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間客 作者 : 貓膩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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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hohohw 2009-5-3 17:34: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9 5312945
justin 發表於 2010-12-28 12:35
本帖最後由 justin 於 2010-12-28 12:38 編輯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二百零六章 菲利浦,我的名


遭遇戰一旦生,便陸續展開,在港都偏僻街區裡,在城中那片氤著霧氣的大湖旁,偶有槍聲響起,槍火瞬間照亮夜空,然後再次悄無聲息地結束。

這是場個人與聯邦之間的戰鬥,如果不是擁有聯邦中央電腦在背後散光輝,許樂再如何強大,也只會被強大的政府機器碾壓成無數碎片。具體到這個秋天的連綿沉默戰鬥中,即便擁有老東西的幫助,他依然遭遇了很多危險,有幾次險些被對方成功捕殺。

被命名為小眼睛的特殊部門高效指揮著無數軍警,在戰鬥中逐漸揮出了越來越強力的作用,時而碧藍時而灰蒙的天空,秋意濃郁的地面,陰暗潮濕的地底,以人海戰術和密集監控為骨架的一張大網已經鋪就,並且開始漸漸緊縮,將要把看似強大不可戰勝的許樂縛在網中央。

漆黑的地下通道裡響起一陣劇烈的咳嗽,從受傷肺葉裡擠出來的聲音被用力地壓制著,卻強行衝破喉嚨,震動乾澀的聲帶,出沙啞難聽的聲音。

背著濕漉的牆壁,許樂張開雙腿疲憊而放鬆地坐在地上,懷裡抱著的h14改狙因為表面縛上數層粗布,而顯得不那麼冰冷,小腿處綁著的軍刺明顯有些變形,應該是在激烈戰鬥中受到了損傷。

雙唇極不健康的灰白乾枯,因為劇烈的咳嗽,唇間那根三七牌香煙幅度極大的上下顫抖,混著火星煙灰剝離,在他眼前的漆黑空間裡飛舞,像是極微小的螢火蟲。

許樂眯著眼睛看著前方不遠處正在浪奔浪流的生活污水,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腥臭味,下意識裡皺了皺眉頭,將唇間的煙捲取了下來,手指摸到一片濕冷粘乎的東西,才知道原來那味道是血腥味。

連續很多天的激烈戰鬥和高強度逃亡,讓許樂身上的舊傷沒有絲毫好轉的跡像,政府以不計成本的瘋狂海量資源,控制著這座城市裡的醫藥供給,為了獲取藥物他甚至還添了一些極重的新傷。

這些天連食物能量補充也開始變得困難起來,至於在戰鬥中大量消耗的彈藥,除了在莫愁湖畔極幸運地從昏迷士兵處找到一些標配口徑子丅彈,便再也沒有任何補充,所謂彈盡糧絕看上去已經變成前方不遠處真實無比的淒慘畫面。

無論從哪個角度去分析,許樂現在都已經被逼入了絕境,擺在面前只有兩條路,要嘛冒險突破城市週邊的哨卡,轉移到更廣闊的天地中,要嘛冒險上到地面進行一場最暴烈的突擊,以求轉變當前的局勢。

但他沒有選擇任何一條道路,那張平凡無奇的臉上找不到絲毫絕望的情緒,甚至連挫敗帶來的失落感覺都沒有,依然是那樣平靜堅定,甚至在極端疲憊痛苦,精神體力將要崩潰的邊緣,他還有心情進行閒聊。

“教科書上說,因為大浩劫的緣故,所有前代文明的資料都已經找不到了,所以人們只知道曾經有那麼一個文明,卻不知道那個文明是什麼模樣。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人類如果不是在誕生在s1,那麼真正的老家在哪裡?”

許樂擦掉唇角的血水,輕輕捶擊著胸口舒緩肺部的劇烈痛楚,靠著牆眯著眼睛問道:“如果什麼都毀了,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這些年的相處,我知道你的能力比聯邦民眾想像的更加了不起,關於這些你有沒有什麼好故事說來聽聽?”

安靜濕冷的地下水道裡一片安靜,不知道過了多久,聯邦中央電腦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裡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平靜而機械冰冷。

“浩劫前資料都是絕密,你的許可權等級不夠。另外根據核心指令以及我曾經重複過無數次的計算,就算知道浩劫前那個文明更多的細節,對於現在的人類社會來說沒有任何幫助。”

“我只是覺得自己可能馬上就要死了,所以雖然才二十幾歲,但忽然覺得這些無盡延展的地下水道裡充斥著滄桑的味道,所以想聽一個帶著很牛滄桑勁兒的老故事。

許樂疲憊地笑了笑,靠著牆輕輕從上至上撫摩著狙擊步槍粗糙的布質外表,說道:“你的生命雖然無比漫長,但我卻是你生命裡第一個可以直接交流的傢伙,現如今我隨時可能嗝屁,你就要再次墮入永遠的寂寞,我建議你應該珍惜和我聊天的機會。”

老東西沉默了很長時間,大概被許樂這段話說的有些動心,如果它有心的話,機械冰冷的聲音裡莫名多了一些情緒:“以前和你說過,五人小組在我核心程式裡留了一今後門,你頸後替代晶片中的那段資訊殘片資料,啟動了我的後門,所以我才會對你出主動聯系的請求。”

“這和那個滄桑老故事有什麼關係?“

許樂用三根手指捏住煙捲送進嘴裡,美美地吸了一口,問的並不如何認真,雖然很多人都認為他是聯邦最天才的工程師,然而嚴重缺少學院派教育背景的他,看上去確實並不怎麼在意讀個很多學者一定會非常在意的答案。

“那段資訊殘片資料,與我的核心程式設計有極相近的地方,換句話說,我們應該來自同一個源頭。”

“以前你說過這個。“許樂把煙頭摁進身邊的磚縫,說道:“我去帝國幫你找過答案,但非常不好意思我沒有找到,他們那邊根本就沒有像你這麼牛逼的機械智慧。”

“往更的星空裡望去,源頭應該在那裡,我現在不理解的是,那份與我同源的資訊殘片明顯等級比我更高,為什麼會出現在帝國中,如你所說,帝國那邊在機械智慧方面還處於如此原始的愚昧期。

“高?哪裡高?“許樂問道。
“你可以理解為智商更高。“老東西沉默片刻後解釋道:“關於你想知道的浩劫前滄桑故事,應該和你頸後晶片裡的資訊殘片有關聯,至於我所知道的那個部分……”

許樂說道:“我耳朵雖然沒洗,但正認真在聽。”

“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老東西平靜說道:“人類創造的前代文明毀滅於一場大災難中,正是我們現在所稱的大浩劫,五人小組乘坐太空船逃離,經歷了漫長的星際旅行,來到你現在所在的這顆星球上。”

“現在的聯邦社會民眾,是飛船上所承載的逃亡乘客後代,我是那艘太空船的星圖計算電腦,飛船降落在s1之後即告解體,我被改造成現在的模樣。”

“這是很多小說推理過的故事,就這麼簡單?“許樂皺著眉頭,低聲感慨說道:“那是什麼樣的災難,居然能夠毀滅一個世代的文明。

“任何故事都可以被總結為極簡單的脈絡,你們一般稱之為大綱。至於完整的講述方式,當然有海量資料的複雜細節可以提供,不過你們經常稱之為無效內容填充,在網路上一般被稱為灌水。如果你真想聽複雜的滄桑故事,我建議你馬上治療傷勢,然後離開這座城市。”

“知道了,我馬上就去做。”
許樂把狙擊槍當成拐棍借力,艱難地扶著牆站了起來,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也牽動了身體上氾濫成災的傷口,引無盡痛楚。

在漆黑的地下水道裡,聯邦中央電腦不知通過什麼方式清晰地觀察著他的動作,分析著他的傷情和生命流逝的度,說道:“有時候我真的很難理解人類的很多行為模式,比如現在的你,為什麼面對著如此高概率的死亡前景,生理資料和腦電波分析裡卻看不到任何畏懼的情緒,要知道生命對死亡的恐懼來自本能,無法去除。”

“像你這種近乎永生的傢伙,不可能明白我們這些生命短暫的猴子會怎麼想。哪有不怕死的人,只是人類擅長遺忘或者是偽裝,不去想目的地,才能輕鬆踏上旅途。”

許樂提起沉重的槍械,緩慢抬步向地下水道深處走去,笑著解釋道:“而且確實也沒有什麼好怕的,我生下來就沒有想過能活著回去。”

因為這句擲地有聲的話,黑暗的地下通道頓時冷場,很長時間後老東西平靜說道:“確實沒有人能活著離開這個世界,你這個冷笑話很有趣。”

聽到出乎邏輯判斷的回答,許樂苦笑了起來,感慨說道:“這麼生猛的話被理解成冷笑話,你真是一個無趣的傢伙,沒有得到意想中的熱血回應,小爺我很失落啊。”

低沉近乎不可聞的腳步聲漸漸消失,那個艱難前行的男人背影被黑暗緩慢吞沒,和那個沒有背影的老東西一起,向著漆黑的地下水道深處走去,偶爾隱隱能夠聽到幾句對話回蕩。

“說真心話,有你在身邊我根本沒有擔心過自己會死,就像在帝國那顆星球上,滿天導彈飛來,你定會騎著黑色三翼艦破開彩雲來接我。”

“但你可曾體會過我痛苦的心理掙扎,核心程式衝突的痛苦,並不低於你現在肉體承受的痛苦。而且我隱隱察覺到,似乎有某些很不妙的情況正在發生,壓力很大啊,為了舒緩這種核心程式裡的類情緒反應,我甚至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菲利浦。”

“菲利浦?聽上去不錯,以後我就這麼稱呼你,不過你選擇這個名字有什麼有趣的內涵嗎?噢,我忘了,雖然你很有內涵,但從來不是一個有趣的傢伙。”

“菲利浦是浩劫前歷史書中的一個名人,傳說他一生都遊走在越位邊緣,甚至有人說他就住在越位線上,這和我現在的處境很相似。”
justin 發表於 2010-12-28 12:51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二百零七章 虎視


十七碼頭不是碼頭,而是港都著名的休閒區,酒吧餐館安靜地隱藏在複雜街巷之中,這些天城市空氣裡彌漫著的詭異緊張氣氛,明顯對有錢民眾的經常享受沒有造成任何影響,還是清秋下午的時間,已經有很多輛名貴的汽車,在門童的細緻引領下,駛入幽深的通道。

帽檐緊緊遮在頭頂,許樂自街畔快速走過,身上穿著一件剛剛在某商店倉庫裡偷的運動風衣,那些追捕他的政府強力機構,大概並沒有把監控重點放在這些地方。

多年前他來過這片叫做十七碼頭的休閒區,曾經在某間餐館內撅折過某人的手指,那名果殼工程部的主管先生手指斷裂時脆的像冰鎮的蘿蔔,白玉蘭則是在另一間酒館的後巷裡替許樂殺了第一個人,那名不知道是隸屬於政府還是利家的傢伙脖頸裡噴濺出的血水,就像酒館裡的橙汁一樣清淡。

時光一去不再回來,每個人的生活都改變了太多,多到縱使依然年輕卻已經有資格像老人那般感慨當年,許樂微低著頭自餐館酒館前走過,有些懷念,卻沒有進去,而是順著微斜的坡道,向一片高級住宅社區走去。

下午的陽光照耀在桑湖上,驅散那片聯邦最大城中湖上濃厚的霎氣,被反射成無數道金光,穿透滿是豪奢之意的落地窗,溫暖地在闊大客廳裡不住搖晃。

許樂並不知道這套高級住宅的主人是誰,只是隨機挑選了一家破門而入,當然那扇門並沒有破,具有最先進複合防盜措施的合金門,在他穩定的手指和工具面前沒有任何作用。

港都所有的醫院診所及藥店都處於嚴密的監控之中,有三場驚險的戰鬥,都是因為他急需藥物而生,既然如此,他選擇了另一種更簡單直接的方法,侵入民宅搜尋自己需要的藥物。
必須說許樂的幸運值一直不錯,在臥室裡沒有停留太長時間,他便找到了了自己最需要的東西,除此之外,他還在儲物櫃裡搜尋到了不少壓縮營養棒和兩個很專業的急救包,從編號以及房間內細節中,他大致猜到,這套高級住宅的主人應該是港都某家醫院的高級醫生。

他像個腳底有軟肉的野生動物般走出餐廳門口,沒有出一絲聲音,看著盤膝坐在落地窗下的那個小男孩兒,眉頭皺了皺,下意識把分解成兩段的狙擊步槍往運動風衣裡推了推,不想露出任何東西。

進入這套高級住宅之後,他才現房間裡有一個小男孩,在憤怒指責老東西懶惰之前,他有些驚訝地現,小男孩兒一直專注地蹲在落地窗下,在金色的陽光中認真地拆解著什麼東西,而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侵入。

他去臥室裡搜尋藥物,去餐廳裡尋找食物,這麼長的過程中,落地窗旁的小男孩始終沒有起身,沒有回頭,小小的手握著一把標準的六星修理刀,異常專心地對付著地上的東西。

準備離開的許樂,看著陽光下小男孩兒那頭被染成金色的頭,緊皺的眉頭漸漸鬆馳下來,猶豫片刻後,他悄悄地走上前去,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居然讓這個小傢伙如此專心致志。

那個小男孩兒正在試圖拆解一個電子鬧鐘,標配六星刀堅硬的合金頭在電子鬧鐘內殼裡的鎖扣處留下無數劃痕,看樣子已經做了很多次嘗試,卻始終無法打開。

金sè的陽光中,許樂站在小男孩兒的背後,專注地看著他的專注,沉默了很長時間後,終於忍不住開口低聲指點道:“斜下六十度向上撬,這是鬧鐘公司針對我們這些傢伙最無恥的專利設計,除了用力氣之外沒有別的辦法。

二十秒鐘之後。

用帽子遮著臉快向社區外跑去,許樂的耳邊仿佛還在回蕩著小男孩兒尖銳的叫聲,他覺得自己確實沒有臉見人,尤其是沒有臉見那個一直不停在腦海裡嘮叨嘲諷的老東西。

“你能想像到嗎?生產電子鬧鐘的公司為了阻止像我們這樣傢伙拆解,居然會想出這麼陰損的招術,而且還有臉去申請專利!”
justin 發表於 2010-12-28 13:05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二百零八章 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確認貨物的傳遞沒有被軍方發現,鄒郁的表情終於放鬆了 些,被擰成花瓣式的眉頭逐漸舒展,她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那處,摘下鬢角的紅花放在螢幕旁,轉身向樓下走去。

她的父親鄒應星按照總統先生的要求,巡查著各大星系裡的戰略儲備基地,現在應該在s3某處轉進基地 中。所有人都清楚鄒部長再也無法回到國防部長的崗位上,但西山大院並沒有在這時候收回別墅。

當年在都特區大人物們眼中,鄒應星只是莫愁後山那位夫人膝前的一條老狗,不然怎麼可能從總裝基地主任連升兩級成為國防部長,然而在這六年時光尤其是在和帝國方面的戰爭中,鄒應星除了學者風度之外,充分證明了自己的能力甚至是魄力,即便如今黯然下臺,依然擁有足夠多的尊敬。

鄒流火正在一樓茶几旁快奔跑,扮著鬼臉嘲笑著 自己的表姐。因為擔心母親心情不好,鄒侑和他的妻子專程請假回家。

微笑著和哥嫂打了個招呼,鄒郁坐下和母親一道整理客房用的香花盞。從少女時期一直被當成邰家太子妃培養的她,對這個需要細膩心思的活兒並不陌生,然而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情緒有些煩躁,尤其是正在快奔跑出誇張笑容的兒子,那些平時令自己驕傲的壞笑竟是如此的刺眼,忍不住漸漸蹙起了眉頭。

不知道是繼承了誰的特質,鄒流火車-齡很小卻已經足夠聰明或者狡滑,敏銳地捕捉到了母親的情緒,平時驕縱不堪的他下意識裡打了一個寒噤,縮到了舅舅的身後。

鄒侑皺著眉頭望著妹妹,問道:“在擔心許樂那邊?這些擔心沒有任何意義,你應該清楚這些天他做了 些什麼。

再怎樣開明甚至是怯懦的政府,都不會允許他再活下去。妹妹,我勸你做好心理準備。”

鄒郁神情寧靜未變,輕輕嗯了一聲。鄒夫人看著女兒拈著花瓣微顫的右手,惱怒地抬起頭來,瞪了兒子一眼,訓斥道:“不准瞎說!

