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逆天 作者:崆峒007 (連載中)

alaster 2009-5-23 12:18: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2 37735
alaster 發表於 2009-9-7 18:48
五代逆天 第二卷 江南好 第115章 刑部大堂(下)


        宋常零可不是草包,最多就是有點自大狂,他雖然沒弄清楚魏岑話裏的真實含義,卻還不想把朱元給牽扯進來,他有點發急的說道:“只是我一個人做的事,也別人沒有什麼關係!我只是碰巧碰到了朱元,然後和他一起回的金陵。”

        “你們兩個一路上在洪州、在撫州、在金陵都說過些什麼?!說!”江文蔚聲色嚴厲的問道。

        “我們只是隨便聊天,說過的東西多了,我哪能記得那麼清楚?”

        “ 記不清楚,那本官提醒提醒你好了。你在洪州喜慶樓說過‘我宋家勞苦功高,皇上除了讓你做駙馬也沒什麼好當了,你本不稀罕這個駙馬,可是也不能這麼欺負人的 ’,‘朝廷朝秦暮楚,說話如放屁’,‘淮陰侯說的不錯,果然是鳥盡弓藏啊’,‘沒有你們宋氏父子,就沒有大唐的今天’,‘當今朝廷主昏臣庸,我們就是滿腔 熱血,也是報國無門,’,‘以後我也會像伍子胥那樣,站在金陵的東門口看著’。。。”江文蔚拿著一張供詞,一字一句的念道。

        這幾句話,一句比一句重。宋常零忍不住又站起,剛要張嘴辯駁。

        “啪!”

        魏岑猛的一拍驚堂木,厲聲道:“這些供詞,洪州喜慶樓、撫州客來樓、金陵清月樓,這些店主、夥計都可以作證。朱元也招供了,你還有何狡辯!”

        聽 到朱元招供了,宋常零汗下來了,他腦子有點混亂,剛才江文蔚念得那段供詞,真真假假,似是而非,那些話,好像都講過,可是也太對。如果開始幾句只是發發牢 騷,接著那幾句可就是詆毀朝廷了,最後那句更狠,‘站在東門口看著’,這可是咀咒朝廷啊,這句是有典故的,吳王夫差賜死勞苦功高的伍子胥,伍子胥在自刎前 曾說:吾死之後,可挖吾目,懸於東門,以觀越兵入吳。後來,越王闔閭果然帶兵從東門攻入,滅亡了吳國。這可是咀國之言啊。當皇帝的,一百個裏面99個,都 受不了這種話的。

        “你說朝廷有功不賞,你因怨生恨,聲稱自己是當朝駙馬,而且還污蔑公主,這可是事實?”

        “我。。。”宋常零吞吞吐吐的,正想說哪些是自己說過的,哪些不是。

        還沒等他“我”出來下一個字呢。

        “啪”的一聲又是一個驚堂木。

        魏岑介面道:“你無法否認了吧,我接著問你,你說朝廷賢愚不分,忠奸不辨,自己嘔心瀝血,做的一點不比別人說,可是,卻沒有得到一丁點的肯定。接著大罵主昏臣庸可是事實?”

        “我,那不是我說的,是朱元說的,他抱怨自己不受重用。”宋常零顧不了許多,搶著話音,一口氣說了出來。

        魏岑笑道說道:“嘿嘿,你終於承認了,你和朱元有密謀了。對交情一般的人,他朱元會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嗎?給他記上,宋常零承認他和朱元有密謀。。。還有你說。。。”

        看過黑獄,沒見過這麼黑的,魏岑說一串不知道是從哪里弄來的供詞,等宋常零剛開口就截著,然後自己給他下個“在事實面前,無從抵賴,迫不得已招認”等判語。

        這罪名就越說越重,開始是宋常零一個人駡街,接著是宋常零和朱元一起密商,再接著就是宋齊丘心有怨恨,圖謀不軌。

        一莊莊一件件,說的宋常零冷汗直下,他大少爺脾氣又上來了,居然打斷魏岑的話,大叫道“ “我。。。我。。。我什麼也沒做!我是冤枉的!”索性來了個死不承認。

        “啪”江文蔚怒拍了一下驚堂木,道:“胡說,你剛剛承認心懷怨望,辱駡公主,詆毀朝廷,謾駡恭請,現在又改口,你以為這是小孩兒過家家酒嗎?”

        “我。。。我,我是被你們屈打成招的。”宋常零口不遮掩道。

        孫 晟接了這個差事,就有點左右為難。孫晟覺得這不是一個值得三司會審的案子,他再一看魏岑和江文蔚的架勢,他也知道,這個宋常零這次好不到哪里去了,不死也 得脫層皮。不過,他還是本著從輕發落的態度,可宋常零無意中的這句話,讓孫晟心中極為不滿:你小子也太不會說話了吧,我們又沒有對你用刑,你小子就算被 冤,也不能胡說八道啊。難道你還真以為這三法司你是你家開得呀?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果然,魏岑滿臉的怒容,說道:“看來不動大刑,你是不會說了,來人呐,大刑伺候。”說著將火簽往地上一擲,說道:“給我重打二十大板。”

        那邊“啪、啪”一板子一板子的打著宋常零的屁股蛋子,期間伴隨著他殺豬般的慘叫聲。這個宋常零就算不死,這輩子也算完了,更關鍵的是,還扯出來了他老爹宋齊丘對朝廷心懷怨恨,這個罪名放當現代社會,那是輕的不能再輕,甚至都不能算作是個罪。

        可 是在古代,這個罪名就屬於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可擱在現在李唐這個情況,李璟本來就聽從他老爹的安排,對宋齊丘防一手,再加著馮延巳這群人天天的說壞話, 這次又犯了這麼一個錯誤,罪名肯定是往大罪那邊發展了,就算不置死罪,不過恐怕是要從洪州節度使這個重要的工作崗位上滑下來了。

        隨著打板進行曲的結束,宋常零是又氣憤,又是疼痛,不久便昏了過去。

        馬雲見魏岑就是擺明瞭想收拾老宋家,不知道對朱元要怎麼處置。遂問道:“三位大人,既然宋常零依然認罪,那麼宋常零應該判個什麼樣的刑法呢?還有那個朱元應該處以什麼罪名呢?”

        這場三司會審,一個重要目的,就是讓馬雲釋疑,讓馬雲滿意。

        魏 岑等人低聲商議了一下,魏岑說道:“王爺,這個宋常零已然認罪,那麼就判他個流3000裏,遇赦不赦。”事實上,魏岑、江文蔚都想判他個斬刑,可是孫晟死 活不同意。孫晟是個直臣,他對宋齊丘沒什麼交情,可是也不願意肆意誇張,製造特大號的冤假錯案。無奈之下,三人妥協,就給了宋常零這麼一個罪名。

        馬雲沉吟道:“此人敗壞公主清譽,豈能如此輕判,貴國好像沒有3000裏那麼遠的地方吧,不如交給在下處理,如何?”

        “不可,這只是初判,一切結果要等聖上裁定。此人是我大唐子民,刑法應當由我大唐執行,王爺,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秉公處理的。”孫晟攔截道,這宋常零再這麼該殺,也不能你想要就要,這樣我大唐豈不是連處理自己臣民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可是此人罪大惡極,污蔑公主殿下,就是污蔑小王的妻子,就是污蔑我們大楚,請三位大人將他交由我帶走處理吧。”馬雲寸步不讓道。

        聽馬雲突然給宋常零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魏岑心裏喜道:楚國態度一強硬,這小子應該要掛了吧?

        與魏岑幸災樂禍不一樣,江文蔚也意識道,這案子有點走味了,你楚國想要就要,那我們大唐豈不是顏面墜地了嗎?

        江文蔚說道:“王爺,感謝您對公主殿下的厚愛,不過,正像您說的那樣,公主殿下我是我主的掌上明珠,有人如此詆毀與她,我主一定不會輕饒宋常零的,王爺,放心。下官等會把您重判宋常零的要求,轉告我主。”

        馬雲瞥了眼江文蔚,這個傢伙還挺狡猾的,什麼叫做我要求重判宋常零啊。這傢伙想借我的口,殺宋常零。媽的,老子不能上當。

        馬雲笑道:“江大人真是秉公執法,小王甚是佩服,那依你們的意思,應該怎麼判罰呀?”

        魏岑介面道:“當判斬立決。”

        “不行。”孫晟斷然拒絕道,他惱怒的瞪了一眼魏岑,作為朝廷大員,怎麼能不注意維持朝廷的威望呢!這要是傳出去,我們大唐連判刑都要聽他們大楚的了嗎?

        “小王認為,他們污蔑了我的妻子,這個案子的涉案人員,應該由我們大楚來處理。”

        江文蔚猶豫了半天,終於站在了孫晟這邊,這個時候不能讓,一讓朝廷就威信全無了。

        於是,三人和馬雲就在刑部大堂扯起了皮,馬雲說出嫁從夫,污蔑我老婆就是污蔑我,一定要自己處罰犯人,而那三人卻竭力反對。

        最後,馬雲怒氣衝衝的說道:“既然如此,這個宋常零我就不要了,那個朱元,就讓我處理吧。”

        三 人互看一眼,朱元惹上了這件事,也算倒楣,仕途肯定是沒有了的,再說他又是一個北方人,在大唐這邊也沒什麼人脈,就舍了他算了。孫晟、江文蔚當時就同意 了,魏岑猶豫一下,也勉強同意了。他之所以猶豫,是因為這個朱元,陳覺對他還挺賞識的。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不得不捨棄了。最終,三法司同意了馬雲的要 求,不過還有個前提,就是這個案子要先由李唐朝廷判定之後,朱元才能被馬雲給帶走。
alaster 發表於 2009-9-7 18:49
五代逆天 第二卷 江南好 第116章 含元殿


        朱元是從北方避難過來的士子,因為寫了一片討論南唐軍事的文章,被偶爾看到的陳覺視為有用之才,於是把他提拔到樞密院任了一個六品的員外郎。雖然,官銜不大,可陳覺對朱元畢竟也算是有了點香火情。

        朱 元這個人才華橫溢,見識不凡,他對自己的期望也甚高,他也希望自己能功繪淩煙閣(淩煙閣是李世民專門建造的,上面繪有一通打天下的24位元功臣的圖像)。他 在南唐本是無根的飄萍,幸好遇到了陳覺,才被破格提拔。“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成龍”,他以為陳覺就是識千里馬的伯樂,哪知道陳覺把他提拔起來以 後,就算吩咐做些日常的小事,整理整理檔或者到各地巡視一下軍備器械。不知道陳覺是由於工作太忙,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自打朱元進了樞密院,就仿佛徹底把 朱元給忘了。

        今天4月份,聽說馬雲在岳州實行新政,正在武昌檢查軍備的朱元,仔細的分析了一下當今的形勢,他敏銳的意識 到,嶽州方面一定會有異動,於是,他不甘寂寞的上書皇帝,向他建議在武昌、袁州等地增兵,以觀楚國形勢,伺機而動。這份奏章,也不知道李璟看到沒有,只是 拖了很久之後,樞密使陳覺才派朱元順路又去了袁州檢查軍備。朱元興高采烈的去了袁州,結果一呆就是大半年,朝廷和陳覺,再也沒有下文了。朱元看著馬雲出奇 兵滅了南平,卻只能幹著急,徒呼奈何。

        等到陳覺做了迎親使,陪著馬雲去金陵娶媳婦兒的空擋,朱元迫不及待的見了一次陳覺,向他彙報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其言下之意就是問問陳覺,什麼時候讓我回金陵。結果陳覺似乎沒有聽出弦外之音,就直接將朱元給送了出去。

        朱 元為此難免有點怏怏不樂,好容易等陳覺出兵福州、建州,樞密副使查文徽才簽署命令,讓朱元回金陵。在嶽州的時候,那麼危險的情況下,都對著馬雲談笑風生, 從容而退。現在無端端的被拍到袁州這樣的鳥不拉屎的地方,一呆就是大半年,受這麼一個挫折,才高氣傲的朱元難免對陳覺有點牢騷。再回金陵的路上,又極其碰 巧的遇到了牢騷王宋常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宋常零一天到晚都是滿腹的怨言,這麼時間一長,朱元也就忍不住迎合了那麼一兩句。

        背後說上官的不是,古往今來,那是多不勝舉,正常的不能在正常的平常事了。可惜,他倒楣就倒楣在,這話和皇家牽扯了關係,而且還非常不走運的被當朝的大佬給聽了個一清二楚。

        知 道朱元下了大牢,馬雲的心思就活泛起來。朱元這個人的名字,他沒有聽說過,可是,他卻是挺佩服朱元的這番見識,而且,歷史上有多少千里馬,之所以沒有跑出 世界紀錄,在人類歷史上留下深深的腳印,主要原因還不是因為沒有伯樂嗎?馬雲對朱元很是欣賞,可是他下了大牢,想把他給不留痕跡的給弄出來,可就困難了。

        在 刑部大堂上,馬雲邊聽審案,邊想辦法,怎麼樣漫天過海,把朱元給弄到楚國去。結果還真被他給想到了。他裝出怒不可遏的樣子,向三法司強烈要求把宋常零交給 楚國,由他親自發落。審判權是國家自主不自主的一個重要標誌,哪怕宋常零犯了再大的罪過,三法司和李唐朝廷也不會同意這個要求的。這就叫漫天要價,接下來 就是落地還錢了。馬雲見他們不同意,就提出來要這個朱元,三法司考慮了一下果然同意了。

        這事一點都不奇怪,因為宋常零和朱元,這兩個人在污蔑咀咒案中,地位不一樣,宋常零是主謀,還是元老宋齊丘的兒子,所有人都盯著,這個人一定要在李唐受刑;而朱元連個幫兇都算不上,沒什麼人會注意到他。

        明樂公主即將和馬雲大婚,李唐要送出很多嫁妝和服侍明樂公主的人,這樣就可以先把朱元給判刑,降他為奴,正好把他作為嫁妝之一,賞賜給馬雲。這樣即不失了大唐的面子,又滿足了馬雲的要求,真真是兩全其美。

        達到了目的,馬雲還裝出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氣呼呼的出了刑部,知道做到自己的馬車裏面,才會心的笑了出來。孫晟這群笨蛋,估計怎麼都猜不到老子的意圖吧。

        順著大街,走了大概兩三百米,後面有匹快馬疾馳而來,眼看著快追上馬雲了,那馬上的青衣騎者叫道:“王爺,請留步。屬下有大事稟報。”

        李二狗扭頭瞥了眼,身後追來的那人,示意停下馬車,然後跑到馬車外,說道:“王爺,看守王繼昌的人,回來了。”

        馬雲心裏一沉,連忙挑簾,跳下馬車,急問那個騎者道:“可是探聽到林仁肇林兄的消息了嗎?”

