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盛唐風流武狀元 作者:尋香帥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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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anderyang 2009-4-7 00:58: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8 475707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0:56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50章 陳年遺事
   秦霄從房頂上翻身而下,逕直走到廟院的大門,推門而入。

    張旭彷彿見了鬼一般,指著秦霄,哆嗦著道:「秦霄,你!!……」

    老僧微瞇了瞇眼睛,打量了秦霄一陣,枯木一般的臉上泛起一陣笑意,微微道:「好一個英武的少年郎!」

    秦霄衝著張旭報愧的笑了笑,走到二人面前,衝著老僧一稽首,道:「晚生秦霄,見過大師。深夜冒昧打擾,罪過,罪過。」

    老僧撥弄著手裡的佛珠,若有所思的看著秦霄,道:「秦霄?你就是當今名聲風傳的秦霄?天下武狀元,秦國公之後,狄仁傑門生,新任江南道欽差,唔……好……」

    張旭有些氣急敗壞,跳起來指著秦霄道:「什麼忠臣良將之後,暗暗委隨於我,簡直就是小人行徑!!」

    老僧擺了擺手,示意張旭不要發作,然後對秦霄道:「秦大人,看來,你今晚,倒是衝著貧僧來的?」

    秦霄低眉俯首:「不瞞大師,晚生當初必不知道大師在此,只因見張兄行跡詭秘,故而好奇跟來。不過,晚生現在,的確對大師很感興趣。」

    老僧呵呵笑了起來,左手撫鬚,昂了昂頭,對張旭道:「張施主,這秦大人是你舊識麼,倒是個心直快語之人。」

    張旭沒好氣的瞪著秦霄,冷哼了一聲,默然不語。

    秦霄微微的笑了笑,不以為意,繼續道:「大師,晚生身為江南道欽差,查典刑事冤獄也是職責所在。晚上目前正在查訪一件陳年舊案,想請大師指點一二。」

    老僧面色不變,一臉淡笑的看著秦霄,道:「貧僧方外之人,久離紅塵,行將就木,有什麼可指點大人的。大人,怕是要失望了。」

    秦霄伸手入懷,拿出那塊用絲絹包著的雕板,遞給老僧:「不知大師,可識得此物?」

    老僧伸手接過,緩緩揭開層層包裹的絲絹,突然一下臉色急變,鬍鬚顫抖的道:「你……你從何處,得來此物?!」

    秦霄心中暗道:果然!隨即微微一笑,道:「漢陽縣夫興村,鬼哭山谷。」

    老僧大驚失色,手中一抖,雕板直直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口中喃喃的道:「罪孽……罪孽……阿彌陀佛……」

    張旭見老僧神色斗變,不由得大怒,衝到秦霄面前就將他往外推:「出去!你給我出去!」

    「罷了!」老僧一聲無力的歎息,卻像是魔咒一般,讓張旭住了手,「張施主,你且先迴避一下,我與這位秦大人,有事情要談。」

    張旭身軀微震,無奈何的鬆開了手,狠狠的瞪了秦霄幾眼,走出了廟堂,反手將門帶上。

    老僧彷彿一瞬間被抽空了全身力氣般,蒼白的道:「說吧,秦大人,你想從貧僧口中,知道什麼?我可以回答你三個問題。三個問題問完之後,貧僧絕不再開口。」

    秦霄緩緩走到老僧面前,盤腿坐了下來,歉意的說道:「大師,事關重大,秦霄不得不無禮冒犯大師,請大師告訴我一些事情了。晚生的第一個問題是,大師出家之前,俗家名諱是不是叫——駱賓王?」

    老僧身軀一震,嘴唇顫抖的道:「沒錯。貧僧二十年前,就叫這個名字。只是,這世間,知道這個名字的,恐怕已不足十人了。」

    儘管事先已經料定,但秦霄還是略略驚訝了一陣——果然是他!居然真的是他!駱賓王,誰能想到,我居然能親眼見到他!別的不說,單就他的詩句,哪怕是在21世紀的中國,也沒有人不知道的!七歲的時候,他就有了『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的詩句,只要是上過學的,都應該知道!

    秦霄深吸了一口氣,鎮了鎮心神,繼續道:「晚生的第二個問題,二十年前,發生在鬼哭山谷中的屠莊之案,事實的真相,是怎樣的?」

    駱賓王枯皺著眉頭,一臉淒惶的緩緩抬起頭,眼睛裡射出鮮有的凌厲目光看著秦霄,無奈的長歎一口氣,悠悠的道:「都快二十年了,若不是大人問起,貧僧實在不想再提這個噩夢。」

    秦霄心中大愧,不由的道:「晚生慚愧,大師見諒。」

    駱賓王眼神裡透出無限悲惶:「十八年前,武則天慶祝平定了李敬業叛亂,改元垂拱(公元685年)。在這之前的兩年內,我帶著一批李敬業的親信,化作平民,潛藏在夫興村鬼哭山谷,除了用這種雕板印製檄文傳至各道州。正重要的是,李敬業在起兵之前,知道事情可能難以成功,便私下交給了我一批金銀財寶,叫我藏了起來,做為起事失敗的後路安排。」

    「可是沒想到,李敬業失敗被殺的消息很快便傳來了。當時我們一起約有三十餘人,聽到這個消息後,許多人便開始心懷異志,準備攜財私逃。」

    「終於,在大雨滂沱電閃雷鳴夜晚,李敬業的四大護衛來了。聽我說起了鬼哭山谷中的事情後,便一致決定,將這些人全部殺掉滅口。原因是,他們要保護一個人。越少的人知道這個人的下落,這個人便越安全。於是,那一晚,整個鬼哭山谷中便只有六個人走了出來,其他的全部被殺光了。他們的屍首,也被扔到了河裡餵了魚蝦。我們當年所建的村莊,也被他們之後領來的李敬業殘兵,拆作平地,不留絲毫痕跡。」

    秦霄面色微驚,同時又感到一絲疑惑,不禁道:「大師,四個人便屠了一個村莊一人不留,這也未免太駭人聽聞了!」

    駱賓王一臉慘色的搖了搖頭:「哪裡是四個人,分明便是四個地獄來的魔君!他們都是李敬業私下結交的江湖好手,武藝非比尋常,又加上事先在飲食裡下毒,那些人根本無從招架。要不是貧僧跟他們的主子交情匪淺,他們四人向來也對我倍加信任尊崇有佳,恐怕也在當年葬身谷地了。從那以後,貧僧便落髮為僧,雲遊天下,再不過問紅塵之事。」

    秦霄疑道:「大師所說的『那個人』,莫非便是李敬業?」

    駱賓王輕笑了一聲:「秦大人,這算是你的第三個問題麼?如果是,貧僧倒有幾個問題,想先請教一下大人。」

    「大師請講。」

    駱賓王的眼睛裡,陡然射出一道精光:「大人貴為開唐名將之後,護國良相門生,將來是要孝忠於武周,還是匡扶李唐?」

    秦霄心頭一震——怎麼又是這種問題?!!難道這個,真的那麼重要麼?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事在歷史上不是常見的麼?

    秦霄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說道:「大師,秦霄愚昧,只知道天下乃是百姓之天下。誰能為百姓帶來好日子,秦霄便忠誠於他,雖剖肝瀝膽,在所不惜。古往今年朝代更替,從來沒有永恆的王朝,也沒有千秋萬載的皇帝。秦霄曾記得,大唐開國名相魏征曾有言,『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秦霄深以為然。天下無所謂誰在當皇帝,只要是好皇帝,便能得萬民擁戴,帝業永固。」

    一席語畢,駱賓王不禁撫髯大笑:「好一副伶牙俐嘴,避實就虛,不愧是狄仁傑的徒弟,貧僧也算是領教了。也罷,貧僧再問你另一個問題:當年,貧僧輔助李敬業舉旗討逆,是對,還是錯?」

    秦霄直直的看著駱賓王,認真的道:「既對,也錯。」

    「此話怎講?」

    「對,對在身為唐臣,見神器異主,起義旗以討逆,名正而言順,其功在李室廟堂;錯,錯在不顧天下大局,全憑一家之私,置天下百姓安危於不顧,致使芸芸眾生捨棄了安樂,在原本太平之年罹受兵革之禍,更造下許多殺孽。」

    駱賓王臉色大變,睜大了眼睛看著秦霄,呼吸也漸漸的急促起來:「好……好你個不到二十年少年郎,居然能說出這番話來!貧僧慚愧,真是慚愧啊!枉活了這麼多年,居然參不透這其中的玄機!天下,乃是百姓之天下,無所謂李家還是武家……一家之私,置天下百姓安危於不顧……」

    駱賓王彷彿中了魔咒一般,癡癡的自言自語了好一陣,然後緩緩的磕上眼睛,長叨了一聲——「阿彌陀佛,直至今日,貧僧總算是看透了紅塵,看透了貪嗔癡,看透了那一段罪業,總算是可以安心的去了。」

    秦霄心中暗暗的吁了一口氣,他生怕剛才自己的一番言語,會激怒了駱賓王,或是惹他傷感。

    駱賓王緩緩睜開眼睛,道:「秦大人,你胸懷眾生頗有慧根,希望你能在朝堂之上,多為百姓謀福,也免玷污了祖宗和師門的美名。貧僧油盡燈枯之時,與君一席話,卻勝似參悟半生。貧僧,終於可以心無旁鶩,安心的去了。不過,你問的第三個問題,恕貧僧愚頑,不能回答。秦大人,這便請吧。」

    說罷,駱賓王長頌了一聲佛號,閉目合十,不再理會秦霄。

    秦霄無奈,只得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起身走到廟外。

    「胸懷天下,頗有慧根?我是這樣一個人?」秦霄暗暗苦笑。

    張旭站在門邊,見秦霄出來,一臉神色複雜的看了他好一陣,才走進廟堂之內。

    秦霄走出廟堂不到百步,便聽到張旭在後面大聲痛哭叫道:「大師——」

    秦霄心裡隱隱抽動了一下,歎了口氣:駱賓王,也算得上是當今文壇北斗泰山似的人物了,所經歷的政治風浪也堪稱傳奇。可是誰又能想到,這樣的天之驕子,居然隕落在荒郊野外的一個破舊古廟裡……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1:01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51章 駕臨鄂州
  辰巳時分,一條小河邊。

