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商業熱身(2)
金港大酒樓雖然不是姜清貿名下的產業，不過這裡的老闆卻是他的好朋友。做生意的人大都如此，這也算是物以類聚吧。醉紅軒是姜清貿常包的貴賓廳，裡面環境幽雅，佈置精美，侍者的服務慇勤而周到。陸天豪來到時，姜清貿已經在裡面等了好一會了。
姜婉兒一身盛裝，打扮比以往更加靚麗，看來她到是沒吃到教訓，做事反而更加高調起來。
十二人的大圓桌上一共坐了6個人，除了姜清貿和姜婉兒外，還有四個人，二男二女。其中兩個女的陸天豪都見過，一個正是孫弄影，還一個赫然竟是陳芷琳。姜清貿的面子夠大，竟然把這位時下當紅的大歌星也請來了。
這位大歌星的打扮到是很低調，黑色小翻領，頭上還罩了條圍巾，看著好看，主要功能八成還是用來隨時遮臉的。做明星固然享受，做透明人的感覺卻極不自在。
另兩個男人一個看起來是姜清貿的助理，還一個則估計是陳芷琳的經紀人了。
看到陸天豪進來，姜清貿笑著起身對大家說:「瞧，我們的少年英雄來了。」
幾個男的都一起象徵性的拍了拍手掌，孫弄影則翻了白眼，到是那個陳芷琳別有深意地看了一陸天豪一眼。
姜婉兒極高興地迎上去說：「等你好久了。」
「路上堵車。」陸天豪回答。
姜婉兒極親熱的將陸天豪拉在自己身邊坐下。劫案之後，她對陸天豪的感情已經再不加掩飾。
幾個人先是說了幾句客套話，各自介紹一下自己。姜清貿身邊的那個助理總經理叫許明，是個海歸，原先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讀書，畢業後回來進了大昌，因為表現出色，成為姜清貿極得力的左右手。現年三十多歲，到也算得上是年輕有為。至於另一個男的叫常樂天，四十多歲，正是陳芷琳的經紀人。在娛樂圈裡說到常樂天這個人，到也的確是個響噹噹的字號，他早年是個空手套白狼的二道販子，曾經做成過幾單大買賣，後來進軍娛樂圈。沒想到這一行水太深，走進去沒幾步，就被水從腳脖子淹到了頸脖子，差點嗆死，資產一下子輸了個七零八落。
這個傢伙到也了得，硬是重操舊業，把輸掉的錢再度賺回來，然後懷抱著對娛樂圈痴心無悔的心思再度進入。
這次，他成功了。如今是手下有著包括陳芷琳等多位大牌在手的一個金牌經紀人了。
這次陳芷琳的巡迴演唱，之所以來到九州，就是許明和常樂天的接洽結果。
坐在這樣的一群人之中，如果換成是個普通學生，恐怕真得是要渾身不自在了。那一刻，陸天豪突然想起了姜婉兒跟自己說過的她的第一個男朋友常風。估計姜清貿當初也是這樣招待常風的吧？想到這，陸天豪的嘴角抿出了一絲笑意。
「天豪啊，這杯酒，叔叔敬你，謝謝你保護了我的心肝寶貝。」姜清貿給陸天豪滿滿倒上一杯五糧液。
陸天豪看了看杯中酒，冷靜地回絕：「對不起，我不喝白的。」
「哦？」姜清貿挑了挑眉毛：「男人怎麼能不會喝白酒呢？來，試一點沒關係的。我可是很看好你哦。」
陸天豪微微一笑：「姜叔叔，我是不是男人……不需要用喝酒來證明。我還是來點果汁吧。」
再次的回絕，令姜清貿的面子上感到極不好看。不過他到底是個生意人，城府極深，所以也不動氣，只能點頭讓服務員倒杯果汁給他。
大家一邊吃一邊閒聊，不過聊來聊去不是感謝陸天豪救了姜婉兒，誇獎他的聰明，就是聊些生意上的事。陸天豪對救人的事豪無興趣再提，到是對生意場上的一些事情頗感興趣。姜清貿敲敲桌子說：「對了，你們知道不知道臥龍鎮前些年出了個天才少年？這個少年可了不得啊。一個孤兒，無親無靠的，十歲時候就開始做生意，沒用幾年，就已經成為臥龍鎮上有名的富商了。自己開了一家出租車公司，生意那是相當的紅火。聽說還搞了個什麼慈善事業，捐了筆款子給自己的高中……」
姜清貿一開這個話碴，大家都跟著接口。陸天豪聽得心中好笑，知道姜清貿和林蕾一樣，也是對自己查了個底兒掉。雖然自己當初低調做人，但畢竟不可能擋住悠悠眾口。有心人去查，總能查出點東西來。這個時候姜清貿在飯桌上說他自己的故事，聽著到像是說別人。旁邊的人個個聽得入迷，惟有孫弄影有意無意地朝自己看過來，顯然已經懷疑到姜清貿說得就是自己了。
姜婉兒小聲地說：「我爸爸調查你的事，我也不知道。你不會生氣吧？」
陸天豪搖搖頭：「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沒關係的。姜叔叔，講故事講得也累了吧，我敬你一杯。」