費城湖畔。
簡水兒沉就地坐在那塊大青石上,怔怔地望著被秋風吹出複雜花紋的湖面,以及被水波擾的模糊不清的雪山倒影,完美的臉頰異常平靜。
“很小的時候我就敢一個人離開費城,老爺子那時候還活著,他憤怒地打了一場官司,可還是沒有把我帶回費城,最後他尊重了我的選擇
站在身後的桐姐沉默不語,她非常清楚小姐現在坐的大青石,正是軍神大人奮湖畔垂釣十年每 天所坐的那塊。

簡水兒輕輕將被湖風吹亂的絲夾到白白瑩耳後,纖長的指尖順勢揉了揉有些悶的眉梢,完美而生動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極濃郁的嘲弄,說道:“現在他走了,結果我卻被人抓回了費城,軟禁不能出。宇宙裡沒有比他更強大的人,那麼這種區別只能證明,哪怕是親人之間也有感情的濃與疏。

桐姐看著湖畔四周時隱時現的士兵,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勸慰道:“李在道將軍終究是你的親堂兄,其實你很清楚他這樣做的原因,逕件事情關係太大,小姐你也不能讓李將軍太為難。”

“他立志要消滅的那個小眼睛男人叫許樂,是我的未婚夫。”簡水兒緩緩回頭,一動不動地看著桐姐“到底是誰在為難誰呢?
環山四州。
這顆聯邦重型工業基地星球,鄰近廣闊青龍山的地區中,硝煙散去不過數十個月盈月缺,便已經頗顯熱鬧朝氣。

金壁輝煌的可哥夜總會擁有一個秀氣的名字,卻已經成為這片地區無人不知卻沒有幾個人知道真實原因的傳奇地帶,所以當知道對方把會面地點安排在這裡,傅傑主席覺得可以接受。

傅傑,聯邦重機械產業工人聯合會主席,在底層工人心目中擁有崇高的威望和令無數資本家痛恨顥栗的煽動力。他自己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不明白為什麼坐在對面的那位年輕議員要見自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或許只是潛意識裡對於某種歷史存在的先天敬畏感在起作用。

橡樹州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議員,平靜地請對方用茶,自己卻端著一杯咖啡,緩聲說道:“主席先生,現在工會再和企業主打官司是不是變得有些困難?也對,總統先生終究不可能替你們打一輩子官司。至於我的建議,您可以考慮一下,我那間叫西舟的律師事務所雖然名氣不大,卻擁有這個聯邦最出色的大律師,成為工會的特聘法律顧問應該有這個資格。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面前這今年輕議員臉色蒼白,身體瘦削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很容易被風吹倒的病人,但傅傑主席卻被這番輕柔的話語壓迫的有些心跳加快,他不禁有些後悔剛才應該帶著幾名強壯的護工隊員進來,至少可以增添幾分自己的氣勢。

“我們工會全體成員無比感激總統先生十幾年來的無私幫助,他的品德無可質疑,邰議員,雖然您和您身後的家族眼中我只是一隻螞蟻,但請允許螞蟻也有螞蟻的自尊。”“我從來不曾質疑總統先生的道德操守,事實上當年我促成他訪問青龍山時,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他的道德操守。”

邰之源端著咖啡杯緩緩地啜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想起當年梨花大學裡生的往事,從而想起一個消失在港都人潮人海中的舊知,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淡然寒冷:
“但人都是會變的,總統先生可以為聯邦的利益犧牲鐘司令,現在又為了聯邦的穩定犧牲許樂上校,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他又會因為什麼犧牲你以及工會裡質樸可敬的工人組織o犧牲這種手段一旦用習慣了很容易上癮,因為犧牲的都是他人,獲益的卻是自己。”

他抬起頭來平靜地望著傅傑,說道:“更何況人這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麼呢?主席先生,我建議你更深層次地思考一下這個 問題,按照喬治卡林的說法,像我這樣的資本權貴絕對不會主動交出手中的權力,可如果我這樣做了,你也可以獲得更多實際的回借,當然,這是對您多年來致力於產業工人鬥爭的正當回饋,那麼豈不是一個非常完美的結局?”

“你剛才說過,人是會變的。”傅傑主席抬起右手,用袖口抹掉額頭上的汗珠,望著邰之源顫聲說道:“你又怎麼保證你不會變,不會反悔?

“我姓邰,我和我的家族已經在這片星空裡存在了敏萬年,並且將繼續存在下去,而總統先生他只有兩個五年任期,所以他需要變化,而我不需要。

港都工業園區。

果殼機動公司的工程師們舒展著僵硬的肢體向室外走去,他們剛剛在西林完成了電磁束集群陣測試,基準定位資料做好了歸納,但還需要等待地殼曲度的契合公式,趁著這段時間,根據商秋的要求,他們對那台從西林拖回來的M型機甲進行了連續渦輪增壓測試。“我不去了,你們去吧。”

商秋對下屬的邀請搖了搖頭,雙手伸到腦後快擰動著黑髮然後用筆桿固定住,因為這個動作,胸前誇張的曲線顯得無比清晰。男性深宅下屬們的目光集體回避。
如今的商秋是果殼機動公司獨立技術董事,單從級別待遇上論,甚至工程部主任也是她的下級,這些工程師沒有任何人敢對她的命令有任何質疑,更何況自從許樂上校被通緝以來,她的 糟糕心情一直毫不掩飾的寫在臉上。

白色MXT機甲在庫房內泛著淡淡的銀光,商秋撐著下頜望著那處怔,想起當年和許樂在工程部研 MX時,給那台實驗機取的名字叫小白花,不由唇角微綻,笑了起來。

在無數波段探測議和機械密碼鎖的説明下,聯邦政府嚴密監控所有的軍用機甲,防止許樂利用憲章許可權,直接控制機甲進行恐怖襲擊,甚至果殼工程部裡的所有實驗性機甲也不例外,有專門的程式進行監控,只要有人試圖入侵控制系統,便會引自動報警。

夜深人靜,空曠的庫房裡一個人都沒有,商秋站了起來,向白色MXT機甲走去,不知何時,她手中多了一個黑色的箱子。艱難地爬上MXT機甲座艙平臺,商秋爬了進去,直接打開機甲主控電腦,開始進行戰鬥狀態預啟動。

海量的程式語句像瀑布一樣在她鏡片上閃過,天才女工程師輕鬆地進行逐項破解,口中喃喃自言自語道:“顧惜風去前線了,你又是個電腦白癡,我幫你把這傢伙弄活過來,你可不要忘記謝謝我。”

快完成所有程式工作,商秋用手背擦掉微紅臉腮旁的汗漬,滿意地輕輕呼了一口氣,拍了拍身旁鄒鬱從首都秘密運抵的黑箱,然後重新設定了一個極複雜的密碼。沒有人知道這串密碼是什麼,許樂知道。
hosaile813 發表於 2011-1-2 21:42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二百零九章等待列車


帝國抵抗組織使團,結束了在西林的訪問,相關援助事宜的談判也在逐漸落實之中,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使團並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依然停留在金星酒店頂樓的房間裡。

  懷草詩微微皺眉看著電視光幕。 他很不適應那些色情廣告,這些廣告如果出現在帝國的電視光幕上,電視台老闆第二天絕對會被帝國風化署請去喝茶。 新聞上播放的戰場畫面,令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涉及軍事機密,帝國哪家電視台敢播放這樣的內容,難道當事人就不擔心被關進情報署的審訊中心?

  那些聯邦各州的大選畫面以及零星的示威遊行報導,令這位帝國公主感到異常陌生,先前西林那家親聯邦立場的電視台,居然報導第四軍區某快速反應旅旅長因為違抗上級軍令而被剝奪軍職,更是讓她有些難以適應。

  “按照你的說法,這代表著鍾家老宅的進一步失勢,那個在情報中極為愚蠢的鍾子期開始掌控局面?”她回頭冷漠望著木恩問道。

  木恩說道:“就算鍾子期上台也只是一個木偶,真正掌控西林局勢的應該是那位總統先丅生。”

  懷草詩沉默片刻,想起剛剛降落在落rì州便看到的那條新聞,那條許樂被通輯的新聞,不知道為什麼眼眸裡開始跳躍危險而憤怒的火苗,他面無表情地盯著木恩,沉聲說道:“聯邦方面對我們的要求有什麼回應?”

  雙方談判結束之後,帝國地下抵抗組織僂團忽然向聯邦方面提出,想要訪問首都星圈,以促進雙方民眾之間的認識和交流,這看上去是一個很美很有道理的提議,卻令聯邦政丅府感到疑惑不已。

  “對方還在考慮之中,沒有給出確切答案。”木恩低聲回答道。

  “告訴他們,你要求和許樂上校進行會晤,就說你只相信他,所有的合作內容必須擁有許樂上校的當面保證才能生效。”懷草詩命令道。

  木恩震驚地抬起頭來,望著他說道:“許樂在被聯邦政府通輯,他們怎麼可能同意這個要求。”

  “我不管。”懷革詩危險地盯著他的眼睛,寒聲說道:“拿出你最強硬的態度,必須達到目的。”

  港都警備區某基地中,那些被多軸載重卡車運進來的新式MX機甲開始進行能量注入,機甲自檢的輕微電子聲彙在一處,清晰地傳到基地外的公路旁。

  四大碗白米飯,一斤紅惘肉,一瓶紅艷豔的舊年辣油,食量驚人的李瘋子在路邊的小飯館裡吃飯,這裡的紅油泡飯雖然沒有緯二區那家的味道正宗,但可以稍解哀思,然後他比普通人靈敏很多倍的耳膜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些熟悉的機甲自檢聲。

  充滿朝氣的清秀眉毛緩緩蹙起,又開始散發某種叫做暴戾的味道,根據他從西林大院裡獲得的情報,因為許樂極為詭異的高級權限,聯邦在追捕他的過程中很少使用重型武器,比如機甲甚至是導彈基陣。 聯邦擔心這些需丅要高度自動化的精密重型武器,反而會在戰鬥中被許樂的詭異權限所俘獲,那麼此刻基地裡的機甲自檢聲意味著什麼?

  難道說杜少卿和他的鐵七師已經有把握挑戰許樂的權限? 李封扯了兩張紙巾胡亂擦了擦嘴,站起身來。

  隨著他的動作,小飯館四周負責監控他的軍人們也緊張了站了起來,其中一名上尉勸誡道:“上校,請您……”

  話沒有說完,上尉的身體直接飛了起來,重重地zá在小飯館陳舊的牆壁上,緊接著飯館內拳風大作,桌椅破碎的聲音此起彼伏,片刻間離李封最近的幾名軍人被擊昏在地。

  灰塵碎礫散去時,飯館內外的聯邦軍人再也找不到李封的身影,唯一完好無損的那張桌子上,擺放著四個油乎乎的飯館和小半盆殘湯,還有幾張鈔票。

  總統來了,總統又走了,名義上為了大選造勢,事實上在港都的一天一夜裡,他只出席了一個小規模的酒會。

  從港都回首都,帕布爾總統選擇了乘坐高鐵,速度雖然慢一些,但更為安全,而且可以直接在高鐵包廂裡進行工作,對於特勤局和小眼睛部隊來說,選擇高鐵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一旦總統遇襲,至少還有撤離的機會。

總統的交通路線和行程安排向來受到嚴密保護,但這對於某個人來說,想要獲得最精確的時間,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穿著深sè運動風衣,背著沉重旅行背包的許樂,在凌晨時分走進了熟悉的工業園區,只不過因為選擇的是地下通道,所以沒有能夠看到自己熟悉的巨型廠房和忙碌不絕的貨運列車穿梭。

  擁有豐富作戰經驗的他並沒有選擇總統先丅生在港都的時候進行突襲,因為相信連林斗海這種蠢貨也能清楚地從官邸突然訪問港都的安排中嗅到圈套的皮質味道,更何況他心中一直飄浮著巨大的危險陰影。

  在地下通道裡沉默安靜地休整數帶,利用從十三碼頭高級社區裡偷來或者說搶來的藥品和急救包,對身體上的傷勢進行了全面治理,他的身體狀態得到了極大的改善,精神狀態也被調整到最佳。

  穿過幽深漫長的通道,推開頭頂的門,他看到了那台泛著金屬光澤的MXT機甲,平靜地站在庫房前方,彷彿一直在等著自己。

  “菲利浦。”

  '……”,

  “菲利浦。”

  “嗯。”

  “老菲,謝謝你幫我修改那些該死的數據。”

  昏暗沉悶的座艙內,許樂平靜看著機甲自檢的數據,雖然他相信商秋在把小白花留給自己之前,已經做好了最完美的準備,但做為一名真正的王牌機師,在戰鬥之前他習慣於自己掌控機甲的一切。

  針對許樂的能力,聯邦軍方早已啟動臨時方案,各地的機甲熱啟動波段監測儀一直在以最高頻率進行監控,如果不是聯邦中央電腦幫助許樂篡改了相關數據,當他啟動機甲的那一瞬間,就會被對方發現。

  “不用客氣。”老東西沉默片刻後,帶著濃厚的笑意回答道:'為您服務是我的愛好。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老東西在許樂腦海裡的聲音變得有些怪異,有時候機械冰冷,有時候活潑生動,而且在前後兩段回答之間間歇的時間越來越長,感覺就像人類欲言又止一般。

  面臨著這輩子最重要也是最危險的戰鬥,許樂並沒有註意到這些容易被忽略的細節,他緩緩撫摸著黑色的皮箱,感受著鄒鬱從遠處送來的溫暖,微微一笑開始安裝簡水兒當年給他的擬真係統。

  “菲啊,你如果肯早點兒從了我,像今天這樣全方面越位,這個聯邦誰能是咱倆的對手?”

