看就有問題。”

    “這還得靠市長您的敏銳眼光,要是換成其他人可就不見得能看出什麼。”

    段志乾很是受用的接了這記馬屁,又意猶未盡道,“這國天集團幾乎是跟著黃安國一路發跡的,若是不去調查還沒人知道,這一看就太明顯了。”

    將資料隨手丟到桌子上,段志乾雙手支著自己下巴尋思了一會才道,“小余,給我聯繫檢察院的金檢察長,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段市長找我?”金木林接到余文嘉的電話時,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正跟老伴在看電視,年齡越來越大,他也對應酬越來越不感興趣,只要不是必須出席的,他大都時間都是在家陪家人,看了下牆上的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會是什麼事情?”金木林遲疑著。

    “金檢察長。”見金木林沒有回應,余文嘉又叫了一聲。

    “好,你跟段市長說一下,我馬上過去。”

    “這麼晚還出去?”旁邊的老伴皺起眉。

    “段市長找我,應該有什麼重要的事,不然也不會現在打電話過來,我也不好推脫。”金木林解釋了一下,否則他剛才早就在電話裡回絕。

    懷著疑惑的心情到了市政府,看到那依舊亮著燈的市長辦公室,金木林心裡搖了搖頭,這會找他,估計不會是什麼好事了。

    “金檢察長來了,這麼晚還打擾您,實在是抱歉,抱歉了。”段志乾看到金木林進來,十分的熱情,在門口聽到秘書說話的聲音,就起身走了出去,將近到門口去迎接金木林,嘴裡說著歉意的話。

    “段市長您太客氣了。”金木林看到段志乾這麼熱情,眼皮子就是一跳。

    “不知道段市長這麼晚找我來是?”金木林笑著接過段志乾遞過來的茶,直接問道,他所處的職位再加上檢察院的特殊性,他也沒多大必要跟段志乾繞彎子。

    “瞧金檢察長一看就是個干工作的人,剛到我這都還沒喘口氣的功夫,就開始談工作,要是每個黨員干部都像你這樣,那我們國家有福了。”

    金木林不以為然的笑笑,這話也只能當耳邊風聽聽,一耳進就得一耳出,倒是段志乾越是這麼客氣和恭維,就讓其頭上的神經繃的越緊。

    段志乾笑著起身走到辦公桌,將辦公桌上的資料拿上遞給金木林,“金檢察長看看這份資料。”

    “這是?”金木林疑惑的看著段志乾。

    “金檢察長看看便知。”

    拿起資料翻了起來,金木林一開始還認真的看了一下,後來就快速的翻著,感到有點不知所云,這段志乾大晚上就讓他來看國天集團的發展史?

    “段市長,這份資料我可真看不出什麼。”金木林笑著將資料放回桌上。

    “黃書記最開始就是在S省工作的。”段志乾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說完大有深意的盯著金木林。

    “哦,是嘛。”金木林一愣,旋即就心裡頭狂跳,段志乾這簡單一句話足以讓人心驚肉跳,強壓自心裡頭的震驚,金木林平靜道,“我還以為黃書記是從京城下來的,沒想到還有這段隱秘,呵呵,不聽段市長您提起,都不知道這個事。”

    段志乾依舊笑著,又從桌上拿起了幾封信件給金木林,“金檢察長,有人舉報國天集團在獲得海江港一期工程的建設時採取了非正規的手段,喏,這是幾封舉報信。”

    一步一步的將東西給金木林看完,段志乾靜待著金木林的反應,先是國天集團的資料,又是黃安國曾經工作的地方,然後就是舉報信,這麼一連串下來,最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金木林若是再不懂,那也只能說是裝傻充愣。

    “段市長。”金木林很認真的將舉報信一封封看下去,約莫過了有十分鐘,才道,“我覺得光憑幾封舉報信說明不了什麼。

    “金檢察長是這麼認為的嗎?我倒是覺得有人舉報就說明有問題存在,不管怎麼說,檢察院是不是該介入調查一下?有問題可以及早發現,糾正違規操作的現象,當然,沒有問題自是更好,皆大歡喜,政府也不希望看到不好的事情,況且,我們這麼做也是對廣大老百姓負責,不能說光憑幾封舉報信就證據不足不予理睬。”

    金木林對段志乾的話嗤之以鼻,真要是沒有問題,恐怕段志乾第一個有意見,剛才在看舉報信的過程,金木林心裡也早想好了應對之法,委婉的表達著自己的想法,“國天集團是外來投資企業,對海江市的經濟起著促進作用,為海江市的建設添磚加瓦,對這麼一家有功的企業,我們光憑幾封舉報信就草率的對其進行調查,這是干預正常的經濟秩序,要是傳出去,還會寒了投資商的心,對海江市的招商引資工作也極為不利,這可是涉及到海江市長遠發展的大事,我覺得還是應該謹慎再謹慎。”

    “金檢察長是不是說的太嚴重了?”段志乾眉頭不斷聳動著,心裡頭的怒火達到了一定的邊緣。

    “對了,段市長,我突然想起下午還有事沒處理完,我這就先回去了。”金木林拍了下自己額頭,“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好,那就不送了。”段志乾嘴角抽動著。

    “不用,不用,段市長客氣了。”金木林最後看了一眼段志乾,只感覺那笑容說不出的怪異,像笑又像哭。

    金木林飛快的出了段志乾的辦公室直至出了市政府的大門,才回頭看看那間亮著的辦公室,心裡頭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一來還猜的真準,果真不是什麼好事,周志明走,黃安國上,段志乾來,這爭鬥當真是就沒有一刻停止過。

    “這工作沒法做了,沒法做了。”辦公室裡,段志乾咆哮著狠狠的拍著桌子,被積壓的火氣終於爆發了出來,似乎還感到不解氣,雙手一掃,又狠狠的將桌子上的東西推到了地上,文件散落了一地。

    門外的余文嘉才剛要走進來問問是怎麼一回事,就看到了段志乾瘋狂的場景,不由得噤若寒蟬的走到一邊。

    “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黃安國要干點事就那麼容易,我就步履維艱,寸步難行?你說,你說,到底是為什麼?”段志乾向余文嘉吼著。

    余文嘉囁嚅著不知道說什麼,心說人家來的比你早,樹立的威望比你大,你處處使不上勁也是正常,這些話卻只能憋在心裡,生怕說出來再刺激到段志乾。

    “海江市不行還有省裡,我就不信黃安國的觸角能伸的這麼長。”興許是吼了幾下將自己的火氣都發洩了出來,段志乾逐漸的冷靜了下來,“黃安國現在看著風光無限,他得罪的人也不少,有個人起頭,我就不信黃安國能這麼安穩的坐著市委書記。”

    “給我備車,我現在就要去省裡。”

    “這麼晚?”余文嘉驚訝的問了一句,看到段志乾的臉色,就趕緊出去準備。
ai.wu 發表於 2018-8-25 22:14
第五百四十八章


    兩會在緊張有序的進行著,黃安國亦以全國人大代表的身份參加會議,這是其在擔任海江市市長時當選的,而各地的情況並不太相同,有些地方是市委書記是人大代表,有些地方是市長,不能一概而論。

    何家位於京城的家中,老中青三代濟濟一堂,也都在討論著這幾天召開的兩會,何平作為何家這一代中年齡最大的人,也是目前職位最高的人,是何家這一代的掌舵人,何老去世後,他也理所當然的扛起了何家這面大旗。

    中青一代的人互相聚成一圈談論著,偶爾會有人發生一兩聲低笑,也沒人敢大聲的笑出來,何老去世的影響還在,這時候誰也不敢那麼沒心沒肺,否則肯定要招來何平的訓斥。

    “這些人,都還沒感覺到危機。”何平看著何家中青年一代,無奈的搖了搖頭。

    “大哥,我想這次兩會出台的一些政策顯示了中央未來幾年工作的重點,但能否順利實現還是五五之數,何況有利益的又不只是我們何家一家,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大事,重則要傷及國家經濟,中央也可能有那麼大的決心整治。”何家老二,也是何老的二兒子,現任西南S省的副省長何昌順說道。

    原來,在這次的兩會中,中央出台了一系列的宏觀調控政策,其中就有加強就涉及國民經濟命脈的重要國有企業的管理,而在高層中,很多人都在裡面有著巨大的利益,可以說,中央出台這樣的政策,是經過巨大的爭論後才通過的,裡面涉及了驚險的博弈,雖然最終顯示了中央的決心,但決策通過是一回事,最後能否執行又是另一回事,何家在國家石油領域佔有很大的一塊利益,而像何家這樣在一些重大戰略資源中享有利益的還不止一家,中央新出台的政策觸動了不少人的神經,何家就是其中之一。

    “不管怎麼說,這是中央的一個信號,我們還是要謹慎對待。”何平嘆了口氣,雖然中央的政策不見得就是針對他們,但何老的去世,讓何家這一代的主心骨心裡也沒了底子。

    “不錯,我們確實應該慎重。”何家老三,現今在中石油內部工作的何定一附和著何平的話。

    “那黃天。。。”這時,何昌順看了看自己大哥,欲言又止。

    說起黃天,幾人的神態不一,對待黃天各自持有不同的態度,有人對黃天這一年來越來越注重自己的利益感到不滿,也有人覺得黃天這麼做也是正常,抱著寬容的態度可以理解,但不論是哪一種態度,此時黃天的地位不是誰都可以撼動的,但若是何家也站在黃天的對立面的話,不論是情感上,還是政治上,都將給黃天帶來很大的影響,開枝散葉的何家,仍然是有著非常尋常的影響力。

    幾人說著黃天的功夫,前面的人議論中也有人提到了黃安國,何平聽了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持續了將近十天的兩會終於閉幕,黃安國也才從京城回到了F省,並沒有選擇直接到海江,而是先到了省城。    “放心,沒事的。”黃安國看到了前來接機的蘇清雅,對方的臉上隱有幾分擔憂,最近幾天突然有人在調查國天集團,楊潔這位國天集團在F省的負責人都被調查人員問詢過,蘇清雅在省城,同樣是被問話,這在以前是從未發生過的事,兩人不禁也深深的擔憂起來,特別是黃安國現在仍然風光無限的時候突然碰到了這樣的事,兩人不禁也擔心是不是涉及到了黃安國政治上的事。    “公司現在的經營有問題嗎?”黃安國同蘇清雅一同上車,這才問道。    “他們暫時封了公司的財務部門,說是要檢查公司的賬項,現在也沒法工作。”蘇清雅搖了搖頭,海江港的第二期工程招標,國天集團同樣是報名參與,當時正逢國天集團被調查,海江市政府與審查不合格為由拒絕了國天集團,讓國天集團錯過了二期工程的招標,現在看來,是幕後有人在推動著這一切的發展,這是再明顯不過的事情。

    “楚倩呢?回去了?”

