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逆天 作者:崆峒007 (連載中)

alaster 2009-5-23 12:18: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2 37751
alaster 發表於 2009-5-23 16:59
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二十五章 約四事

    听範質這麼說,馬雲倒是松了口氣,雖然他不認為範質是拓跋恆那樣認死理的人,但是如果範質死不同意,馬雲也不好把事情弄得太僵。

    當下,馬雲正色的問道︰“範先生請講,只要小王能夠做到,自然無不答應。”

    範質思量了一下,緩緩說道︰“王爺真是虛懷若谷啊。自晚唐以來,武夫當道,藩鎮割據,天下動亂不堪,讀書人備受欺壓,地方道德淪喪,認夷為父,朝秦暮楚,即失臣節,又丟人格,長此下去,中華千年文化,有毀于一旦險。這第一嘛,在下請王爺尊孔教,用士人,謹守聖賢之道,建學堂,推行教化之風,則天下有識之士,必翕然而投,待時機成熟後,‘尊孔平賊’,行仁義于天下。”

    這段話半文半白,馬雲也就听了個大概,不過他還是覺得範質說的也挺對的。于是馬雲點頭說道︰“這一條,小王答應你。”

    範質喝了口茶,繼續說道︰“當今天下,外有契丹強敵覬覦,內則藩鎮淋灕,大晉擅開邊釁,激怒契丹,現今雖小敗契丹,但依我看契丹亡晉之心不死,必將南下,到時大晉恐怕就難以支持,天下恐有土崩瓦解之勢。在下請王爺行仁主之風,學堯舜之肚量,不愛財物,不尚豪奢,莫使天下供一人,廣開言路,善納勸諫,即使說的不對,也不要引言罪人。任用賢才,則不問出身。”

    這段話,馬雲听明白了,就是勸自己要節儉和善于用人。馬雲又偷眼看了一眼趙普、李驤他們,見他們也是紛紛點頭,于是他又點點頭。

    範質接著說道︰“當今天下動亂的根源,可以說起自唐玄宗設節度使,錢糧、監督、管轄職權盡入其手,而又沒有什麼節制,這節度使往往就變得目無君上,飛揚跋扈。而其中節度使往往武夫居多,更是鮮廉寡恥,下荼毒百姓,上欺壓君父。在下請王爺,將來罷節度使之職,置文官于軍隊,行監軍之責,由文官掌樞密院,負責考核武將升遷,軍隊的錢糧也應由朝廷負責,不能有武將私自征集,軍隊的擴展補充,也應上報朝廷,由朝廷裁斷節制。”

    馬雲听的有點愣了,範質這段話讓他想起了他大舅子有名的“杯酒釋兵權”,宋初趙匡胤好像就是這麼干的,當然就宋朝初期來看,這個政策沒有什麼錯誤,畢竟武夫當國亂了一二百年了(從安史之亂算起),適當的節制武將也是應有之義,只不過後來宋朝做的有點過分了而已。

    馬雲還沒說話,就見李驤說道︰“範先生這話,在下覺得有些不妥。”

    話音剛落,屋里剩余的四個人,全部看向了李驤。吳班略帶愕然,範質一臉詫異中似乎又有點欣喜,趙普面無表情,馬雲心里卻有一絲高興。

    李驤說道︰“當今天下動亂,‘尊孔平賊’,要靠全軍將士的血戰,這個時候對軍官嚴格考核,恐怕傷了將士的進取之心。”

    範質冷笑一聲,說道︰“如果不嚴格考核武將的升遷,那麼就算討平了天下,還不是一樣的藩鎮割據,只不過是變了變割據者的姓名罷了。既然如此,王爺又何必要掃平天下呢?在下還是那個看法,一定要節制武將。“

    李驤絲毫不讓,說道︰“節制自然要節制,但不是你那個節制的方法,你那樣做不僅會挫傷將士奮進之心,更有可能導致文官越權指揮戰斗,趙括之事,就不可避免了。”

    範質氣勢似乎一窒,氣呼呼的坐在一旁,不再說話,只是拿眼楮看著馬雲,馬雲淡然一笑,道︰“兩位先生,說的都有道理,如果將來……這節度使一職嘛,小王是一定要裁撤的,不過軍隊保持一定的戰斗力,是國家穩定的基礎保證,過于的消弱武將並沒有什麼好處。畢竟玄宗之前,大唐軍隊基本上是所向披靡的嘛,當時也不見得就把武將給一貶到底。既然我們要尊孔教,不如參考參考漢代、唐代,以及歷朝歷代對武將的管轄執法。總之,一定要做到尊孔教,有法可依。聖人是怎麼做的,我們就怎麼做。範先生,你覺得呢?”

    範質猶豫了一下,馬雲這話雜七雜八、繞來繞去的,只說要裁撤節度使,可也沒怎麼說約束武將,最後反而來了句︰聖人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孔子治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那是大大的有名,孔子治軍可沒听說過呀。

    旁邊的趙普卻說道︰“王爺聖明呀,仁者治國講究仁、義、禮、智、信,治軍,講究智、信、仁、勇、嚴,當是如此。”

    “仁、義、禮、智、信”這為人處世的“五常”,是漢代儒教大家董仲舒提出來的;“智、信、仁、勇、嚴”這為將的“五德”,是兵聖孫子提出來的。如果治國治軍真能這樣,那真的是蒙昧以求了。當下,範質點點頭,認可了馬雲、趙普的說話。

    事實上趙普這話夸得是稀里糊涂,馬雲剛才是把問題給混為一體,趙普那看似是把這問題從新作答,而且答得很明確,很清晰,很經典,可是是典型的所答非所問。範質居然就這樣認可了,讓馬雲心里也是一喜。

    範質頓了頓,又說道︰“還有最後一條,在下雖然不才,學識文章也不夠練達,但岳州這百里之地,卻也不用在下來管理,如果王爺能在三個月內弄到個四五個州,那麼在下自當肝腦涂地,涌泉相報。否則,請王爺許諾在下自由。”

    這話一落,馬雲愕然了。趙普、李驤面色陰沉︰一二三,提了這麼多條件,馬雲也一一答應了,眼看馬上就要舉杯慶祝︰合作愉快了。範質又來了這麼一條,合著剛才說了半天,那都是白說啊。更為關鍵的是,範質前恭後倨,誰知道他前面說的話,是不是故意把馬雲捧成“虛懷若谷”的明主,然後玩這招金蟬脫殼啊。範質當然不知道,馬雲已經做好了進攻南平的準備,可反過來說,這不恰恰說明,範質對岳州,甚至大楚,是相當的不看好的。而一旁的吳班卻有點神色焦急,生怕馬雲不答應。

    李驤、趙普都是人精,範質的小心思,這兩人一想就明白了,臉上都多少帶些不悅,馬雲卻微笑道︰“小王,答應先生這條。”馬雲心道︰大舅子,你可不能說我不幫你啊。
alaster 發表於 2009-5-23 16:59
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二十六章 算盤啪啪響

    長沙楚王宮。

    胖胖的楚王在王座挪了挪屁股,手扶著王座的扶手,擺了個舒服姿勢,徐徐說道︰“徐卿,入貢的事宜籌備的如何呀?”

    徐仲雅從班列中走出,施禮說道︰“大王,10萬兩白銀已經準備好了,不過依臣之見,是不是入貢的數量過多,臣看那朝廷的使節,並無多大的權勢,這東西……”

    楚王滿不在乎的說道︰“10萬兩白銀也不算太多了,就算弄不來屬國冊封之禮,也沒關系,能把當年我父王受封的中書令,給討回來也算可以了。哼哼,吳越王向來吹噓自己是世襲的天下兵馬大元帥,他吳越有幾個兵啊,中原的皇帝就敢這麼封。那我馬家就怎麼不能當這個世襲的中書令呢!”

    徐仲雅笑道︰“大王聖明,不過現今進貢中原,又要從南平經過。這個南平王……”

    楚王哼了一聲,說道︰“要說南平王這個老兄,橫在這兒,真是一個臭蟲,不咬人,他惡心人。你們說,怎麼辦呢?”