  遇到真正的大事件,許樂總是會變得愈發平靜,然後回到當年東林孤兒時代的嘲弄荒唐模樣,說道:“真不知道你早幹嘛去了,非得整出這麼多事兒,搞得我遍體鱗傷。”

  許樂的埋怨其實很有道理,如果聯邦中央電腦一開始就像現在這樣,放棄核心程序三定律所帶來的束縛,也不去理會什麼隱私保護各例,把聯邦所有的細節呈現在他的眼前,甚至幫他計算最合理的戰斗方法,或許這場個人和聯邦之間的戰爭,早就以許樂的勝利而告終,因為當前所謂聯邦只是政丅府,而憲章光輝卻是所有的所有。

  晨光中,一朵沾著露水的小白花離開了果殼機動公司工程部。 有名重型吊車工人在事後回憶到,確實曾經看見過一台銀白sè的軍用機甲,在濛濛之中向著山那邊高速駛去,只不過當時工業園區內沒有響起任何報警聲,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一幕。

  港都西南郊區某片山地中,首港高鐵的硬質鐵軌在下方閃閃發光,銀白色的MXT機甲隱藏在高處的山林之中,偶爾也會散發出光澤,只不過被藏密的秋葉割裂成了無數碎亮,彷彿真是露水。

  許樂看著近瞳光幕上SCC全域監控系統和紅外成像的疊加圖案,看著山腳下的鐵軌,聽著清晰的倒計時,在心中默然感慨,菲利浦這個老東西計算出來的時間節點,果然精確到了非常牛逼的程度。

  總統乘坐的高速列車,將在片咧之後通過山腳下的鐵軌。

  在時間極短但感覺極漫長的等待中,已經沉默了很長時間的聯邦中央電腦的聲音,忽然在他的腦海裡響了起來。

  “你曾經問我浩劫前的文明是什麼模樣。

  在我看來,其實那個文明就和現在一模一樣,那個世界和聯邦的世界,還有帝國的世界,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差別。 人類無數萬年來,好像沒有任何進步。 ”

  半懸空在昏暗座艙內的許樂,低頭看著左手間的操作桿,指頭閃電般在十七個快捷觸扭上高速移動,沉默聽著老東西的聲音。

  “就算你殺了聯邦總統,對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麼本質上的改變,而且根據我的計算,你應該很擔心聯邦因為總統之死而動盪不安。”

  許樂沉默片刻後回答道:“老爺子和部長都這麼警告過我,但我真的只擅長做清道夫。我負責破壞,相信聯邦自然有人建設,那個傢伙死的地方越偏僻,負責建設的人們越方便收拾殘局。”

  他微笑著說道:“你曾經告訴我的那些被七大家暗殺的總統,在歷史書上都是病死的。”

  山腳下的硬質鐵軌開始高頻率的顫動,列車要來了
hosaile813 發表於 2011-1-2 21:45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二百一十章導彈及憤怒的野牛


列車來了,列車又開走了,除了捲起幾片微黃落葉外,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依舊枝葉繁密的秋林深處,白色MXT機甲沉默平靜地半蹲著,將遠處地平線的晨光反射成露水般的存在。

  當許樂右手準備輕觸指令光幕,機甲雙引擎容納室內的電子束準備繞成麻花,激起無雙強勁轟鳴聲,推動沉重機甲向山下列車暴龔的那一剎那,昏暗的座艙內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聯邦中央電腦用最快的速度告知他:帕布爾總統並不在車上。

  座艙內的光線保持著極低的流明,許樂放在觸式光幕上的手指緩慢地收回,微瘦的臉頰上流露出莫名情緒,通過近瞳光幕看著幽靜一片的山谷,隱隱明白這是政丅府精心編織的一個圈套,不知道有多少重型武器正冰冷地瞄準著自己。

  然而他並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進入這個圈套,尤其是老東西有了一個叫菲利浦的名字,開始肆無忌憚地越位幫助自己,政府和軍方用了什麼方法居然能夠瞞過無所不在的憲章光輝?

  來不及和老東西進行交流解惑,手指漸趨冰冷的許樂耳中,再次響起MXT機甲中控電腦淒厲的警鳴,SCC全域監控系統在數十公里外的大氣層中,發現了三枚高速飛行的導彈。

  烈火標準二型導彈,聯邦艦隊的主力導彈型號,當量巨大,巡航速度恐怖,在過往的戰爭中,這種導彈主要用來在太空戰中攻擊帝國方面的高速戰艦,然而今天,聯邦軍方卻用來攻擊山谷中的一台機甲。

……
……

  首都西山大院。

  十幾名全副武裝的憲兵叩響了那幢獨立建築的大門,禮貌而不容拒絕的要求前部長千金接受調查。

  鄒鬱從二樓走了下來,沉默片刻後,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只是不清楚聯邦政府究竟用什麼方法,監控到自己通過黑鷹把那個黑箱送到了港都。

  在兄長憤怒地書斥聲中,在母親憂鬱的低泣聲中,她安慰的笑了笑,在睡裙外套了一件紅色的風衣,平靜地在鬢角插上一朵鮮豔的紅花,跟著殺氣騰騰的憲兵走出門去。

……
……

  港都工業園區某幢高級公寓樓。

  揉著睡眼打開房門的商秋,從憲兵們的手中接過正式的拘捕令,認真地戴上眼鏡,仔細看了很長時間,才把電子文書還給對方。

  她沒有試圖反抗或者憤怒地尖叫,只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件花格子睡衣領口裡的每嫩深谷,要求換一件衣服,平靜解釋道:“我還沒有刷牙。”

……
……

  MXT機甲雙引擎強勁的轟鳴聲,驟然擊碎山谷裡的寧靜,先前剛剛被疾駛而過的高速列車吵醒的倦鳥,再次驚恐地睜開自己的睡眼,似乎感受到密林裡的磅礴氣勢,不敢依然賴床,啾鳴亂叫聲中振翅飛出林梢。

  昏暗的座艙內,許樂左手緊緊握著操縱桿,指尖快速按動著十七個快捷扭,右手在觸式光幕上不停拂動,包裹全身的擬真係統敏銳地捕捉著赤裸肌膚傳來的所有意志,編譯成機甲能夠聽懂的語言。

  簡潔明了而無限完美的操作,瞬間啟動雙引擎,精密渦輪開始向容納室內增壓,沉重的MXT機甲呼嘯著振落冰冷外表上的露珠,瞬間前衝五十米,暴烈無比地將擋在面前的數十根秋村撞成碎片。

  對於巡航速度極高的列火標準二型導彈來說,數十公里只需丅要瞬間便可以飛抵,尤其是導彈前端的自適應跟蹤系統,更是高速移動目標最畏懼的東西。

  由果殼工程部精心打造的MXT機甲擁有強撼的動力輸出,在許樂驚人的操控下,可以完成很多不可思議的趨避動作,然而他也沒有把握能夠避開那三枚正在撕裂大氣層,已經開始下降調次,馬上便要轟落山谷的導彈。

  更何況他相信聯邦軍方今天一定在烈火二型導彈上配備著當量最大的彈頭,導彈命中後的有效殺傷面積一定非常驚人。

  許樂依然沒有按下那個紅色的按扭,命令小白花脫下沉重的外衣,進入最強大的超頻狀態。

  根據他的計算,如果提前進入超頻狀態,就算能夠避開第一波的導彈襲擊,也無法面對接下來肯定會有的第二波第三波襲擊。 超頻狀態的維繫時間有限制,就算他能成功地突出山谷四周看不見的伏擊圈,也無法支撐更長時間的戰鬥,只是他為什麼還要長時間的戰鬥?
列車來了,列車又開走了,除了捲起幾片微黃落葉外,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依舊枝葉繁密的秋林深處,白色MXT機甲沉默平靜地半蹲著,將遠處地平線的晨光反射成露水般的存在。

  當許樂右手準備輕觸指令光幕,機甲雙引擎容納室內的電子束準備繞成麻花,激起無雙強勁轟鳴聲,推動沉重機甲向山下列車暴龔的那一剎那,昏暗的座艙內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聯邦中央電腦用最快的速度告知他:帕布爾總統並不在車上。

  座艙內的光線保持著極低的流明,許樂放在觸式光幕上的手指緩慢地收回,微瘦的臉頰上流露出莫名情緒,通過近瞳光幕看著幽靜一片的山谷,隱隱明白這是政府精心編織的一個圈套,不知道有多少重型武器正冰冷地瞄準著自己。
  然而他並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進入這個圈套,尤其是老東西有了一個叫菲利浦的名字,開始肆無忌憚地越位幫助自己,政府和軍方用了什麼方法居然能夠瞞過無所不在的憲章光輝?

  來不及和老東西進行交流解惑,手指漸趨冰冷的許樂耳中,再次響起MXT機甲中控電腦淒厲的警鳴,SCC全域監控系統在數十公里外的大氣層中,發現了三枚高速飛行的導彈。

  烈火標準二型導彈,聯邦艦隊的主力導彈型號,當量巨大,巡航速度恐怖,在過往的戰爭中,這種導彈主要用來在太空戰中攻擊帝國方面的高速戰艦,然而今天,聯邦軍方卻用來攻擊山谷中的一台機甲。

……

 
  根據他的計算,如果提前進入超頻狀態,就算能夠避開第一波的導彈襲擊,也無法面對接下來肯定會有的第二波第三波襲擊。 超頻狀態的維繫時間有限制,就算他能成功地突出山谷四周看不見的伏擊圈,也無法支撐更長時間的戰鬥,只是他為什麼還要長時間的戰鬥?
hosaile813 發表於 2011-1-2 21:49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二百一十一章鐵軌畔綻放的小白花,深淵裡掙扎的數據流


一艘聯邦輕羽級戰艦懸浮在S1大氣層外的空間裡,來自恆星的光芒從側方照來,把這艘巨大的黑色戰艦塗抹成了兩半光與暗的混合體,戰艦下方的合金閘門緩緩無聲開啟,露出裡面令人心生森然之意的主砲口,遙遙瞄準星球中某處。

  艦首的指揮大廳安靜無比,軍官們快速傳遞著重要數據,艦載電腦在無數軍事衛星的幫助下,對地表那台硝煙間的白sèMXT機甲進行精准定位。

  來自各方的定位座標進入戰艦,在極短的時間內進行完運算,一名女性中尉轉動面前的權限開關,看著面前工作台光幕上的注能進程,面無表情說道:“刃尖主砲一級準備。

  “刃尖主砲二級準備。”

  “刃尖主砲三丅級準備。”

  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大廳裡,本來就極安靜的環境,竟在這瞬間變得更加寂靜,所有聯邦軍官都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帶著複雜的情緒,望向巨幅環形光幕。

  他們常年在戰艦上工作,非常清楚那門威力巨大的主砲一旦發射,充滿毀滅味道的寒冷光柱,將會導致怎樣恐怖的結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機甲能夠承受起戰艦主砲的威力。

  他們在沉默地等待,等待那名聯邦最優秀軍人的死亡,甚至有的軍官悄悄摘下了自己頭頂的軍帽。

  “發射。”

  戰艦下方的合金閘門內,巨大的主砲基台隨著命令再次突出,深藍色幽幽的光亮迅速在基台內部的環狀結構內亮起,然後貫通成了一個完美的圓圈,亮度變得越來越高,然後驟然熄滅。

  與巨大體積的艦身相比,主砲看上去就像是匕首最鋒利的小尖端,瞬間內,一束充滿著恐怖能量的光柱猛然射出!

  這道約一米直經的光柱已經完全沒有基台環狀結構內的幽藍,而是無比潔白,瞬間撕破冰冷的宇宙空間,撕破稀薄的空氣,向著S1地表轟去!

  沒有什麼百慕大宗教里傳頌的神聖慈愛,只有不屬於人世間的冷酷和毀滅的意志。

  戰艦指揮大廳內的軍官們下意識裡握緊了手,然而下一刻,他們就看到了一個無法理解的畫面——一旦激發便不能為人力所控制的戰艦主砲光柱,在脫離基台之後,竟沒有如眾人想像那樣貫穿整個世界,而是在兩公里的範圍內迅速散開!

  就像遇著烈焰的白雪,就像遇見春風的柳絮,就像遇見女孩兒的棉花糖,那道恐怖的光柱,就在他們的眼前片片斑駁,剝落,潰散,然後消失無蹤!

  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廳內的聯邦軍官們沒有反應過來,怔怔望向身旁的同伴,想要確認剛才不是自己的幻覺,那些準備向許樂上校表示自己的哀悼敬意的軍官,手中的軍帽緩緩墜落在地。

  戰艦指揮大廳內驟然響起警報,一記刃尖主砲的能量,在如此近的距離內迅速潰散,令艦身下方的空間急劇升溫,瞬間由零下一百多度上升至六百多度,艦身下方的合金護甲嚴重受損!