    “嗯,前幾天走的。”

    黃安國眉頭蹙成一個個小結擰在了一起,這一次當真是禍不單行,背後的力量似乎前所未有的強大,而且看情形,還不止有一股力量在推動,不止在F省,國天集團在S省的總部也受到了調查,楚天霸前些日子跟他打電話就說起了這件事情,黃安國當時就震驚了,國天集團的底細他有跟高建強交底過,在高建強的眼皮子底下,也有人敢做這種小動作,可見對方並不畏懼,他就不信這些動手的人會沒弄清楚國天集團的底細。

    黃安國意識到這麼一次跨省份的大動作也不是段志乾一人可以搞出來的,到底代表著哪幾方利益的人參與到了這次的事件當中,成了黃安國當務之急要搞清楚的問題,他要組織反擊,他從來都不是被打不還手的人,有多少人在背後敲他悶棍,黃安國勢必都會一一記住,現在收拾不了他們,可以隱忍,將來總有算賬的一天。

    “公司的事情先放著,有人想給你們放假何樂而不為呢,你和楊姐也辛苦了很久了,早該好好休息一段日子了,正好趁這段時間好好給自己放個假。 ”

    “我和楊姐都快急死了,你還有心情說笑。”蘇清雅嬌嗔道,嘴上如此說,心裡卻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黃安國的表情卻是讓其感到輕鬆了不少。

    “今晚留下嗎?”到了蘇清雅所住的小區門口,蘇清雅希翼的望著黃安國。

    “不了,今天就回海江去。”黃安國搖頭,“公司的事情你們先不用管了,這段時間你們就放鬆心情,該幹嘛幹嘛。”

    將蘇清雅送走,黃安國果斷的上車,對薛兵吩咐道,“走,去省委招待所。”

    天華路八號的省委招待所,薛曉軍依舊是住在這,這裡的環境讓其深深喜愛,省委大院那邊的房子早給其騰了出來,薛曉軍都沒有過去住。

    “舅爺您長時間住在這,估計要給人家招待所的同志增加壓力。”黃安國一進門就調侃道。

    “你還能笑的出來,看來還沒給你造成壓力。”薛曉軍看著黃安國笑了笑,眼裡有幾分欣賞。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愁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黃安國笑著搖頭,“省城的調查組是從哪來的?”

    “不是省廳的。”薛曉軍的臉色也凝重起來,“這次對方是下足了本錢,除了省檢察院有人外,他們直接繞過了省廳,從下面各部門抽調組成了一個調查組,我都插手不進去。”

    “國天集團的底細他們估計早就調查清楚,自然不會再用我們這邊的人,就是不知道這次有幾方參與到其中。”

    “S省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哼,有人想試探我們的底線,真以為我們是那麼好捏的,老爺子還沒下去呢,就有人坐不住了,迫不及待的想生事了。”薛曉軍冷哼了一聲,“安國,你只管解決好海江的事,其他的不用擔心。”

    “我也沒有擔心,我倒是很想陪他們玩一玩,看誰能笑到最後。”黃安國眼裡寒光一閃。

    “對了,這次去京城拜祭何老碰到了何家人沒有?”

    “碰是碰到了,不過他們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們,見到了何家的兩個中青年一代。”

    “呵呵,何老在這個時候去世,幸好單衍忠書記調到中組部這步棋老爺子提前走了一步,不然要是等到何老去世,這中間恐怕又要增加許多波折。”薛曉軍笑了笑,老爺子這步棋走的巧,單衍忠的運氣也不錯,事實上遠在京城的單衍忠本人聽到何老去世的消息後,也著實出了一身冷汗,到了京城後知道一些內幕的他也大感慶幸,從省委書記往上邁出來的這一步差點就夭折了,那他這輩子真的就止步在正部級這個關口上了。

    “好了,你先回海江吧,這個時候你在海江,知道你回來,對方可能也會有所顧忌。”

    黃安國在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回到了海江,第一件事就是見了市檢察院檢察長金木林。

    “黃書記一回來就見我,可讓我受寵若驚。”金木林略微謙卑的笑了笑。

    黃安國沒說話,用力的拍了拍金木林的肩膀,這裡面蘊含的意思,兩人都心知肚明。段志乾曾經找過金木林,在海江裡面,政法系統,紀委,都在黃安國掌控之中,段志乾找來找去也只有檢察院的金木林沒有明顯的黃系標籤,段志乾費了一番功夫打聽,才知道金木林跟黃安國走的並不近,就是正常的工作上來往也很少。

    段志乾想對國天集團下手,就想到了要用檢察院的力量,公安局,紀委乃至其他有關執法部門他都不敢用,就是生怕黃安國的積威太深,所以才會找來金木林,卻沒想金木林拒絕了他,金木林的理由可謂是冠冕堂皇,讓段志乾都無從反駁,除了強忍住內心的憤怒外,他對金木林也別無他法。

    “聽說省裡另外成立調查組在調查國天集團?”

    金木林的消息也是極為靈通,調查組的人當中有省檢察院的,金木林從中瞭解了一些底細,聽說省裡也有領導發話,金木林對於段志乾的決心吃驚之極,同樣對其能運作的能量也感到驚訝,沒想到省裡也會有領導表態支持段志乾,否則段志乾一個市長也不可能從省裡著手。金木林此刻大為慶幸的是省檢察院沒有下指示來要求海江市檢察院調查國天集團在海江市的分公司,否則他也會處在兩難的境地。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倒是不怕他們調查,真要是被調查出了什麼問題,那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黃安國話裡也沒有掩飾什麼,到了這個時候若是還一味的掩蓋其跟國天集團的關係,反倒是把別人當傻子了。

    “金檢察長堅持原則,這一點我是極為佩服的。”黃安國仍是讚揚了對方一句,對方能反駁段志乾的意見,黃安國對金木林的印象更佳。

    任強大部分時間已經在省廳工作,海江市的事情也已經顧不過來,其頭上兼著的海江市委常委頭銜也只不過是掛個名而已,明眼人都知道是個過渡,為了給後面的人接班做準備而已,黃安國琢磨著是不是由金木林這個檢察長頂上任強的位置,反正陳成軍現在資歷尚淺,讓金木林來過渡這個市委常委也未嘗不可。金木林雖然也是副廳,但若是進入常委,無疑能大大增加金木林這個檢察長的地位,海江市檢查系統亦會相應的水漲船高,有利於檢察院展開工作是一回事,金木林心裡對自己的傾向性肯定會更強。

    將這個不成熟的想法放在心中,黃安國並沒有直接說出來,這事還有待商榷,陳成軍那邊也該知會一聲,獲得其理解應該也不難。

    送走了金木林,黃安國聽著鐘濤匯報有關招標會的情況,看著手中的資料,黃安國心裡也是冷笑,中標的是李氏地產集團,這家集團的董事長是李懷伯,但這只不過是擺在明面上的負責人而已,黃安國心裡清楚李氏集團真正控股的人是京城李家,而李忠義負責李家在商業上的運作,這家地產集團就是由其在幕後操作,李懷波只是李家一個旁係人員而已,而這也僅僅是李家商業體系中的一環,李家並不僅僅是只有這一個地產集團,那隻是構建成李家商業帝國中的一員。

    但這十多年來,房地產井噴式的發展,不知道讓多少地產商一夜暴富,在財富榜上佔有一席之地,李家的地產集團就是在這樣的契機上建立起來並且利用手上的政治資源和人脈關係取得了超常規的發展,在李家的整個商業體系中,李氏地產是佔著十分重要的地位的,李忠義當時親自跑了一趟海江,就是瞅中了海江港這個幾十億的大蛋糕,當時被黃安國回絕,李忠義終是又採取了另一種方法達到了目的。

    “顏峰能順利接替單衍忠的位置,這背後估計有李家在幫忙出力,而顏峰將李家引入F省,著實了引來了一隻永遠也吃不飽的惡狼。”黃安國眉頭微微蹙著,省裡成立的調查組調查國天集團,這件事有段志乾在推動,照招標會的結果來推測,也有李忠義的影子,就是不知道顏峰在裡面是什麼樣的態度。

    黃安國現在心裡的鬱結可想而知,顏峰現在是省委書記,其的態度能起著很大的影響,再者,新來的省長韓濟,黃安國跟其不熟,常務副省長萬奎也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盯著,省裡面的局勢對黃安國來說越來越不利。

    傍晚五點多,黃安國正要離開市委,楊潔這陣子在海江,黃安國還想著今晚去見她,手機就先響了起來。

    “董清玫?”黃安國疑惑的看著手機。

    “黃書記,不知道您這大忙人有沒有空,今晚能否抽空一起見個面?”董清玫的聲音動聽之極,總是能輕輕的撩撥人的神經。

    “時間,地點。”黃安國很是乾脆。

    “今晚什麼時候都行,地點是郊區的公園。”聽到黃安國這麼幹淨利落的回答,董清玫也爽快起來,“不過在這之前要黃書記先幫我一個忙。”

    “還要先幫你一個忙?”黃安國聲調一高,有明顯的不高興。

    “黃書記別誤會,我現在出行都有人跟蹤,直接就這樣見你恐怕不行,我希望你那個司機先幫我引開跟蹤的人,這樣我才能放心。”董清玫趕緊解釋道,她上次有見識過黃安國那個司機的本事,相比較起來,她自己請的那個司機敏銳性差之太多,被人跟蹤了那麼久還不知道,最後還是要靠黃安國提醒。

    “好,這個沒問題。”黃安國答應了下來,兩人又在電話裡商議了一陣這才結束通話。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黃安國和董清玫才在郊區的一家公園會面。

    “不好意思,讓黃書記您久等了。”董清玫下車後,上了黃安國的車子,抱歉的說道。

    “可以理解。”黃安國看了下時間,淡然的點了點頭,他已經在這等了快一個小時。

    “這還得多虧了你那個司機,不然想要擺脫掉後面的尾巴恐怕沒那麼容易。”董清玫稱讚道,又半開玩笑的說著,“黃書記您那個司機是從哪的找的,給我也介紹一個怎麼樣,我這幾天可有了換過一個司機的想法,卻苦於找不到合適的。”

    “我這司機你找不到。”黃安國搖了搖頭,“再說有錢也不怕找不到好司機,軍隊中也不乏有一些退役的出色女兵,想找也不是很難。”

    “是誰在跟蹤你?”扯了一兩句閒話,黃安國突然轉頭盯著董清玫。

    “是。。。”董清玫正要說著話,後面一輛車子悄無聲息的開過來,直至到了五六米的距離才亮起了刺眼的車燈,把前面一片地方照的通亮。董清玫一見到車子,臉色就是一變,瞇著眼看著後面,“不會是沒甩掉又跟上來了吧。”

    “放心,那是我那個司機的車子。”黃安國鳴了下喇叭,後面的車子便熄了火,燈光也跟著暗了下來。

    看到兩人默契十足的配合,董清玫不由得露出一絲譏諷,“黃書記您是不是也太過小心了,還怕我謀害您不成?”

    “我這司機還是兼職保鏢,保護我是他的職責,我身為領導自當也該配合其工作。”黃安國不為所動,這也算是他對董清玫的解釋,心裡多少也有點汗顏,好像真的顯得他一個大男人太過猜忌,擺了擺手,黃安國岔開話題,“不說這個,你剛才還沒說是怎麼一回事,是誰在派人跟蹤你?”