    徐仲雅不慌不忙的說道︰“不如發道文書告訴郎州節度使馬希萼,讓他整軍北上,對南平施加點壓力。”

    這話還沒落,李皋就出班說道︰“大王,殺雞焉用牛刀,只是威嚇一下南平,何必需要節度使出兵呢。臣以為,由岳州五王爺出兵威嚇一下,就足矣了。” 本來這事就應該讓馬希萼出兵嚇唬一下就算了。可是馬雲在岳州玩那一套新政,在楚國的士子、百姓中的名聲可是增加了不少,這讓一心想保著馬光亮登上楚王位的李皋,如芒在背。岳州有多少兵7000人,南平有多少兵至少也有30000人了。而且現在南平據說已經窮的叮當響了,這麼大一筆銀子過去,南平王不打劫,他就不叫高無賴了。想用7000嚇著3萬人,做夢去吧。至于岳州流傳的馬雲要出兵南平的事,李皋也知道,不過他壓根就不認為馬雲真的敢那麼做。

    在一旁旁听的馬光亮,眼楮一亮,看向李皋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喜色。

    楚王頓了一下,說道︰“岳州兵丁不多,恐怕起不了什麼作用吧。”

    李皋說道︰“五王爺素來知兵,想必必會有全盤的打算,再說從岳州出發,過監利,很快就能到底大晉的復州。到了大晉就安全了。”

    楚王想起他那個好戰的五兒子,心中不由得現出一絲溺愛,這個兒子要是听說這事,應該會高興的跳起來的吧。反正就是10萬兩銀子,沒什麼大不了的,就讓他玩玩吧。想到這里,楚王點點頭,同意了這事。

    在下面的徐仲雅趁人不注意,向李皋舉了下大拇指,兩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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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陵南平王府。

    南平王最近的日子很不好過,歸州“七寨”眼看就要被平復了,不知道從哪來了一群人,硬生生的讓死灰又復燃了,而且還越燃越烈,過去就是巴東縣鬧得歡,現在歸州三縣全鬧騰起來了,世子高寶融困守在歸州城,天天告急。可是現今風聲鶴唳,一會兒有消息,襄州的兵馬有異動,一會兒有消息蜀國要出兵,一會兒又說楚國要出兵。

    南平的兵,多得是。可是歸州有九千,峽州有九千,江陵禁軍有1.2萬,還有荊門專門防備中原的荊門軍6000人。今年夏稻顆粒無收,賦稅是怎麼都收不上來,歸、峽兩州好久都沒有發軍餉了,這沒餉的兵,不到萬不得已,可不敢亂派呀。南平王沒辦法也只好再次派了4000禁軍再此去剿滅歸州叛匪。可是沒曾想,這四千人去了以後就被系在那邊,再也出不來了。

    南平王現在有點後悔,當初不應該听司空燻的狗屁良策,去打七寨的注意了。現在騎虎難下,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善後了。

    就在這個時候,王保義進來了。

    “大王,天大的喜事呀?”

    南平王一喜,有點不可置信的說道︰“莫非歸州叛匪被剿滅了?”

    王保義心理暗暗撇了下嘴,哪兒那麼容易呀,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王爺,楚王馬希範又要入貢中原了,听說這次要入貢白銀10萬兩啊。”

    “什麼?白銀十萬兩。”南平王笑道︰“真是天助我南平啊,有了這十萬兩犒軍,七寨不難平定了,平定了七寨,取了他們的寶藏,再來補楚王這個窟窿也不遲啊。”

    王保義有點心虛的說道︰“王爺聖明呀。”寶藏的水太深了,他可不敢胡說八道。

    王保義又猶豫了一下,說道︰“王爺,听說楚王會派兵北上啊。”

    南平和大楚打過了好多仗,說來慚愧,大楚地盤那麼大,士兵那麼多,這麼多年還真沒佔著太大的便宜。所以南平王並不以為然,說道︰“沒關系,抽調荊門軍南下,擋一擋楚軍,度過了難過,再還楚王的錢不遲嘛。”

    岳州

    楚王要求岳州軍,相機而動,保護入貢中原使團的命令,很快便傳到了岳州城。許是不夠保密的緣故,第二天,這個命令就在岳州市面上傳播開了。百姓們竊竊私語,看來前些日子傳說楚王爺要再次入貢,一表忠心的事情,是真的了。

    早在一個月之前,岳州就收編了一直在地方訓練的民兵,現在岳州軍已經由7000人,擴大為一萬人。馬雲接到這個命令以後,也是立即回到刺史府調兵遣將,命令石大帶領新軍1000人,持旗鳴金,拉長隊伍,號稱3000人,緊逼江陵的石首縣;而丁思瑾則帶領3000人,作為預備隊,全天候待命,隨時準備出征。正在岳州軍殺氣騰騰的時候,馬雲突然受到了李唐武昌節度使劉仁瞻的一封信,說什麼春江水暖,欲與將軍共釣。還派了三千人駐扎在岳州東部臨湘縣附近。

    丫的,長江水暖都半年了,早不釣晚不釣,偏偏這個時候釣。這丫擺明了就是想趁火打劫嘛。
alaster 發表於 2009-5-23 16:59
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二十七章 孤注一擲

    岳州刺史府

    大楚使團正使劉昭禹來到岳州,不僅帶來了入貢中原的十萬兩銀子,而且也帶來了楚王要求馬雲見機行動保護使團的命令。

    南平之戰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馬雲借口調兵護衛,一方面穩住劉昭禹在岳州多呆幾天,另一方面連續召開軍事會議,依照早已制定好的軍事計劃,進行最後的部署和軍事動員。

    這一日,馬雲和李驤、趙普、曹芸等人正在議事廳內商量,這時,就听護衛李二狗在房門外,大聲稟報道︰“稟大帥,岳州判官石文德石大人求見。”

    石文德是三朝老臣了,有些事情,馬雲有意的避開了。不過現在他既然找上門了,明知道他要詢問軍情,馬雲卻也不好給他閉門羹吃。

    當下,馬雲沉吟著對李二狗說到︰“請石大人,去書房,我馬上就過去。”

    李驤在一旁說道︰“王爺,我們的行動最好不要讓石大人知道,不然恐生波瀾。”馬雲一臉沉思,點了點頭,出了大廳去見石文德。

    馬雲剛剛走到書房,就見石文德立刻座上站起,急問道︰“王爺,您是不是要出兵南平了?”

    馬雲不慌不忙請石文德坐下,微笑道︰“石大人,你也清楚。小王捧大王的命令,要保護使節,正準備調兵進逼南平。不過,這只是例行公事,舉兵到石首縣嚇唬嚇唬他們罷了。”

    石文德眉頭一皺,大聲說道︰“王爺,岳州傳言您要討平南平的傳聞已經有近一個月了,半個月前,您還增加了岳州的駐軍,您要做什麼,老臣心里明白得很。”

    被石文德直接戳穿,馬雲神情有點狼狽,干笑道︰“石大人,您覺得僅僅靠我們岳州一城之兵,就能討平南平嗎?”

    石文德看了看馬雲,不滿的說道︰“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王爺,這恐怕是您,以及丁思瑾、曹芸這些人的心里話吧。”

    馬雲老臉一紅,說道︰“現今,南平王橫征暴斂,百姓民不聊生,小王也是想替百姓出一份力,不管成于不成,這救助百姓之心,蒼天可見呀。”

    馬雲過去看的小說,主角一提救百姓,文臣武將呼啦啦軌道一大片,各個都是願效死力。當下馬雲也是厚著臉面來了這麼一段話,不過,石文德顯然是不信,嘴角一撇,說道︰“王爺,治平之道在于中庸,依照南平現在的形勢,您在拖一兩年,到時候出征,不就更容易一些嗎?”

    馬雲臉色一正,肅聲說道︰“到那是南平百姓不知道要餓死多少呀,石大人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百姓餓死,而不施以援手嗎。岳州之兵在王��的督促下,向來就是楚中精銳。這段日子丁思瑾等人練兵更是大有成果;而南平軍精銳有半數也被牽制在歸州。現在機會難得啊。”

    石文德見馬雲說的這麼詳細,猜到他必然做了周密安排,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遂嘆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下官就問王爺一句,這岳州城,王爺準備留下多少人馬駐防呀?”

