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師 作者：君不見(已完成)

第一章：我醒了，我是傻子

　　潔白的病房，安靜到只有呼吸聲，以雪白的天花板為背景的蒼老面孔，笑得就好像是一朵雛菊。

　　少年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溫和而慈祥的笑容。

　　少年還在茫然地四處打量，老人已經笑道：「你醒了。」

　　少年皺著眉頭，道：「這是哪裡？我是誰？你又是誰？」

　　老人微微搖頭，靈魂的消散果然產生了不良的後遺症，現在看來他是失憶了，卻不知道到了什麼程度，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在老人的身後，站著一個黑衣黑褲正裝打扮，面色恭謹的中年男子，此時他正彎腰遞上一杯酸奶，路離嗅了一嗅，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咬住了吸管吸了起來。

　　「果然……還是很喜歡這種酸奶，而且知道要用吸管吸。」老人心想，這就說明，雖然眼前的少年失去了記憶，但是很多本能和喜好還是留著的。

　　換句話說，魂魄雖然散亂了，但依然有著恢復的可能。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路離看著眼前的老人，道。黑色的眸子裡飄蕩著幾許茫然，曾經桀驁而藐視一切的少年，此時溫良如同初生的羔羊，目光在老人和中年人的身上逡巡。

　　「這裡是醫院，你叫路離，我是你的師父，這是我的僕人。」老人回答的很簡約，「恭喜你，徒弟，從今天開始，你的生命將會發生改變。」

　　路離皺了皺眉頭，道：「醫院是什麼地方？師父是什麼東西？僕人又是什麼？」

　　老人愕然，頭上似乎冒出了一些黑線。這些東西也不記得了？也罷，還記得怎麼說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只是不知道這曾經的小怪物還有幾分當年的才氣。

　　「這些問題你要慢慢摸索，現在我發給你一些必需品。」老人對身後的黑衣中年人揮揮手，中年人立刻躬身送上了一個背包，兩套衣服。

　　「你需要的東西都在裡面，這裡面的東西非常重要，你絕對不能弄丟了它。現在你已經不是病人了，所以你可以出院了。」老人拍拍屁股站起來，「我老人家還有事情要忙，所以就先走了。」

　　看著老人揚長而去，路離的眼神依然茫然。

　　「哦，對了……」老人突然折返，他笑眯眯地看著慕離：「差點忘記了，這是你的劫雲。」

　　老人隨意磕了磕菸槍，重新裝上了一壺煙葉，他身邊黑衣黑褲的僕人立刻上前幫他點上，然後老人長長吸了一口旱菸，張口噴出了一個煙圈。

　　「以後，這小傢伙就是你朝夕相處的夥伴，好好善待他。」老人指了指在空中裊裊不散的煙圈，揮了揮衣袖：「我老人家走了，不用送了。」

　　路離抬頭看著那團煙圈，他不知道什麼叫做劫雲，當然，他也不知道，什麼叫做煙圈。

　　煙圈在屋內不停變換著形狀，凝而不散，格外神奇。

　　掙紮了半天，那煙圈中終於浮現出了一張大大的嘴巴，發出了「噗，啊噗」的聲音，然後飛到了路離的身邊，張口咬住了他的頭髮，把少年本就有些散亂的頭髮，弄得更亂了。

　　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路離的雙眼焦距不停的變換。

　　他身邊的一切，都讓他覺得格外熟悉，而又格外陌生，他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卻又不清楚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他摸了摸自己背後的包，師父說了，這東西和生命一樣重要，絕對不能丟。

　　然後他又撓了撓頭，那黑色的煙圈一樣的東西，現在正藏在他的頭髮裡。

　　但是，什麼叫做丟呢？

　　面色有些蒼白，穿著合身而價格不菲的運動裝少年在馬路邊踟躕著，徘徊著，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後有幾個神色詭秘的年輕人跟了上來。

　　當他漫無目的的第三次走進了一個靜僻的胡同時，身後突然有人衝了上來，一腳踢在了他的腿彎上，在他向前摔了一個狗吃屎的時候，另外幾個人衝了上來，熟練的把他的背包從背上扯了下來，然後狠狠地在他的身上踹了幾腳。

　　「噗……啊噗……」煙圈焦急地叫著，路離卻茫然地趴在地上，煙圈看看路離，然後看看那背包，順著風向，飄到了背包裡，拚命鑽了進去。

　　等到路離抓抓腦袋，茫然地爬起來時，身邊早就已經空無一人，空蕩蕩的胡同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除了他隱隱作痛的身體，以及髒兮兮的衣服。

　　發生什麼事情了？

　　爬起來，路離茫然地四下張望著，還是那僻靜的小胡同，沒有一個人看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和自己的生命一樣重要」的背包，以及自己「朝夕相處的夥伴」都已經不見了，就好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路離繼續茫然的徘徊著，思索著什麼叫做丟，以及為什麼他的背包和他的夥伴都離他遠去，他的腦袋有些晦澀，肚子的感覺也漸漸變得古怪了起來。

　　夜色漸漸降下，路離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按著漸漸發出奇特的響動的肚子，眉頭皺了起來，擰成一團。

　　他甚至不知道，這是餓了，需要吃東西。

　　春季的風還帶點微寒，路離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神智開始模糊，似乎就要沉沉睡去。

　　大威在驕傲地巡視著自己的領地，如同無冕的君王，他身邊所有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繞著他走，儘管他沉默而嚴肅，不曾對所有人露出凶相。

　　他雙耳挺翹，面部弧線剛硬而充滿了威懾力，潔白又尖銳的牙齒從微張的口中閃耀著刺眼的光芒。他身高體壯，寬闊平坦的脊背可以讓初生的嬰兒安睡，靈活的腰腹扭動中蓄滿了力量，修長的四肢充滿了爆發力，似乎在下一秒就會飛奔起來。

　　漸漸西沉的太陽映照在他烏黑的皮毛上，反射出了一團美麗的金紅色。

　　他是一條異樣高大的大狗，沒有人知道他已經活了多少年，很多中年人言之鑿鑿地說，在他們小時候，大威就已經在這樣巡視自己的領地了。甚至很多老年人，會在逢年過節時給他燃上一炷香，說是在祭奠犬神。

　　大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大了，他有記憶的歲月已經超過了三十年，更早的他已經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自己曾經是一隻軍犬，和一個年輕的軍人相依為命，他像照顧自己的兄弟一般照顧大汪，直到有一天，他猛然撲到了大威的身上，被炸得血肉模糊。

　　然後，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大威自己活了下來，他的腿瘸了，身上滿是傷痕，在山林中穿行，就快要不行的時候，看到了一隻白色的母狼。

　　爾後，他們有了一群黑黑白白的小狼崽子。

　　但是，大威畢竟不是狼，而是狗，他有太多想要知道的東西，他想要弄明白，為什麼自己的主人會炸成了碎片，而自己，為社麼又活了下來。

　　在他決定離開的那天晚上，白色的母狼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然後從口中吐出了一顆光華氤氳的珠子，讓他吞下去。

　　然後，母狼帶著小狼崽子們默默離去，再也沒有回頭。

　　大威帶著滿身的野性回到了人類的世界，輾轉來到了南黃市，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嗅覺變得格外靈敏，可以嗅出別人的情緒，甚至別人的內心。

　　毫無疑問，這個世界是充滿了腐臭氣息的，猜疑、自私充斥著整個世界，一路走來，大威甚至懷疑，自己的主人是否真的是人類。同一種生物，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差距，一方面是偉大、博愛而充滿了犧牲精神，另外一邊卻是如此的低劣而冷漠。