    “誰派人跟蹤我。”董清玫眼裡的恨意一閃而過,“要是我不說出來,你猜都猜不到,派人跟蹤我的人正是萬奎。”

    “萬奎?”黃安國心裡一震,車廂裡昏暗的燈光下,緊緊的盯著董清玫的雙眼,彷彿能穿透人的內心。

    “怎麼,是不是不信,感到驚訝了?上次在省城,後面跟蹤的人也是他安排的。當然,具體的事情可能不是由他操作,應該是由其秘書林峰指使的。”說到這裡,想到黃安國被帶進公安局的趣事,董清玫就咯咯笑了起來,“說起來,上一次我跟你在酒店偶遇,他們把你當成了酒店的牛郎,那個林峰才一手導演了那齣好戲,卻沒想到牛郎竟會是你這個海江市的市委書記,哈哈,估計林峰事後知道腸子都悔青了。”

    “哼,要是換成普通人恐怕非得在黑牢裡受苦個幾天,這事雖然跟你沒關係,但你沒安好心。”黃安國冷冷的看了董清玫一眼,一眼就看穿其當時的心態。

    “黃書記這話可就嚴重了,你當時是我請的貴客,我怎麼會不安好心,再說我也不知道後面有跟蹤的人,我當時急於去找萬奎理論,再說你也不讓我說出您的身份,而且我知道你也不可能真在公安局裡吃虧,我想了想也沒必要跟去。”

    “好了,今晚是來說事的,不要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了。”

    “怎麼會是無關緊要的話題呢,我可覺得一個市委書記被人當成牛郎可不是無關緊要的事,那可是天大的事。”董清玫戲謔的看著黃安國,難得能看到黃安國出糗的樣子,千年難得一見的奇觀,董清玫似乎並不想簡單放過。

    “咦,剛才出來還感覺挺冷的,現在怎麼有點熱熱的了,你這車裡的暖氣一直開著呢啊。”董清玫說著脫掉自己的外套,伸展雙臂的時候,將自己完美的身體曲線展現的淋漓盡致,不知是有意無意的,身子朝黃安國的方向傾斜著,兩臂往後展的時候,胸部那漂亮的弧線就在黃安國眼前。

    黃安國平靜的坐著,冷眼旁觀,心裡遠沒有表面這麼平靜,董清玫這個妖嬈女人無疑很懂得展現一個完美女人的魅力,那出色的身體條件也不是誰都能擁有。

    “終於沒那麼熱了。”董清玫動作慢條斯理的,終於將一件簡單的外套脫了下來,裡面穿著一件薄薄的黑色單衣,束身的那種,那柔軟的小腰,豐滿的胸部都被恰到好處的勾勒出來。

    “怎麼,忙完了?”黃安國慢悠悠的看了董清玫一眼,“要是沒忙完的話,我就先下車了,改天咱們再見,反正這幾天我有的是時間。”

    “你這人,真是一點情調都沒有,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個男人。”董清玫羞惱的白了黃安國一眼,剛才故意在黃安國面前做作了一番,她對自己的身體還是十分自信,這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誘惑比之赤身的勾引更能讓男人熱血沸騰,黃安國卻是沒丁點反應,董清玫都想問問其是不是生理有問題。

    “我是不是男人你可以試試。”冷不丁的,黃安國爆出了一句令董清玫目瞪口呆的話,冷冷的瞧了董清玫一眼,黃安國心裡其實有苦自知,他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怎麼沒有反應,強自克制著罷了,再加上表情掩飾的好,愣是讓董清玫沒瞧出一點什麼變化來,董清玫最後那句話反倒是激起了他的一些火氣。

    “咳咳,好了,該談正事了。”黃安國正色道。

    “我發現你也是個挺悶騷的人。”董清玫盯了黃安國一陣,才撲哧一聲笑道,見黃安國(黃安國大聲呼喊:是書蟲悶騷,不是我悶騷。)臉色變化才趕緊道,“好了,說正事,今晚找你出來是想跟你再次合作,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跟我再合作?”黃安國瞥了董清玫一眼,腦袋結合剛才知道的信息快速思考著:萬奎派人跟蹤董清玫,董清玫在這個時刻又要找他合作。。。一條條信息被黃安國過濾了一遍。

    “上次咱們合作,是因為我想整頓公安局,你能給我提供幫助,這次合作,我完全看不出你能給我帶來什麼。”黃安國好整以暇的看著董清玫。

    “聽說楊姐的公司被調查了?”

    董清玫不答反問,一臉笑意的看著黃安國,沒有三兩三,怎敢上樑山,她也是做足了準備才來的,這件事事關她的前途大事,她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才冒險來找黃安國一搏。

    “你倒知道的不少。”黃安國沉默了一下,董清玫這話無疑已經告訴他,她有跟他合作的資本。

    “我跟楊姐也是好姐妹關係,她的事情我自然關心,我知道的可比黃書記想像的還多。”董清玫笑了笑,“我還知道在黃書記不在海江的幾天裡,段志乾曾經將近半夜到省城去見萬奎,而後,楊姐的公司就開始受到了調查。”

    董清玫能知道這個事還是巧合,那晚她偏巧就跟萬奎睡在平都酒店後面的別墅裡,段志乾給萬奎打電話時,萬奎還頗為惱火的咒罵著大半夜還讓不讓人睡覺,但接起電話後,跟段志乾說了幾句,萬奎就出門去了。

    “怎麼樣,黃書記覺得現在咱們能不能談不談合作的事情?”董清玫看著黃安國笑道。

    “說來聽聽。”

    “萬奎雖然派人跟蹤我,但我跟了他這麼些年,也知道他的不少事情,從他開始當海江市委書記,我就跟了他,這些年他仕途春風得意,我都看在眼裡,背地裡幹了什麼勾當,我也瞭解的不少,我想以這些來跟黃書記合作,不知道黃書記覺得夠不夠誠意。”董清玫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底牌,心裡自言自語著:萬奎,你也不要怪我這麼做,是你讓我走上這一步,跟了你這麼多年,你對我霸佔還不夠,還想要控制我辛苦打拚下來的事業,雖然這事業是靠著你發展起來的,但這是我的心血,就是你想要動也不行。

    “你應該知道到了萬奎這個級別,光靠女人問題是不可能把他拉下馬的,如果你僅僅是指女色,那我們這合作就缺乏基礎了。”

    “放心,我不是那天真的小姑娘的,這麼年耳濡目染,我也知道一些規矩。”

    “那就好,我多心了。”黃安國心裡放下一塊大石,他還真怕董清玫會僅僅只是以女人問題就想把萬奎這樣重量級的副省級幹部拉下馬來,那根本就不夠份量。

    “既然你有證據,那你的交換條件是什麼?”有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黃安國開始想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很簡單,我的公司最近遇到了資金問題,萬奎想要更加嚴密的控制我,所以他從銀行掐斷我的資金來源,現在我急需一大筆資金度過這個難關。”董清玫睜著那雙清幽的大眼睛同黃安國對視著,她這是裸的向黃安國要錢,就看黃安國給不給了。

    “要錢沒問題,但我沒看到實質性的東西,我怎麼能放心將錢就交到你身上。”同董清玫對視了一陣,黃安國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黃書記當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董清玫搖頭輕笑,屁股不著痕跡的挪動著,往黃安國的方向靠近著,“我跟黃書記合作,從來都是帶著十足的誠意,有過前一次的合作,黃書記也該知道我不是隨口應承的人,既然說了我就會做到,我會先給黃安國一些東西的,黃安國看了之後就知道我有沒有誠意。”

    “還有,我可以順便先透漏點消息給黃書記知道,萬奎以前擔任海江市委書記時,跟時任省科委主任田漢生過從甚密,高科集團當時曾經是F省風光無限的明星科技企業,手裡握有省國投,各大銀行的真金白銀,這麼一家有著充分的政府資源優勢的企業,我就不信會在短短幾年裡就虧損一空,最後賤價賣給了朗寰集團,可惜我那時候沒多長個心眼,否則那也是個有力的證據。”董清玫頗為遺憾的說著,“不過江元波收購高科集團,他可能會知道點高 集團之前的財務狀況,他不是已經放出來了嗎,黃書記可以從他那裡著手,或許也能知道點什麼。”

    “好,這些事情我會去瞭解,看到我想要的東西,我自然也會兌現我的承諾。”黃安國點點頭,董清玫需要的資金估計不在少數,黃安國心裡打的算盤是只要萬奎一倒,董清玫的掣肘自然也就消失,到時候他在跟銀行方面打個招呼,銀行也不會特意留難,那時候資金問題自然迎刃而解,也不需要他太頭疼什麼,他眼下只需以自己的名義去擔保從銀行貸出款項然後再讓人轉借給董清玫,就能緩解董清玫的一時只需,並不是多難的事。

    正在沉思著的黃安國都沒注意董清玫的身體離他越來越近,“好了,今晚就先到這,以後有事我們再聯繫。”黃安國說著轉頭過來,'砰'的一聲,鼻樑骨就碰上了董清玫的前額,兩人都頗為疼痛,董清玫不知怎的,一下子就跌落到黃安國腿上。

    “你在玩火。”黃安國眼睛瞇了起來,董清玫剛才的姿勢能跌倒就是怪事了,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腿上半躺著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暖香撲鼻,黃安國心臟也不爭氣的跳動了幾下。

    “玩火?咯咯,誰不會玩火呀,我可最喜歡刺激了。”董清玫嬌聲笑著,渾然不覺的繼續躺著,一點也沒有起來的意思,“我剛才一直在想著黃書記是不是只知道個談工作的人,一點也沒有人的七情六慾,現在看來,好像也還差了點哦。”董清玫說著話,躺在黃安國腿上的身體輕輕的摩擦著。

    黃安國內心一陣陣波瀾起伏,董清玫穿的束身衣布料十分的滑膩柔軟,他都能感覺到那絲質的柔滑,十分的舒服,董清玫的身體更是有意無意的緊靠著腿根部動著,從他的角度看下去,更是能看到胸口那起伏的曲線所形成的漂亮風景。

    這無疑是一場玫色誘惑的攻堅戰,考驗著黃安國的神經,黃安國遲疑著,猶豫著,內心裡似乎也在經歷著天人交戰,他的雙手仍舊是垂放在身體兩側,沒有任何動作。

    “黃書記可沒有自己身體表現的老實哦。”董清玫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我發現你的膽子真的不小。”黃安國依舊不動。

    躺著的董清玫終於緩緩的坐了起來,黃安國心裡剛要鬆一口氣,雖然身體做出了本能的反應,但他一直在克制著自己的,董清玫坐了起來,既讓其感到一下子輕鬆,心底深處又有幾分失望。

    冷不防的,董清玫突然跨坐在他雙腿上,嘴唇附在其耳朵上,吹著絲絲熱氣,“男人憋著可對身體不好,難不成我的身體沒有楊姐有魅力嘛。”董清玫的聲音說不出的魅惑,這一切也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黃安國腦子當時就轟的一聲,原本建立起的精神防線一下子就崩潰。
ai.wu 發表於 2018-8-25 22:15
第五百四十九章


    市委書記辦公室裡,黃安國臉色凝重的聽著電話,電話是薛曉軍打過來的,在Z省擔任常務副省長的大舅爺也受到了調查,這個消息在黃安國的內心裡引起了驚濤駭浪。

    黃安國的奶奶薛氏那邊有好幾個兄弟姐妹,薛氏排行老大,下面還有三個弟弟兩個妹妹,薛曉軍在三兄弟中排行最末,也是最後一個踏上副省級崗位的,一個個排過去的話,黃安國應該叫薛曉軍三舅爺,至於在Z省擔任常務副省長的薛青林是黃安國的大舅爺。

    因為薛曉軍也在F省,黃安國在這三個舅爺當中也就和薛曉軍接觸最為頻繁,那個大舅爺雖然接觸甚少,黃安國卻也心知自己這大舅爺這幾年擔任Z省常務副省長頗為人所詬病,若不是有老爺子在上面壓著,現在是上什麼情況就不得而知了,沒有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薛青林那邊又出了狀況。

    “先是國天集團被調查,然後緊接著是你大舅爺,他們這是在一步一步試探老爺子的底線。”薛曉軍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感情,對方獨獨只挑選薛青林下手,也是看中了薛青林這幾年實在問題不少,也能顯得更加師出有名。

    “調查大舅的是什麼層面的力量?”

