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化工大唐 作者:殷揚 (已完結)

 關閉
Nineider 2009-4-2 13:34: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1 902370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8-4 12:21
第一四九 張說的遠謀

    程曉天有些不滿的道:“是張大人,他派人給大帥送來一封信,只說了一句話:此次進軍宜緩不宜急!具體的原因他也沒有說,說是要等他趕到細說。

    哥舒翰很是不贊同這說法:“兵貴神速,當過幾天兵的人都知道,兵臨邏些城下,拿下邏些城,這仗就算打完了。誰都明白這個理,何來宜緩不宜急之說?”

    “哥舒將軍,我也是這麼說的,可是大帥說了,這是張說張大人的看法,誰也不能忽視。是以才要你趕回去,到時一起聽聽張大人的高見!”程曉天話裏有些不屑。

    張說是一代人傑,才智極高,精通政務,他的看法不要說郭虔,就是睿宗、李隆基、太平公主也不敢不重視。接到他的書信後,郭虔只能等待了。

    這倒是實情,既然張說另有看法,無論如何也是該聽聽,哥舒翰不再多說,把軍中事務一一交待。其實,他這先鋒沒做多少時間,事務也很明瞭,只一會兒功夫就交待完了,帶著親衛,打馬北返,去見郭虔。

    郭虔的帥帳就在北方兩百里處,一個多時辰就到了。郭虔一見哥舒翰的面,大是高興,迎上來,拉著哥舒翰的手,大笑道:“哥舒將軍,你這個借來的將軍,可是大展身手了,一下子給大軍建起三座浮橋,了不得呀!有了這三座浮橋,大軍要通過犛牛河一點難處也沒有。當初,我向監軍借將,這一步是走對了!”

    三座浮橋對於唐軍有多重要,郭虔是太清楚了,這話說得極是真誠。不住在哥舒翰手背上輕拍,親熱得很。

    末了,郭虔這才道:“哥舒將軍,把你行軍的經過詳細說說。”

    哥舒翰應一聲,把經過說了。聽說哥舒翰剛剛打了個大勝仗,以一萬對兩萬,還把吐蕃的禁軍打得沒了戰力,郭虔更加高興。請哥舒翰坐了下來:“哥舒將軍,你打了勝仗,本該跟著疾進,不過,張大人來信說是此次進軍宜緩不宜急。我和監軍、王忠嗣商量過了。不解他之意。是以把你請回來,說說你的看法。”

    一接到張說這書信,郭虔就犯迷糊。兵貴神速這是兵家的法則,張說卻另有說法不說,還是與之截然相反,實是驚人之語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郭虔把陳晚榮和王忠嗣找來商量,二人也是不解。王忠嗣有著過人地才智,仍是參不透張說的意思。無奈之下,郭虔只好把哥舒翰找來。

    一路趕回來,哥舒翰思來索去。就是想不通張說的用意何在:“大帥。解鈴還需系鈴人,末將才窮智竭。無法參透張大人的用意,還是等張大人到了。聽聽他的高見,一切自有分曉。”

    郭虔有些煩躁的道:“連哥舒將軍都不解他的意思,誰還能參透呢?若是張大人說的有理,我們等等還不錯。若是不能讓人信服,我們等下去,豈不是貽誤戰機?”

    對這事,哥舒翰很有信心:“大帥請放心,就算緩過三五日進軍,我們也不用怕。三五日,墀德祖贊也集結不了多少軍隊,畢竟吐蕃地勢險惡,道路難以行軍,對我們是困難,對吐蕃人同樣是困難。多出個三五萬,我們一樣能對付。”

    唐軍地戰力強悍,遠非吐蕃軍隊能比,就算吐蕃多出幾萬軍隊,照樣會給打垮,對這點,郭虔很有信心:“那好!我們就等等張大人。但願他真的有高見!”

    這一等不要緊,一連等了兩天,都不見張說的人影。郭虔和眾將,還有陳晚榮都焦躁起來了,更有些將領罵起了張說的祖輩,說他是害人精,這麼多人等他,他卻不見人影。

    正在眾人難以忍耐之時,張說終於來了。現在的張說一臉地疲憊,雙眼通紅,很明顯缺少睡眠。眾將對他很是不爽,不少將領憋了一肚子氣,準備撒到張說頭上,一見他這副模樣,誰也說不出口了。

    “讓大帥久等了!”張說沙啞著聲音,大步過來,向郭虔見禮。

    陳晚榮注意張說地舉動,腳步有些虛浮,不似初見時那般沉穩,心生憐惜。

    張說才名遠播,不僅文章寫得好,政務能力極強,是一代人傑,精力充沛,沒想到居然累成這模樣,不用想都知道張說一是處理吐蕃事務,二是給大軍籌備糧草,沒有時間歇息所致。唐軍現在的補給有很大一部分來自張說的籌集,他是唐軍地大功臣,乍見他的模樣,郭虔鼻頭酸,忙拉住張說,埋怨起來:“張大人,你得多歇息!你瞧你,都累成什麼樣了?”

    張說擺擺手,豪爽的道:“大帥勿用多慮,張說還挺得住。我累點不要緊,要緊的是將士們不能空著肚子打仗。”

    “快請,快請!”等張說和陳晚榮見過禮後,郭虔忙把張說請進帥帳,要他坐下來,親手奉上茶水。

    張說也不多說,接過茶水,一口喝幹,把茶杯一放,沒有多餘的話,直接說正事:“我知道,我提出此次進軍宜緩不宜急的看法,讓諸位憋屈著。為了不給你們罵娘,我拼著三天三夜不睡覺,搜集了五十萬斤糧草、肉幹,運到營前。諸位,這可以讓你們不罵娘麼?”

    不少將軍對張說這一看法很是不滿,暗中罵他的祖宗。聽了這話,不由得低下頭,默不作聲。

    郭虔接過話頭:“張大人,你的高見郭某始終參悟不透,還請張大人釋疑解惑。”

    張說也不客氣,點點頭道:“大帥言重了!張說一己之見,不到之處,還請各位海涵!”抱拳團團一揖,接著道:“自古以來,兵家崇尚兵貴神速。這無可厚非。張說雖無軍旅經歷,但對兵事略有涉略,神速與否只是看情況。若是一仗打完了就完了,那麼兵貴神速自然是好。若是仗打完了,禍患卻留下來了,還是慢一點地好。”

    這話更繞了,眾人聽得很是迷糊,眨巴著眼睛。不解地望著張說。

    哥舒翰大聲請教道:“張大人,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要是現在就把仗打完了,那是遺害,不知這話從何說起?”

    陳晚榮附和一句:“張大人。還請你明言。”

    這問題正是眾人所想。緊盯著張說,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錯過一點細節。

    張說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到其他方面去了:“諸位,在說出原委之前,我先說個比方。我問你們,要讓狗始終跟著你,怎樣做最好?”

    費俊行張口就答:“用繩子套住就是了。很簡單地辦法!”

    “對呀,這事誰不懂呀?”眾將略帶譏嘲的附和。張說搖頭道:“費將軍說地有理,要是這只狗不讓你靠近,那又怎麼辦?”

    “不讓我靠近。我就用箭射死它!”費俊行回答得很強硬。

    這說法很對將領們的脾性。無不是大聲贊同。

    張說笑道:“其實,辦法很簡單。只需要你手裏有肉有骨頭,不時給它扔上一點。這只狗就會乖乖的跟著你。你到哪里,它就到哪里。”

    這辦法簡單,卻很實用,眾人一愣,繼而就是一片輕笑聲響起。

    陳晚榮問道:“請問張大人,這和吐蕃有何關係?”

    張說輕輕擊掌道:“陳監軍問的,正是張說要說的。吐蕃目下就是這只狗,若是打得太快,會逃掉。因而,只能緩進。曹操征西涼,大張旗鼓,緩緩進軍,諸將皆不解其意,紛紛請戰,更有人說曹操不是。其實,曹操深知西涼的特點,山高溝險,各部族散居各處,若是快速進軍的話,那麼仗是打勝了,卻不能把西涼的有生力量殲滅掉。

    “曹操大舉進攻地消息一放出,西涼人調兵遣將,準備與曹操大戰一場。曹操要的就是西涼人把軍隊集中,便於他一戰而殲之。戰爭的結果正如曹操所料,一仗打下來,西涼再也沒有了起事的本錢,西涼有了數十年的穩定。”曹操征西涼一戰,不再遵循“兵貴神速”地兵家要旨,而是緩緩進軍,最終把西涼地有生力量給全殲了,使得西涼平靜了幾十年,是歷史上的經典一戰。

    眾將中知道此戰不在少數,乍聽此言,不由得大是疑惑,費俊行問道:“張大人,難道說吐蕃就是當年的西涼?”

    “沒錯!”張說擊掌而答:“目下地吐蕃和西涼至少有兩點相似:一是山高水遠,地勢險要,道路難行,吐蕃的軍隊集結不便,我們的進軍同樣不便。二是力量分散各處,西涼的部族都有自己的軍隊,而吐蕃除了贊普有軍隊外,就是那些千戶、統兵一方的將領、朝中大臣,他們不僅有自己的軍隊,還有封地。

    “若是我們快速進軍,一戰就把邏些城打下來了,請問各位:吐蕃那些分散在各處的軍隊他們會怎麼做?是不是要與大唐為敵?那是一定地!

    “這就是後患,無窮地後患!他們一旦與朝廷為敵,大唐廢除奴隸的措置就不可能給推行,大唐要想在吐蕃立足就很困難。到那時,大唐若是不派軍進剿,那就是縱容。若是派軍進剿,山高水遠地,力量分散,困難驟增,他們利用險惡地形設伏,這仗什麼時間打完,誰也說不清。”

    郭虔、陳晚榮、哥舒翰和王忠嗣率先反應過來。四人先是張大了嘴巴,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一陣,四人這才擊掌贊道:“深謀遠慮!深謀遠慮!”

    過了老一陣,眾將也反應過來,彼此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經過一陣激烈的議論之後,眾將認同了張說地看法,齊道:“張大人高明!”

    他們都是從北地調過來的,深知突厥人的危害。突厥人打是打不過唐朝,不過,突厥人打不過。還可以逃跑,利用廣闊的大草原藏身。瞅准冷子,再給唐軍來下狠的,這讓他們很是頭疼。

    吐蕃與突厥不同,要是邏些城丟了地話,他們不會逃,而是會和唐軍打仗,不過。他們會佔領險要的地形,讓唐軍付出高昂的代價。

    唐軍雖有火炮,只是火炮太少,只有三十五門,在廣袤的吐蕃三十五門火炮哪里夠用。再說。火炮笨重。運動不便,要想抬到山高水遠的地方去打小股吐蕃殘軍,那根本就不可能。

    眾將已經認可了他的看法。張說心下寬慰,不住點頭。

    郭虔請教道:“敢請張大人出一善策,破此難局。”

    “就四個字!”張說也沒有謙遜:“緩進,猛攻!緩進的意思就是,我們緩緩開進,不要太急,要給墀德祖贊足夠的時間調集軍隊。尤其是,不能一鼓作氣把邏些城拿下來。得用邏些城來引誘墀德祖贊這條野狗。”

    話很損。不過,卻很有道理。

    費俊行很是興奮地搓著雙手:“要是照張大人說的打下去。吐蕃人會給我們打得沒有下崽的種子!”

    一句說笑,逗得眾將大笑。

    邏些城是吐蕃的都城。在吐蕃人心目中神聖不可侵犯,為了保衛邏些城,墀德祖贊會打光最後一兵一卒。用邏些城作餌,的確是很高明地辦法,擊中吐蕃人地要害。

    郭虔右手在帥案上重重一拍,贊道:“張大人,你這一招夠狠的!不過,挺實用。請問張大人,猛攻為何意?”

    “大帥,這還用問麼,自然是調集大軍殺他個落花流水了!”費俊行代張說回答,眾將一片附和聲響起。

    張說一抱拳,解釋起道:“張某所說的猛攻與諸位所說地略有差異。張某的意思是要盡可能的打殲滅戰,而不是擊潰。殲滅得越多,吐蕃越是穩定!”

    “打殲滅戰,我們也想,可是,哪有那麼容易?”眾將不住搖頭,不太贊同張說的說法。

    擊潰一支軍隊容易,殲滅一支軍隊很難,眾將深知此事的不易,才如此說話。

    陳晚榮話了:“這事是很困難,不過,要是不難的話,要我輩何用?大帥,依我的看法,從現在開始,當以打殲滅戰計功,擊潰不算功勞!”

    “監軍,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費俊行先忍不住了。

    郭虔猛的站起來,掃視眾將一眼:“你們摸摸你們褲襠裏,有沒有那玩意!若是有,就給我打殲滅戰!若是沒有,馬上滾蛋,郭某地大營不歡迎這種沒用地東西!”

    神態威猛,語氣嚴厲,眾將見他居然火了,不由得大是害怕,不敢再說,只得領命:“遵令!”

    郭虔坐了上來,語氣依然冰冷:“你們都給我記住,從現在開始,我只認殲滅戰,擊潰敵人,不僅沒功,還有罪,打十軍棍!”

    “這也太狠了吧?”眾將心裏叫屈,也是不敢多說,只能悶在心裏。

    郭虔看著張說道:“張大人,郭某有兩個擔心。一是吐蕃人會和我們血戰到底麼?”

    張說於此點早就想透了,點頭道:“這點大帥勿用懷疑。以我對墀德祖贊的瞭解,此人少有猛志,雄毅過人,從不屈服,我們大兵壓境,吐蕃已經到了生死關頭,他是不打也得不打。是以,大帥不用擔心他會逃走。”

    對墀德祖贊地為人,郭虔也有瞭解,知道他是那種寧折不彎的性格,他寧願戰死,也不會逃跑。如此性格固然可嘉,但是在力量懸殊時節,往往會鑄成大錯。

    若是墀德祖贊審時度勢,採取避開唐軍鋒銳地辦法,必要時放棄邏些城,把吐蕃軍隊撤往其他地方,比如西域,等待有利時機,再捲土重來,唐軍還真拿他沒辦法。

    他要死戰,正中郭虔下懷,欣慰的道:“既然張大人如此說,郭某還有何擔心呢?”

    張說問道:“不知大帥擔心的第二件事為何事?”

    “糧草,糧草!郭某最擔心的就是糧草了!”郭虔臉帶憂色的道:“吐蕃地域廣闊,再加上山高林密,地勢險惡,道路難以通行,墀德祖贊若要調集軍隊,必要大費時日。這仗打起來,就要耗時費年,若是我們的糧草不濟的話,後果難以預料!”

    一說起糧草,不僅郭虔愁,眾將哪一個不愁?不是唐軍沒糧草,是運不上來,幾個月,半年,一年下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維持得了十萬大軍。

    張說笑道:“大帥儘管放心好了,這事張說擔了。就算張說累死,也要保證大軍的補給,要讓十萬大軍吃飽飯!”

    語調平靜,卻自有一股不可置疑的力量!他是一代人傑,唐朝有名的重臣,才華橫溢,他如此保證,眾人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謝張大人!”眾將齊聲道謝。

    張說一抱拳道:“這是張說的職責所在,不敢當諸位的謝意!大帥,還有一件事,也要早做準備了。”

    “哦!”郭虔大感興趣:“請問張大人,是何事?”

    張說緩緩說出兩個字:“議和!”

    還沒打完,就談議和,這也太早了點吧?眾將無不是驚訝不置。只聽張說接著道:“議和這事是早晚的事情。這一仗,即使我們拿下邏些城,依然無法滅了吐蕃,因而還是得議和。不過,這議和一事,不僅我們想這麼做,墀德祖贊也會這麼做。他調兵需要時間,他不以此為爭取時間還能做什麼呢?”

    眾將恍然大悟,齊聲贊妙! .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8-4 18:41
第一五0 折辯吐蕃使者

    張說才高八斗,果是名不虛傳,一席話剖析在理,分析透徹,更難得的是深謀遠慮,從大局著眼,任誰都得服氣。

    陳晚榮於這些大局不是太在行,沒有參透張說的用意,自是沒話說。王忠嗣是在座人中最有大局觀的一個,雖然他擁有過人的智慧,畢竟年紀還小,這種大局一時沒有想到也在情理中了。

    “張大人,你好算計!這幾天等你,沒白費!郭某還曾擔心,若是張大人的看法不能讓人信服,那就是貽誤戰機了,郭某是白擔心了!”郭虔站起身,向張說行禮道:“張大人,郭某這裏賠罪了!”

    張說還禮:“大帥言重了!張說一己之言,幸得大帥採納,幸何如之!”

    “謝張大人賜教!”眾將心悅誠服,齊聲道謝。

    張說抱拳團團一揖:“承蒙諸位見重,張說倍感榮幸!”

    “啟稟大帥:吐蕃紕論來到營外,聲言要見大帥,說是為議和而來!”營門兵士快步進入,向郭虔稟報。

    “張大人,你真高明!說曹操,曹操就到!”郭虔大拇指一豎,讚歎不已:“叫他進來!”

    費俊行很是不高興:“大帥,見他做什麼?就說我們知道了就成,何必與他磨牙!”

    陳晚榮笑著接過話頭:“費將軍,這可是機會呀!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張大人早就想到一肚子的說詞了,正好告訴吐蕃人呢!”

    “哦!”郭虔大感興趣,打量著張說:“張大人,陳監軍說的可是真的?”

    張說點點頭道:“大帥見笑了。張某是有幾個要求。正好借他之口轉告墀德祖贊。”

    陳晚榮和張說相處數日。對張說佩服得緊。深知其能。他能如此說話。必然是成竹在胸了。準備瞧張說舌戰吐蕃紕論了。

    正說著。營門兵士帶著紕論進來。是個五十來歲地男子。身著吐蕃服裝。頭戴金飾。整個人顯得富麗堂皇。光得這身打扮就要值幾百頭犛牛。

    陳晚榮想到一路行來地地所見所聞。到處都有衣不蔽體地吐蕃百姓。他們有上頓沒下頓。日子過得特別艱辛。而紕論卻是富態如此。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沒法比。

    紕論主管外交。相當於唐朝地鴻臚卿。是松贊干布改制時設立。松贊干布改制之前。吐蕃贊普以下就要數大論地權力最大了。當時主管內外大政。權力大得可怕。在吐蕃國內比起贊普還要吃香。松贊干布感到其威脅。方才決定改制。分散權力。方便制約。

    吐蕃在文化上主要是受印度文明地影響。因此而創造了吐蕃文字。當和唐朝打了幾仗。吃了大虧之後。松贊干布認識到唐朝地強大遠非吐蕃所能比。尤其是大唐風華更是令他神往。是以在改制時仿照唐朝官制進行改革。增設幾個宰相。分散大論地權力。

    增設的宰相主要有小論,也就是副宰相;兵馬都元帥宰相同平章事、副元帥同平章事,統領全隊,相當於唐朝的兵部尚書;還設立了四個主管民政的宰相,都是宰相同平章事,他們共掌國政,一應國家大事都由宰相會議商定,報請贊普批准。

    如此一來,大論的權力驟然縮小,不能再對贊普構成威脅,吐蕃地權力機構運作起來更加方便。

    在宰相以下設有各種官員,分管各方面事務,囊論,也就是內相,主管官員地升調補遷等內政,相當於唐朝的吏部尚書。紕論,也就是外相,主管外交,相當於唐朝的鴻臚卿。岸奔,也就是度支使,主管財政,相當於唐朝地戶部尚書。資悉波折逋,主管全國賦稅,也就是大會計官。喻塞波掣逋,又稱整事相,主管刑獄,相當於唐朝的刑部尚書。

    經過這番改革,吐蕃空前穩定,走上強大之路。不過,問題又來了,那就是這些官員都是世襲,不利於人才的提拔與任用,這是吐蕃地強盛不過是曇花一現的重要原因。

    奴隸制與世襲制一直是吐蕃的特色,一直到了現近,由新中國給廢除。

    紕論名叫囊日瓦,一臉的傲色,眼睛向上翻,他的目光從一眾將領頭頂上望了過去,來到帥帳中,站在正中,張開了高貴的金口:“哪位是唐軍的統兵將領?叫他出來見我!”

