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新傳 作者:空空道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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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xese 2009-6-16 11:54:34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5 52897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2:55
第二卷 金陵春夢 第一章 屈打成招(上)

時間已是夏末秋初,迎面吹來的風已有一絲涼意。在由北向南通往南京的官道上行進著一隊人馬,四五十個衣甲鮮明的軍士護衛著兩頂轎子徐徐向前。雖然風力不足以把旗手手中的旗面吹起,但依然可以辨認了那大大的“明”字。

  伴在后面轎子旁邊的一名騎士軍官警覺的向前方觀察了一下,然后抬頭打了一個天大的呵欠。立刻呵欠聲象瘟疫般傳播了開去,所有的人都被這種正常而又顯得好笑的連鎖效應激的有了些精神,隊伍變得騷動起來。

  始作佣者暗叫不好,立即強行中止了伸懶腰的動作,挺直半趴在馬上的身體。

  果然前面的轎子停了下來,從里面鑽出一個身著明制親王服飾的人來,一邊向騎士軍官走來,一邊環顧四周:“軍容,軍容,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持大明禁衛軍的軍容…要知道我們大明禁衛軍代表的是什么…不要以為這附近沒有其它人,就可以不顧及我們的軍容…下面我再向大家重申一次我們大明禁衛軍的軍容軍紀…先說前面的一百八十八條…”。

  一直保持良好軍姿的騎士軍官趕緊輕咳一聲,大聲打斷了那人的話:“唐王殿下說的非常正確,我們一定要牢記他對我們的教誨…弟兄們,為盡早回去向皇上復命,下面讓我們以更加良好的姿態繼續出發吧…”

  兵士們整齊的回答和瞬時間挺拔的身姿讓那位唐王殿下有些痛苦地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他向筆挺坐在馬上,兩眼平視前方,面容剛勁的騎士軍官瞥了一眼:“呃,很好…那就繼續出發吧…那個,賈公子,請到我的轎子里來一下…”。

  那位賈公子保持的面容一下垮了下來,迎著其它人幸災樂禍的笑容,一面向轎子走去,一面輕聲嘟囔著:“ 沒見過這么喜歡嘮叨的王爺,真想掐住你的喉嚨,拉出你的舌頭,繞住你的脖子,這么用力一勒…整個世界清靜了…這群沒義氣的家伙…”

  不錯,這位賈公子正是頂著“賈寶玉”名字的王燃。自救出宮秀兒后沒几天,他就接到了唐王的消息,說南明朝廷已經派人前來傳旨,要求他們保護公主先行返回南京,和親之事與談判之事都暫緩。

  當時滿家洞義軍剛剛全面接收了馬應元的地盤,很多事情還沒能步入正軌。但考慮到爭取南明政府共同抗清的重要性,王燃簡單布置了一下后,便和昭仁公主一起返回了兗州與唐王會合。

  滿家洞義軍自然舍不得,以張漢為代表,非要王燃答應在向南明復命后就返回青州。大家原本以為王燃會顧念金陵的繁華,看不上這個窮鄉僻壤,沒料到王燃沉吟了片刻便答應了下來,絲毫不已“自己”的身份和背景為念,讓滿家洞諸人狂喜不已。

  在當天晚上的送行宴上,一向滴酒不沾的宮秀兒也架不住眾人的起哄與王燃連喝了三大杯,面色嫣然,眉角含春,往日的英氣上更多了一層嫵媚…要不是被昭仁公主在下面狠狠掐了几下,王燃差點連眼睛都轉不過來…

  別看在返回南京的路上昭仁公主表現出的皇族貴氣、大家風范,她下手狠著呢…在關于宮秀兒同志被救經過,尤其是救出來以后兩人的來往問題上,王燃不止一次地感到了俄國“克格勃”的影子…那個“挑下巴”這個動作說到底也就虛虛那么一下,連真實的接觸都沒有…世界上,哪有妹妹這么干涉哥哥私生活的…再說,如果自己真是和宮秀兒有那么一腿也不冤枉啊…

  喊王燃到轎子里去的自然是唐王,也許是此次北上受了太多的刺激,唐王變得越來越愛嘮叨。王燃、昭仁公主,包括所有的士兵都曾經被他無差別的荼毒過…“更年期的男人”、“更年期而缺乏異性安慰的男人”是王燃對此得出的唯一解釋。

  唐王把王燃叫到轎子里倒也沒有其它很特別的事情,眼見著南京在望,唐王只是想囑咐一下王燃到南京后要注意的事情。

  “先由本王與工部賈大人、兵部史大人等人議定后,再向皇上稟告…在此之前你幫助滿家洞宮文彩之事一定不要宣揚,這件事是功是過目前還很難說…”,這是王燃從唐王近半個時辰的談話中抽取出來的主要意思。

  它讓王燃掌握了兩條線索,第一是唐王與賈寶玉的父親及史可法等人在朝廷中是屬于一個派系的,不過堂堂一個親王行事都如此小心,顯然在朝廷中存在另外一方或几方強大的對手。

  第二是南京現在執行的肯定還是“聯虜平寇”之策,而自己雖然在名義上是為了救公主,,但依然很可能會因為滿家洞之事被定為“通匪”之罪。這是什么世道,連抵抗外侮都會有錯?

  事實很快証明,唐王不僅有成為長舌婦的潛質,更具備了烏鴉嘴的能力。

  在王燃一行來到南京城下的時候,遇上了前來宣讀聖旨的太監。當然王燃只聽得懂“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欽此”這几個字,其它的文言文對他太過深奧。

  王燃閑著無聊,便在暗地里分析太監公鴨嗓子與正常人的區別。可是當聖旨宣讀完畢,兩個侍衛沖過來要反綁他的時候,王燃終于意識到了大事不妙,他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什么意思?”

  太監的回答自然是標准的電視劇風格:“什么意思?你勾結逆賊,意圖犯上作亂…來人,把他給我帶走”。

  昭仁公主的轎子里傳來一件重物倒地的聲音,王燃掙扎著向后看去,一聲急切的“公主,你怎么了”伴著一個嬌小的身影向他奔來,被唐王拼命拉住…

  “唐王,替我照顧好雪兒…”,這是王燃被提到刑部大堂前說的唯一一句話。

  而到了刑部大堂后,王燃甚至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王燃一進去,堂上的主審連身份都不再程序性的確實一下,直接扔下簽來:“先打三十大板…”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2:56
第二卷 金陵春夢 第一章 屈打成招(下)

王燃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摁倒在了地上,立刻王燃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挨板子的滋味,皮開了,肉綻了,最后几板好象直接打在了骨頭上…

  三十板過去了,王燃居然咬著牙頂了過來,別說求饒,竟連哼也沒有哼一下。挨第一板子的時候他已經意識到,這就是傳說中的殺威棒,不管你想招不想招,先打你一頓讓你嘗嘗厲害,這就不怕你后面不合作,因此就是求饒也是白求…

  堂上的主審朝堂下一擺手,喝道:“弄醒他…”,一個差役提起一桶水應聲殺氣騰騰地走到王燃面前,剛想潑下去澆醒王燃,卻發現“應該”昏迷的犯人雖然面白如紙,此時卻轉過頭來,眼光在他和他手里的桶之間轉來轉去…

  差役不自覺地把手里的桶放下,然后向主審一拱手說:“大人,這小子沒暈過去,不用弄醒…”

  一聽這位從小嬌生慣養的公子哥挨了三十大板竟然沒有疼暈過去,堂上的主審非常意外…這半天沒聽見動靜,還以為這小子早暈過去了呢…三十大板,就是強悍的盜匪也得哼上兩聲來表示表示…

  堂上的主審與堂下的諸差役面面相覷,固定的程序因為犯人沒有昏過去,而有點不知如何往下進行。好一會兒眾人才醒悟過來,主審趕緊跳過了“弄醒”這一階段,直接進入了下一個程序。

  “啪”,主審一拍驚堂木:“賈寶玉,你知罪嗎?”