    “留下三千人。”

    石文德忽的一下,又站了起來,不悅的說道︰“王爺,岳州最多一萬兵。人人都知道,您派了三千人去石首,岳州也留三千人。您憑借4000兵馬就想討平南平。”

    丫的,這石文德不糊涂呀。馬雲有點尷尬的說道︰“不瞞大人,這石首嘛,只去了1000人,岳州本來也只留2000人。”

    石文德臉色一緩,說道︰“王爺,下官有句肺腑之言,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馬雲听了這話,覺得石文德可能要勸他不要冒險,心里暗道那你就別講了唄,嘴上卻說︰“石大人有話,請說,請說。”

    石文德頓了下,說道︰“王爺想必是要利用這入貢之事了,不過高氏父子經營江陵城多年,城牆高大,守軍頗多,軍糧積蓄甚廣,易守難攻。自武穆王以來,我大楚與南平交戰數次,次次都敗在攻堅不利,糧草不支這上面。這次王爺既然敢進攻江陵,必然是想好辦法調其兵馬出城。只是南平軍人數頗多,如果按王爺這樣部署,岳州留2000,石首城外在放1000,王爺決戰之時兵力最多也就7000,這樣下官以為並不穩妥。”

    石文德這筆帳算的很明白,這打仗嘛,最好牢靠的就是以多勝少,以強勝弱,以無心算有心。馬雲以為石文德有什麼好辦法,連忙問道︰“依石大人之見,該當如何呀?”

    石文德笑道︰“依下官之見,王爺當盡起岳州之兵,與南平決一死戰。”

    “啊。”馬雲愣了,剛才那2000人,事實上馬雲沒有說實話,其實馬雲和李驤他們商量好了,在岳州只留1000新兵守城。沒想到石文德居然提出了這個建議。

    馬雲緩緩從袖中取出劉仁瞻的信,遞給石文德說道︰“這是李唐武昌節度使劉仁瞻在三天前給我的一封信。”

    石文德連忙展開書信,信寫的很簡單,只有寥寥數語︰聞春江水暖,欲與將軍共釣。

    石文德合上信,冷哼了一聲道︰“下官不熟軍事,不過依常情來看,劉仁瞻若真的要出兵,又怎會寫著麼一封信。再者李唐和中原不同,李唐對武官的節制要嚴厲的多,沒有金陵的命令,劉仁瞻就算打下岳州來,也難逃一個‘飛揚跋扈,擅自行軍,意圖不軌’的罪名,劉仁瞻他不會沒有顧及的。而且李唐和我大楚,恩,這個李唐五鬼當道,就算劉仁瞻把這里的情況報上去,金陵至少也要討論三四個月,等他們討論完了,我們和南平早就分出勝負了。”

    看馬雲臉色陰晴不定,石文德繼續說道︰“王爺盡管出兵,如果岳州出事,下官自當一力承擔。”

    “石大人,真是深明大義呀。王爺,您真是吉人自有天助。”

    馬雲和石文德一愣,連忙回頭看去,就見李驤、趙普走了進來。

    馬雲心下恍然,又有些感動,沖石文德一拜道︰“石大人,岳州交給你了。7日之內,我軍必克南平三州。”
alaster 發表於 2009-5-23 17:00
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二十八章 打劫

    涼爽的秋風,輕而易舉的就掃去了盛夏的炎熱,稻田里雜草也好,稻谷也好,都是黃澄澄的一片,在秋風的吹拂下,仿佛是一片金燦燦的海,波浪翻滾,甚是好看。一彪千人軍隊正順著江陵到監利的官道,急速前行。

    一馬當先的正是南平禁軍校尉張亮,張亮疾馳了一陣,便停在路旁,督促身邊的士卒加快腳步,一個軍士湊過來說道︰“將軍,不用敢這麼急吧,那使團又不是馬隊,跑不快的。”

    張亮笑道︰“他奶奶的,你懂個屁。過去使團都是走石首過江陵的,這次走的可是監利。這監利縣離朝廷的復州府可只有30里地,再不抓緊,誤了王命,有你們好受的。”

    那軍士慌忙點頭道︰“那是,那是。不過將軍,我就不明白了,咱們為什麼不扮成土匪,把使團給劫了算了,免得過幾個月又得還給楚國。”

    張亮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用馬鞭輕輕的打了一下這個軍士,笑罵道︰“你以為別人都是白痴啊,在南平附近敢劫使團的,除了咱們王爺,還有誰呀。廢話少說,趕緊走。”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個三岔口的地方,一個探子上前道︰“稟將軍,這條路向北20里就是監利縣,向南渡過長江就是岳州了。他們的使團馬上就過來了。”

    這話音剛落,就見遠處有一人縱馬狂飆過來,走到近前以後,滾鞍下馬,拜倒說道︰“稟將軍,大楚的使團在前面3里外的長新林停了下來正在休息。”

    張亮听了笑道︰“媽的,還得老子跑去迎接。傳令下去,向南行軍,去請楚王爺的使團到江陵去耍耍。”說著催促軍士向南而去。

    剛剛開拔,剛報事的探子說道︰“將軍,那個長新林可大了,要不要我們進去查查在進軍呀?”

    張亮嘴一撇罵道︰“媽的,查什麼查,老子又不是頭一次做這個事情了,一個使團而已。楚王不是已經派兵去了石首,想嚇唬嚇唬咱們王爺,又怎麼會在派兵保護使團呢?再說你當派兵跟隨保護使團是簡單事呀,從長沙到汴京,一路上吃喝拉撒睡的,這的花多少銀子啊。趕緊跟上,劫了使團,咱們今天就去監利縣,打了秋風,好好樂呵樂呵。”

    縱馬前行,這長新林是說道就到。

    張亮打老遠兒就開始仔細的觀察楚國使團了,這次楚王還真派了不少人來了,看樣子足足200人了。嘿嘿,也才200人而已,張亮摸了摸光禿禿的下巴,在馬上將大刀一橫,說道︰“兄弟們,給我圍上。”說著這1000兵嘩啦的一聲,把使團團團圍住。

    使團的人也不白給,看南平軍圍了上來,乒乒乓乓的把刀劍都給拔了出來,圍成一圈,和南平軍對峙起來。

    “吆喝,這次楚王的使團能耐見長呀,還舞其刀槍來了,我說,你們那個使團的頭頭過來一下。”說著張亮,指了指楚軍中一個騎著馬,穿著文士服的人說道。

    “你是說我嗎?”

    “就是你了,你不是頭嘛。過來,過來,爺們,問你幾句話。”張亮見那個文官,過來的時候用盡吃奶的勁,從手下人收了接了把大刀,直接抗在了肩上,張亮忍不住說道︰“呦,看看細胳膊細腿的還會舞刀弄槍的呢。”南平軍跟著就是一陣哄堂大笑。

    那文士吃力的用肩膀頂著大刀,縱馬來到張亮跟前。張亮問道︰“你就是那個劉昭禹嗎?還以為你會像上次那個叫拓跋什麼的,是一個老頭呢。”

    那文士張了張嘴,卻沒什麼聲音出來。

    張亮一樂,說道︰“別怕,我們南平王不會你們命的。過來點,別怕,說說你叫什麼名。上次你們那個叫拓跋的老頭,罵起人來聲音可是賊大啊。”

    那文士又縱馬上來了幾步,突然大喝一聲︰“在下,建州陳誨!”說著大刀一舉,直接向張亮腦袋上倫了過來。張亮當時耳朵被那聲大喝整的嗡嗡亂響,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丫的,這楚人嗓門還都挺大的。

    那大刀就像閃電一般快速的斬過了,只听“ 嚓”一聲,張亮的腦袋就被活活的劈了下來。

    陳誨大喝一聲︰“殺!”

    “殺!”