　　沒有人相信，一條狗可以看透人心，大威孤獨地在世間行走——他已經不再是一條普通的狗，但是他也不是人。

　　平日，大威很少出現在鬧市，除非，他肚子餓了。

　　走著走著，大威突然嗅到了一絲很熟悉的味道，那味道好像是剛剛出生的小狼崽子，純潔、天真、平靜，充滿了奶香。

　　於是他轉過頭來，就看到了在長椅上昏昏欲睡的少年。

　　路離醒了，他發覺有什麼在扒拉自己的褲腿。

　　他睜開眼睛，發現一隻全身油光發亮的四腳動物正站在他的面前，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然後發出「汪」的叫聲。

　　那隻碩大的動物蹲坐下來，頭部大概能夠到坐在椅子上的路離的胸口，尾巴端端正正地豎在背後，輕輕擺動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裡滿是疑惑。

　　路離在這裡坐了許久，已經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幾個姑婆站在對面的角落裡，小心地指指點點：「你看那人，是不是傻子……」

　　「很可能，我看他在那裡坐了許久了，身上髒兮兮的，也不知道擦一擦……「

　　「看起來是，不要指，那隻狗很厲害的，不要讓那狗和傻子看到……」

　　「我們還是離遠點吧。「

　　路離的耳朵很尖，他聽到了那些人的聲音，轉頭看了過去，那些姑婆立刻作鳥獸散。

　　「他們說，狗和傻子……那麼，你是傻子？」路離問眼前的四腳動物。

　　大威用聲音和眼神眼中否決了。

　　「那麼你是狗？」路離問道。

　　大狗點了點頭。

　　「那麼，我就是傻子了？」路離笑了。

第二章：傻子、女孩與狗

　　「咕嚕咕嚕……」路離的肚子叫了起來，讓他的笑容變成了愁容。大狗扯了扯嘴角，然後露出了一絲狡詐的微笑，他扯了扯路離的褲腿，帶著路離離開了長椅，走進了附近的街心公園。

　　長椅上，一對男女不顧風寒依偎在一起耳鬢撕磨，在他們的手邊，還放著一個紙袋，上面印著大大的黃色M.

　　大狗伸出前爪，指了指綠化帶的樹後，路離疑惑的看了幾眼，然後走了過去，在樹後藏了起來。

　　大狗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向外撲出，直奔擁吻的男女而去，男的嚇得哇的一聲跳了起來，差點直接把坐在他腿上的女人丟在地上，好在女人下意識地抱住了身邊的男人，整個身體纏在了男友的身上。

　　「嗚汪……」大狗露出了凶狠的牙齒，充滿壓迫性地迫近，男女兩人同時發聲喊，頭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大狗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撇了撇嘴，然後咬住了那紙袋，撕開。

　　幾塊香噴噴的漢堡正散發著騰騰的熱氣。

　　叼著紙袋回來，放在了路離的面前，大狗作了一個手勢，路離疑惑地看了看，然後被香味吸引，大口吃了起來。

　　大狗神情肅穆地坐在路離的面前，尾巴豎起，蓬鬆的毛髮在空中微微顫抖。

　　「你也吃。」路離遞過了一隻漢堡，大狗只是搖了搖頭，讓到了一邊。

　　把所有的漢堡都塞下去，然後吐出了難吃的包裝紙袋，路離才發現自己的肚子不再發出奇怪的咕嚕聲，大狗站起來，轉身打算離開，路離左右看看，跟了上去。

　　大狗沉默地在前面走著，路離哼哼著跟在後面，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心情很快樂。

　　這段路程並不近，繞過了一條靜僻的小胡同，路離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垃圾場，氣溫還低，所以成堆的垃圾並沒有發出太難聞的氣味，繞過了幾座垃圾山，路離看到了在垃圾場的角落裡停著一輛車——當然，現在的他，其實並不知道這是車。

　　那是一輛破舊的卡車，看樣子有點像是運兵車，前面半截已經被拆卸一空，只剩下了拆不走的巨大框架，後邊的車斗鏽蝕的全是大大小小的窟窿，卡車上破爛的蓬布還勉強能夠遮風擋雨，卻也抬頭就能看到天月。

　　大狗帶著路離爬進了車廂，路離發現車廂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破布，這些布有些髒，也有些潮濕，但是躺在上面，卻是軟軟的，比在醫院裡還要舒服。

　　大狗找了一個角落，身體盤曲起來，路離睜著眼睛看了半天星星，然後敵不住睏意來襲，終於陷入了夢鄉。

　　迷迷濛濛中，路離發現身邊有什麼東西在動，他迷糊中醒來，發現大狗正跳下車廂。

　　路離揉著眼睛，跳下了車，跟了上去。

　　大狗顯然不希望他跟著，對他呲牙咧嘴半天，可惜的是，路離顯然還不明白什麼叫做威脅，他歪著腦袋，無辜地看著大狗，直到大狗無奈地歪頭示意他跟上。

　　路離踉踉蹌蹌地跟在大威的身後，在雜亂的小巷裡奔行，曾經這裡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祥和巷，只是後來大多人都已經搬離，祥和巷也就冷落了下來。現在還住在這裡的，大多是沒有兒女贍養的老人、失去勞動能力的殘疾人，或者是好吃懶做的憊懶漢子。

　　祥和巷晚上沒有路燈，天一黑就什麼也看不到，住在這裡的人也大多不會晚上出門，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羅綺。

　　羅綺雖然才十八歲，卻已經獨自生活了五年。

　　她其實算不上是孤兒，雖然父親早年去世，但是她還有母親和弟弟，只是母親帶著弟弟改嫁外地時，狠心把她拋下，只給她留下了這棟老房子和父親的兩萬元保險金。而她，也依靠這兩萬元的保險金，艱難地活到了現在。

　　她不想成為南方廠子裡的紡織工，更不想成為紅燈區依門賣笑的應召女郎，想要改變眼下的境況，她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考上大學，從根本上改變自己的命運。

　　獎學金、學費減免、稿費、勤工儉學，她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辦法減免自己的支出，有時候，她還很感激自己的母親，至少，她沒有把所有的東西都帶走。

　　而更難得的是，困苦的生活沒有讓她墮落而怨恨，反而讓她愈發善良而寬容起來。

　　因為學校要上晚自習，五年來，她基本上每天都要在晚上九點左右穿過漆黑的小巷，每當這時候，都是她最害怕的時候，因為附近經常有小流氓和混混聚集，更時常發生離奇的案件。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發現，每當她放學回家時，都有一條大狗蹲在胡同口的路燈下，在她進入胡同時，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直到她走進家門，打開燈，關上門才轉身離去。

　　第一次時，羅綺嚇壞了，因為那大狗實在是太大了。

　　但是，漸漸地，那大狗成了她心目中的守護神，幾千個日夜，大狗風雨無阻，成了羅綺最特殊的朋友。

　　而最近，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今天羅綺回來的時候，發現大狗的身邊有一個傻笑著的少年，那少年抱著大狗的脖子，在寒風下瑟瑟發抖，那傻氣的笑容讓羅綺有些緊張，但很快就又平靜了下來。只是一個傻子吧……真是可惜了，唉。