  “啪”,主審不待王燃回話,又一拍驚堂木:“賈寶玉,你私通逆匪,意圖謀反…証據確鑿,還想否認嗎?”

  “啪”,主審還是沒有讓王燃說話,再一拍驚堂木:“賈寶玉,你小小年紀,必定是受人所使,說,幕后主使之人是不是你的父親,朝廷的工部侍郎賈政?”

  “啪”,主審在眾人迷惑的目光下,最后一拍驚堂木:“來人,把他打入大牢!”

  王燃驚奇地連大腿上傳來的疼痛都差點忘記…這是什么審訊方式…自說自話地就把我的罪就給定了…

  王燃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審訊果然沒有結束。就在兩邊顯然還沒醒悟過來的差役走到王燃身邊,准備把他拉下去的時候,主審在上面氣急敗壞地探起半個身子:“等等,先把供狀拿給他,讓他簽字化押!”…媽的,被這小子弄得連最關鍵的程序都給忘了…

  一邊負責記錄的師爺愣了半響,在主審憤怒的目光下拿著筆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呃…大人,犯人到現在為止連一句話都還沒有說,這‘供’狀要如何寫呢?”

  “什么?他一句話都沒說?怎么會這樣…”,主審官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有些疑惑地看看堂下捂住嘴想笑又不敢笑的差役們,頓感大失面子,拿起驚堂木又是一拍,指著王燃:“好個刁鑽的家伙,你以為你不說,本官就拿你沒辦法了嗎?嘿嘿,你想錯了,來人,再打他五十大板…”

  “慢…”,王燃伸出一支手啞著嗓子喊出自來到大堂后的第一個字…搞什么搞!再來五十大板,就是保住了小命,兩條腿也非被打殘了不可。

  “怎么,肯招了嗎?”主審拿簽的手一緩,從案頭上再次伏下半個身體得意洋洋地俯視著王燃。

  “這位大人,我…我是想招,可是你總得告訴我你想讓我招什么吧?”,王燃從主審的問話中早就有所了解,這家伙分明是想落實王燃的“私通滿家洞逆匪”之罪名,然后再制造出一個有預謀的團體作案,借此機會除去他的對手。

  聽這個主審的意思,顯然是想要王燃把賈寶玉的父親及其一派全部拖進來,這里面恐怕就包括唐王、史可法等人。

  想通這一層,王燃的心反而安定了下來,既然已經牽涉到了派系之間的勢力斗爭,自己就不是孤軍作戰,唐王等人在外面一定在急著想辦法…

  “招什么?”主審官惱羞成怒地大聲說到:“招你私通逆匪,招賈政及其同伙在背后指使,招你們意圖犯上作亂…說,你是招也不招?”

  “原來是這件事啊…”王燃抬起頭艱難地說道:“大人,這不太好辦哪…剛才那三十大板打得我有些失血頭暈…能不能讓我仔細地考慮一下”,王燃知道自己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拖時間,按肥皂劇里的固定模式,到時候就應該有人手拿聖旨或者尚方寶劍什么的來救自己了吧…

  “好,本官念你年輕,又是受人指使,給你一點時間考慮…但是,你可要考慮仔細了…不要枉費了本官的一片好心…”

  過了一會兒,主審再問,王燃答到:“呃…還沒有,讓我再想想…

  N次之后,王燃干脆答到:“呃…此事事關重大…我的頭好暈,能不能明天再給您答復…”

  “好小子,敢戲弄本官,”主審官再愚蠢也明白王燃是在拖時間了,一咬牙主審官惡狠狠地說道:“我就讓你嘗嘗本官的厲害,來人,打他五十大板…”

  “慢…”,王燃心里越來越著急,該來的人還沒有來,腿上鑽心的疼痛已經快消磨光他的體力和耐心,王燃甩甩頭,努力讓自己的神智保持一份清醒:“大人,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您…”

  “什么問題,快說。”

  “您母親身體怎么樣?”

  “這和你有什么關系?”

  “沒有,我只不過想問候她一聲…”

  “好小子…”,主審官怒急反笑:“今天你要是不承認你和你爹一黨勾結逆賊,圖謀叛亂,我就一塊骨頭一塊骨頭的活拆了你…來人,給我打他五十大板…不,一百大板…”。

  “慢…”一個聲音鑽入主審官的耳朵,這一次,主審官不屑地一笑說道:“小子,還來這手,告訴你,你現在就是想招也晚了,我會替你做一份供狀的…現在,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慢…”又一個慢字傳了過來,同時几個身影出現在大堂門口,其中一個分明是唐王的聲音:“張大人,你是想屈打成招還是想偽造供狀啊?”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2:57
第二卷 金陵春夢 第二章 暴病而亡(上)

按照一般的劇情發展,主人公在被毒打之后,醒來時都會發現自己身處一個芙蓉帳內,身邊有一個溫柔的姑娘含情脈脈的照顧他,呼喚著他醒來…

  可惜王燃不是在拍戲,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陰暗潮濕、充滿霉氣和臭味的地方,身邊也有一群人,王燃掙扎著只分辨出眼前有一臉橫肉在晃動,王燃正是被這個一臉橫肉日家伙“呼喚”醒來,只不過方式不夠溫柔,手掌直接拍在了王燃的大腿上…

  “小子,別裝死了…”一臉橫肉再一次重重拍了一下王燃的大腿,看著王燃疼地渾身一哆嗦,他滿意地咧嘴一笑說道:“怎么,疼嗎?…聽話就不疼了…要是你不聽話…嘿嘿…”說完朝旁邊的人一駑嘴:“小三兒,你來告訴他規矩…”。

  “是,老大”,叫小三兒的人畢恭畢敬的說道,然后坐到王燃身邊,討好地看了一臉橫肉一眼,轉頭對王燃說道:“新來的小子,知道你到了誰的地盤嗎?是咱們英明神武、英俊瀟灑、英姿勃發…的英雄豪杰馬老大”。

  小三兒喘了一會兒,任何人一口氣念出近一百字的頭銜都得歇歇…“知道馬老大嗎,正所謂‘為人不識馬老大,便稱英雄也白搭’,方圓百里之內,秦淮河岸兩邊誰不知道我們馬老大,他當年可是柳如是柳大家十大護衛之一…知道柳大家嗎,那可是秦淮河的頭牌,當年就是錢謙益錢大人也不是想見就能見得到的,得提前一個月預約,而且必須通過我們馬老大的通傳才行…知道錢大人嗎,那可是當朝的禮部尚書、東林黨領袖,他主管著…”

  “混蛋”,一臉橫肉重重地給了小三兒一個大嘴巴,又加上一腳:“踹死你個不長記性的家伙,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說完柳大家就可以停了,說那個錢謙益干什么…要不是他,老子能到這個鬼地方嗎…我踢死你…”

  “老大,我只是想通過描述錢謙益來反襯您的厲害啊…哎喲…”,小三兒被一臉橫肉踢的抱頭縮背,不斷求饒,旁邊的人看著卻都不敢相勸,反倒都往旁邊讓了讓。

  一臉橫肉打了一會,覺得累了才停下來,轉身指著王燃說:“小子,老子不管你是誰,犯了什么事,到了老子的地盤,一切都得聽老子的…簡單地說吧,老子讓你躺著,你才能躺著,老子不讓你躺,你就得給老子起來…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今天晚飯之前通知你的家人送十兩銀子進來,不,先送一桌好酒好菜進來,否則老子讓你站著進來,躺著出去…媽的,進來了三個月,老子現在都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了…”