姜清貿笑道：「怎麼？這個故事不好聽麼？」
陸天豪回答：「故事終歸是故事，總有不真實的地方。雖然好聽，卻有些誇大了。」
「哦？那你來說說哪裡誇大了。」
「姜叔叔說的那個少年，其實當年也失敗過很多次。很多事，不是因為他是什麼所謂的天才才成功的。而是因為他吃了很多苦……和一般的孩子不同的是，這個少年失敗時並沒有可以哭訴的對象……從他父親去世的那一刻起，他已經注定了是孤身一人，所有的苦難，只能是自己來承受。人們看不見他的失敗，只知道他的成功。而對他來說，每一次的成功，都意味著無比的艱辛。很多時候，他只能一個人躲避在被窩裡大哭一場，第二天起來，卻又要堅強地抹去眼淚面對世人……他不想示弱，因為他沒有可以示弱的對象，所以那沒有意義。惟有自強……才是躲避眼淚最好的方法……他只是個普通人，姜叔叔，一個有著屬於自己的夢想和抱負，不得不為之艱苦掙扎的普通人而已。他不是娛樂圈的明星，無法靠名氣吃飯，所以不稀罕什麼名氣，只希望能踏踏實實地做好每一件事……」
陸天豪看著姜清貿，認真地訴說著，語氣很平靜，彷彿口中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姜清貿只是默默地聽著，姜婉兒的眼中卻已滿是眼淚。
略微點了點頭，姜清貿說：「這就是為什麼你總是喜歡把自己放在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裡的原因嗎？」
陸天豪沒有回答。
不過在場的眾人，基本上到是已經明白，原來姜清貿故事中的那個少年，竟然就是這個前天剛救了姜婉兒的陸天豪。看陸天豪的眼神也免不了有幾分驚訝.
酒過三巡，姜清貿問陸天豪：「聽說你現在還在林副局長家裡做家庭教師？她那個調皮女兒可不好對付啊。」
「怎麼姜叔叔也認識林局嗎？」這到是讓陸天豪有些驚訝。
「身為一個商人，連堂堂的工商局副局長都不認識，你說你姜叔叔我，有這麼遜嗎？」
陸天豪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今天已經辭去了這份工作。」
「哦？這是為什麼？」
「想出來找點別的事做……做點能學到東西的工作。」
「有目標了嗎？」
陸天豪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準備明天去市場看看。現在大學生找兼職不容易，畢竟時間上不湊。沒有公司會特別空個位置等你，而我又不想曠課。有些事，只能碰運氣了。」
姜清貿立刻就說：「那你有沒有興趣到我公司來？」
陸天豪忙道：「我不想麻煩叔叔你。再說……讓別人知道我是走後門進來的，名聲也不好聽。」
姜清貿哈哈一笑，拍拍陸天豪的肩膀說：「天豪啊，我很喜歡你，真的。這不是因為你救了婉兒，而是因為你身上有一股特別的東西。」
陸天豪看著姜清貿，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是傲氣。」姜清貿很肯定地道：「你身上有一股真正的傲氣。你太孤了……你做孤兒已經太久，已經不習慣身邊有親人關心你，你的傲氣也不允許別人同情你。所以你什麼事都要做到最好。你太自律了……這樣不好。」
陸天豪一皺眉頭。他沒想到姜清貿看人竟然也是這樣的准，一眼就看出了他藏於心中的那股傲氣。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姜清貿說他自律反而不是好事。「我還以為這是我的優點呢。」他淡淡的回答。
姜清貿連連搖頭：「錯！大錯特錯！你現在老實說，當你把出租車公司開出來那幾年以後，你是不是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你是不是覺得，再要向上發展，其實非常非常困難？」
陸天豪點了點頭：「是的。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我的路似乎越走越窄，越來越難有發展的方向感。我想這是因為我的知識面還太過狹窄的原因。」
「所以你就放棄了你的事業考到了九州計算機學院來？」
「是的。我希望能有所進步。」
「那你感覺如何呢？」
陸天豪一滯，想了想後搖頭回答：「可能是時間太短的原因吧，對於以後的發展，我依然缺乏一個明確的方向。」