　　羅綺走過去，把晚飯時省下來的半塊菜餅遞給大狗，大狗其實很少吃她給的東西，但這次，大狗卻張口咬住，然後轉頭，給了那傻笑的少年。

　　少年茫然地接了過來，歪頭看著少女，黑漆漆的手在臉上摸了摸，留下了幾道清晰的指印。

　　「走……走吧。」羅綺有些忐忑，連忙道。

　　大狗安靜地當先走進了漆黑的胡同，少年踢踢踏踏地跟在大狗身後，羅綺連忙跟了上去。

　　傻子、女孩和狗一起走在這漆黑的胡同中，誰也沒有開口。

第三章：水晶球、力量與代價

　　時間回到白天，路離的包被搶走之後，幾個混混在附近胡同裡七拐八拐，竟然來到了一個和祥和巷很相似的亂糟糟的巷子裡，其中一個頭髮染成五顏六色，髮式如同雞窩的男人是他們中的頭頭，被稱為鳥毛，據說他在西部的家鄉強姦了一名十一歲的小姑娘，然後逃到了東部來，憑藉狠辣的作風，得到了一個所謂「大哥」的賞識，成了這群小混混的首領。平日裡搶個包，調戲下良家婦女，敲詐下老實的學生什麼的，純粹是業餘愛好，他們的主業，其實還是那位老大給他們介紹的業務。

　　不過，他們的業務，大多是在晚上進行，所以白天卻是整日閒逛，無事生非。而搶劫路離，只是他們的餘興節目，看這少年雙眼茫然，在附近徘徊許久，身上的衣服又光鮮，似乎是外地來南黃的富家子弟，油水應該充足，乾脆搶了增加點額外收入。

　　他們來到巷子裡之後，鳥毛說道：「拿來那包，看看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沒。」

　　立刻有一個小混混雙手遞給他，鳥毛拉開背包的拉鏈，立刻露出了心神俱醉的表情，一道夢幻般的光線，在他拉開拉鏈時，就照在了他的面上。

　　咬了咬牙，鳥毛立刻拉上了拉鏈，道：「沒啥東西，一堆課本衣服什麼的，果然是個學生。」

　　其他幾人自然不信，卻不敢說話。鳥毛尋了一個藉口，把其他幾個人都打發走，他們也不信裡面會有什麼好東西，充其量不過是有點小錢，反正就算知道了也輪不到他們，所以都悻悻地離去。

　　左右看看，找了一個無人的拐角處，鳥毛再次打開了背包的拉鏈，伸手進去，掏出了一顆透明的圓球來。

　　圓球比檯球稍大，通體透明，放在陽光下，還能隱隱看到其放射出來的氤氳光華。在手指接觸到那球體的一瞬間，鳥毛覺得有一股電流流過自己的身體，全身上下如同被情人的手撫摸過一般，興奮地幾乎顫慄起來。

　　這……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鳥毛的注意力完全被這水晶球所吸引，完全沒有注意到，放在地上的背包邊緣，爬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東西，那黑漆漆的東西吃力地咬著一個圓滾滾的瓶子，無聲無息地滾在地上，然後向角落裡滾過去。

　　鳥毛雙手捧住那水晶，痴迷地捧在眼前，心底似乎有一個細小的聲音響起：「有緣人……」

　　那微弱的電流和迷幻的光芒，壓下了他對那突然冒出的聲音的恐懼感，那微弱、飄渺，充滿了誘惑性的聲音繼續響著：「有緣人，你可願得到強大的力量……」

　　「我……我想……」強大的力量？多麼強大？能讓自己不再挨老大的耳光，不再對老大點頭哈腰卑躬屈膝？能夠讓自己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嗎？

　　答案是，可以！

　　「不要抵抗，讓我老人家給你力量……」那聲音蠱惑著，鳥毛本就脆弱不堪的心防被輕易打開，一團陰影悄悄盤踞在了他的內心深處……

　　美麗的東西，往往擁有著致命的危險，鳥毛那貧乏的腦袋，或許還不足以明白這一點，他只知道，自己身上突然澎湃著洶湧的力量，他張開五指，放在眼前，一道道細微的電火花在他的五指之間遊走，他下意識地伸手向圍牆按過去，一道清晰的手印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牆壁上。

　　鳥毛被震懾了，這是什麼力量？這力量是屬於自己的？力量！力量！

　　有了這樣的力量，什麼老大，什麼警察，統統都去死！

　　我……我是最強大的！

　　「真是容易矇蔽的傢伙……」暗影中，那蒼老的聲音嘀咕著，「看來，人類中，也只有小怪物能跟老祖宗我較較勁。得，這傢伙身體雖然差，卻可以利用一下，等找個好點的身體，就換下來……」

　　「鳥毛哥……」一個剛剛被鳥毛支開的小混混不知為何提前回來了，從外面興沖沖地喊了一嗓子，卻突然呆住了。

　　鳥毛哥……鳥毛哥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眼前這一身閃電纏繞，頭髮如同超級賽亞人一般豎起的傢伙，到底是不是鳥毛哥？

　　他下意識地想要叫，卻見身前人影一閃，鳥毛已經抓住了他的脖子。

　　「不要叫，你找死啊！」鳥毛低聲威脅道，他惡狠狠的樣子似乎嚇住了眼前的混混，那混混只是掙紮了一下，就垂首不動了。

　　「算你小子識相，不然老子就殺了你。」鳥毛隨手把那人一丟，要再說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原來，剛才一抓之下，鳥毛忘記了自己的手上還纏繞著閃電，此時那小混混的喉頭已經變成了漆黑的焦炭，隱約可見白骨。原來那小混混，竟然被他一瞬間殺死了。

　　「鳥……鳥毛哥！」旁邊一聲驚呼，鳥毛轉頭看去，只見四五個小弟都在，中間還簇擁著什麼人，此時，鳥毛還沒有反應過來，腦袋裡只轟鳴著一句話：「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雖然他號稱曾經強姦過十一歲的小女孩，但實際上只是為了自己增加一點資本而胡謅的，平日雖然無惡不作，卻是不曾做過殺人的勾當，此時殺了人，又被人看到，腦袋裡只有一句話，那就是完了。

　　不過，那蒼老的聲音此時卻不耐煩道：「殺了人有什麼了不起的，殺就殺吧。」

第四章：電視、電影，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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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不行，不能讓人看到我殺人……」鳥毛看著那幾個人，眼中突然凶光四射。

　　他猛然撲上，手中的閃電聚攏成一束，對著最前面的那人猛然揮下，而那人，正是他曾經點頭哈腰把結過的「大哥」，這一帶小有名氣的「凡哥」。

　　閃電劃破空氣，在空中吱吱作響，無形無質的閃電抽在凡哥的胸口，竟然把凡哥直接抽飛了出去，胸口如同被什麼東西啃過了一般，少了一大塊。閃電組成的長鞭一伸一卷，如同劇毒的蛇信，舔過了另外一人的臉頰，當即就把那人的半個腦袋舔飛了。鳥毛的眼中閃過了瘋狂的神色，他狂吼著揮舞著手中的閃電長鞭，只是一瞬間，六七個人就躺了一地，眼前再無站著的人。

　　蒼老的聲音也被這變故驚了一下，看鳥毛在殺人之後竟然傻站在那裡，立刻道：「還傻站著做什麼？還不快走？」

　　鳥毛被他驚醒，立刻轉身就跑，跑了幾步，回身抓起了那背包，轉過拐角，消失不見。

　　角落裡，背包原來的位置，一團煙霧騰了起來，在空中聚攏成一個淡淡的眼圈，它口中焦急地叫著：「瓶子瓶子……路離，路離！「

　　聲音細不可聞。

　　左右看了半晌，他也沒有找到路離的影子，只能回到瓶子附近，把瓶子拖到角落枯黃的草叢裡。然後，他認準了一個方向，慢慢飛了出去。只是，那邊正是逆風的方向，他飛了幾米，就被吹了回來。只是這小小的煙圈卻極有韌性，依然不依不惱地向認準的方向飛行，不管被風吹回來幾次……