    這譜擺得也太過份了,眾將齊聲喝斥起來,憤恨聲如雷,囊日瓦仿佛沒有聽見似的,依然眼睛上翻,仰起頭望著帳頂。

    郭虔就要作,張說右手一擺,阻止他說話:“諸位,今日我們已經商定滅亡吐蕃地大計,各位就按照既定地方略去實施,務必在五日內趕到邏些城!”

    什麼時間商量過這等事了?眾將心裏直犯嘀咕,不過,仍是齊聲領命:“遵令!”

    張說站起身,沖帳外大喝一聲:“來人!給這位客人拿一碗冷水,一塊冷肉幹給他。貴客,軍中無佳餚,如有簡慢,多多海涵!”沖郭虔一使眼色,眾人就要出帳而去。

    按照囊日瓦的想法,他如此高傲,激怒眾將是情理中事。唐軍地統兵將領也會怒而站起,和他開始一番唇槍舌劍,打嘴仗,囊日瓦很是自信他的口才,還沒有屈于人,唐軍統帥打仗有一套,說到這嘴仗,肯定沒法和他比。

    他地想法是不錯,說起打仗,郭虔很有一套,要不然也不可能成為唐朝的名將。但口才的確是不怎麼樣,不能和囊日瓦相比。可惜的是,他卻不知道此時的唐軍帥帳中藏龍臥虎,說起打嘴仗,陳晚榮不見得比他差。張說就比他厲害,厲害得多了,十個囊日瓦也是比不上一個張說。

    一來就碰了壁,囊日瓦知道這裏有能人,終於把高昂的頭顱低了下來,打量著張說。冷冷的道:“素聞華夏禮儀之邦,儘是如此待客?”

    “有吃有喝,沒有簡慢你,何來無禮之說?”張說反唇相譏:“華夏還有一句話,逢文王講禮儀,遇桀紂動干戈,象你這種不知邦交禮儀之輩,又何必客氣?過來!”朝端著冷水,冷肉幹的兵士手一招。

    兵士走了過去。張說把肉幹一打量。搖頭道:“這肉幹太軟了,要硬點。紕論大人自恃口齒伶俐,想必是自有一副銅齒鐵牙。再硬的東西也能對付得了。”

    囊日瓦對肉幹很有瞭解,知道現在這塊肉幹又冷又硬,要是吃下去。會讓人難受。若是再換一塊更硬的來,誰受得了?他可是錦衣玉食,其奢華的生活比起唐朝地王爺有過之而無不及,這種冷肉無論如何是對付不了的。

    他有自知之明,若是再傲慢下去,說不定張說還會拿出什麼手段對付他,這次是用冷肉幹,下次恐怕沒這麼好說話了。不能再自討沒趣。終於放下架子。不再傲慢:“囊日瓦奉贊普之命,前來貴營商議議和一事。不知道哪位大人與囊日瓦商議!”

    郭虔重重一巴掌拍在帥案上,冷笑道:“商議?你也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我大唐三十萬大軍壓境。吐蕃只有求饒的份,何來商議之說?”

    “果然是三十萬!”囊日瓦聽了這話,和情報一對照,立時確定下來了,心中很是吃驚,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反駁道:“將軍這話就不對了。你們自恃強大,奪我石堡城,犯我河山,要知道恃力亡,恃德存,你們不修德政,專務征伐,必將自取滅亡!”

    陳晚榮很是驚異的打量著這個紕論,居然讀了不少儒家的經典,出口引用,毫無遲滯。

    松贊干布以前,吐蕃受印度文明的影響很深。自從松贊干布改革後,吐蕃加快了接受華夏文明的步伐,尤其是文成公主進藏,帶去了很多典籍,成了吐蕃貴族爭相閱讀的經典。百年來,吐蕃地漢化進程在加快,不僅貴族們在接受華夏文明地洗禮,還派出不少聰明子弟到唐朝“留學”,就讀於國子監。

    百來年,不少吐蕃人來到唐朝學習,學成後歸國,他們帶回去的不僅有華夏的文明,還有大唐風華,在他們嘴裏,和貧窮落後地吐蕃比起來,唐朝簡直就是天堂,富得流油,這讓吐蕃的貴族更加醉心于漢人的經典。

    囊日瓦自小就學習漢人文化,一副儒家口吻,又有何難?

    郭虔是將領,于這些力呀德呀之事不在行,要應付起來有些困難,張說適時接過話頭:“紕論大人,你讀了這麼多地儒家經典,你可知道還有一句話叫做有德居之,我大唐數十萬之眾能到達這裏,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大唐德政深入人心,而你們吐蕃民心盡失,不要說石堡城,就是吐蕃的土地都將是大唐的領土!”

    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囊日瓦要言德,張說就用德說事,眾將大贊一聲“說得好”。

    囊日瓦哪會甘心,冷笑著反唇相譏:“我大吐蕃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何來民心盡失之說?”

    對這事,陳晚榮最是不爽,接過話頭:“紕論大人整日裏錦衣玉食,不知民間疾苦,你可知道你們吐蕃有多少奴隸?有多少人吃不飽,穿不暖?”

    “奴隸?”囊日瓦不屑的道:“奴隸不算人,他們的死活並不重要。”

    他就是一個大奴隸主,在他的眼裏,奴隸的死活根本就不算一回事,不會放在心上。

    陳晚榮冷冷的道:“太宗皇上有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吐蕃地奴隸養活了你們這些蛀蟲,而你們卻不把奴隸地死活放在心上。大唐將在吐蕃推行仁政,廢除奴隸,給他們自由,給他們財產,讓他們參軍,你說,你們的逍遙日子還能有多久呢?”

    唐朝比起吐蕃最大地優勢不是物產豐饒,兵利弓勁,軍隊戰力強悍,而是社會制度比起吐蕃的奴隸制先進。軍隊強大,固然可是得一時之利,可以征服吐蕃。但是,若沒有先進地社會制度,就不可能融化吐蕃,不可能長久擁有這片土地。

    廢除奴隸,挖掉吐蕃奴隸制度的基石,使其走向滅亡是既定的方略。只有這樣,唐朝才能在吐蕃站穩腳。

    囊日瓦對奴隸是不放在心上,不過,他也知道一旦唐朝廢除奴隸的嚴重後果。吐蕃的奴隸人數眾多。不下數十萬之眾,一旦他們得知唐朝這一措置,肯定會投向唐朝。吐蕃地基石將不復存在,吐蕃將在頃刻間轟然崩潰。

    忍著心驚,冷笑道:“區區幾個奴隸。能奈何我大吐蕃?真是笑話!看在大吐蕃與大唐兄弟之誼的份上,請聽我一聲勸,趕緊退出去,還來得及,要不然,贊普大軍一到,你們將後悔莫及!”

    這是虛聲恫嚇,外交上常用手法。眾將大笑不已。費俊行笑得最是張狂:“紕論大人。你回去轉告你們的贊普墀德祖贊,就說大唐三十萬兄弟想和他拼個你死我活。問問他,有沒有那個膽擺開陣勢與我們殺個痛快!”

    “對。殺個痛快!”眾將齊聲附和。

    哥舒翰笑著問道:“紕論大人想必不知兵吧?說大話不要緊,不過,你要有說大話的實力。紕論大人,我現在就給你比較一下吐蕃軍隊與大唐軍隊的優劣,你可聽好了。一,我大唐的軍隊著鐵甲達八成,而我們攻入吐蕃腹心之地的軍隊全部著鐵甲。你們吐蕃軍隊呢?有多少人著鐵甲?只有你們的禁軍!你們的禁軍是能打,有著良好地訓練,精良地裝備,膽氣也不錯,可是我們有龍武軍呀,五萬龍武軍要是對付不了你們的禁軍,龍武軍的兄弟們都該抹脖子了!”

    唐軍實際著甲率是六成,哥舒翰這是在嚇唬人,才說八成。有一句話倒是實話,這十萬唐軍全部裝備了鐵甲。

    吐蕃缺鐵,光是給幾萬禁軍裝備鐵甲就讓歷代贊普大費周折。其他地軍隊,只能身著皮甲了,他們遇到身著鐵甲的唐軍,後果不堪設想,只有給屠殺的份。

    囊日瓦不屑地道:“龍武軍有多少人,我們贊普可是清清楚楚,頂多也就幾千人,別在這裏說大話了。”

    依照墀德祖贊的判斷,唐軍至少有三萬龍武軍參戰。這是打嘴仗,囊日瓦自然是不能說實話,而是把這一數字大為降低。

    張大龍武軍數目,哥舒翰是始作俑,一聽這話就知道墀德祖贊上當了。接著剖析道:“若論兵器的犀利程度,吐蕃更是不及。我們唐軍全部用鐵兵器,而你們吐蕃軍隊相當一部分還在用青銅兵器。更別說,我們大唐還有伏遠弩、擘張弩這些利器,就是我們兵士使用的弓也比你們使用的好,射程更遠。”

    缺鐵使得吐蕃軍隊的戰力大打折扣,不能給軍隊全部裝備鐵甲不說,就是連兵器也不能全部使用鐵兵器,囊日瓦心中暗吸一口涼氣,還沒有來得及反駁,只聽哥舒翰冷笑道:“墀德祖贊不是口出狂言拿下隴西,讓唐人做不孝子孫麼?這仗打了這麼多年,是你們吐蕃勝了,還是我們大唐贏了?你們可曾越過隴西一步,你們一心想染指河西走廊,可你們到現在,連河西走廊是什麼樣兒都不清楚!”

    河西走廊並不寬,但是,其戰略意義非常重要,是華夏中心區連接西域的戰略通道。

    漢武帝元狩二年春,霍去病奉命出征,率領萬餘精騎出征河西走廊。這是華夏對這裏用兵的開始。同年夏,霍去病再次率領兩萬精騎出征河西走廊,一路往西,一直打到天山附近去了。

    這一年是中國歷史上極為重要地一年,霍去病打通河西走廊,以不到三萬地精騎打敗了河西走廊上二十四萬匈奴軍隊不說,還把河西走廊併入版圖,斬斷了匈奴的右臂,為後來地“漠北決戰”奠定了基礎。

    匈奴人悲哀的唱道:“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繁息;失我焉支山,令我婦女無顏色”。

    自此以後,河西走廊就成了中原連接西域地戰略通道,歷代經營之。拿下河西走廊,為擁有西域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墀德祖贊深知河西走廊的重要性,才決定兵出隴西,爭奪河西走廊,最好是把河西走廊控制在手裏,切斷唐朝與西域的聯繫,那麼就可以在西域大打出手,奪取安西四鎮也就不是問題了。

    他的戰略構想極好,只是有一點,他的軍隊實在是不爭氣,屢次出兵,屢次給唐軍打敗,只能憑藉石堡城天險,龜縮不出。

    哥舒翰這番質問擲地有聲,眾將齊聲叫好!

    囊日瓦的口才其實也不錯,只是這話他無從反駁,一下子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愣了愣,囊日瓦這才道:“那是我大吐蕃準備未周,如今,你們敢深入大吐蕃的腹心之地,必將遭到滅頂之災。”

    這話太沒有底氣,連小兒都唬不住,眾將又是一陣歡暢的笑聲。

    囊日瓦一時氣結,大聲道:“這位將軍的看法固然在理,只是你卻沒有看到你們面臨的危險。你們的危險有二,一是大吐蕃地形複雜,不利於大軍作戰,你們三十萬大軍在大吐蕃無法展開,兵力越多,越是窩兵,反不如我們大吐蕃的軍隊,熟悉地形。二是大吐蕃道路艱險,你們的給養很難到達,數十萬大軍一天就要吃掉一座山,你們拿什麼來維持你們的軍隊?

    “贊普為了不讓生靈塗炭,放你們一條生路,現在撤軍還來得及!”

    他說的都是實情,很是在理,自認為無法反駁,不由得神氣活現,要是再喔喔叫上幾聲,就成了跳上房梁打鳴的公雞了。 .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8-5 14:42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一五一 血戰怒江

    「卟哧!卟哧!」譏嘲的笑聲響成一片,發自眾將之口。

    瞧著囊日瓦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陳晚榮也是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三十萬唐軍,不過是王忠嗣的計謀罷了。在吐蕃這種地形複雜的地方打仗,不是兵力越多越好,夠用就行。囊日瓦說的也在理,三十萬大唐在吐蕃絕對展不開,而且還會給補給增添巨大的壓力。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李隆基才調集十萬大軍,就不再調兵了。這是常識,誰個不懂?囊日瓦居然當作威脅之詞來說,能不讓眾將發笑麼?

    張說忍著好笑:「紕論大人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那是我們自己的事情,自有我們自己來處理,不煩你操心了。紕論大人既然來了,也不能讓你空手而歸,我這裡有幾句話,麻煩你代為轉告墀德祖贊。

    「一,從現在開始,吐蕃不得蓄奴,違者斬!所有的人一律平等,奴隸擁有自由,擁有財產。

    「二,割讓現在我大軍所佔之土地給大唐。

    「三,邏些城允許大唐駐

    「滿足此三條,可以讓吐蕃繼續存在。若是墀德祖贊不允,那他要戰,就提兵來戰!」

    三個條件,任何一條不要說墀德祖贊會不會接受,就是他囊日瓦一條也不會贊同,嘴一張,就要反駁。張說根本不給他機會,手一揮,喝道:「送客!」兵士進來,推搡著囊日瓦去了。囊日瓦不服氣的辯駁聲傳來:「你們這是欺人太甚!你們這是欺人太甚!」

    郭虔很是不解,摸著額頭問道:「張大人,這三條墀德祖贊一條也不會准許,依我看,都有些過份。你怎麼提這三條呢?」

    張說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呵呵一笑。問道:「在座諸位中。有誰能解張某之意?」

    沒有人說話。陳晚榮笑道:「張大人。若是我說得不對。還請你指教。廢除奴隸這事。事關重大。關係到大唐能不能在吐蕃立足。若是大唐不能在吐蕃立足。此次征戰又有何意義?要想在吐蕃站穩腳跟。就得靠老百姓地支持。吐蕃地老百姓就是這些奴隸。只有得到他們地支持。大唐才能在吐蕃立足。才能擁有吐蕃這片土地。這可是關係千秋萬代地大事。」

    張說輕輕擊掌道:「知我者。陳監軍也!廢奴這事。勢在必行!若是墀德祖贊拒絕了。無異於是在斷絕奴隸們地念想。他們不會再為墀德祖贊效勞。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投入大唐。這事。我們得大肆宣揚。要讓每一個奴隸知道。這是墀德祖贊地過錯。而不是我們地問題。」

    說到做到。張說派出大量人手宣揚這件事。奴隸成群結隊地投靠唐朝。得到他們地自由、財產。真心擁護唐朝。

    另一個不好地後果。就是把那些既得利益者推到一處了。吐蕃地奴隸主不僅僅是大臣。統兵將領。就是兵士還有不少是奴隸。他們打仗就是為了得到更多地奴隸。

    這激起了他們地敵愾之心。使得吐蕃軍隊地戰心高熾。無不是叫囂著要與唐軍決一死戰。張說並非不知道這種後果。是不得不這樣做。

    不這樣做地話,這一仗同樣要打,還得不到奴隸的支持,難以獲得補給,困難會大很多。

    郭虔點頭道:「第二條我能理解。大唐征戰這麼遠,若是不能得到這片土地,兄弟們地血就白流了。可是第三條呢?在邏些城駐軍,是不是有些異想天開?」

    張說依然沒有回答,而是看著陳晚榮。陳晚榮笑著解釋道:「這事說到底,就是要讓我們放心,讓我們處於一個更加有利的地位。大帥請想,要是不能控制吐蕃的都城,我們能放心麼?只有把吐蕃那些大人物們掌握在手心裡,我們才能高枕無憂。」

    郭虔恍然大悟,沖張說大拇指一豎:「張大人,你真是高明呀!佈局如此之深遠!」

    陳晚榮仍嫌不夠,補充了一點:「還應該讓吐蕃解散軍隊,吐蕃的秩序由大唐負責。」

    張說指著陳晚榮,大笑不已:「陳監軍,你可是比我還狠!這一點是必然,但不是現在,得以後慢慢來。」

    陳晚榮提醒一句:「在吐蕃不僅要駐軍,還應該修一條好路。只要有了便捷地交通,一旦吐蕃有事,大唐的援軍可以迅速趕到。」

    在吐蕃駐軍是必然之事,但是,不可能駐得太多。畢竟吐蕃太窮了,軍隊駐得太多,養不起,只能維持一定數目的軍隊就行了。

    張說擊掌讚賞:「陳監軍,你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這事,也得押後,得等你們把這一仗打完了,吐蕃穩定了之後,再進行這件事。」

    要想擁有吐蕃這片領土,一條便捷的戰略通道是必須的,張說想到前面去了,陳晚榮也就不再多說:「張大人見事明快,我班門弄斧了。」

    郭虔笑道:「監軍呀,這也是在張大人面前,我們聽來,好像跟天書似的。」他們是將領,於這些大局大謀劃哪裡精通了。

    張說起身告辭:「大帥,諸事完畢,張說告辭了。」

    馬上就要決戰了,他的擔子也不輕,郭虔也不挽留,帶著眾將把張說送走。送走張說,郭虔一身輕鬆:「張大人給我們指點了迷津,我想,你們也該都清楚了吧?現在,開拔吧,向著邏些城推進!」

    怒江邊上水草豐美,牛羊成群,不少牧人趕著牛羊,不時哼唱幾句民族。

    沙灘上,正有幾個兒童在嬉戲,一個兒童扒下了皮袍子,一個猛子扎進怒江,好像水底的魚兒似地。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著。

    等到他冒出頭來,得意的沖岸上地玩伴揮手:「我在這呢!你們有種就下來!」

    「快上來,不要呆在水裡!」岸上的玩伴衝他直招手。很是心急。

    「我不上來,讓你們逮不著我!」童子頭一歪,得意勁不減。

    「快看看水,變紅了!」一個玩伴指著水面,猛地捏住鼻子:「好臭!」

    童子原本不信,不經意間看見原本清澈地水面上漂浮著一層紅色的液體。還散發著刺鼻的腥味,嚇得不輕。尖叫一聲,手忙腳亂地朝岸上游去。

    等到他上岸,他的同伴早就驚慌不已的逃走了。他們趕到幾個牧人旁邊,嘰嘰喳喳的說著怒江裡的事情。牧人根本就不信怒江會有如此變化。可是童子眾口一詞,不得不有些懷疑,騎著馬,趕到怒江邊上一瞧,驚呼不已:「這是血水!是血水!哪來的血水?」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怒江的上游。這地確是血水,還是人的血水!怒江上游此刻正進行著一場血戰,鮮血衝開了泥土,流進了怒江。把怒江染成了紅色。

    這事得從程曉天接管哥舒翰的前鋒部隊說起。程曉天是一位優秀的將軍。有著敏銳地判斷力,一聽哥舒翰說明情況。就知道桑旺他們能通過怒江北犯,必然是在怒江上架起了浮橋。

    要是趁著桑旺新敗之際。跟著追去,運氣好的話,一鼓作氣拿下浮橋,好處不用想也能知道,會為十萬大軍進逼邏些城創造出最有利的條件。

    主意一定,程曉天立即帶領先頭部隊追了上去。這件事,哥舒翰也想做,只是他給郭虔召回去了。

    程曉天的判斷非常準確,桑旺在怒江上架起了五座浮橋,為墀德祖贊親自統率的大軍過江做好了準備。

    桑旺敗於哥舒翰之手後,一邊逃走,一邊收攏他的軍隊。等到他把敗軍收攏得差不多了,卻得到消息,一支上萬人的唐軍已經先一步趕去怒江了。按照斥候的報告,這支唐軍所去地方位正是浮橋所在之處。

    浮橋對於一支軍隊地重要性是不言自明的,若是怒江上地浮橋落入唐軍之手,後果不堪設想!怒江是邏些城北方的最後一道天險,若是唐軍控制了浮橋,渡過了怒江,即使唐軍還沒有到達邏些城下,也可以說是兵臨城下了。

    得到這一消息,桑旺嚇得七魂去了六魂。他是兵馬都元帥宰相同平章事,主管吐蕃軍隊,唐軍長驅直入,他地罪責很大,只是墀德祖贊現在禦敵要緊,沒有時間追究他罷了。

    若是浮橋一丟,怒江失守,墀德祖贊必然會勃然大怒,砍他的腦袋沒有任何問題。事態嚴重,桑旺馬上帶著他的敗軍趕往浮橋處。等到他趕到時,程曉天已經完全控制了浮橋,在浮橋上佈置好了警戒。

    桑旺背上的冷汗把衣衫都打濕了,這可是把天給捅漏了!二話不說,桑旺決心奪回浮橋,將功贖罪,率領他的敗兵向唐軍發起進攻。

    程曉天很是清醒的認識到,他之所以能夠順利攻佔浮橋,說到底是鑽了吐蕃人的空子,桑旺率領的先頭部隊敗北,吐蕃後軍未到,浮橋的守衛太少,才給他一鼓作氣拿下。

    不用想也知道,墀德祖讚得知浮橋落入唐軍之手的消息後,必然會率領大軍前來爭奪,即使不能奪回浮橋,也要把唐軍打退到怒江以北去。那麼,在不久的將來必然有一場惡戰,程曉天最緊急的事情就有兩件,一是馬上派人把情況向郭虔稟報,希望唐軍的援軍盡可能早趕到。

    二就是把桑旺這支留在後面的敗軍給殲滅掉,消除隱患,免得給吐蕃人前後夾擊。

    五座浮橋,要分兵駐守,這就使得程曉天的力量太過分散。若是惡戰暴發時,桑旺再帶著敗軍從後殺來,進行牽制的話,後果真難以設想。

    桑旺的進攻正中程曉天的下懷,立即迎戰。先是派出為數不多的唐軍正面迎敵,然後分兵包抄,把吐蕃軍隊包圍住,再大殺。

    其實,桑旺目前最好的處置就是等待時機,等到墀德祖贊和程曉天打起來再從後殺來。可是他深知他的罪過太大,急於立功,措置失誤了。等到唐軍鋪天蓋地掩殺過來時。桑旺終於明白他錯了,唐軍遠遠不是他能對付得了的。

    同樣地軍隊再次交手,結果卻完全不一樣。上次交戰,桑旺手裡有精銳的禁軍,哥舒翰不能把他們全殲,只能把禁軍給殲滅了。這一次。沒有了戰力強悍的禁軍,桑旺這不到一萬地敗軍因為剛剛打了敗仗。士氣低落,無心戀戰,紛紛拋下武器投降。

    程曉天現在要集中所有的力量與墀德祖贊大戰,哪有人手來管他們。命令吐蕃降兵跪到沙灘上,手持橫刀的唐軍對著這些手無寸鐵的降兵發起死亡的衝鋒,手裡的橫刀收割著他們地性命。

    等到唐軍停下來時,沒有一個吐蕃兵士活著!

