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盛唐風流武狀元 作者:尋香帥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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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anderyang 2009-4-7 00:58: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8 475713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1:45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60章 吳仙兒?!
   秦霄不禁一陣愕然——不會吧?我猜的居然會錯了?這小妮子,又來裝腔作勢?!

    吳仙兒直視著秦霄,裊裊的站起身來,冷冷的哼了一聲:「不過,你也算是沒有蠢笨到家,讓你發現了一些東西。但是你的那些猜測,真是有夠滑稽的。什麼『臥底』,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還混進刺史府,秘密、任務,你當這刺史府是你家菜園子,想混就能混進來麼?」緩了一緩,又丟出那句——「蠢才!」

    秦霄鬱悶了:這小妮子,跟我這個欽差大人說話,居然像主子對奴材訓話一樣,有夠離譜!先不管這些了,看來她還有很多事情我都沒有弄清楚,要想辦法打聽出來才是……繼續忍!

    秦霄吸了口氣,饒有興趣的看著吳仙兒:「那你倒是給我解釋一下,你為什麼把園林弄得跟太子東宮府一樣?還有,臨淄王的玉珮,你又是怎麼認識的?」

    吳仙兒毫不退避的直直對上秦霄的眼神,臉上的神色,又發生了一番變化,居然隱隱透出一股憂鬱和悲傷來,先前的火氣和怒意也慢慢消退了下去,卻又不肯開口說話。

    秦霄暗暗說道:耐心!這個時候,一定要有耐性!要比她能沉得住氣!

    兩人,就像是荒漠裡偶遇的獅子和老虎,靜靜的對峙,雖然沒有言語動作,卻在暗暗較著勁,空氣中彷彿都瀰漫起一股劍撥弩張的味道。

    正在這時,秦霄隱隱聽到門口有動靜,猛一回首厲聲喝道——「誰!」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門口站著的,居然是吳仙兒的跟班丫頭,那天吳仙兒舞劍給秦霄看時,吹簫奏曲的——席兒!

    秦霄看著那個席兒進了屋,轉身輕巧巧的關上門,然後旁若無人的徑直走到秦霄和吳仙兒身邊,對著吳仙兒,一膝跪了下去:「小姐,事到如今,不如告訴秦大人真相吧!」席兒將頭壓得低低的,怯怯的說道,「秦大人應該是個好官兒,比鳳姐更值得信任。」

    秦霄頓時感覺心頭一震——這個席兒,這是說的什麼意思?看來她的身份,也不是一個普通的丫頭那麼簡單嘛!該死!為什麼我之前沒有想到關於她的事情,一個小小的丫頭,居然能吹奏出《西河劍器》那樣的曲子,而且,使用的,是那種極為珍貴罕見的碧玉簫!她口中所說的『鳳姐』又是什麼人?鳳?鳳!莫非,便是火鳳?!!

    秦霄感覺,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真是太少太少了!這時居然有一種滿頭霧水不知所云的感覺,而且,他頭一次的感覺,這一次,自己疏露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真的是很無能!

    吳仙兒一直冷冷的注視著席兒的舉動,直到聽完她說的話,才幽幽的長歎一口氣,頹然的坐了下來,將一條胳膊搭在桌上,頭也低低的垂了下去,整個人彷彿一時間失去了力氣。

    席兒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秦霄看著兩個人的奇異舉動,心裡冒出個無數個問號,好奇心大起。

    「起來吧,席兒。」秦霄說道,「吳小姐不想說,不如,你說給我聽聽吧。究竟,你們之間有什麼秘密,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

    席兒還是不肯抬起頭來,將頭低低的垂著,彷彿都要挨著地了。只聽她嚅嚅的道:「你也跪下吧,秦大人。你眼前的這個人,你非得跪不可。」

    輕言細語的幾句話,卻彷彿在秦霄腦海裡扔下了一顆重鎊炸彈!

    「你說什麼?!」秦霄提高了語調,彷彿打量怪物一般的,看向吳仙兒,萬分驚詫的說道,「吳仙兒……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吳仙兒半耷拉著腦袋,絲毫沒有因為秦霄提高聲音而動容,支起手臂托著香腮,只是有氣無力的低低說道:「永泰郡主,李仙惠。聽說過麼?」

    「咣!」的一聲,秦霄聽到腦海裡傳來一聲炸響,重鎊炸彈,這次真的爆炸了!

    秦霄的臉瞬間變的刷白,癡呆的搖了搖頭:「不可能,絕不可能!一年多以前,永泰郡主被武皇賜死,天下震動,眾人皆知,你怎麼會是!……」

    吳仙兒長歎了一口氣,緩緩的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絲落寞而蒼白的笑意,自嘲一般的說道:「有什麼不可能。我被人救了出來,再找個替死鬼讓她代我受死,我自己卻苟延殘的活到現在,被人用做傀儡一般的玩具。」

    秦霄這下真的驚呆了!

    雖然他對之前的吳仙兒,充滿了懷疑和不信任,可眼前現在的這個吳仙兒,卻一點也不像是說謊開玩笑的樣子……本能的直覺,此吳仙兒,已經不是彼吳仙兒了,哪一個才是真的?

    秦霄瞪大了眼睛,狠狠的嚥了一口唾沫,對跪在地上的席兒說道:「席兒,她剛才說的,可是真的?你們主僕兩個,莫不是想聯合起來,胡弄本官?」

    吳仙兒淒然的笑了笑,彎下腰去,將席兒扶起身來,真誠而善意的看著席兒,臉上帶著溫柔而謙意的微笑:「委屈你了,仙兒。這些日子來,讓你假扮奴婢伺候我……秦大人,你眼前的這個席兒,才是真正的吳仙兒,刺史吳興國的親生女兒。而我,就是那個鳩佔雀巢的冒牌貨。」

    「咣」的一聲,又是個重鎊炸彈在秦霄腦海裡爆炸了!

    秦霄兩眼有些呆滯的看著眼前的兩個女人,發覺自己,真的是如同「偽吳仙兒」先前罵的那樣,是個蠢才!

    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眼皮底下,自己居然沒有發現絲毫端倪!

    完了,恩師狄仁傑的面子,這下全被自己丟光了!!!

    李仙惠撫了撫吳仙兒的背,輕輕說道:「仙兒,其實這些日子以來,我自己也想得多了。鳳姐的確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只是,眼前的這個什麼武狀元欽差大人,也未必便是個好角色。你看他這兩天,被酒肉歌舞迷得七昏八素,吃喝玩樂來者不拒,說不定暗底裡還收了黑錢,遇到美色像是八輩子沒見女人的色急悶騷,這哪裡是什麼好官的架式!分明也就是個徒有虛名的紈褲子弟!」

    秦霄木然的站在那裡,聽李仙惠說完這番話,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個癡愣的傻笑,呆呆的想到:完了,這下,先人秦叔寶、恩師狄仁傑,還有我這個曾經自以為英明神武大神探的臉,一下全丟光了!!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1:47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61章 真的是她!
    秦霄呆呆的杵在那裡,感覺一陣陣冷汗從頭頂,直往脖頸間流去。如果,眼前的這個女子,真的是李仙惠,那事情未免就大條了!

    秦霄記得,自己在21世紀追看關於狄仁傑的小說故事的時候,對這個李仙惠還是略略有些瞭解的:永泰郡主李仙惠,武則天的親孫女,唐中宗李顯最寵愛的小女兒,年僅17歲時就死了。關於她的死,歷來史學家們還有所爭論,最具有代表性的說法,就是她與兄長李重潤、夫婿武延基(武承嗣之子,武三思的侄兒)一同被武則天賜死,另外還有說法,稱是早年喪夫憂鬱而死,或是死於難產。她死後被追封為「永泰公主」,她的墓,也被唐中宗特許稱之為「陵」,在中國歷代公主的陵墓中規模最大,堪與帝王陵寢比肩。

    而現在,這個應該已經死去近兩年的永泰郡主,居然活生生的站在秦霄而前,而且與意圖不軌的火鳳扯上了莫大關係!

    雖然秦霄早有預感江南的事情非同一般,可是現在突然蹦出個永泰郡主,而且,還是逃脫於皇帝治罪的李氏宗親……這已經不是什麼「非法集會」、意圖謀反這麼簡單的事情了。事情弄得不好,鬧到武則天那裡,說不定又會因為李仙惠的事情,惹得她龍顏大怒,像當年她當登基時一樣,為穩固自己的統治地位,到時候秧及池魚,再對李家王親來一場大清洗……而且,現在這個政治敏感時期,李顯剛剛被立於太子不久,武三思等人就苦於沒有機會除掉他。假如這李仙惠的事情讓武三思等人知道……

    秦霄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噤,頭一次的感覺,危機正慢慢降臨,從自己身邊這方寸之地,一步步的漫延開去。而且這些事情,與歷史上的記載也是格格不入,難道,又是因為自己的無理穿越,讓歷史的軌跡發生了扭曲??