    喊殺聲從樹林里,從稻田里,從四面八方不斷響起。南平軍面面相覷,一霎時有點發蒙,直到冰冷的刀光劍影,刀斬盔甲的金戈聲,肢體斷裂的慘叫聲,還有刺骨的疼痛,橫飛的血花,提醒了他們,這才紛紛拔劍,各自為戰的抵抗起來。這抵抗也只是略盡人事。

    陳誨在亂軍中一邊縱馬東砍西殺,那里戰事緊張,他就沖到那里,外圍指揮的曹芸則端坐在馬上指揮,那里形勢險惡,就往哪里多派些兵馬。一來,張亮早死,南平軍失去了有效指揮;二來嘛,以為這次出兵是手到擒來,整個軍隊沒有什麼死戰的心理準備,三來又被大批的楚軍團團圍住,而且楚軍如猛虎下山,各個勇猛異常。南平軍突圍沒人指揮,防守也是各防各的,時間一久,漸漸的都沒有了什麼戰意。

    當第一個人丟下刀槍,抱頭蹲在地上,大呼“我投降,我投降。”之後,越來越多的人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報~~”

    “稟大帥,陳隊正稟報,長新林的戰斗一結束,我軍殺敵368人,俘虜600多人。”

    馬雲和李驤相視而笑,旁邊的丁思瑾說道︰“大帥,我們現在是不是進行下一步的行動了。”

    馬雲說道︰“丁思瑾听令,率領本營兵馬,立刻換上南平軍的服裝,打著這支南平軍的旗號,押解上使團的貢品,去江陵城玩玩。命令曹芸,率領本營兵馬緊隨丁思瑾,江陵城門一開立刻進軍。”

    看著丁思瑾離開的身影,馬雲又道︰“傳令錢清,命他帶本隊人馬以及南平俘虜立刻進軍監利。攻下監利後,休整一晚,明日立刻反復江陵20里外的白沙縣,如果白沙縣出兵援救江陵,立刻劫殺。”

    “傳令陳誨,帶領二百親兵,守著荊門到江陵的道路,只準人去江陵,不準人去荊門。”
alaster 發表於 2009-5-23 17:00
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二十九章 詐門

    清晨,江陵城戍軍剛剛將城門打開。城頭上就有軍士叫道︰“王校尉,您看,官道上過來一支人馬。要不要關上城門呀?”

    王校尉舉目遠眺,片刻之後,虛踢了一腳剛才說話的軍士,道︰“你個兔崽子,關個屁的城門,看清楚了,那是我們南平旗幟,是自己人,想必是前天出去請楚王使團的張亮回來了。”

    那軍士挨了一腳,卻是一臉的歡喜,居然腆著臉干笑了幾聲。

    “走,下去迎迎張亮。媽的,怎麼每次這種好事都論到他姓張的人身上了。這小子肯定在外面的縣城里打了不少秋風。咱爺們也去跟他分點好處。”說著,帶著一隊軍士從城樓上走了下來,來到城門外列隊迎接。

    這會兒正是上午時間,進出城的百姓本就很少,南平軍打仗行不行,那百姓不知道,可是欺壓百姓,那可是花樣百出,雞蛋里也能找出骨頭來。這會兒又看到有大隊人馬過來,這些百姓早嚇得心驚膽顫,進城的也不敢進了,出城的也不敢出了,腳底下抹油溜了個一干二淨。

    唯有王校尉帶著一隊人馬,意氣風發的對著馬上就要走到身前的南平軍,笑喝道︰“張亮呢?趕緊給老子出來。”

    他話音剛落,就見對面“自己人”領頭的那個,騎著高頭大馬,在馬上還下意識的攥攥了手里的大刀。王校尉心中有絲疑慮閃過,罵道︰“他媽的,張亮呢,還不出來,不出來老子就關門了。”

    對面為首那人,听了這話,似乎有點吃驚,往前伸了伸脖子,看了看城里面的情形,又往後看了看,似乎準備叫人去找張亮。

    王校尉看了看這人的表現,心中納悶︰張亮什麼時候找了這麼個愣頭青了。就在這時,那人突然用大刀猛的拍了一下馬屁股,那馬兒受驚沖著王校尉疾馳而來。接著,那人大喝一聲︰“兄弟們,跟著老子沖擊去,佔了南平城,五王爺重重有賞。”這人正是張文表。張文表脾氣暴躁、性如烈火,這裝扮掩飾的功夫比起陳誨,那就差多了。不過他粗中有細,看著自己距離對面那個軍官也就一箭之地,距離城門也很近,就仗著武藝高強,直接殺了進來。

    王校尉看到形勢不妙,掉頭就跑,邊跑邊說︰“快去稟報大王,有賊人攻城,快,快關上……”話還沒說完,腦袋後面一股冷風呼嘯而來,王校尉肝膽俱裂,再也顧不上說話,當時就來了個賴驢十八滾,險險的避過了這一刀。

    張文表也不再追他,運起大刀活劈了幾個當道的南平軍士,一馬當先沖進了江陵城。後面的曹芸指揮一面指揮軍隊向江陵城里沖擊,一面派人發送信號,告訴後援的馬雲,城門得手了。

    “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

    南平王高從誨正在王府議事廳和梁震、王保義商議怎麼發放軍餉,賑濟歸州,進而討平“七寨”。有了楚王貢獻的十萬兩白銀,南平就可以勉強渡過眼前這段困難時期了。南平王高從誨兩個月來難得的有個好心情。

    這時候听到這個混亂的叫聲,剛才還采奕奕的他,不由得把臉色沉下來了。

    “魏��,有什麼事呀?這麼大驚小怪!”看到走進來的人是禁軍指揮使魏��,相國梁震有點詫異的問道。

    魏��是一臉的驚慌失措,他結結巴巴的說道︰“大王,大事不好了,這個這個,一伙賊人打進江陵城了。”

    “啊!”

    見高從誨吃驚的有點犯暈兒,梁震連忙問道︰“魏��,你可查清楚了,是什麼人敢偷襲江陵城?”

    這下把魏��給問著了,他也是剛接到有人偷襲江陵,已經佔據東門沖了進來了,而且東門外還有大批賊軍正源源不斷的進來。當下魏��就心急火燎,外加心驚膽顫的跑到王宮來報告這個天大的壞消息,順便听一听最高指示是什麼。

    魏��有點遲疑的道︰“相國,這個,只知道目前大批賊人已經佔領了東門,不知道他們的具體來路啊。”

    梁震被他氣的花白的胡須亂顫,指著他說道︰“那他們有多少人,想必你也不知道了?要你這個廢物有什麼用?”

    魏��有點委屈的眨眨眼楮,不敢說話了。

    梁震突然醒道︰“魏��你跑到王宮里來了,是誰負責指揮戰斗啊?”

    魏��諾諾的說道︰“荊門軍牙將李端在指揮。”

    梁震面色潮紅指著他,說道︰“你,你,你……”居然背後氣去了。

    王保義在梁震身邊,看梁震神色不對,晃晃悠悠的就要向後跌倒,連忙扶住他,喚道“相國!”

    南平王高從誨也從最初的驚愕中醒了過來,連忙跑了過來,連連說道︰“相國,相國,你快快醒了。快,快找大夫來。”

    “大王,”梁震醒了過來,說道︰“荊門軍牙將李端怎麼指揮的動禁軍呢。賊人詐城而來,想必軍士不多,為臣請王爺您親自指揮,帶士卒與賊人巷死戰,另一方面,臣請王爺派快馬到荊門,到峽州,調集兩路軍隊迅速趕來救援,否則我南平不保矣。”

    高從誨連忙點頭,說道︰“好,好,魏��馬上按相國說的,派人去救援。”

    魏��剛剛出去,又有人扶著相國梁震到一旁的廂房休息,王保義走過來說道︰“大王,事急矣,相國之言雖善,可是大王親自督戰萬一有失,那就萬劫不復了。”

    高從誨滿面疑慮的看了一眼王保義。

    王保義接著說道︰“不如讓魏��指揮,再留下王子誓與決戰,王爺您還是先退往荊門吧。”

    正在高從誨猶豫不覺的時候,又有人高叫著跑了進來。

    “父王,大事不好了,荊門軍牙將李端已經戰死,賊人的先鋒甚是厲害,已經要殺到王府門前了。”來的這人正是高從誨的五兒子高保勖。高保勖自幼好兵,一直在禁軍中兼著官職,剛才楚軍偷襲,他也一直在死戰,現在眼看南平軍支持不住了,才跑來王府,要勸父親趕緊逃亡。

    高從誨眼楮一跳,說道︰“好好,保勖,你趕緊率領800王府親兵,從跟我西門出城,我們先去你大哥保勛的荊門軍那里,以後再做打算。”

    “大王,您不能走。賊人猛攻王府,說明他們人數並不多,現在江陵城中有6000士兵,城外的沙縣還有1000駐軍,說不定他們已經來救駕了,你一走,這局勢就立馬土崩瓦解了。這個時候,您要誓死一戰,說不定還有機會呀。”

    “老相國,局勢危急,您還是跟著大王一起去荊門吧,還有三千荊門軍,再會合了峽州的7000兵,未必不能在奪回江陵城啊。”