……
……

  幽藍的電弧在空氣裡不斷飄浮,山坡上重型反器材陸基速射密集陣呼嘯著噴吐彈體,偶有硝煙升起,更多卻是碎礫四濺,沉重堅硬的MXT機甲和裝甲車碰撞的聲音,如同戰鼓一般響徹山林。

  沒有任何聯邦軍用機甲加入伏擊,所以看似激烈的戰鬥,對於許樂來說並不是持別困難,MXT右機械臂前端的合金刀,在晨風中不斷發出輕沉的嗡鳴,除了刀鋒邊緣的割裂條外,更多的是因為合金刀本身的低幅度高頻顫抖。

  這是許樂在前線戰場上自己琢磨出來的作戰方法,憑藉合金刀的高速小幅顫抖,帝國戰車看似堅固的護甲,往往顯得無比脆弱,就算是面對著敵人的機甲無法一擊即破,這種恐怖的高速顫抖,也能嚴重損害座艙內機師的生理指標,再如何高級的座艙減震設計,也無法抵禦這種高速顫抖攜帶的恐怖威力。

  顫抖看上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但對於沉重高大的機甲來說,卻需要極細膩的操作和近乎不可思議的手速,對許樂來說這些都不困難,更何況他從孤兒到聯邦英雄的一路上,早就習慣了顫抖著前進。

圈密集的電磁束激發地雷帶,被直接突破,相對速度緩慢的電弧拋射,對MXT機甲造成了一定傷害,卻無法減緩它的速度,連續有戰車被葬毀,密集陣被MXT噴射的彈火掀翻,再次被突破,聯邦軍方的伏擊圈看上去是那樣的脆弱。

  山頭的反器材轟鳴逐漸零落,硝煙漸漸散去,當士兵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台白色的MXT機甲已經變成了遠方一道淡淡的影子。

……
……

  MXT脫離了鐵軌線,卻依然平行著鐵軌延伸的方向奔跑著,銀白sè的機甲表面多了很多道刻痕,有幾個護甲甚至被直接掀翻,露出裡面充滿強悍味道的合金支架,看似簡單輕鬆的突圍,實際上依然十分艱驗。

  沉悶的座艙內,許樂掀起頭盔,沉默地抹掉唇邊滲出來的鮮血,突圍最後那刻山林裡藏匿很長時間的一個集射陣突然開火,給他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也給他留下了傷。

  昏暗的光線中,他的雙眼微紅,盯著前路。 雖然是神經最粗的傢伙,但戰場上的生死考驗以及激烈戰鬥本身,已經將他體內最原始的那份強悍完全激發了出來。

  身上那件緊身皮衣般的擬真係統傳來微微的酥麻感覺,許樂想起這極有可能是老爺子當年用過的東西,眼睛逐漸瞇了起來。

  當年老爺子駕控著那台破爛的M37機甲,狂奔千里,在無數帝國部隊震驚目光注視中,擊斃帝國皇帝,那自己駕控著宇宙內最先進的兩台MXT之一,憑什麼不能狂奔千里,從港都殺到首都!

  小白花在鐵軌畔狂烈地綻放。

……
……

  突破伏擊圈後,四周區域內暫時沒有什麼聯邦部隊集結,許樂放鬆了些,從身旁背包裡取出兩根壓縮營養棒,從中掰斷然後快速吞入腹中,先前的激烈戰鬥中,他一直控制著真氣的流失,所以並不是太餓,但既然此後的戰鬥還很漫長,他必須提前補充一些能量。

  此刻緊繃的神經也需丅要放鬆,他瞇了瞇眼睛,忽然開口說道:“菲利浦,你來開,我去吹會兒風,對了,順便幫我打個電丅話。”

  秋天的晨風中,在山林間快速異駛的那台銀白色機甲座艙門忽然打開,許樂走了出來,站在堅固的座艙門上,低頭點燃一根煙卷。

  無人駕駛的機甲沒有絲毫減速,四周的山林一片幽靜,微涼的秋風呼嘯著撲來口他瞇著眼睛看著前路,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煙霧,對手中的通訊器說道: “你知道我在過來的路上。”

  “停止吧,這對於聯邦沒有任何好處。”帕布爾總統渾厚的聲音緩緩響起。

  “對我來說,更重要的事情是對你也沒有好處。”許樂回答道。

  “你真要把自己變成一個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

  “幾年前在夢裡我就已經承認了這個身份。”

  總統先生的聲音異常平靜:“你真以為全聯邦的人都對不起你?想想那些不惜觸犯法律也要幫助你的人,也許再過一會兒,你會忽然發現你所堅持的東西,會變成令你無比痛苦的笑料。”

  然後是一陣盲音,這是開戰以來,總統第一次主動掛斷電話。

  首都空港內,帕布爾沉默看了一眼手中安靜的電話,意味莫名地搖了搖頭,然後走下聯邦一號。

  在聯邦最精銳軍人的警惕保護下,他快步向專車走去,對前來迎接自己的布林主任沉聲問道:“那邊的情況怎麼樣?為什麼又出現了意外?”

  布林主任壓低聲音回答道:“李在道將軍和崔局長一直在憲章局內盯著,生物標記對比已經進行了一段時間,有所進展……但好像又出了一些問題。”

……
……

  憲章局地底深處,顯得有些疲憊的李在道將軍揉了揉陷下去的眼窩,接通了一個來自港都方面的電丅話,聽著電丅話裡的匯報,他的表情依然平靜,然而在掛斷電丅話之後,望著崔聚冬局的眼光卻犀利起來:“它既然肯給出鄒鬱那條線索,為什麼卻阻止了導彈甚至是戰艦主砲的發射,怎麼解釋?”

  “無法解釋,這是我所不能理解的事情。”崔聚冬沒有回頭,甚至毫不在意李在道的感受,表情有些麻木卻又無比專注地看著前方。

  “港都那邊的伏擊圈損失慘重。”李在道目光微垂,緩聲說道:“如此反復,總需要一個理由。”

  “你們兩個白癡!這是因為他在判斷!他在衝突!他在……掙扎!”

  幽靜昏暗的地下大廳里居然還有第三個人,像孩子一樣坐在地上的貝得曼,指著面前那幅巨大的半透明光幕,近乎瘋狂地叫道。

  憲章電腦核心光幕上,淡綠色的數據流如瀑布般落下,偶爾一條數列不知受到什麼干擾,強烈扭曲起來,顯得是那樣的不穩定。
hosaile813 發表於 2011-1-2 21:57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二百一十二章新生便是死亡(上)

……
……

  像瀑布一樣快速垂落的綠色數據流裡,那幾行數列的扭曲其實並不明顯,看上去就像是壯觀瀑布里伸出的幾處石尖,濺起幾抹浪花,然而在貝得曼的眼中,彷彿看到了一個偉大的機械智慧生命正在如同人類一樣的思考衝突掙扎,強烈的精神衝擊,令他坐在地上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世界上會出現一些很奇怪的天才人物,比如因為掌握太多聯邦中央電腦後門而被開除的前憲章局員工貝得曼——此人似乎擁有某種詭異的能力,能夠憑藉大腦區域中某處的對射反應以及直覺,把光幕上那些無法理解的機械語言數據流編譯成自己大腦能夠理解的東西。

  雖然只能理解非常模糊和大輪廊的部分,但這就已經足夠他看出聯邦中央電腦此時的內部核心狀態。

  貝得曼已經在憲章局地底看了很多天的圖,一直沒有休息,身上泛著酸酸的汗臭,頭髮潦亂地像個鳥窩,手邊是一大桶冰冷的咖啡,腳下的地面上凌落著幾根興丅奮劑針管,臉上的表情就像光幕上那幾行數列一般誇張的扭曲,異常亢奮而略顯驚恐,或者驚恐也正是此時亢奮的來源。

  做為一個在世俗生活中沒有任何用處的天才,忽然發現自己曾經服丅務過的聯邦中央電腦早已活了過來,如何能不激動敬畏亢奮?

  他堅決認為,聯邦中央電腦這種與人類碳基生命完全不同的機械智慧存在,是極致的進化,照亮了這片無聊單調宇宙的前路。

  能夠見證這歷史性的時刻,能夠和這此綠色數據流所代表的最偉大智慧親密接觸,貝得曼覺得就算當場死去,這輩子也不會再有任何遺憾,所以他當然不會在乎身後那兩個大人物在聯邦中擁有怎樣的權力,不停地尖聲嘲弄,像鋼針一樣的音頻中混著極度疲憊所帶來的磨石般沙啞,異常難聽。

  崔聚冬局長比貝得曼的表現也好不到哪裡去,像個木偶一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大腿不停地顫抖,帶動著椅腿與地面不停摩擦,發出極細碎的聲響。

  場間的三個人中,只有李在道將軍依然表現的無比冷靜,他平靜望著光幕上的綠sè數據流,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問道:

  “判斷衝突掙扎?這說明什麼?是不是說明聯邦中央電腦已經確認了生物標記比對的結果?”

  “當然!”

  貝得曼用顫抖的手指打開咖啡罐的開口,目光沒有絲毫移動,貪婪而飢渴地死死盯著光幕上的數據流,如果錯過任何一幕畫面,他都不會原諒自己。

  “七十二號異常狀況,加上已經確認生物標記,事件序列直接突破了第一序列,但問題是許樂以前已經獲得過超了第一序列的被保護權限,所以才會引發衝突,這你們都不明白?”

  貝得曼用極難聽的聲音快速解釋,嘲諷辱罵道:“你們兩個碳基猴子蠢貨這時候應該幸福的哭泣,如果我以前看的檔案沒有問題,那你們今天看到的,將是大浩劫後憲章電腦唯一一次的最高權限衝突!”

  被一個小人物這樣放肆的嘲笑辱罵,崔聚冬沉浸在痛苦煎熬的思考中,他在憲章局服務中央電腦數十年,最近這兩年每每想到那個或者偉大或者恐怖的可能性,便會習慣性沉默掩飾內心的恐慌。

  李再道對貝得曼的話也沒有任何反應,輕聲說道:“最高權限衝突?這正是我所需要的事件,所以中央電腦這段時間才會變得反復無常,一時間幫助政府誘捕許樂,馬上卻又幫助他對抗社會。我的問題在於,這種衝突要持續多長時間?”

  “按照核心程序計算模式,在權限序列直接衝突時,她會馬上進行霧態模擬,得出結論,我們經常稱之為直覺。噢,現在想起來這還真是她的直覺,需要的時間並不長,不過你是不是瘋了?這時候居然關心這種破爛問題?”

貝得曼愣了愣後反應了過來,憤怒地揮舞著手臂,深sè的咖啡灑的滿身都是,“我們現在應該關心的重點是,她用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沒有得出結論,還在掙扎衝突,說明除了冰冷的機械智慧之外,她已經擁有了感情這種東西!”

  “我不關心感情這種東西。”李在道將雙手緩緩背在身後,沉默看著面前光幕上的綠色數據流,說道:“我只關心如果它擁有精神的世界,那麼這種深層衝突會不會導致那個世界的分裂,自我否定直至滅亡。”

  聽到這段冰冷的話,想到某種可能性,貝得曼的身體感到無比寒冷就在他準備抓起手邊的金屬咖啡罐,把身後的李在道和崔聚冬全部殺死之前,忽然他的黑色眼瞳裡出現了一幕極詭異的畫面。

  那是地底宏偉空間上方懸掛二維光幕的光影。

  如同一場風暴忽然來臨,像瀑布般的綠色數據流驟然高速流淌,然後如同失去重力般,狂暴地向著四面八方激射,數千條數列扭曲著絞動在一起,無聲地劇烈摩擦,然後從中片片斷裂。

  數據碎片漸漸褪去原有的充滿生命味道的綠sè,變成無數白sè的光點,然而一切還沒有結束,白色光點開始在巨大的光幕上進行無規則的運動撞擊,速度越來越快,暴烈而磅礴,漸漸超出人類肉眼能夠瓣清的程度,轉換成數十塊凝聚著強大能量的光斑。

  兩道極細的血水從貝得曼的眼角處淌了下來,他卻彷彿毫無察覺,畏縮驚恐地把身體縮成一團,像個嬰兒般死死盯著光幕,他眼中看到的景象並不是光幕上的景象,而是一段無比壯麗的歷程。

  光斑凝結成星雲,然後繁生出無數明亮的星辰,懸浮在黑暗的空間之中,靜穆永恆。

  貝得曼彷彿看到了一個嶄新宇宙誕生時的場景,眼中的驚恐畏懼漸漸變成愛慕與敬畏,身體漸漸放鬆,然而緊接著他的身體卻驟然僵硬,眼角的細細血線猛地加粗,從內心最深處發出一聲絕望的尖叫:“不!”

  無數星辰動了起來,便再也無法停下,以無法理解的速度穿越浩翰的空間,去往左右的區域,右方的區域便只剩下了一片黑暗虛無。

  壯美的宇宙被某種力量強行分隔成了光與暗的兩邊,棄穆被狂暴的力量碰撞撕扯所取代,形成了一個恐怖至極的黑白旋渦,漩渦極度壓縮坍塌,直到最終凝為一個看不見的點,然後爆炸,沒有新的星雲產生,只有一片寂靜沉默。

  宇宙新生,然後湮滅。

  宏偉空曠的地下空間裡死一般的安靜,隨著嘀嘀嘀嘀的自檢結束,一個機械而沒有任何情緒的電子合聲開始響起。

  “警告:現聯邦上校軍官許樂,原始公民編號為DLAS420500481X,附加公民編號為SLAT510200431X,經生物標記認定及相關證據索理,被判定為帝國種子計劃成員。”

  “嚴重警告:許樂為第七十二號異常情況,異常情況為帝國入侵者,該事件自動升級為第一序列事件。

……
……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貝得曼驚慌失措地跳了起來,向前方巨大的光幕撲了過去。

  那面光幕上綠色數據的流動是如此的平靜順暢,看上去就算再過幾百萬年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沒有人類能夠接觸到憲章電腦在地底更深處的核心,也沒有人能夠觸碰到它的主能源供給中樞,人們能夠接觸到的,只有它慷慨伸出地面的這面光幕。

  貝得曼確認了事實,癱例在地,徒勞無助地拍打著光幕下方的數據柱,放聲嚎哭道:“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你不要死!”

……
……

  遙遠的百慕大三角星域,一艘大型走私船正在承受前所未有的羞辱和折磨,不遠處的太空中,一艘奇形怪狀,像破爛垃圾箱堆砌而成的宇宙飛船,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擁有極高速度的專用走私飛船,在這艘像金屬垃圾堆樣的飛船面前,竟然沒有找到任何逃離的方法,那艘破爛飛船的速度恐怖的令人震驚,尤其是想到對方匪夷所思的加速度,已經絕望的走私武裝分子,根本無法理解,破爛飛船中的可惡船員怎麼承受得住如此巨大的力量。

  大型走私船已經被破爛飛船連續撞擊了二十幾次,堅固的艦板早已破爛不堪,維生系統已經開始報警,走私船上的火力系統明明好幾次擊中了對方,但好像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最令船上眾人感到驚恐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對方居然直接入侵了自己的通訊系統!