    李仙惠讓吳仙兒站了起來,自己則緩緩的左右漫著步子,長長的托裙不緊不慢的撫過光亮的地板。

    「你就沒話說了麼,欽差大人?你剛才不是還氣勢洶洶的麼?怎麼,現在才知道害怕了?」李仙惠徐徐的吐出幾個字眼,似笑非笑的看著秦霄。

    秦霄略略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臉部肌肉,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對李仙惠說道:「郡主殿下……唔,我暫且這麼稱呼你——雖然我還不能確定,你是不是真正的永泰郡主,除非,你拿出讓我信服的證據來。假如,你真的是永泰郡主,那麼,鄂州的事情,就真的麻煩大了……」

    李仙惠落寞的笑了笑,亮出兩個小酒窩:「我知道,這種事情是一時讓人無法相信的,我之所以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也就是事先早有所打算。這樣吧,我先給你看一樣東西……」說罷,李仙惠掠起披在香肩上的寬長帔帛,露出粉白的玉臂,然後從左臂上,取下那隻玉臂環拿在手上,頗有些嘲諷的衝著秦霄笑了笑:「拿去看看吧,欽差大人。我承認你心思還算得上是縝密,從一些不明顯的細節上也能發現某些端倪,但是這個東西,你卻絲毫沒有注意到麼?」

    秦霄滿腹狐疑的接過那只還帶著李仙惠體溫的玉臂環,拿在手裡仔細看了看,赫然發現,這玉臂環的材質,和李隆基贈送給他的玉珮簡直一模一樣,三片翠色慾滴的玉片組成的玉臂環,中間綴著細碎名貴的珠玉,而在它的內側,其中一塊玉片中,有幾個細小的字——「贈吾侄仙惠」!

    「看明白了?」李仙惠淡淡的說道,「這是臨淄王之母龐妃,當年親自賜給我的。這種玉,別說是民間,就是皇城之中也屬罕見,是相王李旦在被廢除之前,受外國特使贈送進貢的。當時還是皇帝的相王便將此玉石賜給了龐妃。龐妃再將它拿到工匠那裡,打造成幾塊玉珮和一對玉臂環。本來龐妃是想自己佩戴這對玉臂環的,可玉器送到府裡時,正巧我在場,而且隔日便是我的生辰,於是龐妃就很大方的將這對玉臂環贈送給了我,當作是生辰賀禮。同時為了紀念,她還特意請匠人在上面刺上了字。」

    秦霄聽完李仙惠的話,心裡已經差不多相信了八成。因為李隆基將那塊玉珮贈送給他的時候,好像也說過那是他母親遺留給他的紀念。而且李仙惠剛才說得也是入情入理,相王李旦曾在十幾年前短暫登基,後來被武則天廢除,有特使進貢也是自然的事情;而且龐妃雖然過世多年,但她的大方嫻雅卻是一直留名於宮中……秦霄突然感覺腦子裡有些亂了起來,幾個碩大的字眼不停的在腦海裡顯現——真的是永泰郡主!真的是已死的永泰郡主!!

    「還是不肯相信麼?」李仙惠的聲音空前的輕柔起來,緩緩的說道,「區區一個玉臂環,也許算不得是有力的證據。那麼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情:你不是問過我,為何要將刺史府的桃花林,弄得像神都的太子東宮府格局麼?當年,我父王被武皇廢為廬陵王,帶著母親和我們兄妹幾個,一起被流放到了房州。在那裡,整日心情抑鬱緊張的廬陵王,寄情於山水草木,喜歡上了桃花。」

    「後來我父王再次被召回立於太子後,便在太子府裡栽種桃花。而且,我父王平生最喜歡六、九之數,桃花的排列必按此數。你若是不信,可以現在去刺史府中的桃花林數一數,東邊十二株,西邊九株,我無形之中也按照父王的習慣去佈置桃花林了。一年前我來到刺史府以後,百無聊賴,就開始張羅著這些事情。而且在我來的前幾天,刺史府裡的奴僕丫鬟全部被撤換掉了,我也絕少出門,不與人相見,唯獨仙兒整日裡陪著我……」說罷,李仙惠溫柔的衝著吳仙兒笑了笑,還去撫摸她鬢角的細碎頭髮,神態舉指與之前那個刁頑拔扈的「吳仙兒」,已是判若兩人。

    秦霄緊鎖著眉頭,神情凝重得有點發癡了,呆呆捏弄著手中的玉臂環,心裡驚聲說道:真的是她!居然真的是永泰郡主!!!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1:53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63章 火鳳之謎
    秦霄看著眼前這個他已經完全看不懂的李仙惠,不由得感覺,我寧願你是那個刁潑風騷不知所謂的刺史女兒,也不願意相信你是什麼永泰郡主,那樣的話,事情將要簡單許多!

    李仙惠臉上一直掛著淡然的笑意,繼續說道:「說起來,這上官婉兒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之一了,要不是她的那句進言,我當場就被活活打死了。後來我才算明白,為什麼有句話說『禍福相倚』。當年我父王帶著我們被流放到房州的時候,我由於天性貪玩,整日裡在外面閒逛,結識了一些江湖異人,他們都是信奉李唐的忠直義士。父王下令處死我之後,這些一直陪伴我到了長安的江湖異人,就將我秘密救了出來,找了一個與我身形相仿的丫鬟,異容之後代我去送死。然後,他們再將我輾轉送到了江南,一年前,才進了鄂州刺史府,假扮成吳刺史的女兒。」

    秦霄聽到這裡,感覺像是聽天書一般,不可思議的搖著頭:「這……太懸了!異容術,世上真的有這種神奇的伎倆?」秦霄忍不住想說:這不是武俠小說和電影裡才有的麼?難道在唐代就真的有這種奇術存在了?

    李仙惠笑了笑:「有的。不僅僅是有,坐在你面前的這個人,似乎也會那麼一點。當年我還年幼的時候,就在房州被一個奇人收作徒兒,教了我一些防身的武功劍法。同時,我天性好動貪玩,還纏著師父教我這種江湖上傳聞的秘術——異容術,只不過我學藝不精罷了。師父他老人家,才是真正的箇中高手。」

    這時,秦霄猛然想到:「房州?莫非,你說的那個『奇人』,是房州虎王,虎萬求?!」

    李仙惠略有些驚愕的搖了搖頭:「不是他,怎麼,你也認識他?……他跟我師父很熟,大約在二十年前就認識了。我曾聽我師父說起過,當年他曾帶一個女子上門求醫,跪了三天三夜我師父才答應他。並非是我師父狠心,只是這種奇術,不好真正見光和廣為人知,一旦流傳出去被歹人利用,就會造成許多不利影響。這個,你應該可以想像吧?從那以後,我師父就跟虎萬求成了好朋友。」

    「不錯,的確如此。比如被官府通緝的要犯,改頭換面,就能逍遙法外了。」秦霄說道,「我估計,二十年前,虎萬求帶去見你師父的那個女人,就是前些日子,我在武昌見過的段如了。這個女人,哎,不說也罷,倒也是個可憐人。我跟虎萬求,也是因為這個女人認識的。」

    吳仙兒皺了皺眉頭:「我聽席兒說起過這事兒,你在武昌破了個借屍還魂的案子,幕後的黑手就是一個叫段如的女人對吧?難道她就是之前,被虎萬求帶去求我師父醫治的沈儀兒?當年她被山石劃破了臉,我師父替她醫好之後,好像換了張臉似的。之後,直到我師父過世,都沒有聽說過她的消息了。」

    秦霄點頭「嗯」了一聲,說道:「這事,日後有時間我再慢慢跟你說吧。你先跟我說說你的事情。究竟是什麼人將你救了出來,那些人又是怎麼把你帶到江南,然後送進刺史府的?」

    李仙惠的神情突然變得略有些緊張起來,微皺了眉頭說道:「其實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救我的那些人的真正身份。他們,就是你所知道的『火鳳』組織的人。當年我在房州剛認識我師父的時候,他就行跡很詭秘,到現在回想起來,才明白,他似乎也是刻意的接近我,後來還派了兩個據說是我『師姐』的女人來保護我,一直跟著我到了長安,從此我就與我師父斷絕了聯繫。前些日子去刺殺你的,就是我其中一個師姐,墨衣。把我從長安救出來的,也是墨衣和她的妹妹紫笛,她們是雙胞胎姐妹。來到江南後,我才知道她們姐妹倆是火鳳的人,同時她們告訴我,我師父已經在數年前死於一場急病了。」

    秦霄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事情比想像中的還要複雜,你慢慢說。這個火鳳組織,它現在的幕後首領,就是你和席兒口中所說的『鳳姐』麼?她又是什麼人物?」

    說到「鳳姐」,李仙惠的神情變得越發緊張了:「其實,我前後一共只見過鳳姐兩次。第一次,就是剛到江南的時候,我被人蒙著眼塞進馬車,進到了一個偏遠的山洞裡見到了她;第二次,就是前不久,她親自來刺史府找到我,說要我……要我想辦法迷惑、勾引你,同時還讓吳刺史拉籠你,好讓你也轉投到火鳳麾下!」說到這裡,李仙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避開了秦霄的眼神。