    張旭面無表情的手捧著一個瓷瓦罐,看著春水潺潺的河面發呆。

    瓦罐裡,裝著駱賓王的骨灰。

    他的身後,站著秦霄、李嗣業和范士德三人,神情嚴肅。

    少傾過後,張旭緩緩的,將一隻手伸進瓦罐中,抓起一把骨灰,嚯然揚手向河中拋去,口中大聲念道:「班聲動而北風起!」

    清風之中,骨灰揚揚灑灑飄落寒冽的水面,化作粒粒浮塵。

    「劍氣沖而南斗平!」

    張旭聲音變得哽咽,隱隱有淚滲出來。再抓了一把骨灰,灑向河中。

    「暗鳴則山嶽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張旭淚流滿面,哽咽吼道,「大師,晚生張旭,給您送行了!」

    秦霄緊鎖著眉頭,眼睛也略有些發紅了,喉頭間,感覺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頗為難受。

    范士德偷偷的捲起衣角,擦了擦眼睛。李嗣業揮袖一掄,抹去了臉上了淚痕,看著張旭的背影,無限敬仰的說道:「他娘的,是條血性漢子!」

    灑完骨灰,張旭呆滯的在河邊站了良久,一動不動。

    大約半個時辰後,張旭轉過身來,緩緩走到三人面前,面無表情的說道:「謝謝你們來一起為大師送行。秦霄……」

    張旭微瞇了一下眼睛,直直的盯著秦霄,道:「我知道你能說會道,大師尚且被你說服,我就更說不過你。於是你別說話,聽我說就行了。我不管你那天說的話是真是假,今後你若幹出禍國殃民言行不一的醜事來,我張旭指天發誓,就算打不過你這個武狀元,我也要試一試。哪怕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哼!」張旭冷聲一笑,轉身走了。

    李嗣業瞪大了眼睛看著張旭的背影,硬是將話哽在喉間,一句也說不出來。他頭一次的感覺,在這個手無縛雞的儒生面前,竟然有點難以對他發火。

    秦霄心潮起伏,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我們走吧。」

    三人齊齊沉默不語,離開了小河邊,朝漢陽縣衙走去。

    半晌,范士德才打破了沉悶的場面,乾咳一聲,道:「大人,鬼哭山谷當年的命案,現在已經知道了真相。還有必要去漢陽縣麼?」

    秦霄輕輕吁了一口氣:「去一下吧。查看一下陳年縣志,說不定會有些收穫。當年屠莊案後潛逃的兇手,不是一直在外逍遙麼?而且可能就是在千聖山中作怪的那夥人。」

    李嗣業橫插一句:「大人,你別跟那個書獃子生氣。他屁也不懂!你不是跟俺說起過麼,這種人,叫糞什麼,哦對,糞青!酸臭得厲害!……」

    秦霄側頭看著李嗣業,眨了眨眼睛:「生氣?我幹嘛要生氣?」

    李嗣業方欲說話,被范士德暗地裡揪了一把,生生的打住了,低下頭,嚅嚅的不再言語。

    午時時分,三人到了漢陽縣衙。幾個縣承衙差接到,各自一陣驚慌惶恐。

    原來,刺史吳興國已然派州官來過了,徹查抄辦了前任縣令熊知權。他的家人老小和附逆官員,都被投入大牢押往了鄂州,並上表刑部和大理寺請求裁奪。

    漢陽縣衙裡的官吏衙差們,已經是個個心驚膽戰,惶惶不可終日。

    秦霄稍事安慰了他們一番,便進到檔案閣,翻查起歷年縣志紀錄。卻如他所料一般,但凡跟夫興村和鬼哭山谷有關的資料,都已事先被熊知權毀滅了。

    秦霄和范士德帶著幾個縣承忙碌翻找了好一陣,始終是一無所獲。秦霄暗暗想到:這手腳,還當真靈便!火鳳,究竟厲害到了什麼程度?連官府中也能滲透得這麼緊密,處理痕跡一點不留……

    眼看著傍晚來臨日近低垂,眾人才出了檔案閣。

    秦霄等人正要去驛館休息,這時一隊人馬開到縣衙,為首一員將軍,正是關鐵山。

    關鐵山翻身落馬拜倒在秦霄面前:「大人,末將已將千聖山中的事情處理妥當。並受吳刺史所托,請大人駕臨鄂州。」

    秦霄心中暗道:漢陽看來是不會有什麼收穫了,索性去鄂州看看!

    「關將軍請起。本官正欲前往鄂州,拜訪吳大人,還勞煩將軍領路。」

    關鐵山站起身來,揮了一下手,幾個兵卒牽過三匹馬來:「請大人上馬,我們即刻啟程,還正好可以趕上吳大人為大人設的晚宴!」

    李嗣業不由得嘿嘿偷笑起來,走到一匹大黑馬面前:「可憐的娃兒,爺今天就要糟賤你一把了!」說罷翻身上馬。那匹渾身亮黑肌骨強建的戰馬,也不禁一陣哆嗦。

    一行二十餘騎縱馬快奔,若不是中途李嗣業換了三四次馬兒,倒也能在天黑前趕到鄂州刺史府了。

    關鐵山領著秦霄等人進入刺史府,吳興國慌忙出門接到,領著一眾僚屬拜倒在前。秦霄一一撫慰,叫他們起了身,一齊朝府內宴廳走去。

    鄂州州府大小官員今天差不多都到齊了,別駕、長史、司馬等人與吳興國關鐵山,陪同秦霄三人入了一席,其他七曹參軍、令、丞、文學、醫學博土等人,陪席於旁側。

    紅衫綠履的丫鬟,將一盤盤香氣四溢的菜餚紛紛呈了上來,溫醇甘冽的金壺美酒傾倒而出,整個宴廳裡香氣盈盈,令人食指大動。

    吳興國親自為秦霄斟上美酒,起身道:「諸位同僚,我們來一起敬秦大人一杯,為大人接風洗塵!」

    眾官連聲附合,齊齊起身舉杯。

    秦霄站起身來,舉起酒杯,道:「秦某年幼,不知禮數,若有不周之處,還請諸位大人不要介懷。秦某在此,謝謝吳大人和諸位大人,請!」

    眾人紛紛笑道:「哪裡哪裡,大人言重!」舉杯一飲而盡。

    原本略有些沉悶和壓抑的氣氛,頓時變得活躍起來。

    一個丫鬟從端著托盤從桌邊走過,李嗣業飛起一爪抓到一壺酒,險此嚇得那個丫鬟驚叫起來。

    李嗣業怪笑著縮了幾下頭,扯開壺蓋就往自己的碗中倒酒,口中道:「這酒杯也太小了,俺真是不習慣。你們就別管俺了,俺自己顧著自己就行了!」

    眾人不禁一陣輕笑,范士德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低低罵道:「不成體統,真丟人!」

    一日趕路忙碌,秦霄也確實有些餓了。吃了一些吳興國夾給他的酥膾六腮臚魚和江南罈子雞,甚覺美味,杯中的酒也絡繹不絕流入喉間。

    江州州官紛紛前來給秦霄敬酒,秦霄也不推辭,一一奉陪,也算是給足了這些人面子。

    酒席過半,氣氛漸漸輕鬆熱烈起來。

    吳興國拍了拍手,幾個綵衣粉稠的舞妓從側旁飄然而出,齊齊跪到秦霄面前:「拜見欽差大人!」

    真個吳儂軟語鶯鶯燕燕,便如珠落入盤般清脆入耳。

    吳興國笑道:「秦大人名士風流,英雄少年,席間怎能少了歌舞助興?這些都是遠近有些名氣的曲苑歌坊裡的紅角兒,今日下官特意將她們請來,為大人獻藝。」

    秦霄看著這些顧盼生輝美艷勾魂的美女,還當真是環肥燕瘦各有千秋,個個都是一等一的美女嬌娘。暗暗想到:現在就興這些東西,和21世紀吃飯叫小姐唱TV一般,真是有些無聊!於是說道:「秦某貧寒出身,並不太習慣這種曲調,吳大人,能免則免了吧!」

    吳興國笑道:「大人,人不風流枉少年。區區歌舞,也屬平常,大人可別讓這些慕名而來的美人,敗興而歸哦!」

    秦霄笑了笑舉杯小啜一口,不再言語,就當是默許了,心裡卻暗暗想到:那就隨便你怎麼折騰吧,我也不會傻到,要做出一副出污泥而不染的架式。再說了,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就先順著你吧……

    李嗣業啃著一隻豬蹄膀,忍不住把頭探到范士德耳邊,壓低了聲音,詭秘的說道:「咱家大人還真是害羞。肯定,還是個黃花小伙兒!」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1:18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52章 驚艷一瞬
   翌日清晨,秦霄朦朦朧朧的醒來,睜眼四下打量了一番,才略略想起,昨天似乎有些醉酒了,便被吳興國留了下來,住到了刺史府裡。

    秦霄坐起身來,感覺略有些頭疼,嘴裡依舊殘留著一股酒酸味,耳邊似乎還縈繞著那些歌女舞妓的婉轉清唱。

    天已漸漸放亮,隱約可聞屋外有人來回走動,大概是刺史府的家丁僕役。

    正在這時,門被輕輕敲響:「大人,您醒了麼?」

    是吳興國。

    秦霄整了一下衣冠:「吳大人請進,秦某已然起床了。」

    吳興國推門而入,後面跟著一個丫頭,手裡捧著一個銅盆,裡面盛著一盆尚在冒著霧氣的熱水,盆沿邊搭著一條絲布面巾。

    秦霄道:「大人見笑,秦某年幼無知,酒醉失狀,慚愧,慚愧!」

    吳興國呵呵一笑:「大人不必如此見外。上差到此,理應好生接待。倘若大人未能盡興,下官倒覺得不妥了。來,大人,請梳洗更衣,少時下官再差家人將早點奉上。」

    秦霄微微一笑:「吳大人太過於客氣了。大人乃是一州之長,公務繁忙,怎可為秦某人的起居飲食如此操心。今日秦某便去館驛安置,不用勞煩大人了。」說罷接過丫鬟手中的銅盆放到桌上,「大人請便,不必為秦霄如此張羅。」