    “地方的。”

    黃安國心裡一鬆,沒有來自中央層面的力量,說明對方也只是在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黃家的底線,遠沒有達到刺刀見紅的地步。

    “老爺子在中央將近二十年,還是很有人脈的。”薛曉軍察覺到了黃安國心中所想,自豪的說了一句,黃天還是Z省公安廳廳長時,那時候他還只是個剛工作不久的小青年,他是親眼目睹了黃天一步步走上權力頂峰的,黃天從Z省公安廳長直接上調中央政法委工作,若是從那時候就開始算起,黃天足足在中央工作工作了二十多年,在政法、紀檢委兩個系統輾轉,黃天在這兩個系統當中的影響力不是別人想像的,這也是黃天最大的資本。

    “跟你說這個情況是提前讓你心裡有個底,不用有什麼心理包袱,正如你前天所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還不至於怕了誰。”

    黃安國點了點頭,掛掉電話,深深呼了一口氣,要將胸口的憋悶一掃而空。

    “俞正書記來了。”鐘濤在門口敲了敲門。

    黃安國隨手招呼俞正入座,沒有任何寒暄,便直奔主題,“這次找你來是想找你瞭解一下高科集團的案子。”

    “莫文華和肖慶明的案子是板上釘釘,正要移交檢察院提起公訴。”

    “不是這個,我要知道比這更早的。”黃安國擺了擺手。    “比這更早的?”俞正微微蹙眉,疑惑的問道,“有關省科委的?”     “對。”黃安國肯定的點頭,“我記得你上次說過,高科集團在被收購前就有存在財務問題,當時因為將主要精力放在莫文華和肖慶明的案子上,將這個另案放在一旁,現在進展的如何了?”     俞正心裡苦笑,當時擱在一旁之後就沒有繼續調查了,雖然沒跟黃安國明說,但談話的時候,還是有流露出這樣的意思的,黃安國沒有反對,那就是默認了這種做法,此刻重提此事,俞正不由得思索起了黃安國的目的,他還不至於認為黃安國的記性有這麼差。    “黃書記的意思是?”俞正抬頭看著黃安國。    “既然沒有什麼突破性的進展,那就繼續查,堅決的查。”

     俞正能感覺到黃安國言語中那不容置疑的語氣,遲疑著,這個案子有常務副省長萬奎過問過,按時間推算的話,那時候正是萬奎擔任海江市委書記的時候,俞正心裡最擔心的就是萬奎會牽扯到其中,那樣無疑會帶來很大的壓力,但他又能感受到黃安國堅定的態度,猶豫著沒說什麼。

    “對了,高科集團後來是先被朗寰集團收購的,可以試著找找江元波瞭解一下。”黃安國對著臨出門的俞正說了一句。

    下午二時許,由黃安國提議,海江市委召開了常委會,市委書記黃安國主持會議,會議審議關於海江市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任強辭去市委常委,市政法委書記職務的請求,同時討論研究關於市檢察院檢察長金木林擔任海江市委常委,市政法委書記職務的決定。

    任強出席海江市委常委會,並在會上發言,感謝了其在擔任海江市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期間,市委市政府領導同志給予的大力支持和幫助。

    任強的發言只是會議的一道流程,並沒有引人注目,眾人關注的是市檢察長金木林接替任強擔任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的職務,由檢察長兼任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無疑會對檢察院的工作起到很大的促進作用,對震懾一批違法亂紀的人有可能取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這些影響都是以後的工作才會慢慢體現出來,眼下說來也為時過早,眾人此刻也沒有心思去關注金木林擔任市委常委會對以後檢察院的工作產生什麼深遠的影響,每個人關心的是現在。

    黃安國在與會之前,就單獨跟陳成軍溝通過,對於黃安國的這個想法,陳成軍也沒有異議,反正由任強兼著是兼著,別人兼著也沒什麼不一樣,只要這個新上任的政法委書記不要對公安局的工作指手畫腳就行,對於這一點,黃安國倒是不擔心,他相信金木林不至於還沒有那個眼力。

    黃安國這一邊的常委事前也都提前得到了通知,每個人也都沒什麼意見,金木林擔任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的決定並不難通過。

    市長段志乾瞥了組織部長鄒明一眼,也只能無奈嘆氣,胳膊擰不過大腿,他一人勢單力孤,也沒法在常委會給黃安國造成什麼壓力,由金木林接替任強的工作,這個決定對於鄒明等周志明留下的周系幹部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他們也犯不著跟黃安國扛,本來就擔心黃安國會大力打壓他們這一批週系的幹部,此時能做這種順水推舟的人情,也都巴不得趕緊舉手贊成。

    “公安局和紀委本來就傾向性的支持黃安國,是黃安國手中打壓、排斥異己的中堅力量,現在他又來這麼一招,不僅沒損害到他什麼,還能讓檢察院的態度也跟著傾斜,這以後海江市的政法和紀檢幹部,我當真都是沒法再用了。”段志乾心裡想著。

    在舉手錶決時,金木林以毫無懸念的票數通過了其擔任海江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的決定,市長段志乾似乎已經不再做徒勞無功的鬥爭。

    “這海江市,我還能用誰?還能相信誰?”走出市委會議室,段志乾直至上了自己車子,才彷若自言自語道,在他身旁的除了他的秘書余文嘉外,只有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司機。

    段志乾見到秘書嘴巴張著,不知道說什麼,煩躁的擺了擺手,“跟你說也是對牛彈琴,我這瞎嘀咕什麼。”

    “你這幾天脾氣反覆無常,我哪敢亂插話。”餘文嘉心裡嘀咕了一句。

    “今晚韓方會來海江,你先代我去接待一下。”段志乾突然轉頭對余文嘉說道。

    “啊?”心裡正在腹誹著的余文嘉聽到段志乾的話就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市長,那韓濟現在是省長,對韓方是不是也該重視一下?”余文嘉小心的提醒著段志乾,他是段志乾從京城帶下來的,也知道很多事情,以前韓方的父親只是文化部的一名副部長,段志乾雖然有跟其交往,但對其並不是很重視,余文嘉生怕現在段志乾仍然拿以往的態度去對待韓方,若是韓濟是別的省的省長拿到罷了,眼下韓濟是F省省長,段志乾又在海江急需強力的支持,韓濟的態度無疑也能對段志乾起到很大的幫助。

    “我會不知道?”段志乾瞪了余文嘉一眼,“那傢伙喜歡去那種場所,我現在的身份不適合跟他那樣無所顧忌的玩,你先招待他,看他想到哪些地方去,等他玩夠了再跟我說,我自會去接待他。”

    段志乾說著心裡又想到,還是得跟韓方提前打個電話招呼一聲,省的落下什麼誤會,以往他或許會不在乎對方的態度,現在對方跟著其父親又抖了起來,還有借用的地方,倒也有必要搞好關係。

    開完市委常委會,黃安國邊走邊詢問著鐘濤,“建設管理局的會議是什麼時候?”

    “3點鐘。”

    “好,現在趕過去,應該還來得及。”

    第二天,海江市主流報紙以大篇幅內容報導了市委書記出席市建設管理局的日常會議,並在會議上做了重要講話,著重指出要規範建設工程施工招標投標,堅決杜絕違規操作的違法違紀事件。

    市檢察長金木林的辦公室裡,從昨天市委常委會的消息傳出來之後,打著各種各樣名義到他辦公室套近乎的人就源源不斷,一些較為熟悉的人甚至晚上到他家去,門庭絡繹不絕,弄得他和老伴一晚上都不得安寧。

    今天一大早,金木林就跟工作人員下了禁客令,除非工作上的事情,否則不准再隨便放人進來,金木林著實是被搞得不勝其煩了,以市檢察長的身份兼任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他的級別並沒有提升,但他的地位提升了,一些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其跟市委書記黃安國關係親近,否則這市委常委不落到別人頭上,怎麼就落到他頭上了,金木林對此也只能苦笑,昨晚一些他提拔的縣市區檢察長來看望他,就產生了這樣的誤會,金木林雖然自己不承認,但外界可能已經給他打上了黃系的標籤。

    拿著手中的報紙,金木林看的版面正是第一版,整個版面都是關於黃安國出席市建設管理局並發表重要講話的報導。

    看著報導的內容,金木林搖了搖頭,有點走神,也不知道當上這個市委常委是福是禍,黃安國提議他當市委常委,並沒有事先跟他商量,金木林自己質問著自己,若是黃安國提前跟他說了,他能否拒絕得了這個誘惑?答案是否定的。

    他內心是很想幹點事情的,檢察院雖然是歸上級檢察院和地方人大的雙重領導,但他的工作也並非想像中的那麼好開展,受地方的掣肘很多,當上這個市委常委,有利於他協調跟市裡的關係,便於他開展檢察院的工作,但黃安國伸出了橄欖枝,他也不能不做回應。而且,說實在的,他心裡很是佩服黃安國有這麼大的魄力。

    “當上這個常委,對我來說,更有利於以後的工作,黃安國拋出了這個好處,只要不觸碰到我心裡的那條底線,做一些事也未嘗不可。”金木林盯著報紙,心裡想著。

    將報紙放下,隔著報紙輕敲著桌面,金木林沉思了良久,終於提起了內線電話將副檢察長許立叫了進來,金木林將報紙遞了過去道,“黃書記在市建設管理局發表重要講話,我們檢察院也應當配合黃書記的講話精神,在全市展開一次針對工程招標的大檢查。”

    “哦?”許立接過報紙,他上午也早已經看過,此刻仍是接過來掃了一遍,但並沒有太放在心上,金木林出任市委常委,他以為這是金木林特意做出個姿態響應市委的號召,做個形式而已。

    “嗯,對了,我記得上週海江港二期工程的招標工作好像剛剛結束?”金木林不動聲色的瞥了許立一眼,輕描淡寫道。

    許立聽了這話心裡當即就是一驚,直接將'好像'兩字給過濾掉,他跟金木林這麼多年搭檔,兩人再有默契不過,聽到金木林的話,哪會不明白他暗示的是什麼,驚訝的看著金木林。

    手裡輕撫著瓷質茶杯,金木林很是輕微的點了一下頭,看到這個動作,許立心裡明白不需再多問什麼了,點了點頭,“好,這個事我會重點抓。”

    “嗯,這個事一定要重視。”金木林又強調了一遍。
ai.wu 發表於 2018-8-25 22:15
第五百五十章


    3月20號下午,市委書記黃安國視察海江港,陪同考察的有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協的主要領導,這是黃安國短短半年多來,第四次走訪海江港,其對海江港建設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而這一次,聲勢不可謂不大。

    市長段志乾亦一起陪同考察。走在黃安國的身側,段志乾偶爾會心不在焉,有黃安國的地方,他本來是儘量避免兩人碰到一起,特別是公共場合,若非必要的活動,兩人是不會出現在一個地方的,昨天下午,市委辦公廳就跟市政府那邊協調,委婉了的傳達了黃安國的指示,黃安國親自點了將,段志乾不得不來。

    此時的海江港一期工程經過近九個月的建設已經進入尾聲,二期工程也即將啟動,只要資金到位,這裡就開足了馬力日夜不停的趕工著。

    全部擴建後的海江港不僅將比原來多了幾個深水港,港口面積也足足比原來擴大了二倍有餘,而此時已經快要一期工程的海江港看上去也已經初具規模。

    “腹地經濟決定港口的發展,港口的發展同樣能促進腹地經濟的增長,這是一個互相拉動的過程,將來以新建成的海江港為依託,海江市的經濟將出現新的增長點,因地制宜的發展港口型城市是海江未來十年必須重視的戰略舉措。”黃安國同陪同考察的一大票人站在海江港的平地上,指著近處的海岸,“以後這裡將停泊著一輛輛大型貨船,萬噸級,乃至十萬噸級,想想是何等壯闊的場面。”