    秦霄也略有些尷尬的笑了起來,心裡暗想到:這麼說來,李仙惠之前的一些行為舉動,都是故意裝作出來的了?怪不得感覺那麼誇張和不自然……哎呀,又丟人了!自作多情!還為以自己魅力無限,美女來投懷送抱了呢……

    這時,秦霄又驀然想起,自己在夫興村山坡上,虎萬求的屍首旁邊和千聖山洞裡找到的絹絲,再看了看李仙惠身上的帔帛,猛然醒悟,於是說道:「如果我料得沒錯的話,這個鳳姐,應該也喜歡披上你這樣的帔帛。」

    李仙惠驚愕道:「對呀,現在我身上的穿戴衣著,都是鳳姐特意安排的,說是……容易勾引到男人。她自己也喜歡做這樣的打扮。你是怎麼知道的?」

    秦霄拿出收藏著的絹絲殘片,遞給吳仙兒看:「這其中一片,是我在千聖山中的石壁邊找到的,應該是那個鳳姐不小心被石壁刮下來的;另外一片,是在虎萬求被殺的現場找到的。虎萬求武功不弱,想要殺他也不容易。但如果是他的主子要殺他,我估計,以他憨直的性子,在那種情況下,應該是毫無反抗的甘心受死了。」

    李仙惠皺眉:「你是說,她親手殺了虎萬求?不會吧!虎萬求前前後後效忠他徐家都快二十年了……」

    秦霄猛一醒神,驚聲說道:「你是說,這個鳳姐,是徐敬業的後人?!」

    李仙惠凝重的點了點頭:「沒錯,她就是徐敬業的女兒,名叫徐小月,小名鳳兒,現在她改了一個大逆不道的名字,叫徐無照。當年徐敬業叛亂失敗後,我師父和虎萬求等人,也就是四大侍衛,將年僅幾歲的徐小月秘密帶著離開了軍隊,離開了起事的揚州。這事我也是前不久聽墨衣說起的,後面的事情,我就不是太清楚了。說起來,還真是我師父害了虎萬求。他原本跟徐敬業扯不上什麼關係的,卻因為我師父的介紹,投靠了徐敬業。我曾聽說,虎萬求一心想著要回復李唐天下,恨武氏入骨,於是對打著『匡扶李唐』旗號的徐敬業死心塌地的效忠。沒想到,最後他竟然會死在徐敬業女兒的手上。」

    秦霄恍然大悟,心裡想道:徐無照……按江南的口音,那就是『除武曌』(曌,武則天自己取的名,音讀作『照』)的諧音了,看來這個鳳姐的志向,是和他爹爹徐敬業一樣,來一次謀反奪權了?!將李仙惠剛才說的話,還有之前駱賓王告訴我的事情一綜合起來,鬼哭山谷中的屠莊事件,以及火鳳組織的由來和目的,都好解釋清楚了!那就是,全都跟這個徐敬業的女兒——徐小月有關!!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1:56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64章 棄卒的心
    秦霄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焦躁,不自覺的站起身來,背剪著手,在屋子裡來回的踱起了步子。

    李仙惠靜靜的看著秦霄,眼睛裡煙波流轉,神色變化萬千。

    天色已漸暗,李仙惠點燃了一根蠟燭,豆大的昏黃燈光,將秦霄的影子印在了牆上,搖搖晃晃,支離破碎。

    秦霄冥思了好一陣,才開口對李仙惠說道:「仙兒,你有沒想過,火鳳的人,為什麼要救你?」

    李仙惠皺了皺眉頭:「假如我是鳳姐,如果手中有我這樣的皇親做為人質或是擋箭牌,或許會比較理想吧?」

    秦霄搖了搖頭:「恐怕還不止不如此。剛才你自己也說了,你已經沒了郡主身份,連平民的資格都沒有了。」

    「雖然我還沒有見過這個鳳姐,但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很高明,處處計算得也很精密。我估計,當年就是她派你師父去旁州接近你父王,但是令她很失望的是,只接觸到了你。儘管如此,她也沒有放棄最大程度的利用你的身份,方便她自己行事。直到你回了洛陽,她也不忘了派墨衣和紫笛跟著去。」

    「這樣一來,她就在洛陽和朝中,暗暗埋下了眼線,方便為她自己打探消息或是進行其他勾當。我甚至還懷疑,她在朝中,都有很硬的靠山。也可以說是天賜良機,你居然冒犯了武皇被處死,於是火鳳便順理成章的把你救了出來,送到江南,送到徐小月的手掌之下,成了她名符名實的傀儡和旗幟。」

    李仙惠驚疑的看著秦霄,長長的睫毛一陣抖動:「我一個被下令處死早已除名了的郡主,拿來做傀儡和下人使喚倒是可以理解,旗幟,這話從何說起?」

    秦霄笑了笑,重新坐了下來,正對著李仙惠說道:「歷來不管是造反,還是討逆,都講究師出有名,名正而言順,才能有人響應,不然就是無名之師,成為眾矢之的。當年武皇初登寶位的時候,徐敬業就是打著『匡扶李唐江山』的旗號起兵,他不是還請駱賓王寫了一篇檄文麼,例數武皇當年的種種罪狀。」

    「時至今日,武皇帝位鞏固,徐小月想要像當年他父親那樣,用類似的檄文去例數罪狀,拿來用做起兵的借口,未免太過於空洞了,站不住腳。可是,假如有你在她手上……」

    「你想想,現在張益之、張昌宗恃寵弄權,弄得天怒人怨。這次又因為他們的緣故,而令武皇處死了你和你哥哥,兩個嫡親的李家子孫,已是有許多人敢怒不敢言。假如,他們再以『義士忠臣』的身份冒出來,聲稱永泰郡主已被他們所救,以『李家王親』作為一面旗幟而揭竿起兵,那就是真的名正言順了,比之當年徐敬業的什麼檄文,要有用得多!」

    李仙惠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大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秦霄:「照你這麼一說,事情的確是如此。其實我也早早知道,他們苦心孤詣的接近我,救我,一定是有所圖謀,但不清楚他們的真正目的。直到我知道鳳姐是徐敬業的後人以後,我才明白,事情比我想像的嚴重了。當時我便準備一死了之,這樣也不會讓李家和天下百姓,因為我一個該死之人,蒙受冤孽。這時吳刺史苦苦相勸,說江南來了一個欽差大人,如何剛正廉潔又精明能幹,還是狄公的學生。」

    李仙惠衝著秦霄抱歉的笑了笑:「你知道的,狄公在世之日,對我父王,還有我們李家子孫是處處維護恩重如山,你是他的學生,就讓我產生了些許的信任和希望。於是我就暫且打消了求死的念頭,想親自去試煉一下你的為人和才幹。」

    「直到今天在畫舫上,我看到了你身上佩戴著臨淄王送你的玉珮,還說你和他已經義結金蘭,我才決定將我所知道的事情告訴你,希望你能化解這一段危機。我瞭解臨淄王的為人,他信任的人,應該是可以靠得住的人物。而且,雖然我前番對你出言不遜,說是你紈褲子弟,其實那不過是氣話罷了。經過我自己的觀察,你不是這種人。至少到目前為止,你沒有令我失望。我相信你,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李仙惠的語調一直輕柔而平緩,說到最後,一臉熱切和期待的看著秦霄。那種眼神,就如同熱戀中的少女,對情郎的信任和期待一般。

    一席話說完,秦霄對這個李仙惠又加深了幾分認識,而且不由得暗暗生些了幾分敬佩: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在被自己的親人拋棄以後沒有自報自棄,能夠忍辱負重的活到今天,已經是很不容易了。更何況,在這種境況下她想的不是自己蒙受的冤屈,而是如何不讓戰亂挑起,令天下百姓罹受災難,使拋棄他的親人們自相殘殺……這份胸襟,著實令人佩服!

    看著嬌柔中帶著剛毅神色的李仙惠,秦霄不自覺的想到一個詞——棄卒。

    一個被拋棄的卒子,仍然為了別人,在盡著自己微不足道的努力,還不惜以生命為代價。

    李仙惠,這麼一個封建王朝的郡主,從小就跟著經歷著無數政治風流的父母,過著顛沛的生活。好不容易回到看似無限榮華的皇城,又因為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被自己的親奶奶下令處死……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她的內心究竟堅強到了什麼程度?

    秦霄不由得有些微微的激動起來,他彷彿在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子身上,看到了久違了的一樣東西——軍人的意志,軍魂!