        上次在妙因寺,要不是林仁肇跳出來幫了他一把,現在馬雲就算不死,估計也下不了床了。可是林仁肇跳出來,反而暴露了想趁人多,甩掉跟梢的,想趁機溜回建州的王繼昌。馬雲怕王繼昌把怨氣發洩到林仁肇身上,專門派人去王繼昌的居所秘密監視者。

        可王繼昌被李唐軟禁了起來,外邊有李唐的禮部和金陵府的人專門看著,裏面王繼昌的府邸地方也不小,想弄清楚裏面發生什麼,也是相當困難的。所以,這都過去七八天了,才弄清楚裏面的事情。

        那青衣騎者早跳下馬來,順手將韁繩,遞給一個侍衛,自己快走兩步屈身就要拜倒,馬雲搶前一步,一把抓住那個騎者,催促道:“可是察知林兄的情況了。”林仁肇,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呀。

        那 騎者偷看了眼一臉焦急的馬雲,當下也不敢再表功,說自己費了多大事,花了多少錢,磨破了多少嘴皮子,走爛了多少雙棉布鞋,直接道:“啟稟王爺,大事不好 了。王繼昌逃跑不成,心裏氣惱,把怒氣全發洩在了林大人身上,他每天邊打林大人100鞭,自昨日起,他將林大人剝去衣服,赤條條的綁在院子中間的一個樹 下,天寒地凍的,林大人已經奄奄一息了。”

        “啊。”

        騎者就覺得被馬雲抓的緊繃繃的衣袖一送,在看馬雲神色黯然,目瞪口呆,心中不禁暗暗替自己主子擔心。

        就見馬雲,猛的一回身,對李二狗說道:“二狗,牽馬來,帶上些侍衛,跟著爺,今天怎麼闖闖這個金陵城,把林兄給救出來!”

        說著,搶過一匹馬,翻身而上,朝著騎者剛來的方向,縱馬而去。身後留下李二狗的咆哮聲:“兄弟們,打起精神來,跟上王爺!”

        金陵城含元殿。

        “劉愛卿,從武昌回來,花了不少時間吧。黃皓,給劉愛卿賜座。”李璟樂呵呵的說道。

        劉 仁瞻四十來歲年紀,身材清瘦,顴骨突出,雙目有神,顎下一縷黑須,看起來極是威嚴,這人出身將門,其父就是楊行密手下猛將,徐溫篡位之時,變倒在徐溫門 下,等徐知誥(即李昪)當政的時候,對徐知誥也是大力支持,所以李昪對劉仁瞻父子也是投桃報李,恩寵有佳,親自任命劉仁瞻為武昌節度使。

        劉 仁瞻躬身謝道:“多謝陛下。”說著誠惶誠恐的在座上做了下來。其實,李昪待人寬厚,尊孔教,重士人;李璟待士子更是優渥,對待馮延巳、陳覺、周宗等人絲毫 沒有架子,經常賞賜他們坐下奏事,猶如布衣之交。正因為這個樣子,江南士子地位頗高,所以盧絳盜竊官銀之後,居然著士子衫大搖大擺出城,守門的軍士搜查都 不幹搜查一下(具體內容見83章)。可劉仁瞻生性謹慎,不肯越禮,只是坐在椅子的一個角上,恭敬的聽著李璟的詢問。

        李璟見劉仁瞻知尊卑,心下也頗為滿意,他笑道:“將軍督鄂,那裏形勢如何?”

        “ 武昌比鄰晉國,西靠嶽州。現今晉國與契丹交惡,自顧不暇,倒是楚國,頗有些可慮。”劉仁瞻緩緩的答道。他不知是不知道,現在楚唐聯姻,正處在蜜月期。可是 作為朝廷重臣,回答垂詢又豈能因為皇帝的好惡,而故意竟從呢?他在路上就打定主意,要實事求是的回答,提醒皇帝注意楚國。

        “哦,呵呵”李璟笑了,他押了一口茶,方才問道:“將軍不知嗎?現在唐楚正在聯姻議和嗎?楚國的五王爺,馬上就要成了朕的駙馬了。如此,楚國又有何憂啊。”

        “陛下,臣以為我大唐之憂,正是來自于這個五王爺。”

        昨 天馮延巳和查文徽向李璟彙報,和馬雲談判的情況,其中有一條就是說劉仁瞻和楚國有隙,他在武昌嚴查楚唐通商事宜,這一個多月來,竟然一粒米也沒有從武昌流 到荊南,所以,馬雲他們對劉仁瞻怨言很深,認為有他在武昌,對兩國的關係必有壞的影響。現在聽劉仁瞻這麼說,先入為主的李璟,想當然的以為這是劉仁瞻的私 心作怪,畢竟軍方的元老們對楚國都是心有芥蒂的。因此他笑道:“將軍誤會了,朕見過這個馬雲,此人不學無術,粗俗無禮,雖有點小聰明,可也是庸才一個,不 用擔心。”

        劉仁瞻躊躇了一下,從李璟的話可以看出李璟對馬雲印象不好,可是馬雲在嶽州,在荊南的那些手段,讓劉仁瞻總是心中不安,他還想繼續勸說。不料,李璟接著問道:“愛卿,為國鎮守邊疆多年,朕於心不安,準備把你調回金陵來,掌親軍。愛卿以為如何呀?”

        劉仁瞻躬身答道:“微臣遵旨。”他見李璟蓋棺定論,確定要和楚國和好,腦子轉了轉,說道:“陛下,臣在武昌時,發現了一個人才,特向陛下舉薦。”

        “哦,愛卿,儘管道來。卿為國舉薦的一定是良才呀。是什麼人呀?”

        “陛下,他是樞密院員外郎朱元。此人。。。”

        劉仁瞻還沒說完,那邊黃皓從門外走了進來,垂首道:“陛下,孫晟孫大人、魏岑魏大人、江文蔚江大人,三位大人請求覲見。”

        “哦,宣他們進來,劉愛卿,你是不知道啊,最近金陵出了件奇事,有人居然公然的污蔑公主,辱駡朝廷。”李璟冷冷的說道。

        劉仁瞻是昨天進城的,宋常零的事情,他也聽說過。不過,他雖然和宋齊丘一朝為臣,可是也沒什麼交流,犯不著為他說話。劉仁瞻頭一低,也不再說話了。

        “臣孫晟(魏岑、江文蔚)叩見陛下。”

        李璟陰沉的說道:“都起來吧,賜座,說說吧,案子審的怎麼樣了?”

        江 文蔚站起來說道:“宋常零已經承認自己污蔑公主,辱駡朝廷,咀咒大唐,他還承認有些話是從其父宋齊丘那裏聽來的,樞密院員外郎朱元是他的幫兇。這是他們的 供詞。而且宋齊丘到洪州後,窮極宏麗,還在城外圓了千畝百姓土地,準備建大宅居住,百姓不堪其擾,多有逃亡者。這裏有洪州文武官員的湊表。”

        李 璟看了幾眼供詞,氣的滿臉通紅,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哼哼,九華先生,看來是對朕很有怨言啊,嘿嘿,先帝在的時候,他就以老賣老,居功自傲,先帝仁和,不 和他一般見識,到了朕這裏,他就變本加厲,想借勢壓主嗎?傳旨,他不是喜歡歸隱九華山嗎?就在九華山給他找個地兒,讓他永遠住在那兒好了?”

        李 昪活著的時候,雖然重用宋齊丘,可是為了防止宋齊丘專權,也打壓過他一次,結果宋齊丘生了氣,炒了老闆李昪的魷魚,跑到九華山,自號‘九華先生’,後來李 昪讓皇太子李璟親自付九華山相請,宋齊丘才出山;李昪死的時候,又貶了宋齊丘一次,這傢伙又跑到九華山,李璟無奈,只得派自己的弟弟,皇太弟李景遂親自去 請。這兩次,一半是迫於形勢,這個宋齊丘也確實有才,而且在百官中也有點勢力;另一半卻是為了博一個知人善用的名聲,就像燕王設黃金台一樣,要做一個政治 秀。可是從心裏講,李璟對宋齊丘已是相當的不滿了。

        而現在,他終於忍不住要對宋齊丘打擊到底了。

        正在低眉無聊的劉仁瞻,卻是吃了一驚,不是為宋齊丘,而是為了朱元,這個人可是大才呀,只是,他不知道朱元到底犯了什麼罪,和宋齊丘牽扯有多深,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來挽救朱元。

        江文蔚接著說道:“陛下,臣等對宋常零擬的罪名是發配永安監為奴做工,朱元則是永不敘用,落為奴籍。”

        “宋常零最大惡極,怎麼能只是一個發配了事呢。”李璟說道,這傢伙居然敗壞自己女兒的名節,真是該殺。

        孫晟站起來,躬身說道:“陛下,本來臣等也以為該判個死罪,只是。。。”他瞥了眼劉仁瞻,不說話了。

        劉仁瞻心裏一陣膩味,當下也不敢再坐,從椅子上站起來,也躬身道:“陛下,臣請告退。”

        李璟看了眼劉仁瞻,說道:“劉愛卿,先回家好好休息幾天,然後在替朕好好的練練親軍。”

        見劉仁瞻走了,孫晟接著說道:“只是楚國五王爺在刑部大堂爭執,一定要把宋常零交給他們楚國處置。臣等以為,宋常零萬不可交給楚國,而且,宋常零也不能被處死。”

        “宋常零當然不能交給楚國了,可是為什麼不能處死他呢?”李璟有點不明白的說道。

        魏岑跳出來,說道:“陛下,宋齊丘為相多年,門下學生、故吏眾多,駙馬曾在公眾場合多次督促,要處死宋常零。臣等以為,宋常零,雖最該萬死,可不能處死,否則,難免有人說,我大唐是迫于楚國的壓力,才不得不處死宋常零的。”

        孫晟介面道:“而且,先帝和陛下待士子寬厚,天下百姓莫不感受到陛下的恩澤,宋氏父子雖然出言不遜,可畢竟只是。。。他們也沒有什麼具體行動。”孫晟終究是不願以言殺人。

        李璟沉吟了一下,點點頭,又問道:“如果不上宋常零,萬一馬雲他們追究起來,該怎麼辦呀?”