  王燃漸漸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當時自己雖然苦苦支撐到了唐王前來才暈過去,但現在看來,唐王等人的及時趕到也只是避免了自己當堂被那個主審官打死,并未能把自己救出去。

  那個小三兒和這個一臉橫肉的話,王燃也基本明白,一臉橫肉就是這間牢房中犯人的頭,而自己就是個新丁。

  王燃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情況來看,也只能采取“忍”字訣了,否則自己挺過了刑部大堂,也挺不過這部《監獄風云》。自己來到這個時空,可不能稀里糊涂地死在牢房里。想到這里,王燃禁不住自嘲地一笑…自己的生命中不僅有了當兵的歷史,也有了當犯人的歷史,人生朝著完整又前進了一步吧…

  現在讓王燃最頭疼地就是,自己在這里根本就沒有家,當然也就沒有家人。那今天晚上怎么可能讓“家人”給這個一臉橫肉帶來一桌好酒好菜呢…唉,“拖”字訣不知道可不可以應付這個已經三月不知肉味的家伙…

  事實証明,王燃擔心的毫無必要。吃晚飯的時候,獄卒提著一個食盒走到王燃旁邊:“你是賈寶玉吧,這是外面有人給你送的飯…”說完把食盒往王燃身邊一放便轉身走了出去。

  王燃一怔,几個名字在心里轉來轉去,唐王?雪兒?還是昭仁公主?

  一臉橫肉卻早已忍不住,獄卒剛走便一把把食盒提到自己旁邊,食盒里散發出的香味讓一個號子里的人都圍了過去,就連對面號子里的人也露出野狼才有的目光。

  一臉橫肉咽了一口唾沫,向王燃看了一眼說:“小子,行啊,竟然弄來了五味齋的菜…看你這么聽話,這次老子就全包了,下次會給你留點的…”言下之意今天卻是不會給其它人分一杯羹的了。

  眾人雖是饞涎欲滴,卻攝于一臉橫肉的淫威,沒人敢反駁,漸漸四散了開去,雖然還是眼巴巴地看著,但已經嚼草根地嚼草根,抓虱子的抓虱子的…

  一旁的一臉橫肉早甩開了腮幫子,胡吃海喝起來,嘴里還嘟囔著:“沒想到今天我也能吃到五味齋的菜…唔…唔…就是毒藥,老子也認了…”

  俗話說,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但實際上飯也不可以亂吃,話更不可以亂說。第二天一大早,王燃的號子里傳來小三兒驚慌的叫喊聲:“馬老大,你怎么了…天吶,馬老大他死了…來人哪…”

  小三兒判斷的很准確,仵作來之后,連手都沒有動,只是看了一眼七孔流血的一臉橫肉便下了最后的結論:“這是中毒而死”。

  “是不是昨天送來的食物有問題?”一個獄卒問道。

  “不知道”,仵作舉起被一臉橫肉添得干干淨淨的盤子無可奈何地說。

  這個案子自然是不了了之,監獄報了一個“暴病而亡”上去。“暴病而亡”在這個亂世實在是在正常不過的了,反正那個一臉橫肉連一個親人都沒有,也不會有人來管這病是真是假。而同一個號子里的人平常一直受一臉橫肉欺壓,敢怒不敢言,他死了,大家只有高興的份,誰會來管這件事。

  王燃的臉色雖然還能保持平靜,但心里已是几度翻騰,他認識到,有人是想讓他不知不覺地離開這個世界。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2:57
第二卷 金陵春夢 第二章 暴病而亡(下)

當然如果說離開這個世界就可以回到原來的時空倒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但死得象一臉橫肉這么難看就讓王燃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了。

  現在號子里的人對王燃都有些避而遠之,誰心里不明白,人家想毒死的就是這位看上去有些象女孩的小伙子,一臉橫肉純屬于倒霉催的。更何況一計不成,必然再有一計,除了下毒,什么背麻袋、卷涼席,招數多了…這次是一臉橫肉頂了上去,下次不定是誰跟著倒霉呢…

  可惜那個殺手顯然辜負了大家對他的期望…晚上獄卒又提了一個食盒過來,還是指名交給賈寶玉,不過菜色卻不是五味齋的…看來殺手也不是一成不變的,獄卒在放食盒的時候,仔仔細細地看了王燃好一會兒,臨走時問道:“你真的在刑部大堂上問候張大人他媽了嗎?”

  王燃趴在那里,經過一天的考慮,他已經想明白了,從理論上說在這個地方,除了寄希望于唐王等人的保護,自己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象這個食盒,如果唐王等人不予干涉,自己撐過一頓撐不過第二頓,總不能一直不吃不喝吧…王燃抬起頭對著那個獄卒無聲的一笑:“怎么,他媽不讓人問候嗎?”

  “有種”,獄卒朝著王燃一挑大拇指,然后壓低了聲音在王燃耳邊說道:“我們閻頭說了,就沖你這一條,今后送來的飯你可以放心的吃…”頓了頓,又站起來對號子里的其他人說:“你們好好侍候好這位爺,他要是出了事,你們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獄卒轉身出去,眾人望向王燃的目光混合著羨慕、敬畏還有一絲憐憫。獄卒與王燃之間的對話,眾人都聽個**不離十。一個敢當堂辱罵主管刑獄的大臣的家伙只能用“找死”來形容,但由于那個被罵的家伙實在該罵,這一點可以從獄卒及獄卒口中所說閻頭的表現可見一斑,因此這種找死的行為又多了一層“為正義不畏生死”的光環,但是話說回來,畢竟罵的是刑部侍郎,在牢獄之中可說是一手遮天,因此就是“縣官不如現管”的閻頭也只敢保証王燃在吃飯方面的安全…

  號子里顯得很安靜,王燃對其它的人想法倒也不去想深究,既然這里的閻頭擺明了態度,他倒也不擔心酒菜里會被下毒了,反正自己昏昏沉沉地快兩天沒能吃飯了。自己的傷不能動,這里的人自己能顧得上自己就不錯了…

  王燃掙扎著半趴半坐著起來,打開食盒,一陣香味飄出來,號子里一陣騷動。連續兩天致命的誘惑,那些連作夢都抱著豬蹄子睡覺的人哪還能控制的住,要不是怕食物里有毒,早就圍上去,聞聞香味也好啊…至于動手去搶,眾人還沒那個膽子,得罪了刑部侍郎還能苟活一兩天,得罪了這里的牢頭,當天晚上就能讓一個健康寶寶暴病而亡…

  小三兒悉悉索索地挨到王燃身邊,陶醉地聞了一下酒壺里散發出的香氣,羨慕地看著正要拿著四塊醬驢肉往嘴里塞的王燃說:“兄弟,你真的不怕里面有毒嗎?”