    秦霄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炯炯的看著李仙惠,認真的說道:「你放心,火鳳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了,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還有——」

    秦霄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第一次認真的看向李仙惠的眼睛:「你沒有做錯過什麼事情,不應該死。我不會讓你死的,一定,不會!」

    李仙惠咬著嘴唇,眼角隱隱的抽動,漸漸有了些淚影斑駁:「嗯,我相信你!」

    看著李仙惠信任而熱切的表情,秦霄心裡泛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受——原來,被人信任,被人倚重和需要的感覺,還真的是挺不錯!尤其,是來自一個美女的信任和倚重。

    同時,秦霄也發覺,自己知道的事情越多,這身上的擔子越發的感覺沉了起來。這鄂州的事情,處理得好,自然是份內之事;處理得不好……那,可能就是一場大的動亂,政治風波。到時候打仗、死人是在所難免的,說不定還要連累李家的人死個盡絕,連朝代的更替都要亂了套了。

    秦霄不禁暗暗苦笑:好像,歷史上沒有徐敬業女兒鬧事的記載吧,難道,又是因為我的緣故,歷史抽風胡來了?算了,不管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就為了之前丟的秦瓊和狄仁傑的面子,還有我自己的這張臉皮,火鳳的事,也一定用點心思去搞定。要不然我也沒臉回去見李隆基張柬之那些人,沒臉再在這個時代混下去了,還當個屁的武狀元欽差大人,不如回彭澤縣棲鳳村餵豬去!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1:58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65章 順水推舟
    夜色籠罩了下來,窗外也響起了一陣陣蛙鳴蟲叫。一陣略帶寒意的清風,輕柔的拂過精緻的香閣。

    秦霄和李仙惠已經聊了一兩個時辰,連蠟燭也已經換過了。

    門被輕輕敲響,席兒在外面說道:「大人,小姐,席兒送消夜來了。」

    秦霄這時才想起,夜已入深,自己一個大男人,半夜三更的還呆在姑娘家的閨房裡,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妥,於是說道:「仙兒,今天我們就聊到這裡吧,我先告辭了。」

    李仙惠點了點頭:「秦大人,接下來該怎麼辦?我該做些什麼?」

    秦霄想了一想,說道:「我倒是有個主意,只是擔心……要委屈你了。」

    李仙惠淡淡一笑:「你且說說看。」

    秦霄略有尷尬的笑了笑:「火鳳不是要你和吳興國拉籠我麼,讓我加入。不如,我們就來個順手推舟吧。我答應娶你,然後看有沒有機會,讓我親自去接觸一下那個鳳姐,瞭解到火鳳組織核心的事情,這樣也好對症下藥。」

    「好。」李仙惠簡短而肯定的說道,「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沒什麼可委屈的,你若不提出來,我也會建議這樣做。現在敵暗我明,想跟他們鬥,有力氣也使不上。要是能讓他們自己露頭,就再好不過了。」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秦霄站起身來,凝重的看著李仙惠,壓低了聲音:「還有一件事情,從現在起,為了安全保險起見,除了我之外,不要相信任何人。我們今天談過的事情,也不要再對任何人說起,記住了麼?」

    「任何人?」李仙惠微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道:「據我所知,吳刺史父女應該是好人,可以信任的。吳刺史若不是為了保護我,也不會被迫被火鳳指使利用。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聽你的。」

    「好,那我告辭了。」秦霄轉身走到門口,打開門。席兒正拿著一個食盒,嬌怯的站在門邊。

    「拿進去吧,席兒。小姐可能還真是餓了。」秦霄沖席兒笑了笑,轉身往樓下走去。

    剛走下幾階樓梯,身後席兒的聲音響起:「秦大人,吳大人和范大人,在正堂一直等候著大人呢。」

    「唔,我知道了……」秦霄頭也不回的朝前走去,心裡暗暗琢磨著李仙惠的話:吳刺史父女,是可以信任的?這個刺史府裡,難道就沒有別的火鳳的人了?那個鳳姐,憑什麼就那麼放心,將如此重要的李仙惠,交給一個吳興國?!剛才我和李仙惠談話的時候,四周也一直沒有人來竊聽,這是否,顯得有點太大意了?……

    來到正堂,果然看見吳興國和范式德仍然坐在那裡,各自捧著一杯茶聊著天。見到秦霄過來,紛紛起身迎接。

    吳興國一臉熱切的湊到秦霄身邊,低低的說道:「大人,跟小女談得如何?」

    秦霄眨了眨眼睛,大咧咧的說道:「哦,還行。」心裡卻暗笑道:你這傢伙,幹嘛用那種眼神看著我?照你那表情來看,莫非是認為,我在你女兒閨房裡呆得久了,是幹些什麼下流勾當去了?

    「還行?這……這是何意?」吳興國微微的發了一下呆,不解的看著秦霄,然後將眼神轉向范式德。范式德一撇嘴,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還行,就是還行吧!」秦霄隨意的胡弄道,「那就這樣吧,吳大人。天色已晚,本官告辭了!」說罷一拱手,大步流星的朝堂外走去。

    吳興國急急的跟上來,擋在秦霄身前:「大人,天色已晚,此去驛館尚有幾里路程,不如,大人今晚就留在下官府中,歇息一宿如何?反正大人明日也要來府中公幹,這一來一回的趕路,既費時又累人。大人,您看,這……」

    秦霄微偏了一下頭,看著吳興國,假裝尋思了一下,慨然說道:「如此也好,那就謝過吳大人了。范先生,我們就再在這刺史府裡,叨擾吳大人一宿吧。」心裡卻暗暗道:你要留我,我便拾階下梯給你這個面子。不過,假如我執意要離開,恐怕剛剛抬腳踏出這刺史,就會有不大不小的麻煩吧?吳興國,我倒想看看,接下來,你還要跟我演哪一出。

    吳興國面露喜色:「那下官領二位大人去廂房?請!」

    秦霄不禁有些好笑:堂堂的一個刺史,搞得像個跑堂的小二了,有意思。我這個『金龜婿』的面子,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呵,讓刺史『岳丈』親自伺候我。

    秦霄和范式德跟在吳興國身後,朝東側掛著夜燈的迴廊走去,那邊正是刺史府的一片廂房。

    廂房附近卻是暗暗的一片沒有***,吳興國也沒有叫僕人丫頭點燈引路,自己憑著記憶一路摸了過去。好不容易到了一間獨立別院式的廂房前停住。吳興國正準備上前去開門,卻冷不防的腳下踢著了門前木階,猛的一個趔趄就朝前倒去。

    秦霄急忙一把朝前抓去,剛好抓到他的手掌,將他拖住:「小心哪大人!黑燈瞎火的,摔著了可不好。」

    吳興國驚嚇了一番,喘了一口粗氣:「慚愧慚愧,真是老了不中用了。這東廂別院也有些日子沒來過了,腳下都不熟了。」

    「呵呵,吳大人言重了,這不正當壯年麼?」秦霄打著哈哈應付,心裡卻暗暗的有了一些驚疑:這吳興國官宦出身養尊處優,怎麼骨骼如此粗大強勁,手中還有厚厚的老繭?莫非……

    三人進了屋,吳興國點亮一盞燭燈,對秦霄說道:「秦大人,范大人,這套東跨院,是下官專門為接待上差貴賓準備的。昨日還未曾收拾好,於是就請二位到了正廳去歇息。今日收拾停當了,幾間睡房都已打理得完善,二位大人看下是否滿意?」

    秦霄笑了笑:「吳大人安排的事情,肯定不會有什麼差錯,自然是令人滿意的。天色已晚,吳大人自己也去歇息吧。我們自便即可。」

    不料吳興國卻仍然站在那裡,沒有要走的意思,臉上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輕聲對秦霄說道:「大人,還是……看看吧!」

    旁邊范式德清咳了一聲:「二位大人慢著聊,下官先去休息了。」說罷朝秦霄微微遞了一個眼神,自顧走進一間側房裡,鎖上了門。

    秦霄眨了眨眼睛:「那好吧吳大人,本官就去看看,吳大人打理的睡房,是否真的令人滿意,賓至如歸。」

    「大人這邊請!吳仙國掌著油燈,將秦霄領到一間大房,推開門,走了進去。

    吳興國反身帶上門,然後撥了撥燈芯,油燈的火苗搖曳了好一陣,終於將這間屋子照得亮了一些。

    秦霄定了定神,終於看清,這間屋子的大圓桌上,放著兩個做工精緻的木箱。

    吳興國走到桌前,將木箱的蓋子一一打開,然後靜靜的站在一邊,一臉詭笑的看著秦霄。

    秦霄疑惑的看了看吳興國,走到桌邊,看到箱子裡裝的東西,不由得心裡一陣偷笑起來——果然對我使這一手了!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1:59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66章 財色兼收
    吳興國將油燈放到桌上,靠到秦霄身邊,低聲說道:「大人,這是下官為小女準備多年的嫁妝,不知道大人,是否滿意?」

    秦霄看了看吳興國,又看了看兩箱子黃澄澄的金條,伸手拿起一根,在手上掂了掂:「滿意,很好。」心裡卻在飛快的思索著:這兩箱黃金,少說也有一兩千兩,夠一個十口八口的普通人家,花上幾輩子的了。看這黃金的式樣,稜角都絲毫沒有磨損,莫非就是千聖山中剛剛熔煉過的?