        魏 岑看了看一臉正直的孫晟,這傢伙低頭看地,壓根不理這茬兒;而自從進了含元殿就一句話也沒說的江文蔚,則仿佛睡著了般,眯著小眼睛,充耳不聞。他舔了舔 嘴,說道:“駙馬爺求宋常零不得,就強烈要求將朱元交給他發落,臣等覺得朱元不是此案主謀,似乎可以落為奴隸,作為伺候護衛公主的人員,賞賜給馬雲。成與 不成?請陛下聖裁。”

        李璟作起詩來,那是字字思量,極其耐心,可處理國事,就相當的不耐煩了。李璟剛當皇帝那會兒,就說 過政務全交給馮延巳、陳覺等處理,由皇太弟李景遂監國。自己要躲會後宮去好好的從事文學之路,當時是周宗他們以死覲見,才逼得李璟收回成命。魏岑的話聽起 來是讓李璟拿主意,可是他都把路想的好好的了,以李璟對國事的散懶,那會兒想別的辦法。

        果然,李璟同意了。

        就在這是,黃皓又從門外進來,說道:“陛下,周太傅覲見。”

        今天是怎麼回事?這人一波一波的,都湊在一起了。
alaster 發表於 2009-9-7 18:49
五代逆天 第二卷 江南好 第117章 救人


        一路不斷的快馬加鞭,馬雲一行10幾人,終於趕到了王繼昌的府邸。翻身下馬,馬雲將韁繩一扔,就跑到府門前。

        府門前一排持戟挎劍的軍士,將府邸團團圍住。見馬雲沖了上來,為首的一個瘦高的軍士,喝道:“朝廷重地,來者止步。”

        媽的,不就是看了一個破落的王繼昌嗎?還朝廷重地。“重地”都是被這麼說出來的。

        馬雲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說道:“讓你們的上官過來說話。”

        明顯有朝廷重兵在,尋常的百姓哪敢如此無禮,這瘦高軍士,心裏本就有點含糊,見馬雲頤指氣使,一股子久在人上的威嚴氣勢。這軍士再不敢遲疑,微微使了一禮,道了聲稍待,就跑到府門口的門房裏,通報去了。

        負 責軟禁王繼昌的官員本有兩個,金陵府一個副都頭、禮部一個員外郎。這兩人覺得王繼昌已是甕中之鼈,手下還剩下不到十個人,而朝廷對此時也不再關注。這兩人 被派到這裏當了個高級的牢頭,又沒有出差補貼,整天無聊的發慌,於是這兩人自作主張,來了個輪流值班,今天真好輪著那個禮部員外郎。

        這人聽說外面有個氣勢極大的人來了,還以為是朝廷有了新的旨意,當下連忙整了整官府,心裏還在暗暗感歎,上官來查崗,自己正好在,真是運氣好到了極點。至於那個副都頭能幫就幫吧。

        這 員外郎出了監獄,穿過持戟的軍士,急匆匆的趕到府門前,抬眼一看,心裏涼了半截。原來不是朝廷的派來的人。原因很簡單,要是朝廷派來的人,怎麼可能不穿朝 服呢。而對面這傢伙上身穿的是藏青色對襟大襖,下身穿的是褐色長褲,腳下穿了雙踏雲黑靴子,身上還批了個紫紅色的大披風,這是什麼穿戴啊,真是沒品味。

        這員外郎有點喪氣的問道:“你是何人啊,這是朝廷重地,你難道不知道嗎?本官不與你計較,趕快速速離去。”

        見員外郎一派的官氣,李二狗一旁喝道:“大膽,見了我家王爺,還不見禮。”

        王 爺?這句話下了這個員外郎一跳,他在仔細一看,壞了,這人明顯的來歷不凡,先不說此人氣宇軒昂,威姿天生,卓爾不群(就是指那沒品位的穿戴),一看就是胸 懷錦繡,龍鳳之子;就但看這人身後跟的小廝,居然都是人人騎馬。這可是在江南啊,馬匹極少,除了高官之家,就是大富人家也不許騎馬的。

        由於李昪是個孤兒,家裏面壓根就沒什麼叔伯兄弟,到目前為止,李唐建國十幾年了,歷經兩代帝王的不斷努力,目前大唐的王爺也是屈指可數,絕對不超過10個。這一位是。。。

        員外郎根據馬雲的相貌、年紀暗暗猜測,在十個裏面利用排除法,又排除掉了5個,可是還是不知道這個王爺到底是誰。

        他也不敢多想,當即跪倒見禮,道:“微臣,見過王爺。不知王爺今日來此,是。。。”

        馬雲見這人先踞後恭,最後還給自己行了個大禮,心中不禁一樂,這李唐,還沒人給他行過跪拜之禮呢,他擺擺手,示意他起來,笑著說道:“這位大人辛苦了,小王今天來是想看看這個王繼昌。”說著就往裏面走。

        一句辛苦了,讓這個員外郎心裏溫暖到了極點,終於有人知道我的辛勞了。不過馬雲接下來的那句,卻讓他心裏一驚。轉身攔著,訕訕說道:“王爺,您帶了周大人的手令了嗎?”

        馬雲臉色一沉,說道:“本王要見人,難道還需要什麼手令嗎?”說著伸手扒開員外郎,就往裏面闖。

        身後的李二狗撇撇嘴,說道:“我家王爺在長沙的時候,連天牢都闖過,更不要說你這個破地方了。”

        聽李二狗一說,這個王爺這麼狠,連天牢都闖過,員外郎腦袋忍不住的往回縮了縮,忽的,他覺得那個地方不對,長沙???楚王?哎呀,不對,此王爺非彼王爺。

        眼 看馬雲就要闖進府邸去來,員外郎心急如焚,三步並作兩步,再次趕上馬雲,將他攔了下來。這員外郎心裏冷汗直淋,心中暗暗叫了聲好險,差地就被蒙混進去了, 這兩個藩國的使者,私下見面,好不知道互相傳遞些什麼訊息呢。因為馬雲地位特殊,員外郎也不敢喊手下軍士動武,只好自己趕上去將他攔了下來。

        見那個員外郎行了個大禮,馬雲就猜到,這個人把自己當成了李唐的王爺了。馬雲也不說破,就想這麼混進去,哪知道李二狗會突然冷不丁的替自己吹噓了一把。

        見 這個員外郎又將自己攔了下來,這人一定是要問自己要手令了,這手令一時半會兒也弄不下來,再拖延一會兒,萬一林仁肇有個三長兩短,可就悔之不及了。他剛才 和顏悅色的對待這個員外郎,是因為想糊弄一下他。現在事情敗露了,馬雲心裏一橫,一手從懷裏掏出防身的匕首,一手拉著員外郎將他往自己左側一拽。那員外郎 這裏不穩,踉踉蹌蹌的跌了過來。

        馬雲展右臂拽著他的衣領,將他往自己身上靠了過來,左手橫握匕首,從員外郎顎下一送,直接將他給挾持了。還大喝一聲:“都不准動。動一動我宰了他。”

        從馬雲下馬到馬雲挾持住這個員外郎,那些軍士都是一動不動的,沒有上官命令,他們也不敢亂動。

        “王爺,你。。。你。”員外郎口吃的“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馬雲脅持員外郎進了府邸,裏面僕從還是比較多的,可是一個個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馬雲,只有極少數的人才偷偷向後院跑去。這是個三進三出的宅子。

        馬雲剛進到中庭門口,王繼昌就帶著自己的人,迎了過來,王繼昌有些感動的說道:“王爺大恩,在下銘記不忘,不過您,您是不是太莽撞了,現在時下都有李唐的兵馬,哎,在下已經無路可逃了。”

        馬雲一愣,和著這小子還以為自己是來就他的。

        王繼昌一臉失落中又略帶期望的看著馬雲,打心眼裏希望馬雲說:“嘿嘿,小王可不這麼認為。。。”然後說出一番逃亡的計畫來。

        哪知道馬雲壓根就不理他,墊腳伸頭,往王繼昌身後看了看,在中庭院子裏左側的一個大樹下,一個人光這脊樑,被綁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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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事,暫時先更這麼多,晚上在。今天估計能更個六七千字吧。
alaster 發表於 2009-9-7 18:51
五代逆天 第二卷 江南好 第117章 救人(下)


        庭院中左側的光禿禿的梧桐樹下,正綁著林仁肇,他光著膀子,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灰色襣褲(一種短褲衩),渾身上下到處都是鞭痕,有些已經結了疤,有些卻是顯著剛剛被鞭打出的新肉,到處血痕累累,灰色的短褲上,染著大塊大塊的鮮血,看樣子已經昏迷了過去。

        馬 雲心下著急,放開挾持的禮部員外郎,上前一步一把推開王繼昌,直奔林仁肇而去。10天來,王繼昌難得見了個熟人,還以為是營救自己的,在馬雲面前點頭哈腰 的,沒想到馬雲冷不丁的使勁兒推了他一下,他吃不住力,身子傾斜,重心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麼狠狠的跌了一跤,讓他悲慘的發現這個馬雲,壓根就不是 來救自己的。心下一股子火忍不住直沖腦門。

        馬雲三步並作兩步走,三兩下就來到了梧桐樹下,再仔細一看,林仁肇腦袋謝謝的歪著,面色慘白,雙目緊閉,嘴唇烏青還乾裂著,顎下的黑須還掛著點點的血絲,身上鞭痕累累,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馬雲伸手扶著林仁肇,觸手之處,是一陣冰涼的感覺。

        馬雲搖了搖林仁肇,急呼道:“林兄,林兄,醒醒。”看林仁肇沒有反映,馬雲一陣心焦,正要割斷幫著林仁肇的牛筋。

        王繼昌從地上爬起來,吼道:“馬雲,你想做什麼,林仁肇我們大閩的人,我要他生,他就得生,要他死,他。。。”

        王繼昌話還沒說完,就見馬雲已經轉頭,劍眉橫豎,怒眼圓睜,惡狠狠的看向自己,他心裏沒由來的一寒,這話說了一半,就停下來了。

        馬雲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叫道:“李二狗,給爺把林仁肇給解下來帶走。

        “不行。”王繼昌猛的吐了口吐沫,心中怨恨又起,要不是這個林仁肇竄出去充好人,自己早就逃回建州了,那會像囚犯一樣的被軟禁在這三進三出的小院子裏。今天讓馬雲就走了林仁肇,那豈不是便宜了林仁肇了。

        王繼昌心一橫,說道:“這人是我的人,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闖過了鬼門關,沒想到這剩下的小鬼還挺橫的,馬雲憂心林仁肇的生死,生怕耽擱了診病,見王繼昌不依不饒,他斜眼一眼,左前方地下正好扔著一根行刑用的辮子。他做跨一步,拾起鞭子,就向王繼昌抽取。

        王繼昌見機也不慢,就地賴驢十八滾兒,險險躲過了這一鞭子。這下子,王繼昌的手下不幹了,七八個人擁下馬雲,而馬雲的部下也不是吃素的,兩群人就這麼打鬥了起來。

        王繼昌出使金陵帶來的人馬不少,可是由於唐閩交惡,這些人基本上都被打散了,現在留在王繼昌身邊的也不過八九個人。馬雲急衝衝的跑來,也沒帶多少人馬,外加在府門外還留了些人馬,進來救人的反倒只有五六個人。

        禮 部員外郎本來是擔心馬雲和王繼昌串通在一起,要搞什麼陰謀,所以他擔心的要命,只是被馬雲那麼一挾持,匕首在脖子上這麼輕輕的一放,在生命和仕途之間,他 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活著。可現在兩邊人打起來了,誰也顧不上他了,他再這麼仔細一看一分析,情況原來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樣子,敢情馬雲不是和王繼昌搞什麼陰謀 的,反而是要救人。這樣,他心中安定了下來,一面派人趕緊回禮部請示周宗這事該怎麼辦,另一方面在看守軍士的簇擁下,籠著雙手,站在門口看熱鬧。

        不管是馬雲這邊,還是王繼昌那邊,留下來的都是精英。雙方堪堪的打鬥在一起。時間一長,由於人數的原因,馬雲這邊慢慢還有點不支了。

        王 繼昌只是倒楣的叛臣,而馬雲則是當紅的駙馬爺。在一旁看鬥毆的禮部員外郎,突然想明白過來了。他心裏一驚,趕緊一擺手,囑咐了軍士幾句,就派他們下場,維 持秩序,分開兩撥人。他的囑咐無非是對馬雲這幫子要客氣些。可軍士們往往都是些直腸子,一聽他這麼一說,明白了,就是拉偏架嘛。

        這些人下去以後,就纏著王繼昌的人,馬雲他們就抽冷子猛尅,不大一會兒,王繼昌的人全躺下了。馬雲救了林仁肇,還對員外郎到了個聲謝,留下嗷嗷大哭,滿腹委屈的王繼昌,揚長而去。

        含元殿裏,匆匆趕來的周宗稟報的就是這件事,李璟聽了他敍述之後,只是嘿然一笑,說道:“王繼昌,小人也。不用理會他,全當馬雲替我們教訓了一下王繼昌。”

        周 宗張了張嘴,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本來,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攛掇攛掇皇上,說不定他就改變了心意,把馬雲給留在金陵一段日子。在他看來,馬雲崛起迅速, 而根基太淺,只要把他留在金陵半年,荊南節度使府的文武官員們,估計會把馬光亮他們給挖走一半。失去了手下的支持,馬雲就如同失了左膀右臂,寸步難行了。

        這 個計策是韓熙載對他提出的,周宗開始也是一力贊同,可是自從張倩稀裏糊塗的和馬雲有了感情,留馬雲的事兒變得不好辦了。周夫人看著馬雲是越看越順眼,天天 誇馬雲,搞得就像自己妹婿一樣。家裏河東獅,是天天盼著馬雲回楚國,順便路過江州的時候,到娘家提親,把妹妹的婚事給了了。在周夫人的敲打下,周宗的立場 也變得不堅定起來。畢竟,他已經察覺到陳覺、馮延巳這一黨瞞著自己,私下裏一定和馬雲有什麼秘密議定,有那群人竭力反對,自己想留馬雲可是困難重重。

        周宗想了想,終於還是把激怒李璟,進而試著留下馬雲的話給收了回來。他想了想,問道:“陛下,不知宋常零一案,將如何處置。”