  王燃的手并沒有因為小三兒的問話而停止,就著一口酒把驢肉咽了下去,抹了抹嘴說:“管不了那么多了,吃了被毒死,不吃就餓死、饞死…何況還是什么五味齋的…你說我該選哪樣?”說道王燃又拿起了一塊鹵鵝脯:“要是我來下毒,也絕不用這么好的菜,隨便找兩樣就行了…”

  小三兒咽了一口唾沫:“呃…公子說得對,要是我也選擇作一個飽死鬼…”說完,饞涎欲滴地看了王燃一眼。

  王燃一笑說:“你現在還不能吃…”,看著小三兒一臉失望的樣子,接著說:“等過一會,我要是沒什么事,你再吃,反正我現在胃很虛,吃不了多少…”

  其他的人其實一直都在聽王燃和小三兒的對話,本來聽到小三兒的話,都還在心里嘲笑他不知進退。昨天那個一臉橫肉不就是一口肉都沒給別人嗎?可是聽了王燃的話,卻都吃了一驚,天底下居然有這么大方的人,自己兩天沒吃什么了,也肯把這么好吃的東西分給別人,還拿自己的命給別人試菜…

  “這位小兄弟,你如果真有此意,老朽不知是否也能討一杯酒喝?”一個一直縮在角落里的老頭舔了一下嘴唇盯著王燃的酒壺說道,顯然是酒癮發了。

  “老人家,如果過一會証明這酒里沒毒的話,這壺酒就歸您了…”王燃客氣地說。

  “真的嗎?那不用一會了…老朽現在就能知道這酒里有沒有毒…”

  王燃詫異地看著那老頭挪過來,拿起酒壺倒了一小杯,聞了一下又觀察了一番,說道:“這是正宗的女兒紅,色爽而味重,如果摻了別了什么東西,就會影響它的色澤和氣味…”,說完閉著眼將杯中的酒慢慢地送入口中,慢慢地品味著。

  這老同志也太夸張了吧,自己想喝酒就只檢查酒里有沒有毒藥,怎么不順便查查菜呢…早一點查也可以讓自己更放心啊…王燃有些哭笑不得地把酒壺遞給那個老頭:“老人家,您不需要一些下酒菜嗎?”

  酒菜很快被大家分光了,大伙兒也都死皮賴臉地從那個老頭那里騙得了一杯酒,氣氛變得熱烈起來,大伙海闊天空地聊了起來。

  “要是能再吃上一次這五味齋的菜,被毒死我都心甘情愿…”,小三兒泛著點酒氣,坐在王燃身邊說了一句和一臉橫肉有著相同意思的話。

  命運對所有人都是不公平的,一臉橫肉說完這句話就應了后面那層意思,當天就挂了,而小三兒說完這句話卻應了前面那層意思。自那天后天天都有人給王燃送酒送菜,天天換著花樣的菜色往里送,每天晚上王燃所在的號子都在象過年一樣熱鬧。日子一天天過去,要不是腿上的傷時常提醒,王燃還真以為自己是在“甲方乙方”中體驗生活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2:58
第二卷 金陵春夢 第三章 真賈寶玉(上)

監獄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時間。王燃很快就和號子里的其他人混熟了,對各人的“出身”也有了個大致了解。

  這個小三兒是個小偷,“三支手”嘛所以叫作小三兒,原本姓什么,叫什么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小闖蕩江湖,從未失手”與“要不是桃紅這個賤人…”兩句話讓王燃對他的生平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

  “生平”這個本來用于悼念場合的詞用在小三兒身上倒也合適,他在被抓住之前雖然只干過小偷干的事情,但被抓住以后卻被刑部官員們“發現”他還曾經單槍匹馬搶劫了兩家商鋪,劫了一趟鏢,順便先奸后殺了一名前去進香的少女…在十大酷刑下,小三“痛”快地承認了自己的犯罪事實,然后被問了個“秋后處斬”。

  后來有個學生在准備其碩士畢業論文“論南明時期的社會治安”而查閱當時的卷宗時,對小三兒的事例表示了極大懷疑。

  據記錄,小三兒搶劫的兩家商鋪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北,除非小三兒修練成了“瞬間移動”,否則不能解釋他如何實施的對這兩家商鋪的同時搶劫…另外,被劫的那趟鏢是京城最大的‘威武鏢局’所押,光趟子手就有五十多個,而從現場所有押鏢人都被當場格殺來看,小三兒一定身負絕世武功,但這又不能解釋小三兒在被抓捕時不敵兩個普通捕快一事…至于那個少女,只能說監獄是小三兒開的,那個少女出事時,小三兒已經被抓到牢里去了…

  象小三兒這種案例在這個研究生的調查中屢見不鮮,但他并沒有為此而氣餒,并堅持完成了他的畢業論文,只是題目改成了“論南明時期的冤假錯案”。

  據小三兒自己說他有著與梁山好漢“時遷”類似的身手,這引起了王燃極大的興趣。王燃一直對傳說中“一掌擊起千層浪”的武功很好奇,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借此機會也了解了不少練功方法,不過據小三兒介紹,王燃顯然已經過了最適合的練功年紀。

  “那有沒有 ‘大還丹’、‘小還丹’什么的,吃一顆可以增長十年功力的…”王燃有些不死心的問道,高來高去可是自己一直的夢想。

  “呃,‘大力丸’倒是聽說過,吃一顆可以增加不少的‘功力’…‘大還丹’嘛…”小三兒挂著一絲回味的意思說道。

  王燃剛想進一步解釋,一旁坐著的那位能辨毒的老頭搖搖頭,不屑地看了小三兒一眼,對王燃說道:“什么‘大力丸’、‘大還丹’的,絕對沒有我自創的‘擎天丸’好用。大力丸’這玩意兒我曾經研究過,一時固然好用,但后患絕對不小。而我的‘擎天丸’則可以在發揮功效的同時起到固本培元的作用…屬于純中藥制劑,絕對無毒無副作用…”

  “哦?那哪里可以弄得到呢?”小三非常配合地問了一句。

  王燃咳了几下趕緊喊停,這老頭怎么看怎么象在廁所貼小廣告,號稱“一次見效”的性病大夫。這一點從他的名字就可以看的出來,吳有性。

  不過據這位吳大夫后面又介紹說,‘擎天丸’并不是他的主業,他主治的方向聽起來很奇怪,叫“溫病”。

  俗話說朮業有專攻,在醫學方面,王燃可是一點都不“博”,他根本就沒有聽說過“溫病”。

  當然這只能說明王燃孤陋寡聞,溫病學說的來源久遠,是中醫對多種外感急性熱病的總稱。明代醫家王履突破了“傷寒論”中的概念,將溫病特指為傳染性疾病。而吳有性則是這方面的杰出人物,他撰寫的《溫病論》更被視為防治傳染病方面的開山之作。

  吳有性在他的書中創立了“戾氣”之說,對疫病的病因、傳染途徑及平日所用之驗方等進行了詳細紀錄及分析,在二十一世紀初中國爆發的“**”疫情中也得到了廣泛的應用。同時吳有性在墨守成規的年代敢于倡言“守古法不合今病”,其探索精神情況對中國醫藥學有關傳染病的研究貢獻巨大。

  盡管吳有性在后世名垂青史,可是現在,一個陰暗潮濕的環境…一付不修邊幅的面容…一身邋遢的裝束…配著一雙經常射出貪婪目光看著王燃酒壺的眼睛…當時的吳有性在王燃的印象中更象是一個制作壯陽藥的江湖郎中。

  當然,吳有性還可以算是一個品酒師,因為每天他都會對送來的酒點評一番,然后酌上一杯慢慢品味,絕對不象小三兒等人那樣拿著酒壺猛灌“糟蹋”糧食。

  很快又到了晚飯時間,眾人自覺地以王燃為中心坐了起來。不過今天來的獄卒手里并沒有拿著食盒,而是在眾人失望的眼神中把王燃帶到了另外一間獨立而又偏僻地牢房中。

  房間里站著一個人,一頂帽子將面孔包的嚴嚴實實。王燃進來后,帶路的獄卒便躬著身體退了出來,并反手將門帶上。

  “拜托,不用搞的這么神祕…”,王燃懶洋洋地找了個地方坐下:“是唐王殿下吧…”

  來人一怔,慢慢地把帽子摘掉,露出自己的臉來。

  王燃瞄了一眼:“唐王,你怎么成這模樣了,難道你整容了嗎?”