    吳興國如釋重負般的長吁了一口氣:「大人滿意就好,滿意就好!哈……哈哈!滿意就好!」

    秦霄也跟著大笑:「吳大人為何這般開心,好似你那女兒便是嫁不出去一般?其實吳小姐很不錯啊,秀麗出眾多才多藝,秦某早已有心娶之為妻了,只是一直礙於身份,沒有說出來罷了。」

    吳興國喜不自勝,忙忙拉著秦霄的手坐到桌邊,『語重心長』的說道:「大人,你和小女這一成親,我們可就是一家人了!這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兩千兩黃金,就當是下官給女兒的嫁妝,婚宴應酬安排,下官也一併辦妥。另外,我知道大人雙親已然亡故。為方便大人為母守孝,特意在江州置下了一個莊院,想必再隔個旬月,大人就可以住進去了。要不……大人挑個日子,和小女完婚,也好有個地方鬧鬧新房?」

    秦霄忍不住心裡好笑:你這當爹的,比要進洞房的人還心急了?要不要我今晚就同你女兒圓個房,算是先交個「訂金」?看你那架式,好像我會飛了似的!放心吧,這一回,你倒是想趕著我飛,我也不飛了!

    秦霄樂呵呵的看著吳興國:「大人說得有道理,這好事多磨,盡早完成的好。我也想在清明祭母時,帶著妻子去祭奠,也算是對她老人家有個交待。」

    吳興國大喜過望,拍著額頭說道:「清明,眼看著只剩十天了!要不這樣吧大人,下官去請風水師看看,就最近這幾日,讓小女嫁過門去,你看如何?」

    秦霄站起身來,對著吳興國彎腰行了一禮:「小婿全憑岳父大人安排!」

    「哦,呵呵!」吳興國忙忙扶住秦霄,「賢婿免禮,哈哈!快快免禮!我明日就開始張羅,先親自去一趟江州,催促那邊的工頭,加緊擺弄好庭院台榭,只等好日子一到,就在那裡舉行婚宴!」

    吳興國從懷裡拿出一疊紙卷,塞到秦霄手裡:「賢婿收好,這是江州莊院的地契。」

    「謝岳父大人!」秦霄又像模像樣的給吳興國行了一禮。

    吳興國已經是喜不自勝,臉上如同一朵開爛了的菊花,樂哈哈的抓著秦霄的手:「賢婿不必如此多禮!一家人麼,我這當爹的,為兒女張羅這麼點事兒,也是應該的!那你先歇著,我去了。」說罷轉身就準備離開。

    「等一下,岳父大人。」秦霄突然提高了語調,而且聲音裡多了一股冷峻,「婚宴的時候,記得把鳳姐也請來。」

    吳興國嚇得身子一彈,臉上一下就刷白了,倉皇的說道:「你……你剛才說什麼?」

    秦霄故做驚愕的看著吳興國,壓低了聲音說道:「怎麼,席兒沒跟你說起這事?」

    「什……什麼事!」吳興國有些張口結舌了,「這丫頭,整日裡都陪著我那女兒……大人是不是叫她傳什麼話?」

    秦霄很是不爽的將剛剛拿到手的地契往桌上一扔,嗔怒的瞪著吳興國:「吳大人,剛剛你還說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怎的就忘了?我秦某人也不糊塗,能和永泰郡主一結情緣,也算是幾世修來的福份。這鳳姐,自然是我們的大媒人。婚宴之上,怎麼能少了她呢?你說是不是,吳大人?」

    吳興國瞪大了眼睛看著秦霄,額角的冷汗一陣陣往下流,終於撐抵不住,叭嗒一下跪了下去,就在地上磕起頭來:「下官……下官知罪!大人手下留情啊!」

    秦霄連忙將吳興國從地上扶了起來,讓他坐到了凳子上,笑笑的說道:「吳大人,何罪之有?你為了保護郡主,甘心忍辱負重為火鳳賣命,這事本官是知道的。而且你自己的寶貝女兒也化身成丫鬟伺候郡主,吳大人,可真是不簡單呀!這李家血脈眼看著越來越淡薄,是死一個少一個。吳大人為了保護郡主處處犧牲自己,秦霄佩服還來不及呢!」

    吳興國慌忙站了起來:「大人言重,大人過獎,下官萬萬不敢當!」

    秦霄衝他招了招手,然後指了指凳子:「別慌別慌,吳大人,坐下說,咱慢慢聊聊。」

    吳興國忐忑不安的坐了下去,半邊屁股沾著板凳,側著臉,也不敢正眼去瞧秦霄。

    秦霄心裡冷笑:裝,你給老子繼續裝!老狐狸!

    秦霄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說道:「秦某身為胡國公秦叔寶後人,狄國老的學生,一直都把匡扶李唐的大業,當作是平生最大的宏願。如今張益之、張昌宗那兩個妖人亂國,秦某真恨不得提三尺之劍衝進大明宮,立斬這兩顆狗頭!」

    吳興國慌忙轉過身來,搖頭手:「大人小聲點!這等話,可不能隨便說!」

    秦霄眼睛一瞪:「怎麼,大人就這般害怕了?看來,你的膽氣,還比不上區區女流的鳳姐嘛!人家女兒之身,尚且披肝瀝膽一心報國。我秦霄只恨與她緣慳一面,一直無緣相見,要不然,必能成為平生知己!」

    吳興國掄了掄眼睛,頗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秦霄:「大人,當真是這樣想的?」

    「那——你以為呢?」秦霄拖長了聲調,裝作一臉不屑的看著吳興國,「你以為,我真的是為了區區美色金錢,才答應娶你的假女兒,真正的永泰郡主麼?你們這些人,也太小看我秦某人了。我秦某人雖然算不得什麼大英雄,但身為名門將後,禮義廉恥還是懂的。眼看著江山被武家霸佔了數十年,你以為,我身為大唐開國元勳之後,心裡真的沒想法?哼!吳大人,我此刻已是對你掏心掏肺的說話,如果還是信不過我秦某人,那麼——道不同不相為謀,這什麼娶親嫁女的事情,也不用談了!秦某明天就離開鄂州,就當這裡什麼也沒有發生過!」說罷,秦霄「嚯」的一下站起身,作勢就要往外走去。

    吳興國連忙跳了起來,抓住秦霄的胳膊肘兒:「大人留步,大人留步啊!有事慢慢談,千萬別衝動!」

    秦霄一臉不耐煩的瞪著吳興國:「有什麼好談的?那個什麼鳳姐,一點誠意也沒有,也太小看我秦某人了!在他眼裡,我不過是個貪財好色之輩罷了!」心裡卻忍不住想大笑:我的天,居然一口氣編出這麼一大堆連篇的鬼話,我真是太有才華了!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2:02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67章 假戲真做
   吳興國生拉硬拽的將秦霄按得坐了下來,長歎了一口氣,一臉惆悵的說道:「想我吳某人,為官一生,最大的願望,也是報效國家,匡扶李唐江山。沒想到,到頭來卻因為這個願望,要當一回亂臣賊子。」

    秦霄眨了眨眼睛,驚疑的看著吳興國:「吳大人,秦某也一直好奇,你就怎麼被火鳳的人給看上了,不如給本官說來聽聽。」

    「哎!」吳興國又歎了一口氣,說道,「大人有所不知。大約十八前,下官剛剛步入仕途時,在揚州府當過小官。徐敬業起兵謀反的時候,下官一時頭腦發昏,也暗地裡跟著附逆。不久以後徐敬業敗亡,下官因為是個小人物,而且一直沒有走上過檯面,僥倖逃過了懲戒。這些年也安安穩穩的過去了,吳某已經做到了三品刺史,原本以為當年的事情就能煙消去散不為人知。沒想到,兩年前……」

    秦霄皺了皺眉頭:「火鳳的人來找你?」

    「沒錯!」吳興國恨恨的點了點頭,「那些人,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我當年參與謀逆的證據,並以此為要挾,要我加入火鳳。」

    秦霄不動聲色:「於是你便答應了?」

    「是,我答應了。」吳興國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假如這些證據交到朝廷,吳某的一家老小,就都要身首異處了……」

    秦霄心念一動,暗暗想到:不管這吳興國說的話是真是假,照他的話來看,像他這樣,被火鳳用類似手段拉籠控制的江南官吏,甚至是軍隊裡的將軍,應該也大有人在,比如說,那個什麼鄂州府果毅都尉關鐵山,漢陽縣令熊知權,甚至是武昌縣令趙世材……那個鳳姐的手裡,究竟握了多少人的把柄,控制了多大的勢力?