    吳興國略略愣了一愣,隨即臉上泛起一陣高深莫測的笑意,抱拳朝後退去:「大人請自便,下官告退。」

    秦霄看著吳興國的背影,眨了眨眼睛,略有所思的笑了笑,探手拿起面巾準備洗臉。

    水溫正好。

    秦霄將整個絲巾縛到臉上,面部感到一陣濕漉漉的暖意,整個人都放鬆了許多。想想昨晚,還當真有些腐敗的感覺。大吃大喝,美女獻技,要不是最後自己將那兩個一直粘在他身上的女子推出門外,還當真會被活活折騰上一宿。

    片刻之後,秦霄將面巾取下,卻隱約覺門口有人到來。

    轉頭朝門口看了一眼,秦霄的眼神卻像突然被磁石吸引住了一般。

    門口正站著一名女子,手中拿著一個食盒,靜靜的立在門旁。見秦霄轉過了臉來,女子朝秦霄款款屈身萬福,朱唇微啟,低眉順目:「小女子侍候大人用膳。」

    聲如乳燕呢喃。

    秦霄不禁有些癡了。

    秦霄第一反應就是——這絕對是我來到大唐之後,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子!昨晚的那些歌妓舞女跟她比起來,就當真是水鴨與天鵝的差距了!

    這女子雅裝淡抹的面龐,正如八月清荷,無瑕可挑。淡淡翠羽眉,一點櫻紅唇,兩個淺淺的酒窩恬靜的掛在嘴角。如同含了一汪春水的杏眼,眼角卻有些嬌媚的挑起,抹著淡淡的紅脂,透出一股迷離又桀驁的眼神,忽遠忽近如狐媚般的游離,野氣暗藏於眉間。

    驚艷!

    溫柔與野性這兩樣矛盾的東西,竟在她的臉上,演繹得如此完美!

    秦霄第一刻便想到——這個女子,絕不是一般的丫鬟!

    哪有這般腰若束素風華襲人的丫鬟,哪裡有這般身形婀娜儀表異俗的侍女!

    暮春時節,還略有些微寒,她卻身著一件炫紫的緊袖襦衫,披著一領金銀粉繪花的薄紗帔帛。寬長的淡紫色帔帛從香肩纏繞到帶著玉臂間,驟然平添幾分嫵媚柔雅的風韻。潔白如脂的玉臂上,還戴著一對兒纓綠的玉臂環,在帔帛的掩映下,別樣生輝。一襲水紅色的緊身羅紗長裙高束在腋下,腰間繫一條綢帶,內裡穿著一件淡紫抹胸,飽滿的酥胸半露如脂,左乳外露之處,還紋著一枚粉紅的梅花朵兒。

    秦霄居然感覺臉上有些微微發熱,於是故做大咧咧的笑了笑:「拿進來吧,我自便即可,不需人伺候。」

    女子站起身來,略略抬頭打量了秦霄一眼,嫣然一笑,微微道:「吳大人特意囑咐,要小女子伺候好大人用膳,小女子怎敢怠慢?」

    正說間,她微移款步,緩緩走近到秦霄身邊,將手中食盒輕輕放到桌上,便攤開雙手,去接秦霄手中的面巾。

    秦霄略有些遲鈍的將面巾交到她手上,突然感覺,自己在她面前,竟像是失去了主見一般,不禁心中輕笑道:丟人!

    女子將面巾放入銅盆,然後將銅盆輕輕放到旁邊的桌架上,用她纖如春蔥的玉指,接開了食盒。

    秦霄竟一時分辨不出,是這稻米粥和那幾份點心的清香怡神,還是女子身上的幽香令他魂魄悸動。此刻,他整個人便如同墜入了溫香暖玉的重幃,心神漸漸沉醉起來。

    酒醉人,人醉魂。

    剛剛醒酒的秦霄,無端的又有了些醉意。

    女子用湯匙舀了一碗稻米粥,放在秦霄面前,微露皓齒的低語道:「大人請用。」

    言罷,卻沒有迴避退走的意思,竟直直的盯著秦霄看,眼睛裡煙波流轉。

    秦霄大有些不自然的拿起湯匙在碗裡輕攬了幾下,總感覺那個女子在牢牢的盯著自己看,不覺側起頭尷尬的笑了笑:「你且先去忙自己的事吧。有人看著我,我便吃不安心。」

    女子聞言微微愣了一愣,突然用手掩唇,咯咯的輕笑起來,眼睛裡笑意更濃了:「那大人請自便,小女子告退。」說罷微道了一記萬福,柳腰略扭的朝門外走去,寬長的帔帛有意無意的撩過秦霄的肩頭,在他鼻息間留下一抹暗韻餘香。

    秦霄不由得心裡一陣悸蕩,隨即想到:這女子,怎的跟別的女子不一樣?表面雖然謙恭,卻沒有絲毫生怯,倒像跟我很熟絡的樣子。好像,我這個欽差大人,他父親的頂頭上司,在她眼裡倒顯得不值一提一般?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遠遠聽到李嗣業在叫道:「唉呀,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咱也學學別人出城踏青吧!」

    然後聽范士德好一陣笑:「踏青?你若去踏青,別說是那弱弱青草,便是大小的石頭也要被你踏平了。」

    「老酸腐!老子今天可沒得罪你!」

    兩人聲音漸近,看似到了秦霄門口,聽范士德道:「大人也不知醒了沒有……啊,吳小姐,早!」

    秦霄隱隱聽到那個剛出門的女子回道:「范先生早,李將軍早!」

    秦霄一陣愕然,心中驚道:「果然……吳興國那個傢伙,怪不得一早神色不對,居然讓她女兒來伺候我用早餐,這也太離譜了!真是……」

    范士德和李嗣業已經到了秦霄門口,范士德彷彿在拖著李嗣業進屋一般,嘴裡恨恨的嘟嚷著:「看什麼看,人家已經走遠了!黑野豬也想吃天鵝肉麼?」

    李嗣業忿然:「老子吃不著,你吃得著!掉了毛的老狗,哼!」隨即看到了秦霄,李嗣業咧嘴呵呵笑道:「咱都別爭了,還是咱家大人最有機會吃到。」

    秦霄不禁哭笑不得:「住嘴,胡扯什麼!」

    范士德上前拱手一揖:「大人,今日行程如何安排?」

    秦霄略作思索,然後說道:「本想召集鄂州州府眾官議事,不料恰巧遇到今日是例行的官假,每十日才休息一日,也不好去打擾他們了。不如,我們就去鄂州走走吧,隨意查看一下鄂州的民情風俗。哦,對了范先生,稍後我們一起搬到鄂州驛館去住。我們這一來,吳大人將正院都讓給了我們,自己倒住別院去了,頗有些不妥當。」

    范士德點頭應諾。秦霄招呼他們道:「范先生,李兄,來,一起吃早餐。」

    李嗣業將頭湊到食盒邊,不禁瞪了瞪眼睛:「俺剛才都吃過了,一隻雞,一壺酒。大人,他們就給你弄來這點稀飯糕點和饅頭,這也太瞧不起大人了!」

    秦霄不禁大笑:「我生長於江南,倒是很習慣這種早餐,吳大人倒也是個有心之人。哪能跟你這個巨靈神的海量相比。」

    范士德也笑:「大人,這早點雖然簡單,卻是花費了一番工夫才做成的呀。你看這糕點,可不是一般的廚子能做得出的。這可是神都有名的小吃,松玉百合酥。」

    秦霄微驚:這鄂州刺史府裡,竟能做出神都洛陽的特點小吃來?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1:23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53章 春華無邊
    范士德擄須微笑,深意悠長的說道:「接葉多重,花無異色,含露低垂,從風偃柳。百合者,百年好合。莫不是,吳大人和吳小姐對我家大人有意?」

    李嗣業使勁掄了幾下眼睛,總算是聽明白了范士德話裡的意思:「老酸腐,你的意思是,吳大人想嫁女兒給咱家大人?」

    秦霄不禁一笑:「你們兩個也真是,區區一份餐點,哪裡有那麼多的含義。別妄加揣測了。你們若不吃,我便吃了。稍後我們便出去走走。」

    范、李二人相視一笑,也就不再多話。

    稍後三人走出庭院,但見院中青石瀝瀝,綠草殷殷,微涼晨風中,道旁的許多桃花已然爭相鬥艷,一副春意盎漲之勢。

    范士德左右賞了一陣花,突然沒來由的漸漸鎖起了眉,略有些驚異的低聲道:「奇怪……這刺史府裡的這般情景,我怎麼感覺如此熟悉?」

    秦霄微疑:「范先生,有什麼不對勁麼?」

    范士德深思了一陣,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下官一時也說不上來……只是,隱隱的感覺,這第一次來的刺史府,竟感覺十分的熟悉。究竟是什麼……還真是想不起來了。」

    秦霄心中暗暗想到:范士德見識廣博,又曾在洛陽生活過許久一段時間。莫非,他所說的『熟悉』的東西,是昔日曾在洛陽見過?他剛才也說了,那個『松玉百合酥』,正是洛陽名點小吃……

    秦霄正欲發問,范士德的身體突然微微一怔,神色也漸漸的變得嚴肅起來,但馬上又有些遲疑的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不會的……應該不會是這樣的……」

    秦霄連忙追問:「范先生可是想到了什麼?」

    范士德左右顧盼了一下,拉著秦霄走到一處僻靜無人之處,低低道:「大人,下官曾在洛陽住過幾年時間,雖然是個微末人物,但也時常因為職務關係,出沒於王候將相之家。這刺史府中的庭院桃花,以及四周的佈局景致,居然極像……」