        李璟的心思估計已經跑到作詩上面去了,臉上有點不耐煩了,一擺手,示意由魏岑來說。

        魏岑說道:“查宋齊丘辜恩欺主等12項罪狀,陛下開恩,免其死罪,令歸九華山,由地方官員嚴加管教,宋常零有誹謗朝廷等8項罪狀,陛下開恩,令其在永安監鑄造錢幣贖罪,朱元,則落為奴隸。”

        周 宗說道:“陛下,重名教,尊士子,是故天下歸心,四方來投,這朱元本是北國士人,久仰大唐文化,久慕陛下聖明,才不遠千里,拋家棄子的來到大唐。他即是初 犯,罪名不彰,不如輕刑罰之,以儆效尤。若罰之太重,臣恐有傷陛下的清譽。”周宗剛覲見的時候,真巧碰到了劉仁瞻,劉仁瞻愛朱元之才,便請他替朱元代為求 情。

        周宗的話說完,那邊三法司有點不自在了,他們明知道朱元確實量刑過重了,可是沒辦法,這是楚國強烈要求的。這個時侯自然也不能改口,可是也不能任周宗在那裏說。李璟素好名聲,有了這番話,現在李璟不追究,可難保以後不追究啊。

        魏 岑跳出來,說道:“陛下,昔日漢高祖入關中約法三章,而秦人鹹從;其後諸葛治蜀,厲行法治,而蜀人大悅。寬嚴不同,而均得人心,為何?無非是世易時移。現 今陛下治理天下,重名教,尊士子已經足矣,對士子中的敗類也不能姑息養奸。宋常零胡言亂政,若不嚴懲之,則天下沸騰,流言恐不可阻矣。”

        魏岑這話,別的人聽來最多是中肯,可李璟聽了卻是忠心耿耿的直言了,原因卻也簡單,因為李唐得國不正,這淮南35州的天下,不是李昪打下來的,而是楊行密打下來的。而現在卻是姓李的坐了江山。如果不管制一下讀書人的嘴巴,這流言一起,到時候麻煩可就大了。

        李璟點點頭,說道:“太傅,勿要多言,朕意已決。”李璟恐怕做夢都沒想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僅僅過了六年,就是這個朱元帶著楚國精銳,長驅直入,給楚國打下了李唐半壁江山。

        且不說含元殿裏君臣奏議,再看馬雲就會了林仁肇,連忙喚來大夫為他診治。馬雲也下了血本,請來了金陵城名醫七八位,家都不讓回,全圍在林仁肇的旁邊伺候著,直到林仁肇醒來為止。

        李節想起來當時見王繼昌時,馬雲對林仁肇便頗有好感,當下問道:“王爺,您真是慧眼如炬啊,若非當時您以禮代之,在妙因寺,我們可就危險了。”

        李 節話裏帶刺,恭維是假,想趁機聽聽馬雲為什麼會對這個人如此重視。馬雲笑道:“李大人,我雖然跟著拓跋師傅,渡過兩年書,不過骨子裏還是個赳赳武夫,我當 時看到林仁肇雄壯異常,頗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完全沒想到後來他居然仗義而出救了我們。李大人,林兄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聽說他被王繼昌報復自然忍不住, 將他救了回來。受人點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嘛。”馬雲輕飄飄的搪塞了過去。

        兩人相視一笑,各有心事。馬雲想的簡單無非是在 擔心林仁肇的生死,而李節對馬雲的話半信半疑,林仁肇蛤蟆眼,塌鼻子,大嘴巴,長的很是寒磣人,就那樣還惺惺相惜呀?現在他和周宗的談判進行的極為順利, 查文徽居然不再設置什麼軍事障礙了,而且還經常性的缺席。太過順利,反而讓李節心中警惕,暗暗猜測馬雲會不會和李唐有什麼私下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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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們,有什麼意見,就在評論區留言吧。好的、壞的都成。
alaster 發表於 2009-9-7 18:51
五代逆天 第二卷 江南好 第118章 合議簽署


        林仁肇自被救回後,便發了高燒,馬雲多次探視,直到子夜才被勸回休息。推人及己,馬雲如此關懷下屬,讓跟隨而來的楚國衛士們,心中感激不已。就連李節也頗為動容。

        不知睡了多久,馬雲在床上翻了個身子,伸手一摸,身側空空如也,便大致猜到了時辰。紫英自幼習武,便是出嫁之後,也有早起練武的習慣,馬雲最開始還跟著湊湊熱鬧,後來他不是藉口事務太繁忙,就是說睡眠不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馬雲忽的坐了起來,他想起來要去探視一下林仁肇,昨天金陵的名醫用了藥,說是熬過昨晚,林仁肇就大致無恙了,若是。。。

        他 穿上緞子面褐色長襖,外面套了一個亮黑色長袍,顧不上系上古玉要帶,拖著木屐,“吱吱”響著,繞過屏風,就準備再去看看林仁肇。正在這是,房門一開,一股 冷風夾著朵朵雪花,迎面吹來,馬雲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竟是紫英推門進來,她見馬雲穿戴不正,連忙回身關了房門,驚道:“今天下了小雪,外面冷氣逼人,你怎 麼穿這麼薄就出去呀。”

        馬雲縮了縮肩膀,笑道:“我去看看林兄醒了沒有,馬上就回來,無礙的。”

        紫英埋怨道:“那也要穿整齊了才能去呀,我剛問過大夫了,說是林壯士高燒已經退的七七八八了,他現在睡得正香。大夫說只要將養一段時間,身子就會康復的。”

        馬雲長出一口氣,回身將衣服穿戴整齊,紫英一邊幫他系上扣子,一邊奇怪的問道:“這個林仁肇功夫也不算特別出彩,夫君怎麼對他這麼上心呢?”

        馬雲呵呵一笑,說道:“你不知道啊,此人乃人萬人敵,絕非持武欺人的匹夫。”

        紫英不滿的橫了他一眼,有點賭氣的說道:“那我豈不就是匹夫了。”

        馬雲雙臂張開摟著她的柳腰,嚴肅的說道:“胡說,你怎麼會是匹夫呢,你是我的小娘子嗎?”

        紫英嗔了他一眼,回嘴道:“很多有名的將軍,還不是武功挺不錯的。”

        馬雲自知失言,連忙點點頭,說道:“那是,就像我大舅子一樣,武功又高,這個打仗也很有一手的。”

        紫英忽的幽然一歎,喃喃的說道:“也不知道,匡胤現在在做什麼?”

        。。。

        楚唐的談判隨著婚期的臨近,也加速了進城,相對與李節那邊的波瀾不驚來說,趙普這邊討價還價的激烈達到了瞠目結舌的程度。雙方不僅在軍事和經濟援助大的方面屢起爭執,而且還在合約上用什麼大印這些細節上爭來爭去。

        在 明面上,楚國和李唐是平起平坐的大國。但私下的密議中,馬雲不顧趙普的反對,爽快的答應了,對李唐稱臣。李璟知道後大為高興,居然還封了他個楚王。可這位 新科的“楚王爺”當即要求徇唐太宗下嫁文成公主例,“賜給”下國小王相關的財物。文成公主的嫁妝,可不少。史書記載有釋迦佛像,珍寶,金玉書櫥,360卷 經典,各種金玉飾物,又給多種烹飪食物,各種花紋圖案的錦緞墊被,蔔筮經典300種,識別善惡的明鑒,營造與工技著作60種,100種治病藥方,醫學論著 4種,診斷法5種,醫療器械6種。還攜帶各種穀物和蕪菁種子等。跟著她的還有數以萬計的工匠。於是,李璟少不得也出了一點血。

        可 既便如此,趙普還是在最後關頭,也耍了個賴,用印的時候,他不用名正言順的荊南節度使大印,或者那個匪夷所思的江湖節度使大印,而用的是剛剛大唐皇帝陛下 賜給的“楚王印”,而且還振振有詞,我們現在都向你們稱臣了,當然要用你們的印了,難道你們的大印就不好使。

        馮延巳和查 文徽面面相覷,當即就覺得有點膩味,這個大印蓋的這算是怎麼回事嗎?左邊是堂堂大唐皇帝陛下的玉璽,右邊蓋了一個“唐楚國王印”,合著這兩個大印都是 made in 大唐,正兒八經的大唐出品。讓馬雲蓋自己的大印,馮延巳和查文徽說不出口,因為皇帝陛下已經冊封馬雲做了楚王了,現在不讓用楚王印,那可 有點欺君啊。而且也不能在“唐楚國王印”旁邊再加蓋個什麼節度使的大印,節度使的大印可是楚王給頒的,蓋上去以後,豈不是顯得不倫不類的。

        這兩人後來一合計,這個責任可不能咱倆扛著。雖然我們看天下大事,如掌中觀紋,這楚國基本上被我們掌握了,可是萬一這手沒洗乾淨,紋路沒看准,秋後算起賬來,不就麻煩了嗎?於是,這兩人合約往懷裏一揣,跑去請示皇帝陛下了。

        皇帝陛下正在作詩,抒發女兒即將遠嫁的惆悵心裏,白淨的面孔,愁的像個打了蔫的苦瓜。聽了他們的奏秉,點點頭表示了同意,揮揮手讓他們退了。雖然皇帝一句話沒說,可是這兩人心裏大安。

        好不容易把這些東西搞定,李璟突然讓黃皓傳旨,又拋出來一條,如果馬雲將來真的當上了楚王,明樂公主應該被冊為王妃。當時蒙的不只是趙普,連帶著馮延巳和查文徽都蒙了,皇帝陛下已經秘密的冊封馬雲做了楚王,幹嘛不直接再冊封公主做楚王妃呢。

        對這麼一條,趙普耍了個太極,跑來請示馬雲了。

        這一條,是李璟突然加進來的。馮延巳這些軍事家、戰略家們,壓根就沒想到這回事兒,在他們看來,楚國就是大唐的一盤菜,我想怎麼吃就怎麼吃,這個馬雲根本就不可能真正掌握楚地,將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金陵當自己的駙馬爺唄。

        皇妃這事兒,可不能含糊。按照嫡子繼承的方法,是誰王妃,那麼他生下來的兒子就在儲位的爭奪中占盡了優勢。而趙普打心眼兒裏認為,王妃應該是自己的本家,趙紫英來當的。所以,他想借這個機會,來探探馬雲的口風。

        馬 雲被趙普神神秘秘的請到了書房一問,才知道是這麼一檔子事。馬雲嘿然一笑,說道:“我記的有個故事,說是有三個朋友,一同出去打獵,忽然他們看到天邊飛來 一隻大雁,一個人說,射下來煮著吃,一個人卻說應該烤著吃,第三個人卻堅持炸著吃。等他們好不容易商量完了,這大雁早就飛走了。這件事就答應他們吧,不過 讓他們把許給我們的10000冊書,變成100000冊,1000名工匠,變成3000。再說,呵呵,你不是在合約上蓋的是唐楚國王印嗎?”趙普安心了。

        這 邊剛剛搞定密議,那邊李節又跑來請示了。公主要出嫁,這個禮儀該怎麼辦。按公主下嫁大臣的禮儀,馬雲他們要跑到午門先獻恭納,在去含元殿謝恩,在參加皇帝 設的酒宴,最後跪接公主回府。可是馬雲是平等的另一個大國的王子,怎麼可能對一個公主行跪拜禮呢。按照遠嫁和親的辦法,由一個親王送嫁,禮部派員護送,晃 晃蕩蕩的送到唐楚邊界,於此同時,馬雲從出發當著迎親的隊伍,也來到楚唐邊界,雙方交換一下禮品,就沒李唐啥事了。可新郎官他自己跑來了。

        這個禮節怎麼弄,周宗翻遍了史書,終於決定,就按第一個方案來,只是馬雲不用跪拜,成禮之後九天,公主入宮謝恩,然後由親王恭送,送楚國使團回家。

        於是,李節就拿著這個方案來請示馬雲,馬雲略看了看,就允了。只不過,他決定成婚之後的第三天,就立馬回楚國。

        打發了李節,馬雲就又跑到林仁肇的屋裏,這兩天林仁肇恢復的已經差不多了,見馬雲進來,長跪在地,正要叩首說話。馬雲連忙一把將他拽起來,說道:“林兄,切莫行刺大禮啊。若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有此一劫啊。對了,林兄,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沒有啊?”

        林仁肇歎了口氣說道:“多謝王爺救命之恩,時至今日,天大地大,也不知道何處才是林某人的安身之地呀。也不知道家中情況如何?”