    唯一活下來的就只有桑旺了。桑旺見勢不妙,投降了唐軍。他地罪責本變就大,若是回去,必然給墀德祖贊砍了腦袋,反倒不如投降唐朝。說不定能保得一命。

    程曉天派了幾個兵士押著桑旺去了郭虔的大營。立即整頓唐軍,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惡戰。

    墀德祖贊接到唐軍攻佔浮橋的消息。只是狠狠地罵了一句「桑旺這頭蠢豬」,立即率領兩萬禁軍。三萬一般的軍隊,總共五萬大軍,向怒江殺來。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趁唐軍立足未穩之際,把唐軍趕進怒江去餵魚。

    怒江是邏些城北方的最後一道天險,若是怒江一失,邏些城將是無險可守,完全暴露在唐軍的打擊下,墀德祖贊不急也不行。他一邊率軍趕去,一邊下令後軍跟進,後面趕到的吐蕃軍隊立即北上。

    於是乎,邏些城以北,到怒江為止這片區域,近十萬吐蕃軍隊飛馳疾趕,要是從空中望去,場面極為壯觀,人馬散開,覆蓋了數十里方圓。

    按照墀德祖讚的想法,唐軍必然是立足未穩,人數不多,只要他的大軍一到就可以穩固怒江防線。然而,事態地發展遠出他地意料,當他趕到時,他第一眼看見的是唐軍整齊地營寨,如同鐵桶一般護衛著浮橋。

    程曉天非常清楚他現在面臨的局勢有多麼地嚴峻,一解決了桑旺之後,他馬上帶領唐軍在怒江南岸構築營寨。

    墀德祖贊親來,必然會帶來最精銳的吐蕃禁軍。程曉天和禁軍數度交手,對這支軍隊的戰力記憶猶新,是真正的勁敵,輕視不得。

    再者,為了保住怒江,墀德祖贊肯定是不惜一切代價,會下令他的軍隊強攻,一直到見出最後分曉為止。是以,這場惡戰必然是唐軍通過石堡城以來最為艱苦的一戰了。

    保住浮橋是程曉天現在最緊要的任務,即使把一萬先頭部隊打光了,只要浮橋還在,也是勝利。面對即將到來的惡戰,只有構築堅固的營壘一途了。

    為了盡快構築好營壘,程曉天採用了陳晚榮抬火炮的辦法,那就是把一萬軍隊一分為三,一部分歇息,一部分築營寨,少部人警戒。如此一來,始終有人在構築營寨,又保證了唐軍的體力,為即將到來的惡戰做好了準備。

    浮橋的重要性,唐軍心知肚明,不需要程曉天下嚴令,兵士無不是踴躍,竟然是一天得兩天之力,等到墀德祖贊趕到時,唐軍的營寨居然奇跡般的構築完成。

    「動作真夠快的!」墀德祖贊把唐軍的營寨一陣打量,點頭讚許:「很堅固!不過,就算是固若金湯,我也要攻破!傳令,禁軍上!」

    墀德祖贊很是清楚現在的危機有多大,他的時間不多。程曉天肯定會把浮橋被攻佔的消息稟報唐軍後續部隊,唐軍必然是兼程疾趕,日夜來援。一旦唐軍的援軍到達,墀德祖贊就失去了重新控制怒江的機會。

    是以,只有一上來就用禁軍了!

    禁軍得令,排著整齊的戰鬥隊形,揮著彎刀,開始了進攻。

    禁軍一點點靠近唐軍營寨,讓人奇怪的是,唐軍的營寨裡靜悄悄的,沒有任何響動,更沒有看見一個人。墀德祖贊眉頭一皺,心中暗想「唐軍究竟在搞什麼鬼?」

    突然之間,唐軍營寨裡冒出人來,唐軍手裡的弓箭對著禁軍就是一輪猛射,射翻不少禁軍。唐軍的弓箭強勁,射程遠,禁軍給射倒不少,可是禁軍手裡的弓箭還夠不著唐軍。

    直到夠得著唐軍了,吐蕃兵士彎弓射箭,只是,有了營寨的掩護,根本就傷不了唐軍,只有為數不多的唐軍太不走運,給射中了。

    唐軍打得很聰明,就用箭射殺禁軍,根本就不與禁軍肉搏。光是唐軍的箭矢就夠禁軍受的了,再有營寨的輔助,唐軍是如魚得水,打得氣勢如虹,給禁軍以重大殺傷。

    禁軍負出了高昂的代價,終於衝到營寨邊,由於箭矢的殺傷過大,已經失去了戰力,凡衝到營寨邊的,全部做了箭下遊魂。

    每座浮橋之間相距好幾里路程,程曉天手中的兵力不可能修築起如此寬的營寨,他非常聰明的在每座浮橋邊只修一座小營寨,能護得浮橋安全就行了。

    程曉天還把唐軍分成六部分,每座浮橋一千兩百人守衛。每座浮橋的北岸留下兩百人警戒,以防不測。餘下的三千人,他親自率領,駐紮在北岸,哪裡吃緊他就派去援軍。

    可以說,在他安排下,五座分散的營寨實為一體,墀德祖贊雖是出動了禁軍,仍是無能為力。從白天打到晚上,又從晚上打到天亮,日夜不停的進攻。

    兩天兩夜過後,怒江邊上的禁軍屍體積了一層又一層,來不及浸入土裡的血水沖開一道道小溝,匯成一道道溪流,流入怒江,把怒江都給染紅了。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8-5 18:35
第一五二 攻佔怒江

    望著積屍如山的江邊,墀德祖贊心裏很不是滋味,臉色陰沉似水,這可是吐蕃的禁軍,吐蕃最精銳的軍隊,都拿唐軍的營寨沒辦法,任誰心裏也不好受。

    唐軍的營寨依然是程務挺當年使用的營寨,唐軍憑藉這營寨和突厥人周旋了這麼多年,突厥人拿唐軍的營寨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要唐軍的營寨一成,哪怕只有很少的唐軍,突厥人再多也沒用,曾經就生過五百唐軍依靠營寨防守,三萬突厥軍隊輪番進攻,打了三天三夜,突厥人在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之後,只有黯然撤退。

    兩天兩夜過去了,若是再不把浮橋拿下,唐軍的援軍就會到達,到那時,一切都晚了。墀德祖贊忍無可忍,猛的拔出彎刀,大吼一聲:“跟我沖!”一拍馬背,朝著唐軍的營寨疾馳而去。

    嚇得一干吐蕃將軍心驚膽跳,忙沖上去,想把墀德祖贊給攔住,可是,墀德祖贊早就沖出老遠了。沒辦法之下,一干將領只好揮著彎刀跟著殺了上去。

    墀德祖贊是吐蕃一代雄主,雄毅過人,在軍隊中的威信很高,尤其是禁軍對他更是崇拜,一見他親自衝殺,無不是精神大振,齊聲高呼:“贊普!贊普!”象潮水一般朝著唐軍的營寨沖了過去。

    有墀德祖贊的表率作用,大為不一樣,吐蕃禁軍無不是勇猛似虎,居然一口氣沖到唐軍營寨邊上,就連唐軍密集的箭雨也是拿他們沒有辦法。吐蕃兵士舉起手中的彎刀,準備和唐軍肉搏。然而。唐軍營寨裏突然冒出不少馬槊,把他們捅翻在地。

    眉頭一皺,墀德祖贊立時有了主意,叫吐蕃兵士找來引火之物。吐蕃的牛羊不少,油脂之類多地是,一聲令下,不多久就準備好了。墀德祖贊命令兵士帶著油脂朝唐軍營寨沖去,等到沖到近前,奮力把油脂扔進唐軍營寨。再把火把扔進去,一時間,唐軍營寨裏一片火海。

    唐軍既要應付猛衝過來地吐蕃軍隊,又要閃避營寨裏的火焰。不免幾分混亂。墀德祖贊抓住時機,親自帶著禁軍沖到營寨邊,和唐軍開始了肉搏戰。

    真正肉搏的話,唐軍雖有營寨輔助。畢竟人數不多,面對數倍於己之敵,沒多久就處於下風。只需要再過一陣子,就可以攻破唐軍一座營寨,能破一座就給破另外四座,墀德祖贊信心大增,一邊砍殺,一邊指揮吐蕃軍隊猛攻。

    眼看著唐軍快抵擋不住了。就在這時。浮橋上一隊唐軍飛奔來,正是程曉天親自率領的北岸援軍趕到。

    程曉天的眼光何等敏銳。一眼就認出墀德祖贊,大喜過望:“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若是把墀德祖贊擊殺,這場戰爭基本上就結束了!”

    主意一定,程曉天忙調集一百名神箭手,指著墀德祖贊道:“就是他!給我射!射死他!”

    神箭手們領命,彎弓搭箭,直朝墀德祖贊射去。破空之聲大作,箭矢如雨,墀德祖贊在苦戰,無論如何是躲不掉的。

    眼看著墀德祖贊就要成為箭下亡魂,就在這要命的關頭,墀德祖贊身邊的禁軍突然高叫一聲:“贊普小心!”一把把地墀德祖贊推倒在地,幾個禁軍兵士撲在他身上。等到箭雨過後,這幾個禁軍兵士給射成了刺蝟。

    “再射!”程曉天跺足不已。

    墀德祖贊剛毅不屈之人,明知兇險萬狀,仍是不肯退去。不過,禁軍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護著墀德祖贊退了開去。

    “可惜!可惜!”程曉天惋惜不已,可是墀德祖贊已經退遠了,也是無可如何了。

    經過墀德祖贊親自率軍苦戰,唐軍的營寨已經有幾處不穩,墀德祖贊哪會錯過這等良機,指揮禁軍繼續進攻。當然,這一次,一干將領無如何不放他衝殺了。

    禁軍好象不要命似地,潮水一般的湧向唐軍營寨,前面的倒下,後面的踩著前面地屍體繼續進攻。在吐蕃禁軍不計代價的進攻面前,小半個時辰後,唐軍的箭矢用光了。沒有了箭矢,唐軍就失去了最有力的利器,禁軍趁機攻破營寨,準備和唐軍大殺一番。

    程曉天見這座營寨已經守不住了,死戰已經失去了意義,命令唐軍撤向北岸。

    墀德祖贊很是興奮,深知奪回這座浮橋地意義,那時,可以把吐蕃軍隊調往北岸,從背後進攻唐軍,另外四座浮橋將會很快給奪回。

    奪回四座浮橋,也就重新控制了怒江,必要時只需要一把火,把浮橋燒掉,唐軍就沒法渡過怒江。

    這種良機,誰也不會錯過,墀德祖贊指揮禁軍咬住唐軍,從後追去。兩軍在浮橋上打得不可開交。程曉天親自斷後,唐軍邊打邊撤,等到唐軍到了北岸,立即點燃引火之物,這座浮橋很快就被燒斷。

    “可惡!可惡!”墀德祖贊看著為熊熊火焰包圍的浮橋,不住跺腳。

    可惜的念頭在墀德祖的腦海裏一閃而過,馬上就率領禁軍投入攻打唐軍另一個座營寨的戰鬥中。仍是老辦法,先扔油脂,後扔火把,經過一番血戰,又攻破了唐軍一座營寨。

    這次,為了不讓唐軍把浮橋燒了,墀德祖贊率領吐蕃禁軍衝殺過來。只過惜的是,程曉天比他想像的還要狠,在離北岸還有十幾丈時,程曉天就下令燒橋。火勢一起,程曉天帶著唐軍跳進波濤翻滾的怒江,游向北岸。

    不是每一個唐軍都會水,再加上身有數十斤重地甲胄,要游水很困難,唐軍一路急沉,一直沉到江底。摸著石頭上岸。儘管如此。仍有十幾個唐軍給江水卷走了。

    火勢一起,墀德祖就知道不可能從後面包抄唐軍,只得命令吐蕃軍隊後撤。

    如法施為,吐蕃又攻下唐軍第三座營寨,迫使程曉天再燒掉一座浮橋。現在,只剩下兩座浮橋了,即使不能奪回,迫使程曉天燒掉還是沒問題。只要浮橋不復存在,怒江防線也就穩固了。墀德祖贊地目的也就算達到了。

    連破三座營寨,墀德祖贊地信心大增,吐蕃軍隊地士氣高昂,無不是摩拳擦掌。準備給唐軍一個狠狠地教訓。

    然而,當墀德祖贊風風火火開始強攻第四座營寨時,他方才醒悟他錯了。他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他一個個的強攻唐軍營寨。雖然給他一連攻破三座,卻使得唐軍的兵力集中,守得跟鐵桶似的。

    一萬兵力防守五座浮橋,兵力太過分散,用來守兩座浮橋,兵力集中,戰力陡然增強,墀德祖贊無論如何努力。都不能撼動唐軍營寨分毫。

    墀德祖贊很是鬱悶。後悔得要命“真是打糊塗了!該同時向五座營寨起進攻,而不是一座一座的拿下。”

    作為吐蕃的一代雄主。墀德祖贊的才智真不是別人所能比地,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立時下令禁軍停止進攻。

    把一眾將領召集到一起,墀德祖贊掃視他們一眼,道:“奪回浮橋,我已經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給你們一頓飯時間,裝好一萬袋沙子!”

    “贊普,裝沙子有何用?”一個將軍很是不解的問道。

    “照做就是!”墀德祖贊並沒有回答他地意思。

    見問不出來,一眾將領雖是好奇,也沒有人再問,立即召集軍隊去裝沙子。這是怒江邊,沙子多的是,一頓飯功夫裝好一萬袋子是太容易了。

    望著在江邊裝沙子的吐蕃軍隊,唐軍看得不明所以,指指點點,譏嘲不已。

    程曉天的臉色更陰沉了,他是絕對沒有想到墀德祖贊居然會來這一狠手。望著高掛天空地太陽,程曉天有點絕望了“大帥,您怎麼還不派援軍來?難道真的要讓浮橋全部化為灰燼?大帥,您這是怎麼了?”

    墀德祖贊這一狠手一出,兩座營寨立破,程曉天一萬軍隊面對十幾萬吐蕃軍隊,再打下去已經沒有必要,只有撤回北岸,燒掉浮橋,方能自保,他能不心急麼?

    程曉天的擔心很快就變成了現實,等到沙袋裝好,墀德祖贊命令吐蕃軍隊再次起進攻。這次,不再是禁軍進攻,而是一般的吐蕃軍隊,他們扛著袋子,沖到近前,把沙袋朝唐軍營前扔來。

    一袋又一袋的沙袋扔過來,只一口氣功夫,地上不知道有多少沙袋,地面高了許多。

    吐蕃軍隊手持盾牌防護,不與唐軍接戰,只管扔沙袋。一頓飯時間過去了,營寨外面的地面一下子與營寨等高。營寨的優勢已經完全失去了,唐軍個個心裏驚訝不已。

    這可是一代名將程務挺的遺法,固若金湯地營寨,在北地用了數十年,突厥人束手無策,沒想到今天居然給墀德祖贊毫不費力地就給破了。

    墀德祖贊騎在高頭大馬上,目光似劍,大手一揮,命令道:“殺上去!殺光唐人!不留一個活口!”

    禁軍排著整齊的戰鬥隊形,端著長矛,呐喊著沖了上去。

    為了不增加更大地傷亡,唐軍現在只有放棄一途了。程曉天萬分不甘心,正要下達撤退的命令,只聽一個唐軍兵士尖叫道:“快看!我們地援軍!”

    “援軍?”程曉天時時刻刻盼望著援軍到來,乍聽這話,又有些難以置信,哪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朝北岸一瞧,只見漫天的塵土,把天空都遮住了,陽光都透不過。

    不是援軍到了,是大批的援軍到了!

    在這一刻,程曉天無比激動,大叫一聲:“大帥,您終於來了!”虎目中的熱淚再也忍不住了,刷的流了下來。

    血戰幾天,為的就是保住浮橋。眼見著功虧一簣,卻又出現了逆轉。大批援軍趕到。這是幸福,每一個唐軍兵士都為幸福所包圍,如程曉天一般,一邊興奮地大吼,一邊流淚。

    北岸地異樣已經驚動了吐蕃軍隊,光瞧這聲勢就知道唐軍大批援軍到達,無不是倒抽一口涼氣。

    墀德祖贊心裏很不是滋味“老天這是怎麼了?在最後關頭,唐軍的援軍居然趕到了!”大手一揮,命令禁軍立即進攻。一刻也不要停留。

    只要趁唐朝援軍渡過怒江之前把浮橋毀掉,也算勝利,雖然不完美,畢竟讓怒江穩固。這也不錯了。

    禁軍得到命令,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現在的程曉天,打死也不會退,寧願把一萬先頭部隊打光。也要為援軍過江爭取到時間,大手一揮,喝道:“弟兄們:我們的援軍到了!守住!為弟兄們過江爭取時間!”