    秦霄眉頭一皺:「像什麼?」

    范士德吞了口唾沫:「像……昔日的太子東宮府!」

    秦霄一驚:「哪個太子?」

    「也便是當今太子,李顯!」

    秦霄昂然一驚:「你能確定?」

    范士德略有些慌亂的點了點頭:「雖然不是完全一致,但下官的記憶力向來還算過得去,應該不會記錯。大人看那桃花林,不管是它的擺放位置和剪切的手法,還有這青石小道,都跟太子在洛陽的宮府差不多光景。還有……太子李顯素愛桃花,便在家中普遍栽種,而且他喜歡六、九這兩個數,凡栽下的桃花株數,必按此數。大人不信便可數上一數。左邊十二株,呈兩列;右邊九株,置了三套石桌石椅。」

    秦霄細細過目一數,數目果然如范士德所言。

    秦霄疑惑的看著范士德:「怎麼會這樣?范先生,你想到了什麼是麼?」

    范士德迷惘的搖了搖頭:「只是,有些感覺奇怪,但也沒感覺到什麼異樣。」

    正在這時,吳興國從遠處迴廊過來了,身後跟著兩個僕人丫鬟。

    秦霄等人迎了上去,吳興國喜呵呵的道:「幾位大人,昨晚休息得可好?」

    秦霄抱拳回禮:「吳大人客氣了。大人細心周到,秦某等人多番叨擾,真是慚愧。今日我等便移去驛館安置,不勞煩吳大人了。」

    吳興國呵呵一笑:「大人言重了。既是同朝為臣,秦大人又是御史欽差。奉諭到此,下官理應一盡地主之誼。對了,幾位大人,今天是例行的公假,難得清閒,吳某想邀幾位到郊外清涼湖一行,出遊踏青如何?」

    李嗣業咧嘴大笑,喜道:「好哇!」

    范士德狠掐他一把:「閉嘴!你難不成是欽差大人!」

    秦霄笑了笑:「吳大人盛意相邀,那我等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幾人樂呵呵走出刺史府,門口已備好了車馬,幾個御役車伕正在打理車仗馬轅。

    四輛車子,皆是淺綠轎身,唯有中間一頂,車蓋粉紅,連窗稜也用彩絲粉綢包裹著,趕馬的車伕旁邊,坐著一個小丫頭,見了秦霄等人前來,忙忙下車行禮。

    這時,粉紅車窗的簾絲被人從內撩起,一個女子微微探出頭來,對吳興國道:「父親大人,可以出發了麼?」

    說罷對著秦霄淡淡一笑,輕輕的點了點頭。

    秦霄微微一怔,略點了一個頭算作是回禮——這不是,早上替他送早餐的吳興國之女麼?

    吳興國轉著眼睛看了看車內的女兒,和對她點頭示意的秦霄,輕輕笑了笑,不動聲色的道:「大人,這是我家小女,名叫仙兒。無知小女不懂禮數,居然不下車給大人請安,大人請勿怪罪。」

    秦霄略愣了一下:「無妨,無妨……吳大人怎能讓貴千金給秦某送早餐,豈不是折煞秦某?此事今後切不可再行。」

    吳興國呵呵輕笑了一聲:「大人言重了。」

    四輛車子,最後倒空出了兩輛。范士德和李嗣業各坐了一輛,秦霄想騎騎馬活動一下筋骨,吳興國便執意相陪。

    一行二騎二車,旁邊跟著六七個奴僕丫環,迤邐朝城東郊外行去。

    果然是個春暖風輕的好日子!

    郊外空氣清新芳草殷殷,清涼湖邊的柳樹林已經是翠綠盡染,湖水微漾,正如輕舞的美人,妖嬈生姿。

    眾人下了車馬,緩步走在河邊,談笑風生。

    秦霄和吳興國走在前面,賞景閒聊。

    秦霄道:「吳大人為官精練,鄂州治理得不錯啊,秦某深感佩服。回朝之後,秦某自當稟實上報,一表吳大人功績。」

    吳興國面上微露喜色:「大人謬讚……下官不過是,做了一些份內之事而已,豈敢討要封賞?」

    秦霄微微笑道:「吳大人謙虛了。哦,秦某見刺史府的庭院,佈置得十分精巧,美麗不俗。不知大人從哪裡請來的這般巧手的園藝僕人?」

    吳興國心中暗暗想到:這秦霄,看來也是當了官兒,想要置些田產莊院吧?於是說道:「大人有所不知。我那女兒,吳仙兒,自幼便喜歡擺弄些花花草草,徹些石桌假山。這刺史府內的景點佈置,都是小女張羅的。」

    秦霄心中微驚:「看來,吳小姐在這方面,天賦過人哪!這鄂州刺史府,卻絲毫不比京城的王公宅第遜色了。」

    吳興國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馬上鎮定下來,略有些狡黠的看著秦霄:「大人若要在江南置個莊院,下官倒是可以送個宅子給大人,並將小女叫去幫忙整理庭院佈景。」

    秦霄心裡一陣笑:這官兒當的年頭多了,果然會見縫插針。我不過是隨口說說,就能掙來一棟莊園。吳興國,你倒還真是個會察顏觀色的厲害色角,你這便是要刻意拉籠我了麼?昨天酒肉歌舞,今日美色田產……

    秦霄呵呵一笑:「謝吳大人美意,秦某孤身一人又無親眷,時時都要聽候朝庭差遣,四處奔波,要那莊院,倒是毫無用處。」

    吳興國打了個哈哈,臉上泛起一陣高深莫測的笑意。

    正在這時,吳仙兒帶著一個小丫鬟,朝二人走了過來。

    吳仙兒臉上泛著甜甜的笑意,輕語道:「秦大人,父親大人,你們只顧在這裡閒聊,都把我們大家冷落在旁了,好不狠心。」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1:26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54章 西河劍舞
    吳興國撫髯一笑:「你這孩子,竟這般對大人沒有禮貌。大人,今日辰時下官曾定了一艘畫舫遊湖。此刻遲遲不來,想必是那些小廝辦事不力躲懶去了,下官親自去催促一番,便由小女作陪,陪大人散散步吧。」說罷拱手一揖,不容秦霄表態,逕自走了。

    兩個小丫鬟識趣的站得遠遠的,兩眼盯著腳尖,頭抬也不抬。范士德和李嗣業等人則更是遠遠的跟在身後,自顧聊著天,不時聽到李嗣業的一陣傻笑。

    秦霄看著吳仙兒,越發的覺得她漂亮,想起早上的事情,不由得感覺有些尷尬,於是說道:「今日清晨時,秦某不知小姐是吳大人千金,多有怠慢,還請恕罪!」

    吳仙兒水晶般剔透的眼睛直直的看著秦霄,微微偏了偏頭,一臉笑意的說道:「大人真有趣,堂堂的欽差大人,要我這個民女,恕你什麼罪呢?我又不是當今聖上。」

    秦霄不禁愕然:「這……」

    吳仙兒掩著嘴,吃吃的笑了起來:「莫非,大人平日裡跟姑娘家相處不多?像大人這般的俊俏哥兒,又當了大官兒,應該有很多好姑娘青睞才是,卻為何表現得如此拘謹,真是……」吳仙兒突然壓低了聲音,有些賊賊的笑道:「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哦!」

    秦霄感到一陣尷尬,只得自嘲的笑了笑:「吳小姐說的,倒是實情。秦某長這麼大,除了娘親,還真的很少跟別的女性交往。」

    二人且聊且走,漸漸的朝前走去。兩個小丫鬟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一聲不吭。

    吳仙兒饒有興趣的盯著秦霄:「秦大人,我聽說,大人您可是當今天下武狀元,武功絕頂的厲害哦?」

    和吳仙兒在一起,秦霄沒來由的感覺一陣輕鬆和愜意,雖然還有那麼一點不自然,但已顯得不那麼生份了。他笑了笑道:「我不過是運氣好罷了。江湖中奇人異士極多,若這些人都去應試武舉,哪裡會有我秦霄的份。」

    「咦——」吳仙兒拖長了聲音,很是戲謔的說道,「過度謙虛,可就是驕傲了哦!秦大人,我雖然是個女流之輩,可是也自幼學了一些武藝哦,而且,擅長——劍舞!」說罷,雙手在胸前掄了一個圓弧,比劃了一個亮劍的照門。

    秦霄突覺眼前一亮,原本看起來嬌嫩溫柔的吳仙兒,擺弄起架式,但還真的有那麼點『英姿颯爽』的味道,額角的一縷細發也不經意的低垂了下來,輕盈的隨風飄舞在靈氣四溢的眼角,平添了一股嫵媚。

    秦霄不禁讚道:「看你那架式,但還真有幾份火候。想來,是經過名師指點的吧。」

    「那當然!」吳仙兒一昂頭,臉上泛起一股驕傲的笑意,「我師父,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物,最偉大的師父!」

    秦霄脫口問道:「吳小姐的師父,是何方高人?」

    吳仙兒張了張口,卻生生的將話打住了,扭頭快步朝前走了幾步:「我不告訴你!」

    秦霄看著吳仙兒嬌倩的背影,突然感覺到,這個古韻留香的漂亮女孩子,外表看去文靜而又帶著嬌媚,但又心直口快胸無城俯,還當真是個很有個性的女子。以前,不管是在21世紀還是現在的大唐,他都從來沒有見到這樣的女子。

    吳仙兒突然轉過身來,衝著秦霄道:「大人想不想看我的劍舞?」

    秦霄略略一愣,看著吳仙兒頗有些熱切的表情,點了點頭道:「好啊!」

    吳仙兒臉上掠過一絲不快,低皺了下眉頭:「又沒問你好不好,是問你『想』,還是『不想』。」

    秦霄不禁愕然,輕笑著肯定的點了點頭:「想。」

    「那便好!」吳仙兒高興的低呼起來,「你跟我來!我只舞給你一個人看!」說罷一手抓起秦霄的手,就將他朝前拖著跑去。

    吳仙兒的手,真個柔弱無骨滑如玉,纖纖十指微清涼,卻又讓秦霄感覺一陣熱流直侵四肢百骸。一股少女的體香淡淡縈繞,秦霄不禁感覺有些沉醉:「為何只舞給我一個人看?」

    吳仙兒回過頭來,飛快的嘟了一下嘴,頗有些不屑的道:「因為他們不配!」

    秦霄失聲笑了出來:「那我真是榮幸之至!」心裡卻暗暗想到:這個小妮子,還當真有幾分意思!