  “唐王殿下有事不能前來”,來人以一種低沉的語音說到:“我是賈政…也就是賈寶玉的父親…”,說到賈寶玉的時候,賈政的眼神明顯一黯。

  “呃…對不起…我認錯人了…”王燃有些尷尬地搓搓手,然后象想起來什么似的抬起手抱了抱拳:“久仰久仰…”

  賈政從鼻子里哼了一下:“我也久仰你的大名了,王公子…出山游歷的道人,滿家洞的軍師,我兒子的替身,我女孩的救命恩人…你的經歷可真復雜啊…”

  “呃…這個…對不起…”,王燃對于賈政語氣中的不滿,倒也能夠理解。畢竟自己是以賈寶玉的身份介入到滿家洞義軍之中的…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2:58
第二卷 金陵春夢 第三章 真賈寶玉(下)

如果南明朝廷堅持“聯虜平寇”的國策,“賈寶玉”的“通匪”之罪無疑將把賈氏家族及其聯盟拖進這個漩渦。

  “現在說對不起沒什么用處,王公子,你打算怎么作呢?”賈政淡淡地說道。

  從賈政的語氣中,王燃聽不出更多的意思,他沉吟了片刻,咬了咬牙說道:“賈大人,從我的角度來看,只有一條路可以一試…”

  “說說看…”

  “你們只要証明我不是賈寶玉就可以置身事外了,當然我會配合的…”雖然這樣作的后果就是要王燃自己承擔起所有的罪名,但為了自己一個人而使很多無辜的人被牽涉進來則是王燃不愿意做的。而且,唐王這么長時間也沒有消息,看來也是沒有其它辦法可想了…

  “哦?”賈政有些意外地說道:“你要知道,這樣做你將必死無疑…”。

  “我這樣做是有條件的…”王燃一改懶散地樣子,正容說道:“我希望能夠有個機會見見皇帝和諸位大臣…”看著賈政有些疑惑和警惕的目光,王燃微微一笑接著說道:“我想向他們証明滿清才是我們的心腹大患,如果現在不想辦法對付他們,南明被他們滅亡事小,我泱泱中國在今后几百年內將飽受屈辱…”這是王燃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因此既然要死,干脆豁出去,如果能用自己的生命喚醒眾人,也算對得起軍人的榮譽。

  賈政眼光一挑:“王公子果如唐王所說,一心為國…讓在下佩服不已…”,然后又嘆了一口氣說道:“如今我大明江山風雨飄搖,可當今聖上久不問事,將朝事交于几個弄臣處理,只以保住這半壁江山為念,又有几人能看透滿清的狼子野心…”說著又看了王燃一眼,續道:“難得王公子年紀輕輕,卻有這等見識和膽量,如此大才,輕言放棄豈不可惜…”

  王燃正被賈政說的摸不著頭腦,賈政突然展顏一笑,說道:“王公子不要見怪,剛才所說只是相試,看看王公子是否與唐王所說相符…”,然后面容一緊續道:“時間緊迫,現在讓我們趕緊進入正題…”

  不是吧,既然知道時間緊迫,還這試那試的,搞什么搞…王燃心里嘟囔了一句,口中卻說道:“賈大人行事慎重,讓人佩服,有何見教請講…”

  賈政卻顯然忘記了自己所說的“時間緊迫”,來來回回走了几遍,在王燃差點提出讓自己先回去睡一覺再來的時候,賈政猛然轉過身來,看著王燃:“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兒子了…”

  呸,有這么說話的嗎…王燃剛想給占自己便宜的家伙一拳,卻驚醒過來:“你…你的意思是說,我還要繼續假扮賈寶玉?”難道說,這位賈政想念兒子想瘋了,還是說想要安慰某位年長女性想兒想孫的心靈…那是言情小說里才有的劇情啊…

  王燃顯然錯誤估計了自己的價值,據賈政介紹,最想王燃成為賈寶玉的人不是賈政,也不是唐王,更不是昭仁公主…而是策划逮捕王燃入獄的人,也就是賈政派系的對手。

  很顯然,王燃的出現給這群人對付賈政派系提供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這個機會是如此的難得,以至于就是王燃他們想否定這個“賈寶玉”的身份也不可能。

  對有心人而言,一句“棄車保帥”就可以把“他不是賈寶玉…”的所有理由否定掉。更別說王燃在回南京前都是打著賈寶玉的旗號行事,那里也沒聽說過有誰說那不是真的賈寶玉啊,就連唐王給南京的報告中也未曾提到過這個事情…

  正是基于這些考慮,賈政等人不得不力保王燃,當然這與王燃關于滿清的見解與他們類似也有著一定的關系。也就是說,王燃這件事目前已經演化成了對滿清“主戰派”與“主和派”之爭。

  賈政這次單獨前來會見王燃,一是與王燃進行交流,也就是串供,以應付今后可能的審訊,二是對王燃進行最終測試,確定自己“兒子”的能力及心性,以決定下一步自己及自己團體的應對策略。

  “三天之后將安排一次廷辯,確定朝廷對滿清及李闖等勢力的策略,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員都會參加,到時皇上會親自主持對你的審訊…那是我們最后的機會”賈政目光炯炯地說道:“這些天,我們已經辯論了好多天,盡管坐實了你私通逆匪之名,但我們可以用“解救公主、事急從權”來解釋,其它的與逆匪往來之事一定要全部否定。另外,你憑借几千烏合之眾擊敗了數倍與你的上萬滿清勁旅也是不爭的事實,打破了清軍不可戰勝的神話,封住了那些人的口實,省得他們一心想著和親…而目前不論是朝廷老百姓都需要一場勝利來緩解我軍屢戰屢敗之勢…因此,你一定要抓住這一點做好文章,稍微夸大一些也沒有問題…你明白了嗎?”

  當時清軍在山東總共就那么點人,數倍與我?上萬清軍?真是越傳越離譜了…王燃有些好笑的搖搖頭。

  “怎么,你還有什么不清楚的嗎?”

  “什么…噢…”王燃暗恨自己老是犯這種心不在焉的錯誤,趕緊補救到:“我想我們打敗了清軍一事不用再夸大了,在這一點上,對手肯定會盡力縮小我們的戰果。而如果我們過于夸大,反而會給他們找到攻擊的借口…”,從內心里,王燃也不想玩這套謊報戰果的把戲,這會給大家對滿清的實力造成錯誤判斷的…

  “嗯…”賈政沉吟了一下:“有道理,是我們太心急了…”

  “沒關系,遲早有一天,我們會做到以少勝多的…”王燃安慰了賈政一句,然后面容一緩,問道:“賈大人,昭仁公主和雪兒現在怎么樣了…”

  “她們都很好,昭仁公主現在還住在宮里,雪兒一直想著來看你,我沒讓…這几天的飯菜都是她給你准備的…”賈政臉色浮起一絲悲喜交加的笑容:“你現在還喊我賈大人嗎?”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2:59
第二卷 金陵春夢 第四章 遭遇非典(上)

賈政所說的廷辯并沒有如期的進行,并不是賈政對王燃有什么隱瞞,或是閑著沒事拿王燃開涮,而是王燃被隔離了起來,根本出不了監獄。

  事情的發生是這樣的,就在賈政去見王燃的當天,一批新犯人被送進了王燃所在的監獄。據獄中的消息靈通人士,也就是經常到監獄里“坐客”的人介紹,這批人都是從北方逃難來的流民,因為在南京城外設定的一處粥場鬧事才被抓了進來。

  分到王燃所在號子的是一個叫張大牛的年青人,這個小伙子剛進來的時候因為激動的原因顯得生氣勃勃,不停地用讓王燃感到親切的山東話大罵南京的貪官污吏,揭露粥場的種種黑暗。