    黃安國的話沒有對著固定的人說,好像在自己發著感慨,周圍的人看了看段志乾,段志乾卻是又看了看黃安國,眼神飄著,並沒有附和什麼。

    黃安國眼神掃過段志乾,繼續道,“上次跟董氏集團的人來的時候,海江港遠沒有現在的景象,海江港的一期工程建設還是完成的很圓滿的。”

    段志乾依舊沉默著,海江港一期工程建設由國天集團負責,黃安國這番表態是對國天集團的支持,二期工程的招標工作由他在黃安國不在的時候啟動,並且由李氏集團中標,黃安國這話裡是什麼意思他自然能聽的出來。

    “李氏地產是國內有名的大型集團,相信由他們來開發海江港的二期工程同樣能圓滿的完成任務。”發現不少人都盯著自己,段志乾終於出聲了一句。

    想到昨天黃安國在市建設管理局的講話,段志乾或多或少的能察覺到什麼,只是中標的是李氏集團,段志乾心裡並不太擔心,李忠義吃下了這塊肥肉,不讓他多出點力那就太便宜他了,段志乾心裡倒是樂意將李家也拉進來。

    耐著性子陪黃安國在海江港逗留了一個小時,段志乾才悻悻的回到了市政府。

    黃安國並沒有直接折返市委,而是到了海江大酒店,海江港二期工程即將啟動,董成今天也到了海江,並會在海江逗留幾天。

    “黃哥最近好像有不少麻煩?”董成依舊同往常一樣如此親切隨意的稱呼著黃安國。

    “呵呵,總不能事事一帆風順。”

    “要不要我從董氏這邊。。。”董成徵詢的看著黃安國。

    “不用,你們董氏集團還是只管好商業上的事情就行,政治上的事情你們少摻和,說句不好聽的,你們也摻和不起。”

    “你跟我父親是一個意思,看來我現在要成為一個合格的家族企業掌舵人還不格。”董成見黃安國拒絕,略微有點失望,心裡更多的是輕鬆下來,其實不管由誰來承建,對董氏集團來說都一樣,董氏集團犯不著摻和進政治鬥爭去,何況董成對自己父親的一句話還記憶深刻,內地的政治鬥爭太混亂,董氏集團到內地尋求發展,只是為了求財,結交一些權貴很有必要,但不應該涉足太深,董成的父親並不希望董成摻和地方政治,這次董成之所以仍會提出要幫助黃安國,是覺得依兩人的關係,他若是什麼都不表態,他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

    “李氏集團我也聽說過,聽說是京城李家幕後掌控的?”

    見黃安國點頭,董成不由得苦笑,“這些都是內地很有影響力的政治家族,我們董氏集團這種純商業的企業確實摻和不起。”

    “不說這個了,你的歲數也不小了,怎麼還沒見你解決終身大事?那麼多錢不找個人幫你花花也花不完啊。”黃安國開玩笑道。

    “錢還是自己花的好,讓別人幫忙花,那多麻煩。”董成不以為然的搖頭,想到什麼,不由好笑道,“怎麼,黃哥你想給我介紹一個?我可聽說你們內地不只有太子黨,還有什麼公主黨的說法,黃哥要是給我介紹個領導人的女兒,我一定趕緊娶回家。”

    “你想娶回家,人家還不見得願意。”黃安國笑罵道,他倒是知道前國家領導人之一的張老有個孫女還未嫁人,自小就在znh長大,含著金鑰匙出生,性格頗為叛逆,眼光也十分獨特,現在三十出頭了還沒嫁人,黃安國心想若是將之介紹給董成,不知道會是什麼場景,想了想,也只是一笑置之。

    “黃書記?”後面一個聲音有點遲疑的叫著黃安國。

    黃安國一回頭才看到江元波跟其女兒江小玉站在後邊,不由笑著起身,“沒想到是江先生跟江小姐。”

    “今天到這來見一個合作夥伴,剛才從側面看挺像黃書記,走過來一看還真的是。”江元波笑著走了過來,朝董成禮貌的點點頭。

    “這位是董氏集團的總經理董成。”黃安國笑著介紹。

    “香港的董氏集團?”江元波神色鄭重了起來,“幸會,幸會。”

    黃安國請兩人入座,望了江小玉一眼笑道,“江小姐已經能獨當一面了,江先生還這麼辛苦的操勞?”

    “操勞倒沒有,一些合作夥伴也都是以往的老朋友,就當成是出來會會朋友了,現在已經老咯,以後還是都交給小玉去做了。”江元波欣慰的看了女兒一眼,有這麼一個女兒還是很自豪的,要是男兒身恐怕就更好一點,一個女兒在商場上打拚畢竟太累了。

    江小玉同董成說這話,希望有機會合作之類的,江元波看了看一旁的董成,神情有點遲疑。

    “江先生有什麼話可以直說。”黃安國看了看董成道。

    “昨天下午市紀委有人來找我談話,問了以前高科集團的事。”江元波定定的看著黃安國,這事他挺想親自問一下黃安國,否則剛才也不會只看到了側面就那麼在意的走過來看看。

    “高科集團以前還存在一些問題,市紀委繼續調查也是正常,江先生要是知道什麼,可以為紀委的辦案人員提供點幫助。”

    “這也是黃書記的意思?”

    “紀委代表的就是海江市黨委的意思。”

    “好,我明白了。”

    江元波至此心裡才沒有包袱,他可是真怕再被犯罪進去,有了前一次的事情,他對一些官員的黑暗著實是心有餘悸,沒有黃安國的保證,他還真不會透露什麼。

    晚上黃安國跟董成一起吃完晚飯,剛要回去的時候卻是意外接到了鐘濤的電話,區公安分局的人找他。

    習慣性的看了下時間,黃安國吩咐鐘濤讓分局的人打自己隨身攜帶的電話。

    “黃書記?”打電話的人是區公安分局局長李遠,黃安國這個隨身攜帶的手機號碼他還真沒有,電話通了之後,也不敢一下子就確定黃安國的身份。

    “對,我是黃安國。”看看時間,黃安國還真有點奇怪公安分局的人這會找他有什麼事,有事情不去找陳成軍,怎麼會電話打到他這裡來。

    “黃書記,我們分局的民警剛帶進來兩個人,他們說認識你。”李遠小心翼翼的說著,這種治安事件本來只是普通的民警就可處理,結果當事人說認識黃安國,這消息一層層往上報一下子就驚動了李遠這個分局局長,特地趕回局裡,看到被帶進來的兩個人都是衣冠楚楚,看到他都傲氣十足,李遠也不由相信了幾分,沒點真正的厲害關係,誰敢在公安局裡這麼囂張。

    “叫什麼。”

    “其中有一個叫韓方的。”

    “韓方?”黃安國皺皺眉,“好,我過去一趟。”

    區公安分局裡,韓方和張誠好整以暇的坐在問詢室裡,看到再次推門而進的李遠,嘴角翹起一絲笑意,“怎麼,李局長是不是確定身份完了?”

    李遠尷尬的笑了笑,兩人說認識黃安國,他怎會輕易相信,要是隨便一人進來都說認識市委書記,那他這工作也不用幹了,聽黃安國剛才的意思雖然沒直接說認識兩人,但馬上就要趕過來,李遠知道黃安國確實是認識這兩人了,態度一下子就發生了大變化,“這個審訊室太簡陋,兩位不如到我辦公室去坐坐?”雖然是詢問,李遠已經微微擺低了姿態做出了邀請的姿勢。

    “局長辦公室?我們現在還涉嫌惡意傷人了,進局長辦公室是不是太冒昧了?”張誠揶揄的看著李遠。

    “不會,不會。”李遠多看了張誠一眼,訕訕的笑了笑。

    黃安國到公安分局的時候,車子停在公安分局的大院裡,並沒有進去。

    李遠此刻正和韓方和張誠兩人說著話,試探著兩人的身份,兩人對他愛理不理的樣子,讓他心裡頗為惱怒,突然看到手機短信,臉色微微一變化,旋即就恢復自然,朝兩人笑道,“兩位先在這休息一下,我上下洗手間。”

    李遠從辦公室出來,就直奔大院,院裡停著的那輛掛著市委牌照的車子也在這時候打開了車門,李遠便趕緊小跑了過去。

    “黃書記。”李遠一溜煙的跳上了車,重新將車門拉上,車廂裡燈光昏暗,他這心裡頭卻是激動的很,這可是跟市委書記坐在一輛車子裡啊,他這輩子頭一次離市委書記這麼近。

    “具體是什麼事?”黃安國等了一會才問道。

    聽到黃安國的問話,李遠心裡的激動才逐漸平息了下去,腦袋裡也才開始正常了,好像事情有點不對勁,黃安國怎麼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先把他叫出來了?

    “是這樣的,兩人在酒吧裡跟人起了衝突,那個叫張誠的男子從車上拿了攜帶的高爾夫球棒擊打與之衝突的受害人,導致受害人重傷。”李遠儘量將事情簡單客觀的敘述著,他還有點捏不準黃安國的態度,此刻唯有客觀公正的將事情說出來。

    “在京城都不安分,到了地方就更加跋扈。”黃安國心裡頗為惱火,剛來海江就生事。

    李遠拘謹的在旁邊坐著,大氣不敢出,他這會要是還看不出不正常,頭上這頂帽子也早就被人取而代之了,那在他辦公室坐著的兩人是認識黃安國,但那關係。。。似乎並不見得受黃安國待見。

    “這樣,你聽著。”黃安國盯著李遠,“我就不進去了,這起治安事件你們就依法處理,那個張誠,按照治安管理條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至於那個韓方。”

    黃安國說到這裡也遲疑了起來,他今晚過來本來是想見一下韓方的,此刻突然意興闌珊,覺得已經沒有了必要,道不同不相為謀,兩人不是一類人,再怎麼也走不到一起去。

    “至於那個韓方。。”黃安國重複著話,終是搖了搖頭,“把他放了。”

    李遠認真的點頭,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拆開來聽,生怕領會錯了黃安國的意思,全部聽完黃安國的話,不得不說,李遠的腦瓜子轉的相當之快,委婉的提醒著黃安國,“那個傷者還在醫院,現在醫院的鑑定結果還未出來。”李遠的言外之意是這鑑定結果還可以做做文章,就看想怎麼整治那個張誠。

    黃安國聽了不由笑了笑,這個分局長倒是可造之材,“先這麼著吧,醫院的鑑定結果另外再說,你們就先按治安管理條例去處理。”
ai.wu 發表於 2018-8-25 22:16
第五百五十一章


    市長秘書余文嘉鬱悶的坐車從海江市的高速路口往回開,邊開車邊給段志乾打著電話,他在高速路口處等了快兩個小時,都沒見到韓方跟張誠的身影。

    “沒接到人你不會向我要他們的電話號碼?”段志乾慍怒著,此時真是大感惱火,在海江市唯一一個可信任之人,怎麼感覺連件簡單的事都辦不了,段志乾卻是沒想到他跟韓方聯繫的時候,只說在高速路口處看到一輛車子在那等就是他派過去接他的人,同時將余文嘉電話給韓方發了過去,以備韓方聯繫,他當時也是這麼跟余文嘉說了,余文嘉心想對方有他的電話就行,難不成這麼大個人連個人都找不到不成,也沒再刻意向段志乾所要韓方的聯繫方式,最主要的是段志乾實在是脾氣太暴躁了,在外人面前可能還能克制,在他面前卻是很少掩飾,說他是市長信任之人,他是既感到榮幸,又感到悲哀,榮幸的是他成了市長唯一的心腹,悲哀的是他也是市長唯一出氣的人。