    不用他提醒,唐軍兵士也是明白這個理,無不是精神大振,與吐蕃禁軍在沙灘上展開了慘烈的肉搏戰。

    吐蕃禁軍是吐蕃最精銳的部隊,不過,唐軍絕對不比禁軍弱。兩軍是棋逢對手。殺得難分難解,一時間。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還等什麼?都給我沖上去!”墀德祖贊深知。這是他的最後一次機會,只有一擁而上,憑著人數優勢,把唐軍推下怒江。

    十幾萬吐蕃軍隊呐喊著,鋪天蓋地的湧了上去,把唐軍圍了一層又一層,不知道圍了多少層。

    只是有一點,唐軍絕對沒有退縮,哪怕是一小步。唐軍擺開一個半圓形地陣勢,守住浮橋,任憑腳下踩著自己弟兄的屍身,這些倒下的唐軍有些只不過是受了傷,還沒有死,可是,唐軍哪里管得過來,踩在誰身上就是誰。不少沒有斷氣的唐軍和吐蕃兵士就這樣給活活踩死。

    墀德祖贊最擔心地事情生了,唐軍援軍的身影出現在了浮橋上,一個接一個,好象一條長龍,從浮橋上沖了過來。

    這還不是最壞的情況,最壞的情況是墀德祖贊現,從浮橋上沖過來地不是唐朝的輕步兵,也不唐朝強悍的騎兵,而是重裝步兵。

    重裝步兵身著重鎧,手端陌刀,人挨人的從浮橋上沖過來,陌刀在陽光下閃閃光,無數把陌刀反射的光芒尉為奇觀。

    要是過來的是唐朝的輕步兵,甚至騎兵,墀德祖贊的心底也不會涼,唯獨這重裝步兵卻是讓從來不知畏懼為何物地墀德祖贊背皮一陣陣麻。

    在江邊搏殺,騎兵沒有多大地用處,一是沙灘鬆軟,不利於騎兵作戰。二是空間不夠,騎兵展不開。有此兩點,就足以限死騎兵。

    輕步兵就不說了,吐蕃的禁軍不怕。

    唯有這重裝步兵,在這種情況下作戰最是有利。唐朝地重裝步兵給鐵鎧護住,禁軍即使善戰,遇到重裝步兵,不過是狗咬烏龜,無處下口。更別說,重裝步兵手裏的陌刀,那就是死亡地代名詞。

    唐朝重裝步兵的威力太大,可以說無堅不摧,騎兵、步兵在重裝步兵面前不堪一擊,很大程度就在於陌刀。吐蕃也想仿效唐朝,打造一支能征善戰的重裝步兵,可是吐蕃缺鐵,根本就不可能。

    現在,還有一個機會,最後的機會了,墀德祖贊大聲下令:“快,不能讓重裝步兵結成陣勢!要他們各自為戰!”

    幾百、上千、數千、上萬重裝步兵排著整齊的戰鬥隊形,手端陌刀,一齊力,無堅不摧!不讓重裝步兵結成陣勢,其威力就會大減,墀德祖贊的想法很好,只是,註定不能實現。

    他沒有現沖在頭裏的是一個大漢,不是別人,正是哥舒翰。

    還在離江邊五丈處,哥舒翰卟嗵一下,跳進江裏,一邊向岸邊行來,一邊揮著大手,吼道:“快,結陣!五人一組!”

    重裝步兵來到近處,一個接一個的跳進江水裏,五人一組,端著陌刀,沖向沙灘。

    第一撥上岸的重裝步兵就有上百人之多,他們在哥舒翰的指揮下,五人一組,一下子就有二十來個小組,齊頭並進。

    五人一齊舉起陌刀,再一齊砍下,擋辟易,手下難有一合之將。

    漸漸的,上百人排成一個橫隊,手裏的陌刀齊起齊落,開始了收割吐蕃兵士性命的預演。

    第一撥重裝步兵投入戰鬥,人數雖然不多,吐蕃軍隊卻是擋不住,就是禁軍也是給逼得不住後退。

    後面趕到的重裝步兵五人一組,一路砍殺過來,與第一撥重裝步兵匯合,展開成直線。不斷有重裝步兵趕來匯合,重裝步兵的陣勢慢慢成形。先是一百多人,後來是兩百人,兩百多人,就這樣一點一點的增加,到後來,就成了數百人的陣勢。

    幾百重裝步兵一旦排開陣勢,其威力也是不可阻擋,他們一威,所過之處,地上必然是一地的碎肉,腸腸肚肚都會給劈成數段。

    地上流的不僅僅是鮮血,還有胃裏的食物,腸子裏還沒有來得及排泄出來的糞便,簡直就是修羅屠場。

    原本處境極為不利的唐軍先頭部隊,情勢因為重裝步兵的投入,很快就逆轉了。

    哥舒翰道:“程將軍,弟兄們辛苦了,先歇會!”

    重裝步兵威,先頭部隊上去也幫不上忙,程曉天也不多說,指揮先頭部隊敲敲邊鼓,為重裝步兵加油。

    看著戰場的逆轉,墀德祖讚歎息一聲“天不助大吐蕃”。

    渡過江來的重裝步兵越來越多,陣勢趕來越雄壯,先是數百人,後是上千人,再後來是數千人。

    墀德祖贊知道,唐朝的重裝步兵馬上就要橫掃戰場了。

    就在這時,墀德祖贊看見哥舒翰手裏的令旗猛的揮下,重裝步兵踩著整齊的步伐,好象移動的長城似的,朝著吐蕃軍隊壓了上來。

    他們手裏的陌刀在太陽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好象一面碩大的鏡子在反光似的。

    重裝步兵的腳步聲好象炸雷似的,每一步下去,地面都在顫抖!每一下腳步聲響起,吐蕃兵士的心都要跟著跳動一下!

    墀德祖贊的瞳孔陡地的縮小了!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8-6 12:25
第一五三 橫掃千軍

    重裝步兵手裏的陌刀高高舉起,重重劈下,吐蕃兵士慘叫連天,有些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叫上一聲,就給劈成了碎片。

    墀德祖贊心頭一跳,知道唐軍的重裝步兵無堅不摧,不可匹敵,下令吐蕃軍隊後撤,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重裝步兵的威力確實大,並非沒有弱點。重裝步兵的弱點就在於負重過多,速度很慢,再一個因為負重過多而不能持久,是以重裝步兵以快打快完為宗旨。只需要反其道而行之,利用吐蕃輕騎兵靈活的優勢,和重裝步兵進行纏鬥,直到把重裝步兵拖垮,再回過頭來決戰,就是一個穩勝局面。

    問題是輕騎兵打敗重裝步兵的奇跡是由蒙古人在西征時期創造的,而不是墀德祖贊創造,他除了叫吐蕃軍隊避免與重裝步兵接觸以外,無能為力。

    讓所有人意外的是,哥舒翰指揮重裝步兵向前推進了近兩裏路程,就下令重裝步兵停下,不再進攻。

    墀德祖贊疑惑不解,緊盯著重裝步兵,沒錯,是沒有再進攻的打算。按照唐軍一般的打法,重裝步兵一投入戰場,那就是橫掃千軍的場面,不到打完不會歇息,象今天這般使用重裝步兵的事情,還是頭一遭。

    吐蕃一干將領對唐軍甚熟,也是一腦子的疑問。

    不僅他們好奇,就是程曉天也是萬分不解,大步趕到哥舒翰身邊,問道:“哥舒將軍。你這是怎麼了?為何停下來?這可是重裝步兵,上百斤的裝備在身上,堅持不了多久,再不打。弟兄們累了,到那時。吐蕃人再進攻,後果不堪設想!”

    “程將軍,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了,說得很精闢!”哥舒翰輕輕擊掌。

    程曉天白眼一翻:“哥舒翰將軍。別在這裏顧左右而言他!精闢個鳥!上過戰場地人都知道!你哥舒將軍也是在死人堆裏爬過來的人,不會不懂這點,你究竟要做什麼?”

    哥舒翰不答所問,笑道:“程將軍,麻煩你帶著兄弟們,為步兵防衛一下。傳令。叫後面的弟兄們快點過江!”

    程曉天疑惑地看著匆匆趕過來地重裝步兵。只見他們正在整隊。瞧這架勢。他們不像是不打。而且是要狠打。可是哥舒翰為會讓先到地重裝步兵停下來呢?

    “哥舒將軍。你老謀深算!服了!”程曉天突然之間想明白。重重一下拍在哥舒翰肩頭。大喜過望:“哥舒將軍。你放心。我這就去安排!”也不等哥舒翰說話。風風火火地走了。

    先頭部隊經過幾天惡戰。減員不少。最大地傷亡。就是适才為掩護重裝步兵過河時。和吐蕃軍隊地激戰。總共加起來。傷亡近四千人。還餘下差不多六千人。仍有不錯地戰力。

    程曉天一聲令下。先頭部隊騎上戰馬。排開陣勢。先頭部隊地兵士大惑不解。有人忍不住。問道:“將軍。還要打?我們就這麼一點人。怎麼打?”

    “少廢話!等候命令就是!”程曉天喝斥一聲。這個兵士不敢再說了。

    直到北岸地重裝步兵全部渡過怒江。已經是一個時辰過去了。在這一個時辰裏。墀德祖贊並沒有命令吐蕃軍隊進攻。因為有重裝步兵在。他就是想進攻。也是沒多大用處。徒增傷亡罷了。

    最讓墀德祖贊不解的是,重裝步兵到現在還沒有進攻的打算,只是把陌刀拄在地上,當拐杖用,唐軍靠在上面歇息。

    吐蕃一干將領也是奇怪,指點議論不絕,就是沒有猜透唐軍的用意。

    終於,重裝步兵行動了。這次,不是一隊重裝步兵動了,而是兩隊全動了,一隊朝東方行去,一隊朝西方開去。

    程曉天的先頭部隊一分為二,為重裝步兵護衛著。

    這就更奇了,墀德祖贊還沒有想明白,重裝步兵一下子分成四隊,向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移動。墀德祖贊陡然間明白過來,唐軍地胃口很大,哥舒翰想用兩萬重裝步兵把他十幾萬大軍殲滅。“異想天開!兩萬重裝步兵就想把我十幾萬大軍給殲滅了,想法大膽,註定不會成功!”墀德祖贊對哥舒翰的設想嗤之以鼻。

    在重裝步兵面前,吐蕃軍隊是沒有還手之力,只是兩萬就想殲滅十幾萬,那不是大膽,是狂妄!只有瘋子才想得出來的瘋狂想法!

    墀德祖贊心中升起一股給蔑視的怒意:“也太小視我大吐蕃了!既然要打,我們就來打打!就算我們是豬,也會把你們撐死!”

    主意一定,墀德祖贊命令吐蕃軍迎戰。吐蕃軍隊排著整齊的戰鬥隊形迎著唐軍的重裝步兵沖去。

    現在的重裝步兵還沒有到達能夠包抄住吐蕃軍隊的位置上,墀德祖贊正是想趁重裝步兵行進間突然起進攻,要在重裝步兵成陣之前打亂其陣勢,使其揮不出威力。

    用他地話來說,他地想法很好,就是註定不可能成功。哥舒翰敢於有如此大膽的設想,自然是有各種準備,一見吐蕃軍隊開始進攻,哥舒翰冷笑一聲,跳到一面大鼓前,一把從兵士手裏奪過鼓槌,奮力擊鼓。

    數十面大鼓一起擂響,聲響如雷,這是戰鬥地命令!重裝步兵停下,迅速成陣。哥舒翰知道墀德祖贊的性格剛猛,要是他明白了哥舒翰地想法,很可能不是撤走,而是會下令吐蕃軍隊進攻那麼,重裝步兵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變成戰鬥隊形,是以每支穿插的重裝步兵都是兩排,要變成一排很簡單的事情,很快就恢復了戰鬥隊形。

    當然。哥舒翰也想到了另外一種情況,那就是墀德祖贊不與接戰,而是率軍退走。現在,怒江丟失已成定局。吐蕃軍隊撤走,另覓地方。結成陣勢,再和唐軍周旋,是明智地選擇。

    要是這種情況生的話,重裝步兵不可能追得上。至少也要殲滅部分吐蕃軍隊才行。

    所幸,墀德祖贊居然是要接戰,正中哥舒翰下懷。這可是好機會,重創吐蕃軍隊的絕佳良機!

    用兩萬重裝步兵全殲十幾萬大軍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做到,就是起孫吳于地下。也不可能。哥舒翰考慮到墀德祖贊性格雄毅,最不能忍受給人蔑視,故意擺擺姿態,看能不能激得他接戰。

    沒想到,一試成功,哥舒翰很是興奮,擂起鼓來格下用力。

    兩萬重裝步兵分成四隊,每隊五千人。排著整齊地戰鬥隊形。從四個方位迎向吐蕃大軍。程曉天的先頭部隊也一分為四,為重裝步兵護衛。防止吐蕃軍隊從背後偷襲。

    要是從空中望去地話,只見不計其數的吐蕃軍隊和重裝步兵迎頭相撞。就象兩座大山轟然相碰似的,出驚天動的響聲。

    隨著一片雪亮地刀光閃過,地面一下子變成了紅色!死傷的吐蕃兵士不計其數,一下子倒下一大片,重裝步兵面前為之一空。

    重裝步兵又舉起陌刀,開始收割吐蕃兵士的性命。

    只打了一小會兒,吐蕃就損失好幾千人,墀德祖贊牙齒咬得格格響,猛然間清醒過來,如此接戰,不過是拿雞蛋往石頭上扔,那是白搭。

    為今之計,以保存實力為主,撤退是最好的選擇。主意一決,馬上下令,吐蕃軍隊得令,開始撤退。

    重裝步兵速度太慢,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追得上的,哥舒翰氣憤難已,重重把鼓槌扔在地上,大吼一聲:“程曉天,快兜住!”

    程曉天反應也快,忙指揮先頭部隊去兜截。只是,吐蕃軍隊遭到重裝步兵的打擊,早就氣沮,一得撤退命令,無不是跑得風快,哪里兜得了多少。

    猛然間,程曉天現一隊禁軍離他不遠,不管三七二十一,率著騎兵沖了過去。還好,正好兜在這支禁軍前頭。

    哥舒翰看在眼裏,喜在心頭,只要把禁軍幹掉,也不虛了,忙指揮重裝步兵壓上去。這支禁軍有一萬多人,要是給殲滅掉,吐蕃地損失會很大,哥舒翰命令重裝步兵排著戰鬥隊形飛跑上去,而不再是走動。

    重裝步兵的速度加快,不過,吐蕃禁軍逃命的速度更快,等到重裝步兵趕到時,已經逃掉好幾千人了。

    兜住了差不多八千禁軍,重裝步兵一陣陌刀劈下,把他們劈成了碎片。

    墀德祖贊奪回怒江的計畫失敗不說,還因為一時之怒,而損失了一萬多軍隊,其中有八千禁軍,讓他心疼不已,方才想起一句很有名的話“主不可因怒而興師”,太有先見之明了!

    命令部隊打掃戰場,紮營。命令一傳下,唐軍行動起來,有條不紊。

    程曉天騎馬來到哥舒翰身邊,一抱拳道:“哥舒將軍,多謝了!要不是你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哥舒翰搖手道:“別謝,千萬別謝!我承擔不起!”

    程曉天從馬上跳下來,開玩笑道:“要不要我給你下跪,跪謝你的救命之恩?”

    哥舒翰一本正經的道:“你真的不用謝我!我這次趕來,真地不是來救你地。”

    程曉天笑道:“你不是來救我的,那你是來做什麼地?”

    哥舒翰解釋道:“大帥接到你的稟報,就要派騎兵前來增援你,我呢,卻阻止了大帥,你不罵我就不錯了,我哪敢當你地謝!”

    “對呀!大帥為何不派騎兵,反而派出重裝步兵,這是怎麼回事?”程曉天這才覺有些不對勁,不由得奇了。

    哥舒翰一屁股坐在江邊石頭上,拍拍道:“你坐下,我慢慢給你說。”

    程曉天依言坐下,催促道:“快說呀!”

    “先說。你不能罵人!”哥舒翰叮囑一句,這才說起經過。

    郭虔接到程曉天的稟報,大喜過望:“你們瞧瞧,程曉天這小子不得了。居然把怒江上的浮橋給襲占了。吐蕃人也是,修了浮橋。居然沒有派多少人守衛,給程曉天鑽了空子!輕易拿下!”

    陳晚榮也是高興:“那是因為吐蕃人沒有想到我們會來得這麼快。說起來,這都是哥舒將軍一舉擊潰桑旺,才給程曉天創造了條件。”

    若不是哥舒翰一舉擊潰桑旺。程曉天也不可能做這事,眾將齊聲附和。

    郭虔點頭道:“監軍說得有理,他們都有功!現在,我們最緊要地事情,就是派人增援!守住浮橋,比什麼都重要。還是派騎兵去!”

    對這點,沒有人不同意,眾將自是無異言。就過,不有一個人不贊同這做法,這人就是哥舒翰了:“大帥,末將以為現在緊要的事情並不是馳援程將軍,而是一舉奪取怒江!”

    “哥舒將軍,你何時開始學起了酸儒。掉起了書袋?”費俊行很是不贊同哥舒翰這說法:“馳援程曉天。就是奪取怒江。只要浮橋在,怒江也就在我們手裏了。這有何區別?”

    他說的正是眾人心中所想,無不是點頭稱是。

    哥舒翰猛的站起:“這完全不一樣!若只是為了增援程將軍。派出騎兵固然可以。不過,騎兵利於在開闊地帶衝殺,而江邊,怎麼擺得開?派騎兵去,這是窩兵力!人是增加了,卻不能奪取怒江,只不過是在沙灘上和吐蕃人展開無休無止地血戰罷了,於大局無足輕重。”

    經過他這麼一說,眾人也明白過來了。

    王忠嗣接過話頭道:“哥舒將軍說得很有道理,依我看,還是要派步兵的好,最好派出重裝步兵。在沙灘上作戰,重裝步兵最好。只要重裝步兵一到,不僅可以守住浮橋,還可以把吐蕃軍隊打退,給我們爭取到一個片開闊地,為大軍開進創造條件。”

    唐軍要想在怒江以南立足,就需要一個立足點,這在軍事上叫做“橋頭堡”或“灘頭陣地”。要是沒有一個立足點,就算十萬大軍全部到達怒江,也是沒用,不過是在北岸觀光罷了。王忠嗣這一提議,自然是獲得眾將肯。

    郭虔當即命將:“哥舒將倡其議,就由哥舒將軍擔當此任,給你兩萬重裝步兵。哥舒將軍,有沒有問題?”

    “末將遵令!”哥舒翰領命。

    說到這裏,程曉天眉頭一皺,有些不解:“從大營趕到這裏,有上千里路。重裝步兵雖然配備地有戰馬,那也是用來馱運裝備和乾糧的,就算你們日夜不停的趕路,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趕到了。

    “我瞧過了,步兵弟兄們個個精神飽滿,不象上次越過積石山那般疲倦,這是為何?”

    哥舒翰在程曉天肩頭拍拍,站起身道:“走,程將軍,跟我去看一樣東西,你就明白了。”

    “賣什麼關子?”程曉天不滿的嘀咕一聲,仍是跟著哥舒翰去了。

    兩人通過浮橋,來到北岸,哥舒翰還沒有說話,程曉天驚叫起來:“這麼多地戰馬?哪來的?”

    以他敏銳的眼光,一眼就看出,北岸有好幾萬匹戰馬。

    “當然是我們帶來的了!”哥舒翰回答。

    程曉天驚訝之情更甚:“這是騎兵的戰馬!怎麼到了你們手裏?不會是騎兵把戰馬給你們用了?”

    這事讓人太難置信了,哥舒翰卻點頭道:“沒錯!這是騎兵的戰馬。我剛一接令,小鬼頭就出主意了,說是要讓我們以最快地速度趕到,要騎兵把戰馬讓出來,給我們用。程將軍,你沒有看見費將軍那張臉拉得這麼長,比馬臉還長呢!”

    說到後來,已是說笑起來了。

    “痛快!痛快!”程曉天大笑不已,擊掌欣賞:“費俊行一向以為他的騎兵很快,這下好了,沒有了戰馬,看他的騎兵怎麼快法?騎兵變步兵,這法子很新鮮!”

    哥舒翰接著道:“我們每人三匹戰馬,一匹用來騎,一匹用來馱運裝備和乾糧,另一匹歇著,以備輪換,你說我們能不快嗎?”

    “那是肯定快了!比起靠兩條腿趕路的騎兵要快上很多!”程曉天開心不已,笑得特別歡暢,突然之間,笑容僵在臉上,摸摸額頭:“不對呀!照這麼說,你們應該早就趕到戰場了,為何遲遲不投入戰鬥?這裏的草倒了,一大片,你們在這裏睡覺?哥舒翰,你們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拼死拼活,卻在這裏睡覺,你可知罪?”

    眼睛瞪得老大,指著哥舒翰,恨不得給哥舒翰兩個巴掌。

    程曉天都快絕望了,哥舒翰倒好,早早趕到,在這裏睡覺,這種事情,任誰都會火,不能怪程曉天!