  可是第二天醒來時小伙子就明顯地有些精神不振,不僅不愿意說話,也不愿意吃飯。對張大牛的這個變化,大家開始都沒有在意。

  據事后回憶,張大牛感到不舒服的時候,王燃正在模擬紅藍對抗,沉浸于自己羽扇綸巾、舌戰群儒的想像之中…小三兒則在叼著一根草,迷茫在對以小桃紅為主角的過往生活的懷念與仇恨之中…其他人也大都忙于一邊捉虱子,一邊追思過往的美好的生活、暢想以后更加美好的生活,當然更現實的是對晚飯的期待…

  最先注意到張大牛異樣的是吳有性,這從理論上推導完全成立,不管他是否主攻性病,他畢竟是個大夫。

  “這張大牛象是得了溫病…”,待中午大家都出去放風的時候,吳有性拽了一下王燃,頗有些神祕地示意他留下來,待別人都出去后低聲地對王燃說道。

  對于溫病到底是什么王燃還真的不知道,當然他也不太有興趣知道,關鍵是他覺得自己并不需要知道這些,這和他從事的計算機模擬領域風馬牛不相及。

  不過,王燃還是反射性地伸手摸了摸了張大牛的額頭,觸手感覺還好。王燃抬起頭看了看吳有性:“他的脈搏有什么不對嗎…”,剛才王燃印象中,好象看見吳有性在一旁把了張大牛好長時間的脈。

  “脈搏倒也算正常…”吳有性捋著自己的胡子,沉吟地說道:“舌苔看上去也沒問題…指甲的顏色也對…就是眼睛有些發紅…”

  “發紅,那是什么病症?”

  “這個,我不是很確定,不過很有可能是熬夜造成的…”

  “說的好…那到底哪兒不對呢?”

  “現在倒是沒發現哪兒不對…”

  “我明白了…”王燃帶著一副憐憫的表情把手放在吳有性的額頭上:“吳神醫,您哪兒不舒服?”

  吳有性并沒有在意王燃語氣中的不滿與調侃,他面色凝重地說道:“就是因為他現在看上去太正常了,我才覺得不對…憑我的經驗,這應該是一種新的瘟疫…”

  拜托,你以為你在創作古龍派系的武俠小說嗎?還因為太正常了所以不正常…王燃站起來擺出一個“I 服了 YOU”的POSE,准備離開這里,去抓住每天唯一一次放風的尾巴。

  在走到門口的時候,王燃腦子突然一閃,想起吳有性剛才說的一句話,猛然轉過身來:“你說什么?瘟疫?”…難道這溫病就是瘟疫?

  “**”的故事告訴王燃,對待瘟疫這種疾病中的霸王龍不管多么小心都是應該的。雖然這吳有性看上去實在和“**”的發現者“鐘北水”在形象上相差甚遠,當然這里有環境的因素…但憑著他表現出來的辯毒和制藥本事,當然王燃目前只知道一種“擎天丸”,還是用于壯陽的…吳有性是一個大夫…當然可能只是一個游蕩江湖的性病大夫…

  但是王燃還是抱定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觀點,當年“**”早期的肆虐不就是因為某些人掉以輕心了嗎,畢竟自己在這個領域可是一竅不通的…

  當天晚上的事情充分說明了醫學上也有著几分玄奇,同時也証明了吳有性有著一張比烏鴉和豬加起來還黑的嘴,這當然只是王燃私下所發的感慨。

  而在公開場合,王燃總是說這件事要歸功于吳有性多年救死扶傷得到的經驗與一個天才醫生的優秀直覺。

  于是,在了解到溫病就是瘟疫的事實后,王燃就和吳有性一起守在張大牛身邊,觀察這個年青人的發展,并且在第一時間將情況通過獄卒告訴了這里的最高長官閻典史。只是沒敢直接說是瘟疫,擔心引起過大的恐慌和騷亂。

  也許是看在唐王等人的面子,也許是出于對王燃膽敢怒罵刑部侍郎的敬佩,閻典史對王燃一直比較關照,在得到這一消息后,閻典史親自來到了王燃所在的號子進行視察。

  雖然受閻典史照顧了不少日子,王燃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這位閻典史看上去三十多歲,面容剛毅,身形偉岸,目測身高有一米八左右,膚色古銅,制服扣戴齊整,舉手投足沉穩有力。如果非要用一個字形容,那只能是“酷”…

  “哭?”吳有性嚴肅地說道:“如果再不加以控制,哭都來不及了…”的確,事情發展的很快,現在不僅是張大牛,小三兒等好几個人也都出現了頭痛、發熱、咳嗽、四肢無力以及開始以為是由睡眠不足引起的眼睛發紅等症狀,而據了解到的情況,其它的號子也有了類似的情況,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看來,我們是趕上了…”,沉默了一會兒,閻典史發出了一聲嘆息,但語氣中卻沒有太多的絕望,顯然,這是一個心理承受能力很強的人。

  “看來,我又趕上了…”吳有性也喃喃地說。

  王燃來不及計較吳有性的“又”字是什么涵義,看了看兩人說道:“‘我們趕上了…’已經是一個事實,就不用再說了,現在是不是應該考慮我們應該怎么應付這件事?”現在消息只有王燃、吳有性和閻典史三人知道,并沒有擴散。

  “賈公子有何高見?” 閻典史抬眼看著王燃問道。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2:59
第二卷 金陵春夢 第四章 遭遇非典(下)

現在先進行隔離…”王燃思考了一下說道:“分三個層面,首先在監獄內部把已經出現異常症狀的集中起來,與其它人進行隔離…”,頓了頓,王燃又說道:“其次,把監獄與外界進行隔離…第三將這個情況上報,通知朝廷在外部作好隔離和檢查措施。”

  “然后呢?”

  “然后?”王燃嘴角扯動了一下,算作笑容:“希望朝廷能夠組織大夫趕緊研究出治療方法,早日救我等出水火。”唉…**躲過去了,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靠朝廷那幫人?”吳有性再一次在嘴角挂上了不屑的表情:“他們知道什么,等他們研究出來,我們早化成水了…還是看我的吧…”

  “看你的?拜托,就憑你的‘擎天丸’?”王燃甩開涌上心頭的一絲緊張,笑著說道。

  “‘擎天丸’?”一旁的閻典史失聲說道:“擎天丸是你制的,你姓吳,難道您就是吳又可先生?”說到后面,語氣中竟然帶有濃厚的尊重。

  “他是姓吳,不過他叫吳有性,不叫吳又可…”王燃在旁邊打著岔說。

  “我如何不是吳又可,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吳,名有性,字又可。”吳有性在一旁背著手,傲然站立,只可惜旁邊沒有風扇,衣衫也過于破舊,環境也不恰當,營造不出“獵獵作響”之效果。

  但這顯然沒有影響閻典史對吳有性的崇敬之情,他退后了一步,施了一禮:“久聞先生妙手仁心,在下感佩萬分,一直想見先生一面…只想沒想到先生竟然屈居我處,照顧不周,實在失禮…”然后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曾經從黑市高價購得擎天丸三顆,果然功效非凡,當下一夜未倦,梅開六度…只是接連几天感覺有些頭暈、惡心、胃漲,沒有食欲,睡眼質量也不好,不知是何原因?”