    “你先回來吧,我再跟韓方聯繫。”段志乾說完直接掛掉電話。

    而另一頭的余文嘉聽著手機的嘟嘟聲也是憋屈的很,當真是什麼地方都能挑出刺來,這幾天他在段志乾身邊實在是誠惶誠恐的工作著。

    前面有交警在進行夜間的巡邏檢查,余文嘉看著這些在夜間還在工作的交警,心想有得必有失,自己比這些人幸運太多,市長秘書的光環籠罩著他,段志乾在海江市雖然舉步維艱,但那是相對於市委市政府的高層來說,一般的幹部,普通的行局又有誰真敢拂了市長的面子,市政府的那些普通工作人員看到他這個市長秘書不也得恭恭敬敬的問好。

    余文嘉開的是掛著市政府牌照的車子,交警也不敢查,但其中一個交警卻是攔下了余文嘉的車子,敬了個禮,禮貌的道,“這位同志,我剛才看您開車的時候還在打電話,為了您自己的安全著想,建議您以後還是不要開車的時候通話。”

    司機在開車的時候打電話,有時候交警是會開罰單的,這名交警也是好心提醒,卻不想剛才余文嘉受到段志乾的呵斥,心裡也憋著一股氣,又被這名交警攔下車,不免就語氣比較沖,“我喜歡邊開車邊打電話是我的事,你管得著嗎。”

    交警臉色一變,眼睛瞥到擋風玻璃下面那張顯眼的海江市機關大院通行證,也只能忍了忍,乾笑道,“您的命比較金貴,我是怕您一不小心就去那個啥了。”

    “嘖。”余文嘉看了交警一眼,撇了撇嘴,想要發怒,看到對方那身警服,心說自己跟個小交警較個什麼勁呢,啥話也沒說,腳下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怎麼回事?這傢伙開車這麼沖?”一名交警不由得走過來詢問。

    “沒事,我好心提醒他開車不要接電話,倒是好心遭雷劈了。”那名交警苦笑道,要不是看那牌照是市政府的,他非得下張罰單。

    “我說你就是沒事找事,看看那車牌,犯不著咱們多管閒事。”

    區公安分局裡,李遠進了辦公室,看到韓方跟張誠一個半躺著的坐在沙發上,一個翹著二郎腿,嘴唇抖動了幾下,心裡大怒,剛才是不知道兩人跟黃安國的關係到底親近到什麼程度,這會得了尚方寶劍的他,心裡底氣十足,再看到這兩人這麼大咧咧的在他的局長辦公室坐著,心裡頭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

    正了正神色,李遠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只不過臉色已經表現的嚴肅,“是這樣的,張誠你故意毆打他人,現在醫院的鑑定結果還沒出來,我們不好判斷傷者具體有多重的傷,但我們公安局也有權按照治安管理條例對你做出懲罰,根據我們局的研究,決定先對你作出治安拘留十五天的決定。”

    “什麼?”張誠豁然從沙發上坐起。

    “我們局黨委研究決定,對你處以治安拘留十五天的處罰。”李遠面不改色。

    “治安拘留?”張誠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一般,指著李遠大笑起來。

    “怎麼,你有什麼異議嗎?”李遠擺出了公安局長的威嚴。

    “我當然有異議,我就覺得奇怪啊,張局長你上個廁所就出來就成了局黨委研究決定了,你們局黨委會在衛生間開的不成?局黨委的成員呢,在哪,怎麼我剛才沒看到。”張誠冷笑。

    “這就是我們局的事了。”李遠沒理會張誠的冷笑,不緊不慢的說道,有黃安國在背後撐腰,他倒也不怕什麼,再說這事佔著理,對張誠做出處罰,實在是有法可依,有理可循,光明正大,他一點也不心虛。

    “黃安國呢?怎麼沒來?”韓方朝張誠使了個眼色,轉頭問李遠。

    “黃書記那是什麼人,要忙的事情多,怎麼會大晚上的來我們這小小的分局。”李遠笑著解釋,跟韓方說話的態度就客氣了幾分,剛才報上名的是韓方,黃安國也是聽了韓方的名才有反應,再結合黃安國剛才對韓方和張誠兩人截然不同的處理態度,也能推斷出黃安國跟著兩人的關係雖然都不怎麼樣,但這韓方明顯是可以讓黃安國有所顧忌的人,他也不想得罪。

    “怎麼,黃安國知道我們在這,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這得問黃書記本人了。”李遠乾笑了一下,對方可能已經猜出什麼了,但黃安國來了又走這事自是不能從他嘴巴透露出來。

    韓方哼哼了兩下,便沒再說什麼,李遠的前後態度變化太明顯,要是沒有黃安國的意思在裡面,韓方打死也不信,他也不相信一個區公安分局局長有這麼大的膽子,但黃安國的態度實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上次在京城,他有意跟黃安國結交,兩人雖然只簡短交流了一會兒,但結果還是不錯的,他的父親韓濟調任F省,他本以為這次來海江,黃安國應該會更熱情才對,眼下的情況讓他無法捉摸。

    “既然你們局黨委都研究決定要對我治安拘留了,那韓方呢,怎麼,我們兩人是一夥的,你們局黨委還搞差別對待?”張誠跟韓方示意了一下,盯著李遠道。

    而韓方此時亦是緊盯著李遠,這會也才想起李遠剛才說的並沒有包括他。

    “咳咳,你是直接當事人,自然要接受治安管理處罰,我們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韓方也動手了。”李遠臉色一本正經。

    “精彩,真是精彩,果真是官字兩個口,是黑是白隨口說,我今天長見識了。哦,不,確切的說是親身體會了。”張誠拍著手,看了韓方一眼,治安拘留的是他,他依舊是有恃無恐。

    接收到張誠的眼神,韓方也點了點頭,“今晚你們段市長要請我們吃飯,我們就先離開了,至於你那個治安管理處罰,我建議李局長您是不是再進一趟洗手間?”

    李遠嘴角抽搐著,他剛才說是去上廁所,回來後就來了個局黨委研究決定,韓方這會卻是拿這話諷刺他,此時也顧不得被對方諷刺幾句,腦袋直犯暈,大感頭疼,牽扯到一個市委書記,現在又拉出市長來,還讓不讓他活了。

    李遠此刻真有了再上一次洗手間的想法,對方又搬出段志乾來,看對方的架勢,他估摸著對方也不可能說謊,涉及到市長,他不由得又猶豫起來,少不得想要再請示一下黃安國,市裡面的鬥爭他瞭解一點,但畢竟只是個分局局長,還沒知道的那麼透徹,哪知道黃安國跟段志乾兩人正死磕,否則也不會有此時的猶豫。

    韓方和張誠笑募募的從李遠眼前走過,張誠的眼神還頗有點挑釁的意思,李遠強忍著直到對方走出辦公室才趕緊拿出電話。

    “給我把大門關上。”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當即就給門衛掛了電話,幾乎是吼著出來,然後又快速的走了出去,在一樓的值班大廳又點了幾個民警。

    “李局長,你這是什麼意思?”韓方和張誠才走到院子裡,兩人正尋思著給段志乾的那個秘書打電話,讓他派車子來接,省的走路,就看到大門緩緩關上,回頭也瞧見了李遠帶著幾個人走了出來。

    “剛才我的話都夠明白了,這位張先生要受治安拘留十五天,怎麼能隨隨便便就離開,當公安局是菜市場不成。”

    李遠帶出來的幾名民警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剛才不還好好的嘛,還客氣的請進了局長辦公室,怎麼一下子就治安拘留了,糊塗歸糊塗,這幾人卻是聽明白了局長的意思了,不由得一個個就做出了上前動手的架勢,只等李遠一聲令下。

    “黃安國的意思嗎?”韓方臉色一變。

    “這是我們局黨委的研究決定。”李遠絲毫不改口。

    韓方哼了一聲,走到一旁去打電話,李遠也不急,很有耐心的等候著。

    幾人在院子裡很有閒情逸致的站著,李遠知道韓方可能是真的跟段志乾打電話了,不見到最後結果,對方也不會死心,陪兩人站一站也沒什麼。

    將近十分鐘後,余文嘉才乘著車子趕到了公安分局,他這今晚真的是被折磨的夠嗆,先是徒勞無功的等了兩個小時,肚子餓的不行,然後又是在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又接到段志乾的電話,讓他趕到公安分局來,韓方跟張誠兩人在那。

    “怎麼回事,公安局的大門還緊閉著。”余文嘉下了車就看到韓方跟張誠站在院子裡,李遠等人也站在那裡,心裡就覺得奇怪,隨口找了一句話說著。

    “余秘書來了。”張誠朝余文嘉點了點頭,帶著戲謔的口吻說道,“我這想離開公安局的,但人家不讓,我讓我在裡面呆個十五天,余秘書你幫我通融通融。”

    “呆十五天?”余文嘉愣了一下,看了看眼前的情況,才有點反應過來,不由得略微擺出了一點架勢,“李局長,這是段市長邀請的客人,怎麼回事?”

    “呵呵,這張誠在酒吧將人打傷,我們根據治安管理條例對其作出懲罰。”李遠眯著雙眼解釋著。

    “將人打傷?李局長,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這是段市長邀請的客人,怎麼會打傷人。”余文嘉將段市長三個字說的特別重。

    “打不打人跟是不是段市長的客人沒什麼關係,張誠確實是打人了,我們也是依法作出處理。”李遠對余文嘉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們完全是實事求是,公正客觀的做出這個決定的,不然也不會僅僅只對張誠做出懲罰,這位韓方,我們不就讓他走了嘛。”李遠瞥了余文嘉一眼,將‘僅僅’兩字也咬的特別重,有模有樣的說著,這話其實是衝著韓方說的,我們只處罰了張誠,沒對您怎麼著,你也該看出了上面是什麼意思了,就別再為難我們這些辦事的了,李遠大意是向韓方傳達著這樣的意思,心裡也希望韓方別再糾纏下去,黃安國遲疑的態度多少造成了點誤解,是以對韓方頗為忌憚。

    而韓方,聽著李遠的話,眉頭皺的緊緊的,李遠話裡也透露著黃安國的意思,黃安國不為難他,說明給了他一點面子,但對張誠對毫不手軟,無疑是在對他說讓他好自為之,韓方此時都不知道是該高興黃安國給他留了面子,還是該痛恨黃安國太不講情面,知道再僵持下去也不可能有什麼好結果,難不成還強衝出公安局不成,但要自己單獨走,面子上又過不去。

    “李局長,難不成你真要讓段市長給你打電話不成?”余文嘉有點惱羞成怒,他這個市長秘書直接被人無視了。

    “就是段市長給我打電話,我還是這個話。”

    “好一個嚴格執法的公安局長啊。”張誠冷笑連連,“韓方你跟余秘書就先回去,我倒要看看這公安局裡能不能讓我住滿15天。”
ai.wu 發表於 2018-8-25 22:17
第五百五十二章


    針對省委省政府提出的兩年改造海江的方針,省政府責成海江市委市政府召開一次全市範圍的會議,討論方針的具體執行。

    3月21號上午八點半,會議召開,主席台上坐滿了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協,市紀委的領導,可容納兩千多人的會場裡黑壓壓的坐滿了人,座無虛席。

    省長韓濟,常務副省長萬奎突然到海江,並且出席會議。

    韓濟和萬奎的到來是黃安國沒有想到的,事先沒有半點準備。韓濟走上主席台時,一左一右分別坐著黃安國和萬奎,段志乾挨著萬奎的位子坐著,而沈國平則是緊靠著黃安國的位置,海江市其他黨政領導,也分別在主席台上的相應位置落座。

    會議由市長段志乾做了簡單的開幕詞,市政府辦公室的筆桿子確實很有幾分真本事,段志乾的講話稿條理清晰,邏輯順暢,很是讓人刮目相看。

    省長韓濟的臉上始終掛著平和的笑容,淡淡的坐在那裡。

    因為韓濟和萬奎的到來,市電視台的幾名記者扛著攝像機在下面取鏡頭時,鏡頭常常會在韓濟和萬奎的臉上逗留。

    黃安國看著自己事先準備好的講話稿,嘴唇微抿著,看不出有太大的神情波動。這份講話稿是黃安國按照自己的意思寫出來的。省委省政府提出兩年改造海江的方針,要讓這座有著幾百萬人口的現代化城市再上一個台階,只能用難如登天來形容,黃安國對其的評價就是四個字:急功近利。

    省委書記顏峰應該也是對這個方案保留態度的,但這個方案仍是在某些人的推動下獲得通過了,顏峰沒有反對,但黃安國通過上次的接觸,顏峰並不是很贊成。

    眼神在瞟了坐在旁邊的韓濟一下,黃安國遲疑著,今天講話的內容難道要做出改變?