    秦霄笑了一笑,故做輕鬆的說道:「這不是挺好麼,吳大人。你畢生的宏願就是匡扶李唐江山。現在火鳳要做的事情,不正是如此麼?秦某倒是想,如同大人一般加入火鳳,還一直沒有機會呢。」

    吳興國眨巴了幾下眼睛,好一陣苦笑:「早知道大人是這般心思,鳳姐也就不用花這麼大的功夫,讓吳某想盡辦法拉籠你了。」

    「是啊。」秦霄直直的看著吳興國,「不是有句話麼,相請,就是不如偶遇。假如秦某鐵了心不肯加入火鳳,豈是你們這種小伎倆能矇混過來的?」

    吳興國尷尬的笑了笑:「大人英明過人,這種小伎倆,自然是瞞不過大人的。不如,我們還是按照先前約定好的,大人先與郡主完婚,到時候鳳姐自然會來親自見過大人。」

    「好啊。」秦霄斬釘截鐵的說道,「本官完全贊同,沒有意見。」心裡卻在暗暗的怒罵道:你們這幫奸人,讓我與永泰郡主成了親,死活就是一根繩子上拴的蚱蜢了,到時候,想不跟著你們造反都難!好歹毒的心思!要玩花樣詭計是不是,老子這次,就假戲真做,陪你們玩到底!如果不能降伏你們這群妖人,我秦霄也不用走出這鄂州了!

    吳興國繼續說道:「關於這次的婚宴,下官還是以本官嫁女兒的名義發帖子出去,好讓諸州官將都來慶賀。這事,下官先給大人知會一聲。」

    「唔,是得這樣安排。難不成讓全江南的人都知道,我秦某人娶的是永泰公主麼?」

    吳興國不禁笑了起來:「秦大人真是會說笑!既然如此,下官告辭了,大人好生休息。」

    秦霄點了點頭,還拍著嘴打了個哈欠:「嗯,也好。本官還真的覺得有點睏了。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再行商議吧。吳大人,請吧!」

    吳興國拱手行了一揖,退出房外,帶上房門,輕手輕腳的走了。

    秦霄走到桌邊,拿起房契,手中又抓了幾根金條,暗暗尋思道:「剛剛我對吳興國連唬帶騙,他都沒有露出絲毫破綻。難道,這吳興國真的如同李仙惠說的那樣,被迫加入火鳳卻處處維護李家,是個值得信任的人物?他所做的一些事情,除了是被要挾,同時也是為了保護郡主?難道,我對他的懷疑錯了,吳興國,原本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角色?……」

    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秦霄不禁感覺有些困頓了,翻身躺到床上,把玩著手裡的金條和地契,不由得笑了起來:「看來這官沒有白當,娶個老婆,丈人家也送這麼厚的禮。空手套白狼,這錢可來得真是舒坦。只不過,我要是當真稀里糊塗的收了這錢,娶了這便宜老婆,我的小命,也要隨時準備掛掉了。」

    正在這時,門口有了動靜,范式德在外面輕聲說道:「大人可曾睡下?」

    秦霄翻身而起:「范先生進來吧。」

    范式德推門而入,反身帶上門,走到秦霄身邊,低低的說道:「大人,你可是答應吳大人了?」

    「答應什麼?」

    「娶吳小姐呀!」

    秦霄愣愣的笑了一笑,點點頭:「對呀,答應了。你看,這嫁妝可不含糊。」

    范式德驚道:「大人,這……大人莫非沒有想過,這其中有鬼?」

    秦霄故做驚愕:「有鬼?有什麼鬼?男婚女嫁,這不很正常麼?莫非,范先生發現了什麼不尋常的跡象?」

    范式德表情凝重的撫著鬍鬚,搖了搖頭:「下官只是感覺……感覺有些不尋常罷了,倒也一時沒發現什麼端倪。」隨即轉臉一笑:「既然大人都答應這門婚事了,下官就恭賀大人喜結良緣了!我這媒人,看來也是當定了。我剛才可是從吳大人那裡,得了不少好處哦!」

    「你,媒人,好處?」秦霄有點哭笑不得,「你得了什麼好處?」

    范式德呵呵一笑——「黃金百兩!這次可沒有黑蛋的份,哈哈!」

    秦霄心裡好一陣寒:好你個的范式德,一百兩金子就把老子賣了!黑蛋?對了,這個傢伙,現在在幹嘛呢,也不知道他把事情辦得怎麼樣了!我自己已經被盯得死死的,有什麼舉動人家都一清二楚。看來,只有指望黑蛋這次突然人品爆發,像張飛一樣來個粗中有細急中生智,想出好點的辦法,將奏折送出鄂州,送到長安了。哎!為什麼,我發明不出電話、傳真、手機這種神奇的東西呢?恨哪!!……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2:06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68章 頓生殺意
    第二天清早,秦霄剛剛睡醒,吳興國就在外面敲起了門。進門後,吳興國衝著秦霄好一陣笑:「恭喜大人,三日後就是黃道吉日,正適合婚嫁!」

    秦霄心中一凜:三天!

    吳興國看著秦霄的臉色,不由得疑道:「怎麼,大人是嫌太早?」

    秦霄「唔」了一聲,說道:「是有點倉促了。不過為了趕在清明前祭祖,也只好這樣了。吳大人,這次就要多多有勞你,張羅一下這些瑣事了。」

    吳興國哈下腰笑了:「大人,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張羅的了。江州的莊院裡,早早就準備好了新房和喜宴用具,只待招幾個廚子過去準備菜點酒水,就可以了。」

    秦霄不由得微微有些驚訝:照這麼說,這些人老早就在準備這事了?難不成,他們算準了我會答應這門親事?怪不得吳興國一直催促我到鄂州來……看來,這個鳳姐,的確是一個不簡單的對手嘛,居然能把我算得死死的!哼,我倒是很想早點親眼見一見她了。

    吳興國繼續說道:「大人,既然是娶親,不管是當真也好,做戲也罷,也得按著風俗來。大人生在江南,應該知道一些。但凡娶妻嫁女,夫家的人要先從家裡出發,高頭大馬花抬大轎的到女家,將女子迎回去,這叫迎親。要不我看,大人今日且先去江州莊院,後天趕早,來刺史府迎親?莊院就建在江州彭蠡湖畔,沿著長江順流而下,半天即可到達。就算是逆流而上,也頂多大半天的功夫。大後天,就在莊院內舉行婚宴,為期六天,到時候正好到了清明時分,好去祭祖……」

    聽著吳興國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秦霄心裡忍不住有些窩火了,暗暗罵道:幾天的行程,全給你們安排得滿滿的了,這和軟禁還有什麼區別?不過為了大局著想,我且先忍著,日後再跟你們算賬!

    秦霄做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甚至還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這些事,就隨大人安排了。什麼風俗規矩、禮儀教化,我反正是一竅不通,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看著秦霄面色有些不善,吳興國也不囉囉嗦嗦了,識趣的退了出去,叫丫鬟將熱水早點送了進來。

    秦霄悶頭思索了一陣,跑到隔壁房間將范式德叫了過來,關上房門。

    二人坐到桌邊,秦霄對范式德問道:「范先生,我記得剛來江南時,我請教過你關於鄂州的歷史人文。你當時說,吳興國是光宅元年殿試第二名榜眼,因歷年來政績突出,三年前由沙州司馬調任鄂州,有這樣的麼?」

    范式德道:「正是。大人記得一點不錯。」

    秦霄心裡暗暗琢磨道:光宅元年(公元684年),那不正是徐敬業造反,鬧得最凶的時候?吳興國自己告訴我,他當時在揚州當小官附逆徐敬業,又怎麼會有機會跑到神都參加科舉?而且沒有功名,又怎麼可能當官?

    秦霄心裡陡然閃過一道亮光:「范先生,你確定你記得沒錯?」

    范式德有些吃驚的看著秦霄:「下官肯定,絕不會錯。下官曾在吏部當職,專職管理官憑檔案,對全國各地刺史以上官員的情況,雖說不是瞭然於胸,也至少記得七八成。而且下官陪大人來江南之前,為了應付日後大人問話,還特意再去吏部參詳過一下江南官吏的官憑檔案。怎麼,大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麼?」

    秦霄心裡一喜,連忙說道:「先生先別問這些。快與我說說,這吳興國二十年來的仕途經歷。」

    范式德愕然的呆了一呆,清清嗓子,說道:「光宅元年殿試後,吳興國自請前往均州,當了一名從八品縣尉;大約七年後,調任房州,任房州司馬兼任法曹大夫,從七品……」

    「等等!」秦霄突然打斷范式德,「先生剛剛是說,吳興國,堂堂的科舉殿試榜眼,自己主動要求去均州,當個從八品的縣尉?」

    「正是!」

    秦霄雙手猛一擊拳,心裡豁然一亮,凜然想道:「這就對了!吳興國主動要求到均州,而且以榜眼的出身,當一個候補縣令,簡直是大大的委屈自己。仕子文人,官吏朝員,腦子沒笨到家的,斷然不會這樣做。再或者,他根本就是有別的目的!」