    哥舒翰卻是臉一肅:“程將軍,你可不能亂說。你以為我想在這裏睡覺?我們趕了幾百里路,人困馬乏的,一到就投入戰鬥,那有什麼戰力?這可是重裝步兵,不是騎兵,光是行頭就上百斤,不睡一覺,恢復好,怎麼打仗?我可不僅僅是要浮橋,還要一片開闊地,為大軍到來做準備呢。”

    怒火滿胸的程曉天一下子作不出來,默然良久,這才道:“哥舒將軍,你地處置是對地,我無可指責。不過,一想到這事,我心裏不好受,你得請我喝一頓酒!”

    從整個大局來說,哥舒翰的處置無可厚非!程曉天明知他處理得對,情感上難以接受,要哥舒翰請他喝酒,賠個不是,撈一個說法,沒有別地意思。

    “行!沒問題!等攻下邏些城,我請你喝個痛快!”哥舒翰爽快的答應了。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8-6 18:36
第一五四 震懾敵膽

    哥翰趕到時,第三座浮橋已經丟了。哥舒翰見事明快,知道剩下兩座浮橋沒事,就下令重裝步兵睡一覺,恢復體力。等到睡醒後,再下令戰前進餐,吃個七分飽,便於衝殺。

    戰前七分飽,這是軍隊的通例,為的是保證體力。

    還沒有準備妥當,現吐蕃軍隊在沙灘上裝沙子,哥舒翰知道程曉天的麻煩來了,派出一部分兵士要他們在馬尾巴上綁上樹枝,激起煙塵,一是告訴程曉天,大批援軍到了,要他堅守。二是在震懾吐蕃。

    一聲令下,重裝步兵穿戴整齊,跟著哥舒翰殺向南岸,攻佔了怒江,打退墀德祖贊的大軍,為大軍到來準備好了條件。

    怒江是邏些城的最後一道天險,現在落于唐軍手裏,邏些城已經到了無險可守的地步,吐蕃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後關頭,一場大決戰即將展開!

    哥舒翰並沒有滿足於僅僅紮營,還命令軍隊在怒江上重新修建浮橋。經過幾天努力,怒江上又出現五座浮橋,加上從吐蕃人手裏奪過來的兩座,一共是七座浮橋,十萬唐軍可以很快通過怒江,到達南岸。

    唐軍源源不斷的到來,很快的,怒江南岸就是一片兵營。

    費俊行到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哥舒將軍,還我馬來!”

    哥舒翰趕緊撇清:“誰出的主意,你找誰去!他不出主意,我能要馬麼?”

    王忠嗣沖哥舒翰一扮鬼臉:“哥舒將軍。好處你全得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程曉天頗有點幸災樂禍,在費俊行肩頭拍拍:“費小子,騎兵變步兵。這滋味如何?良機難再,下次再來過!”

    費俊行氣得直吹鬍子。掄起拳頭就追了上去。程曉天跳腳就跑。望著二人嬉戲。眾人一陣大笑。

    唐軍日夜不停地通過浮橋。直到半個月後都沒有過完。還在源源不絕地到達。這讓吐蕃人大為驚慌。真不知道唐軍有多少。更讓他們驚訝地是。唐軍地營寨一天比一天大。怒江南岸地百里方圓。至少有六七十裏駐紮著唐軍。瞧這陣勢。唐軍沒有五十萬。相信也差不到哪里去。

    最讓吐蕃人意外地是。唐軍並沒有進攻地打算。而是紮下營壘操練。整日裏人歡馬騰。熱鬧非凡。

    按道理。唐軍宜速戰速決。而不是安營紮寨。做些無關痛癢地事情。這讓吐蕃君臣猜測不透。此時正聚在墀德祖贊地帳篷裏商議。

    “你們都說說。唐軍這是在做什麼?”墀德祖贊掃視著群臣:“唐軍自從過了怒江。再也沒有作為。我原本以為。他們一到。會立即進攻。沒成想。唐軍毫無動靜。”

    由於青藏高原地勢險要。糧草運輸困難。唐軍最明智地決定就是早到早戰。打完了就撤。要不然。一到大雪封山。冰雪漫道時節。糧草運不上來。而吐蕃又很窮。根本供應不了幾十萬大軍。後果不堪設想。

    郭虔是一員名將,不會不懂這道理,可是,唐軍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整日只是操練,其他的事情又不做,這讓精明地墀德祖贊迷惑不解。

    百思不得其解,墀德祖贊只好把一眾將領,還有一干大臣從邏些城召來商議。

    戰爭中,瞭解敵人的意圖非常重要,眾將立即表看法,一個禁軍千戶回答:“贊普,唐軍應該是在等後面的軍隊到達。唐軍渡過怒江,整整用了半個月還沒有過完不說,他們的營寨越來越大,唐軍這次投入了四十萬以上的兵力。”

    其實,唐軍早就全部到達怒江了,之所以半月不絕,是因為郭虔命令一部分唐軍三更半夜之際重返北岸。等到白天,再大張旗鼓的過江,吐蕃斥候把這一消息報告給墀德祖贊就成了“唐軍日夜不停地過江,半個月都沒有過完”。

    七座浮橋,唐軍日夜不停的開進,半月下來,那會是多少人?想想就頭暈,能不把吐蕃嚇倒麼?

    至於營寨擴大一事,不過是配合措施罷了。唐軍的營寨最中間那部分是空的,只有邊緣部分才住有人。

    小論不贊同這一說法:“贊普,臣以為唐軍不會派這麼多人前來,很可能是疑兵之計。吐蕃地勢險要,糧草難以為繼,若是四十萬以上的軍隊到達的話,唐人不可能獲得補給。”

    這話很有道理,立時得到一片附和聲。不過,反對之聲也不小:“唐人一貫使用資糧於敵,他們敢把四十萬大軍放到大吐蕃,就有萬全準備。即使不能全部從國內運糧來,還可以從我們大吐蕃得到給養。

    “自從唐人到了以後,奴隸們跟翻天似的,無不是盼著投到唐人懷裏去。他們不是空手而去,而是趕著牛羊、帶著肉幹、青稞,這些還不夠唐人用上一陣子麼?”

    張說已經放開手腳,開始廢除奴隸了。在張說派出大量人手宣揚之下,奴隸得到消息,無不是興奮莫銘,能跑的全跑到唐軍那裏去了。他們往往是成群結隊,趕著牛羊,帶上糧草、肉幹,送給唐軍。

    這些東西都是唐軍目前迫切需要地,張說自然是二話不說,全部收下。作為回報,張說立即宣佈他們是自由人,和所有人一樣,擁有人身自由,可以擁有草地、牧場,再分些牛羊給他們,奴隸這感激之情就非筆墨所能形容了,死心蹋地地跟定了唐軍。

    一提起這事,在座的大臣和將領們無不是恨得牙癢癢地,一片格格的咬牙聲響起。他們是奴隸主,還是吐蕃最大地奴隸主,唐軍挖他們地牆角。他們能不恨麼?

    “你們都恨唐軍,是麼?我倒是覺得唐軍不錯,做了一件好事!”墀德祖讚語意不定。

    此言一出,一眾人驚詫不已。盯著墀德祖贊。大論清咳一聲,問道:“敢請贊普訓誨。”

    墀德祖贊站起身。緩緩踱步道:“你們能坐在這裏與我商議軍機,不是因為你們有功,是因為你們的祖上有功。你們的封地、奴隸、草地、牧場是你們世襲得來,唐人現在要廢除奴隸。我們禁又禁不住,長此以往,必然生變,我們也來廢除奴隸!”

    這是語驚四座,群臣在經過短暫的震驚之後,馬上就齊聲反對:“贊普。這事萬萬不行,絕對不行!”

    這是群臣,還有一眾將領第一次如此一致,聲音同起同落,整齊劃一,好象一個人在說話似地。

    他們不僅是奴隸主,還是吐蕃最大的一群奴隸主,墀德祖贊要廢奴。他們還有好日子過嗎?他們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同意。

    大論和小論。還有幾個宰相迅速地交換眼色,這才道:“贊普有此仁心。實為大吐蕃之福。不過,臣以為。此事緩慢不宜早。贊普是知道的,大吐蕃的兵士也有奴隸,他們打仗就是為了獲得更多的奴隸,若是贊普現在廢除奴隸,兵士們無心打仗,唐人再趁機殺來,後果不堪設想!”

    這話太有道理了,吐蕃地兵士就是小奴隸主,若是墀德祖贊要廢除奴隸,無異於點燃火藥桶,會鬧出兵變。馬上就要和唐軍決戰,還是以穩定為重,墀德祖贊暗歎一聲,點頭道:“我也只是感慨一下!這奴隸本來就是我們大吐蕃貴人的財產、物件,永遠都是!”

    此言一出,無異於在宣告奴隸制度將在吐蕃永遠流傳,那麼這些大奴隸主將再無後顧之憂,無不是大喜過望,齊聲頌揚:“贊普萬歲!贊普萬歲!”

    聲音富有激情,自肺腑,一聽就不一樣,這是墀德祖贊這輩子聽過最真誠的頌揚聲了。在心裏感歎一句:“私利會讓人瘋!”

    要說吐蕃窮,不完全對。那些大奴隸主可是富得流油,墀德祖贊聽說過一個故事,有一個大奴隸主家裏的肉幹一年存一年,就是三十年前的肉幹都有好幾萬斤。

    說不窮,國庫裏的錢不多,得省著花才勉強夠用。並非吐蕃沒錢,是因為吐蕃地錢落入了奴隸主的腰包裏。若是把奴隸廢除,奴隸主們沒有特權,吐蕃會是另一番模樣,陡然之間增強許多。

    一是墀德祖贊可以直接向百姓收稅,這稅源一廣,國庫裏的錢自然就多了。二是奴隸可以入軍,兵員就更多了,可以建立更加強大的軍隊。三是,若給奴隸自由、財產,他們必然忠心耿耿,唐軍正在做的事情就是最好的明證。

    廢奴這件事,墀德祖贊以前沒有想到過,現在看到唐軍做得風風火火,真的是心動了。這好處實在是太大了,由不得他不動心。

    有一點可以肯定,無論此戰的結果如何,這些獲得自由地奴隸已非吐蕃所有了。即使唐軍戰敗,這些奴隸也會追隨唐軍去中原,去唐人地土地上生活,一輩子做唐人。

    這可是幾十萬人人口,一旦沒了這幾十萬人口,吐蕃會是什麼樣?活兒沒人做,牛羊沒人牧放,吐蕃的實力會下降很多。若是現在推行廢奴策略地話,說不定還能挽救一些東西,只是現在時機不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奴隸投入唐軍地懷抱。

    為了不讓墀德祖贊重提這事,大論馬上轉移話題:“贊普,臣以為不管唐人的意圖何在,他們遲遲不進攻,這對我們大吐蕃有百利而無一害!這給大吐蕃以足夠的時間調集軍隊,我們分散在山高密林裏的軍隊,在西域的軍隊不都趕來了唐軍過了怒江就沒有作為,就是在執行張說“宜緩”的策略。怒江是吐蕃的最後一道天險,現今落在唐軍手裏,對吐蕃造成的心理壓力非筆墨所能形容,為了保證邏些城,墀德祖贊下達了一道又一道調兵命令。

    不僅在西域的軍隊趕了來,就是那些奴隸主的私家軍隊也趕了來。到現在為止。集結在怒江以南平原地帶地吐蕃軍隊已經超過二十萬了。

    這二十萬軍隊,說起來數目龐大,是唐軍的兩倍,其真正的實力很弱。有五萬唐軍就可以把他們碾成碎片。真正有資格作唐軍對手的,只有幾萬禁軍。因為他們訓練有素。裝備精良,身著鐵甲,敢打敢拼。

    至於一般地吐蕃軍隊,身著皮甲。防護力差,遇到鐵甲護身的唐軍,他們只有給屠殺地份。更別說,這些軍隊有很大一部分還在使用青銅兵器。

    青銅兵器,中國早在戰國時候就在廢除了。秦始皇統一中國後,青銅兵器就給終結了。當然。秦始皇那支無敵的軍隊就是靠著青銅兵器掃滅了六國,鑄就了中華文明。統一全國之後,秦始皇就開始廢除青銅兵器,到了西漢,鐵兵器時代全面確立。

    這歷史整整差了一千年,吐蕃軍隊遇到唐軍,能有多大的戰鬥力呢?

    那些私家軍隊就更別提了,只能嚇唬老百姓。沒有組織、沒有訓練。根本就濟不得事,只不過是趕來壯聲威罷了。

    墀德祖贊也知道私家軍隊沒有多少用處。畢竟他們是人,總會有些益處吧?是以墀德祖贊仍是下令他們上戰場。

    這道命令。奴隸主們非常贊同,因為一旦打勝了,他們出兵了,立了大功,又可以伸手要好處。接到命令後,無不是帶著人趕到軍營,向墀德祖贊表示忠心。墀德祖贊一天不接見百八十個這樣的奴隸主天不會黑。

    當得到這消息時,郭虔很是興奮,陳晚榮也是高興,笑著引用了費俊行地一句話“這一仗打下來,吐蕃真的連下崽的種子都沒有了”。

    現在,唐軍等待的不是時機,而是吐蕃在西域的軍隊。吐蕃和唐朝進行爭奪主要在兩個方向,一個是隴西之地,吐蕃想搶佔河西走廊。另一個就是西域,曾經一度,吐蕃奪取了安西四鎮,武則天調集軍隊奪回來,使得吐蕃的鋒芒稍挫。

    唐朝在西域地爭奪中很吃力,原因主要兩個,一是吐蕃和大食帝國勾結,二是唐軍在西域的兵力有限。全盛時期,也就是高仙芝主理西域事務時,在西域的唐軍不到三萬。怛羅斯一戰,唐軍只有兩萬多參戰,其餘的都是附屬國的軍隊,這是怛羅斯之戰,唐朝折戟西域的重要原因。

    若是把吐蕃在西域的軍隊吸引到邏些城附近,那好處就不用說了。此戰一結束,西域都護府立即下手,唐朝在西域的聲威將會大漲。

    吐蕃在西域地軍隊戰力不錯,只是他們急趕千多兩千里路,人困馬乏,能有多少戰力呢?郭虔早就準備好了,只要這支吐蕃軍隊一到,立即開戰。

    墀德祖贊不遺餘力地搜兵簡卒,正中唐軍下懷,墀德祖贊卻懵然不知。

    “說的也有道理!”墀德祖贊一想到大軍陸續趕到,不由得心頭一松,輕鬆地坐回寶座。

    大論接著道:“贊普,臣以為,此次唐軍集結之多,超過了任何一次,所謂來不善,善不來,他們必以破滅大吐蕃為目的。是以,臣有一言,卻不敢講。”

    “說吧!”墀德祖贊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大論。

    大論搖頭道:“若要臣說話,必得贊普赦臣無罪,臣方敢言。”

    墀德祖贊更加奇怪了,眼睛一翻,緊盯著大論,濃眉一挑:“好!不論你說出什麼樣的話來,我都赦你無罪!”

    “謝贊普!”大論謝一聲,這才道:“贊普,請恕臣直言。臣以為,唐軍人數眾多,不可攖其鋒芒,我大吐蕃應該避其鋒銳,待其士氣低落、糧草難以為繼之時,再與之決戰,方為上上之策!”

    墀德祖贊不動聲色:“這也是一種說法!”

    大論接著道:“贊普,臣以為大吐蕃軍隊的裝備不如唐軍精良,訓練不如唐軍有素,正面交鋒,實非其對手。現下最緊要的就是保存實力,應該撤軍,撤到山高水遠的地方去駐紮。”

    他並非無能之輩,他之所言正是唐軍最怕的事情。一旦吐蕃軍隊不與唐軍正面交鋒,而是採取保存實力的辦法,借助險要的地形掩護,與唐軍周旋,唐軍真的是無能為力,不得不早早撤

    大論的想法很好,只是墀德祖贊的性格雄毅不屈,哪會輕易言輸,冷笑道:“大論,你是不是害怕了?大軍未合,先言敗,於軍不利!若不是我赦你無罪,必拿你祭旗!”

    大論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暗自慶倖要墀德祖贊赦他無罪:“贊普,臣句句實言,還請贊普三思!”

    “照你這麼說,我們撤走,邏些城怎麼辦?棄宗弄贊的墳墓怎麼辦?任由唐人肆虐?”墀德祖贊越說越氣憤,在案上拍得山響:“我們是棄宗弄贊的子孫,絕不做縮頭烏龜!凡有敢言撤軍,斬!”

    張說才高八斗,把墀德祖贊的反應算得很准!

    怒火上騰,極是威猛,嚇得一干大臣,一眾將軍大氣也不敢出,唯有乾瞪眼的份。

    過了老一陣,還是大論率先說話:“贊普既然不納臣之策,臣也無話可說。不過,臣以為還有一件事應該做,那就是請唐人派一介之使前來與贊普商議罷兵之事。不認此戰的結局如何,大吐蕃與大唐罷兵是勢在必行,既可以為將來罷兵做些準備,還可以趁機窺探一下唐軍的虛實。”

    墀德祖贊想了想,道:“這話倒是有理,應該做做!不過,不能這麼做,得用另外一種方式來做!”一抹冷笑出現在墀德祖的嘴角。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8-7 12:38
第一五五 出使吐蕃

    “啟稟大帥:吐蕃紕論在營外求見,說是有要事相商!”兵士進來向郭虔稟報。

    郭虔正和陳晚榮商量軍情,一聽這話,很是驚奇:“紕論?他又怎麼來了?”

    這事,陳晚榮也是想不明白,笑道:“大帥,既然他以禮相求,我們自該見見他。不過,我們也得給他準備一點見面禮!”

    “有理!”郭虔右手重重拍在帥案上,贊道:“監軍,你腦子轉得真夠快的。”

    陳晚榮笑道:“過獎了!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紕論這次來,應該是要探聽我們的虛實,我們何不成人之美呢?”

    “成人之美?明明一肚子壞水,卻給你說得如此動聽!”郭虔點頭,道:“叫他進來!聚將!”

    命令一傳下,眾將先後趕來,一聽說那個高傲的紕論又來了,無不是覺得好笑。紕論自以為口才不錯,沒想到在張說面前根本就沒有用處,丟了臉面。

    這次,紕論沒有象上次那般高傲自大,而是禮節周到,向郭虔行禮道:“見過大帥!見過監軍!見過各位將軍!”

    費俊行和他站得近,上去在他肩頭拍拍,顯得特別親熱:“紕論大人,你眼睛上翻的毛病什麼時間治好了?”

    一句玩笑話逗得眾將大笑。

    紕論紅著臉道:“將軍見笑了!”郭虔擺擺手,費俊行退開。郭虔臉一板,問道:“不知紕論大人前來,有何要事?”

    紕論也不多說。直陳來意:“大帥。大吐蕃贊普以為大吐蕃與大唐是好兄弟。不應該這般打來打去。該當罷兵言和。不知你們可願派一位使。與贊普面商。”

    郭虔面一板:“紕論大人。你也配說出一個和字?你自己摸著你地心說說。大唐對你們吐蕃怎麼樣?文成公主嫁給松贊干布不說。金城公主就嫁給墀德祖贊。他們晚上摟著我們大唐地公主睡覺。白天就來打我們大唐。天下間背信棄義之事。唯你們吐蕃最為無恥!”

    金城公主是章懷太子李賢地孫女。唐中宗地養女。于中宗時期嫁入吐蕃。

    這話義正詞嚴。紕論一時語塞。愣了愣。這才道:“大帥。你這話就不是了。贊普以十二分地誠心想與大唐重做兄弟。你們若是不允地話。天下間將如何議論大唐?”

    “大唐是天下共主。難道你們不知道?”陳晚榮反詰一句。

    唐朝強盛無匹。實為天下共主。不僅周邊地部落、小國要仰仗唐朝鼻息。就連波斯帝國地國王都避難于長安。就算郭虔拒絕了吐蕃議和地請求。天下誰敢說一聲唐朝地不是?