    到黃安國講話時,黃安國毅然的走上主席台,他沒有拿講話稿,那是他自己寫出來的東西,他記憶深刻。

    黃安國就海江市近些年的發展做了一個簡明扼要的介紹,接著進入主題,“省委省政府提出兩年改造海江的方針,說到改造海江,省委省政府這是為廣大海江市人民著想,為幾百萬的海江人民的福祉著想,從這一大局出發,我是十分贊成省委省政府的決策的,但對一個城市的改造,難免要設計很多問題,而這些問題又無法脫離和現在的諸多因素,我們黨的路線方針政策的立足點就是實事求是,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省長韓濟臉上依舊是掛著淡淡的笑容,表情平和。

    常務副省長萬奎對主席台前的黃安國頻頻注目。    黃安國繼續講著,“為配合省委省政府的覺得,市委也決定在全市實施產業經濟結構性調整,這是充分考慮到海江產業結構的現狀,是對海江的經濟形勢作了深入細緻的調查研究,在科學論證的基礎上產生的……市委作出這項重大決策,也下了很大決心。海江的經濟雖然是全省的龍頭,但形勢不容樂觀,產業結構不合理已經向我們亮起了紅燈,由不得我們思前想後,必須痛下決心!”     隨著黃安國的講話,韓濟臉上的笑容逐漸退去,仍是儘量保持著作為一個省長,不焦不燥,寬容大度的做派,饒是如此,韓濟這細小的變化仍是引起了現場眾人的注意,黃安國在這樣的一個大會上,含蓄的對省委省政府的決策提出了批評,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這短短的一句話就放佛在韓濟臉上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韓濟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但表情仍舊平和,這細微的變化已經引起了效果,韓濟作為一省之長釋放出的能量讓現場變得鴉雀無聲,偌大的會場裡湧動著無聲的波瀾。

    很顯然,黃安國同韓濟在就兩年改造海江的問題上沒有達成共識,雙方存在著巨大的分歧,隨著黃安國越來越直白的發言,會場裡的氣氛越發的沉悶,一些人如坐針氈。

    黃安國沒有選擇停下來,韓濟的突然到來沒來得及給其溝通的時間,雙方的分歧沒法緩解,韓濟選擇了這種不打招呼的方式突然來到海江,黃安國就選擇了實事求是,客觀的說明海江的情況,雙方似乎在無聲的較著勁。

    “這黃安國,還是一如既往的犟。”韓濟的臉色,讓身旁的人不敢跟他溝通,事實上因為座次的關係,其他人也不方便跟他溝通,只有萬奎能跟他講上話,而萬奎,似乎沒有看到韓濟的臉色,仍舊跟韓濟聊著。

    “多出一些像黃安國這樣敢於懷疑,敢於提出批評的幹部也未嘗不好。”韓濟不動聲色的說著。

    “這樣的幹部是好,就怕多了不好管理,上級的權威喪失。”萬奎以說笑的口吻說著。

    會議一直持續到中午12點才開完,先是常務副省長萬奎講話,最後是省長韓濟講話,枯燥而乏味的會議足足開了三個半小時。

    韓濟提議就在市委的機關餐廳吃飯,黃安國、段志乾陪同韓濟和萬奎一起往餐廳走去。萬奎很友善的朝黃安國笑了一下,黃安國感覺彷若被毒蛇蟄了一口。

    “韓濟剛到省裡,對省裡的工作不太熟悉,對萬奎要頗多倚仗,以萬奎心中對我的敵視,有些想法可能要不知不覺受萬奎的影響,對我而言實在是太過於不利。”黃安國不經意間落後了一小步,盯著同韓濟低語著的萬奎,公式化的笑容裡面儘是冷漠,省裡的這個兩年改造海江的方針,黃安國就感覺到裡面有萬奎的影子,萬奎所處的職位和權力,很容易利用一些便利的機會影響韓濟的觀點,現在看來,他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今天上午的會議,黃安國知道自己同韓濟之間在本來就不太熟悉的情況就產生了一定的裂痕。

    “韓省長今天到海江來,昨晚韓方卻是也到了海江。”段志乾看著韓濟,熱情的笑著。

    “這小子怎麼也到了這裡?跑的比我還快。”韓濟微微皺眉,就沒再說什麼,韓方經常夜不歸宿的,長那麼大了,想管也管不了,韓濟也早已習以為常,都不知道韓方也在海江。

    黃安國聽到段志乾說起昨晚的事情,不留痕跡的瞄了段志乾一眼,昨晚公安分局很是委婉的駁了段志乾的面子,段志乾也猜到裡面有自己的因素,此刻說起這事,黃安國也只能說其居心不良,兩人暗中較勁,大的交鋒在進行著,這種小交鋒也持續不斷。

    韓濟中午用完午餐就離開了海江,其間有跟黃安國交流了一下,但並沒有跟黃安國談論有關兩年改造海江的方案,而萬奎,亦同時在場。

    送別韓濟和萬奎離開,黃安國目視著萬奎的背影,久久沉思。

    韓方依舊在海江,但並沒有提出要見黃安國,對於昨晚的事情,韓方心底仍存有怒意,黃安國太不給其面子,而張誠,依舊被關在公安分局的拘留室裡,黃安國也沒有要提前放的意思。而對於公安局,段志乾是有心無力,拋卻黃安國的因素不說,市公安局局長是陳成軍,段志乾實在是忌憚太多。

    晚上的時候,黃安國再次在老地方同董清玫碰面。接著車廂裡的燈光,黃安國詳細看著董清玫帶來的資料,那是董清玫這幾年悄悄收集的一些有關萬奎在經濟上的一些問題,當然,也有一些是萬奎假手董清玫去做的,從這一點上看,董清玫實在是很受萬奎信任,只可惜去控制太強,激起了董清玫脫離其的決心,而且萬奎也沒有想到的是,昔日裡那個被其奪去初夜的天真小女孩心底始終對其存著一絲絲恨意,這絲恨意沒有隨著時間的增長而悄然流逝,而是時刻的雲繞在董清玫內心深處,一有機會,就不可抑制的爆發了出來。

    “這些資料太過於重要,憑藉這些,就足以對萬奎採取手段。”黃安國鄭重的拿著手上的文稿,這小小的一沓紙,卻足足能夠影響一個重量級的副省級大員的命運,萬奎縱是狐狸有九條命,最後不死也得半殘。

    “只要高科集團那邊再取得突破,就能徹底將萬奎打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黃安國心裡想著。

    “看了這些資料,是不是覺得我夠誠意了?”董清玫明亮的眼眸在昏黃的燈光下炯炯有神,“這可是我這些年冒著被萬奎發現的風險偷偷收集的,現在都給了你,我可是豁出身家性命在賭博了,你可不要讓我失望。”董清玫以半開玩笑的口吻說著。

    黃安國不可置否的望了董清玫一眼,狡兔三窟,董清玫能冒著這麼大的危險偷偷收集這些資料,就說明其有很強的危機感,也很會為自己提前留下後路,黃安國對其的話也是介於信與半信之間,兩人就是突破了最後那一層關係,有男女間那不可控制的因素,也有雙方尋求一種互相信任的因素在裡面。

    黃安國決定親自上一趟省城,這些資料有涉及省城的一些企業,省城市委書記李孝義上次同他見面的場景他還記憶深刻,李孝義雖然是省委常委,但背後靠著顏峰的市長洪笑生越來越強勢,李孝義的處境並不是很好,想要尋求一些支持,省政法委書記薛曉軍,紀委書記閆峰榮,這些都是李孝義極為希望得到支持的人。

    在第二天的時間裡,黃安國悄然的來到了省城。

    同李孝義上次見面的房間裡,黃安國將一張再平常不過的白紙遞到了李孝義的桌上,上面並不是董清玫給他的那份內容,李孝義的態度還不完全清楚,黃安國又豈敢把那麼重要的東西給李孝義看,要是從李孝義這裡走漏了消息,那就真的是功敗垂成了。

    黃安國從董清玫資料裡跟萬奎有牽連的兩家省城的企業寫在了上面,單看這個的話,李孝義根本看不出什麼。

    “這是?”李孝義疑惑的看著黃安國。

    “我想要查一下這兩家企業,不知道李書記能否幫忙。”黃安國定定的看著李孝義。

    “利民集團跟萬福集團在省城的名氣不小,沒什麼證據就動他們的話,恐怕會引來各方很大的壓力。”李孝義沒有表態,他想知道黃安國更深一層次的目的,以決定自己的態度。

    “不動的話就沒有證據,動了肯定就有證據。”

    李孝義詫異的看了黃安國一眼,為黃安國語氣的肯定感到驚訝,但他感到奇怪,不知道黃安國從何得知這兩家企業有問題,又為什麼要查這兩家企業,這兩家企業在省城,跟黃安國這個海江市委書記根本沒什麼關係,真要有問題,著急的也該是省城的官員,他想不通黃安國的目的何在。

    李孝義沉思著,上次同黃安國的談話結果還是挺滿意的,但光靠口頭上的話不足以對雙方的關係產生實質性的影響,他能感覺到或許黃安國也急需他的配合來表明他的誠意,或許,這就是投名狀?