        馬 雲微笑道:“林兄且安心,自妙因寺一別,我就擔心王繼昌報復於你,所以一派人秘密潛入王繼昌的府邸,另一面也派人去建州,看看你家裏的情況。這幾日應該就 差不多會有消息了。不過以我看,王繼昌被囚禁,這消息必然傳到了建州,至於林兄被王繼昌協怨報復的事情,知道的人也不多,想必不會影響家裏。就算這個消息 也傳過去了,林兄也不必擔心,王延政勢力微弱,在唐軍的打壓下,自顧不暇,怕是也沒有餘力,危害林兄的家人的。”

        看林仁肇有些釋懷,馬雲才徐徐問道:“實不相瞞,自從初次相見,小王就覺得林兄是個豪傑,現在小王在荊南招兵買馬,欲安撫天下,不知林兄可願意相助否。”

        林仁肇到了這個田地,也不做他想,跪倒道:“小人,願效犬馬之勞。”
alaster 發表於 2009-9-7 18:52
五代逆天 第二卷 江南好 第119章 公主大婚(上)


        婚期終於到了。

        前面是四匹棕色駿馬開道,騎者穿紅袍、帶小帽,連馬匹身上也套著紅裝,其後 太傅周宗坐在八人抬的紫呢子大轎裏面,再後面跟著些禮部的官員。這群人之後才是穿著整齊的馬雲,他騎在大馬上,心裏罵罵咧咧的,天上飄著雪花,你周宗坐在 密不透風的轎子裏面,反倒我這個新郎騎著馬,凍得像個癟三一樣。馬雲身後,楚國使團的人出動了一大半,抬箱子的,捧盒子的,拿著金帛聘禮,還有幾個人牽了 九隻羊跟著,就連李二狗手裏都緊緊捂著一隻雪白的大雁,這大雁嘎嘎叫著,想要掙脫而逃,李二狗一手拽著它的兩腳,一手按著它的身子。

        白 雁為禮嘛,古人以為白雁代表著忠貞之意。所以上層人士結婚的時候,都以白雁為聘禮(後來改成白鵝了,畢竟白鵝的價格低,普及程度高)。元好問曾經作詩:問 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描述的就是白雁。這個大雁一會兒是要放生的,不然不吉利,所以,李二狗力氣雖大,卻也弄了 個手忙腳亂。

        午門外,各式官轎停了一溜兒。

        到了午門,凍得嘴唇發青的馬雲,剛下了馬,那邊黃皓就一路小跑,走到馬雲等人身前,躬身施禮道:“王爺,您才來啊,快跟著老奴來,今日事情真是繁多。”

        在 黃皓的引導,周宗的陪同下,李節、趙普等人的環衛下,馬雲進了皇宮,顧不上欣賞這皇宮的景色,穿廊跨院,先來到皇太后鐘氏的太和宮,到了堂上之後,就見一 個50多歲的婦人,著深青色長衣,上繪有翠翟圖案,衣領上有黑白相間的花紋,袖口、衣邊用紅色的羅為緣飾。腰服大帶,帶色也是深青,白玉雙珮,蔽膝隨裳的 顏色,上繪翟為圖。這婦人倒是慈眉善目,待馬雲行了拜見禮之後,方才說道:“惠文,是我家嬌女,自幼深的父兄的寵愛,到了楚國,還望王爺善待。”

        到了這個份上,馬雲當然連聲保證。在太和宮聊了一會兒,見這個孫女婿除了鼻尖凍得通紅之外,相貌堂堂,對答合體,老太后心下甚是滿意,請他喝了些熱茶,暖暖身子之後,才溫言讓他退出去了。

        出 了太和宮,在黃皓的帶領下,又來到了皇后章氏的永甯宮,這位皇后娘娘,年紀不大,保養的也好,膚色白皙,相貌娟秀,看些來只有20幾許年紀,估計要是和明 樂公主站在一起,更像是姐妹,而不是母女了。她身上的服飾和老太后的差不多,聊了些家常,囑咐了幾句之後,馬雲又再次離開永甯宮,來到了含元殿,在這裏拜 見老岳父李璟。

        含元殿裏滿朝文武重臣都在,各個喜氣洋洋,今天人人都不穿官靴,穿的都是各式鞋子,共同特點就是上面全系的有帶子(意思就是帶個兒子)。又是一陣的寒暄和道喜,看看將近中午的樣子。

        李璟點點頭,黃皓高叫道:“公主出閣了!”

        喧 鬧的大殿唰的一下,安靜了下來。由於自己大老婆在,馬雲昨天也不好深問公主出嫁的禮節,見了太后,見了皇后,又見了皇帝,他還以為就在這含元殿裏接公主 呢,於是伸頭望向殿后牆立柱邊的小門,等了半天啥人也沒有。身後的周宗搶上前一步,拽了拽馬雲的衣袖,說道:“王爺,該去公主居住的秀甯宮,迎親了。”

        馬雲楞了一下,靠,和著剛才全是皇宮半日遊啊,現在才到了正點上。

        不等馬雲發愣,那邊皇太弟李景遂,伸手握著馬雲的手腕,說道:“侄婿,我們一起去秀甯宮吧。”

        又 是一陣的穿庭過院,才來到秀甯宮門前,見宮門大閉,一直跟著馬雲屁股後面李節,忙從懷裏掏出以暗黃色錦緞面的夾子,躬身遞給了黃皓,黃皓接過之後,打開高 聲念道:“明樂公主貴,出嫁帝王家,大母親調粉,唐皇憐賜花。催鋪百子帳,待障七香車。借問妝成未,東方欲曉霞。”馬雲明白過來了,這是催裝詩,他撇了撇 嘴,腹誹道:也不咋滴嘛。

        催裝詩念完,秀甯宮宮門打開,兩排著鑲白邊紅衣的宮女,一人手持一個大紅燈籠,裏面燭光閃爍, 盈盈的走了出來,共有20盞。其後又有八個頭插簪子的紫衣小童,前四人每人捧了一個方形的扇子,後四人個個捧了一個圓形的扇子,這28個人出來之後,又是 30個宮女不緊不慢的走了出來,前十個手裏捧著盆鄣花,後二十個每人手裏拎了一個提燈。

        緊接著在兩個侍女的扶持下,婚姻 的另一個主角才款款出現了。明樂今天造型奇特,一頭秀髮打成兩股環狀髻聳於頭上,顯得飄逸異常。髮髻下面插了一個雕鳳碧玉簪,其上有一個玳瑁製成的金釵, 最上面插的是一個步搖,以金作梁,垂以晶瑩的白珠,走起路來,白珠隨影搖晃,珠光閃閃,頗為嫵媚。

        她面上塗著淡淡的素粉,兩頰上又適宜的擦了些胭脂,看起來臉頰紅暈頗為動人,前額上以金銀錫箔製成梅花圖案,貼在眉心,嬌媚異常,也很是養眼,不過嘴上塗抹的點唇,讓馬雲總覺得似曾相識,忽的一下想起來了,媽的,日本的藝妓不就經常搞這個狗屁玩意兒嗎?

        她 頭戴九翬四鳳冠,身穿繡長尾山雞、淺紅色袖子的嫁衣,剛出宮門,左側就抬過來一頂紅色大轎,這邊馬雲在眾人的湧簇下上了高頭大馬,引導公主的轎子回驛站。 這匹馬和馬雲剛才騎得那匹不一樣,馬背上披掛著繪有塗金荔枝花圖案的鞍轡和金絲猴皮毛製成的坐褥,馬雲騎上去之後,黃皓又連忙跑過來,遞給他一個絲線編織 成的鞭子。馬雲扭頭看了一眼,秀甯宮裏面,還在往外出人呢,現在出來的是剛剛見過面的皇后。

        皇后坐上了九龍轎子,其後皇太弟李景遂也騎上了馬,李煜等皇室弟子在後面跟著,再然後才是周宗、馮延巳這些高管以及他們的家眷。

        到了皇宮門口,一個百餘人組成的皇家樂隊,奏著喜氣洋洋的曲子,插隊到了最前面。身後的官員們也不再步行,紛紛以品級排序上轎,忙了個不亦樂乎。

        驛站這邊早就佈置了起來,禮部的郎官、皇家的廚子,早就趕了過來,佈置婚禮現場的,燒菜做飯的,各忙各的。等馬雲他們回到了驛站,這邊已經佈置停當。

        接明樂公主去了後院,皇后下懿旨,在驛站前院主廳,和西廂房同時設宴。主廳是皇太弟李景遂代皇帝設宴,款待駙馬及百官,西廂房是皇后設宴,宴請駙馬親眷及百官家眷。這叫做“九盞宴會”,預示著婚姻長長久久、和和美美。

        這 九盞宴是李唐上等的膳食,第一盞,肉醎豉;第二盞,爆肉雙下角子;第三盞,蓮花肉,油餅骨頭;第四盞,白肉胡餅;第五盞,群仙炙、太平畢羅(有餡麵食稱畢 羅);第六盞,假圓魚;第七盞,柰花索粉;第八盞,假沙魚;第九盞,水飯、醎豉、旋鮓瓜薑,看食棗、錮子髓餅、白胡餅、環餅。

        等到各式菜樣上齊,這時間都已經過午了,馬雲還沒來得及坐下吃點東西,那邊李景遂就舉著富水春敬酒了。唐人喜歡以“春”字給酒起名,現在唐亡不久,而南唐又號稱是大唐的最佳繼承者,所以風俗未改。

        李景遂做了表率,下面百官敬酒如潮,好在今天是大婚之日,而且婚禮還沒完成,百官也不敢過甚,馬雲淺嘗輒止,一杯酒,喝了十幾個人。

        好不容易,到了晚間,宴會才結束了。李景遂和皇后,先後走了。馬雲恭送之後,一屁股坐回主廳的椅子上,那邊周宗方才笑道:“王爺,現在該行夫妻同食之禮了。”

        馬雲眨巴眨巴眼睛,莫非該洞房了嗎?宴會一下午,你們是有吃有喝,我可是吃喝,沒怎麼吃啊,忙活了一天,又累又餓。

        正在猶疑間,卻見侍女扶了明樂公主到了主廳。等明樂公主和馬雲在正廳主座,分左右坐下,又有幾個宮女端了熱騰騰的幾樣小菜。兩人隨意的吃了幾口,周宗就說道:“禮成。”接著還是那幾個宮女手腳利索的把這些菜肴又給端回去了。

        馬雲無奈的眨巴眨巴眼。

        禮畢之後,公主又被扶到中間,行侍奉公婆盥洗進膳之禮。馬雲的老爹老媽都在長沙,於是公主就沖著西南方向,遙拜了幾下,敬上銀器二百對,衣料六百身。

        才後才是拜堂,馬雲和明樂公主對站著,明樂公主先拜,然後馬雲回禮,就這樣又拜了四拜,代表著妻以夫為綱。

        等這套禮節完成,夜已經深了。
alaster 發表於 2009-9-7 18:52
五代逆天 第二卷 江南好 第119章 公主大婚(下)(月末求訂閱)


        夜已深,屋外雪花伴著刺骨的寒風,忽左忽右,肆意的灑落。

        相對於西側院的燈火輝煌而言,驛站的東側院,卻是沉入一片靜寂之中,唯有透過主房窗格的點點燭光,才顯示著些許的人氣。

        幽黃的光線照在枯坐桌前的紫英身上,她穿著月白色斜楞對襟摘袖小襖,下身是一色的垂地長裙,左手豎起支著下巴,右手隨意的撥弄著斜放在桌上的藏青色長劍的劍穗。

        丈夫娶平妻,恐怕對任何一個古代的女子來說,都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阻攔的話,先不說能不能成功,這個妒婦的名聲就當定了;接受的話,就是最大度的人,心底也難免泛起淡淡的醋意。更關鍵的是,即不知道這新人的脾氣性情如何,也不知道將來能不能合得來。

        正在這個時候,從遠處傳來陣陣的沙沙聲,打破了東院的寂靜。

        夜已深了,會是誰來了呢?

        紫英不禁坐直了身子,聽腳步聲,一重一輕當是兩個人。哪兩人很快就到了主房門前,一人輕輕的敲起門來,同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問道:“姐姐,你睡了沒?”