    紕論一下子給陳晚榮噎住了。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陳晚榮接著問道:“先說說你們的條件,若是可以的話,我們再說。”

    不戰而屈人之兵,是兵家上策,要是條件不錯,去一趟也沒問題。

    紕論鬆口氣道:“贊普說了,張大人提出的三點,可以商議。贊普本該到貴軍大營。只是軍務纏身。脫不開身,還請見諒。”

    “什麼?張大人的三點要求?你們同意了?”眾將絕對想不到紕論居然會說出這話。無不是驚詫莫銘。

    要知道張說那三點要求可是狠招,招招狠辣。打在吐蕃的要害上。吐蕃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同意的,他們居然說要商議這三點要求,誰能不驚奇?

    “這事太大,我們得商議一下,有請貴使歇息!”郭虔吩咐一聲,自有兵士帶著紕論出去了。

    郭虔眉頭皺在一起,過了老一陣:“監軍,你說,墀德祖贊究竟要做什麼?”

    陳晚榮並沒有馬上回答,沉思了一陣,這才道:“我想墀德祖贊此舉地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我們派出一個人去吐蕃。這三點,不過是他的誘餌,怕我們不派人才故意如此說。”

    “有道理!我也這麼認為!”哥舒翰點頭贊同:“這是狼子野心,還是不要答應的好。”王忠嗣卻不同意:“此事我們是不得不答應!一,兩國交兵,卻不妨互派使,吐蕃能派紕論前來,我們大唐若是不回派一個,這在氣勢上就輸了。二,這三點要求是張大人所提出,是對大唐最有利的條件了,若是我們回絕,朝廷會怎麼想?即使皇上、太子沒有其他的想法,大臣們未必就不亂說。日後,要是有人上書,說此戰可以不用打,只需要議和就可以達到目地,到那時,在座諸位中,有幾人能置身事外?”

    一席話說得眾人愣,張大了嘴巴,無法措辭。

    陳晚榮點頭道:“所以,得派個人去,把這些可能的流言消於無形!”

    話音一落,眾將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陳晚榮身上。沒有人說話,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此行非陳晚榮不可。

    要說口才,非張說莫屬了。由張說出使的話,再好不過了。不過,張說忙得不可開交,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其次,就要數陳晚榮地口才最好了,再加上陳晚榮見事快捷,反應機敏,應對得體,這事非他無第二人。

    只是,去吐蕃大營,那是死生之地,墀德祖贊一旦惱,把陳晚榮給殺了也有可能。此行極為兇險,是以眾將又不好說出

    “多謝各位抬愛,這事,我去了!”陳晚榮抱拳一揖去,可我們知道,這是深入虎穴,此行太過兇險,監軍絕對不能去。”

    “對呀!”眾將齊聲附和。

    郭虔也不贊同:“監軍,這事得再商量。”

    陳晚榮很是堅決道:“大帥,這事就定了!我在想。墀德祖贊還不是那種人,他還不敢斬殺於我。若他殺了我,無異於是在火上澆油,一是讓弟兄們仇恨之心更甚,二是讓吐蕃人大失所望。百年來,吐蕃與大唐打打和和,都沒有生過斬殺對方使的事情,墀德祖贊應該拎得清楚!”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不過是說說罷了,能不能殺,要看情形。唐軍可以斬殺吐蕃的使,而吐蕃卻不能斬殺唐人的使,原因就在於唐朝強盛,而吐蕃弱。

    墀德祖贊真要把陳晚榮給殺了的話。一是會激怒唐軍,無不是人人振奮,誓要報仇。蘇武出使匈奴。給單于流放去牧羊,事泄之後,匈奴單于只有致歉的份。不敢強橫。因為當時的西漢王朝已經動了出兵的念頭,若是單于不謝罪,漢軍就會北上。當時,漢軍將士非常踴躍,仇恨之心大漲,誓要報此仇,這是匈奴單于不得不低頭地一個原因。

    這還僅僅是牧羊,而不是斬殺使。陳晚榮還是唐朝地監軍,若是給吐蕃殺了。唐軍地仇恨之心必將蓋過一切。一旦開打,唐軍兵士無不是勇猛似虎。讓本就處境不利的吐蕃軍隊更加不利。

    另外一個,百年來。在吐蕃人心目中,唐人比較尊貴,造成這種情況地原因主要在於唐朝強盛,是吐蕃人心目中的天堂。若是墀德祖贊殺了陳晚榮,那麼吐蕃人就會大失所望不說,還會指責他,不會拼命。

    這一消一漲,結果不言自明瞭。

    郭虔仍是不放心:“監軍,這事兒戲不得!萬一墀德祖贊狠,那怎麼辦?”

    陳晚榮非常豪邁:“真要是生萬一之事,那麼兄弟們就為我報仇吧!古有張騫通西域,後有蘇武牧羊,今有我陳晚榮為大唐捐軀,使臣裏面,鼎足而三,我也該瞑目了!”

    “監軍,你真有得說!這時節了,你居然還說這些無關痛癢地話!”郭虔不住搓手,埋怨不已。

    陳晚榮糾正一句:“那不是無關痛癢!將軍陣前亡是其理所當然的歸宿,使為國捐軀是無上榮幸!”

    “你呀你,你你你……”郭虔指著陳晚榮,很是無奈:“既然監軍執意要去,我們也得準備一下,要是萬一不幸,也好有個應對之策。傳令,全軍準備戰鬥!監軍,若日落之前你不回來,我們就開戰!”

    陳晚榮點頭道:“我一定在日落之前趕回!”

    事情一說定,派人把紕論叫來,郭虔臉沉似水道:“紕論大人,你給我聽好了,監軍若有個三長兩短,我會下令把吐蕃屠光。不會給你們吐蕃留下一個種子!”

    語調不疾不徐,卻異常堅定,任誰也不敢懷疑這道屠殺令的真假!

    紕論笑道:“大帥請放心,我們大吐蕃也懂得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你瞧,那是贊普地坐騎,贊普要我帶來,讓大唐的使騎著回去,這還不夠誠心麼?”

    眾人隨著他指的方向一瞧,果然有一匹神駿非凡的寶馬,通體雪白,無一絲雜色,金鞍銀轡,讓人一見就喜歡。

    “真是匹好馬!”眾將於戰馬是格外喜愛,一見這馬,無不是見獵心喜,巴不得騎上去溜溜。

    陳晚榮一抱拳,說出了一句讓誰也想不到的話:“多謝贊普見愛,那我就收下了!來啊!把這匹馬給我牽下去!”

    紕論嚇了一大跳:“監軍,這不是送給你的,是贊普請你乘坐地。”

    陳晚榮臉一板:“哪有出手的東西再收回去的道理?贊普不會這麼小氣!贊普地馬多,一匹兩匹,不在乎!”

    紕論直搓手:“監軍,這可是贊普最喜愛的一匹!”“那就更應該留下了,只有這樣,才能顯出贊普的誠心!”陳晚榮分辯一句。

    哥舒翰地點子更多:“來啊!把馬牽著,到營中走動走動,讓弟兄們都知道這是贊普送給監軍的寶馬。監軍不忍吐蕃與大唐的兄弟之誼就此斷送,應贊普之邀,去見贊普了!一定要讓每一個弟兄都知道!”

    要是每一個唐軍都知道這件事,墀德祖贊更加不敢對陳晚榮怎麼樣,陳晚榮又多一道保命符。對哥舒翰快捷的反應,陳晚榮大加讚賞。郭虔不住點頭,暗中贊妙。

    “這是吐蕃贊普送給監軍的寶馬!監軍大人應贊普之邀,去吐蕃商議罷兵了!”兵士的吼聲一聲接一聲的傳來。

    紕論聽在耳裏,很不是滋味。陳晚榮一抱拳道:“紕論大人,請吧!”

    “請!”紕論無可奈何,跟著陳晚榮出了唐營,趕回吐蕃大營。

    兩軍大營相拒不過十來裏路程,很快就到了。來到吐蕃營前,一通報進去。不一會兒,只見墀德祖贊帶著一干重臣還有一眾將軍迎了出來。

    “見過唐使!”墀德祖贊爽朗地笑著,快步迎上來。

    陳晚榮按照外交禮節:“見過贊普!”

    墀德祖贊執著陳晚榮的手,很是親熱,好象老朋友見面似地:“又見唐使,墀德祖贊何其幸也!”

    不僅話說得很是誠懇。就是臉上地表情也是高興萬分,任誰見了都會以為他真的是見到唐使而高興。

    當然,陳晚榮才不會幼稚到那種程度。敵國大軍壓境,見到敵國使高興萬分地人也有,不過不是墀德祖贊。演戲嘛。陳晚榮也不差,臉上一副受寵若驚之態:“贊普見愛,陳晚榮不勝榮幸!贊普贈以寶馬,陳晚榮這裏謝過!”

    “贈你寶馬?”墀德祖贊一愕,沒有弄明白陳晚榮話裏的意思。

    紕論忙上前,在墀德祖贊耳邊低語幾句,墀德祖贊臉色一點變化也沒有,仍是高興不可銘狀,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劣馬能入監軍大人法眼。墀德祖贊幸何如之!”

    聽了他這話。陳晚榮心中暗驚不已,驚地是他這份深沉的城府。有些心思靈敏地大臣已經猜到陳晚榮把墀德祖贊的坐騎給扣留了。他們深知這是墀德祖贊最為喜愛的一匹寶馬,陳晚榮居然大膽到這種程度。無不是氣憤莫銘。

    而墀德祖贊卻跟沒事似的,這份心機還真不是常人所能擁有,陳晚榮要不驚訝都不行。墀德祖贊以外,陳晚榮還知道有一個人的心機更加深沉,就是李隆基了。

    陳晚榮還沒有說話,一個禁軍千戶一步跨上來,刷的一下拔出彎刀,架在陳晚榮脖子上,喝道:“陳晚榮,我休要得了便宜還賣乖!這是我大吐蕃地地方,你竟敢在這裏撒野,我一刀宰了你!”

    也不知道是早就安排好的,要他給陳晚榮難堪,還是臨時起意,墀德祖贊沒有說話,只是冷眼旁觀。

    陳晚榮雙手抓住衣衫,一用力,撕開,露出胸膛,冷笑道:“有種的,就朝這裏來!你要是不敢,就不算你有種!”

    這個千戶遲疑起來,眼睛不由自主地看著墀德祖贊,陳晚榮可以肯定了,原來是早就安排好的。這也太小瞧我了,陳晚榮冷笑道:“你要是殺了我,吐蕃就該為我陪葬!張騫通西域,鑿空和番,沒有這份榮幸!蘇武牧羊十九載,也沒有這份榮幸!我陳晚榮不勝榮幸,撈到這份美事!來啊!來啊!”

    大步朝這個千戶逼過去,千戶一步一步的朝後退縮,一雙眼睛看著墀德祖贊,是在問詢他地意思。

    陳晚榮停下來,看著墀德祖贊,問道:“贊普,我有一事不解,你這個千戶為何老是看著你,不會是你早就安排好的,要他刁難我吧?”

    “哪有的事!”墀德祖贊笑得很歡暢,忙著撇清:“唐使勿得多心。你們唐軍不顧兄弟之好,擅自兵,破我城池,毀我家園,他們氣不過。”

    破吐蕃大軍,奪吐蕃城池,都不如唐軍廢除奴隸讓這些大奴隸主們氣憤,一聽之話,想起逃跑的奴隸,一眾大臣,一干將領無不是大聲喧嘩起來:“唐人可惡!殺了他!”

    這個千戶緊了緊手中的彎刀,擺出一副要砍頭的架勢,只需要墀德祖贊一聲令下,陳晚榮就會人頭搬家。

    墀德祖贊卻是不動聲色的看著陳晚榮。

    陳晚榮冷冷一笑:“贊普精研我華夏文明,熟讀華夏之書,當知華夏有一個偉大的皇帝叫漢武帝。漢武帝酷愛寶馬,聽說貳師城有天馬,心慕之。只是,他一直找不到出兵的藉口,只能想想。終於,有一天,西域諸國把這個藉口給他準備好了。漢使通過西域時,西域諸國眼紅漢使地財物,就把漢使殺了,搶了他們地財物。漢武帝勃然大怒,命令李廣利率軍遠征貳師城,西域震恐,從此以後,西域諸國再也不敢遮殺漢使!”

    漢武帝當年出兵西域一事,給後人詬病,說他是為了得到貳師城的天馬,其實不對。漢武帝喜歡烈馬是沒錯,想趁大軍西征之時,帶回幾匹好馬也是他地一個想法。真正讓他下定決心出兵西域是因為當時的漢使在西域老是給殺害,財物給掠奪,不得不出兵了。

    貳師城一戰之後,西域震恐,再也沒人敢為難漢使,起到了很好地震懾效用。

    陳晚榮的歷史不怎麼樣,好在哥舒翰讀書甚多,與他相處日久,知道的事情也不少。

    “我大唐數十萬大軍集結於此,正沒有一個激起他們血性的藉口!”陳晚榮好象活得不耐煩似的:“贊普,你安排的人手,你就下令,要他殺了我吧!我敢保證,你們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我也敢保證,吐蕃將從此不復存在!”

    聲音冷峻肅殺,充滿著自信,吐蕃群臣和一眾將領聽在耳裏,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驚恐之色,看著墀德祖贊。

    墀德祖贊原本笑容疊了一層又一層的臉上,再也沒有一點喜氣,一臉的嚴肅,冷冷的打量著陳晚榮,不知心裏如何想。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8-7 18:35
第一五六 大逞口舌之能

    墀德祖贊最不喜歡的就是給人威脅,陳晚榮話裏的威脅之意十足,墀德祖贊不由得著惱,真恨不得馬上把陳晚榮給殺了。

    不過,他也明白,陳晚榮說的是實話。他若真的把陳晚榮給殺了的話,必然會激起唐軍的血性,一旦血性給激起,後果非常嚴重。一是仇恨之心大增,使得吐蕃軍隊更加不是對手。二是血性上來,唐軍很容易失去控制,真到那時節,就會是一場大屠殺,不論男女老幼,都會給殺掉,吐蕃的人口會銳減。

    這種事,即使唐軍統帥不想這麼做也不行,因為血性一上來,很難控制住,不得到完全的渲泄無法停止下來。這在歷史上屢見不鮮,史書上總是有記載,指責將領殘暴,愛屠殺,其實那是在刁難將領,原因就在於血性上湧,無法控制,將領也是無能為力。

    墀德祖贊通曉兵法,深知血性上湧那意味著什麼,現在殺陳晚榮,不過是圖一時之快,非常不明智。

    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後,墀德祖贊終於平靜下來,大笑道:“唐使別多心,我是在試你膽氣!你有如此膽色,墀德祖贊佩服!佩服!”

    揮揮手,要那個千戶退下。千戶收了刀,退到一邊去。

    陳晚榮卻是臉一板,冷冷的道:“贊普,你以禮相邀,卻暗藏禍心,企圖侮辱於我,這是哪門子的禮節?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贊普,戰場上見!”

    轉身就要走,墀德祖贊忙拉住,笑道:“唐使勿怪!墀德祖贊這裏賠罪了!”沖陳晚榮深深一躬,一臉的誠摯。

    這種事情,能有多少誠意,只有天知道。陳晚榮當然不會相信他真的有誠意。不過,作為一個君王,他能做到這點,難能可貴了。陳晚榮暗自驚心,此人的度量真的不是一般的大,怪不得能成為吐蕃歷史上繼松贊干布之後最有作為的贊普,地確不是幸致。

    “贊普言重了,陳晚榮當之不起!”陳晚榮按照外交禮節謙遜一句。

    墀德祖贊親手為陳晚榮整理好衣衫,拉著陳晚榮的手進了大帳。要人在他旁邊安排了一個座位,拉著陳晚榮坐了下來,笑道:“唐使,也許你不會相信我的真誠,我現在真的對你是刮目相看了。适才,我真的動了殺你的念頭。誰叫你拿話威脅於我呢?現在,我一點這樣的想法也沒有了。來啊!送上酒菜,我要為唐使接風洗塵!”

    說完。就是一長串爽朗地笑聲。

    “贊普見愛。陳晚榮受之有愧!”外交場合說出地話。能有多少是真地呢?陳晚榮知道他這話七分假。三分真。

    酒席擺上。墀德祖贊站起身道:“有請公主!”

    “公主駕到!”隨著一個清脆地女聲響起。一陣環叮咚聲傳來。香風襲人。一個個子高挑地宮裝麗人在一眾丫環地簇擁來。款款而來。

    墀德祖贊快步迎上去。沖麗人略一躬身:“見過公主!”拉著麗人地手。很是親昵地道:“公主。這是唐使。叫陳晚榮。唐使。快來見過公主!”

    這麗人不是別人。正是中宗時期嫁入吐蕃地金城公主。她是章懷太子李賢地孫女。中宗地養女。

    陳晚榮快步上去。按照禮節施禮:“唐使陳晚榮見過公主!”

    金城公主妙目轉動,在陳晚榮身上略一打量,很是欣喜地道:“原來是唐使!大唐可好?”

    “回公主,大唐萬事順利,國勢日上!”陳晚榮非常簡略的回答。

    金城公主很是期盼的問道:“皇上可說起我?可有讓你傳話於我?”

    她是李賢地孫女,按輩份是睿宗的侄孫女,渴望叔祖的問候在情理中。只是,這次征戰,唐朝的目的雖然說大,卻也有些模糊,只說盡可能削弱吐蕃,究竟削弱到哪種程度,卻沒有明確下來。

    唐軍進展順利,打到怒江以南,這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即使陳晚榮原本以為能佔領犛牛河以北的地區就不錯了。正是因為如此,根本就沒有想到要見到金城公主,睿宗連這個侄孫女提都沒有提過。陳晚榮不想讓她失望:“皇上說了,為了大唐與吐蕃的友誼,還請公主多多出力!”

    她嫁入吐蕃,本來就是為了穩固唐朝與吐蕃的邦交,如此說話倒也成理,金城公主很是高興:“請皇上放心,我一定盡力!”

    這不過是例話,不過,聽在墀德祖贊耳裏,大是受用。對於這一仗,他地勝算其實不大,唐軍大建營帳地計謀已經得逞了,依他估算,唐軍有三十萬,還有幾萬龍武軍參戰,他就是把吐蕃國內所有的軍他都調來,也沒有勝算。

    往最好地方面想,即使吐蕃打勝了,也會是慘勝,傷亡慘重,二十年後也不可能恢復得過來。是以這仗能不打是最好,即使是割讓一點土地,他也能接受。

    墀德祖贊為了達成這一目的,才專門把金城公主從邏些城請來,要她這個唐人從中斡旋,笑道:“公主請坐!”扶著金城公主入座,然後請陳晚榮坐下,這才坐在正中主位上。

    群臣和一干將領自有座位。

    墀德祖贊拿起金酒壺,先給金陽公主斟上酒,再給陳晚榮篩上,端起酒杯道:“公主,唐使,請!”

    陳晚榮舉杯,和他碰一下,一飲而盡。放下酒杯,陳晚榮直奔主題:“贊普相邀,陳晚榮不敢不來。請問贊普,議和之事,吐蕃地誠意何在?”

    “不急,不急!唐使難得來一次,先喝個痛快再說!”墀德祖贊大手一揮,阻止陳晚榮說下去。

    金城公主附和一句:“是呀!我也好久沒見唐使了,正有很多話要說呢。”

    陳晚榮卻是一本正經的道:“贊普美意,我心領了。我臨出之前,和大帥有約。若是日落之前不歸,他們就會開戰!”

    墀德祖贊手裏的酒壺一抖,差點掉在地上,他對開戰二字最是擔心,一是他沒有多少勝算,二是他的軍隊還沒有完全開到戰場,若是現在開戰,對他最是不利。

    放下酒壺,墀德祖贊問道:“不知唐使帶來什麼樣的條件?”

    陳晚榮非常乾脆:“大唐的條件張大人說得很清楚了。贊普也是以此相邀,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坐在這裏。”

    “說笑,說笑!”墀德祖贊跟沒事似的:“唐使要知道,這三點無異於要大吐蕃自斷手腳,任由大唐宰割。大吐蕃雖然沒有大唐那般富饒。不及大唐人口眾多,還不至於連一點骨氣都沒有!還請唐使另提要求。”

    他是怕唐軍不派人來,才說是討論張說提出地三點。現在。唐朝來人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當然不會同意了。

    陳晚榮冷笑道:“贊普要知道。君無戲言,豈能出爾反爾?”