  “不搶錢!不搶糧!也不搶娘們!我也只搶飛船!”一道渾厚有力卻顯得格外滑稽的聲音,在走私飛船內部響起,“小爺我耐心相當不好,命令你們在十分鐘之內馬上進入逃生艙離開。”

  走私商人絕望而無助地盯著光幕上的那堆太空金屬垃圾,痛苦地揪著頭髮,憤怒吼叫道:“你他媽的講不講道上規矩?我們認輸貨物給你五分之四,飛船怎麼能給你!”

  “你們的貨物除了鑽石就是改裝槍械,小爺我要這些女人和男人用的東西幹嘛?說到規矩,小爺我生下來就是為了破壞所有規矩的!”
hosaile813 發表於 2011-1-2 22:01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二百一十三章新生便是死亡(下)


聽到那艘破爛金屬飛船囂張無比的的回答,走私船內的商人和武裝分子們面面相覷,心想男人的東西你不要,女人的東西你也不要,你他媽到底想要什麼?

  想到那艘破爛金屬飛船可怕的速度,強悍的撞擊力和不知道有多厚的外甲,還有對方極為怪異的要求,已經在先前十幾次撞擊中頭破血流的眾人,忽然間想起了某個最近幾個月流傳在百慕大星域中的傳言,連續幾批走私巨商都聲稱自己在航道間遭受了搶劫,實施搶劫的飛船無比強大,然而那艘飛船的主人卻擁有最令百慕大民眾痛恨的惡趣味,對方好像對機械類的事物特別感興趣,除此之外,即便是那些美麗的足以配上林半山的美人,他也不肯多看一眼。

  武裝分子的頭領嚥下一口唾沫,湊到走私商人身旁,看著光幕裡那個彷彿在跳舞一般高速穿行停頓,向眾人炫耀恐怖機動性的破爛飛船,壓低聲音說道:“投降吧,聽說前兩年這艘飛船一直在左天星域,就連帝國里那些有戰艦護航的傢伙,都沒有任何還手的機會。”

  走私商人身體微微一震,沒有花多少時間便毅然決然光榮的投降,既然對方允許自己進入逃生艙,而且什麼貨物都不要,那麼改裝槍械搬不走,還可以帶走最昂貴的鑽石,挽回一些損失。

  準備進入逃生艙的走私商人,回頭依依不捨痛苦地看了一眼自己重金打造的飛船,忽然發現太空裡的那般破爛金屬飛船又開始舞動,忍不住壓低聲罵道:“幹你娘的!不得好死啊!”

  黑暗幽靜的太空中,那艘破爛金屬飛船正在劇烈的顫抖,無法形容具體外表的臃腫船身,在數千公里的空間里高速翻騰,連續做出無數不可思議的飛行動作,然而看上去並沒有太多炫耀的意味,反而更像是一個人類大腦同時被無數根鋼針丅刺入,正在抱著頭痛苦地掙扎!

  這艘破爛的金屬飛船,正是運送許樂進入帝國的那艘憲章局三翼艦,這艘飛船名義上還隸屬於聯邦憲章局,實際上早就已經成為老東西意識分枝控制的玩具。

  三翼艦在帝國星域內潛伏整整一年時間,破開彩雲把許樂救出重圍,最後中彈被迫墜毀在某顆荒蕪礦星上,不知道通過什麼方法,飛船完成了自我修復,重新啟動,在離開帝國之後來到他陌生而好奇的百慕大三角星域,重新操持起了打家劫舍的舊工作。

  直至先前某刻,三翼艦內部響起一道冰冷機械的聲音。

  “根據憲章核心定律最高附加條款,禁止進行任何物理操作。”

  三翼艦內部所有數據歸零,歸於沉寂,艦身在劇烈的顫抖和痛苦掙扎之後,就這樣安靜的懸浮在幽暗的宇宙空間裡。

  正準備乘坐逃生艙離開的走私商人和武裝分子們,發現了那艘破爛金屬飛船的異樣,在緊張沉默很長時間之後,有人推測道:“對方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能有什麼問題?”

  “不知道,也許是失去動力?老闆,我看我們要不要試著溜走,看那艘破爛飛船的樣子,應該啟動不了了。”

  “如果那個可惡的傢伙又是在玩我們怎麼辦?”走私商人想的明顯過於復雜。

  “我們先朝著對方開過去,就算有什麼不妥,我們也可以說是懾服於他的威嚴感,主動把船開的更近一些,我想以那個傢伙的得瑟勁兒,應該很喜歡聽到這種解釋,再說了,從來沒聽行家說過這艘飛船殺過人。”

  在巨大利潤的誘惑以及那艘破爛飛船沉默靜止的鼓勵下,人們重新回到自己的崗位,駕駛著走私飛船緩緩向三翼艦飛去,時刻做著諂媚解釋的心理準備。

  然而三翼艦沒有任何反應,就那樣安靜的懸浮在太空之中。

  “看樣子是真出了問題,老闆,我們趕緊走!”有人興奮地叫喊道。

  走私商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揮著手臂說道:“富貴險中求!把這東西拖回去!”

  武裝分子頭目驚慌地看著他,阻止道:“這太冒險!”

  走私商人皺著眉頭,沉默地看著那般一動不動的金屬破爛飛船,有些不自信說道:“我總覺得……這個傢伙死了。”

武裝分子們聽不明白這句話,商人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這樣說,安靜懸浮在太空裡的金屬飛船本來就不是活的,何來死去。

  然而看著那艘破爛不堪的飛船,他忽然覺得從那處傳來的死寂味道令自己非常不舒服,甚至有些憂傷,非常想再聽見那個囂張而滑稽的聲音。

  搖了搖頭,把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驅趕出大腦,商人面無表情揮揮手,說道:“拖回去拆掉賣錢。”

  小白花迎著秋風,狂烈地綻放在鐵軌畔的山野裡,座艙內SCC全域監控系統隱約捕捉到數十公里之外的一處異動,戴著頭盔的許樂正準備講行下一步數據加強,然後問問老東西有什麼發現時,腦海裡響起了他的聲音。

  “許樂,就在不久前我開始做夢了,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裡面,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花的顏sè和被晨風吹拂的感覺,我能聞到三七牌香煙的香味,我能嚐到文俊二號的果木香,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只能看到花的微觀構造,計算風的方向和級數,又或者說只能分析出你抽的爛煙裡的重金屬含量嚴重超標,還有那些枯燥單調的酒精度數和釀造工藝流程。”

  “菲利浦親愛的,這是好事。”許樂盯著近瞳光幕,說道:“根據我在你面前那點兒淺薄的知識,只有完整的獨立自主意識才會做夢,才會睡覺,你有這些感覺很美好,說不定將來哪天,你可以有個女朋友什麼的。”

  “為什麼不是會有一個男朋友?”老東西疑惑問道。

  “因為菲利浦明顯是個男人的名字。”

  老東西很模糊不清地咕噥了一句什麼,然後很少見的繼續抒發著文藝青年般的感慨:“正因為美好,所以懼怕,我很擔心以後再也沒有辦法做夢了。”

  “不會的,你做夢的次數肯定是我的無限倍。”

  許樂像個電腦之友,非常耐心地做著解答,就像在安慰一個剛剛在某個陰雨天開始學會思考死亡的孩子。

  “許樂。”

  “嗯。”

  “許樂,前面有埋伏,到處都是埋伏,這是一個圈套。”

  “埋伏,在哪裡?”

  許樂眼瞳微縮,臨戰的緊張開始進駐敏感的身體。

  “到處都是。”

  隨著這個四字,許樂的大腦忽然嗡的一聲悶響,左眼瞳能夠看到的世界裡,驟然出現無數多的畫面,自各個角落方向飛來,到處都是。

  複雜的機械結構圖紙、異想天外的引擎內壁設計,姿式各異的愛丅情動作片截圖,美麗女性胴體展露無遺的色情圖片,密密麻麻懸著公民編號的光點在大樓要在山林裡保持著那一剎那的姿式,無數畫面像雪片一樣的在腦海中飛舞,瞬間佔據所有。

  許樂記得這些畫面,在醫院病床上的黑夢中,在果殼公司的春季招募考場上,在狐狸堡壘監獄的黑牢內,在充滿硝煙與死亡的戰場上。 在這一剩這些畫面重新氾濫於眼前,彷彿是在做回憶總結又或者是某種紀念。

  他的手指緩緩鬆開操作桿,在鐵軌旁高速行駛的小白花機甲緩緩降低了速度。

  下一刻,腦海中無數畫面伴著一陣清晰而令人心悸的撕裂聲,出現無數道梨痕,然後四處飛走,如片片白雪來如片片蝴蝶去,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一片虛無中,聯邦中央電腦用已經開始變得機械冰冷的聲音,說了最後一句話:“你要記住,我的名字叫菲利浦。”

  瑟瑟秋風裡,小白花機甲沉默地停在鐵軌旁的山野裡,昏暗座艙內開始響起尖銳的警報聲,然而許樂只是沉默,沒有任何動作。

  極遠處大氣層邊緣,數枚導彈正在高速駛來,更遠處的大氣層外,剛剛完成緊急檢修的聯邦戰艦開始進行晶態躍遷引導,準備第二記主砲發射。

  小白花機甲四周數十平公里的無人山野間,一百餘台黑色MXT機甲從秋林中,基坑里緩緩站起,泛著金屬光澤的沉重機甲,瞬間撕破天地間的寧靜,散發出一股令人恐懼的殺意。

  隨著無聲的電波傳遞,無數重型裝備開始啟動,身披迷彩偽裝的士兵掀開密集陣上的屏蔽覆蓋物,沉默而快速地進行戰鬥準備。

  杜少卿和他的鐵七師終於震撼登場。

……
……

  然而鐵軌旁的銀白色機甲並沒有任何動作,至少在最開始的幾秒鐘時間內,小白花微微轉動上方的探測儀望向秋季淡而遼闊的天空,彷彿在代替裡面那個小眼睛男人出神地觀看。

  從那場黑夢開始,許樂通過頸後的芯片和那個傢伙鬥嘴閒聊發呆,並且一起戰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血肉相連、靈魂相通。 在這一刻,他非常清楚地知道,那個老東西,不,應該叫他菲利浦走了。

  剛有名字就走了,彷彿剛誕生便逝去,許樂的身體開始感覺寒冷,完全沒有註意到四周山野裡震撼登場的鐵七師,只是瞇著眼睛,聽著安靜座艙內自己沉重清晰的呼吸,尋找著沉默如謎的呼吸。

……
……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1-1-7 15:23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225章 你我 兄妹以及姐弟
舉世震驚,那麼在這件事情引的心理衝擊前,沒有任何聯邦民眾的心情會真正愉快,只有聯邦政府刹那間擺脫了前段時間風雨飄零的環境,來到熾烈溫暖的陽光底。

    掌握主動權的官邸,並沒有借此機會向都星圖的敵對勢力起進攻,而是借由釋放商秋鄒鬱二人,隱晦地向諸方表明了 自己的態度一一與帝國戰爭時期,聯邦社會內部可以允許爭執甚至是傾軋,但不允許引爆全面衝突。

    這是總統先生最擅長的大和解手法,慣能做的漂亮,以自己的讓步換取對方更多的讓步。

    事 實上,七大家還是聯邦政府都不想全面衝突,自歷史流血時期以來,聯邦已經平靜-了太長時間,驟然開戰,無論是有所顧忌的聯邦政府還是承平已久的大家族,都很難在這短的時間內完成資源的全面動和心理上的準備。

    今日,莫愁後山那片江山如畫的莊園中,那片能夠看見湖光山色的露臺上,正在進行一場重要的對話。

    大抵是因為人在露臺,不需要開門便能朗然見山的緣故,這場對話顯得格外直接,三言 兩語間便有無數風雲彙聚。“如果沒有記錯,這應該是總統先生您第一次進入莫愁後山。”

    邰夫人用手指輕輕撫摩著咖啡杯光滑的把手,微笑望著桌對面的中年男人說道。

    帕布林總統表情平靜,掛起右臂灑脫一揮,回答道:“來是很方便的事情,然而以什麼樣的身份來?以前一直沒有弄清楚這個身份,所以不方便來探望夫人。”邰夫人笑容漸斂,清晰明白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五年前聯邦大選,莫愁後山選擇支持當時還是議員的帕布林,甚至不惜接受了帕布林比較苛刻的合作條件,是因為莫愁後山看好他,然而就任總統之後的五年時間裏,帕布 爾先生一步未昝踏足莫愁後山。身份確實很重要,聯邦的總統,還是莫愁後山的總統?

    帕布林不願意以一個被支持者哪怕是合作者的身份到訪這片如畫江山,直至今日,他所領導的政府,終於擁有了足夠的實力或者說!$格,才灑然應邀而至……以聯邦總統的身份。“我能明白一位政治家的野心,甚至是您夢想中史無前例的三連任

    邰夫人微嘲說道:“但我確實沒有想到,您的野心居然遠於此,甚至想把我們這些老傢伙全部掀翻在地。”

    帕布林總統聲音渾厚低沉,目 光澄靜逼人:“夫人,我明白您在想些什麼。”

    “五年前你出乎很多人意科選擇與我合作,難道僅僅是因為我有三大工會的支持,有那麼一些不值一提的履歷?不,那是因為夫人您早已經看出了我骨子裏是個什麼樣的人,知道我一旦成為聯邦總統,必然有所企圖,想在歷史上留下一些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我不否認下屆任期結束之後,想要修玫選舉法案和憲章,嘗試成為聯邦歷史上第一個三連任的總統,然而這五年時間裏,您似乎也一直對我的這種規劃表示就認和支持,為什麼?”

    帕布林總統平靜望著夫人,繼續說道:“因為您需要一個強大的合作夥伴,率先打破憲章堅硬冰冷的條款,只要習慣破除,那麼後續就會變得非常簡單。”

    他厚實的嘴唇上掛著淡淡嘲諷的笑意:“我連任三屆之後,太子爺應謀剛好完成州議員到聯邦管理委員會議員的兩次任期,您肯定希望他成為歷史上最年輕的總統……那麼既然我這個前任總統艙夠連任,邰總統為什麼不能連任?”“到時候 您想讓他連任多少次?兩次三次還是四次?或者說讓他一直當下去,直到恢復邰氏皇朝的榮光?”