    梁震用盡全力,厲聲說道︰“王保義,你這……你這……你這貪生怕死的糊涂蟲。大王,一旦丟了這城高牆厚、易守難攻的江陵城,天下哪里還有您安身的地方呀。荊門軍雖然精銳,但是人數太少了。沒了江陵,久欠糧餉的峽州兵一出城,說不定就是一場兵變啊。大王,這個時候,您不能猶豫了,丟了江陵,什麼都沒有了。這里離荊門不過百里之地,只要您堅守一會兒,那江陵就化險為夷了。”

    看了看梁震焦急的面孔,又看了看王保義、高保勖驚慌的表情,高從誨心如電轉,遲遲不能決定。就在這時,渾身是血的王府侍衛劉知謙,跑來說道︰“王爺,那賊人別處不打,死命的沖擊王府,現在已經殺到王府門口了,您這不走,就來不及了。”

    什麼,這麼快。

    當下王保義、高保勖互視一眼,架起高從誨從王府向後門奔去,只有下梁震一人在後,滿臉淚痕,喃喃說道︰“大王,您不能走啊,您一走就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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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三十章 攻克江陵

    隨著南平王的棄城而逃,南平軍僅有的斗志也很快就消散了,就連南平禁軍指揮使魏 ��都做了識時務的俊杰。馬雲听到南平王逃跑的消息後,立刻命令張文表帶領岳州僅有的三百馬軍追擊,同時命令丁思瑾帥其部稍事休整,立即向荊門縣進軍。比起峽州來說,南平王和荊門軍要威脅更大一些。

    雖然陳誨已經在江陵去荊門的路上布置了疑兵,不過他們人數太少,萬一踫上拼死逃生的南平王,說不定就會吃虧。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捉住南平王,那麼這個政治意義就更大了,峽州和歸州就更加沒有名義了。如果馬雲手里要有兩萬兵,他一定會在通往荊門和峽州的官道上設伏,這樣南平王就插翅難飛了。可惜馬雲手里就只有9000岳州兵,連一萬都不到,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自然不能到處分兵了。就連對付江陵城附近沙縣的救兵,他都讓錢清壓陣,用上了昨天在監利收降的俘虜軍。

    現在江陵已經平定了,沙縣也平定了。南邊的石首縣,因為有大江相隔,石首的2000駐軍,未必會知道江陵的消息,就算知道,石大還有一千兵馬在石首附近,想必石首的守將也不敢亂動。問題的關鍵就在于北邊的荊門和西邊的峽州,他們估計很快就會知道江陵的戰事了。峽州兵馬有7千人,可是分散在下面縣城的駐軍都有兩千人,救兵如救火,峽州守將高保正(高從誨的二個子)、倪可福等人倉促之間,未必會集聚七千人一起來江陵救援,同時他們很長時間沒有發餉,這軍隊的戰斗力恐怕也不怎麼樣。而荊門就不一樣了,荊門軍是專門對抗中原王朝的軍隊,久經沙場,兵精餉足,雖然人數不多,但還是有一定的戰斗力,而且他們一旦得知江陵已失的消息,西逃到峽州,這又是一場攻堅戰了。對于缺兵寡將的岳州來說,可就大大的不利了。所以馬雲命令丁思瑾稍事休整,立即整兵進逼荊門縣,最差也要把南平王和荊門軍給圍困在荊門縣。

    另一方面,馬雲帶著李驤、趙普、吳班、範質(帶範質是因為馬雲想展示一下個人魅力,讓範質看看岳州的精兵強將)等人在曹芸的陪同下來到了南平王府,就見李二狗在指揮著軍士從議政大廳里抬出了一具老者的尸體。

    馬雲心情甚好,詢問道︰“這人是誰呀。”

    李二狗上前拱手說道︰“稟王爺,這人是南平王的相國,叫什麼梁震,听王府的僕人說,剛才我們破城以後,這老頭一直篡奪南平王跟我們決一死戰,後來南平王跑了以後,他就在議政大廳上吊了。”

    馬雲神色一窒,緩緩說道︰“原來是梁相國……”

    馬雲正想說要好好厚葬,旁邊的趙普突然說道︰“王爺,這梁震往事多有辱罵王爺,今日他死了也不能輕易繞過,不如鞭尸以謝心頭之恨,然後派兵捉拿妻子,滅他滿門。”說完,悄悄地給馬雲遞了個眼色。

    一旁的李驤、魏��,听了這話,心里面都是一跳。魏��心中略略有點不忍,這老相國雖然處事嚴厲,對他向來也是不假顏色,可老相國做事公平,更嚴于律己,魏��不但沒有心生怨恨,反而很是仰慕。李驤則暗暗奇怪,趙普應該不是一個說這樣的話的人呀。

    馬雲看到了趙普使的眼色,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邊的魏��,心思一動,說道︰“趙大人,此言差矣。小王在岳州時,時常听說梁相國,愛民如子,看到南平王倒行逆施,往往拼死勸諫,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啊,小王向來也是欽佩不已。小王奉旨討伐,以仁伐不仁,怎麼能像南平王那樣行此不義之事呢。哎,可惜啊……小王此來本想能夠見到他老人家,向他討教一下治平之策。現如今長者雖已逝,道德文章在。他老人家雖然去了,但是他拳拳愛民之心,卻是值得我們不斷的學習的……”原本因為投降了馬雲,心中一直忐忑不定的魏��,听了這番話,心情自然安定下來了。五王爺既然能夠寬恕辱罵過他的梁相國,那麼對投降了他的人,定然也不會虧待,至少不會為難的。

    馬雲繼續說道︰“恩,老相國年紀雖大,但听說向來身體康泰,他老人家怎麼會就這麼去了呢?”說著用眼楮看了看魏��。

    魏��雖是軍人,卻不是張亮那樣的老粗,平常的人情世故也是懂得,當下答道︰“南平王倒行逆施,橫征暴斂,老相國是,老相國看著是著急啊,多次相勸,可是南平王就是不听。老相國心里恐怕也是,也是死了心了。”魏��邊說邊偷眼看馬雲的表情,這位五王爺一直負手含笑而立,神色間異常的從容淡定。

    魏��暗暗咽了口唾沫,接著說道︰“這次王爺奉旨罰罪,所到之處無不,無不棄暗投明,所向披靡,老相國想必是想勸解南平王,這個……這個……被南平王逼死了。”魏��本想說梁震是想勸南平王投降,話沒出口,心中不由得浮現出梁震白發蒼蒼、一臉正氣的樣子,這話就又咽回了肚子。

    馬雲的怒氣,仿佛就在這一瞬間被徹底的激發出來,怒罵道︰“南平王,逼死忠貞義士,離心離德,眾叛親離,這是自絕于天下。小王以正討賊,南平王又安得不敗呢。”

    馬雲調整了一下情緒說道︰“現在局勢一定,趙兄,你趕緊寫一篇安民的告示,安撫百姓,我大楚絕非是為了南平之地,而擅興兵甲,實事替民伐罪,來解救南平百姓之苦的。恩,南平王的法令自今日起盡皆廢除,除作奸犯科、殺人越貨;造謠生事、陰謀叛亂;囤積居奇、擾民生活外,余者皆不論罪。李先生、魏將軍,你們二人暫代小王,安撫一下棄暗投明的軍士,點清人數,做好軍士的傷亡撫恤,獎勵安置的事宜。吳先生,你帶人清點南平王庫府,恩,軍械庫,也由你來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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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三十一章 定策(上)

    看著李驤等人一一領命而去,馬雲領著範質緩步走到南平王的議事廳里,這議事廳建的極是雄偉,丹砂涂染,黃帳修飾,最里面向上拱出的是純金王座,王座前是碧玉長案,上面是白玉長梁,兩側從里向外分布著八個雕龍玉柱。

    就這這棟房子恐怕也得有花個幾十萬兩吧,就這南平王還叫窮?馬雲心下不僅腹誹道。而後他突然想到一事,不由得左看看,東瞧瞧,大廳這麼開闊,這個梁震他是在哪個地方上吊的?