    “君無戲言?狗屁!”墀德祖贊說髒話了,很是不屑的道:“只要對大吐蕃有利,什麼話我都可以說,什麼事我都能做!”

    這話很強橫,自具一股帝王氣勢,陳晚榮暗中點頭贊許一句,反唇相譏道:“贊普若是不贊同的話,只有戰場上見分曉了!”

    要是換個讀書人。肯定是一大篇聖王之道。明君之言。陳晚榮才不會那麼酸,外交說到底就是實力的較量。誰的實力強,誰就有理。可以得到更多的東西。對唐軍的強悍戰力,陳晚榮深有體會,毫不懷疑。

    墀德祖贊深知在戰場上與唐軍相見,他地勝算不多,可又不能輸了氣勢,板著一張臉,反問道:“你就以為大吐蕃沒有好男兒?不敢與你們在戰場上較量?”冷冷的打量著陳晚榮。

    陳晚榮毫不示弱,盯著他,眼睛一瞬不瞬的道:“既然你們吐蕃有的是好男兒,為何我們從石堡城一路打來,如入無人之境!現在,我們已經攻克了邏些城的最後一道防線,邏些城已經完全暴露在我們的打擊之下,不知道贊普對此有何高見?”

    這是痛處,墀德祖贊只有乾瞪眼地份。

    大論適時開口道:“唐使要知道,雖然你們的軍隊眾多,裝備也比大吐蕃軍隊好,只要我們放棄邏些城,把軍隊撤到山高水遠的地方駐紮。到那時,你們就算有百萬大軍也無能為力。我們可以憑藉險要地地形防守,等到你們人困馬乏,糧草難以為繼的時候,再來和你們決戰,請問唐使,你們如何應對?”

    真要這麼做,唐軍是無法應對,不過,這是外交場合,允許吹牛,陳晚榮哈哈大笑,不住搖頭:“此論多迂闊!這是我見過最為迂闊的言論了!贊普,這就是你地大論,你的宰相?說的話跟小兒一般,一點也沒見識!”

    大論的臉一下子拉長了,右手重重在案上一拍,喝道:“唐使,大論就事論事,你卻侮辱於我,居心何在?”

    陳晚榮不緊不慢的道:“大論,你以為你的主意很高明,是不是?那好,我現在就來說說我們會如何應對你們。我們的辦法很多,隨便用上一兩種,三五種你的主意就不會得逞。”

    略一停頓,陳晚榮接著道:“你們的想法,大唐早就估計到了。為了應對這種情況,大唐已經準備了好幾種利器。多瑪城怎麼樣?我們是不費一兵一卒,輕鬆拿下。我們用地只不過是其中地一種利器。我們說有幾十種,那是嚇唬人的,沒有那麼多,就一種罷了。”唐朝現在最犀利地攻堅武器就是火炮,這是大實話。不過,這種情況下的實話會變成假話,絕對不會有人相信,人人心裏想地是“一種?怎麼可能?至少也是好幾種!”

    有些人的城府深,沒有表露出來。有些人就沒有那麼深沉的城府了,形於臉上,陳晚榮看在眼裏,笑在心頭“看你們上不上當?”

    陳晚榮好整以暇的抓起酒壺,篩滿一杯,一口喝幹。很輕鬆的:“我們就算不用這利器,照樣可以破你這一手。你自恃有天險可以守,吐蕃的地勢險要,天險何其多也!你們能守住天險,難道我們就不知道守天險?”

    大論不屑的道:“就算你們守住了,又有何用?”

    陳晚榮大笑道:“大論呀,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們守天險是為了防我們,我們守天險當然是為了困你們。你想呀。山高水遠之處能有什麼?就一點山果、獵物而已,難道這能養活你們數十萬大軍?我們守住天險,不讓你們與外面交通,你們得不到補給,沒有吃,沒喝。你們這些過慣了錦衣玉食地大人物們,能堅持多久呢?十天,還是半個月?”

    在座的群臣與將領。都是大奴隸主,過著優越的生活,真要讓他們去過這種苦日子。他們能有幾人受得了?

    一句話,把一眾群臣和將領問了個大張嘴,說不出話來。

    就在群臣愣怔之際,只見陳晚榮愜意的很:“這一手不算狠,我還有更狠的,你們要不要聽聽?”

    這一手已經夠狠了,他居然還有更狠的,一眾人無不是臉上變色。

    墀德祖贊知道大論所提議是一種不錯的選擇,真要到了不得不走那一步的時候。他也只能如此做了。他現在之所以沒有採納。是因為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是贊普,是吐蕃地領。若是不戰而棄邏些城,從戰略上來說。是對的。可是,老百姓會怎麼想呢?肯定會罵他膽小鬼,連打都不打就夾著尾巴逃走了。

    要是別的城池可以不打而棄守,邏些城不行,是都城。若是不打而放棄,他不僅僅是挨駡,他的威信會大為下降。這還算是好的,更嚴重的是,他能不能再做贊普都是問題。

    正是考慮到這些問題,他是不打也得打,明知沒有多少勝算,還是要打!

    當然,墀德祖贊也有他地想法,若真是打不過了,再施行大論的倡議也還來得及。這也是他拼命調兵的一個原因,以他想來,即使打敗了,也不可能全軍覆沒,還可以撤走一部分軍隊,進山去與唐軍周旋。

    墀德祖贊已經把這一提議當作了萬不得已時用地辦法,陳晚榮居然有辦法破解,他既是心驚,又是好奇,問道:“不知唐使如何做?”

    陳晚榮揮揮手:“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說出來,一文不值,你們都知道的,我們大唐正在廢除奴隸。你們這些人家裏富得流油,有地是奴隸。和你們一樣的人不少呢。你們說,我們廢除奴隸,會是什麼後果?”

    一想到廢奴這件事,這些大人物們心裏就不是滋味,個個氣得臉上變色,惡狠狠的看著陳晚榮。

    陳晚榮卻當沒看見,接著道:“奴隸恨你們,擁戴大唐。只要我們一聲令,讓奴隸獲得自由,得到財產,他們就會死心塌地的跟著我們,我們要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沒有了奴隸,你們這些大人物還能是什麼?就算你們在山裏呆下去,呆上三五年,十年,二十年,那又能怎樣?外面早就是奴隸的世界了!

    “你們不過是山裏的一群匪盜而已!要吃的沒吃的,要穿的沒穿地!你們還不敢出來搶掠,因為我們會把奴隸召進軍隊,訓練他們,只要你們敢冒頭,就會給你們迎頭痛擊!

    “你們只有躲在山裏等死!一百年後,人們會現你們,不過是堆堆白骨,誰是誰都分不清。誰還記得你們今日地輝煌?贊普,若你真的想採納大論地提議,你得想清楚了!作為贊普,即使是死,也應該英名永存,而不是給人當作無名之輩!”

    即使是死,也應該英名留存,這話正對雄毅不屈的墀德祖贊脾性,擊掌贊道:“說得好!墀德祖贊可以死,不能做辱沒祖宗地事情!來,唐使,敬你一杯!”

    陳晚榮和墀德祖贊碰一下,喝幹,放下酒杯,看著臉色難看的大論,笑道:“大論,我只是說了兩個狠招,我還有一個缺德的辦法,很缺德的辦法沒有說呢。”

    墀德祖贊很感興趣,有些好奇的問道:“不知唐使這一辦法為何?”

    “贊普,這辦法我都羞於說出口。我給贊普講一個故事,一段真實的歷史,贊普就清楚了。”陳晚榮並沒有正面回答,開始講說一段歷史秘辛:“在華夏歷史上,有一個皇后叫呂雉,史書上稱為呂後。呂後年輕的時候,由她父親呂公作主,把她嫁給了不務正業的劉邦。劉邦後來做了皇帝,就是漢高祖。劉邦做了皇帝沒多久就死了,呂雉把持了朝政,垂簾聽政。這日子過得也還不錯,只是有一點,呂雉一天一天的老了。呂雉死之前,不想讓她的屍身腐爛,就下旨一定要保存好她的屍身。她死了之後,漢朝的皇帝真的把她的屍身保護得很好,直到一百年以後,她的屍身仍是完好無損。

    “呂雉給埋進墳墓,她的屍身完好與否,按理說沒有人知道,人們又是怎麼知道的呢?到了漢朝末年,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就殺官造反,史書上稱為綠林赤眉之亂。有一支亂軍就進了長安,他們不僅把長安給燒了,還把漢陵也給挖了。呂雉的屍身就給挖出來了,人們方才知道她的屍身完好無損。

    “這是好事,可是好事後面就有壞事。有些心懷不良之人,就把呂雉的屍身拿來用,滿足他們的淫欲。”

    靜,死一般的寧靜!

    群臣和將領們都明白陳晚榮的意思,無不是臉色鐵青,惡狠狠的打量著陳晚榮。若是眼光可以殺人的話,陳晚榮早就給銳利的目光殺了無數次!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8-8 12:35
第一五七 決戰來臨

    綠林赤眉之亂堪稱浩劫,不僅燒毀了長安,還挖了漢陵,更重要的是使得關中殘破,人口銳減。 正是從這點考慮,光武帝劉秀不得不把都城放在洛陽,建立了東漢王朝。

    大論氣憤不已,質問道:“唐使,你是要掘我們的祖墳?大唐以禮儀之邦自詡,何來禮儀之說?”

    吐蕃也有實行火葬的,那是在河湟之地,受黨項族的影響所致,在其腹心之地仍是土葬,要挖他們祖墳,很簡單的事情。由不得他們不怒,齊聲斥責:“唐使可惡!贊普,該當殺了唐使,向唐人問罪!”

    墀德祖贊也是臉色陰沉,陳晚榮這一招不是陰損,不是缺德,要在前面加一個“很”字。

    陳晚榮哈哈大笑,點頭道:“大論說得極是,華夏是禮儀之邦,文明人,怎麼會做這種缺德事呢?”

    群臣略松一口氣,只是他們一口氣還沒有松完,只聽陳晚榮說道:“我們不做,未必別人不做!你們要是真的撤進山裏去了,與大唐為敵,我們就說誰的祖墳裏有金銀財寶,要是再狠點,就說那裏的風水不錯,我們不派兵保護,任由別人作為,你們說會是什麼樣子?”

    吐蕃人迷信得緊,信風水,若真如此,再多的祖墳也會給挖了。

    陳晚榮最後道:“你們要知道,奴隸對你們可是恨之入骨呢!”

    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這種缺德事,唐軍是不會做的,但會慫恿吐蕃的奴隸去做。只要唐軍有這意思。以奴隸對唐軍的擁戴來看,絕對會這麼做。

    說完,陳晚榮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墀德祖贊,只見他臉色變幻不定,眼裏的厲芒四射,一會兒在陳晚榮身上打量。一會兒看著群臣。

    陳晚榮這話就是說給墀德祖贊聽的,在告訴他,若是他敢於逃到深山裏去,他的祖墳肯定不保了。

    若要問奴隸最想挖的墳墓有哪些。松贊干布的墳墓肯定是其中一座。松贊干布固然是吐蕃地一代雄主,正是他統一了全藏。使得吐蕃強盛一時。不過,他建立的是奴隸制國家,是他正式確立了吐蕃的奴隸制度,使得套在奴隸身上的枷鎖更加繁重,奴隸恨他在情理中。

    見了群臣那副震驚模樣。陳晚榮卻是雲淡風輕:“贊普,其實問題沒那麼嚴重。我相信,以贊普地精明,當會看穿大論此言的不軌之心,不會採納!”

    大論先就不服,冷哼一聲,斥道:“唐使休得胡言亂語!我大論以大吐蕃為重,方才出此策,何來不軌之心?”

    決戰之前中傷大論。離間他們君臣有莫大地好處。陳晚榮決心把這一有利可圖之事進行下去:“美麗的言詞後面總是包藏禍心!大論,你這提議乍一看是在為吐蕃著想。其實是在陷害贊普。”

    語驚四座,群臣雖是不信。但這事既然涉及贊普,也不敢亂說了,只有靜聽的份。

    “哦!”墀德祖贊有些感興趣了,問道:“唐使,此話怎講?大論世代忠良,是大吐蕃的柱石,不會做這種事。”

    大論略松一口氣:“贊普英明!“

    陳晚榮笑道:“贊普,在說這事之前,我先給贊普說說世襲制的弊端!世襲制,在華夏也曾施行過,後來給廢了,為何要廢掉呢?那是因為,世襲制地弊端太大了,不僅僅是不利於任用人才,還在於會威脅朝廷的安危。”

    “胡說!”在坐的吐蕃群臣和一眾將領有幾個不是世襲的?一提起世襲制的弊端,無異於在挖他們的祖墳,無不是氣憤莫銘,齊聲喝斥起來。

    群臣對這話題很不想聽,墀德祖贊做為吐蕃的領,最是想聽這話,問道:“還請唐使明言。”

    陳晚榮點頭道:“贊普,還有在座的各位大人,你們中有不少人讀過漢書,知道很多漢人的故事。今天,我就說一段真實地故事,你們熟知華夏歷史,也不會陌生。春秋時期,中原有一個很大地諸候國叫做晉國,是當時諸候的領。這個晉國出了一個很有名地君主叫晉文公,他在城濮大戰打敗當時的強國楚國,大振華夏聲威。

    “可是,到了戰國,晉國沒有了,晉國哪去了呢?是因為給人瓜分了。瓜分晉國地不是諸候國,是晉國的世家,叫做韓趙魏。這三個世家瓜分了晉國,建立了三個諸候國,加上原來的四個大的諸候國,就有了戰國七雄的說法。

    “韓趙魏三姓都是當年追隨晉文公出奔的重臣,得到晉文公的信任。一開始,他們是公心為重,到了後來,私心多了,開始蠶食晉國,最後公然瓜分了晉國。”

    說到這裏,攸然住口,只見群臣個個臉色鐵青,墀德祖贊雖然沒有說話,卻是臉有贊許之色,問道:“唐使,這和我們吐蕃有什麼關係?”

    陳晚榮不答所問:“贊普,以您的精明,不會不明白吧?世襲對誰最有好處?當然是那些大人物了,對您贊普有什麼好處呢?沒有!一,讓您沒有可以重用的人才;二,即使有了人才,您也不能重用,他們也不能施展一身所學;三嘛,時間一長,他們的勢力坐大,到那時,贊普,我不說,您也明白。”

    “住口!不得離間我們群臣關係!”大論率先反應過來,陳晚榮沒有安好心,忙著喝斥起來:“贊普,唐使胡言亂語,信不得!”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墀德祖贊朝大論擺擺手:“唐使熟知史實,說史論典,就當是佐酒之物。唐使,該說正題了!”

    吐蕃實行的世襲制度。其中有多少難處,墀德祖贊最是清楚不過了。要錢沒錢,要人沒人,要人才沒人才,唯一有的就是世襲貴族貪得無厭的,巴不得把整個吐蕃納入囊中。

    陳晚榮這話說到他心裏去了。只是,現在這種情況下,不能急,不能露出他地想法。得等以後時機成熟時再說。

    只要讓他們君臣存有芥蒂,相互猜忌。對馬上就要進行的決戰有莫大好處,這就是陳晚榮的用意所在。

    金城公主看著侃侃而言的陳晚榮,心裏大是驚奇“這個唐使口舌便捷,一席話明裏是在說史,暗裏是在離間他們君臣關係。不過。他說的都是史實,讓人無法反駁!”

    “贊普垂詢,我不敢不明說了!”陳晚榮謙遜一句,接著道:“以我的看法,大論此議非為吐蕃著想,也不是為贊普著想,是在為他個人打算,對他們這些世襲地大人物有利!”

    又是一片喝斥聲響起,陳晚榮根本就不去理會:“贊普請想。若是不戰而棄邏些城。百姓會怎麼說您呢?罵您膽小是輕的,不尊您為贊普也有可能。在吐蕃。世家大族很多,真要到那時。您的明智決斷就會成為流言蜚語,謠言起四起之時,再有世家從中興風作浪……”戛然止住,打量一眼墀德祖贊,又看了一陣群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沒有說出來的話,所有人都明白,那就是大論會趁機而起,取墀德祖贊而代之!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是很有可能!真要到那時,墀德祖贊地地位會下降,威信減弱,群臣與眾將必然是議論紛紛,拿捏不定,有人生出廢除墀德祖贊的想法極有可能。再,現在地大論權力雖給削弱,不及松贊干布改制之前大,在所有的大臣裏面,大論地位最尊,實力最強。若由他出面,要求廢除墀德祖贊,即使他不做贊普,扶一個傀儡不會有問題。

    墀德祖贊是個精明人,知道大論提議從戰略上來說,是對的。只是,一旦成為事實,那時節,誰會信你?只有鋪天蓋地的謠言與批責!

    明智也會變成愚蠢!

    謀國嘛,有些事情明知不能做,還是要流血!

    正是考慮到這點,墀德祖贊才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打一仗再說。

    心思靈敏的大臣還是有幾個,他們也想到大論說法地嚴重後果,只是悶在心裏,不敢說出來罷了。大家都明白的東西,放在心裏,與擺在桌面上,其效果很不一樣陳晚榮把這事挑明瞭,效果大得異乎尋常,群臣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率先說話,只有不時看看墀德祖贊,不時打量下臉色蒼白的大論。

    大論並非無能之輩,當時,他提出棄守的主張,也是一片公心。沒成想,經過陳晚榮這麼一說,他的公心就變成了私心。要想辯駁,不過是越描越黑罷了。不辯駁,無異於是在默認,他真的是犯難了!

    望著相對無言的吐蕃君臣,陳晚榮心中暗想“此行不虛!終於阻止了墀德祖贊不戰而棄守的念頭!”

    經過陳晚榮這一通說詞,墀德祖贊只有打的份了。當然,打到何種程度,還有待商量。

    沉默了老一陣,墀德祖贊哈哈一笑:“唐使危言聳聽!故作危言,離間我們君臣,其心可誅!不過,看在你說話耿直地份上,這事就當沒有生過!來,唐使,本贊普敬你一杯!敬你這耿直本色!”

    這話很有技巧,表面上在斥責陳晚榮,其實是在肯定陳晚榮地說法。不是墀德祖贊笨,而是陳晚榮說的在理,這可是經過中國數千年歷史得出地教訓,任誰也無法反駁。

    群臣這才暗中鬆口氣,這事暫時是過去了。不論這場戰事的結局如何,墀德祖贊和群臣地關係,尤其是和大論的關係會很緊張,終有一天,他們會鬥個魚死網破。

    對墀德祖贊老練的手腕,陳晚榮暗中激賞,端起酒杯道:“謝贊普不罪之恩!”

    兩人碰一杯,一飲而盡。墀德祖贊很是高興的朝陳晚榮亮亮酒杯,放了下來,對群臣道:“唐使雖是我們大吐蕃的敵人。但他敢於說真話,值得我們尊重!我希望你們多向唐使學學,有話就直說,不要藏著掖著!”

    心思靈敏的大臣已經聽出言外之音,墀德祖贊對陳晚榮很是欣賞。果不其然,墀德祖贊開始延攬陳晚榮了:“唐使激切。敢於直言,用你們漢人地話來說,叫大有古風,墀德祖贊很是讚賞。不知唐使可願為我大吐蕃效力?若唐使願為大吐蕃出力。你想做什麼樣的官,儘管說。”

    任由陳晚榮選官。那是莫大的榮幸,大論他們明知不太可能,仍是沒來由的緊張,緊盯著陳晚榮。

    陳晚榮笑道:“贊普厚愛,我感激不盡!我身是大唐的人。死也是大唐的魂!那種辱沒祖宗地事,我無論如何做不出來!”

    語調平緩,卻是擲地有聲,讓人不可置疑!

    墀德祖贊很是惋惜,對群臣道:“你們都給我聽著。若將來在戰場上見面,不得傷害唐使分毫!你們若是遇到唐使,給我活捉過來!”