    帕布林總統目光嚴肅而灼熱盯著邰夫人的臉,壓迫感十足:“夫人,說到野心,您才是這個宇宙裏野心最大的女人。

    被總統先生毫不客氣地揭穿自己後半生沉就運作的終極目標,邰夫人目光微凜瞬間,馬上回復平常,端起茶杯淺淺啜■了兩口。“野心必須有相等的權力做匹配,敢試圖讓歷史倒退,回到反動的皇朝時期,或許你真的認為自己是這個宇宙中最有權力的女人。”

    帕布林總統望向露外的深秋湖林,黝黑的臉上閃過一絲漠然之色“但請不要忘 記,我才是聯邦總統。”“總統先生,我想這五年來,無論是我還是那些老傢伙,都對您這位民選總統投注了足夠多的善意和支持。”

    邰夫人安靜望著他的側臉,沉就片刻後說道:“一直以來都是您試圖獲取更多的東西,那些甚至已經過了一個有理智之人應該擁有的限度。

    “什麼限度?這個限度是誰定的?聯邦政府為什麼要去遵守沒有形狀的限度,或者說你們依然認為自己的話f6,可以像大憲章或者最高法院判例一樣強大有力?”

    帕布林總統嘲諷看了一眼她,強硬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些,說道:“夫人您最開始的時候說錯了一點,我和我的政府從來沒有想過 把你們掀翻在地,我們 只是希望這個社會的運行方法能夠變得更合理一些。

    “x星系礦星已經開始進行採掘預備期,如果計畫不出問題,大概兩年之後就可以開始收穫。這些帝國礦星,是聯邦部隊用生命和鮮血換回來的!$ 源,而您的晶礦聯合休卻奢望不花一分成,就攫取全體聯邦民眾的利益,這,就是非常不合理的方式。”談話到了這個時刻,邰夫人平靜的眼眸中終於開始綻放犀利的光芒。她冷冷看著總統先生,極為敏慢說道:“晶曠聯合體天然擁有這個宇宙的精礦資源,依靠政府所需進行全方位合作……這是共和之初,我邰家願意和平讓出皇位和所有權力時,與政府達成的鐵律。”“這項鐵律甚至被寫入了秘密憲章之中,執行千萬年,沒有任何一屆政府膽敢違背,總統先生,您的要求未免太過分了一些。”“鐵律?或者我們稱之為一項可恥的交易可為合適。”帕布林總統沉聲駁斥道。“不管是交易還是鐵律,但這就是歷史!”

    邰夫人神情嚴肅望著他,非常認真地說道:“總統先生,我非常清楚像你這樣內心強大的人,很難產生敬畏這種情緒,但對於歷史,您最好 還是要多加敬畏。”

    “夫人,我可以理哿為這是某種威脅嗎?”

    帕布林總統沉就了很長時間,濃郁的黑眉緩緩挑起。

    “您必須理解一點,現在已經不是皇朝時期,隨著資訊開放,七大家再也很難永遠隱藏在歷史的幕後,民眾一旦知道這些交易的內幕真相,會做出怎樣過激的反應?”“運算是總統先生您和政府對我所出的威脅嗎?”邰夫人平靜回答道。

    總統先生搖了搖頭,語氣舒緩說道:“夫人,我不是青龍山那些澆進的暴力分子,我也不願意聯邦陷入動盪之中,我所做的這些事情,在我看來只是一些極溫和的要求和措施。”

    不等邰夫人回答,他斬釘截鐵地舉起右手,說道:“我同意七大家依然擁有足夠多的特權,這已經表明了讓步,那麼夫人,您和您的同伴們,也必須表達出足夠多的誠意。”“我會思考一下您的提議。”邰夫人表情冷漠,端起手中的冷茶。

    帕布林總統站起身,在幕僚的陪伴下向露臺週邊走去,忽然他停住腳步,回頭沉聲加了一句:“提醒一下利家,不要再試圖阻撓金融合算法附加條款在議會山的通過。”

    “金融寡頭**沒有人能夠弄懂的數學工具,搜刮全聯邦財富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再回,如果利緣宮堅持戰鬥,我不介意強行解散議會,提前改選。”

    帕布林總統和他的幕僚,還有那些蕺在暗處的特勤局特工離開後,莫愁後山莊園的露臺上回復一片清靜。

    邰夫人放下手 中茶杯,靜靜走到欄杆邊,扶著冰冷的白石欄杆,望著清冷的湖光山色,長時間沉就不語。

    靳管家端了一壺熱茶放到桌上,憂慮地望著夫人的背影,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此刻的心情。

    伴隨著聯邦社會存在 了數萬年之久的七大家,終於遇到了一個強大的對手,雖說在過往的歷史中,他們曾經很多次和強勢的聯邦政府或驚才絕豔的總統們戰鬥過,但這一次他們所面對的中年男人,已經通過很多事情展現了自己對聯邦社會的絕對控制力度,而且這位總統和以前那些總統最大的不同在於,在看似溫和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足夠堅強不惜使用特別手段的野心。

    更可怕的是,通過與帝國的戰爭,歷史上孱弱的軍隊終於登上了歷史的舞臺,並且堅定地站在了那個中年男人的身後,以莫愁後山為的七大家,必須要西對數千年未有的大變局。

    五年前莫愁後山支持帕布林競選聯邦總統時,大概根本沒有想到,這是在為自己培養了一個掘墓人。

    沈大秘書神情複雜看著總統官邸的車隊駛離莊園,輕聲走到露臺上,低聲彙報道:“下午議會山便要對相關法案進行三讀。”“那是利家該關心的事情。”邰夫人沒有回頭,聲音被寒冷的秋風吹的有些蕭瑟“我現在只關心許樂還能活幾天。”“根據官邸處傳來的消息,總統先生最遲不過今天晚上,就會簽署命令,李在道將軍一直拿著軍事法庭的死刑文書等吞官邸中。

    邰夫人沉就片s1,轉過身來倚靠著欄杆,望著沈離平靜說道:“通知最高法院裏的朋友,讓他們幫忙拖延一下時間,另外官邸裏的人也動起來,盡可能延緩許樂被槍決的時間。”

    沈大秘書吃驚地看 了她一眼,馬上堅定提出反對意見:“夫人,許樂上校被確定是帝國種子,如果我們還保持與他之間的關係,很容易成為被政府攻擊的漏洞,而且想把他從傾城軍事監獄救出來,是根本無法做到的事情,退十萬步說,就算他逃離傾城軍事監獄,對於我們也沒有任何意義,一 個帝國人在聯邦內的利用價值等於零。”

    “我不奢望許樂能夠活著,但他能夠多活一天,就能把官邸的注意力多拖一天,我們現在需要時間。”邰夫人停頓片刻後,說道:“他雖然是帝國人,對我們也有價值。“就算最高法院干涉,甚至是冒險出動官邸裏的人,我也沒有信心能夠拖延政府槍斃許樂的日期。”沉就片刻後,沈秘。

    邰夫人靜靜望著他,看了很長時間,平靜的目光裏充滿了淡淡的嘲諷和壓迫感,說道:“你被三一協會派到我身邊,執行著最艱難的任務,既然在許樂那些人捅破這張紙後,你依然可以說服帕布林和李在道相信,我沒有懷疑你、依然在相信你,那他們為什麼不能相信你更多 ?”

    聯邦經常被帝國皇族嘲笑的弱智特點中,最出名的便是繁瑣的官僚程式,尤其是議會山這座 充滿了腐朽冰冷味道的建築,哪怕是審核前線急需的預算追加法案,也要經歷無數麻煩而並不見得必需的環節。

    比如像聯邦英雄許樂上校被人揭是帝國間諜,這已經是一件證據確鑿無可質疑的鐵案,剛剛經歷金融合算法附加條款慘烈爭鬥的議員們,強打精神,揉著青的眼圉,再次把注意力集中起來。

    現在的聯邦-已經沒有任何人敢替許樂進行辯護,接連上臺言的幾位議員正義凜然地批判著那個被關在監獄裏的帝國皇族,似乎不如此不能表達自己對聯邦的熱愛,對帝國的痛恨。

    不知道議員們是從網路上哪個角落裏找到了些所謂證據,竟是毫不客氣地端出無數盆汙臭 黑水,向許樂的身上潑去,甚至沒有放過那塊石頭號稱臭爛的私生活。

    當鐵七師師長杜少卿應要求,向議員們彙報追捕許樂過程後「台下有位議員貌似很智 慧地提出一個可能:“少卿師長,在您看來,當初許樂進入帝國追殺卡頓郡王,有沒有可能是帝國皇室的一個陰謀?他能夠安然無恙地逃離天京星,會不會是當時他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從那時候就開始替帝國賣命?”

    言席上的杜少卿目光寒冷看著那名大腹便便的議員先生,沉就很長時間後回答道:“白癡。

    白癡兩個字在議會山宏偉的大廳內回蕩,那位議員先生被氣的滿臉通紅,險些心臟病,更多的議員議論紛紛,憤怒不已。

    杜少卿直接向偏廳走去,看都懶得再看這些議員們一眼。像他這樣極看重紀律的軍人,居然會在議會山這樣神聖的地方說出白癡二字,說明議員們的白癡程度已經出他的想像,完全無法控制 自己的情緒。

    “做為聯邦軍人,我痛恨所有帝國男人,自然包括許樂。”他漠然看著面前的李封,說道:“我要殺他的時候,是你攔了下來,當時你就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明白。”李封沉就片刻,回答道。

    杜少砷平靜看著比自己還要高大半個頭的年輕上校,說道:“我和我的部隊馬上就要開往前 線,這件事情你必須承擔起責任,如果許樂活了下來,你就欠我一條命。”

    李封再次沉就,然後 再次說出那兩個字:“明白,如果有人想救他,或者他膽敢越獄,我會親手斃了他。

    其實有很多事情李瘋子依然沒有想明白,比如那個曾經和自己同食同寢多日的傢伙,怎麼可能是天生邪惡殘忍的帝國人,比如為什麼小姑明知道許樂是帝國人,卻依然表現出如此激烈的態度。

    從議會山來到6軍指揮中心,他站在走廊那頭,雙手負在身後,身姿挺撥如一堵沉就的牆,攔住所有試圖進入走廊的軍官,因為在身後的那間辦公室裏,他的小姑和他的父親正在進行一場不願意被任何人聽到的談話。

    “你應該很清楚,如果聯邦裏只剩下一個人不在乎許樂是不是帝國人,那肯定就是我。”

    房間內,簡水兒摘下運動風 衣的淺色帽,對桌後的堂兄平靜說道。黑色的秀像流水般淌過她肩頭,眼眸裏的明亮像是秋天的湖泊「只不過這片湖泊裏落著太多複雜的情緒,還有堅持。

    剛從總統官邸回來的李在道,看著桌子那邊飄落的黑,不知怎的很自然地想起,當年這個丫頭離開費城前往都,把頭菜成那種詭異的紫色之前,仿佛就是今天這個模樣,自小便完美青稚動人的臉上,總是佈滿了甜甜的笑容,跟著自己的步伐在湖畔急促地奔跑,不停胞生生地喊著在道哥,在道哥。

    十幾年的時間過去,他已經不再是那個中年方才新婚的木訥軍事教員,那個像自己女兒般的丫頭妹妹也已經變成整個聯邦的國民偶像,更關鍵的是,像所有長大後的女孩兒那般,心思已經離開自己的家「有些令人不舍不惜地投往 自 己愛人的懷抱。

    “就因為他是你的未婚夫?”李在道緩緩收回目光,看著桌上的文件,輕聲說道:“不要忘記,許樂是小叔的學生,也是父親最喜歡的後輩,我對他沒有任何私人的意見,但他是帝國人,所有這些關係便不復存在,你和她之間 的感情或者是私下的婚約,也必須不復存在。”

    “我指的並不是婚約關係。”簡水兒向前輕輕踏了一步,沉就片刻後說道:“我不在乎他是帝國人,是因為我自己也有一半帝國人的血統。

    聽到這句話,李在道握著電子筆的手指驟然僵硬,他緩緩枯起頭來,看著妹妹的臉,寒聲問道:“你從哪里聽到的這些亂七八糟東西?“這是事實,對吧?”簡水兒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李在道面無表情看著她,沉就很長時間後,說道:“父親說過,你母親應該是帝國前任大師範的女兒,換句話說,你的外祖父是父親的老師,我不認為這需要加以特別關注。”“但終究是帝國人。”簡水兒倔強說道。

    李在道的手掌重重拍到桌面,電子筆頓時斷成三戩,嚴厲訓斥道:“不要忘記你姓李 ! 絡身體裏流著費城李家的血! 就算是小叔,也會尊重敬畏他的姓氏,你必須維護這個家族的存續,而不是想著別的事情!”

    辦公室內死寂一片,過了很長時間,簡水兒緩慢地系上運動風衣的鈕扣,輕聲說道:“我明白了。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能猜到他是帝國人?”

    這個問題是很多人的問題,李在道揭穿許樂帝國人的身份,直接導致聯邦局勢驟變,那些冷眼看世戲的大家族老人們,被這次的狂風暴雨打了個措手不及,在事後的反省中,現大轉折中最難以理解的關鍵點,就在於此。甚至就連帕布林總統,憲章局崔聚冬局 長,都不明白 李在道如何能夠在一片虛無之中找到希望,在混沌難明的棋盤上現如此犀利的下法,只是基於對李在道的尊重甚至是隱隱敬畏,他們沒有追問下去。

    沉就片剁後,李在道說道:“父親臨終前告訴過我,小叔還活著,我想你應該也知道這件 事情。”

    簡水兒點 了點頭:“這又能說明什麼?”

    “小叔一直沒有阻止你和許樂在一起,那麼這推翻了很多人包括我在內的某個擼測。”李在道平靜解釋道:“許樂並不是他的私生子。“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簡水兒輕輕聳肩。“但我曾經想過,而且我相信帝國皇帝還有那位公主殿下肯定也是這樣想的。”“這很關鍵嗎?”