　　「我要哭了，我真的要哭了……我要哭了，我真哭了……我在哭……」他的小嘴巴裡面嘮叨著，如同唸咒一般，「路離，你在哪裡……我怕，路離……」

　　夢中，是一團混亂的人和物，有一個尖細的聲音不停的在路離的腦海裡喊叫著什麼，但是卻聽不清楚，突然間，他覺得鼻頭有些發癢，睜開眼睛，發現大狗的腦袋佔據了整個天空。

　　天亮了。

　　身邊，擺放著幾隻熱騰騰的包子，大狗的口中還咬著半袋豆漿，燙得呲牙咧嘴。

　　大狗總是很沉默，路離啃包子的時候，他撕扯著一個裝滿了稀糊狀的東西的塑料袋，似乎是隔夜的剩菜，氣味很難聞。

　　路離喝豆漿的時候，他卻用爪子扒開垃圾場角落裡一處鏽蝕的自來水管，讓冷水淋了自己滿頭。

　　路離看著他，很疑惑，很茫然，卻也很信賴。

　　大狗總是肅穆的端坐著，偶爾側頭看一看身邊發呆的路離，過了一會兒，他走到垃圾場中，叼了一些東西過來，放在了路離的面前。

　　隨著那些東西越來越多，路離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紙張，有些是報紙，有些是破爛的書籍，有些是絢麗的畫冊，有些是畫著紅色的圈圈叉叉的本子。

　　路離對這些東西很好奇，他看著那上面大大小小的黑色線條，看著彩色的圖片，可惜的是，他卻根本就看不懂。

　　大狗曾經看過很多人依靠這樣的東西打發時間，但是看著路離茫然的樣子，大狗似乎也沒有了什麼辦法，他搖搖頭，蹲坐起來，看向了遠方的天空。

　　路離也抬頭看著天空，天空中舒捲的雲彩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帶點痴傻地看著天空，若是口角流涎，一定會被人當作是白痴。

　　「汪……」過了片刻，大狗嗚汪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再次來到路離的面前，示意他跟著自己走。

　　路離站起來，茫然地跟在大狗的後面，不知道大狗要把自己帶到什麼地方去。

　　好在，這個世界上暫時還沒有偽裝成大狗的模樣的人販子。

　　離開了骯髒的垃圾場，繞過了相對僻靜的胡同，穿過了兩個街道，路離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小廣場。

　　在廣場的一角，有一家電器專賣店，那專賣店的櫥窗裡陳列著大大小小的各種電視，此時電視中正播放著各種畫面。

　　在櫥窗正對面的長椅上坐了下來，路離把雙腳收到了椅子上，雙手抱住膝蓋，歪了歪腦袋。大狗也跳上了椅子，坐在了路離的身邊，路離歪著的腦袋，就靠在了他的腦袋上。

　　大狗轉動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沒有動，神情格外肅穆。

　　路離靜靜地看著，或許不是在看，他的眼神迷離而且沒有焦點，似乎總是聚集在那畫面的後面，更加深邃的地方。

　　屏幕上滾動的畫面，他總是感覺很熟悉，但是他卻又無法想起來到底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這一家電器專賣的售貨員或許很喜歡看電影，這一天路離看了很多的電影，警匪的，愛情的，動作的，神話的。

　　他本就沒有什麼邏輯的腦海裡，更加的混亂了。

　　夜色降臨的時候，路離揉了揉已經麻木的雙腿，小心翼翼地把抱著的雙膝伸展開來，慢慢站了起來，大狗從旁邊的黑暗裡輕巧地跳出來，口中叼著一個裝著熱騰騰的包子的塑料袋。

　　路離接過了那塑料袋，轉頭再次看向那櫥窗，可是已經晚上了，電器店也打烊了。

　　路離依依不捨地回到了自己的臥室——那破舊的車裡，大狗在角落裡盤成一團，不知道睡著了沒有，但是路離卻睡不著。

　　他想起了今天在電影裡看到的那情節，突然醒來的男人發現，他竟然遺忘了自己是誰。

　　他仰天大喊著，在密林裡奔跑，滿臉的痛苦。

　　不知道自己是誰，是那麼痛苦的事情嗎？

　　那麼，我是誰？

第五章：不幸的李黎敏

　　路離還是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儘管他曾經對師父提出過這個問題。

　　師父的回答很簡單，你是路離。

　　那路離是誰？

　　路離坐起來，抱住雙膝，縮在車廂的角落裡，透過破了洞的車篷看向天空。

　　郊區的星星很多很亮，似乎在一眨一眨的，勾引著地上的孩子所有的注意力。

　　路離揉了揉自己有些痠痛的眼睛，整整一天，他幾乎連眼睛都沒有眨。

　　這個世界上，原來有如此吸引人的東西。

　　路離還不知道那叫做什麼，但是他決定，明天一早就再去看。

　　三天之後，路離才知道，原來那個叫做電視。

　　今天有一個人走進了那家小店，買走了左側的一台，路離用自己隔著櫥窗看電視而練出來的靈敏聽力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他們的談話中，說到了那是電視。

　　他也知道了，如果「買」的話，可以把電視帶回自己家去。

　　他夢想著要「買」一台這樣的電視，並嘗試著和大狗商量，但是未果。

　　此外，路離還認識了許多其他的東西，他知道自己坐著的這種東西叫做長椅，因為他看到有兩個人說要在長椅上歇一歇……

　　他知道了架在鼻樑上的東西叫做眼鏡，因為有一個女孩走著走著，眼鏡突然掉了下來，那女孩大聲咒罵起來。

　　他知道了，身邊的大狗是一隻狗，嗚汪也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的叫聲。

　　他還知道了，自己似乎還有一個名字，那個名字叫做乞丐。

　　幾天過去了，他身上纖塵不染的衣服已經變得髒兮兮的，他近乎痴傻的表情，也讓很多人敬而遠之，就像是前兩天，他幫那丟掉了眼鏡的女孩撿起了眼鏡時，那女孩竟然驚叫著跑掉了。

　　路離搞不懂，她為什麼要跑掉，他並不打算傷害她，不是嗎？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他搞不懂的事情，但是他已經習慣了這點，他的生命中有一個導師，那就是大狗，每當他不瞭解的時候，就去問大狗。

　　大狗無法回答他任何的問題——曾經他以為他可以通過發出和大狗類似的聲音和大狗交談，但是實際上，他卻發現，每當他學習大狗的聲音時，換來的都是大狗不滿的眼神。

　　很快，路離就不那麼做了，因為他發現大狗可以聽懂他的話，雖然大狗無法用語言回答他，但是可以用行動表達。

　　「大威，我餓了……」摸摸肚皮，路離道，大威是他給大狗起的名字，就好像他叫做路離一般，大狗應該也有名字，路離這樣想著，而狗顯然不是大狗的名字，他也這樣稱呼過大狗，但是大狗顯然不樂意。

　　對大威這個名字，大狗勉強能夠接受，不再露出不滿意的眼神，只是默默地跳下了長椅，轉身離去了。他並不知道，大狗的名字，本來就叫大威。

　　路離每次都覺得很崇拜大威，因為有一次他餓了，大威卻不在身邊，他想盡了辦法，也沒有得到哪怕一點吃的東西。

　　他學習著大威發出威脅的聲音，換來的確實是驚恐的尖叫和狼狽的奔逃，但是那女孩在奔逃的時候顯然沒有忘記抓著自己的食物。

　　或許，大威去找食物，他負責吃，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路離這樣想著，就好像是父母撫養孩子一般。

　　但是，很快路離發現自己不能再去小廣場看電視了，因為很多在廣場受到驚嚇的人都說在廣場有一個瘋子，然後有一天，幾個警察來到了小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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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老父用粗糙的大手划去了志願上填寫的浮世大學四個字，拍拍李黎敏的腦袋說：「娃，做警察好，不被人欺負。」然後用歪歪扭扭的筆跡填上了「南黃警察學院」六個字之後，李黎敏的人生軌跡就歪了個十萬八千里。