    翠綠頂,紅柱漆的涼亭,在這清涼湖邊並不少見。秦霄和吳仙兒現在到的這個亭子,所幸今天沒什麼人,亭外幾株大柳樹正迎風飄舞,亭下便是一條溪流潺潺流過,直入湖泊。亭邊也有幾處湖石堆砌的天然景致,倒也還有幾份詩情畫意。

    到了亭子裡,吳仙兒才將秦霄的手放下,卻又一陣咯咯笑起來:「秦大人,怎麼你的手心直冒汗呀!」

    秦霄真是一陣哭笑不得——這女子,也太直白大膽了!

    兩個小丫鬟也跟了上來,吳仙兒叫過其中一個,從他的背包裡拿出一柄劍來,嚯的一聲抽出劍霄,發出一聲錚吟。

    吳仙兒將劍鞘扔給小丫鬟,右手持劍,手腕飛轉的挽了個劍花,左手扣訣於前胸,一臉自豪的沖秦霄笑道:「怎麼樣,秦大人,還像那麼回事吧?」

    秦霄不禁拍了拍手,嘖嘖讚道:「的確不錯!雖然秦某劍法平平見識淺薄,但也可以看出,吳小姐的劍法,必定師出名門,造詣頗深。」

    吳仙兒心花怒放,大喜道:「呵呵,看來,秦大人還真是懂劍之人,卻比我爹爹那種人強多了。他們只知道我跳舞跳得好看,全然不懂這其中的劍法。」

    吳仙兒對其中一個小丫鬟道:「席兒,配曲。我要為大人,好好的來一段劍舞!」

    旁邊那個叫席兒的小丫鬟應了一聲,拿出一支似竹非竹,似玉非玉的墨綠長笛,輕輕的吹奏起來。

    悠揚的曲聲中,吳仙兒身如流水,粉臂如玉,酥胸蕩漾,緩緩的舞動起來。飛揚的裙裾飄灑的長髮,再加上她原本就婀娜多姿的身形,整副畫面透出一股女性的陰柔之美;掌中長劍行雲流水一般的劃出道道寒冽的光痕,卻又平添了一股陽剛之氣。

    剛柔相濟到這般完美,秦霄不禁失聲讚道——「好!」吳仙兒柔美的曲線和優雅的舞姿,已經像是磁石一般,將他的眼神完全吸引住了。

    吳仙兒抿然一笑,縱身輕躍,落立在了涼亭扶攔之上!

    秦霄大驚——「小心!」

    那窄窄的欄杆,不過胳膊粗細,萬一失足,就要落到丈許高的亭下溪水中去了!

    吳仙兒卻是充耳不聞一般的自信微笑,身形卻更快了,那丫鬟吹奏的曲調,也漸漸的由輕盈柔緩,變成了明快激昂。

    秦霄正欲上前拉住吳仙兒,但見她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也就生生收住了,心裡卻暗暗的擔心著。

    曲調漸漸的越發高亢激昂起來,吳仙兒行雲流水一般的在扶攔上飛舞,手中長劍的招式也空前的精妙起來。

    秦霄這時才聽出來,這小丫鬟所奏的,居然是當下最有名的器舞曲之一《西河劍器》,這首由最著名的劍舞名家公孫大娘譜奏的曲子,武則天宴請武舉男兒的時候,他就聽過這首曲子了。細看之下,這吳仙兒的劍舞,居然跟那晚所見到的,頗有幾分相似。

    秦霄不由得有些驚疑,心中暗道——莫非,這吳小姐,居然會是公孫大娘的弟子?公孫大娘當代名家,想睹她一劍舞談何容易!據說她現在只有朝庭集會時,被聖上召入宮廷劍舞助興……

    突然,吳仙兒發出一聲驚叫,整個身子就在扶攔上搖晃起來,原來是腳下的扶攔已有些地方腐朽,突然折斷了!

    秦霄大驚,慌忙飛身上前抓她,卻也已經來不及了!

    吳仙兒的身體朝後直直的掉了下去!

    兩個小丫鬟嚇了個魂不附體,驚聲尖叫道:「小姐!!」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1:28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55章 謎樣女子
   秦霄大驚失色,猛提真氣飛身錯步朝前躍去,但吳仙兒的身體已經跌到了扶攔之外,直朝亭下落去!

    秦霄飛身躍到欄杆之外,使了個千斤墜,便去抓吳仙兒的手。

    可還是來不及了!

    眼見著吳仙兒便要落水!

    丈許高的亭台,河溪水流不深,水面上還有突兀的花崗石!

    這一跤跌下去,非出大事不可!

    秦霄感覺腦子裡一陣發蒙,瞬間空白了!

    可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半空中的吳仙兒扭身一旋,反倒直面直對著水面,手中長劍直直插到一塊花崗石之上!

    「砰!」的一聲脆響,火星飛濺!

    那柄長劍生生的彎曲下來,變成了一個月弧形狀。吳仙兒的身體幾經騰挪,成了一個豎直的形狀,彷彿倒立於劍上一般。然後,長劍「噌」的一聲鳴響,吳仙兒的身體,居然輕如柔絮一般,又輕飄飄的朝上飛躍起來。

    秦霄與吳仙兒在半空中擦肩而過,身形疾轉幾下,屈膝一彎落在河石上,驚愕萬分的看著立在涼亭上的吳仙兒。

    秦霄心中大驚道:這個吳仙兒,居然會這種劍法!!

    這個劍招,他以前就見識過了!

    那日,在千聖山上,那個刺殺她的黑羽殺手,就曾頻頻使用這招,向他襲擊!

    難道,吳仙兒,居然會是那個黑羽殺手?!

    不對!秦霄馬上否決了這個想法——身形不對!

    那個黑羽殺手,雖然將身子隱藏在羽氅之下,但可以看出,是個身材要比吳仙兒高大一些的女子,絕不是吳仙兒這種體形。而且,雖然招式相近,但吳仙兒使出來的時候,明顯還有幾分生澀,這危難關頭,斷然不是假裝出來的!

    「喂,秦大人,你是要在那小溪裡等著捕魚蝦麼?還不快上來,我學沒舞完呢!」吳仙兒滿不在乎的沖秦霄喊道,臉上居然掛著一絲興災樂禍的笑意。

    秦霄被她打破了沉思,換了一副自嘲的笑臉,飛身一縱,上了涼亭。

    「大人才是真的好功夫呢!」吳仙兒不慍不火的說道,彷彿是誇獎,又彷彿是挖苦一般,「不像小女子的這三分伎倆,遇到什麼危險,還要大人相救。」

    秦霄一陣苦笑——這女孩子,一臉溫柔難道都是假裝出來的麼?言詞犀利,罵人不用帶髒字啊!

    「算啦,今天就不舞啦!」吳仙兒一臉壞笑的看著秦霄,用手微微指了指遠處。那邊,李嗣業和范士德等人正慢慢朝這邊走來。

    「也好。」秦霄淡然的笑了笑,先把心中疑惑扔到了一邊,「不過,吳小姐下次若要舞劍,還是挑個安全點的地方吧。」

    吳仙兒將劍遞給小丫鬟,像模像樣的行了一禮萬福:「是,秦大人,小女子記住啦!」

    秦霄一臉苦笑,心裡感覺怪極了!——怎麼這個尚未出閣的小姑娘,對我不是冷嘲就是熱諷,像是王親公主一般,絲毫不把我這個欽差大臣放在眼裡?!

    一艘畫舫緩緩的行到岸邊。琉璃綠梁,朱紅飛簷,倒是艘裝扮得極精緻的遊船。

    吳興國站在船頭,沖秦霄拱手:「大人久等了,請上船。船上已備好歌舞小曲,點心酒菜,專供大人消譴。」

    秦霄淡然一笑:「有勞吳大人費心了。」便提腳上船,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嘀咕聲。回頭一看,李嗣業和范式德又湊到了一起,咬著耳根。李嗣業更是一臉苦色,鬱悶的抓著腦袋。

    秦霄微皺了皺眉頭:「怎麼了?」

    范式德輕咳一聲,訕笑道:「大人,李將軍不肯上船,說是要獨自一人,先回驛館睡覺。」

    李嗣業的腦袋一陣左搖右晃,就是不正眼看秦霄,臉上已經憋得通紅,連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秦霄愣了一愣:這李嗣業,平常不都是到哪裡都要跟著的麼?隨即醒悟道——至從上次掉入江底遇到男屍後,李嗣業就暈船暈水了!