    「太子李顯,在在同一年的光宅元年被廢為廬陵王,攜帶家眷被流放到均州。大約七年後,再次被流放到房州,直到三年前才回朝,被重新立為太子……這吳興國,居然也在均州乖乖的當了七年縣尉,然後又跟著到了房州!!」

    秦霄心裡微微的有些激動起來,拿起茶杯猛灌了一口茶水,繼續問道:「范先生,吳興國是三年前,從沙州司馬直接調任到鄂州,當刺史的?他不是在房州當司馬麼?」

    范式德答道:「大人有所不知。三年前,廬陵王李顯被召回朝廷,重新立為太子。但凡房州官員,歷年來都多多少少的跟太子有了一些交情。吏部官員為討好太子,就將房州府的官員,只要是跟太子略有交情的,都平白的升了一級。吳興國也因此由下州司馬,調任中州司馬,由從七品,升為正六品銜。才過了沒多久,大約不到三個月,朝廷又表彰他的政績,直接連升三級,做到了三品鄂州刺史。」

    秦霄心裡猛然升起若大的一個驚歎號:連升三級?!包括前面的司馬調任,一年之內升了四級?吳興國,你還真是不簡單,看來我的懷疑,還有很有道理,也很有必要。連著追了李顯十四年,他被流放到哪裡,就跟到哪裡。李顯回朝,你就再也呆不住了,急急的跑到江南鄂州來,當了個三品刺史……吳興國,你這老賊!我險些被你那張好人面皮給騙了!你居然隱藏得這麼深!

    范式德看著秦霄濃眉緊鎖,臉上漸漸露出怒氣,不由得有些驚慌的道:「大人,下官,是不是說錯話了?」

    秦霄回過神來:「哦不,謝謝先生。」隨即悶哼一聲,臉上露出無比冷峻的笑意,再度陷入了沉思。

    范式德暗暗的有些發起顫來,因為他從秦霄的臉上,感覺到一種很強的壓迫感,而且有一股,從來沒有在他臉上出現過的東西——

    殺氣!

    秦霄的眼睛微閉,瞳仁也縮小了幾分,直直的盯著桌上的黃金和地契,雙手猛一捏拳,格格作響。

    秦霄心中大聲怒道:吳興國,你這老賊,果然一直就是在替火鳳賣命!

    假裝良善欺世盜名,暗藏禍心圖謀不軌,直到今天你還在企圖一直蒙騙我!

    老子來唐代後,第一次想殺人了!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2:33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69章 身陷重圍
   秦霄和范式德吃完早餐走出廂房,一路朝刺史府大堂走去。沿途看見,整個刺史府的後宅,都在張燈結綵掛紅綴花,僕人丫鬟來來往往的忙個不停,經過秦霄身邊時,都停下身來,道上一句「恭喜大人」。

    還真有幾份喜慶氣氛。

    秦霄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我活了兩輩子,第一次娶老婆,居然是閃電式的,還是假的鬧著玩!

    二人來到正堂,發現除了吳興國,還多了一個熟人。

    秦霄隱隱冷笑:關鐵山,你這傢伙也來了?難道擔心軟禁對付不了我,特意帶兵來押陣了麼?

    關鐵山滿面笑意的沖秦霄行了一禮:「恭喜大人!末將剛剛收到帖子,特意趕來為大人賀喜!」

    秦霄笑著回禮:「多謝關將軍!」

    吳興國說道:「大人,我已拜託關將軍,請他護送大人到江州彭蠡湖莊院,船隻都已備好,只等大人準備好,就啟程了。」

    「好,我也想早早去看一下,這莊院是個什麼樣式。」秦霄說道,「離走之前,我想見一下吳小姐。」

    吳興國訕訕的笑了笑:「大人,按本地風俗,成親之前,新人最好是不要見面。這個,還請大人體諒才是,免得百姓們知道了笑話。」

    「哦——」秦霄做恍然大悟狀,「我倒是忘了。那好吧,關將軍,范先生,我們走吧。」

    「等等,大人。」吳興國又出言叫住秦霄,「按本地風俗,媒人也應該暫留在女方……范先生答應做媒,應該也留下來才是。」

    秦霄隨口道:「那好吧,范先生就留下來,幫著打理一些婚嫁事務。有勞你了,范先生。」心裡卻在破口痛罵——奸賊!說得好聽是什麼風俗規制,說到底就是把我一個人孤立起來,裡外都不通消息,還派個將軍來看著我。你們怎麼不乾脆一根繩子把我綁了算了?

    秦霄和關鐵山出了刺史府。不出秦霄所料,刺史府外齊嶄嶄的列著百餘個持槍背箭的騎兵,這架式,哪裡是護親,分明就是綁架。

    秦霄瞥了一眼這些軍士,對這架式熟視無睹。

    小卒牽來馬匹,秦霄翻身而上,猛提一口氣,大喝一聲:「走!」

    周圍的兵丁身子齊齊一抖,連帶著跨下馬兒的步子也有些亂了,腳蹄一陣亂踏。

    剛剛翻身上馬的關鐵山,臉皮也是好一陣抖,實實的被秦霄剛才的氣勢驚嚇了一番,看向秦霄的眼神裡,也多了許多敬畏。

    秦霄的嘴角勾起兩個上揚的弧線,整個臉部,掛上了一絲帶著不怒而威的冷笑,心裡卻在喝道:「無名小卒,蝦兵蟹將!別忘了,我這個欽差大人,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區區百來個大頭兵也想困住我麼?我若是想從你們這裡人手下走掉,比出入自家廚房難不了多少!」

    關鐵山心裡暗暗發虛,吞了一口唾沫,對秦霄說道:「大人,船隻已備好。往東南走三五里,就到碼頭。」

    秦霄鼻子裡「嗯」了一聲,揮鞭抽上馬背,一騎當先朝東南飛奔而去。關鐵山帶著兵士,急匆匆的在後追趕。

    遠遠看去,秦霄單騎絕塵,關鐵山和眾士兵遙遙在後,整個隊形,如同出弦的箭頭一般。

    旋即到了江岸,秦霄遠遠就看見,一艘足以裝載數百人的大船泊在岸邊,旁邊還有幾個兵丁哨衛。

    秦霄翻身下馬,將馬鞭疆繩扔給一個小卒,大踏步朝船上走去。一腳剛剛踏上大船,旁邊一名持著長槍的兵卒低垂著頭,壓低了聲音對秦霄說道:「大人,小心。」

    其中居然透出一股警示的味道。

    秦霄微點了一下頭,朝船艙走去。眼睛略瞟了這個小卒一眼,發現他年紀不大,卻生得容姿煥發,堂堂一表,眼睛也很有神采。和秦霄自己差不多高大的身軀,倒也透出一股沉穩果勁。

    秦霄口中不言腳下不停,暗中卻是將這個小卒的容貌記了個清楚。

    進到船艙,毫無例外的是一桌酒肉,還有兩個小卒伺候。

    秦霄看著桌上的大甕酒大塊肉,毫無食慾。翻身撲倒在船艙的臥塌上,沖那兩個小卒說道:「來,給本官捶捶腿。」

    兩個小卒呆愕了一下,齊齊跪到秦霄身邊,乖乖的替他捶腿。

    秦霄心裡好一陣偷笑:老子不凶悍點,腐敗點,你們這幫當兵的,還以為老子是好欺負的酸腐文丁。以前在部隊就常常被老兵拉去捶背捏腿,現在也輪到我享受一下了,哈哈!

    兩個小卒提心掉膽輕手輕腳的在秦霄腿上鼓搗了一陣,額頭上已經是有冷汗直往下淌。外面傳來一陣嘶響,看來是關鐵山帶著兵士們已經上了船,連著將馬匹也牽了上來。

    秦霄趴在案幾上閉目享受了一陣,突然不耐煩的叫道:「停停停。你們兩個,還是不是軍人?人家小娘子的手,也比你們的有力氣。出去出去,叫船頭那個站哨的進來,那小子生得還有點塊頭,看有沒有幾分力氣。」

    兩個小卒被驚嚇了一陣,慌忙朝外跑去,正好撞到關鐵山進艙來。關鐵山看著兩小卒驚惶失措的樣子,不由得大怒道:「你們這兩個不成器的呆頭蠢貨,為何不好好伺候大人?看本將不剝了你們的皮!」

    「罷了!」秦霄趴在臥塌上,眼睛都沒有睜開,慵懶的說道,「換個人進來,替我捶腿就是。」

    「還不快滾!」關鐵山厲喝一聲,兩個小卒渾身一哆嗦,急匆匆的朝外面跑去。

    秦霄心裡暗暗道:這個關鐵山,在兵士面前如此凶悍,估計還有些威信,應該是個治軍極嚴的傢伙!