        紫英身後摸了下背後的奪命輪,上前兩步,將房門打開。卻見門外站著兩個人,都穿著大紅的新衣,一個是馬雲,另一個女子,手裏拖著一個紫檀木盤子,上面放了一杯熱茶,有股淡淡的清香溢出,料想就是明樂公主了。

        紫英將二人讓了進來,偷眼看了下馬雲,馬雲笑著聳了聳肩膀,並不說話。等三人進了屋之後,明樂將檀木盤子放下,盈盈拜倒,說道:“惠文拜見姐姐。”

        這 一下卻是完全出乎紫英的意料,畢竟明樂可是公主,地位絕非一個小小的將官家女兒所能比擬的。如是一個從未見過市面的女子,或許還不覺得如何;可官宦家出身 的女子,又怎麼能不知道這皇家的尊貴,哪怕是走馬燈般換著皇帝的五代時期,皇家也是一個高高在上,讓人不可平視的所在。

        紫英連忙將明樂扶了起來,說道:“公主,切莫行此大禮。我。。。實在不敢擔當。”

        明樂淡然一笑,說道:“既嫁入馬家,就再也沒有什麼公主了,姐姐如不嫌棄,就叫我惠文吧。”說著,扶紫英坐在上座,自己手捧香茶,拜倒奉了一杯茶。

        紫英接過茶來,就要扶她起來,惠文卻笑道:“請姐姐喝了這杯茶,日後在馬家,還望姐姐多多的指點、教誨。”

        這哪一瞬間,紫英有些感動,她押了一口茶,趕緊將惠文扶了起來,說道:“公主,不。。。惠文,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切莫在這樣,讓人看了還以為姐姐欺負你了呢。”紫英有些釋然。

        驛 站的後院分為東西兩個側院,當時馬雲選擇了西院居住,東院就空閒了下來。後來紫英到了金陵,自然也住在了西院,等公主大婚之時,馬雲又不好讓紫英搬出去居 住,就讓人把東院打掃了一下,準備作為洞房。可趙普聽說了以後,不知基於何種考慮,偷偷的跑到紫英面前,說道:“夫人,自古以來,東為尊,您是明媒正娶 的,楚王也同意了,您應該住在東面才對。這樣才名正言順。”

        由於巧娘的關係,紫英對趙普影響頗好,當即也就同意了,自己搬去了東院。沒想到這個惠文居然如此的乖巧懂事。這樣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不是挺好的嘛,紫英心裏美滋滋的想道。

        看看夜色深了,紫英反而勸明樂趕緊回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等回到洞房裏,馬雲一屁股在做椅子上,看著桌上放了幾碟小菜,兩雙筷子,隨意的那一雙,也不管有沒有人用過,夾起菜就往嘴裏面填,惠文一把攔著他,嗔道:“王爺,這是我剛剛用過的筷子。”

        馬雲訕訕的放下,又拿起另一雙筷子,吃了起來,惠文納悶的問道:“王爺,陛下。。。我父王不是擺過九盞宴嗎?你怎麼像沒吃飯一樣。”

        馬雲瞅了她一眼,說道:“剛才忙的顧不上趟,吃不了一口,就又有人過來敬酒,等皇太弟走了以後,又是同食禮,又是拜公婆禮的,又沒有吃上。對了,你吃了沒有。。。”

        馬雲問了這話,再看看桌子上這些菜肴,明顯被人動過,看來新娘子是用過餐了的。

        惠文紅著臉,說道:“王爺,我去叫人弄些熱菜來吧,這些菜都涼了。”

        馬雲攔著她說道:“不用了,再弄,天就要亮了,我就著點酒,邊吃邊喝,不礙事的。”

        惠文見他餓的厲害,也不再阻攔,還給他到了杯酒,馬雲接著喝了,覺得香氣馥烈,一點也沒有辛辣的感覺,詫異的問了她一句:“這是什麼酒啊,居然還有些甜味。”

        燭光下,去了面妝的惠文,肌膚雪白,面色緋紅,她低聲說道:“這叫龍腦漿,是補身子的。”

        哦。馬雲點點頭。

        本來馬雲是極餓的,可在惠文的注視下,他也有點吃不下去了,外加上龍腦漿喝下去之後,剛開始身子暖洋洋的,極是康泰,接下來渾身燥熱,下面一團火氣,來了個一柱擎天。馬雲心中有點納悶,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呀?

        他見惠文不緊不慢的給他到了六七杯龍腦漿,就再也不倒了,忽的,他有點明白了,這個補身子的,不會是補下面的吧?於是,他抬頭看了惠文一眼。

        惠文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丈夫,憧憬著未來的生活,冷不丁馬雲停下了筷子,抬頭看他,四眸相對,一面是欲火難耐,一邊是出嫁心情。惠文心如鹿撞,連忙移過目光,朱紅的小嘴輕動,喃喃的說道:“你。。。你不再吃點。”

        “你想讓我再吃一會兒嗎?”

        “ 我。。。”惠文心裏沒由來的一陣慌亂,不知道是想讓馬雲繼續吃東西,還是盼著他。。。她兩頰發燙,在橘黃色燭光下,如紅梅般嬌豔,流波朦朧,像薄霧隱現的 月光,煞是誘人。大紅的新衣,也擋不住玲瓏有致的身段,讓人忍不住想像紅衣下那雪白的胴體:絲般光滑的肌膚,不堪一握的玉兔,芊芊柳腰,細嫩柔滑的翹臀。 馬雲忍不住豬哥相的吞了口口水。

        他站起來,笑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們休息吧。”

        “啊!好啊。”惠文茫然的站了起來,有忽的醒悟過來,垂著頭,伸出蔥白嫩手上前扶著馬雲。馬雲有些吃醉,身子微微一晃,手肘之處頂著的是一團柔軟的凸起。

        惠文扶著馬雲,好不容易坐到了床頭。然後自己又起身,從屏風後的衣架上,取下一段雪白的綢子,鋪在錦被之下。

        馬雲笑著說道:“你們皇家也講究這個嗎?”

        惠文面色通紅,說道:“皇家,也是人呀。連母后她們剛嫁的時候,也做過這事的。。。”

        她屈身鋪著錦被,垂地的百褶裙,裹著渾圓的翹臀,隨之前後晃動,馬雲看的心頭欲動,伸手摟過柳腰,身子就壓了下去。。。頓時一室皆春。

        第二天早上,馬雲便被惠文叫醒,然後陪著她和紫英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吃了一頓飯。

        吃完飯之後,趙普就來稟報,李唐朝廷準備的工匠、僕人等都交割齊必了。連朱元都送來了。

        這朱元在大牢裏關了幾天,臉色憔悴,衣衫單薄,在冰天雪地裏凍得瑟瑟發抖,馬雲脫了自己的披風替朱元披上,然後扶著他進來主廳。

        爐火燃燒,主廳裏春意盎然。進來主廳之後,朱元不覺得冷了,自己大搖大擺的走到主廳的主座之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滿不在乎的問道:“王爺費盡心思,把我弄來,是想給我個什麼官做啊,是指揮使,還是州判官啊。”

        朱元對荊南的建制相當瞭解,指揮使就是一個營的官,管了大概500人,而州判官就是州刺史下面負責刑法等雜務的。

        朱元如此無禮,馬雲不但不怒,反而呵呵笑道:“將軍的志向,原來只有這麼大一點,真是甚失孤望。趙兄,看了我們這次是看走眼了啊。”

        趙普也是垂頭喪氣道:“哎,可惜了,花了那麼多大功夫,居然弄了馬謖回來,蠟樣銀槍頭,中看不中用啊。”

        朱元沒由來的被壓制,又無辜受牽連,心裏本就一團火,聽了這話更是火冒三丈,怒道:“我自有雄心萬丈,又有何有,沒有用我,我又能怎麼辦呢?”

        “呵呵,朱將軍,可願就任我荊南第四師防禦使否?”馬雲笑吟吟的問道。

        “ 什麼?”朱元吃驚的問道。這半年來,他一直再打探荊南的情況。防禦使可是荊南軍中的大將了。現在荊南正兒八經的防禦使只有三個人,馬光猛、丁思瑾、曹芸。 這馬雲初次見面都如此重用自己,他此時不喜反驚,追問道:“王爺,難道不怕。。。不怕在下不堪重用嗎?”

        “呵呵,”馬雲笑道:“我。”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他指了指朱元,又說道:“要相信自己的實力。”

        半生的飄萍,顛沛流離,受盡歧視,沒有什麼話,比信任更讓人感動,朱元一掃剛才傲氣,跪倒道:“末將,願效犬馬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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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更了九千字,還有一章。第二卷就結束了。
alaster 發表於 2009-9-7 18:53
五代逆天 第二卷 江南好 第120章 歸程(上)


        天寒地凍,手都凍的有些僵硬,暫時2000,晚上再補上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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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瑞雪已停,房頂、樹梢都積著皚皚白雪,屋簷下還垂著長長的冰柱,在暖陽的照射下,閃閃發光,煞是好看。天地之間,變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

        在金陵城西的一處幽靜宅院裏,一個女子,圍著貂皮圍巾,穿著典雅的淡紫色繡花金邊斜襟小襖,和一色的百褶長裙,外面有披了一件素白色的披風,仿佛一支紅梅綻放在冰雪之中。

        畫卷般世界裏,雪也妖嬈,人也嬌俏。如此淡然而恬靜的美景,卻被一陣“沙沙”的腳步聲所打亂。

        一個穿著藏青色翻毛長襖的中年男子,走了回來。許是常年的奔波,讓他滿臉的皺紋如刀刻一般;在風霜的侵染下,鬢角已然發白。

        還沒等他說話呢,那女子就淡淡的問道:“吳伯,你回來了。我們去屋裏談吧。”說著轉過身子,紫色長裙隨行搖擺,好似一團紫雲在白茫茫的天際邊移動。這女子居然是雪雲。

        到了屋子裏,雪雲將貂皮圍巾取下,讓吳伯做下之後,方才問道:“吳伯,事情打聽的怎麼樣了。”

        “小姐,那個楚國的五王爺明日就返程了,據說是直接過宣州,經江州,取道鄂州,進入嶽州,而不是從原路返回。”吳伯恭敬的說道。

        雪雲用青花小瓷碗給吳伯到了杯香茶,若有所思的說道:“他不回長沙也是正常。要是先去了長沙,且不說李璟給他的哪些東西,他最終能拿到手裏幾多,就是長沙上下的明槍暗箭,都會讓他不及躲閃。他回荊南倒是一個暫時避開風頭的好辦法。”

        雪雲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金陵坊間對此人是如何評價的。”

        吳 伯難得的笑了一下,說道:“小姐,坊間對馬雲的評價可是多的離譜,有說此人不學無術,粗陋無比,有說他嗜酒成性,兇狠殘暴,有說他好色淫亂、欺男霸女;也 有說他刻薄成性、滿嘴銅臭,這還算好的,有些人還傳他專好兔相公。呵呵,總之,竟沒有一句好話,連他做的那首打油詩,都在坊間哄傳:故人西辭碧波亭,煙花 三月上汴京,大海航行靠舵手,治理大楚要兼聽。”吳伯說著,還搖頭晃腦的念了出來。

        雪雲“撲哧”的笑了出來,她抿了抿嘴,說道:“這詩確實粗鄙,又有盜人名作的嫌疑,不過用意還算不錯的。”

        “小姐,您真的不準備見他一見嗎?我看此人一點都不簡單。”

        “李璟對他可是一點都不設防,他真的是扮豬吃虎嗎?”雪雲蹙著眉頭,似在詢問,又似自問。

        “李璟只知風花雪月、吟詩作對。恐怕這英雄就是到了他面前,他也沒空去看。想陳覺這些人,或是胡作非為、一心媚上;或者剛愎自用、驕傲自大;又或是嫉賢妒能,專司黨爭。這李家的江山怕是不穩了。”

        雪雲看了看吳伯,她知道昔年吳伯可是縱橫兩淮之間,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他見識不凡,這話決不能等閒視之。

        雪雲回想起自己見馬雲的兩次經歷,並不覺得此人是如何的了得,只知胡吃海喝,偶爾還會偷眼看她幾眼。她遲疑的問道:“荊南那邊的消息,回來了沒有?”

        “ 回來了。正是看了荊南傳過來的消息,我才急急趕來。今年南平大災,顆粒無收,又加南平王盤剝厲害,南平百姓多是即無錢又無糧。於是,馬雲在荊南招百姓,開 管道、修城池、修官道,這些做工的百姓,每家最多只能出一人,以口糧代替工錢,雖然一家人吃不飽,卻也餓不死。現今荊南糧價平穩,雖然比不過夏秋之際,可 比往年冬季的糧價還低些。百姓有些已開始建造生詞供奉他,在荊南,此人威望已經往往超過楚王。再加上李璟又答應送糧食,等到明年開春,這種子也有了,百姓 就更加安心了。此人性格雖然不甚瞭解,可他帳下百官卻是各個有建功立業之心,等穩住了荊南,他必然南下圖謀王位,一旦當上楚王,楚唐交兵那是遲早的事了。 我們的家國之恨,也就能報了。”

        雪雲幽幽的看著牆角的燃燒的爐火,喃喃的說道:“吳伯,你還記得我二叔是怎麼死的了吧?”