　　就像是把一隻膽小的野貓扔進了一群惡狼裡，天生少言寡語，夢想是做一名大學教授，的李黎敏就成了「南黃警察學院」裡不起眼的一員。

　　噩夢一般的警察學院生活，讓李黎敏幾乎崩潰，出身南黃市最貧窮的小村子的李黎敏沒有一般農村孩子的強壯，也缺少和新朋友融洽相處的能力，又因為考入學校的成績太過優秀，被學校著實宣傳了一陣子，讓這些大多曾經是街頭混混和學校惡霸的學員們對他敬而遠之，在學校學習了兩年，都沒有什麼朋友。好不容易混到了外出實習，李黎敏才覺得生活稍微有了一點起色。

　　也僅僅是一點起色，因為在他拿實習證明信時，教官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黎敏啊，這次你去的地方是全班最好的，市局刑警總隊二中隊，那裡很能鍛鍊人，你去了之後一定要好好團結同志，嚴於律己，服從命令，逆來順受……」

　　如此語重心長的教育，讓李黎敏忍不住心中打鼓，洋洋灑灑數千字的教誨之後，教官把通知書遞給他，說：「你去找二中隊的許隊報導，一定要嚴於律己……」

　　李黎敏立刻敬禮離開了。

　　離開之後，他突然發現某種不妥，市局刑警總隊二支隊許隊？莫非是……

　　許陽言？他低頭看去，教官龍飛鳳舞的狂草雖然難以辨認，但是那三個字卻如同烙鐵一般，把他的雙眼烙得很痛。

　　「鐵人許陽言……寧犯閻王怒，莫惹許陽言……號稱一眼能看穿七個小偷，嚇死八個強盜的許陽言，一個人追殺人團夥七天七夜，讓罪犯跪地求饒只求一死的許陽言……」

第六章：城管、警察與麥當勞MM

　　就算是普通市民，對這名神秘莫測的許陽言都津津樂道，據說自從許陽言半年前調來南黃開始，就以兩天一個的速度破了無數大案要案懸案死案，無數記者都對其圍追堵截，卻從未抓到他的蹤影，更誇張的是，他曾經隻身追緝一個五人犯罪團夥，七天七夜之後，這五個人累癱在了逃亡路上，跪地求饒，只求一死。有著這樣的豐功偉績的警察，簡直就是南黃市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在警察系統內部，他的名聲更大，被人叫做許閻王，據說他調來之後，三天之內就把整個警隊整得服服帖帖，其中包括在警察系統中混了幾十年的老油子，就連二支隊有名的老胖都生生瘦了八十斤，成了一個健美壯漢，重新贏回了鬧離婚的老婆，煥發了第二春。

　　「教官一定是想要我死。」這是李黎敏的真知灼見。

　　儘管如此，李黎敏也沒有回去和教官理論的勇氣，只能認命地嘆了一口氣，坐上公交車，踏上了實習去的路途。

　　南黃警察學院是南黃市的老牌學院，不過隨著近期南黃市的開發，也已經搬遷到了東部的大學城裡，大學城距離南黃市中心還是很遙遠的，當李黎敏來到雲羅立交橋打算轉車時，卻發現一輛警車開進了立交橋下的街心公園裡。

　　雖然不喜歡警察這一行當，但是李黎敏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人，他下意識地跟了上去，打算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警車上下來兩一個警察和兩個城管，他們剛剛下來，就有一個女生衝上來，道：「警察叔叔，你們總算來了，喏，他就在那裡，這幾天他一直在這裡，每次我路過都很害怕，有一次，他還衝上來搶走了我的眼鏡……」

　　在她的身邊，她的男朋友連連點頭，補充道：「對，他還放狗咬我們，還搶我們吃的東西。」

　　他手裡拎著一個大袋子，上面寫著醒目的黃色M。

　　順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李黎敏看到一個滿身髒兮兮的少年雙手抱膝坐在長椅上，正呆呆地看著隔壁櫥窗裡的電視，他神情專注，似乎周圍的一切都無法影響到他。

　　看到那少年身上髒兮兮的衣服和同樣髒到看不清面孔的臉，兩個城管立刻挽起了袖子，衝了上去。

　　路離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重重地打了兩下，他剛剛驚叫出聲，就被兩個城管直接從長椅上拉了下來。

　　長期抱膝坐著，讓他的雙腿有些血液不暢，他落地之後，掙紮了一下，然後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李黎敏皺起了眉頭，他非常反對暴力主義，雖然不認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語言來解決，卻格外討厭使用暴力來解決問題。

　　而他們面對的，還是一個孩子。即便或許智商有問題，但是那也是孩子。

　　就在他打算過去阻止兩個城管繼續打那少年時，一隻體型極其巨大的大狗從花叢中衝了出來，一口咬到了一個城管的手臂上。

　　城管手中的棍子立刻落地，然後他抱著手臂，拚命哀號起來。

　　另外一個城管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把棍子揮舞的密不透風。

　　大狗擋在少年身前，口中發出了充滿威脅意味的嗚嗚聲，一雙眼睛中滿是憤怒，少年委屈地摸著自己身上被打的地方，扶著長椅站了起來，有些驚恐地看著眼前兩個人高馬大的城管。

　　「好啊，竟然還縱狗行兇！」被咬的城管慘叫著，「我今天不打死你……」

　　「等等，那好像是……神犬啊！」另外一個城管年齡稍大，看清了大狗那巨大的體型，滿臉的畏懼。

　　作為城市管理系統，整治城市市容，以及打擊野狗野貓，都是他們的責任。而這條野狗中的超級中堅，則是他們噩夢一般的對手。

　　神犬的傳說在老南黃人中很有名，很多人都知道這只巨大的野狗的存在，只是從沒有聽說這只野狗無故傷人，反而有多次幫忙抓住小偷、趕走強盜的記錄，所以老濟南人即便不見得喜歡，卻也不希望這只通靈的神犬被活活打死。

　　所以，之前對神犬的圍追堵截，都陷入了人民的海洋之中。

　　而幾次城管和神犬的直接正面交鋒，都以所有人進入防疫站注射疫苗而告終。所以，城管的諸位也是對這狗充滿了畏懼。

　　跟在旁邊的警察也很為難，市裡下了命令，要求警察和城管聯合執法，肅清城市中的不文明現象，所以他才會和這些城管一起行動，雖然是那女生報警，但是這種事情，算不上什麼案件……

　　而且，搞出來現在這種事情，也是城管打人在先，警察心中那殘存的菲薄的良心，也有些觸動。

　　而眼下的僵局，他也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只能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些，道：「怎麼回事？」

　　兩個城管罵罵咧咧，一時間陷入了僵局，一個城管說：「張哥，你們警察有槍，拿槍來把這狗打死了吧……」

　　「嗚……」神犬的雙眼立刻落在了這人的身上，讓這人的膽子寒了起來。

　　「你看，張哥……這事兒是不是該你們警察處理……」另外一個城管說。

　　你們打人的時候，怎麼不說？警察對他們很是不滿，不過他還真沒有勇氣再上前。

　　那可是一隻比狼還大的大狗啊！

　　李黎敏家裡養過很多隻狗，他知道只要你不對狗有敵意，狗一般就不會對你怎麼樣，他小心翼翼接近，道：「需要幫忙嗎？」

第七章：什麼叫做丟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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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李黎敏過來，兩個城管立刻雙眼一亮，心想還有這種傻子，這種事情也向前站，連忙拉住李黎敏道：「小兄弟，你有什麼辦法沒有？」

