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再別紅顏
熊熊的一把火,燒去的不僅僅是一座城。它燒去的,是一個時代,這個時代,因這一把火而終結,又因這一把火而重生。
張清聽了呂布的話後全身一怔,道: “遷都長安,為什麼? ”
呂布道: “這是義父的意思,你無須知道為什麼。 ”
其實董卓的意思呂布明白,為了能夠將漢王朝這間衣衫徹底撕碎,讓人民對於這種痛苦領悟得更加深刻,就只有把路給走絕,而燒掉這個國家中最繁華也是最為安定的一座城市無疑是必須要走的一條路,只有這樣,所有的民眾才會更加的憎恨董卓,憎恨戰亂,這樣將來換來的和平才會被更加珍惜。
但張清卻不明白呂布的意思,他喝道: “呂布!你居然能夠聯合董卓做出這等事來,你知道你這麼做會有多少無辜百姓就此葬生火海嗎? ”
呂布看著張清那一臉堅毅的臉,道: “我知道。但做任何大事都必須伴隨著犧牲,一將功成萬骨枯,沒有犧牲便不會有成功。 ”
張清怒極,道: “可惡,快把小饞放下馬來。 ”此時的他只想衝過去刺呂布一槍,但由於貂嬋還在呂布的馬上,他不能這麼做。
呂布笑了笑,輕聲對貂嬋道: “小饞,回你清哥身邊去吧。 ”
貂嬋幽幽地望了呂布一眼,又看了張清一眼,她記起了上次來司徒府中送密書時張清與袁惜月也是同乘一馬,而且她與張清的關係似乎也不一般,如今洛陽城中,他二人再度同乘一馬,就算自己過去,自己又能坐哪呢。
袁惜月似乎是看出了貂嬋此時的心思,對張清道: “清哥,放我下來吧,要不然貂嬋姑娘過來也沒法坐。 ”
張清聽罷,自己翻身下馬,道: “小饞,你快過來與惜月同乘一馬,現在城內火大,你倆快快出城,我隨後就到。 ”
貂嬋依稀記得上次來司徒府時,張清對於袁惜月的稱呼一直是“小姐” ,但如今沒過多久,已經改口為了“惜月” ,而從剛剛袁惜月主動願意讓位來看,在袁惜月的心中張清一定是佔據了極其重要的位置的,要不然,她也不會願意將自己置身於洛陽這片火海之中而讓自己先走。同樣的,張清之所以不願留下袁惜月而願意自己留下,也是這個道理,看來,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地位已經與袁惜月的地位相等了。
貂嬋終於開口了,她說道: “清哥,我不會跟你走的。我要跟我義父一起去長安,你們快出城去吧。 ”
此言一出,呂布與張清同是一怔,只有袁惜月能夠明白貂嬋心中的意思。呂布輕聲道: “小饞,你願意隨我出來不是就是想回到張兄弟身邊嗎? “
而張清也喊道: “小饞,還記得上次我離開的時候對你說過什麼嗎?這次接你回去,我就是想要兌現那次對你所許下的承諾。過來吧,小饞,我不要再與你兩地分離了。 “
貂嬋聽到張清提起上次之事,眼眶不禁濕潤了起來,她輕輕地道: “清哥,你我一直兄妹相稱。其實在我心中,你也一直都是我的哥哥而已。 ”
張清如遭雷擊,道: “什麼?小饞,為什麼這麼說。 ”
貂嬋強忍住內心巨大的悲痛,繼續道: “清哥,今後有惜月小姐陪在你的身邊,我也就放心了。義父年老體弱,身邊需要有人照顧,我不能離開他老人家身邊,既然他要去長安,我就一定要跟著他去長安,盡自己做為義女的一點孝心。 “
張清急得直跺腳道: “那我隨你一起去長安,我隨你一起去長安。 ”
貂嬋道: “長安乃董卓的地界,你若去了,哪裡還有命在。再說,你也不希望因為你而使我義父全府中人就此蒙難吧。 ”
張清被貂嬋這一席話說得啞口無言,不知如何以對,但卻又不想貂嬋離開,只是喃喃地說道: “不行,小饞,我要你留下來,我要你留下來。 “
貂嬋不忍再看到張清如此痛苦,便對呂布道: “呂大哥,我們走吧。 ”
呂布知道此時的貂嬋心中一定十分難過,柔聲問道: “小饞,你真的想清楚了嗎?也許這一別,他日你與張兄弟將再無見面機會。 ”
貂嬋輕輕地點了點頭,一顆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眶滴落,熊熊大火之中,張清沒能看見,卻被呂布清清楚楚地看在眼中,呂布道: “你不惦念嗎? “