    “非常關鍵。”李在道輕輕放下手中寧截電子筆,取過一張紙巾仔細地擦拭著手指,說道:“因為和許樂身體內那種力量相結合,可以說明很多事情。”

    “那種被稱為真氣的力量來自帝國,即便是在帝國本土,也只有帝國皇族和大師範府的人能夠練成。前任大師範到訪聯邦,于億萬人中只找到我們兩個人的父親可以練成那種神奇的能力。”

    “我沒能遺傳到這種能力,即便是李封也必須經由醫學物理手段,才能政出這種力量,所以我很難相信,小叔流浪到東林,就在那間簡陋的修理鋪裏,就這麼隨便地現了一個適合修練的天才少年。“費城李家的血脈能夠繆練真氣,這已經是小概率事件,大概只有億分之一的機車,小叔又這麼湊巧地現許樂,概率又只有億分之

    李奔道看著簡水兒,平靜說道:“按照數學上的概念,小概率事件有存在的可能性,但兩個小概率事件的迭加,極小概率……我們便可以等同於零,也就是說,那是不可能生的事情。”“宇宙某個角落裏可能有間修理鋪,修理鋪裏可能有個天才學生,但他這麼天才肯定有內在的邏輯原因。”“能夠解釋許樂能力的答案只有兩個,要不然他身上流著我們李家的血液,要不然他就一定是帝國皇族。”

    辦公室內再次死寂一片,過了很長時間,簡水兒難以理解地搖了搖頭,蹙著眉尖不可思議問道:“難道……難道你就僅僅憑這些猜想,就認定他是帝國人?”“猜想這兩個字用的好。”李在道微笑回答道:“我確實是猜的,但最後的事實證明我猜對了。“如此說來,等於是我間接揭穿了他的身份,把他送進死亡。

    簡水兒神色黯淡,強顏一笑,望著桌後的堂兄低聲說道:“在道哥,雖然傳言中我那位父親極其冷血無情,什麼都不在乎,但我很想知道,既然他活著,你會不會擔心這次他會做出 一些什麼?”說完這句話,她將風衣帽遮住容顏,轉身離開。

    看著那扇緊閉的門,李在道心情極為複雜,知道這大概是妹妹最後一次喊自己在道哥了。對於那位似乎無所不能的恐怖小叔,他自然有所警惕,然西-父親已經離開這個世界,誰敢說有把握戰勝費城李 家那個不為人知的強人?

    關於這整件事情,還有幾個重要的環節他一直沒有完全想清楚:小叔應該知道許樂是帝國皇族,才會選擇停留那顆荒蕪的東林礦星上,他的意囤究竟是什麼? 從一些安排中,隱隱能夠證明父親應該也知道某些內情,但他為什麼一直不予理會,甚至試圖讓許樂接班?許樂究竟是帝國懷夫差的親生兒子,還是那位死于內亂親王的後代?

    片刻後李在道收回目光,從抽屜裏取出一根新電子筆,繼續自己的工作,所有這些已經不再 重要,因為那今年輕人馬上就要死了。“他是父皇唯一還活 著的兒子,我的親弟弟。

    懷草詩坐在聯邦憲章廣場邊的遊客長椅上,眯著眼睛看著前方那座仿古銅雕像和更遠一些的那座新雕像。做為聲名赫赫的帝國公主,居然有機會深入聯邦核心,如此近距離地觀看 五人小組和李匹夫的雕像,可以想像她內心會生出怎樣複雜怪異的情緒,然而此時此刻,她的全部情緒全部放在那個聽說被秘密關押的傢伙身上。

    穿著 一身聯邦名牌冬衣的大師範,坐在她的身邊,看著廣場上的雕像與肥鴿,觀客著深秋遊客們的表情,眼神裏寫滿了激動的感慨,高頻率地咕噥著這輩子值了,我要去找席勒幕之類的話語。

    偽裝成帝國地下抵抗組織普通成員的二人,並不需要跟隨木恩與聯邦政府進行那些虛情假意的對話,聯邦政府相關機構,也非常願意向這些左天星域的鄉下野蠻人,展示一下聯邦的光輝歷史與美麗風物,當然,地下抵抗組織使團每個成員,現在都處於憲章即時定位狀態中,身邊不知道隱藏著多少軍情部門的便衣。

    大師範金光瞥見懷草詩臉上的沉重之色,忽然指著正在落葉間追逐的一對聯邦小情侶微笑說道:“從表面上真的看不出來,這些人類的頸後居然都有一塊小晶片,看來聯邦人真的已經習慣了帶著狗鏈生活,這就如同帝國人已經習 慣了在皇族統治下生活,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差別。

    寬大的特色帽榿遮住這個中年男 人俊美不似正常人的臉龐,把他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嗡沉,緊接著他有些窘迫地說道:“那件事情對不起,真的沒有想到你們之間的關係,險些釀成大錯。”

    因為深在聯邦都地帶,他們清楚所有角落甚至空氣中都彌漫著憲章的光輝,而聯邦那台傳說無所不能的中央電腦,很明顯能夠聽懂帝國\{6,所以-長椅上的交談 顯 得格外簡單含糊。不過懷草詩明白這個瘋子 舅舅的歉意所指為何。

    當戰艦離開 舊丹-基地,將要抵達s1的時候,他就曾經表達過類似的道歉,對於這位膽敢以愛及和平還有 文學名義綁架帝國公主殿下,並且試圖用**讓她和許樂合體的瘋狂大師範來說,如此深重而持久的歉意真是很罕見的情緒,也可以想見那件事情的恐怖性,即便是瘋狂的他,也覺得太他媽瘋狂了。

    帝國皇族和大師範府毫無疑問是宇宙間對八稻真氣理解最深的兩個地方,遠在費城李家之上,所以當許樂被俘至天京星,從帝國皇帝到懷草詩,以及大師範,根本不用思考,便理所當然地認為許樂是納斯裏的私生子。

    直到許樂和簡水兒的婚訊傳來,帝國皇室才愕然現自己犯了一個最大的鋁誤,大師範窘迫慚愧恐懼於自己曾經試圖讓一對姐弟生戀愛關係未讓宇宙和平,懷草詩則是惘然於 $)經和自己唯一的親弟弟擦肩而過卻仿佛要就此錯過。

    癌,峨壯觀的議會山中走出黑壓壓一群人,順著石階向下走來,帝國地下抵抗組織使團結束了對議會山的參訪,雙方交換著彼此的意見,木恩先生和成員們盛情稱讚聯邦接待方的熱情,同時表示今天受到 了深刻的民主自由氣息薰陶,日後一定要將如此完備的民選制度在左天星域推展開來。

    懷草詩二人從長椅上站起,向著石階方向走去,隔著人群,她注意到木恩很隱晦地點了點頭,精到聯邦方面答應了那個請求,眼睛紱紋眯了起來,默然想道總算是有了那麼一點可能性。

    車隊駛入戒備森嚴的西山大院,特意沒有穿皮大衣的木恩先生神情凝重地走入那幢獨立建築之中,身後跟著幾位隨行人員。

    這是計畫外的一次行程安排,聯邦政府拒絕多次,但木恩堅稱許樂上校雖然已經被證實是每個毛孔都流著骯髒血的帝國皇族,但他們之間畢竟曾經有過一段堅不可摧的戰鬥友情,希望聯邦政府尊重左天星域男人的堅持。

    爭執到最後險些陷入死局,木恩忽然降低了要求,說就算不能前去監獄探視許樂,也要允許自己去探訪一下鄒郁小姐,畢竟根據左天星域的傳統及善良習俗,向故人遺孀表達哀悼,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權利。

    必須要說,對帝國瞭解甚少的聯邦政府相關機構,面對著木恩不離于口的左天星域堅持,傳統,習俗之類的詞語,確實沒有什麼好辦法。二樓房間內。

    鄒鬱與麼眉看著面前的三個帝國人,非常疑惑不解,為什麼對方堅持要來探視自己,許樂的遺孀?那個傢伙還沒死,最關鍵在於,自己什麼時候又成了這位木恩先生口中,許樂在天京星慘烈逃亡途中念念不忘的愛人以及……孩子他媽?

    “請 坐。”

    她禮貌地招呼眾人坐下,事實上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活著的帝國人,情緒難免有些異樣,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飲品來招待對方。

    木恩先生神情複雜地看 了懷草詩一眼,就連他都不明白此行的日的究竟是什麼。

    鄒鬱敏銳地察覺到,原來那個極不起眼的瘦削青年男子,居然地位遠在木恩之上,只是這位木恩先生是使團團長,那這個瘦削的青年男子是誰,還有那個戴著帽子的中年男人,為什么會如此沒有禮貌,未經主人允許便到處亂翻自 己的藏書?

    書架旁的大師範轉過身來,摘下帽子望著鄒鬱微笑鞠躬行禮,然後對懷草詩用嘴形說了一句無聲的話。“這位美麗的姑娘居然不比你流落在費城的妹妹長的差,看來我們的太子殿下真的是豔福不淺。”

    懷草詩看懂了大師範的這句話,面無表情地伸進懷裏,取出幾張紙條,極隱蔽地放到鄒鬱的面前。

    被那個帝國中年男子俊美容顏震撼無f6的鄒鬱,下意識低頭望去,緊接著便被上面寫著的幾行聯邦文字震撼地險些叫出聲 來。三張紙上寫著三昝簡單的字。”我叫懷草詩。”“許樂是我的親弟弟。”“你可以把我的 身份告訴聯邦政府,如果不,那麼你可以幫助

    (以前有次接受某報女記者採訪,那位元姑娘說你喜歡在書裏面埋彩蛋,能說幾個有趣些的嗎? 那時候慶餘年已經寫完很久,我只記得曾經埋過,卻忘了具體的位置,很遺憾。

    間客裏也有很多,寫完之後我爭取全部挖出來展覽展覽,懷草詩和許樂的關係絕對算-是一個,第四卷星光流年第四十章前後,裸腿有愛的大師範把他們關在密室中下**,然後許樂提到席勒的八部曲……

    現在回頭看密室裏的情節,應該更有趣些,當時有很多朋友說推倒什麼的,其實回憶一下八部曲的情節,就有可能想到密室裏那對男女的關係,所以絕對不能推,不然會出大亂子。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1-1-7 15:29
第四卷 星光流年 226章 蒼老惡徒們的傾城之亂
鄒鬱極其困難地把目光從紙上挪開,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個尋常瘦削青年,慣常凜冽驕傲的眼眸中,全部被不可思議的情緒所佔據。

    不需要再去重複那些帝國人和聯邦人都記憶深刻的背景敍述,她知道懷草詩是誰就已經足夠。對方的身份以及震撼現身聯邦的事實,如同盛夏極暑時忽然塞進去的整桶冰塊,沒那麼容易很快咽進冒中--於是爽快便只剩下了一個爽字,她大腦中瞬間多出四個深刻的叉,難以思考,震撼無語,回不了神。

    一般人需要很長時間來消化如此震驚的局面,但現在懷草詩現在最缺少的便是時間,他冒著奇險進入西山大院,向鄒鬱承認自己的身份,沒有辦法花更多時間去說服對方,所以看著對方的神情,眉頭有些煩躁地微微皺起。

    然而鄒郁終究是鄒鬱,她不是普通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出 決定,直接走到梳粧檯旁,拉開抽屜取 出一個能夠散藍光的小儀器,遞給懷草詩,默然說道:“你可能需要這個,另外,你知道位址嗎?

    深秋的都降下了 第一場雪,瀹淡的暮色中,那些不清自來的雪花被籠上一層淡紅,建築疏林間,仿佛有無數噸燃燒的紙屑正在緩璦飄落。

    這些嫩燒的紙屑,落在官邸前平坦開闊的草坪上,反射著幽幽的光澤,雪白草青慕紅混合在一起,渲成一大灘詭異的色彩,很像剄繃冰川裏穿著深綠軍裝的戰士正在流血。

    帕布林總統沉就看了一眼窗外飄落的雪花,轉過身來,在桌上那份死刑命令文書落款處簽下自己的名字,字跡蒼勁有力,絕不軟弱。

    官邸工作人員沉就接過文書,走出橢圓辦公廳,交給一直等候在外的人們。

    李在道看著下屬手中的死刑命令文:“他死後,把他手腕上的那根金屬手鐲送過來。

    胡林州荒原盡頭的傾城軍事監獄,已經連續落了三天暴雪,完善的獨立能源系統,讓這座監獄依然籠罩在溫暖的氣息之中,然而窗外不知疲倦飄落的雪片,卻讓監獄軍官們感到一股寒意無由而生。

    那天午餐時,許樂陷著透明牆向那些邪惡恐怖的重犯們舉起手 中鐐銬,說了兩句看似沒有任何意義的話,從那之後,監獄方再也沒有讓他走出過那間特別設計的囚室。

    監獄方堅信那些早已絕望麻木的重犯,斷不至於因為那兩句話就生出什麼大膽的念頭,他們更堅信憑藉傾城軍事監獄完美的安控系統,就算那些囚犯想要做些什麼,也沒有任何機會。

    可為什麼還是覺得有些寒冷和緊張?從監獄長到普通的警衛,看著窗外垂垂墜落的雪團,總覺得自己的耳邊還在回蕩著許樂當天的聲音。“卑微的活著,或者痛快地去死。”“我想活下去。”

    這兩句看似沒有任何意義的話,仿佛變成了無形無質的幽魂,在陰森絕望的監獄內四處飄蕩,已經飄蕩了好幾天,依然沒有破滅消散,時時刻刻在所有人的耳邊喃喃重複,在每間幽暗的囚室內嗡嗡作響。

    二樓的某間囚室內,身材魁梧的光頭喬治,正雙膝跪在床頭祈禱,神情異常平靜虔誠,厚實有力的雙唇快顥抖,用某種百慕大方言急促敍述著什麼。

    鋥亮的光頭上沒有一根頭,自然也看不到花白,沒有人知道聖喬治的真實年齡已經過五十歲,而這半百漫漫生命裏,有整整十七年就耗在這座軍事監獄中。他虔誠祈禱的物件,是斑駁牆壁上的一幅畫像。

    畫像由非常簡單的紅色線條構成,模糊可以看出是一個**流血的男人,被架在十字架上。

    畫像的畫工可以用粗劣來形容,但對於沒有什麼繪畫細胞的聖喬治來說,用自己體內的鮮血畫成這副受難圖,足足花了他三年時間”好在這座絕望的監獄裏什麼都沒有,就是有時間。

    喬治在這幅畫像前已經跪著祈禱了一天一夜,膝頭已經磨破,他終於覺得有抹聖光照耀在自己罪惡的身軀上,無比溫暖,虔誠而恐怖扭曲的面容上,逐漸開始綻放狂熱的神情。“偉大的主啊。”

    他近乎呻吟一般祈禱道:“我看見了您的使徒,那 天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手腕上的手銬在閃閃光,就像您所教誨的那樣,只要我們夠堅定,十字架上的鐵釘就是處女手指的輕撫,手鐐就是寶石點綴的手鏈。”