    李孝義心裡好笑的想著,將這想法拋諸腦外,李孝義繼續斟酌著利害得失,他需要黃安國後面人物的支持,但付出的代價也必須是他可接受的範圍,調查這兩個企業簡單,但他摸不清黃安國的真正目的。這讓他感覺像瞎子一般被牽著走。

    兩人沉默了足有十分鐘,房間裡的空氣沉悶而窒息。李孝義的眼神一度嘗試性的想讓黃安國做出退讓,黃安國都穩如泰山的坐著,對於這個小狐狸一般的人,李孝義深感無奈。

    將桌面上的紙條拿起來撕碎,李孝義終於退讓了一步,“好,這件事我會安排。”旋即又苦笑道,“這次是掄起大棒準備打人,卻不知道打的是誰。”

    聽了李孝義的話,黃安國不禁莞爾,“這個李書記儘管放心,只要大棒砸下去,砸到痛處,李書記就該知道打的是誰了。”
ai.wu 發表於 2018-8-26 22:17
第五百五十三章


    李孝義親自作出指示,從市檢察院市公安局等相關部門抽調部分人手組成了專門的一個調查組對利民集團和萬福集團展開調查,李孝義的動作高調而迅速,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跟其行事作風一如既往的相像。市長洪笑生對李孝義的行為孰為不解,但他保持了沉默。

    常務副省長的辦公室裡,省科委主任田漢生以匯報工作的名義找上了萬奎。

    “主管科委工作的是嚴浮生副省長,你這樣大搖大擺的來找我,別人心裡會怎麼想。”萬奎隔空擺了擺手,示意田漢生坐下,態度不熱情也沒讓人感覺受了冷遇。

    “現在不來找你,難道等我被紀委請進去再來找你不成。”田漢生沒有坐下,而是走到萬奎的辦公桌前,不管不顧的說道。高科集團涉及到他的利益,他的嗅覺是何等敏銳,海江市剛消停了沒多久,又繼續追蹤對此案的調查,田漢生再次感到了強烈的危機感,若單純只是海江市紀委在調查,田漢生或許還能坐得住,眼下省紀委也已經做出反應,田漢生這下無論如何再也坐不住了,他急於來尋找萬奎,他要萬奎一個明確的態度。

    “你這又是從哪聽來的捕風捉影的消息,海江市那邊的態度你管它作甚,你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難道你堂堂一個正廳,是海江市紀委說想查就查的?”萬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安撫著田漢生。

    “這不是捕風捉影的消息,省紀委都已經對這個案子重視起來,你讓我如何安心工作得了?”田漢生反駁。

    “我都說了,這種小道消息都是捕風捉影,你不要聽風就是雨。”萬奎的神情依舊,神色多了些許不耐煩。

    看到萬奎這樣的反應,田漢生心裡冷笑,他自是能確定省紀委已經有所動作,雖然還沒找他談話,但他的消息又豈是那麼閉塞?更何況,先不管這種消息是真是假,體制裡的官員,底子不乾淨的,任誰聽到紀委可能在查自己,誰不會反應敏感?而且,又有幾個官員經得起查的?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田漢生知道自己不僅經不起查,而且一查起來,還可能是要了命的那種,七八年前的高科集團,那已經就是有了十多億優質資產的科技企業,否則也不會成為當時全國僅有的十多家獲得上市牌照的國家級科技企業,這麼一家有著大量優良資產並且有省市兩級政府支持,擁有良好的政府資源和人脈關係的科技企業如何會在幾年期間內一步步虧空,並且淪落到最後資不抵債的地步?

    若要追根究底,詳細徹查,這就是典型的國有資產大量流失的案子,這些年沒人提起這個事,那是因為萬奎的地位一步步走高,省裡也不希望聽到什麼不好的聲音。

    現在只要稍微聽到有人想要翻國科集團的舊賬,田漢生都會有相當過激的反應,更何況這次還是聽說了省紀委也已經介入,這消息不管是真是假,田漢生都得當成真的來聽,而且他也不是隨便街頭聽來的消息,雖然這科委實在是再冷不過的衙門,但怎麼說也是一廳級官員,這刀子都要落到他頭上,他要是連一點風聲都聽不到,那才是怪事。    “萬副省長,我這科委主任當了快十年了,也沒多久好當了,以往還有點雄心壯志想要在官場上搏一搏,這十多年的科委主任坐下來,人家說鐵杵能磨成針,我很早就不再對仕途抱有希望,幹完這科委主任,也只能安心退下來,沒什麼念想,可您是堂堂省政府二把手,萬眾矚目,將來指不定還是正部級大員,跟我可不一樣,想想以前我是科委主任,您是海江市委書記,現在我還是科委主任,您已經常務副省長,萬副省長將來的前途實在是不可限量。”田漢生語氣不陰不陽。

    “你這是什麼意思。”萬奎終於有點惱怒,這是對他裸的威脅,從來就沒人會對他這麼說話,有資格的不會對他這樣說,沒資格的更是不敢對他這樣說。

    “沒什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隨便說說。”田漢生嘲諷的看了對方一眼。

    偌大的常務副省長辦公室裡氣氛壓抑的令人感到沉悶,田漢生施施然的走到沙發上坐下,也沒去看坐在辦公桌後面一言不發的萬奎,轉著頭,似乎在打量著萬奎這間辦公室,平日裡可能會尊敬萬奎這個常務副省,眼下他不止是頭上烏紗帽要不保,後半生都得賠進去了,哪裡還顧得上萬奎是常務副省,就是對方是省長,省委書記,他也豁出去了。

    “這樣,你先回去,這個事情我心裡有數。況且,你出事了對我有什麼好?”萬奎終於開口。

    田漢生緊緊不放的盯著萬奎的臉龐足足有一分鐘,對方始終都是那個表情,田漢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賴在這萬奎的辦公室,站了起來,“希望萬副省長您能真的重視,多米諾牌一倒,那倒下的可就不止是第一個。”

    萬奎不為所動,直至田漢生快要走到門口時,才又出聲道,“你也不要自己搞的人心惶惶,你說你這樣上躥下跳的,別人會不懷疑嗎。”

    萬奎的話裡有幾分警告的意味,田漢生在門口頓了一下,沒有回頭,“以後我會注意。”

    田漢生離開辦公室,萬奎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屋漏又遭連夜雨,萬奎的心情非常之糟糕。高科集團那十多億國有資產看似正常虧空,實際上是非正常流失,被人以偷天換日之術悄然轉移,萬奎深深的涉足其中,田漢生要威脅他並不是沒有資本,他還真怕田漢生狗急了跳牆,那樣會給他造成很大的麻煩。

    而此刻,令他焦躁的還不是這個,利民集團跟萬福集團都跟他有非同尋常的關係,李孝義突然要查這兩個企業,給田漢生帶來莫名的壓力。

    手裡捏著鋼筆,萬奎失神了良久,才突然的罵了一句,“這李孝義發的哪門子神經。”罵歸罵,萬奎終歸是感覺到背後也有一隻手在推動著這一切,李孝義接連調查的兩個企業都命中其要害,萬奎不信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握著桌上的電話,萬奎拿起又放下,反覆了幾次。

    “林峰,你去安排一下,今晚我要見洪笑生。”萬奎將自己秘書叫進來,吩咐道。

    黃安國去拜訪了一趟省紀委書記閆峰榮,就回到海江。途中接到省長韓濟的電話,“安國書記,那個張誠的問題要是不大,就建議還是先把人給放了。”韓濟似乎是斟酌著措辭,並沒有以十分強硬的態度下著命令。

    韓濟也是剛才才知道這個事情,張誠的父親跟其有點交情,希望其幫忙出面一下,這也是韓方跟段志乾感覺真讓張誠在裡面被關個十五天也不是個事,在沒有辦法讓公安局放人的情況下,才通知了其他人,張家的人這才得到了消息,馬上就給韓濟打了電話。

    韓濟先是打電話把自己兒子臭罵了一頓這才給黃安國打了電話,若是按他的想法,關個十五天也就關了,又不是什麼大事,讓這些二世祖受到個教訓也不錯,但張家既然開口了,韓濟實在是不好推脫,若是被關的也有韓方,韓濟心知自己也會覺得面子上過不去。

    黃安國沉默了一下,“我會責成公安部門再次認真的研究一下。”黃安國變相的妥協。

    韓濟掛掉電話後,怔怔的在原地站了一會,搖頭笑了笑,剛才本來是想讓秘書打個電話就行,卻不知為什麼,突然決定自己來打這個電話。

    黃安國回到海江的時候,李忠義也從京城來到海江,他短暫的回京了一趟,又來到F省,顏峰當上書記,雖然跟其原先的工作可圈可點有關,而接替單衍忠的位置也是順理成章,但能這麼快就定下來,李家在後面出了不少力,顏峰承諾了李家很大的利益,不僅在沒跟黃安國打招呼的情況下,將海江港的蛋糕給許諾出去,省城的擴建,這塊巨大的蛋糕,除了平衡方方面面的利益之外,顏峰也許諾了不少出去。

    但李家的胃口不僅僅在此,李家不僅要在經濟上滲透進F省,在政治上,李家也準備往F省放人,顏峰這個省委書記跟李家的利益短暫的綁在了一起,李家要放人進來,他只能支持,也不得不支持,他仍然重視李家在高層的影響力。

    李忠義此次回京就是為了往F省放人這事,隨著李家在F省的利益越來越大,李家也必須有自己人在F省保證李家的利益,而他負責李家經濟上的事情,家族裡的大小事情也一概要跟他商量,他的意見舉足輕重,這次再回到F省,就是已經敲定了人選,一個依靠李家的部委司級官員將會到F省來赴任。

    “市檢察院在對招標工作進行調查,你倒是一點不急。”段志乾瞥著李忠義。

    “我聽說了,怎麼,這背後又是黃安國的意思?”

    “沒有黃安國的意思,檢察院也不會吃飽撐著幹這事。”

    “頂多也就是敲山震虎,我不信黃安國會大動干戈。 ”

    “你這麼自信?”

    李忠義笑而不語,他倒是更覺得黃安國此舉更多的目的在於進一步打壓段志乾在海江的威望,針對李家的成分可能只在其中佔了少部分,他跟段志乾也是互相利用的關係,這些話並不適合從他嘴裡說出來。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扯著,段志乾心裡琢磨著如何讓李家更深的陷進來。

    “對了,張誠被關在市公安分局的事情你知道嗎?”

    “哦?”李忠義詫異,“這個倒是沒聽說。”

    這時,段志乾的秘書余文嘉突然從外面走進來,段志乾頗為惱怒的看了其一眼,余文嘉硬著頭皮說道,“市長,剛剛省檢察院那邊通知下來,最高檢副檢察長劉建明日會到海江來調研。

    這個消息分別通知了市委市政府市檢察院,余文嘉接到通知就立刻進來通報給段志乾。

    段志乾同李忠義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有點驚訝,剛剛還在談論著市檢察院,這會就聽到這樣的消息。

    “這些領導什麼時候都喜歡搞這種突然襲擊了。”李忠義搖頭笑了笑。

    “怕是人為因素在起作用。”段志乾不可置否的撇撇嘴。

    “海江市由檢察長兼任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這個新聞可是被國內一些主流媒體很是報導了一番,有不少人可是稱讚這對於加強司法監督,促進司法獨立有積極的作用,就光憑這個,吸引一個副檢察長下來也是正常的很。”

    “這只是個例,不可能在全國形成廣泛的模式。”

    段志乾反駁,涉及到黃安國的話題,段志乾的態度顯得猶為的尖銳,李忠義對黃安國也並無好感,但段志乾要完全的拉攏他,也不是那麼容易,沒有足夠的利益許之,李忠義又豈肯輕易表態。

    3月23號,最高檢副檢察長,大檢查官劉建到海江調研,省委常委,省政法委書記薛曉軍,海江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陪同。

    劉建考察了海江市檢察院,走訪了基層檢察院,聽取了海江市檢察院檢察長金木林匯報了海江市檢察院這幾年的工作並充分肯定了海江市檢察院卓有成效的工作成果,對眼下海江市檢察院正在開展針對工程招標投標中存在的違規操作問題清查整治表示讚賞和支持。

    段志乾作為陪同的市政府領導,亦出席了會議,聽著劉建擲地有聲的講話,段志乾心裡嗤之以鼻,這都是黃天的嫡系,這是自家人在唱戲。

    “我這次來海江,李華檢察長可是委託我向你們海江市委市政府表示感謝,感謝你們地方政府這麼大力的支持檢察院的工作。”市委的小會議室,劉建做著短暫的休息,同在場的黃安國和段志乾笑著說道。

    劉建口中說的李華檢察長是最高檢檢察長李華大檢查官,劉建此番下來,也有李華的授意,這裡面的意味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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