  “哦,這應該是由于你一次服用過多而引起的…不過,這個問題現在有了初步的解決方案…”吳有性有些眉飛色舞地回答到:“我已經成功研制出了擎天丸二代,較第一代不論在提練手段,還是在制造工藝上都有了較大的突破…現在一次服用多顆,不僅功效可以翻倍,更大大降低對體力的消耗…”

  “真的嗎,這太好了,不知這‘擎天丸二代’什么時候才能投放市場?” 閻典史心動的問道,剛毅的面容上多了一層韋小寶式的語氣,這…這也太不協調了。

  “還差最后一道工藝,要不是這次被小人所害進了這里,應該早出來了…”吳有性心有不甘地說道,這也是王燃頭一次聽他說自己進來的原因。

  “這不要擔心,到了這里就跟到家一樣…您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說,我替您准備。這點事我肯定能給您辦好…”閻典史拍著胸脯保証到說道。

  一旁再也忍不住的王燃插口說道:“呃…兩位,現在好象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吧…”

  閻典史醒悟過來,趕緊面容一端,轉身向王燃說道:“呃…賈公子,你可能不知道,又可先生不僅在…那個方面頗有建樹,于瘟疫防治一道更為精通,大前年爆發瘟疫之時,又可先生往來于大江南北,回春無數,受萬人敬仰,而后更寫成《瘟疫論》一書傳播于世…這次有又可先生在,我等有救了…”

  如果說由于閻典史的表現而使王燃對他關于吳有性的評價有所保留的話,接下來的事情使得王燃不得不相信這位吳有性的確是一位享有極大聲譽的名醫。

  監獄各處出現的病人越來越多,隨后的隔離使得瘟疫二字根本遮掩不住,很多人出于害怕根本不愿意離開自己的號子,不論是隔離別人,還是被別人隔離…就在人心浮動,監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的時候,閻典史隆重推出了吳有性,那些見過或曾經聽說過又可先生之名的人變得激動不已。監獄的騷動很快就平靜了下去,吳有性又鄭重地承諾一定會盡快找到治療方法,最終使得隔離行動順利完成。

  但是隔離只是第一步,找出治病的方子才是最關鍵的,否則就只能看著那些已經染上的人痛苦地死去,活著的人擔驚受怕…

  誰都知道,想要找出治病的方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不斷的試驗、觀察、改良,周期到底有多長誰也說不清楚,也許藥方還沒有出來,監獄里人都已經死光了。

  “我們現在是不是該把這里的情況上報朝廷了?” 閻典史象是在征求王燃等人的意見,又象是自言自語。這對王燃等人來說的確是一個兩難問題。如果上報了朝廷,朝廷肯定會把這里隔離,這本是情理中事,可怕就怕朝廷圖省事將這里徹底隔離,任由這里自生自滅。這并非危言聳聽,在前年的大瘟疫中可許多貧民聚集的地方就是這樣被放棄了。

  現在監獄里的人都有可能是病菌的攜帶者,不能隨便出去,所有的東西只能依靠外面的人往里送。如果失去了外部供給,在現在這個環境里,不僅沒有辦法進行醫學試驗,畢竟監獄的設立并不是為了培養醫生,就連維持生活的必需用品也極有可能被斷絕,原因無它,不要浪費糧食嘛…

  “這件事讓上面越早知道越好,這樣可以最大限度控制監獄外面的疫情傳播…”王燃看著閻典史的眼睛說到。閻典史一震,知道王燃在提醒自己不能因一已之私而造成更嚴重的后果,不禁心里暗悔自己怎么少了這許多英雄氣概,再望向王燃的目光便多了一分敬意,世上有几人能先考慮到別人的…

  閻典史身軀一挺,剛要開口說話,就見王燃斜斜地往牆上一靠,嘴角勾起一條弧線:“在往上報的同時,叫另外一個弟兄去見那個打我的刑部侍郎,就說我已經受不了監獄里面的苦,有話想要對他說…”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3:00
第二卷 金陵春夢 第五章 香君姑娘(上)

閻典史怔了一下便明白了過來,王燃這是要拉人下水。眼前的這位賈公子顯然是想利用那位刑部侍郎急于取得口供的心理,將他騙過來。

  如此一來監獄這里便有了刑部侍郎這位大官坐鎮,堂堂三品大員,朝廷不想管也得管了,就是想裝不知道也不可能。閻典史不禁再次描了一眼還是一副懶洋洋模樣的王燃…這個年青人的報復手段還真是高杆…

  與外部聯系的問題有了一個解決方案,可是,瘟疫并不會因為王燃等人在商量這個問題而停止它在別處的蔓延。

  短短几天,據報在監獄的重病區已經有人出現了昏迷,情況危險,目前急需有人前去照顧護理。可是重病區的人自顧不暇,輕病區也沒有人愿意“加重”自己的病情,更別提還算健康的人群了…

  王燃等人心里明白,一定要有人前往隔離區,包括重病區。不僅僅是因為“人道救援”的考慮,吳有性進行試驗的過程中也需要人輔助采樣、搜集數據和打下手,否則就根本無法找出病因,“對症下藥”。

  可是誰都知道這樣做必然將會大大增加自己被感染的風險…連精通瘟病防治的吳有性吳神醫都直言未曾見過這樣的病例,自然談不上具備必要的防護措施…在這種前提下,前往隔離區的風險几乎就等于被判處死刑且不能上訴…而在實際中,就是一個被判明天處死的人也不會放棄今天活著的權利…有誰能為了一些相識的人放棄自己的性命呢?

  “我去吧…”一片沉靜中,王燃站了起來。眾人的眼光立刻都射向了他,有不解,有贊佩,有嘲弄,但不管怎么,大多數人都松了一口氣。

  “賈公子,你不能去,”閻典史站了起來,看著王燃:“你如果出了事情,我如何向唐王交待…還是換一個人去吧…”頓了一下說道:“我是這里的頭,我去吧…”

  王燃輕輕一擺手,對閻典史的好感又多了一分。其實從王燃內心的想法,他來到這個時空后確定的唯一目標就是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而現在在一群老百姓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王燃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的退縮。

  “誰去不是去?都一樣。反正我的任務基本上算是完成了…”王燃看了一眼已經被騙過來的侍郎大人說道:“要不這樣,我和張侍郎一起去吧…張侍郎一心為朝廷著想,得到這次瘟疫的報告后,第一時間就來到監獄調查情況,與大家同甘共苦…他肯定會同意深入到第一線,掌握第一手材料的…”

  這位侍郎大人正是當日主持審訊王燃的刑部官員,姓張。這位張侍郎本來是得意洋洋地過來聽取王燃“想要對他說的話”,可是一聽說王燃想到對他說的是這件事后,立刻被嚇的當場軟倒,繼而捶足頓胸,后悔莫及,就差坐在地上扯頭發了。

  幸好這個侍郎大人雖然悲傷,但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知道在這個情況下,自己肯定是不會被放走的了…其實就王燃他們放他走也走不了,在他進來沒多久,監獄就被封住了…何況吳有性的大名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一旦被傳染上了,留在這里反而希望更大,回去不但有可能傳染到自己的家人,被人揭發后也會立即被送回這里…

  想通了以后,這位侍郎大人倒也光棍,多余的話一句都不說,立刻依照王燃所說置辦所需條件,根本用不著別人提醒。

  這時被王燃點了名,張侍郎立刻感覺右眼皮一跳,趕緊站起來帶著一絲哭腔說道:“賈公子,我現在已經在第一線了,沒法再深入了…依我看,我們大家都不需要去,反正他們都已經快不行了,實在沒能必要再讓其它人冒險了…為大伙的性命著想,這第一手材料不要也罷…如果實在要去,就叫几個死囚去吧…”

  “別人和我們一樣,也是人…”王燃打斷了張侍郎的話,看了一眼周圍的人,提高了聲音說道:“我們現在沒有事情,并不代表我們真的不會有事情…現在我們見死不救,到時候自己出事的時候又怎能指望別人來救?那些重病區的人對我們而言是麻煩,我們對監獄外邊的人來說不也是麻煩?如果外面也以同樣的理由放棄我們…在座的各位又有几人能逃此大劫?”