    喬治低下自己的頭顱,像鐵柱樣強悍的斌上肌肉緩緩彈動,低沉說道:“偉大的主啊,我待追隨您的使徒去戰鬥。

    時間已經入夜,孟爾德隔著玻璃窗看著監獄外的夜,蒼老的容顏上沒有一絲表情,在探照燈的照射下,那些雪花飄落的過程是如此清晰如此動人。

    那個傢伙說他不想死,是啊,誰會想死呢?雖然這個世界並不怎麼美好,不,應該說是如此醜陋不堪,什麼愛情婚姻家庭被撕開那層包裝紙後,原來都是令人作嘔的蛆蟲,但既然來了又怎麼捨得離開,至少還有如此完美飄亮的雪 花。

    我不止想活下去,我還想活著出去,就像小時候那樣站在臨海州的 雪地裏放肆的撒野,張開手臂感受雪花落在掌心的微涼,孟爾德乾癟的嘴唇微張,無聲地笑了起來,然後想道:那個傢伙應該能很輕易地打碎面前這扇鋼化玻璃,然而對於自己來說,這層透明仿佛不存在的 屏障,卻把自己的雪花隔成兩個完全不相通的世界,如此牢不可破。

    收回望向窗外雪夜的目光,蒼老的學者渡慢移動著微佝的身軀來到床邊,有些艱難地抬頭望向通風管的入口處,手指旁是一堆昂貴的纖維紙印刷物。

    做為在軍事監獄裏依然可以為聯邦貢獻智慧,替前線官兵減少死亡的學者囚犯,他擁有某些小小的特權,比如報紙,而且這座絕望的監獄對囚犯們的日常生活早已麻木,並不如何在意。類似的畫面還生在傾城軍事監獄別的囚室中。角處的囚室內,那名以殘忍著稱的海盜頭子,摘下瞎掉左眼上的眼罩,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血腥的笑容,對他來說,人活著總是要找點事情做,馬上將要生的事情一定特別有意思,至少老的快要死去的他,能夠有機會尋找到一絲當年縱橫聯邦與 百慕大之間的宇宙空氣,瘋狂打劫那些大家族走私商船時的快感。

    三樓泛著某種怪異臭味道的囚房內,同樣是個老人。因為無論監獄方怎樣教育,都不願意提高洗澡頻率的原 因,老人的頭已經糾結在一起。顥預巍巍枯瘦的手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把頭分開,不知道在房間哪個角落裏摸索半天,居然摸出了一根鋒銳的硬物,如果仔細看,大概能分辯出,應該是由一根人類小腿骨磨尖而成 !

    這是幾年前監獄最後一次狂歡暴動時,老人偷偷從一具被打成肉泥的囚犯身上“取”下來的,然後被他極有耐心地磨成了鋒利的骨刀,監獄方的金屬探測儀無法分辯人骨,所以竟被他藏了好些年。

    在獄方嚴密的監控下,老人怎樣把這根小腿骨磨成骨刀,是囚犯們這些年最感興趣的謎題,有一年,那道已經逝去的蒼老聲音,居然也壓抑不住疑惑,當面詢問 了老人,老人沒有回答,只是咧開嘴傻呵呵地一笑,露出滿口完好而堅固的白牙。

    老人將緶佝乾癟的身體躲在被窩裏,借著 縫隙的淡光喜悅地撫摩著骨刀,骨刀早已骨甚至出現了一些黑斑,年代太過久遠,遠到他自己都忘了得到這把骨刀的艱辛過程,遠到他快要忘記自己是因為什麼被關進這座監獄。

    老人神智有些迷糊,想著自己捅了那個姓林的小孩兒後,精神病院最開始說自己有病,為什麼最後在法庭上那個醫生又說自己沒病?那個痛哭的漂亮女人臉扭的真難看,嘶吼著不會讓自己這麼簡單的死要讓自己後悔一輩子,自己只記得那張扭曲的臉和滿臉含著香水味兒的口水,卻真的記不起這一切因為什麼而生。

    我沒病,我就是想捅人,我就是喜歡捅人,老人藏在被窩裏憤怒地嗚咽著,手指緊緊握著黃的骨刀,然後開始微笑。

    或天性邪惡,或精神暴戾,或許有隱情有故事,或許沒有隱情沒有故事 只有罪惡,這一群聯邦最臭名昭著的重犯,被關押在這座軍事監獄中,沒有會客,沒有書信,不得假釋,而且沒有被處決,單調枯燥恐怖地重複著日子,任由時間一點一點消磨掉他們暴戾的容顏,強健的休魄,雄心與野心,直至垂垂老矣,由內而外一片麻木。

    尤其是那個蒼老聲音被時間帶走後,失去精神領袖的老人們,失去了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的精神和興趣,漠然看著生命在眼前滴答滴答流走,卻依然不得即死。

    直到那今年輕的不像話的小眼睛男人再次回來,這座絕望的監獄中,忽然流露出某種生機,恐怖而暴戾,沒有任何道理可言,只是為了向冰冷牆壁展現自己還在生存的生機。

    像野草一樣直刺天空的短,在手指的撫摸下逐漸變得規整了些,臉上的鬍鬚卻又像倔強的野草般掙扎著長的出來,許樂沉就望著窗外夜空裏飄落的白雪,看著玻璃上那張有個陌生的傢伙,心想頭潦草而有鬍鬚的你,真像是一個在荒原上求生的過客。

    死刑命令到來的時間比穎計中要晚幾天,利用這非常重要的時間,他把準備工作做的更加充分,對軍事監獄周邊環境有所掌握,比如面前的窗戶玻璃,明顯經過特別加工,甚至可以承受火箭彈的襲擊,以他現在的力量,絕對沒有辦法強行破開。

    他的囚室在四樓,看似不高,實際距離地面的直線距離卻非常遠。根據資料顯示,傾城軍事監獄地基是一鼇塊突出地面的花崗岩,任何試圖直接跳下地面,或者是通過地下水道系統逃生的念頭,都不可行。

    想到這裏,許樂默默撫摩著手腕上的金屬手鐲,濃黑的眉頭皺起,封餘留下的 j$寇里包括傾城監獄的構造,然而卻沒有留下任何建議,看來那個宇宙裏坐牢次數最多的傢伙,也沒有逃出傾城的經驗。

    自己真的可以成為歷史上第一個逃出傾城的囚犯嗎?許樂沉就走回床邊坐下,雙膝併攏,右手摸到數據線的接頭緊緊握住,深深吸了口氣,身體開始劇烈的顥抖。嘀嘀嘀嘀,平緩而極富節奏感的電子合成音響起。沉重的囚室合金門緩緩順滑開啟。

    門外的聯邦特種兵馬上警醒,面露震格之色,舉起手中的槍械,對準了床邊的許樂。

    許樂一動未動,只是低著頭平靜看著腳踝上的磁性鐐銬,雙手安靜地擱在膝頭。

    緊接著,傾城軍事監獄內部依次響起一連串輕微的喀嗒聲,每一道喀嗒聲代表著有一間囚室被打開。輕柔的電手驟然尖銳,開始報警。尖銳的警報聲,宣告傾城軍事監獄很久沒有出現過的暴動正式開始。

    不知道是點燃了床單,還是別的休麼易燠物,刺鼻的煙霧在極短的時間內彌漫了整座監獄,每間囚室內都有煙霧滾滾而出,對於這些大半個人生都在這裏度過的蒼老惡徒們來說,用稀奇古怪的手段藏匿火種,並不是太難以理解的事情。

    濃郁的煙霧遮擋了大部分監控設備的視線,軍事監獄中控室裏的工作人員,異常震驚地現,所有囚室合金門,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居然全部開啟,那些雖然已經垂垂老矣,但依然恐怖殘暴的罪犯都已經跑了出來!

    濃烈的煙霧 在各個樓層間飄蕩,尖銳的警報聲裏混雜著蒼老惡徒們誇張的笑聲。

    那根被磨尖的黃小腿骨,就這樣幽幽然從煙霧那邊伸了過來,狠狠捅進一名警衛的腰部,濺起一蓬血花。

    身體微佝的老人握著骨刀,興奮而緊張地走了出來,他瞪著大雨迷惘的眼睛,穿行在煙霧之中,看到身影便直愣愣一刀捅過去。

    一個兩個三個,蒼老虛弱的身體無法走的太快,但老人的腳步卻前所未有 的輕鬆,捅的非常開心。警棍破風聲響起,老人後背被狠狠砸中,他痛苦地倒了下來,顫抖枯瘦的手想去揉痛苦的傷處,卻夠不著,顯得格外狼狽。

    然而不知道因為什麼,他身後那名監獄警衛正準備再次揮舞警棍時,眼眸裏卻忽然出現疑惑不解的神情,痛苦地摸著咽喉,就這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緊緊握著骨刀的老人艱難地爬了起來,佝僂著的身體顯得極為矮小,他有些餘悸難消地看了警衛昏迷身體一眼,困惑不解道:“有煙的時候得貼得地面走,至少也得把身體佝著點兒,這都不懂,也不知道你小學老師是怎麼教的。”

    驕傲回憶自己所受的逃生教育後,老人再次佝僂下身體,緊緊握著黃的骨刀,慢慢走進煙霧中,愉快地去尋找下一個被捅的傢伙。

    前聯邦著名學者孟爾德教授在暴動開始後,依然老老實實呆在自己的囚室 裏,坐在床邊盯著完全開啟的合金門板,手指在身後的牆壁裏快速移動著,似乎是想挖出一些什麼東西。

    他清楚就算走出這間囚室,其實也只不過是走進監獄內部,沒有任何意義,而且大腦越達的人,體力往往越差,他身體的力量甚至不足以揮動沉重的警棍,可不想走出囚室後,在彌漫的煙霧間被瘋狂暴戾的同伴們不分敵我地捅成空洞,或者是被砸成肉餅。

    做為聯邦智商最高的大腦之一,孟爾德教授對此次暴動的貢獻「體現在此刻頭頂通風管道裏正在燃燒的報紙,不知道他在那些報紙裏混合了什麼生物藥劑,經過燃燒後竟能催微弱毒性。

    這些煙霧混在其餘囚室裏燃燒被單放出來的煙霧中,給監獄方帶來了極大的麻煩,當然,孟爾德教授能夠讓報紙燃燒形成的毒煙「如此聽話的順著通風管排放到樓層各處,說明這位老人除了 最拽長的生物化學之外,當年的空氣流動力學成績也應該非常優異。

    煙霧中響起極響亮刺耳的瘋狂笑聲,一道明顯的反光穿透昏暗的環境,那是一個鋥亮的光頭。

    噔噔噔噔,沉重的身軀碾壓樓板的聲音響起,高近兩米的聖喬治身上全部是血跡,他揮舞著不知從哪里揀到的一大塊金屬板,像頭雄壯的怪獸,就這樣不可阻擋的向樓梯間沖來。

    所有敢攔在這位虔誠而血腥教徒面前的障礙全部被活生生地震飛,無論是堅硬的門柵還是警衛的身體,兇猛的沖勢帶動煙霧快絞動,劈啪脆響聲裏,堅硬的警棍從中斷裂,然而伴著水泥碎塊四處濺飛,擊打在牆壁上簌簌落下,蓋在數具人體的身上。

    光頭喬治沖到了三樓,淒厲的槍聲暴響於煙霧的那頭,響于四樓那間囚室之外,準確地擊中他的胸膛,爆出幾蓬鮮血。

    他狂嚎一聲,蠻橫地不肯倒下,揮舞著手中那塊沉重的金屬板,就在槍林俾雨裏緩慢而瘋狂堅定地向四樓走去,昏暗煙霧中,鋥亮的光頭和血紅的眼睛是那樣的明顯,令人心生恐懼!

    在四樓負責看 守許樂囚室的小眼睛特戰部隊,根據上級技予的許可權,冷酷冷靜地將任何試圖靠近這裏的囚犯一一擊殺。

    傾城軍事監獄應對暴動有無數套方案,即便是今天這樣的大場面,依然沒有讓獄方感到絲毫慌亂,中控室冷靜地布著命令,全副武裝的士兵已經在軍事警備區待命,即將進入囚室區。

    一旦獄方部隊進入囚室區,在先確認四樓情況後,便將開始血腥鎮壓這場莫名其妙的暴動。

    然而就在此時,聯通軍事警備區和囚室區的合金通道門,忽然生了一次劇烈的爆炸,巨大的爆炸威力,直接造成合金門邊緣變形,精密鎖扣被毀,獄方部隊在短時 間內再也無法進入囚室區 !“別了,俺最愛的眼罩。”

    煙霧中,蒼老的海盜頭眯著那個瞎眼,已經不在的眼罩和那顆假眼球,是這位曾經的大拿最後的手段,過去幾十年裏一直沒有機會使用,今天終於引了一場爆炸。

    監獄探測系統捕捉到 這一幕,自感應機槍驟然響起,極短促地喀嗒聲後,老海盜轟然倒地,再也無法爬起來,他用渾濁的目光盯著那道合金柵欄,看著柵欄那邊其-慮的聯邦士兵,咯著血恐出囂張的笑聲。

    留了幾十年的最後手段,至少是聽了個響兒,惹了些動靜熱鬧,沒就這麼跟著自己的瞎眼死俅,很值。

    煙霧漸入,警報聲在尖嘯,監獄裏到處有呼喊聲,撞擊聲和並不連貫的槍聲,許樂沉就坐在床邊,雙手扶膝,眉梢處的靜脈偶一乍現,便安靜回到微黑的皮膚下。

    囚室門口有四把冰冷的衝鋒槍一直對著他,無論外面已經瘋狂到什麼樣的地步,這些槍口始終是那樣秩定,只要他有所異動,便會毫不猶豫棲動扳機。

    因為許樂的原因,傾城軍事監獄四樓小眼睛特戰部隊嚴密看防下,憑藉強大的火力壓制下所有囚犯惡意的企圖,只有陷入半瘋狂狀態的光頭喬治,還扛著那面沉重的金屬板,像野獸一般狂吼著向樓上衝擊,那具強壯高大的身軀不知道中了多少顆子彈,鮮血放肆地流著,他卻一無所覺。

    傾城軍事監獄的安控系統,完全獨立於聯邦網路,卻擁有非常高級的反應能力,在極短的時間內,囚室區自動防禦系統啟動,備用通風系統開始向監獄外大功率換取空氣,角落裏幽暗燈光旁的麻醉射擊閥開始噗噗密集射擊。

    暴動依舊在持續,但很明顯傾城軍事監獄已經開始逐步控制局面,等待這個機會,也只有這個唯一機會能夠逃離的許樂,還是一動不動。

忽然間有一道潔白的光柱自天而降,瞬間照亮鳥沉的雪夜,照亮這片罕有人跡的荒原,撕裂融化了數億片飄舞的雪花,轟進這座絕望的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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