　　「如果你不打人，這事兒早就解決了。」李黎敏對他沒有絲毫好感，直接甩開了他的手，那城管訕訕地笑了笑，心中腹誹。

　　李黎敏向前靠了靠，大狗的雙眼落在了他的面上。

　　「我沒有惡意的。」李黎敏道，他亮出了雙手，然後轉身對少年道：「小兄弟，你讓你的狗向後一點好不好？我有話問你。」

　　「大哥哥，你好。」回答李黎敏的，卻是很有禮貌的聲音，而且字正腔圓，是標準的普通話。

　　這讓李黎敏有些驚奇，他看著眼前的少年。

　　黑白分明的眸子，雖然帶點迷茫，卻不像是痴呆。

　　「你好，你能告訴我，你在這裡做什麼嗎？」李黎敏靠近了一點，道。

　　「我在看電視。」少年指向了那櫥窗，別人向你問好，你就要向對方問好，這也是從電視裡學來的。

　　「那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在這裡看電視嗎？」李黎敏又靠近了一點。

　　「因為……」這個問題對少年來說，大概很難，他咬著指頭苦思著，雖然身上很髒，但是他的雙手很白，很細膩。

　　「我不知道……」想了半天，少年才搖頭道。

　　「那，告訴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好嗎？」李黎敏又靠近了一步，現在看來，這少年大概有十四五歲，只是智商似乎還停留在四五歲的程度。

　　剛才一直戒備著的大狗突然跳了起來，發出了響亮的叫聲，顯然，他認為李黎敏越界了。

　　「大威，這個大哥哥人很好的，你不要叫。」少年兩手握住了大狗的耳朵，大狗無奈地扁扁嘴，重新坐下，把兩隻耳朵耷拉下來。

　　如此人性化的表現，讓李黎敏很是驚奇，他並不知道神犬的傳說。

　　「我叫路離，大哥哥你叫什麼？」

　　「我叫李黎敏。」

　　「李黎敏……」少年很是認真地重複了一次，似乎打算記在心裡。

　　「你願不願意和大哥哥我聊聊天？」李黎敏道。

　　少年看看李黎敏，再看看電視，似乎很難取捨：「可是……我還要看電視啊……」

　　「沒關係，一起看好了。」李黎敏大膽地向前走了一步，大狗沒有動作，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在凳子上坐了下來。

　　少年歡快地跳起來，坐到了李黎敏的身邊，又習慣性地抱起了雙膝。

　　少年身上很髒，卻奇怪的沒有異味，李黎敏看著眼前的少年，心中充滿了好奇。

　　「路離，你的家在哪裡？」李黎敏道。

　　「我……不記得了。」路離露出了苦惱的神色，「我有一天醒來，什麼也不記得，師父告訴我，說我是路離……」

　　雖然少年的話有些跳躍性，但是卻很清晰，李黎敏覺得路離不像是傻子，但是他卻說什麼也不記得了。

　　「失憶了？」李黎敏心中吃驚，然後，他職業的本能就覺得，莫非……這是什麼拐賣人口的團夥的新手段？

　　「你還記得你是在什麼地方醒來的嗎？」李黎敏連忙問道。

　　「師父說那裡是醫院。」路離露出了苦思的神色，然後傻笑道：「不過我出來之後，就忘記怎麼回去了。」

　　「醫院？不會是……賣器官的吧……」李黎敏很吃驚，低頭仔細看著路離，路離突然側頭道：「大哥哥，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吧。」李黎敏道。

　　「什麼叫做丟？」

　　「丟？」李黎敏皺起了眉頭，「丟……就是沒有了，看不到了，找不到了，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

　　「啊？」路離跳起來，「你是說……看不到，找不到了，就是丟了？」

　　「嗯，怎麼……」

　　「師父給了我一個背包，說裡面有和我的生命一樣重要的東西，千萬不能丟了。」路離苦惱道。

　　「那現在……」李黎敏很是驚訝。

　　「看不到，找不到，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路離苦惱道。

　　「那，大哥哥……丟了的東西，是不是就該找回來？」路離道，「我有看一個電影，叫一個也不能少……」

　　「是呀，不過……」

　　「大哥哥，謝謝你！」路離突然跳起來，道：「我要去找回我的東西……」

　　說著，他就已經跑遠了，李黎敏沒想到他竟然跑那麼快，剛想追，卻發現他已經沒影了。

　　李黎敏轉頭看著兩個城管和一個警察，有些汗顏。

　　幾個人面面相覷，那中年警察苦笑道：「算了，我先帶那兩個報警的人去做筆錄。」

　　轉臉一看，卻發現，那兩個人已經不見了。

　　趁那警察找人的時候，李黎敏悄悄溜掉了。

　　這本來只是一個小插曲，但是李黎敏卻總是無法把這事情等閒視之，並不是因為發現了什麼人口販子的線索，而是因為路離那認真的表情，以及那所謂和他生命一樣重要的東西。

　　是不是他的身份資料都在裡面？

　　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二支隊，這才開始正視現實的他緊張了起來，暫時放下了不相干的東西，按照別人的指點來到了許隊的辦公室門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

　　「請進。」威嚴而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來，李黎敏小心翼翼地推門走了進去。

　　「請坐。」許隊並沒有抬頭，李黎敏沒有敢坐，侷促不安地站在那裡，偷偷打量著辦公室內的擺設。

第八章：活閻王，許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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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隊的辦公室不大，也很樸素，左邊是巨大的檔案櫃，裡面擺滿了卷宗，右邊是兩個書櫥，裡面的書讓李黎敏瞠目結舌。《藥物檢驗》、《十年專利大全》、《拓撲學》、《高能物理》、《氣候與太陽風》，唯一和刑偵學有點關係的，就是一本《犯罪心理學研究》，而且還是嶄新的，顯然這本書的主人沒有翻它的慾望。

　　辦公室裡還有一隻掛鐘，兩張沙發，一隻茶几，一台飲水機，一個衣帽架，此外，便就是許隊的辦公桌了，所以李黎敏只能把目光集中在了許隊的身上。

　　合身的藏藍色警服包裹著勻稱的身體，短短的寸頭有著被帽子壓彎的痕跡，即便是低頭書寫著什麼東西，他的背脊也挺得筆直，非常符合李黎敏心目中的許隊形象，只是眼前的許隊，出乎預料的年輕。

　　在李黎敏的心目中，許隊應該是一名三十出頭的壯年男子，但是眼前的人，似乎比他大不了幾歲。

　　就在他心中揣度的時候，許隊抬起了頭來。

　　除了膚色稍黑之外，眼前的男人簡直就是完美的古羅馬雕塑，他亮得嚇人的雙眼和李黎敏畏縮的眼神接觸了，然後他很明顯地愣了一愣。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接著嘴角露出了微笑，很真誠。

　　和許隊聊了幾句，許隊就招了一個叫大劉的警員帶李黎敏去領取裝備。

　　幾分鐘後，李黎敏有些呆滯地走出來了，肩膀上扛著取證用的攝像頭，斜挎著一個裝著入門級單反的背包，腰上別著的移動硬盤，手中還拎著一個貼著823標籤的手提電腦，撇去他一身警服不談，怎麼看都像是記者。

　　李黎敏有些傻了，又有些如釋重負。大劉有些忌妒地問他，是不是和許隊有什麼關係，從來沒見許隊如此照顧過哪個人。

　　選擇好了裝備，李黎敏和大劉一起回去向許隊覆命，剛剛走到許隊門口，就見許隊已經大步走了出來，頭也不回道：「大劉，立刻通知所有沒有任務的人五分鐘內在會議室集合，五分鐘內沒有辦法趕到的，讓他們自己給我回電話。」