    範質見馬雲東瞄西看,神色淡然,對這黃白之物,視若無睹,當下難免就有點心折。這趟出使讓他也看出了不少東西,大楚確實重文,連武將都能賦詩作曲,不過楚王驕奢,其下文恬武嬉,壓根就不是什麼命世英才。現在楚國好像一片安詳,其實是暗流涌動,一來楚王尚奢侈,橫征暴斂;二來楚國與漢國交惡,兩國為爭奪嶺南的桂州等地大大出手,楚王為了解決軍糧,強制百姓服徭役運送軍糧,搞得怨聲載道。要不是武穆王留下的底子厚,恐怕不用中原動手,楚國自己就要玩玩了。

    當被強留在岳州的時候,範質自然不敢硬辯,但是他壓根就不願意在楚國呆,一個就沒有前途的地方,不僅沒有他這樣的大才施展的空間,而且說不定還會引火燒身。因此,他就抓住楚人尚文,而文人又素重承諾這個毛病,提出那四個條件。前三個條件,就是想把馬雲給捧得高高的,讓馬雲覺得自己還真是明主仁君,這樣再緩緩提出第四個條件,想比馬雲也不會立時翻臉的。馬雲的反映,也印證了他的猜測,正好中了他的計。在範質看來,馬雲是不可能在三個月之內完成他的要求的,沒成想啊,這才一個月,馬雲就把江陵城給打下來了。這人說不定真的是英才啊。

    範質看馬雲在議事廳東看看、西瞧瞧,對這富麗堂皇、驕侈奢靡顯然是漫不經心,心下暗暗贊賞,自古成大事者,大都是不喜財物的。另一方面,現在江陵已被攻克,那麼歸、峽二州估計也是指日可待了,這位五王爺馬上就要完成自己的諾言了。範質也是文人,家眷都在岳州了,自然也不能食言。範質一點也不糊涂,馬雲現在最缺的就是人才了,吳班忠厚有余、才具有限,比自己可是差遠了,趙普腦子是挺靈活的,可惜沒有什麼從政的經驗,石文德大局觀好,處事仔細,不過年紀大了,更關鍵的是,他是老臣了,有時候連楚王的帳都不怎麼賣,更不要說馬雲了,從這次討伐南平就可以看出來,馬雲對石文德是重而不信,看起來是事事推崇,步步仰仗,其實卻不怎麼親厚,不然就沒有捕風房成立,沒有趙普插手刑名的事情了。

    馬雲東瞧西看的好半天了,他終于得出來結論,這梁震可能站在長案上,把腰帶給寄在長案上面兩三米高的白玉長梁上,上吊的。心下當時就有點別扭,這麼好的一間房子,可惜了。

    範質看馬雲負手站在大廳里,不禁笑道︰“王爺,何不上去試著坐坐?”

    馬雲看了範質一眼,這家伙好久沒有主動說話,遂笑道︰“南平王驕奢而亡,這是前車之鑒啊,小王又怎能重蹈覆轍呢。等下把這間房子給拆了,換成錢糧也好獎勵諸軍,安撫百姓。眼下南平敗亡已定,我和岳州諸位先生也是商量了一些安民的法子,不知道範先生,可有建議嗎?”

    到了此時,範質自是不能再推脫了,當下說道︰“範質有七條治理南平之策,供王爺參考?”

    “哦。”馬雲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一陣驚喜,丫的,老子想了好久也沒想出點什麼來,只能是外甥打燈籠——照舊,照著武穆王的法子來。沒想到範質張口就來七條,人才啊。要不是哪句話現在有點歧義,馬雲真是想說︰你太有才了。

    馬雲擺出一副求賢若渴的樣子,說道︰“先生,請講,安民如救火啊。若是良策,早一刻實施,則早一刻有效,就能早點救助百姓了。”

    範質將手一伸,做了個請的姿勢,道︰“王爺,請上座。”

    馬雲看了看那金座,下意識的又看了看那白玉長梁,總感覺脖子緊巴巴的,當下推辭道︰“南平王高高在上,搞得天怒人怨、離心離德,小王豈可學他,來人哪,搬兩把椅子來,我與範先生促膝長談。”

    听了這話範質的神情,有點異常的激動,其中還夾雜那麼一點感激。當下在椅子上坐定後,說道︰“自梁晉紛爭一來,北方百姓多流落到南方,在南平的人數就不少,這些人由于並不在籍,一方面屢受欺壓,另一方面不能開荒種地,往往只能租種大戶人家的土地,而且其不在籍,一些大戶人家往往靠次來逃避賦稅,臣請王爺,典明法政,將這些人正式收編為荊南人士。”

    哦,搞了半天就是黑戶口的問題啊。作為當代人馬雲對戶口的問題可是認識的相當深刻的,有多少人,花了多少錢,才農轉非,才由小城市轉到大城市的。有了戶口才能享受到政府的相關待遇,有了戶口,才有了安定的感覺,有了戶口,才能按戶交糧服役。

    馬雲當下點點頭正準備說話,突然他猛地看了範質一眼,忙說道︰“小王只是岳州刺史,先生萬萬不可以‘臣’自稱,小王是當之不起的。”

    範質一笑說道︰“大楚看似安逸,事實上已到危亡的關頭,這點王爺相比也明白。王爺若不振作,危在旦夕啊。王爺不留臣也就罷了,既然留下了臣,那麼王爺之志也可以管窺一斑。臣只侍堯舜之主,願王爺為堯舜之君。”

    這個馬屁把馬雲給拍的暈暈乎乎,範質、趙普、潘美,輕松的攻下了南平,背後還靠著22州的大楚,我是不是真的可以做點事了?
alaster 發表於 2009-5-23 17:01
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三十二章 定策(中)

    看著這談話有點跑題,範質輕咳了一聲,繼續說道︰“第二嘛,自晚唐以來,土地兼並劇烈,多有百姓失去土地,不得不委身在豪強之家,為奴為婢,這些人不事生產,不拿賦稅,不服徭役,一來導致國家財政損失,二來又導致糧食等物價上浮,豐收之年倒也罷了,一旦莊稼歉收,那麼很可能進一步導致饑荒的出現,臣請大王,對南平王府的下人,登記在冊,進而釋放他們,略分土地,使他們能夠自力更生。對其他的豪強,王爺可制定相關禮儀法規,明確法令,嚴格規定什麼樣的地位,最多可有奴婢多少人。”

    釋放奴婢,這一招多好人都用過,比如說光武帝劉秀等,這些馬雲都知道,但具體怎麼個放法,他卻不清楚。畢竟把自己的奴婢給放出去,恐怕很多人都不樂意干吧,特別是現在南平王在逃,大楚在南平還沒站穩腳的時候,萬一……

    馬雲沉吟了一下,說道︰“先生眼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關鍵。不過這個具體應該如何操作呢?”

    範質輕笑了一下,說道︰“王爺,主要你辦下法令,一方面嚴肅奴婢數量,一方面宣布由官府負責這些奴婢的安置費用,同時對好強大戶略作補償,這樣南平三州的豪強大戶,必然依令行使的。”

    馬雲臉色一窒,神情就頗有點不以為然,丫的,老子既不是漢武帝,又不是李世民,那些豪強能會這麼听話嗎?

    範質看馬雲神色間似乎有點猶豫,繼續說道︰“若在別的時候,這個‘釋奴令’一下,地方豪強肯定是反對聲一片,不過眼下去不會這樣,今夏南平顆粒無收,秋收的情況也不太好,這大災之年是眼看就到。而且南平王近些年來,盤剝極為苛刻,這些豪強多是愛于臉面,家里的實際情況並不算好,如果王爺下令釋奴,而且由官府負責安置,那麼必然有一些豪強樂意听從的。而且南平三周,蓄奴最多的一是南平王,還有一個就是司空燻,王爺能嚴懲司空燻,那麼其他的人想必就不敢為仗馬之鳴了。”

    一軟一硬,打一巴掌再給個棗吃,倒也可以。馬雲點點頭。

    範質繼續說道︰“司空燻欺上瞞下,收受賄賂,橫行南平,南平百姓對其是敢怒而不敢言,現在王爺若能重罰司空燻,以平民憤,那麼王爺收攏百姓之心,就容易的多了。而且,司空燻貪污腐敗,家里應該聚斂了不少錢財,若能奪其財,也是多少解了我們點燃眉之急啊。”

    馬雲看了一眼範質,心中樂極︰搶人錢財,還搶的那麼有理,這好事要是天天有就好了,他慢慢點點頭,說道︰“司空燻罪大惡極,死有余辜,那些貪墨的錢財自然充公,恩……,先生如何知道岳州錢糧不多呀?”