    秦霄走到李嗣業身邊,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挺大聲的笑道:「那好吧,李大將軍。你就先回驛館休息吧。只可惜這艷麗歌舞和可口酒菜,你沒福氣享用了!」

    李嗣業愣了一愣,感覺秦霄捏著他肩膀的手用了幾份暗力,這才發覺秦霄手心中,正捏著是那塊欽差印信,有些不解的睜大了眼睛看著秦霄。

    秦霄衝他挑了挑眼睛,將聲音壓到極低,提起一股真氣,對他說道:「寫幾封表文,蓋上我的金印。不要通過驛站,另想辦法送到閣部張柬之大人。就說,江南事大,請求兵權,或援兵。越快越好,直傳長安。」

    好在李嗣業身形龐大,將其餘一些人紛紛擋在身後,眾人都沒留意到秦霄手中的金印。

    李嗣業身子微震了一震,順手一把抄過金印牢牢抓在手心裡,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大聲抱怨道:「大人,玩什麼不好,非得要上船玩,這不是為難俺老李麼?你們玩吧,俺回去睡大覺了。」說罷甩開大步,頭也不回的走了。

    秦霄和范式德上了船,吳興國奇道:「李將軍為何不上來?」

    秦霄尷尬的笑了笑:「大人有所不知,這李將軍……咳……關西來的漢子,暈船暈水,上船必吐,所以,這個……」

    吳興國會心一笑:「哦,倒是下官安排不周了,改日必要向李將軍賠罪。秦大人,范大人快請入艙,酒菜正香,歌舞便也要耍起來了。」

    眾人紛紛朝船艙內走去。

    秦霄走在最前,身後卻是跟著的吳仙兒。入座的時候,吳仙兒也擠擠挨挨的湊著秦霄坐到了上座,全然不顧別人異樣的眼光。

    吳興國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好生無禮!還不快坐過來!」

    吳仙兒一臉不快,飛快的偏過頭翹起了下巴:「我偏不!」

    秦霄忍不住笑了起來,擺了擺手:「吳大人,今日出遊,大家都是朋友一般,就不必講究那些繁文縟節了。」

    吳仙兒馬上展顏一笑:「還是大人這樣的風流公子哥兒,懂得人味情調!你看我爹,簡直就是薄情寡味的老古董嘛!」

    吳興國臉皮抽動了幾下,無可奈何輕歎了一口氣,報歉的對秦霄拱手一揖:「大人,下官教女無方,還請大人不要見怪。」

    這時,幾張案桌上的酒菜已經呈得滿滿的了,歌兒舞女也紛紛入堂,準備席間獻藝。

    吳仙兒看似心情很不錯,全然將剛才掉落涼亭的事情拋到了腦後,一臉興高采烈的樣子,時不時的跟著歌妓輕聲哼唱幾句。

    臨桌坐著吳興國和范式德,二人時不時的敬上秦霄一杯,都默契的不再過來叨擾,只顧自己低聲聊著天。

    秦霄手中拿著一杯酒,不急不忙的往唇邊遞去,慢慢淺飲著。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歌舞,耳朵裡聽著管弦聲樂,腦子裡卻飛快的思索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看樣子,倒有些像是發呆了。

    過了一陣,吳仙兒看似已經對歌舞失去了興趣,便朝秦霄這邊擠了擠,輕巧巧的湊到他耳邊,賊賊的說道:「秦大人,秦公子,你剛才,塞給那個黑臉大猩猩的,是什麼東西呀?」

    秦霄身子微微一震,手中的酒杯卻險些掉到了地上。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1:32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56章 飛來艷福
    秦霄微側過臉,吳仙兒的面龐卻已離他極近,幾乎可以感覺到她吐氣如蘭,淡淡的體香也暗暗襲來。

    可是這時候,秦霄卻沒有感覺到一點點綺麗和曖昧,心裡卻暗暗升起一陣驚疑:這個吳仙兒,是在故意裝傻充愣,還是別有用心?

    秦霄臉皮微微抖了一下,嘴角上揚,呆呆的笑道:「東西?什麼東西?你可是要有東西送我?」

    吳仙兒顰眉一皺,翹了翹嘴:「不說拉倒,我才不稀罕呢!誰要送你東西了,本小姐的東西,可是隨便送人的?」

    秦霄呵呵輕笑了一聲轉過臉去,心裡卻暗暗的吁著長氣。

    吳仙兒討了個沒趣,左顧右盼好一陣無聊,突然將眼神定格到了秦霄腰間,眼睛一亮:「咦,秦大人的玉珮好漂亮哦!給我看一下好麼?」

    秦霄微愣了一下,看向自己腰間的蹀躞帶,上面繫著的,正是李隆基送給他的那塊見證結義的玉珮。秦霄笑了笑,將玉珮取下來遞給吳仙兒:「這是我結義兄弟送給我的紀念,你要看便拿去。」

    吳仙兒一臉欣喜的接過:「謝謝秦大人!」便拿到手上把玩起來。

    「真漂亮!好玉!難得一見的好玉呀!」吳仙兒讚不絕口。

    秦霄心裡想道:那是當然了。李隆基那樣的王公世子,會用次品麼?

    這時,吳仙兒的臉色卻突然急轉直下,由一臉欣喜和活潑,變得陰鬱甚至還有些驚慌。只見她微微顫抖了一下,將玉珮飛快的塞到秦霄手裡,站起身來,旁若無人的說道:「停船靠岸,我要回家。」

    吳興國頓時驚惶失措,忙忙站起身來走到秦霄和吳仙兒的餐幾前:「你這孩子,怎麼這般任性胡為,秦大人在此,你休得無禮。大人……這,下官,真是失禮!」

    秦霄手中捏著那塊玉珮,心裡也升起好些個問號,臉上卻依然掛著笑意:「無妨無妨。吳小姐可能是累了,正好本官也想先回驛館,就此靠岸也可以。」

    吳興國臉上泛起一陣難色,卻也拗不過秦霄和固執的女兒,只好輕歎一聲:「既如此,那好吧……」

    畫舫靠岸,吳仙兒不等眾人,率先下了岸,卻徑直跑到車隊那裡,翻身上了一匹馬,馬鞭一揚,急急的沖走了。

    范式德一臉驚疑和尷尬:「吳大人,這……莫非,我們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吳小姐?」

    吳興國長歎一口氣:「這孩子,從小沒娘,怕是被我寵壞了,任性得緊。秦大人,范大人,今日……今日真是貽笑大方,多多得罪了。二位大人,一定要讓下官補償一下。下官已在府中置下酒席,就當是為二位大人賠罪吧!」

    秦霄心裡一陣苦笑——又是吃喝!我算是明白大唐為什麼以胖為美了。國家強盛產物豐富人民也富裕,偏偏中國的飲食文化又很發達,於是就吃吃吃……於是大家你別笑我,我也別笑你,就以胖為美吧!

    馬車牽了過來,秦霄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笑道:「范先生,既然如此,我們就再去一趟刺史府,叨擾吳大人一陣吧。再說了,鄂州州務考察也還沒有進行,就當是順道再敲詐吳大人一餐吧。」

    吳興國顯然是鬆了一口氣:「大人真會說笑!」

    一行眾人,直回刺史府。入得府來,早有酒席伺候。只是今日沒有多餘的人,只有秦霄等三人入席。

    三人寒暄了一陣,吳興國突然長歎一聲,自嘲的笑道:「二位大人休要笑話吳某。我那女兒,從小被她娘嬌慣得厲害,沒了規矩也不識些大體。但有衝撞之處,還請二位大人,看在吳某薄面上,海涵幾分才是。」

    秦霄淡然一笑:「吳大人言重了。我看吳小姐,倒是個率真耿直之人,並不令人反感。」

    吳興國聞言面露喜色,看似有話想一吐為快,又有些顧忌一般,略有些猶豫不決吞吞吐吐的說道:「其實……秦大人。我那女兒,今年也有十七八歲了。按理說也該找個夫家嫁了,留在家裡,徒惹人笑話。可是她至小被她娘慣壞了,連我這個爹的帳也不買。我給他找的名士才子,達官貴人,她全然不屑多看一眼……尤其是,兩年前她娘去世後,這孩子越發不想提及婚嫁之事了。說起來,倒真是有幾分令人擔心。不過,昨日……」說到這裡,吳興國頓住了口風,朝秦霄臉上瞟去。

    秦霄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昨日如何?」

    吳興國乾咳一聲,訕訕的笑道:「昨日傍晚,大人進府的時候,恰巧仙兒在正閣樓上梳妝,不巧看到了大人。沒想到,這個眼高於頂的孩子,居然一眼就……就看中了大人。這不,今日大清早的,她自高奮勇親自下廚給大人做了早餐送去,這個……於是下官抖膽……」吳興國頓了一頓,彷彿鼓足了勇氣一般——「想把女兒,嫁……嫁給大人!」

    秦霄原本嘴裡慢慢的嚼著一片雞肉,聽到吳興國這話,卻突然一下呆住了,半張著嘴,彷彿打量外星人一般,盯著吳興國,自己一時也弄不清楚,現在心裡是什麼滋味。

    吳興國看著秦霄千變萬化的臉色,不由得心裡一陣陣發虛,坐立不安。

    范式德夾在兩人中間,也是感覺一陣尷尬,只好強打起笑臉,輕聲說道:「二位大人,這酒菜都要涼了……」

    「噢……」秦霄一怔,彷彿回過神來,這才合上了下巴,一掄筷子——「吃!」

    吳興國愕然的看著秦霄,實在讀不懂他這是什麼意思,隨即又一臉苦色的看向范式德。范式德卻假裝沒有看見一般,只顧悶頭吃喝。吳興國好不鬱悶,也只好抓起了筷子,悶頭悶腦的吃起飯來。

    三個大男人,都只顧往嘴裡塞東西,沒有寒暄也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彷彿都跟這滿桌的美味佳餚有仇一般,個個咬牙切齒。

    秦霄心裡一陣翻江倒海,一時居然沒了主意。其實他對吳仙兒倒是並不討厭,甚至還有那麼幾分好感。但是,身為21世紀的人,他對於這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婚姻,還真是非常的不習慣。

    秦霄心裡暗暗道:這個時候,我可不能隨便說話。反對吧,自然是讓吳興國下不來台,得罪他事小,現在正在查的案子……萬一弄巧成拙事情變得更糟,就不好收拾了。同意?別開玩笑了!雖然吳仙兒是個大美女,但我對她還沒有一點瞭解。照她那個任性的小姐性子,萬一娶個河東獅吼的娘們回來,豈不是自己找罪受!再說了,大唐民風開放,越是富貴人家的小姐,越是性格豪放不羈。我這一口答應下來,萬一吳仙兒這小妞一發彪,馬上要和我洞房花燭……靠,我這是想的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1:39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57章 誘入香閨
   沒了推杯換盞的寒暄,也沒有歌兒舞女來獻藝,這頓飯倒是吃得極快。

    秦霄心裡忍不住一陣好笑:這刺史府,感覺倒像是我以前部隊的食堂了,而且,是我秦霄的私家小灶,嘿嘿!