　　「是！」大劉一愣，然後立刻敬禮應是，轉身跑步離去。

　　隨手鎖上了門，許隊上下打量了一眼李黎敏，笑道：「暫時還是委屈你做一下取證工作了，可千萬不要輕視這個工作，取證工作是很辛苦的。」

　　李黎敏立刻應是。

　　「來吧，今天晚上有重要任務，我帶你去會議室。」

　　李黎敏心中暗暗叫苦，怎麼剛剛到了警隊報導，就有任務啊。他們那些傢伙不是說，實習的時候只要和上司搞好關係，還是蠻清閒的嗎？

　　當然，表面上李黎敏是大氣也不敢喘一聲，跟著許隊來到了會議室。

　　這麼說話的一會兒，會議室已經坐滿了人，由此可見二支隊的紀律之嚴明，期間，許隊的電話只響了兩次，看來是只有兩個人無法按時趕到。

　　進門之前，許隊先整了整自己的儀表，一派軍人風範，在許隊抬手的時候，比許隊稍矮，站在他側面的李黎敏敏感地發現，許隊的袖口內竟然繡著一個紅色的圖案。

　　他沒有在意，雖然覺得那圖案和許隊完美的軍警形象格格不入。

　　「同志們。」示意李黎敏隨便找個地方坐下，許隊左右掃視了一眼，大聲道：」今天晚上又一次重要行動，所有沒有任務的人都必須參加，如果大家有什麼困難，可以在會議結束之後單獨來找我，我會酌情考慮。

　　具體的安排我會在稍後單獨通知。」

　　按照慣例，現在許隊應該說散會了，甚至已經有人準備起立了。

　　簡短到極點的發言，沒有任何多餘的話，李黎敏不由想起了每次開班會，教官那永遠也剪不斷的絮叨來。

　　「這是今天剛剛到我們隊來報導的小李，李黎敏，今天他也和我們一起行動，我希望我們支隊都能夠熱心幫助新人。」許隊又說了一句。

　　眾人有些愕然，然後立刻鼓掌歡迎。

　　這次該結束了吧。

　　沒想到，許隊竟然又說了一句，而且說的格外嚴肅：「最後一句話，我是關起門來說的。今天晚上的行動，我們只是輔助布控佈防，我希望你們都把眼睛放亮點，有任何情況都不要著急出手，立刻和我聯繫，然後聽我指令，我不希望帶著國旗去送你們。」

　　本來就很安靜的會議室在這一瞬間，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他們都知道許隊不是那種喜歡聳人聽聞的人，如果連許隊都這麼說，那麼今天晚上的行動，一定很危險。

　　「都聽明白了？」許隊突然大喝一聲。

　　「明白！」眾人齊聲回答。

　　「好，現在按照小組進行佈防，大劉，你把安排發給他們，所有人，隨時保持聯繫。」

　　這些人平時為了方便行動，都已經安排好了小組，比如大劉就和另外一個微胖的男人一組，李黎敏用求助的眼光看著大劉，大劉卻視而不見。

　　「許隊，我……」

　　「今天是你第一次行動，你和我一組吧。」許陽言道，「雖然今天是你報導第一天，不該安排你任務，不過事情緊急，你克服一下。」

　　李黎敏連連點頭，不過他心中卻很緊張，和許隊一組？

　　來到樓下，看著一輛輛警車呼嘯而出，李黎敏突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第一次進入高考考場的時候有過，在第一次邁入南黃警察學院的時候有過，充滿了世事無常，變幻莫測的韻味兒，頗有哲學意義。

第九章：黑夜中的戰鬥

　　許陽言的駕駛技術可謂讓人目眩神迷，在下班高峰的道路上如同遊魚一般七拐八繞，很快就繞過了堵車嚴重的主幹路，駛上了一條僻靜的馬路。

　　其他人的駕駛技術也讓李黎敏咋舌，在他的眼中，那十多輛黑白相間的警車，如同一條條的泥鰍，靈活地滑入了車流人流之中，瞬間消失不見。

　　協防，就是枯燥的等待，許陽言似乎有什麼心事，並沒有和李黎敏談天，李黎敏也轉頭看著他們佈防的方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許陽言點上了一根菸，裊裊的煙圈飄散在空中，帶點莫名的惆悵。

　　這個時候的許陽言，一點也不像白天時那意氣風發，精神百倍的樣子，反而帶點頹廢的感覺。

　　「許……許隊，抽菸不好吧。」李黎敏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李黎敏的性子，很多時候都被人嘲笑為大嫂型。

　　「唔，抱歉……」許陽言掐滅了手中的菸頭，然後道：「這半年，不知不覺就學會了。」

　　許隊有心事。就連李黎敏這樣的菜鳥都能看出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今天晚上的事情。

　　「時間差不多了。」許陽言突然道，李黎敏下意識地抬手看表，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夜風越來越冷了，李黎敏縮了縮脖子，許陽言道：「進車裡來吧。」

　　在車裡，許陽言開始聯絡各處佈防的警察，聽取他們的匯報，似乎一切平靜無事，並沒有任何一處地方發現異常。

　　許陽言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他聽完最後一個人的匯報之後，轉頭看向了車外，道：「來了！」

　　天是陰的，沒有星星和月亮，空氣中潮濕的氣味預示著大雨將至。偶爾蜿蜒過天空的雷電，把地面照得通亮，李黎敏藉著著光亮，能夠看到在黑暗中，似乎有無數黑色的影子在閃動，李黎敏努力睜大雙眼，想要捕捉黑暗中的陰影，卻什麼也看不清楚。

　　如同暗夜中的閃現的魅魔，一個黑色的影子非常突兀地出現在了車前，那是一個並不魁梧，但是很勻稱的男人，他面上帶著全包式的頭盔，全身覆蓋著貼身的奇特黑色制服，左臂上隱約有一個黑色的標誌，看起來好像是一隻抽象而凌厲的眼睛。

　　「鷹眼三分隊辦事，迴避！」那人伸手面對車窗，他的手中有一隻銀色的徽章閃了一閃，正好是一隻銀色的鷹眼。

　　那人命令式的口氣讓李黎敏心中不怎麼舒服，雖然我們是協助佈防，但是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是忙乎了一晚上，怎麼也該溫和一點吧。

　　他偷眼看了許陽言一眼，看到許陽言的嘴角那不屑的笑容。

　　但是許陽言並沒有什麼表示，他沉默地啟動了汽車，後退到了一側偏僻的街道上，這條僻靜的街道上，路燈早就已經稀稀拉拉，只有幾個完好的還散發著昏黃的光芒，把車的影子拖得很亂、很長。

　　然後，許陽言離開了車，重新靠在了車的前蓋上，手中的不知何時點起的香菸明明滅滅，把他的臉也映照地格外深邃。

　　李黎敏也從車裡走了出來，猶豫了片刻，想要問剛才那些是什麼人，卻也沒有問出口。

　　如果自己能知道的話，相信許隊會告訴自己的，如果是自己不該知道的，那就不要去問了。

　　李黎敏這樣想著。

　　沉默之中，不知道為什麼，李黎敏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這壓力在身邊盤旋，卻不知道源頭在何處，又是針對誰。