姜清貿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爽朗而愉快。笑得陸天豪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姜清貿拍著陸天豪的手說：「今天早上，我睡到九點才起來。先是美美的享受了一頓早餐，然後就是看看報紙，給朋友打幾個騷擾電話。然後呢，我再跑到公司裡轉一圈，看看沒什麼問題，就去洗了個桑拿。下午約幾個老朋友喝喝下午茶，一起聊聊生意經。沒什麼事了，就回公司聽聽報告。晚上嘛，就和大夥一起出來，看看哪家有新開的館子，就跑出來吃一頓。今天要不是陳小姐賞臉光臨，沒準我就真跑到一百里外的龍潭山莊去找樂子去了。在你的眼裡，我這種人的生活應該算是不務正業，一定很看不上眼的吧。」……陸天豪無語。他現在有什麼資格去看不起姜清貿呢？然而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確看不慣這樣的生活態度。偏偏姜清貿就是用這樣的生活態度，創造出了諾大的身家，這不能不令他沉思。
同桌的幾個人一起嘿嘿地笑了起來，顯然是對姜清貿說法的一種贊同。估計他們的生活方式也大都如此。
姜清貿這才緩緩道：「天豪啊……知道了你的過去後，我就知道你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人。像你這樣的孩子，估計無論是怎樣的父母都會喜歡吧？可是就好像班級裡學習最好的同學，出來後未必是最出色的人才一樣。最努力的那個，未來也未必就是最有成就的啊。天豪，要想有所成就，單純的努力是遠遠不夠的。很多時候，你要學會放鬆自己。真正有所成就的人，往往都是那些最會玩的人。你現在真正缺的，不是經驗，不是頭腦，更不是聰明才智，而是放鬆的心態……你太強求自己了，以至於你的生活裡缺少快樂。自己不快樂的人，是不會帶給別人快樂的。你懂嗎？」
陸天豪一怔，微微思索起來。
有些道理，從來沒人跟他講過。有些道理，僅僅依靠摸索是很難瞭解的。陸天豪從沒想過原己的心態，一直都處於一種極不正常的狀態之中。
他太苛求自己了。
這個時候，常樂天也補充說：「咱們中國有句老話：上兵伐交，中兵伐謀，下兵才伐戰。玩，在不同的人手裡，會變成擁有不同含義和內容的東西。玩得好的，那叫外交，玩得不好的，那才叫玩物喪志。不會玩的，那是工人。小夥子很聰明，就是缺了點做大事的經驗，不過將來肯定會有前途。讓老薑帶帶你吧，沒準要不了多久，你就能讓整個中國商界大吃一驚呢。」
那個時候，陸天豪彷彿看到了一搧開啟未來的大門向自己緩緩敞開。他微笑著說：「是我太執著了。要是用禪機來解釋的話，這就叫著相吧？」
姜清貿哈哈大笑：「你終於開竅了，果然是一點就透啊。來，這一次，我再敬你，你不會不喝了吧？」
陸天豪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意，刺激得他咳嗽不止，但那一刻，他突然感覺自己終於想通了很多原本並沒有想通的問題。生意，就是人與人的交往。而在這方面，他似乎是做得最差的。以前，他可以憑藉自己對市場的敏銳判斷來行事，但無論他看得有多准，他終究無法做到足夠的規模。原因很簡單，他缺乏足夠的人脈。沒有人會給他投資，沒有人相信他，更沒有人願意在他困難的時候幫他一把，幫他鋪路。
他知道該如何用人，能夠掌握人心，卻惟獨無法掌握自己的心，委屈自己和一些他看不起的人交往。
這……或者就是自己最失敗的一點吧？
明白了道理，剩下的就好辦多了，陸天豪第一次在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他很是真誠地說：「姜叔，謝謝你。」
「那麼既然你不想到我這裡來做事，有沒有興趣讓我幫你介紹一家公司呢？」姜清貿似有意若無意地說。
陸天豪直接回答：「如果我再說不，一來就是不識抬舉，二來就是死性不改了。」
這話說得大家都哈哈笑了起來，姜婉兒第一次聽到陸天豪說俏皮話，眼神裡已經充滿了如火愛意。那一刻的柔情，看在陸天豪的眼中，心中也是一動。
一個壞壞的想法突然萌生於腦中：姜叔叔……如果我真有對不起你的那一天，可別忘了是你教我，做人要學會適當的放鬆自己的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