    他心裏想的是,陳晚榮現在是使節,明著扣留。不太好。那樣做的話。陳晚榮無論如何也不會甘心為他所用。若是在戰場上活捉了陳晚榮,到時。陳晚榮就沒話說,不妨來演一出漢武帝與金日的故事。

    金日本是匈奴王子。自小愛慕漢文化。霍去病西征河西走廊時,金日很不走運,給霍去病活捉了。金日養得一手好牛,給安排去養牛。他這人謹慎有禮,一次趕著牛從漢武帝面前經過,和他一起地那些官奴好奇,不住打量漢武帝。唯有他保持禮節,一眼也沒有看。

    漢武帝是個別具慧眼的人,現他地奇特處,一瞭解,才知道他是匈奴王子。立即把他放了,要他跟在身邊奔供走。最讓人驚訝的是,金日成了漢武帝的四大托孤重臣之一。四大重臣裏面,只有他和霍光倖免於難,另外兩個給誅殺。

    金日和漢武帝之間的故事,實際是上中國歷史上的一段佳話!

    對陳晚榮,墀德祖贊是真地欣賞,有膽有識,爽直,忠誠,若是能得到陳晚榮效力,他相信廢除世襲制的事情很有可能成功。

    群臣極是不情願,也是不得不應“遵令!”

    “贊普,聽您的意思,好象我是您的獵物似的?”陳晚榮搖搖頭,反唇相譏:“贊普請放心,若是我們在戰場上相遇,我也不傷您,要活捉您!”

    這是譏嘲,墀德祖贊的反應卻是讓任何人想不到,大笑不已,笑得非常歡暢,很是爽朗:“好!一言為定!來,擊掌!”右手朝陳晚榮伸出。

    “此人精明,雄毅、豪爽!若不是敵人,做朋友的話,是人生一大快事!”陳晚榮在心裏感歎,伸手與墀德祖贊擊掌。

    墀德祖贊順握握住陳晚榮的手,用力一緊,笑道:“唐使是我見過最為耿直,最有氣魄的漢子了!我,墀德祖贊敬佩地就是你們這種人!唐使雖然是我地敵人,我還是祝福你,祝福你永遠幸福!”

    不論他出於何種目的,也不論他話裏有多少真誠,一個君王能當眾祝福他地敵人,難能可貴了!古往今來的歷史上,沒有幾個帝王能有如此氣魄!

    在這一刻,陳晚榮真地是感動了,笑道:“謝贊普!我也祝贊普能在這一仗之後活下來,到時,我們再相聚,好好喝個痛快!”

    “好!此言正合我意!聽說張說來了,是不是?他也是個直爽人,我很喜歡!到時,再把他拉上,我們三個,擺上一桌酒宴,喝他個三天三夜!醉了,你的胳臂壓在我腿上,我的腿放在你肚子上,誰也別管是誰,是何等的愜意!”墀德祖贊爽快的答應了。

    張說才高八斗,才名遠播,再加上為人豪爽,深有人緣。當然,有一個人對他不以為然,就是姚崇了。相應的,張說對政才卓越的姚崇也不放在心上,因為兩人天生是對頭,為了針鼻大一點事也要爭鬥一番,一直鬥到死都沒有甘休!

    大家心裏都明白,所謂議和根本就不可能,這事只有打完了再說,是以誰也不再提。陳晚榮今天前來,所說所言雖有機心,卻是墀德祖贊的心病所在,這種話吐蕃沒人敢說,這是墀德祖贊這輩子第一次聽到如此激切的言辭了。對陳晚榮的好感不少,和陳晚榮杯來盞去,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直到日頭偏西,陳晚榮這才告辭。要不是兩國正在打仗的話,一醉方休,那是何等的快事!只是,如今不成,墀德祖贊率領群臣和將領,親自把陳晚榮送到營門口。

    墀德祖贊不僅親送陳晚榮離開,還送了陳晚榮不少珍玩,鼻牙、珍珠、玳瑁這些應有盡有。還有幾十頭犛牛,陳晚榮帶著這些東西告辭。

    金城公主離開大唐時間不短了,很是想念大唐,最想念的是長安,本想趁此機會向陳晚榮多多打聽,只是時機不對,只得作罷。

    當陳晚榮回到唐營時,郭虔他們正在觀望,一見陳晚榮之面,郭虔笑道:“監軍,這是怎麼回事?”“贊普送的!”陳晚榮笑著把經過簡略說了,郭虔他們大喜過望。

    郭虔在陳晚榮肩頭不住拍著:“監軍,這次要你去,真是明智之舉呀!你一席離間之辭,頂得上十萬之眾呀!決戰的機會已經成熟了,只等著吐蕃西域的軍隊趕到!”

    十天以後,吐蕃在西域的軍隊終於趕到,決戰的時機終於來臨了。

    一場開創歷史新紀元的大戰即將上演! .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8-8 18:34
第一五八 張說定策

    “大帥,好事呀,好事!”費俊行美滋滋的進來,笑得一張嘴合不攏了。

    郭虔眉頭一皺,很是奇怪的問道:“費將軍,何事把你樂成這樣?娶新媳婦,還是撿到寶了?”

    “大帥,您怎麼盡想這些沒用的東西呢?”費俊行埋怨一句,臉上的歡喜勁頭更甚:“大帥,這事可比娶到漂亮的新媳婦還要讓人高興,高興一百倍。大帥,末將剛剛得到消息,吐蕃從西域調的軍隊已經到了。他們到了呀!”

    十萬唐軍遲遲不動手,等的就是這支軍隊。只要這支軍隊一到,唐軍馬上就要動手,郭虔眉頭一軒,猛的站起來,問道:“此話當真?”

    “大帥,如有半句虛言,末將願砍下人頭!”費俊行在脖子上一揮,信心十足的道。

    “好!等的就是他!”郭虔右手重重捶在帥案上,很是興奮的道:“快,傳令,聚將。”

    陳晚榮的聲音響起:“不必傳令了,我們都來了。”

    “你們?你們有千里眼,還是有順風耳?”郭虔很是驚奇的打量著陳晚榮和一眾將領進來,個個臉上帶著喜色,好象吃了蜜似的。

    陳晚榮笑著解釋:“費將軍剛剛進來,和我正好撞上。瞧他那風風火火的樣子,就知道准有好消息,我一問,他就說了。大帥,你說我能不代你聚將麼?”

    “哦!”郭虔恍然,點頭道:“如此甚好!大傢伙都來了,正好一塊來商議!我之所以遲遲不動手。大家都知道原委,那是在等吐蕃在西域的軍隊。西域的兵力不足,與吐蕃周旋這麼多年來。很難占到上風。只要把這支軍隊也給打掉,那麼,西域地事情就好辦多了。現在,這支軍隊終於到了,我們曬日頭的日子已經過去了。諸位。該是我們幹活的時候了!”

    “大帥,你下令吧!”眾將很是振奮。

    決戰一結束,唐軍就創造了歷史,吐蕃這片土地就該併入版圖。而不是數百年之後,由忽必烈來完成。

    這是歷史性地大事!與秦始皇統一中國,漢武帝擊破匈奴,唐太宗滅東突厥,唐高宗滅西突厥相差無幾!一個有血性的人,一個將軍。能參與其中,那是何等的榮幸!

    “這事,我想了很久,我先說一下想法,你們再補充。集思廣益,大傢伙一齊來籌謀一番,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郭虔眼睛特別明亮,掃視著眾將。

    他還沒有說出想法,只見營門官進來稟報:“大帥。張大人到了!”

    “張大人?好啊!快請!不。我們去迎接他!”郭虔快步從帥案後出來,小跑著去了。陳晚榮和一眾將領忙跟上去。

    張說能人一個。他說到做到,說不讓將士們餓肚子。糧草的供應非常充足。要是在唐朝內地,做到這點不會有困難,可這是在很貧窮,地勢險要,運糧很困難的吐蕃,做到這一點,是個了不起地成就。

    眾將深知其不易,對張說有著十二分的敬意,個個健步如

    來到營門口,只見張說飛身下馬,大步迎了上來。上次相見,張說疲憊不堪,連走路都是腳步虛浮,如今的張說精神飽滿,步履穩重,大步而來,自有一股氣勢。

    他身後跟著兩個人,一個是伍少行,一個是莊大楚,兩人都是一身戎裝。一個多月不見,莊大楚變化很大,鐵甲在身,腰挎橫刀,多了幾分精悍,也有了幾分威猛,真有點做將軍的樣

    “見過大帥!”張說抱拳行禮。

    郭虔一把拉住,不住在他手背上輕拍,很是感動地道:“張大人,快別,快別!走,進去說話!”也不管張說的反應,拉著張說,就往帥帳行去。

    來到帥帳,郭虔在張說肩頭拍拍:“張大人,你請坐!”指著自己的位子。

    張說有禮之人,哪會做這種越俎代皰的事情,忙道:“大帥,使不得,使不得!”

    郭虔一本正經的道:“張大人,這位子你是非坐不可了!你請上座!我得好好謝謝你!”不由分說,硬是按著張說的肩頭,把他按到帥位上。

    郭虔退開兩步,沖張說一抱拳:“大軍糧草供應充足,這都是張大人之功,郭虔這裏謝過了!”

    “謝張大人!”眾將齊聲道謝。

    張說不是那種喜歡給人恭維地人,不過,自己嘔心瀝血,日夜操勞,得到別人的認可,還是讓人激動。張說虎目中噙著淚水,站起身回禮:“那是張說的職責所在,不敢當諸位之謝意!”

    見禮完,眾人重新落座。郭虔笑道:“張大人現在趕來,不知有何要事?”

    張說品著茶,反問一句:“大帥,我張說沒有要事,就不能來了?”

    “那倒不是,那倒不是!”郭虔大笑不已。

    張說的心情著實不錯,笑道:“你們都知道,我張說是那種不多說閒話的人,見了面就直接說正事。象今天這般與你們說笑,是很少有的事情。我今天來,是想恭逢盛事!大帥,你把眾將聚在一起,是不是吐蕃在西域的軍隊到了,你要動手了?”

    “誰通風報信了?”郭虔很是驚奇,打量著眾將。

    張說擺擺手,解釋道:“大帥不用多心了,沒人通風報信,是我自個琢磨的!其實,這事要猜出來,一點難處也沒有。只需要算算西域到吐蕃有多遠的路,吐蕃軍隊一天行軍多少,另外。再把地形天氣原因算進去,就差不多了。我算了算,吐蕃在西域地軍隊差不多就在這兩天到吧。所以。我就趕來參與這場盛事!”

    這事說到底並不難,難處就在於,張說夠細心。

    “我還以為你來分功呢!”郭虔調侃一句,臉一肅道:“張大人才高八斗,雖未入軍旅。對用兵一點也不外行。張大人來得正好,幫我們斟酌斟酌。”

    “大帥言重了!若需張說處,大帥儘管吩咐!”張說一抱拳,謙遜一句。

    郭虔站起身。把幕布拉開,露出一幅地圖,正是唐軍與吐蕃對峙圖。唐軍與吐蕃軍隊在地圖上標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掃視一眼眾將,郭虔親自講述此戰地打法:“各位將軍:我們很幸運!面臨著一個歷史機遇,一個名垂青史的機遇!為將。多矣,宛若天上繁星,不可勝數!然,能名垂青史,如孫武、吳起、衛青、霍去病、衛國公,鮮也!原因何在?不是他們不夠英明,不是他們不努力,是因為他們沒有好地歷史機遇!

    “我們生逢盛世,皇上決心起兵滅吐蕃。這一千載難逢地歷史機遇讓我們給遇上了!此戰若打好了。我們將是大唐地功臣,是華夏的功臣。我們的名字將會載入史冊!與孫吳、衛霍、衛國公他們一樣!”

    說到這裏,略微停頓一下。接著道:“不過,我也要提醒你們,此戰只能勝,不能敗!若是戰敗,我們將是歷史的罪人!是大唐地罪人!是華夏的罪人!因為,我們將會葬送把吐蕃併入版圖的千古良機!

    “自從漢宣帝啟用名將趙充國向這裏用兵以來,已經過去七百多年了!七百多年裏,不知道有多少人夢想著把這片土地納入境內,然而,都沒有成功,他們連積石山都沒有通過!

    “我們,大唐的勇士,不僅通過了積石山,還兵臨吐蕃都城邏些城下!我們已經創造了歷史,但,還不夠!更加輝煌燦爛地歷史還等著我們去創造,那就是破滅吐蕃!”

    “破滅吐蕃!破滅吐蕃!”眾將齊聲呐喊,個個眼裏射著熾烈的光芒,濃濃戰意彌漫在帥帳裏。

    陳晚榮也是熱血如沸,振臂高呼!儘管陳晚榮是這場戰爭的始作俑,正是他造出了火炮,叩開了吐蕃的險關要隘,才使得唐軍勢如破竹,來到這裏。現在,疾呼這一豪言,仍是禁不住熱血上湧,左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馬刀的刀柄!

    郭虔最後道:“此戰,是千古未有之良機!只許勝,不許敗!”

    “只許勝,不許敗!”眾將齊聲高呼,這話正是他們地心聲。

    他們深知此戰的重要意義,若是戰勝,將開創華夏的歷史!

    若是失敗,將成千古遺恨!

    對諸將的戰意,郭虔不會有一點懷疑,很是滿意,點點頭道:“現在,我來佈署,若有問題,你們一定要提出,我們一起來商討。此戰關係極大,不得藏在心裏!”

    這一戰的關係真的是太大了,無論用多少言詞來形容都不為過。他能保持一顆謙遜之心,聽取眾將的看法,這難能可貴了。

    “我以為,此戰的緊要處就兩點:一是務必全殲,不使一人漏網!二是先難後易,先殲滅禁軍,再打其他軍隊!”郭虔先說出總方略,然後再一一詳解:“全殲一事,意義你們都很清楚了,這是為以後治理不留任何後患!這事關係極大,關係到大唐能不能真正治理好吐蕃的大事!若是留下了後患,我們這次征戰就沒有任何意義!

    “為了達到這一目地,我決定先行遣兵埋伏於各處要隘,斷其退路。你們以為如何?”目光緩緩掃過眾人。

    費俊行點頭贊同:“大帥,末將以為此法可行!只有先斷敵退路,再來攻擊,才不致於讓吐蕃人逃掉!”

    眾將紛紛表態,大是贊同。“監軍,你以為呢?”郭虔問道。

    陳晚榮沉思著道:“大帥,以我出使吐蕃地情形來看,墀德祖贊明裏擺出與我們決戰的態勢,暗地裏卻在準備不利之時退走。先斷其退路。再來決戰,是可行之策!”

    這一戰,對於墀德祖贊來說。他是不得不打!之所以要打,是因為他不打,他有可能不能再做贊普了。

    明知打不過,還要打,總比不戰而棄守要強。打了。那是戰之過,非不為也!若是不打而棄守,那就是膽量與氣魄地問題,他無法向老百姓交待。

    當然。做為君王,墀德祖贊也要考慮到萬一不利,他該如何把軍隊撤出去。他是不得不打,打到何種程度,很有講究。只要能堵住老百姓的嘴巴,能保住贊普地位子。在這樣地情況下,就應該盡可能多的保存有生力量。墀德祖贊明裏是大張旗鼓要與唐軍決戰,暗中也在準備撤軍,撤往他選定的地方。

    郭虔得到陳晚榮的支持,心中一陣欣慰,點點頭,問道:“張大人,你以為呢?”

    “可行!”張說贊同他這一想法,話鋒一轉:“不過。要想做到這一點。困難很大!我們說是有十萬大軍,其實能參與此戰的不到八萬人。而吐蕃現在已經聚集了差不多二十五六萬人,兵力上是一比三。我們不佔優勢。

    “吐蕃軍隊雖是佔有人數上地優勢,但是他們的軍隊魚龍混雜,只有禁軍戰力強悍,其他的軍隊,不過是湊人數罷了,這一戰,我們是必勝無疑!

    “人數多了也有好處,就是一旦打了敗仗,他們要逃跑,我們沒有那麼多兵力來追擊,只有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逃走,給以後留下後患。先斷退路地想法很好,就是我們的兵力不夠,執行起來有些難處!”

    要想圍住一支軍隊,你就必須要有超過其他的兵力才能做到。當然,也有例外,長平大戰,秦軍和趙軍人數相當,而白起卻成功的把趙軍給圍住了。原因在於上黨地區的地勢險要,白起用計,把趙括誘入包伏圈,再派兵守住險隘之處,最終導致了趙軍全軍覆沒。

    要是在平原地帶,沒有可以利用的險要地形,白起要想包圍趙軍,根本不可能做到。正是因為如此,《孫子》才有“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之說。

    張說地分析入情入理,說到了要害之處,郭虔點頭道:“張大人所說不錯!好在吐蕃地勢險要,只要守住了這些險要之處就行了。不過,這些險要之處也多啊,我要分出兩三萬人來守這些地方,能實際用來攻堅的兵力,只有五萬多一點,是少了。”

    唐軍進展雖然順利,代價也不小,打到現在,減員近萬。再加上還要分兵駐守那些險要之處,兵力一分散,能集中的兵力不到八萬了。

    八萬裏面,要分出兩三萬來扼斷其退路,真正能投入正面交鋒的軍隊只有五萬,和吐蕃二十五六萬兵軍比起來,太單薄了。

    “大帥,張說有一策,還請大帥斟酌!”張說開口了。

    他才氣極高,眾人對他很是佩服,一聽這話,無不是大喜過望,郭虔最是急切:“張大人,快快請講!”

    張說拍拍手,莊大楚和伍少行進來,向眾人見禮。張說指著二人道:“這事,可以著落在他們身上。這段時間,我已經召集了接近三萬奴隸進入軍隊,現在,是派他們上戰場的時候了。”

    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人手,一下子多出三萬人,按理說,眾人應該高興才是。然而,沒有一個人能有一點高興勁頭,無不是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愣了愣,郭虔這才委婉的道:“張大人一番好意,郭某深以為謝。只是,他們這三萬人,沒有經過訓練,上戰場於事無補呀!”

    這是說得客氣的,說得難聽一點,就是派他們上去送死!張說推行廢奴措施不過一個多月,能召集三萬奴隸參軍很不錯了。只是,這些軍隊沒有訓練,即使有訓練,一個多月能訓練出一支能征善戰的軍隊?那也太容易了。

    張說一笑:“大帥,兵貴精,固然沒錯。可是,要是沒有精兵地時候,那又該怎麼辦呢?總不能說不打了吧!而是在於調遣!大帥,給你明說了吧,我早就想過了,要想不讓吐蕃人逃走,按我們現在地兵力,只有阻斷其退路一途。所以,我把他們召集起來,沒有教他們如何在戰場上廝殺,而是教他們如何守住關隘。

    “一個多月的訓練固然有些倉促,不過,只要大帥再派出一些精銳兵士帶著他們,我想斷掉吐蕃人地退路不會有問題。”

    原來他早就謀劃好了,眾將恍然大悟,齊聲叫好。

    郭虔興奮不已,埋怨道:“張大人,你也是的,你早就謀劃好了,卻遲遲不說出來!張大人,你可是救苦救難地觀世音菩薩呀!有了你這三萬人,我再派出一萬軍隊帶著他們,足以截斷吐蕃人的退路了!我一下子就省出兩萬兵力,有了這兩萬兵力,正面交鋒的殺傷更大,逃走的人也就更少!”

    張說一臉嚴肅道:“大帥,你說的先難後易,先吃掉吐蕃禁軍,再打其他的吐蕃軍隊,我也有一點不同的看法。”

    “張大人,快說,快說!”郭虔很是期待。

    陳晚榮也有點好奇了,問道:“張大人,大帥以為禁軍是吐蕃軍隊的中堅,只要殲滅掉禁軍,其他軍隊也無能為力,這有什麼不對?”

    張說點頭道:“大帥這想法不錯,唯一不足之處就在於傷亡比較大。你們想,我們與禁軍纏鬥之時,其他吐蕃軍隊肯定要來增援,這就給我們增添了無謂的麻煩。因而,張說以為,這一戰應該先易後難!先把吐蕃貴族的私家軍隊,還有其他的軍隊打掉,只要他們一垮,必然是人仰馬翻的混亂場面。

    “若是我們調遣得宜,把他們往禁軍面前趕。用他們來沖亂禁軍的陣腳,再掩殺過去,一是我們的傷亡小很多,二是吐蕃軍隊相互踐踏,會死傷無數。” .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