    關鐵山走到秦霄身邊,彎腰行禮:「大人,還有什麼吩咐沒有?此去江州大約要走半日水路,大人要不要先用點酒菜?」

    「不用了,剛剛吃過了早點。」秦霄趴在臥塌上,聲音裡都透出一股睡意,「這幾日累了,本官想歇息片刻,關將軍請自便吧。」

    關鐵山看著秦霄不屑一顧愛搭不理的樣子,心裡隱隱有了一股怒意,拱手行了一揖:「那大人歇著,末將去艙外伺候便是。」

    關鐵山走到艙門邊,船頭的那個小卒剛好進到艙內。關鐵山朝他一瞪眼:「放機靈點,好生伺候大人!稍有差池,砍了你的狗頭!」

    秦霄心裡暗笑:在我這裡吃了鱉受了氣,跑去找小卒子撒氣了!

    小卒關上艙門,走到秦霄身邊跪下,低聲道:「小人前來伺候,但有個輕重不爽,大人責罵便是,但請大人勿要高聲。」

    秦霄心中略喜:「這個小卒,比剛才那兩個呆頭機靈多了,正合我脾胃!」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8 22:51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70章 臥虎藏龍
    秦霄合上眼睛集中精神,仔細留意了一下四周動靜,發現船艙周圍似乎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心裡既感覺有些憤懣,更多的是冷笑:這個關鐵山,百餘人還在擔心守不住我一個,將這個船艙圍得像鐵桶,搞得像如臨大敵一般。

    小卒蹲在秦霄身邊,雙手熟絡的在秦霄雙腿腰背上揉捏,十指居然很有幾分力道。

    片刻後,大船開動,呼啦啦的一陣風聲水響。

    小卒湊到秦霄耳邊,將聲音壓到極低:「大人,此去彭蠡湖,一定要多加小心!」

    秦霄一動不動,閉著眼睛:「此話怎講?」

    小卒低聲道:「關將軍已下令,如若大人想稍有異動或是要隻身逃離,亂箭飛射……」

    秦霄的身子微微震了一震,雙手捏成了拳,依舊不動聲色的說道:「那你為何要告訴我?洩漏軍機,隨時可斬。」

    小卒停住雙手,拱手一揖,低聲道:「因為大人,不僅是忠臣良將之後,文武全才,更是難得的好官。小人早早聽聞大人英名,更在漢陽縣夫興村親眼目睹過大人風采……大人,關將軍、吳刺史沆瀣一氣,密謀對付大人,大人千萬要小心啊!」

    秦霄耳朵裡聽得清楚,面上卻不露聲色,輕飄飄的吐了幾個字:「別停,再替本官掐幾下。」

    片刻後,秦霄問道:「你姓什名誰?官居何職?」

    「小人高仙芝,乃是江南道鄂州府關將軍麾下的一名隊正。」

    「唔……高仙芝。你是哪裡……什麼!!!」秦霄猛然睜開眼睛,扭轉頭來:「你叫什麼,再說一遍?!」

    小卒倒是不卑不亢,繼續道:「小人高仙芝,乃是江南道鄂州折衝府關將軍麾下的一名隊正。」

    秦霄猛一翻身坐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高仙芝:「你,是高麗人?」

    高仙芝略有些驚愕的看了一眼秦霄,低下頭去:「正是。大人如何得知?」

    秦霄緩緩站起身來:「站起來說話。你不是應該和你父親捨雞一起,在安西充軍麼,為何在江南?」說完秦霄忍不住有點想笑——捨雞,挺怪的名字!但他這個兒子的名頭,卻在大唐的歷史上響徹雲霄!

    高仙芝抬起頭,極是疑惑的看著秦霄:「大人,這……大人為何,對小人的事情,這般清楚?家父的確在安西,擔任游擊將軍。本來小人是要隨父一起前去的,不料從故鄉出發的時候,途中害了一場大病,不能行走。父親怕耽誤了軍事,就將小人留在了河北道同僚那裡……過了半年,小人病癒,本待前往安西尋父入伍,不料我因誤了入軍日期,安西已將我除名,還連帶著將我父親降級處罰。小人無奈,只得再回故鄉。途經洛陽,正逢朝廷招兵,小人便再度應徵入伍,被派到了江南。」

    秦霄的心裡忍不住有些激動起來:高仙芝?眼前的這個年輕英武的帥哥,居然是高仙芝?!這個牛人,大唐的歷史要是少了他,可就缺少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歷史上的高仙芝,可是出了名的「常勝將軍」!天寶年間,他率領步騎萬人,翻越崇峻險惡的蔥嶺和荒漠,行軍百餘日,千里襲敵,無比悍勇的攻下了軍事要塞連雲堡,降伏一度附逆於吐番的小勃律國,大挫了一直侵擾大唐、軍力不俗的吐蕃在西域的鋒芒。從此他縱橫西域,成為大唐西域的屏障,使大唐在若長的一段時期內,居於西域霸主地位。後來安史之亂爆發,高仙芝拒守潼關安如磐石。不料這時已是年老昏花的唐玄宗李隆基,出了大唐歷史上最昏的一個昏招——聽信讒言,以貪污軍糧為由,將他誤斬,於是潼關失陷,唐玄宗自己也逃到了四川,如日中天的盛世大唐,開始走向了衰敗……

    關於歷史上的高仙芝記載,秦霄的確是印象十分深刻——姿容俊美,善於騎射,驍勇果敢,勇謀兼備。他出生和活躍的年份,應該比現在還晚上十幾二十年才是,怎麼……不用想了,肯定又是因為我的緣故,歷史小抽了一下風,將高仙芝也提前扔出來了!

    秦霄心裡又驚又喜,作為一名軍人,崇拜歷史名將是很自然的事情。很不巧,眼前的這個高仙芝,就是秦霄很喜歡的大唐名將之一!可他現在,居然陰差陽錯的在江南,當一名小小的隊正!

    秦霄一把抓住高仙芝的手,忍不住內心的激動,面露喜色的說道:「坐!坐下說話!咱們喝酒,吃肉!」

    高仙芝驚愕不已:「小人豈敢!!」

    秦霄頗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請你坐就坐,哪來那麼多的客套!坐!」

    高仙芝驚疑不定的看了看秦霄,拱手一揖:「謝大人!」

    秦霄將一甕酒貫到高仙芝面前,自己也捧起酒甕,一把撕去泥封,仰脖就往嘴裡倒去。

    清冽香醇而又濃烈霸道的江南軍釀大米酒,如噴泉般傾洩而出,秦霄如渴牛遇甘泉,一頓豪飲,心裡痛快無比:塞翁失馬,焉知非禍。我心甘情願被這幫小賊軟禁了一把,卻認識了傳說中的大唐名將……只是,若是因為我的緣故讓他埋沒在江南,不能馳騁沙場一顯豪傑,那就真的是我的不對了!

    一口氣喝下大半甕烈酒,秦霄長長的吸吐著氣,一臉熱切的看向高仙芝,發現他居然抱著酒甕,連泥封都沒有打開。

    秦霄眉頭一皺:「為何不喝?」

    高仙芝放開酒甕,雙手一抱拳:「大人,恕小人無禮多言。大人此時身陷危機,隨時可能遭遇不測,為何還這般豪放不羈。若是這酒中有毒……」

    秦霄釋然一笑:「放心,斷然不會。就算要下毒,也不是這個時候。」心裡卻尋思道:這高仙芝果然不是普通的勇夫,還有點心機。火鳳要拉籠我,在我正式入伙以前,我就是他們眼裡的香餑餑。要是現在就對我用上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肯定會將我激怒,到時候我撕破臉皮,對他們來說,就是前功盡棄了。這些事情高仙芝不清楚,他的這種擔心倒也不顯得多餘,算得上是個心思縝密的人物。

    高仙芝慚愧一笑,捧起酒甕撕去泥封:「大人好豪氣!大人達官顯貴,尚且無懼,我一介小卒,有何懼哉!縱然是穿腸的毒藥,得與大人這般的人物一起痛飲,死又何憾!」

    高仙芝舉起酒甕,喉間一陣抖動,大半甕米酒落入腹中。

    秦霄心中快慰之餘,轉念一想:假如這個高仙芝現在為我所用,倒是又多了一線希望,正巧有一件事,得差人去辦一下!

    高仙芝放下酒甕,掄起衣袖擦了一下嘴,彷彿借酒壯了膽氣一般,對秦霄說道:「大人,小人有話要講。」

    秦霄好奇:「講。」

    「大人為何,對小人這般禮遇?在鄂州軍中,小人都被同伍的兵卒們暗地裡稱作『高麗奴』。雖然憑借匹夫之勇,當了個小小的隊正,卻一直受人冷眼嘲諷,處處排擠。」

    秦霄淡然一笑,撕下一隻雞腿扔給高仙芝:「你知道,一見如故這種說法麼?本官看你對眼,就是這麼簡單。還有,這次本官若能安然脫險回到長安,你的隊正也就當到頭了。」

    高仙芝驚愕不解的看著秦霄:「大人,這……大人若要辦我洩露軍機之罪,小人此刻便自行沉入江中,不勞大人動手!」

    秦霄咧嘴一笑,撕了一口雞腿:「不當隊正了,可以當將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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