        吳伯恨聲說道:“周本那個王八蛋,平時。。。”

        雪雲截斷說道:“也怪不得周大人,哎,見了馬雲,我們又能跟他說些什麼呢?沒有一點實際的好處,就想讓他替我們火中取栗。二叔已經錯了一次,我們不能再錯了。”

        吳伯楞了一下,方才說道:“我們可以。。。”

        雪雲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你覺得馬雲現在就會和李璟他們翻臉嗎?不會的,就算要翻臉,也得等到他真正當了楚王以後,在他謀求楚王的這段日子裏,我們還不是什麼也不能幫他。與其這樣,還不如等他當上了楚王,我們再去找他才好。”

        “可是,現在他勢力弱小,如果我們現在幫他,將來獲利也大呀?”吳伯反駁道。

        雪雲笑了:“吳伯,你覺得就我們那點錢,馬雲能看的上嗎?至於別的,馬雲可是楚王的愛子,他雖然遠在荊南,可在長沙必然有的是耳目,傳遞消息,人家也不比我們差的。。。至於別的。。。恐怕我們相幫也是心有餘,力不足了。”

        在 驛站的馬雲,可不知道有人在背後議論他,他正在興高采烈的指揮下人收拾東西,準備啟程。按照高貴格,上檔次的要求,以皇太弟李景遂為首,下麵馮延巳、周 宗、查文徽等等一大批官員都前來送行。在城外的十裏長亭處,馬雲與李唐高官一一話別,歡迎他們有遐的時候,來荊南指導工作,並再三表達了,自己對楚唐的未 來充滿信心。在這立足現實,展望未來的話別會上,馬雲特意低聲向馮延巳推薦了一個讀書人——樊若水,說他文采橫溢,請馮相代為照顧,馮延巳也是笑盈盈的答 允了。而周宗也低低囑咐馬雲,到江州以後,一定要拜訪張家,把婚事給敲定下來。他言辭閃爍,似乎透漏出周夫人和張倩,已經先期回到江州,等他大駕光臨了。
alaster 發表於 2009-9-7 18:53
五代逆天 第二卷 江南好 第121章 歸程(下)


        金陵夜晚還是烏雲密佈,寒氣逼人,遠在數百里之外的江州卻是繁星滿天,涼風習習。

        在江州 西,廬山南麓秀峰腳下,有一個叫落星灣的鄉村。南方的村莊不想北方那樣聚集成群,而是東邊一戶,繞幾個彎兒,走幾步山路,又有一戶人家。接近年關,勤勞了 一年的人們終於可以喘口氣,歇歇腳,叫上三五個親友聚在一起喝酒聊天。這落星灣的西邊,有一戶人家,前邊是三間土坯瓦房,後面有個小小的院落,院落的邊角 還載著兩株紅梅,清風過處,虹影搖曳,飄來淡淡的幽香。

        院子的中央,放著一張紅漆斑駁,頗為陳舊的八仙桌,桌上放著一盤 清炒豬肚兒,一盤臘肉炒白菜,還有一個白底青花小酒壺,酒壺的嘴角還缺了一點點。桌邊坐著兩人,一人著青色道衣,白髮蒼蒼,正舉首望著蒼穹,另一人五十左 右年紀,雖穿著翻毛的羊皮大襖,看起來頗為窮困,只是那舉手投足之間,總給人一種淡淡的壓力,使人絕不會因為此人衣著破舊,而小瞧了他。

        那人喝了一杯酒,瞥了一眼,頭上的點點繁星,說道:“陳老道,在金陵你還沒有裝神弄鬼的玩夠嗎?你又不會看星象,到我這裏搞這玄虛做什麼?”

        那老道低下頭,居然是李唐的國師陳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了金陵,來到江州這麼不起眼的一個地方。只見陳傳訕訕一笑,說道:“畏名,你不懂,老道這是在深思啊。”

        那個字“畏名”的人,硒然一笑,忽有正色問道:“陳老道,你大江南北,跑了這麼多年,相了那麼多人,可曾真正碰到救世的真命天子嗎?”

        陳 傳玩世不恭的笑臉一板,難得的正經了起來,他喝了一杯酒,摸了摸鄂下花白的鬍子,眼看那個畏名又忍不住要催他,方才說道:“這些年來,莫說這大江南北,就 連塞外我去過多次,入官紳富豪之庭院,出簡陋窮敝之鄉村,達官貴人也好,販夫走卒也罷,這面相我實不知看了多少,可是越看心裏越驚啊。”

        畏名心知自己這位老友,在相術一道上,實有驚人的造詣,見他這麼說,不禁有些傷懷的說道:“莫非這天下還要大亂數年不成?”儒者以仁為本,他雖迫不得已隱居於此,也實在是不願天下繼續大亂下去。

        陳 傳眼神幽幽,似在回想著什麼,又過了一陣,方才面露苦笑的說道:“我觀人相貌,推算其過往之事,十中其七八,可推斷其未來之事,十中其四五。對一般人來 說,這也足夠了,可要想斷出真命天子,就太難了。時也,命也,運也,一著不查,則結果大相徑庭。哎,重整河山之偉人,豈是一眼所能看穿。倒是畏名你。”說 著,陳傳側仔細的端詳了一下自己這個朋友,說道:“我看你眉角魚紋上翹,有魚躍龍門之意,近期將有入仕的機會,你可要好生把握啊。”

        十五年前,陳傳曾給他算過不掛,說李昪非但不是他命中的明君,反而不會待見他。那是畏名年輕氣盛,子不語怪力亂神,壓根不信陳傳的話,結果卻一一應驗。

        畏 名呵呵一笑:“你陳老道果然有兩下子,上個月李璟剛剛讓江州刺史送來了一份詔書,請我出山,做個員外郎,呵呵,我已經拒絕了。不對,你從金陵來,莫非是聽 說了此事,才故意。。”他還沒說話,看到陳傳有點惱怒的跳起來,要跟他辯論。看陳傳這個急躁,他哈哈大笑:自己的這個老友性子雖淡定詼諧,可相術卻是他的 命脈,你若懷疑他的相術,他就非得和你辯個高下不可。

        陳傳惱怒的瞪了畏名一眼,疑惑的說道:“員外郎,不對呀?看你這面相,當不至於是如此小官吧。”

        畏 名慨然一歎,說道:“前不見古人,又不見來著,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江南開國之人各個是英雄,可惜,老夫生不逢時啊,楊行密、馬殷、徐溫、錢謬、 王審知,哎,我尚未到江南,這些人就先後辭世,剩下一群飯桶,風花雪月,醉生夢死。中原的皇帝卻又是只重武夫,粗鄙暴斂,都非長久之象。哎,馮唐易老,李 廣難封,我史虛白功業未就,已兩鬢斑斑,哎,有心治平,卻報國無門。今日才體會到陳子昂當年的心情。”說完,他惆悵的喝了一杯酒,神色黯然,屋簷下橘黃燈 籠的映照下,雙目之中閃爍著點點晶瑩。

        陳傳不小心觸到老友的傷心之處,連忙出言寬慰道:“昔日廉頗八十餘雄心不已,范增七十餘歲才佐楚,畏名今年還不到50,安知將來沒有機會呀?”

        史 虛白勉強一笑,自己這個老友雖精于相術,卻是不太通史書,廉頗雖有雄心卻不受重用,無奈離趙去楚,鬱鬱而終;項羽中陳平詭計,心疑范增,範增氣不過,當即 離楚營,半路而亡。陳傳這舉得算是些什麼例子嘛。現成的有大名鼎鼎的薑子牙,你為什麼不舉,偏偏舉了這兩個倒楣孩子。

        史虛白想了會,說道:“陳道兄,江南萎靡,呆之無趣,我準備過幾天移居江北。你可是還要繼續的尋找真命天子嗎?”

        陳 傳看了他一眼,說道:“不了,我準備先回華山呆一陣子。昔年我華山一師兄,摸骨而知天下將亂,我陳老道就算資質差些,但漂泊四海三十年,四處尋找真命天 子,以拯救百姓,卻也不是一點線索也沒有的,只是那幾個不是亂魔之命,就是奪舍之軀,天地幽幽,神鬼莫測,老道這一點道行實在太淺薄了。看不穿,看不透 啊。”

        史虛白看了看有些興致蕭索的陳傳,反過來寬慰道:“這天下三十年一小變,一百年一大變。撥亂易,治平難。盛唐承平已久,動亂也是難以避免的。令師兄之才也未必便強到哪里去了。”

        陳傳勸史虛白,還賴擺事實講道理,雖然這裏例子有點難聽;可史虛白勸陳傳,卻是直接詆毀,說他師兄是在忽悠人,不要過於相信。

        陳 傳瞅了眼史虛白,也是一歎,說道:“既然你都要走了,我們來日去登廬山,看看這天下秀峰。”他心裏想的卻是,畏名兄,你是不知道我師兄摸骨都是摸得什麼人 啊,他們可是宋州蕭縣的傭工朱三,淮南的扒手楊大郎,臨安的混混兒錢謬,許州的木匠馬殷。都是這些人落魄的時候,哎。。。(這個我在一本明代傳奇上看過, 說是錢謬要參軍的時候,請一個算命老頭給算算凶吉,結果這老頭一摸錢謬,就嗷嗷大哭,說道:“這麼多的王侯命,天下將亂矣。”)

        。。。

        一行二十餘騎,在鄉間的小道上疾馳。

        “王爺,再往前走就到了落星灣。”朱元在一旁解釋道。

        昨天,馬雲他們終於趕到了江州。當天晚上就住在張府,順便和張家結了親,約定明年來娶。晚飯的時候,朱元猛的想起隱居江州的名士史虛白,於是就鄭重向馬雲做了推薦。

        在 朱元嘴裏,這史虛白,字畏名,他才能遠勝於李唐第一功臣宋齊丘。早年史虛白也曾入仕與李昪,宋齊丘嫉妒其才能,故意設宴款待史虛白,等史虛白半醉之時,請 他即做征伐的書檄,又做激勵軍心的詩賦,同時還做將來凱旋的碑頌。史虛白也不謙讓命數人執紙,自己一邊口念,一邊持筆書寫,俄而眾篇都完成了,而且詞采磊 落,滿座的賓客盡皆驚服。其後,中原動盪,史虛白屢次勸諫李昪,咱們兵精糧足,應該長驅中原以定大業,千萬不要失去這個機會,不然以後有的後悔的了。可 惜,李昪不但不能用他,反而在宋齊丘的攛掇下,還把他給降了官。他心灰意冷之下自己稱病,歸隱九江廬山下。

        而趙普似乎也聽說過此人,見朱元推薦,也一力主張去落星灣請此人出山,共就大業。於是,馬雲第二天,就帶著趙普、朱元、林仁肇、李二狗還有女扮男裝的紫英等20來人,效仿當年劉玄德尋孔明先生的舊例,來尋找這個史虛白。

        好容易找到了史家,敲開大門之後,一個青年男子走了出來,弄明白了馬雲等人的來意之後,那男子頗為遺憾的說道:“王爺。真是不巧。前幾日家父的一位至交好友來訪,兩人相約一同去廬山遊玩了。”

        馬雲一愣,連忙追問道:“不知畏名先生,何時才能返家啊。”

        那男子望了遠處幽幽的青山,說道:“如果興致已盡,今日就能回來,如果興致未盡,那就不知何時。”

        聽了這話,馬雲頗有種“松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的感覺。

        趁 興而來,總不能怏怏而去。於是馬雲就問這男子,要了筆墨直言,留下了一封信:“自黃巢叛亂以降,唐室衰亡,群雄逐鹿,天下混亂,北狄窺伺,西戎崛起,中原 政權連環交替,三十七載間,已曆六帝,大義不彰,仁愛不行,藩鎮割據,旋服旋叛,百姓顛沛流離,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江南之地,諸國林立,專事驕奢淫逸, 不思養民,盤剝苛刻,行殺雞取卵之舉,不思創業之艱難。雲不忍百姓受難,預收天下之眾,重現漢唐之盛世,只是智術淺短,前途茫然。望先生念雲之赤誠,出山 相助,效。。。”馬雲本想寫“效劉玄德得孔明,譜當世之佳話”,他看了看站在身旁的趙普,又想起遠在荊南的范質、吳班,把這句話當即改成了:“效力天下, 共創大業。。。”諸葛亮在劉備哪里可是當丞相的,在馬雲眼裏,趙普、范質、石文德甚至吳班都可以是丞相的候選人,至於這個史虛白,可從來沒聽說過。剛才朱 元舉的例子,也無非是文章寫的漂亮,可寫的再漂亮還能強過李煜嗎?口水不能口才,這文才可不等於人才。

        數十萬荊南百姓嗷嗷待哺,外加荊南政務也不能長期離開這位最高領導。回到江州的馬雲,馬不停蹄的直奔嶽州而去,再也沒有時間學劉玄德三顧茅廬了。十多年之後,馬雲常後悔不已,當時為什麼不多跑幾次呢?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這句話還真是至理名言!

        ------------------

        三日後的傍晚,遊玩盡興的史虛白和陳傳回到家中,方才知道楚國五王子馬雲拜訪過,還留下了一封信。陳傳知道後,心中頗有些愧疚,原來哪些魚尾紋,應得果然不是李璟,而是馬雲。這馬雲的命相,貴不可言,自己老友若是依附了馬雲,說不定就可以實現心中所願了。

        於是,他瞥了眼正在看書信的史虛白,老臉難得一窘,說道:“這馬雲和我還算有點交情,不如我們一起去荊南看看如何?”

        史虛白將信仔細的看了一邊,然後將信就著燭火燒掉,他淡然一笑,說道:“這馬雲還算是個人物,不過卻也不是我心中所期盼的君主。荊南雖小,宰相之才的卻也不少,我去了哪里,雖能得到重用,卻不能盡用。我都五十了,終不能再為年輕人檢漏補遺。”

        自己的老友,陳傳還是相當瞭解的,史虛白羡慕的是像諸葛亮那樣,能夠有一個可以讓他盡情發揮才幹的君主。可馬雲顯然不是,親不過趙普,中不吳班,運籌帷幄有李驤,治理百姓、輸運糧草有范質、石文德、孫光憲,史虛白去了,用能做些什麼呢?