    範質笑道︰“王爺,臣听說大王的命令只是對南平佯攻,嚇唬嚇唬南平王就算了。即然這樣,王爺出兵花的錢應該就是岳州自己的積蓄了,岳州一州之地,又能有多少錢財啊。”

    馬雲哈哈大笑︰“範先生,真是細微之處顯文章啊。”

    範質謙遜道︰“王爺能以一州之力,巧取南平,這份眼光膽識,更是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看馬雲神色間頗有得意,又繼續說道︰“現今,南平三州轉眼可下,王爺對今年過冬可有想法嗎?”

    馬雲問道︰“吳班他們正在千方百計愁糧,準備賑災。”

    範質說道︰“糧食當然要籌備了,不過以臣之見,既要籌糧,更要平抑糧價。”

    馬雲一愣,這話有點意思。

    範質繼續說道︰“自古官員向來都是出現饑荒才想到賑濟,以臣看,這絕非良策。饑荒的出現,主要是因為糧價升高,而糧價升高,一方面是由于糧食歉收,而另一方面則是由于不法商販囤積居奇,哄抬糧價所致。百姓買高價糧食,很快就不積蓄花光,最後官府不得不出面賑濟。所以,臣以為要賑災,首先就要平抑糧價,使不法商販無利可圖,同時,南平糧價向來都比淮南的糧價要略高一些,只要我們降低糧食上的稅收,使商人有利可圖,就有可能吸引商人從淮南販糧而來,這樣官府賑災的壓力就小了很多了。”

    前面的三條,馬雲並不認為怎麼出奇,特別是第三條趙普很早以前就提出這樣的建議了,只不過司空燻在光猛手上,還沒押解過來。但是第四條建議,不得不讓馬雲對範質刮目相看,好一片濟世的經濟文章啊。其實這也是馬雲對歷史不了解,古代有識的士大夫可不是像後世文學作品里面那樣不言利、不懂商的,早在唐代的時候,張說就曾經做過類似的事情。

    馬雲興致勃勃,忍不住就往範質那邊挪了挪身子。

    範質繼續說道︰“南平用的是銅錢,而我大楚用的是鐵錢,王爺掃平南平以後,開始要改用鐵錢嗎?”

    袁世凱的時候有袁大頭,國民政府有法幣,在黨的領導下,新中國實行人民幣。這個貨幣不久代表著一個王朝的更替嘛,不是從一個側面證明改朝換代了嗎?換了貨幣,也免得老百姓懷念前朝,整出來些遺老遺少。

    因此,馬雲下意識的就點了點頭。

    範質接著問道︰“那麼王爺可知這銅錢和鐵錢有什麼區別嗎?”

    馬雲出門一般都是別人付賬,大楚的鐵錢他還真沒見過,不過孔方兄還是見過的,想必鐵錢也是這樣吧。

    馬雲有個優點,比較謙虛、誠懇,關鍵性的問題,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尷尬的笑道︰“正要請教。”

    範質捋了捋胡須,緩緩說道︰“錢帛一道,關系天下蒼生,多少施政者,就是跌倒在這錢帛之上,牽一發而動全局,稍有不慎,就使富者更富,貧者更貧,進而餓殍遍野,海內沸騰,王莽等人便是前車之鑒。為上位者一定要了解清楚,臣試為王爺解說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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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三十三章 定策(下)

    見範質說的這麼嚴肅,馬雲也不禁來了興致,催促範質趕快說。

    範質略頓了下,整理整理思路,說道︰“我華夏百姓數以百萬計,其中小民居多,這些人手中用的多是銅錢,而不是貴重的帛和白銀。而朝廷也向來用銅作錢,這是鑄造銅錢花費很大,向來有‘費四得一’的說話,而且銅制品價格極高,這樣不法的商人往往會收斂銅錢,鑄造為銅器。朝廷對此是屢禁不止。”

    馬雲一愣,奶奶的,這些老祖宗們還真是強,各行各業都有人才啊,什麼事都想的出來。

    範質繼續說道︰“這些不法商人這麼一搞,天下流通的銅錢就變少了,也變貴了。”看馬雲有點不太明白,範質繼續說道︰“比如,原來一匹布1000銅錢,現在銅錢少了,一匹布就可能只值六、七百銅錢了。”

    銅錢少了一定會漲價嘛。

    範質看了看馬雲,繼續說道︰“可是銅錢漲價的弊病並不在這里,若只是導致銅錢升值,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情。可是有些商人,或者地方官府,居然私自造錢,這些銅錢,與官造銅錢相比,含銅量過低,導致字跡模糊,不耐用,結果虧得往往是百姓,這也就算了。可銅錢和白銀的兌換,因此有了官價和市價兩種,比如說一兩銀子按市價等于700文銅錢,按官價等于1000文銅錢,在稅收的時候,一畝地一年征收一兩銀子,可是百姓手里沒有銀子,一來消息又閉塞,二來有些地方官員只收銅錢,這樣百姓往往按官府規定繳納足足的1000文,而地方官員則把收上來的銅錢,有按市價兌換成白銀,這麼一轉手,官員中飽私囊居然有一半之多。百姓他又怎麼會不窮困呢?”

    馬雲吃驚了,他不是驚古人居然也會算這種經濟帳,他是驚在這些官員居然如此貪墨,吏治清明真的就那麼難嗎?

    馬雲愣了半晌,方才說道︰“範先生,那這鐵錢又是怎麼回事啊?”

    範質笑道︰“這鐵錢嗎,其實不過是銅錢的一個變種,自晚唐一來,天下動亂不堪,這銅的產量是遠遠不能滿足市場的需要,因此,朝廷往往對私鑄的含銅量低的錢,睜只眼閉只眼,而當今皇上甚至公開允許私鑄銅錢。可是銅錢含銅低,字跡模糊,容易損壞,對百姓的禍害不小。有鑒于此,武穆王干脆廢止了銅錢,改行鐵錢,這鐵的價格極低,無力可圖,所以鐵錢變得以實行。”

    馬雲笑道︰“哪為什麼不都鑄鐵錢呢。”

    範質笑道︰“王爺,如果只是想治理楚地,那麼鐵錢就可以了,如果有益于天下,那麼鐵錢就萬萬不行。”

    馬雲追問道︰“這是為何呀?”

    範質說道︰“第一鐵錢極易損壞,沾水之後容易生銹,第二,鐵錢的字跡一樣很模糊,是不適合作為錢幣流通的,第三,鐵錢價格極低,一個開元通寶可以兌換100個鐵錢,而且鐵錢中又不能鑄大錢,對流通也是不方便的。況且,錢幣也是一個國家的門面,大楚要萬萬世,就需要有永不退色的貨幣。”

    這兩句話極有鼓舞性,說的馬雲也有點心血沸騰,不住的點頭。馬雲問道︰“現在是父王治下,這鐵錢還是要用的,那麼這鐵錢應該和銅錢怎麼兌換呢?”

    範質見馬雲問了實質性的問題,當下也不敢在亂拍馬屁,慎重的說道︰“這樣看王爺是重百姓,還是重富豪了。”

    馬雲听了半天,當然明白範質的意思,遂說道︰“民貴重,當然是重百姓了,那我們就把鐵錢直接和銅錢掛鉤,實施兌換好了。”

    範質點了點頭,又說道︰“臣的第六個意見就是,請王爺仔細選用南平王府的官員,南平王暴斂一是由于其本性貪婪,另外也是形勢所迫,不得不為,其下百官不能盡皆驅逐,最好是賞賢用能,這樣南平的局勢就不難安定了。”

    馬雲點點頭,說道︰“先生所言甚是。”南平王的官員是一定要用的,對這點馬雲可是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不好明說。

    範質又道︰“臣覺得對于高氏,也應該區別對待,高氏父子在此已經有三四十年了,還是有一定的人望的,臣請王爺考慮區別對待。”

    不愧是當過官的人,考慮問題就是不一樣啊,本來馬雲他們商議要把南平王給徹底打倒,可是前有鮑唐自刎,後有梁震上吊,那麼對南平王的處理還真的要慎重了。馬雲點點頭說道︰“先生所言甚是,江陵之敗在于高從誨忠奸不辨,橫征暴斂。對南平老王爺,小王向來是佩服的很啊。”

    範質一笑,繼續說道︰“臣的最後一條意見,就是要向中原朝廷進貢,討個荊南節度使的頭餃回來。言不正,則名不順啊。”

    馬雲的目光一挑,猶豫了一下,說道︰“小王是捧父王之名,討伐南平的,就算要討頭餃,也應該向父王去討啊。”

    範質走到門前,虛掩上房門,低聲說道︰“如果大王自稱楚帝,那麼荊南節度使的頭餃就要從大王那里討來,可現在大王名義上是以藩鎮自居的,那麼來自中原朝廷的命令在大楚就很有影響力的。不然大王也不回讓在下,從郎州繞那麼大一圈才到長沙的。荊南節度使轄地極大,不僅包括有朝廷的襄州、隨州等地,還有大楚的郎州等地,有了這個頭餃。”

    範質頓了頓,說道︰“有了這個頭餃,如果將來楚王把王位傳給了別人,王爺可以荊南節度使的名義調令郎州,若郎州不如,則可以直接討伐,攻下了郎州,長沙就不佔自危了。”

    “王爺,現今天下大亂,各地消息閉塞,王爺就算上書朝廷,獲得朝廷的任命詔書,長沙那邊也未必知道。就算知道,焉知這不是別有用心的人,看不得王爺立下蓋世奇功,故意造謠中傷之語呢?”