    酒足飯飽之後,秦霄接過丫鬟遞來的熱手巾,擦了擦嘴,洗了洗手,站起身來:「吳大人,多次打擾,秦某真是於心不安。要不這樣,秦某就此告辭了,明日再來府裡,和大人一起商談公務。」

    吳興國慌忙起身,站到秦霄身旁,拱手道:「秦大人,這……下官真是唐突,還請大人,不要怪罪!」

    秦霄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的看著吳興國:「吳大人,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要不……我們就此別過。有事,明天再談如何?請!」

    吳興國心裡捉摸個不透:「秦霄這話說得可是模稜兩可。有「事」明天再談,什麼事?公事,私事?還是特指仙兒那件事?」但他也不想這時候哪壺不開提哪壺,只好欠了欠身說道:「那吳某送送二位大人。」

    「不必了吳大人。」秦霄一抱拳,「請留步。」說罷,跨開步子朝門外走去。

    吳興國看著秦霄的背影,忍不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秦霄和范式德剛走到門口,旁邊驀然閃出一個人來,直直的擋在秦霄面前。

    「秦大人,民女有事,要跟大人說說。」居然是吳仙兒。

    吳仙兒微微屈了一下身子,娉娉婷婷的道了一記萬福:「請大人借一步說話,好麼?」語氣雖然輕柔,可那『好麼』兩字,卻是說得清脆婉轉,聲調拖得長長的,如同魔咒一般,讓秦霄生生的頓住了身子。

    秦霄心裡暗暗叫道:「好哇,父女倆一起上陣,莫非真的要吃定我?」但一想起今日畫舫上,吳仙兒的奇怪舉動和她的詭異劍法,又不由得勾起了好奇心。於是淡然一笑:「好,吳小姐請!」

    吳仙兒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站起身,款步微移的朝前走去,身上的首飾頭釵發出一陣清盈的叮咚脆響。

    范式德擄了擄鬍鬚,瞇著眼睛輕笑起來:「有意思。」

    吳興國奇道:「范大人,什麼『有意思』?」

    范式德笑了笑:「吳大人,你難道沒有發現麼?秦大人一向果斷沉穩,雷厲風行。唯獨對吳仙兒,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處處小心起來。這難道不有意思麼?」

    吳興國恍然大悟,忍不住一陣竊喜,於是拉著范式德的手,急匆匆的把他拖進了後堂。

    秦霄不緊不慢的跟著吳仙兒,慢慢走到了西廂,朝一棟碧瓦卷簷的閣樓走去。吳仙兒一路上既不回頭,也不吱聲,只顧在前引路。

    到了樓下,吳仙兒才頓住腳步,轉過身來,對秦霄嫣然一笑:「秦大人,請吧!」

    一路上,秦霄都在暗暗打量著這個閣樓。出於特種兵的本能與危機意識,他一下就意識到,這個閣樓,是一處「絕地」。獨立在一角的閣樓,只有一個階梯上去,周圍有兩顆較大的柳樹,四周栽種著一片桃花。倘若四周埋伏得有弓箭手,或是毀去樓梯縱火燒樓……秦霄揚起嘴角暗暗的笑了笑:那也奈何不了我吧。所謂的絕地,也只是相對於普通人來說罷了!我倒要看看,你一個小妮子,還能把我怎麼樣。莫非你仗著學了一些三腳貓的功夫,想霸王硬上弓?

    想到這裡,秦霄自己忍不住一陣好笑:我最近是怎麼了?老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看著吳仙兒略有些挑釁的眼神,秦霄展顏一笑,大咧咧的說道:「吳小姐,你不會是要告訴我,這是你的閨閣吧?」

    「是呀!」吳仙兒飛快的答到,「怎麼,秦大人難道害怕了,不敢上去?」

    呵!

    秦霄心裡一哼:你不怕,我還怕什麼?!

    於是一拱手:「那,秦某就無禮了!」抬腳便上了樓梯,朝上走去。吳仙兒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長長的拖裙逶迤的撫過一層層樓梯。

    進了閣樓,秦霄入眼即見粉紅的幃帳,光亮的妝奩銅鏡,連地板都收拾得一塵不染,乾淨整潔。

    吳仙兒慢腳進屋,卻反身關上了門,背靠在門閂上,靜靜的看著秦霄。

    秦霄轉過身來,看著吳仙兒魅惑的動作和表情,一時不由得暗笑起來:幹嘛,難道真想來個生米煮熟飯?

    吳仙兒身體朝前傾了一傾,站得離秦霄近了一些,仰起頭:「你剛才為什麼不答應我爹?」

    「啊?!」秦霄一驚——怎麼沒來由的冒出這麼一句話!呵,連稱呼都省了,好像我們真的很熟的樣子。好像,還只認識了不到一天吧?

    秦霄無可奈何的笑了笑:「答應什麼?」

    吳仙兒毫不退避的直直盯著秦霄,簡短而果斷的說道:「答應娶我!」

    秦霄略有些尷尬,又有些好笑的摸著下巴:「你……剛才在門外,都聽到了?」

    「那是自然。」吳仙兒眨了眨眼睛,臉上倒也沒什麼表情,淡然的說道,「你怎麼不回答我,你剛才為什麼不答應?」

    「呃,這個……」秦霄一時還真不知道怎麼跟他說——說實話?不好吧!害怕河東獅吼,仰或說得偉大一點,不想因私廢公……這些理由,都有夠拙劣的,至少,在吳仙兒聽來,應該會如此吧?

    「那我問你!」吳仙兒很明顯有些不樂意了,微微的皺起了眉頭,「我長得很醜麼?」

    「不醜。還很漂亮。」

    「我天生殘疾麼?我身段不美麼?我說話不好聽麼?我走路不好看麼?我舞劍不漂亮麼?我做的早點不好吃麼?!」吳仙兒連珠炮似的說出一大堆來,情緒也顯得有了一些激動,半露的酥胸起伏不定,一陣春光四溢。而且,更要命的是,她正一步步的朝秦霄逼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已不到半尺,幾乎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之聲。

    秦霄微微的側了側頭,強行將自己的眼神從吳仙兒雪白飽滿的胸前拉離開來:「都不是。吳小姐,沒什麼不好的……只是……」

    「只是什麼?!」吳仙兒的身子往上一蹭,幾乎是跳了起來一般,帶了些怒氣的嬌斥道,「你倒是給我說出個所以然來!」

    秦霄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這種問題,一下怎麼說得清楚?這可是一千多年的代溝啊!!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1:41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58章 溫柔挑釁
    吳仙兒昂起頭,十足挑釁的瞪著秦霄。

    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縮到了足夠短,吳仙兒再稍稍踮下腳尖,就足以頂翻秦霄的下巴了,那酥軟飽滿的胸部,也幾乎帖到了他身上。

    秦霄感覺心突突的跳了起來,胸腹間一股暖暖的熱潮慢慢升騰而起,漸漸有暗流洶湧的態勢。

    秦霄心裡暗暗叫道:吳仙兒,你這個小妮子,你再敢這麼挑逗我,小心我……小心我人品爆發!二三十年的老處男,豈是好惹的?!

    心裡雖然這麼想,可秦霄還是不由自主的小退了半步——至少,至少我現在還是欽差大人,不能幹出有辱身份的事出來,先饒了你,哼!!

    秦霄乾咳一聲:「吳小姐,這個……本官還有重要事情要和你爹談。我可不可以……」秦霄故意將『本官』二個字說得重了一些,強調著自己的身份。

    吳仙兒臉上露出一股鄙夷之色,嘟了嘟嘴:「哼,還武狀元,我就懷疑了,你還是不是男人!哪裡有這般避著姑娘的男人!不就是問了你兩個問題麼,有話明說,有什麼可藏藏掖掖的!真受不了你!」

    秦霄的臉像被電擊了一般,好一陣抽搐,心裡大叫道:小妮子,你別逼我!就算我對你有那麼一點點好感,要我現在答應跟你成親,也太誇張了點吧?就不能來點感情醞釀、培養一下氣氛麼,曖昧,曖昧懂不懂?!

    吳仙兒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秦霄,突然一下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哎呀,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做出這副模樣,被人看到,還以為你被歹人非理淚未乾呢!嘻嘻!!」

    秦霄一下被逗得笑了,心裡卻著實有一股想號啕大哭的衝動:想不到我秦霄英明神武了兩輩子,居然在這個十七八歲的小妮子面前,吃這麼大個鱉,真是太丟人了!

    吳仙兒卻放肆的一直笑著,簡直就要岔了氣了,一手支著腰,微微的將身子彎了一些下來。

    她這一彎不要緊,秦霄的眼神又不自覺的被她胸前瘋狂綻放的春光,吸引了過去。

    可這一次,秦霄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香艷綺麗,相反的,突然一下睜大了眼睛,眉頭也皺了起來。

    吳仙兒似乎查覺到什麼,止住笑聲站直了身子,玉臂略抬,用她的薄衫襦袖遮了遮胸口:「看什麼看,大淫賊!我還以為你是什麼正人君子呢,原來是個悶騷男!」

    秦霄像是做賊被當場抓到了一般,臉紅到了脖子根。

    可是,這個凶悍的賊,卻一把抓住了吳仙兒擋在胸前的手腕,居然用極冷的語調說道:

    「把手拿開!」

    吳仙兒渾身一顫,像是見了鬼一般,眼睛瞪得圓圓的,直直盯著秦霄:「你……你想幹什麼?!」

    秦霄長吸了一口氣——「把手拿開!」

    吳仙兒使勁一甩手:「放手!淫賊!你再不放,我可要叫了!」

    可她的手腕已被秦霄抓得死死的,如同被鐵鉗夾住了一般,儘管用盡了力氣掙扎,卻絲毫也沒有鬆動的跡象。

    可秦霄仍像個冷血的牲口一般,一臉寒冰的盯著她:「我再說一遍,把手——拿——開!不然,我可就要用強了!」

    吳仙兒這下被嚇壞了,眼睛裡一下就衝出淚來,張嘴就哭了起來:「你……你這個混蛋淫賊!救命啊!!」

    這下秦霄一下慌了神,急忙鬆開手:「別哭!別叫!我的姑奶奶!我算是怕了你了!」

    吳仙兒飛袖擦了一下臉上的淚痕,幾乎是跳了起來,掄起巴掌,賞給秦霄一個響亮的巴掌:「禽獸,淫賊!」說罷撒腿就朝門外跑去。

    秦霄木然的眨巴了幾下眼睛,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卻奇怪的感覺到……居然還有點香味。