        “走吧,明日收拾收拾,我們過江去壽州。”史虛白斷然的說道。

        --------------------

        第二卷到這裏就結束了,明天將第三卷。在第三卷裏,不僅會寫馬雲,還會寫一點柴榮、趙匡胤。我會用心寫出精彩的故事。希望大家繼續支持。(這段話不要錢)

        史虛白這個人物不是虛構的,是歷史上有名的。其實歷史上有很多人才,只是沒有人盡其用罷了。這本書中,除了勾走趙普、範質外,北方的人才,我基本不動。小人物一樣可以書寫歷史的。

        最後,這章的比較晚,不過還算兌現諾言了。
alaster 發表於 2009-9-10 17:09
五代逆天 第三卷 風雲漸展英雄色 第一章 馬邑之戰


        殘陽西下,周邊的樹木都是光禿禿的,河水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層,在餘暉的映射下,折射出幽冷的七彩,連大地都被凍得硬邦邦的。在北國邊陲的蛇穀縣東門處,守門軍士卻不畏苦寒,站著城門洞下,攥著冰冷的鐵槍,時刻保持著警惕。

        “噠噠噠”,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守城軍士忍不住站直了腰身,精神也抖擻了起來,他們明白是趙將軍練完兵回營了。

        遠 處一支馬隊,打著絳黃色軍旗,快速的賓士過來,近千騎兵縱馬賓士,卻也進退有據,一點也不淩亂。為首的一人騎者一匹白馬,劍眉朗目,頗為威武挺拔。正是紫 英整日念道的弟弟——趙匡胤,他頭戴戰盔,穿著亮銀甲,左手握著韁繩,右手持著鐵槍,身上背著一柄長弓,腰間還挎了一桶狼牙箭,盔纓鮮明,護鏡閃亮,英氣 勃勃。他踩馬鐙,緊韁繩,控制了一下馬速,方才笑著對緊跟著其後的軍士,說道:“今日訓練頗有進步,晚上加大餐,野豬肉燉白菜!日後,若天天像今日這樣, 我向郭大人稟報,不僅天天讓你們吃肉,還加你們月錢。”

        身後的馬軍頓時沸騰起來,眾人喜不自禁,有些高叫道:“謝謝趙將軍。”有些人嬉笑道:“老三,跟著趙將軍幹兩年,你就能去上媳婦兒了。”。。。

        那趙將軍也是興致勃勃,和周圍的軍士有說有笑。等到了成門前,這支騎兵,才齊整整的收住韁繩,緩緩策馬進城回營。

        ===============================

        “八哥。你可回來了,三哥命人擊鼓聚將了。”剛進來營門,高懷亮就跑過來說道。

        “哦,懷亮,莫非今天有契丹人侵邊了。”趙匡胤狐疑的看了高懷亮一眼,問道。

        高懷亮撇了撇嘴角,不屑的說道:“他們?耶律照上個月剛吃了虧,一時半會兒是不會來了?是郭刺史派人來的。”

        兩 人邊說便往帥帳那邊去,等他們到了帥帳一看,人都來起了。郭榮穿著白袍,踩著翻雲官靴,坐在正中央帥椅上,一邊站著張永能、王審琦,另一邊站著石守信、慕 容延釗,這幾人也是剛來,相互之間正用眼神打著招呼。趙匡胤二人緊走兩步,上前施過禮之後,分兩側站定。

        郭榮徐徐說 道:“眾家兄弟,今日父帥來信。說及契丹人今冬存量不多,諸部蠢蠢欲動,又南下掠奪之意。太原王為朝廷北面長城,對此事萬分心急。父帥將舉大軍向應州方向 移動,命我等將兵將兵配合,伺機而動,重創敵軍,使之不敢小視河東。”說著,郭榮站起身來,從袖中取出一信,遞給張永能他們。

        “啊,又是我們配合啊,那不是又輪不上我們打仗了嗎?”慕容延釗高聲抱怨道。

        見 張永能、趙匡胤等人正傳閱這信件。郭榮看了眼猶在憤憤不平的慕容,嘴角微微一笑,緩緩的低聲說道:“眾家兄弟,其實我私下聽說朝廷有意制衡藩鎮,太原王深 受國恩,卻。。。恩,他老人家即憂心局勢,又擔憂陛下被蒙蔽。所以,才命我父帥出兵,給契丹人一個警告。只是,眼下局勢不明,我河東絕對不會與契丹人死 戰,父帥率大軍直趨應州,以我看,震懾之意,遠過於刀槍之爭。倒是我們這些相機配合的部隊,反而會真刀真槍的和契丹人打上幾仗。所以,我父帥命令我們這次 一定要打出河東軍的威風,敲山震虎,即震懾契丹,使其不敢南下,又警告朝中宵小,使其不能混亂朝綱。”

        在他看來,父帥郭 威的大軍更多的是一種政治姿態,向契丹和朝廷炫耀河東的勢力,讓他們不敢輕易打河東的注意。所以郭威的大軍雖然有所行動,可基本上不可能和契丹人的軍隊硬 拼,反而是這幾路配合行動的部隊,反而有可能成為這次示威遊行的主力部隊。帳下這幾人都是郭榮的心腹兄弟,這些話他不能不說,可是卻也不好過於直白。

        好 在下面的兄弟,不是一點就透,就是樂於打仗,生怕不讓他盡全力的主。因此,他話剛說話,石守信就說道:“這次終於,輪到咱們出動了。上個月我去代州,碰到 了四哥,他抓著我是一陣的吹噓,他在應縣打死了多少契丹狗,看他牛逼的樣子,我打心眼裏不服,這次我要作先鋒,誰也不能跟我搶。”說話,瞪著牛眼環視了一 下,生怕有人跳出來,搶先鋒。

        郭榮呵呵笑道:“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上個月是契丹狗自己跑出來擾邊,被李重進給打了個措手 不及。我們這次要打的可是老對手耶律照的馬邑,這馬邑雖然不大,可還是有城牆有箭樓這些防禦工事,外加這馬邑離朔州只有50多裏地,快馬的話,半個時辰都 能跑個來回。攻城可不好打啊,眾家兄弟,可有什麼計策嗎?”

        “嗨,三哥,要啥計策啊,這安縣不就兩千契丹狗嗎?我們可有三千人呢,沖過去,把他們砍了不久得了嘛。”慕容延釗滿不在乎的說道。

        “哈哈,我說九哥,人家可是在城門樓裏陰著放箭,咱們騎著馬還沒等衝動城門邊,估計都得折損一半人馬。”高懷亮笑嘻嘻的說道。

        “老十三說的不錯,這次契丹人可是主防,咱們是主攻啊。”張永德在一旁沉聲說道。

        “要說咱們的軍隊三千人,騎兵都有兩千,同等數量下,打對攻戰,我們是一點都不怵他們契丹,可是打攻堅戰,反而不是我們所長了。咱們是不是想辦法把它給引出來啊。”一直沒有說話的王審琦說道。

        “ 老七,這馬邑的耶律照,咱們也打過多次交道了,彼此知根知底的,這個大冬天的,地裏光禿禿的,要啥沒啥,沒有什麼好處,就像把他給引出來,我看難呢。”張 永德搖搖頭說道。秋收的時候,趙匡胤他們假意在馬邑搶糧,引得契丹人出兵,狠狠的打了耶律照一下子。這幾個月下來,雙方也就是些小股部隊的遭遇戰,再也沒 有大規模的戰鬥發生了。

        郭榮看了眼一直低頭深思的趙匡胤,問道:“老八,你怎麼看啊。”

        “三哥,眾家兄弟,這個耶律照也算是個猛將,不過還不夠咱們兄弟玩的。我在想如何把朔州也給打下來。”

        大帳中的眾人的眼睛熱切起來,他們都知道這個一直不怎麼說話的老八,打起仗來鬼主意可不少,現在他這麼一說,這個安縣看來是輕鬆可以拿下來了。

        “八哥,你想出來辦法沒。”石守信忍不住問道。

        “ 打朔州的辦法還沒想出來,可是打馬邑,主意早就有了。”看著眾家兄弟熱切的眼神,趙匡胤也不再賣關子,他笑道:“咱們中原人,大多善守而不善戰,所以攻起 城來,先想的就是怎麼對付城牆、箭樓、滾木礌石,可是這契丹人擅長的是野戰,他們可不擅長守城,至少這個耶律照,咱們和他做鄰居這麼久了,偷襲也好,突擊 也好,可從沒玩過圍城攻堅的活。咱們不擅長攻城,他耶律照也不見的就喜歡守城。再加上秋收的時候,他吃了咱們的虧,這小子一定再找機會,想報復咱們一下。 另外,這馬邑和朔州離得又近,他心裏必然也不信咱們能把他這兩千人馬給吃掉。所以,我們大可以在馬邑。。。”

        =========================

        伴 隨著清脆的馬鞭聲,一個斥候高叫著:“駕,駕,閃開,快閃開,有緊急軍情。”馬邑街上本就稀少的百姓見了,更是惶恐的逃避到大街的兩側,有些百姓甚至躲會 家裏,關上的大門。契丹軍人對漢人極為兇殘,呼來喝去,如使奴役,稍不如意,非打即罵。這些百姓每日裏見了契丹人就唯恐避之不及,更不要說這人還有急事 了。

        這斥候到了到縣衙門前,翻身下馬,“噔噔”三步並作兩步,走上臺階,對著門前侍立的護衛說道:“趕緊並報將軍,有緊急軍情。”

        得知了晉兵出兵的消息的耶律照,一定也不驚慌,他抿了一口烈酒,高叫道:“來的好,拿我的大刀、戰甲來,我們上城樓看看。”

        耶律照剛登上城樓,就見東南方黑壓壓的來了一隊騎兵,他心中估摸了一下,大概兩千來人,看來蛇穀縣的騎兵是全軍出動了。不過你想用騎兵攻城,嘿嘿,有點兒戲了吧。

        那 馬軍來的極快,就像錢塘的大潮,轉瞬間就撲到了城門下,“噠噠噠”的馬蹄聲,震得大地似乎都為之顫抖,仿佛城樓都在搖晃。契丹人平日裏騎在馬上,也不覺得 大晉騎兵如何的了得,可初次守城,就碰到如此大批的騎兵,剛才還在天邊的軍隊,忽然一下就跑到了眼皮子地下,那馬頭上懸掛著的長槍大刀,感覺下一刻就會劈 到自己的腦袋上。城樓上的契丹兵有些面如土色,幾個親軍仿佛剛想起來似的,勸道:“將軍,我們是不是派人去朔州向蕭元帥求救啊。”

        “ 求什麼救,這群王八蛋也就兩千人,而且都是騎兵,來的快,跑的也快,蕭元帥要是派兵來了,這群兔崽子們肯定又夾著尾巴跑回去了。到時候,蕭元帥治老子一個 謊報軍情那該怎麼般。放心,他們又沒雲梯,我看他們怎麼攻上城來。我正想和他們好好玩玩呢。”耶律照自信滿滿的說。上次秋收的時候,吃了晉兵的一個虧,現 在他學聰明了,反正眼下外面光禿禿的,你想搶就搶吧,我再也不出去了。

        大晉的騎兵當然不會傻了吧唧的跑來攻城,就在離城還有一箭之地的時候,就沖城上齊射了起來。

        耶律照正爬在城牆垛口處,高高興興的大放厥詞,沒想到對方說射箭就射箭,幸好旁邊的親兵見機快,連忙將他拉倒一邊,險險的避過了奪命的一箭。要不然這位正準備談笑退敵的耶律將軍,恐怕就要當場被射個透心涼。

        大 晉的騎兵來的快,退的也快,從東向西列隊繞城轉了半圈,趁隙放了幾箭,也不攻城,不知是誰先吹了個口哨,接著兩千人齊聲回應,呼嘯一聲,居然又退回去了。 大晉兵這麼光顧了一圈,城樓上不小心露頭露肩膀的契丹兵反被射死射傷了近百人。把正在城牆上指揮軍隊跟著晉兵移動,準備隨時增援,免得被晉兵攻個措手不及 的耶律照氣了個半死。

        看到晉兵退了,耶律照氣呼呼的有回縣衙休息去了。可他剛喝了三杯,又有軍士來稟報:“將軍,不好了,晉軍又來了。”耶律照為防城池有失,及其敬業的再次登上城樓坐鎮指揮。結果這次晉軍從東邊又繞到南邊,接著又繞回去,再次呼嘯而去。

        馬蹄聲聲,我來了,呼嘯一聲,我又走了,揮揮手,射出幾隻快箭,帶走幾條性命。

        一天之內,晉兵在馬邑城下,玩了這麼三次。不說耶律照暴跳如雷,就是他手下的契丹兵也惱怒不已。自從上次吃了個大虧,契丹兵倒是不敢小瞧晉兵,可是,不敢小瞧,並不代表就是畏之如虎啊。泥人還有三分火,更不要說這些暴躁的契丹漢子了。

        有 些人就紛紛找耶律照,要求主動出擊。耶律照心中琢磨不定,他如果晚上晉兵還來的話,那麼一定是有埋伏。可是夜裏相當的安靜,一點晉軍的動靜都沒有。耶律照 安心了,他也有點受不了了,一想對方頂多也就2000人,和自己兵力差不多,小心些自己未必打不贏。於是,他在不勝騷擾之後,反而開始期盼晉軍再來了。

        第二天清晨,馬邑城外馬蹄聲聲,晉軍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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