　　夜風冷了，李黎敏打了一個寒顫，心中咒罵了幾句，本來執行任務是正常的事情，只是剛才那人的態度，讓李黎敏心裡有些發寒。

　　似乎在沉思的許陽言突然抬起了頭，道：「來了！」

　　來了？什麼來了？

　　李黎敏順著許隊的目光看去，隱約看到了閃爍的光芒。

　　「轟隆！」一聲炸雷一般的爆炸聲響起，然後是數聲驚呼和怒喝，李黎敏知道，那邊已經衝突上了，只是……剛才炸雷一般的聲音是什麼？聽起來簡直和手榴彈爆炸差不多。

　　隱隱聽到幾聲怒吼：「攔下他！」

　　李黎敏心中有些沒底兒，但是看到許陽言泰然自若的樣子，怦怦亂跳的心慢慢平靜下來，一霎不霎地看著剛才爆炸聲傳來的方向。

　　「嘶……轟隆！」又是一道光閃過，這次李黎敏看清楚了，那是電光！

　　一道道蜿蜒的電光從地面上一閃而過，之後就是轟隆隆的爆炸聲響起，隨著爆炸聲同時響起的，還有隱約的慘叫聲。

　　李黎敏下意識地抓緊了什麼東西，然後才發現，他抓緊的不過是單反相機，李黎敏看看許陽言，偷偷打開了固定在肩部的攝像頭的開關，細微的沙沙聲中，腰部的硬盤開始旋轉了。

　　許陽言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

　　電光漸漸接近，從那閃耀的電光中，已經可以看到隱約的人影，那些人揮舞著不知什麼東西，縱橫跳躍，對電光發起攻擊。

　　電光也越來越清晰，那是無數道閃電把一個人形的東西包裹在其中，那人每一揮手，都有一道電光射出，橫掃手臂，就是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他半飛半跑，在地上以詭異的姿勢前進，而方向，正是李黎敏所呆的地方。

　　「快滾開！」黑影的攻擊很驃悍，他們的身手非常矯健，只是他們的攻擊都被那滿天的雷電自發擋住，他們看到這邊李黎敏兩個人似乎嚇呆了，立刻拚命喊起來。

第十章：兒童團？半科技！

　　李黎敏覺得自己的雙腿發軟，他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耳朵裡只有自己牙齒相碰發出的咯咯聲。

　　「你們找死嗎？」看兩個人一動不動，那邊的黑衣人急了，他怒喝一聲：「攔下他！」

　　想攔？談何容易？

　　那電光纏繞的人影右腳一頓：「滾開！」

　　以他右腳頓地之處，一道圓形閃電環飛速蔓延，所有的黑衣人都被直接彈飛，摔了滿地。

　　「他媽的！」躺在地上的幾個人雖然因為特製的衣服而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但是全身麻痺，卻是難以行動，而閃電人的目標，顯然是這輛警車，如果讓他坐上車，恐怕又要費一番周折了。

　　「用怒炎槍！」黑衣人一聲令下，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閃爍著瑩瑩光芒的手槍，那手槍閃爍著火紅的光芒，然後猛然噴射而出。

　　怒炎槍威力極大，極難控制，此時他們已經顧不上上邊活捉的命令了。

　　「該死的！」閃電中的人影一頓，似乎已經受傷，但是他卻掙紮著站起來，向停車的地方跑來，手中的閃電會聚成一束，怒吼一聲：「滾開，或者死！」

　　許陽言冷笑一聲，身體紋絲不動。

　　「媽的，去死吧！」閃電人手臂揮動，一道閃電映入了李黎敏的眼簾，李黎敏驚叫一聲，閉上雙眼。

　　想像中的劇痛或死亡卻遲遲沒有到來，李黎敏只聽到許隊低沉的冷笑聲：「竟然連這種小雜魚都對付不了？什麼時候兒童團才能長大？」

　　張開眼睛，眼前是一幅格外奇詭的畫面，滿身繚繞閃電的閃電人此時正躺在地上，身上的閃電只剩下薄薄一層，他拚命抱頭哀嚎，而他的鼻孔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顆還在燃燒的菸頭，發出裊裊的青煙。

　　這這這這……這不是開玩笑吧……

　　「我殺了你！」拔出了鼻孔裡已經被鼻血澆熄的菸頭，閃電人狂吼一聲，衝了上來，手中的閃電再次揮來。

　　「唉。」許陽言嘆息了一聲，語氣中蕭瑟的意味讓人心碎，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在身前晃了一晃，似乎是在說，你不行。

　　而那激射的閃電，鐵屑遇到磁鐵一般，向許陽言的手指飛去，順服地纏繞許陽言的手指上，而他的手指上，不知何時懸浮著一根火紅色的羽毛，散發著灼熱的光芒。

　　閃電人拚命發出了無數道閃電，但是這些閃電卻如同全被那火紅色的羽毛吸收掉了，而火紅色的羽毛也燃燒起衝天的火柱。

　　「這……這是……」黑衣人驚呆了，而閃電人則直接傻住了。

　　「炎……炎上羽？」黑衣人的首領顯然認出了這火紅的羽毛是什麼樣的存在，「閣下是什麼人？」

　　同樣為半科技的產物，許陽言手中的炎上羽卻比那怒炎槍要高級多了。

　　火曰炎上，所謂的炎上羽，就是火羽。

　　而炎上羽是炎上翼的組成部分，擁有炎上羽的人，多少都會和那人有一定的關係。

　　「我？」許陽言見地上的閃電人還想蠢動，五指張開，五根手指之上，五根火紅的羽毛熊熊燃燒，一拳打出，滿天的火焰倒捲，滿天的閃電都被驅散，變成了熊熊的火焰，而在中央的人受不了這炎熱，拚命大叫起來：「不要殺我，我投降！」

　　「那就把你的武器交出來。」許陽言道，那人知道許陽言所指，乖乖地丟出了一個透明的珠子。

　　「聚雷珠……」許陽言一愣，一方面是驚訝於那人竟然如此乖巧，直接就把那珠子交了出來，另外一方面，卻是驚訝於聚雷珠竟然出現在這裡！他並不知道，那閃電人，也就是鳥毛正是受到了聚雷珠內那蒼老聲音的影響，因為不論從什麼方面來說，眼前所有人的身體，都比那混混強了許多，躲藏在聚雷珠內的老怪物，也沒有和可憐的鳥毛同生共死的打算。

　　更重要的是，他也認出來了炎上羽，那同樣是出自小怪物之手。

　　說不定這人和小怪物有什麼關係，若是找到小怪物，說不定可以讓自己從這該死的珠子裡出來。

　　而此時一名黑衣人眼疾手快，一個翻身已經向那聚雷珠抓過去。

　　「住手！」許陽言厲喝一聲，手中的一根炎上羽射出，釘在了那人眼睛前一毫米處的地上，灼傷了那人的眼睛。

　　「啊！」那黑衣人痛地全身顫抖，卻咬牙繼續向那聚雷珠伸手過去，許陽言冷冷道：「如果你敢碰那珠子一下，我會把你們全滅在這裡。」

　　那人咬牙，打算繼續去抓，卻聽到自己的首領道：「住手。」

　　黑衣人咬牙忍住痛，許陽言露出了一絲讚賞的神色，道：「兒童團也有點樣子了。」

　　「你說誰是兒童團？」那些人紛紛怒喝，地上眼睛受傷的黑衣人也一臉憤怒。

　　「難道我還說錯了嗎？」許陽言微微一笑，走過去，把那晶瑩剔透的珠子拿在了手中。

　　然後，他轉身對李黎敏道：「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李黎敏完全愣住了。

　　「許教官，沒想到竟然在這裡能夠見到您，若不是看到了炎上羽，恐怕我也認不出您來。」黑衣人的首領掙紮著爬起來，來到許陽言的面前，行了一禮。

　　「許教官？」地上的眾人驚疑，然後仔細打量著眼前這人的身型，一個個的露出了崇拜的神色。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哪個人能夠叫他們兒童團，那麼一定就是眼前的許教官。

　　鷹眼部隊內部番號第61小隊，而負責訓練他們如何使用半科技器具的人，就是眼前的許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