    吳仙兒剛跑到門口,猛聽到耳邊一陣風響,秦霄像個幽靈一樣又出現了,高大的身軀赫然擋在她的面前。吳仙兒『嘩』的一下揚起手,又準備一巴掌扇過去,卻冷不防的又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秦霄努力鎮定心神,面無表情的說道:「不管你罵也好,打也罷。我今天只想問清楚一件事情……」

    吳仙兒蒙朦朦的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咬著下唇,恨恨的低吼道:「有話就說,別找借口!淫賊!」

    秦霄一臉沉靜如水,逼視著吳仙兒:「你,跟火鳳,是什麼關係?!」

    「你!……」吳仙兒渾身一顫,像是被突然潑上了一瓢冷水一般,整個人呆立住了,嘴裡喃喃的說道,「你居然看清楚了……」

    秦霄揚起嘴角,冷笑:「幸好我眼神夠好,不然還真是……咳!」這話一說出口,秦霄就有點後悔了。這下連他自己都感覺很是有些齷齪。因為剛才,他就是不經意間在吳仙兒身子下俯的時候,看到了她和身上的火鳳標誌。而那個標誌,恰巧就在她的胸間。

    說得再具體一點,是在她……雙峰之間的溝壑裡,而且,是在最深處……

    吳仙兒揚起另一隻手,飛快的在秦霄的臉上,賞了第二記耳光。

    這一次,秦霄很識趣的沒有閃開,實實的挨了一巴掌,連耳朵裡都有些嗡嗡作響起來。

    半晌,兩人都沒有說話。秦霄只聽到耳邊的一陣鳴響。

    吳仙兒的臉色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原本帶著火氣的嬌嗔和天真,變成了冷峻和沉寂,連眼神都變了,少了之前的那種單純無邪,而多了許多冷漠甚至是憎恨。

    一瞬間,吳仙兒整個變了一個人。

    「放開。」吳仙兒的聲音,冷得如同擲到地上的冰塊,沒有絲毫煙火之氣。

    秦霄不自覺的放開手,身子卻依舊擋在她面前,隨時提防她逃走。

    吳仙兒旁若無人的轉過身,緩緩的走到桌邊,在一張凳子上坐了下來。

    秦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被扇得火辣辣的臉,心裡一陣叫苦:一邊一個耳光,還真是對襯了!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偏偏遇上這麼個魔星!

    半晌,二人都沒有說話。

    場面靜得可怕,氣氛也有些壓抑起來。

    「秦霄,你知道麼。」吳仙兒背對著秦霄,彷彿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我真的想一刀殺了你!」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1:43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59章 我呸!蠢才!
   吳仙兒突然主動打破沉默,反倒讓秦霄微微的驚詫了一番。可是片刻之後,秦霄心裡又忍不住一陣竊喜:你開口說話便好!就怕你裝死,一個字也不肯吐。

    秦霄緩緩的靠近吳仙兒坐的桌子,心裡盤算著,該怎麼從她嘴裡,問出一些有用的線索。

    「你給我站住!」吳仙兒猛然回首,扔出一句話來,冷若冰霜怒氣充盈的瞪著秦霄。

    「行,我站住。但該問的話,我還是會問。」秦霄心裡一陣窩火:這算是什麼事兒!我一個審案的欽差大臣,反倒像個被審的囚徒了。得,大局為重,我就先任由你囂張,順著你,待我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再來慢慢懲治你這個刁頑小姐!

    吳仙兒緩緩站起身來,轉過身,正對著秦霄,臉上露出鄙夷不屑的神色:「秦霄,你以為,你有個好皮囊,是個不大不小的官兒,本姑娘就會真的看上你這個呆頭鵝麼?那邊有銅鏡,你不妨先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副德性!在女人面前都沒點氣魄,只會悶在心裡發騷,光這一點,就讓本小姐反胃之極!」

    「繼續。」秦霄狠狠的嚥了一口氣,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大聲叫道——我忍!

    「哼!你別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本小姐……本小姐!哼!」吳仙兒看來似乎想激怒秦霄,然後好借題發揮狠狠罵他一頓再說,沒想到秦霄根本不著她的道,不由得很是氣悶,一時都想不出詞來發彪了。

    秦霄一臉淡然眼色平靜的看著吳仙兒,臉上還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吳仙兒感覺很是有些不自在,一股無形的壓力向她襲來,不禁一陣手足無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嘴裡更是沒詞了。

    「罵完了?」秦霄輕飄飄的吐出幾個字,揚起嘴角,不屑的笑了笑,「那輪到本官問話了。」

    「哼!」吳仙兒恨恨的瞪了秦霄一眼,又坐了下去,拿背對著他。

    秦霄理了理思路,心裡暗道:像這種人,表面裝得強橫想先聲奪人,其實心裡已經在發慌了。如果能一舉攻破她的思想防線,就能讓她一潰千里……好,我就撿最敏感的問題先說!於是清清嗓子,悠然說道:「你,究竟是不是刺史吳興國的女兒?」

    「你!」吳仙兒驀的一下側過身來,惱怒的盯著秦霄,「你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妄加猜測。全鄂州城的百姓誰不知道,刺史吳大人的女兒年方十七,生得如何如何美麗!我真是懷疑你這個所謂的欽差大人,若大的腦袋裡是不是裝著一瓢夜香!說出的話也是不著邊際臭不可聞!」

    秦霄心裡冷哼道:反應這麼大,那就證明我猜的對了!全鄂州的百姓是知道吳大人有個漂亮女兒,連我也早早有所聽聞。只是,未出閣的女兒家,平日裡都是躲在深閨不出來見人的,真正知道你的真面目的,恐怕沒有幾個吧?府裡的家丁僕奴就不用說了,自家的奴材,在當今這個世道,跟馬匹騾子的身價沒個什麼差異,叮囑的事情是斷然不敢洩露的,要不然就是死路一條。而且,你吳仙兒也一直沒敢在很公開的場合露面,就算是出門,也是香闈馬車伺候,連郊遊的地方也挑在人煙稀少的清涼湖。哼!還敢狡辯,看我等下就揭開你的假面具!

    秦霄繼續面無表情的看著吳仙兒,接著說道:「那好,我問你。你為什麼會做神都洛陽的名典小吃『松玉百合酥』,如果我說得沒錯的話,這類點心,只有在洛陽本地極為高檔的酒樓,或是名門大宅家的大廚,才會做的;還有,你居然會公孫大娘的『西河劍器』舞,這事也夠稀奇的。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段然不會有機會跑到長安,找公孫大娘拜師學藝吧?別說你是跟她徒弟學的技藝,秦霄有幸曾在大明宮目睹過公孫大娘的劍舞,也曾聽說,現在公孫大娘只許自己親授技藝,並不允許徒兒私下收徒。而且,以公孫大娘現在的名望和聲價,別說你是個刺史女兒,就算是當今丞相的千金,她也要考慮考慮吧?另外,你最大的一個破綻,就是那天在劍舞跌落涼亭的時候,居然使出了那種詭異的劍招。也不知道是我運氣好,還是你運氣太壞,前不久,就有火鳳的刺客用這招來行刺我,於是,我一不小心,就記下了這個劍招。於是,其實我很早就在懷疑你的身份了,只是沒有挑明一直暗暗的盯著你,看你能弄出什麼花樣來。」

    吳仙兒已經側過臉,不再正眼看著秦霄,聽到這裡,幾乎是咬牙切齒一般恨道:「本不想跟你這種沒見識的人囉嗦,但你苦苦相逼,我也忍不住回你幾句話。公孫大娘與我家是世交,傳我點技藝並不奇怪;松玉百合酥,是我爹爹在京中的朋友,某個官家夫人回江南省親時,親自教我的;還有那個什麼劍招,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不過是我為了練好劍舞,花重金請來的名家武師教我的普通劍法。虧你還號稱什麼武狀元,真是少見多怪信口雌黃!」

    秦霄心裡暗笑:打蛇上棍了,好事!你若是不跟我狡辯,這事情倒不好問下去了。不過,你這小妮子,還真是反應敏捷能說會道,看來除了刁蠻任性,倒也還有些別的心眼和伎倆。

    秦霄昂著頭,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吳仙兒:「就算你剛才前面說的是事實,我也暫且相信你。但還有兩件事,你倒是給我解釋看看?第一,吳刺史說你會擺弄花草園林,這刺史府中的院落花園,都是你精心設計打理的。那麼,為什麼那麼巧,你打理的桃花林,居然和洛陽太子宮的佈局格調一致?關於這一點,我知道你會有巧言詭辯,我也明白這算不得什麼有力證據。但是和第二點一聯繫起來,你就無法為自己開脫了,那就是——為什麼你看了我的玉珮後,就表現得那麼驚慌失措?這塊玉珮,是臨淄王李隆基送給我,作為我們結義的憑證信物。想來,你應該是認了出來吧?」

    秦霄頓了一頓,臉上彷彿掛起勝利的旗幟一般,自信滿滿的笑道,「百合酥,西河劍舞,桃花林,玉珮,所有的事情一串聯起來,我便猜測,你根本不是什麼刺史的女兒,而是京城中,某個達官顯貴或是皇室貴族派出來的臥底,來到這江南,混進刺史府,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什麼特殊任務。我說的,沒錯吧?」

    吳仙兒一直冷眼瞪著秦霄侃侃而淡,聽到這裡,忍不住恨恨的啐了一口:「我呸!蠢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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