  王燃的話聲音雖輕,卻重重敲在眾人的良心上,言語雖短卻說中了眾人潛在的擔憂。沉默了一會,便有許多人跳了出來。

  “讓俺去,反正俺已經是死刑了,怕個俅…”

  “算我一個,去他娘的,老子這輩子沒做過什么好事,就當給下輩子積點德,見了閻王也好說話…”

  “賈公子說得對,江湖上以義字為先,你不幫別人,怎讓別人幫你?讓我去…媽的,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

  “嗨,別爭了,又不是什么去吃大席…”王燃笑笑,這幫人還是值得自己為他們冒險的…王燃抬手制止了眾人的喧囂:“這樣吧,我算第一個,如果在吳大夫研制出解藥之前,我不行了,你們再排個隊,按次序進行下去…”

  王燃看了看還想制止他的閻典史,先一步說道:“閻典史,你是這里的頭,所有事情都需要你來安排,你不能去…下面的事就拜托你了。”

  閻典史一頓,走到王燃面前認真地說道:“賈公子,你果然是條漢子!只要你不嫌棄,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如果能闖過這一關,我閻應元就是拼了命也要保你出去…”這句話實際上已經超出了典史的身份,更暗含著劫獄的念頭,認真追究起來,治他個“狂妄背逆”也不為過。

  王燃心下感動,表面上卻笑嘻嘻地說:“別說的這么悲壯,就象我回不來了似的…知道嗎…我就是傳說中的小強…”

  吳有性也走上前來,嚴肅地看了一眼王燃說道:“我沒有看錯你,你果然有一顆仁慈的心…知道嗎,人和妖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在于這一點,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而一旦有了仁慈的心…”

  “打住,打住…”王燃趕緊打斷吳有性的人妖論:“你到底想說什么吧…”
maxese 發表於 2009-6-16 13:00
第二卷 金陵春夢 第五章 香君姑娘(下)

“我想說的是,我決定收你為徒了…”吳有性嚴肅地說道。

  別,我還沒決定呢…王燃想象著自己帶著一副眼鏡,埋頭于一堆燒杯、燒瓶之中的情景,打了個冷顫說道:“這事兒等我回來再說吧…不過我得聲明,我對做‘擎天丸’實在沒什么興趣…呃…對用‘擎天丸’還可以考慮…”

  雖然用一碗草藥代替壯行酒多少顯得有些奇怪,但這畢竟是吳有性憑過去丰富的經驗熬制而成的,應該比酒更適合這個特定的時期。

  喝完壯行草藥后,在眾人的相送下,王燃拎起一大包必需的物品准備前往重病區,剛走到門口,一個好聽的聲音喊住了他。

  王燃轉頭看去,頓覺眼睛一亮。只見一個女孩分開眾人,款款走了過來。眼前的女孩二十歲左右,看穿著顯然也是一個犯人,但一身囚衣卻絲毫沒能遮掩住她的風雅之氣,配上她墨如點漆的眼睛、抿著的薄薄的嘴唇、微翹的鼻子、窈窕的身材…反倒有些另類的制服誘惑…

  王燃正在胡思亂想,就聽到閻應元問道:“君兒,你有什么事嗎?”

  這位叫君兒的女孩淺淺地朝閻應元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后轉向王燃說道:“賈公子,我想和你一起去重病區…”

  不待王燃搬出理由拒絕,女孩又搶先一步說道:“重病區里有好几個女人,賈公子恐怕不太方便…就是賈公子不在意虛名,也要考慮那些女人的名節啊…”

  說起來,王燃還真忽略了女監也有人被傳染了這件事。現在想來,在這個時代,女人把名節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到時候恐怕王燃去照顧,人家還真的不一定愿意…唉,都什么時候了還有這些窮講究…于是在王燃出發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人,正是這位香君姑娘。當然在出發前,吳有性給她也喝了一碗據說有著同樣預防作用的草藥。

  重病區分了兩個號子,男女各一間。重病區的人看見王燃兩人過來,便象見到了救星一般。由于重病區里的有些人已經基本失去了自理能力,王燃便發動大家相互照顧…其實人到了這個份上,實際上就是缺一個主心骨,需要一個替自己拿主意的人,再加上同病相憐的因素,王燃的話在這里得到了徹底的施行。

  有了大家的配合,王燃兩人的工作比想像中輕松了許多。王燃只需要每天到隔離地帶拿藥、拿飯,并將記錄的情況匯總給吳有性,然后再拿著東西回到重病區分配給大家,并安排人將病人用藥的情況按時記錄下來。

  王燃知道藥療不如食療,食療不如心療的說法,便經常組織大家一起講講笑話,說說故事,做些小游戲,寬慰一下大家緊張的心情,“心情舒暢,藥效也發揮的好”是王燃經常對他們說的話。

  每次做一些多人參與的游戲時,王燃總把男監女監的人集中在一起。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這句話在這個場合也同樣適用。雖然王燃的初衷并不是為了與那個香君姑娘接近,但事實上兩人的接觸機會大大增加了。

  王燃對這個女孩很敬佩,對一個女孩來說,做到“義”字更不容易,而女孩本就是出于對王燃的敬佩才來的。再加上男監的病人比女監的病人要多,在忙完自己的工作之后,女孩便總會過來幫王燃的忙,一來二去兩人便熟了。

  其實兩人的共同話題并不多,王燃對自己的故事自然不能說,對賈寶玉的故事又不了解,而那個女孩對自己的身世好像也不愿意提及,王燃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姓什么。因此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基本上就是在談病人的情況,什么張三今天吃藥之后胃口好些了,李四夜里的咳嗽更重了等等。不過女孩對這類話題好像樂在其中,講完了今天的事情,就把昨天的事兒再講一遍。

  吳有性偶爾會來一次,實地了解一下情況,這時王燃就給他打打下手。王燃學過一些野地救生的知識,倒也不會給吳有性添亂,有些見解甚至讓吳有性覺得新鮮可取。只可惜王燃在這方面是個二半吊子,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吳有性問了几句便不知如何解釋下去。不過這一來倒是更堅定了吳有性收他為徒之心。

  “我知道,這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么優秀…可是你要收我為徒,也得讓我看到你的實力…雙向選擇、強強聯合嘛…”,說實話,王燃實在懷念那個只知道拿著一杯酒躲在一個角落里的吳有性,而不是現在這個天天游說自己當徒弟的又可先生。

  “扑哧”,一旁的那個香君姑娘被王燃變異的自吹自擂逗的一笑:“又可先生大名播于九州,有多少人想拜于門下都不可得,只有賈公子才身在福中不知福…”女孩瞟了王燃一眼,淺淺笑著說道。

  吳有性顯然比較喜歡這個“懂事”的香君姑娘,得意洋洋地剛想接口,卻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一下子黯下臉來:“這小子說的有些道理,要是連病都治不了,還收什么徒弟…不過這次的瘟疫著實怪異,以前沒有見過,書上也沒有記載…我試了很多方子,效果都不太明顯,總覺得缺了點什么…”

  女孩和王燃也都沉默了下來,這几天,重病區里已經陸續開始出現死亡病例了,而且新的被發現的人也在源源不斷地往里送,不僅有監獄內部的,許多監獄外面得病的人也被送進來。看來,不僅是吳有性,外面的朝廷也沒能找到應對之策。如果再想不出解決方法,這里面能活下去的人將屈指可數。

  “咳咳咳…”女孩突然持續咳了几聲,吳有性和王燃兩人交換了一下目光,都變了臉色,吳有性抓住女孩的手仔細檢查了一遍,半響沒有說話。

  “我是不是也染上了?”女孩強笑著問道,聲音里透著一絲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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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放火金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