    陽光通過窗口的木格,斑駁的照在靜悄悄而又略顯昏暗的議事廳里,又反射在大楚五王爺那張年輕而又靜寂的臉上,那眼神捉摸不定,似喜似憂,忽而又有一絲笑意從他嘴角泛起——

    歷史上關于馬楚聖祖朝6位正副首相的爭議頗多,這六個人和馬楚後來的那些德行操守、文章政績樣樣出色的名相相比,歷來都被人所詬病。關于範質,這位聖祖朝唯一的一位只當過副相從來都沒當過首相的人,歷史家這麼評價的︰“才華卓著,因人成事。”
alaster 發表於 2009-5-23 17:09
第三十四章 遭遇(顯示故障,調整)   

金秋的陽光懶洋洋的照射著南平大地上,稻田自是黃澄澄的一片,荊門這裏地處南方,倒不像北方那樣,樹葉早已變得枯黃。快到秋收的時候了,農田裏雖是金黃的一片,其中雜草卻很多,也不見有什麼農民在忙著除草收割。

   陳誨整枕著箭筒,躺著樹林邊,時而百無聊賴的透過樹葉的縫隙望望藍天,時而稍稍扭扭頭,看看斜坡下對面的稻田。這地方叫栓馬林,可能是很有之前有什麼名 人在這裏栓過馬吧。這裏一邊是斜坡密林,另一邊是大片的水田,這水田裏稻穀也好,雜草也好,都是枯黃色的樣子,東倒一片、西倒一片的,看樣子是許久沒有人 來收拾莊稼了。

  陳誨奉命帶領4個小隊士兵,共200人,在這裏警戒著。別看這地方不咋地,它可是江陵到荊門的必經之路了。

   王爺的命令很簡單,就是讓陳誨帶人在官道上警戒,封鎖江陵的消息。可陳誨膽大心細,並不是隨便砍倒幾棵樹,把官道攔著就算完事。封鎖官道,抓幾個求救的 信使,又能有什麼功勞呢,又算什麼本事呢?又怎能顯示出陳誨的才幹來呢?王爺攻克江陵城那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南平王一定會派人來荊門求救的,可是 萬一王爺進兵神速,那麼來這條官道上的說不定就會有一些敗兵經過,抓一些敗兵這個功勞就應該大一些吧。

  他是這樣子想的,也就把這個封鎖給做大了。

   他一方面命令軍士在官道上掛了連串的陷阱,還砍伐了不少樹木,以便於徹底把官道堵死。做完這些事情之後,陳誨就吩咐幾個士卒在遠處放哨,一個小隊的軍士 跟著他在前面持箭,準備射人,又命令一個小隊的軍士,呆在陷阱附近準備拿人,命令另一個小隊的軍士呆在木筏的附近,隨時準備放倒樹木攔截敵人;最後一個小 隊休整,作為後備力量。佈置完這些以後,他就斜躺在樹林,枕著箭筒休息。

  就這麼無聊的躺了小半個時辰,忽然他感覺到腦袋下面的竹筒,有輕微的震動聲,他馬上做了起來,凝神細聽,一陣“嘚嘚”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陳誨懶洋洋站起來,看了看江陵方向,喃喃說道:“算算時間也應該差不多了,王爺應該已經攻城了吧。”

  接著就見一個軍士跑過來稟報說:“將軍,有一人騎著快馬過來了。”

  陳誨冷笑道:“告訴第一隊的人,讓他們用箭把那小子給射下來,別讓這一兩個人破壞了咱後面的機關。恩,儘量抓活的。”

  那軍士雙手合禮,道了一聲“是”,就轉身離去了。不多時,別聽到一陣馬嘶的聲音,間或傳來陌生人的驚叫聲,相比前面的軍士已然得手了。

  陳誨晃了晃脖子,就朝前走了過去,剛走了三四步,就見五六個軍士押著一著南平軍服的士兵,走了過來。這士兵額頭上有一個凸起的青包,左肩可能剛才還中過箭,有鮮血隱隱流出,身前的衣服也是破城了幾條。陳誨面色一沉,駐足問道:“你是什麼人?這是要做什麼呀?”

  旁邊的軍士用力的一扭這個南平俘虜的胳膊,齊聲喝道:“將軍問話,還不如實回答?”

  這一用力,那俘虜忍不住慘叫一聲,肩膀處的傷口崩裂,鮮血汩汩流出,冷汗便順著腦袋流了下來。俘虜喘息了一下,呲牙咧嘴的說道:“將軍,饒命啊。小人。。。小人是南平王爺派往荊門求援的。”

  陳誨冷冷一笑,繼續問道:“江陵現在戰事如何啊?”

  “稟將軍,小人出來的時候,不知道哪來的大軍,已經殺進城中了,聽說馬上就要達到南平王府了。”

  “哦,”陳誨眼中喜色一閃而過,又繼續問道:“南平王還向誰求援了?”

  “就是向峽州的大王子、荊門的二王子求援了。世子在歸州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嘿嘿,你知道的還不少嘛?你在南平王府又是什麼角色啊?”

  聽了這話,那俘虜眼中似乎頗有悔意,又喘息了一陣,說道:“小人是南平王府衛軍中的一個小小的旅長(南平承唐制,一旅轄兩小隊,共100人)。”

  王府衛軍是貼身護衛南平王的侍衛隊,比禁軍更加親近。陳誨臉色不動,繼續問道:“這衛軍有多少人呀?有多少匹馬呀?”

  哪俘虜一愣,幹添了一下嘴唇,說道:“一共八百人,八百匹馬。”

  這衛軍居然全是騎兵?

  陳誨眼光閃爍,又追問道:“你離開江陵的時候,南平王在做什麼事情呀?”

  “這個。。。這個,小人官位底下不知道大王的事情啊。”

  陳誨面色一沉:“是不知,還是不願說啊。”說著頭輕輕網上一揚,一旁站立的軍士就要上前好好招待招待這個俘虜。

  那人嚇的膽戰心驚,跪倒在地,哭求道:“大將軍饒命,大將軍饒命啊。小人,小人確實不知啊。”

   陳誨看這人的表情,料想他確實是不知情,擺擺手讓軍士將他暫時壓下。自己在一旁低頭沉思,按照李驤李司馬戰前介紹的情報,峽州雖有七千兵,可有二千人是 分駐在下面縣城的,峽州城內只有五千兵馬,而且近年來,南平經濟窘迫,七千人都是向來都是缺餉的,現在這個年頭缺餉的兵,可是個雙刃劍啊,搞不好就傷了自 己。而荊門則有2000精銳,南平王若要逃處江陵城,那麼十有八九是要投奔荊門了。

  八百騎兵啊!這該怎麼辦呢?

  陳誨正在沉思間,就覺得這地面有點震動,耳邊馬上也響起了陣陣馬蹄聲,舉目望去官道盡頭塵土飛揚,在這飛灰之中,有面旗幟隱隱展現,上繡一個鬥大的紅邊金字“高”。

  丫的,說曹操曹操就到。

  200步兵對八百騎兵?陳誨臉上微微一笑,想跑沒那麼容易!

  “1小隊聽令,舉起長弓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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