貂嬋道: “也許會的,不過,呂大哥會在我身邊安慰我的吧。 ”
呂布臉上一紅,道: “只要小饞姑娘願意,我呂布會永遠守候在小饞姑娘左右。 ”
張清見貂嬋與呂布在馬上小聲說著什麼,卻又聽不清他二人到底在說什麼,只道小饞要走,便一路飛奔過去,想要將貂嬋從馬上拉下來。
貂嬋見張清跑了過來,便對呂布道: “呂大哥,我們快些走吧。 ”
呂布看見狂奔而來的張清,臉上一臉的焦急,此時心中的感受一定很痛苦吧。不禁輕輕嘆了口氣,掉轉馬頭,絕塵而去。
張清還想追上去,但赤兔馬的速度如何迅速,只一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張清的眼前。張清見再無追上可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直沒有說話的袁惜月見狀,拍馬來到了張清的身邊,她想要安慰張清,可又不知道此時應該說什麼好,一直以來嬌生慣養的生活讓她在安慰人這方面並不十分擅長,她只是說了一句: “清哥,快上馬,我們出城吧。 ”
張清抬起頭來,看了看袁惜月,道: “小饞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不要我。 ”
這個問題袁惜月怎知該如何回答,難道跟他說因為看到我二人同乘一馬?當然不行,也許只是他二人注定只是對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吧,終究不能共結連理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城中的火勢越發地壯大起來。若再不出城,恐怕袁惜月與張清二人便要葬身於這火海之中了,見張清仍然失魂落魄的站在馬下不願上馬,袁惜月心中有些急了,也一把跳下馬來,道: “張清,你還走不走了。 ”
張清道: “我不走了,要走你快走吧。 ”
袁惜月氣急,舉起手掌狠狠地給了張清一巴掌,道: “你若不走,我也不走,今日我就與你一同葬身於這火海之中。 ”
袁惜月的這一巴掌讓張清似乎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看著眼前的袁惜月,一臉的委屈,心中竟然一疼。怎能因為自己而讓她留在此地同自己陪葬呢,他整理了一下紛亂的思緒,道: “惜月,你快上馬。 ”
袁惜月以為張清想讓自己一個人走,道: “不,我不上馬。 ”
張清道: “你不上馬我又如此上馬。難道你想葬身於這火海之中不成。 ”
袁惜月心中一喜,道: “清哥,你願意與我一起出城啦。 ”
張清道: “如果你再不快點,恐怕我二人都出不了城了。 ”
袁惜月聽罷,趕忙翻身上馬,張清隨後上馬,二人掉轉馬頭,快馬加鞭,向城外趕去。看到張清似乎終於從痛苦中走出來了,袁惜月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會心的微笑,只是對於貂嬋,他並不會這麼容易就放下吧。
而另一邊,呂布帶著貂嬋一路從西門出得城去,欲追上董卓的部隊。由於赤兔馬快,行不多久忽聞前方喊聲大震,似乎有廝殺之聲。對貂嬋說了一句: “小饞,在前面坐好了。 ”貂嬋點了點頭,呂布握緊了手中的方天畫戟,一縱馬,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奔了過去。
到得前面,只見曹操正引一支軍馬與董卓廝殺,曹操邊打邊喝道: “逆賊!你劫持天子,又棄全城百姓於不顧,意欲何往? ”董卓並不答話,只是舉刀與曹操奮戰,不過卻在曹操眾將的圍攻之下,漸漸地處於了下風。
呂布毫不猶豫,大喝一聲,道: “義父,我來助你。 ”當先縱馬挺戟,殺將過去。
曹操等人正在廝殺,忽然聽得斜刺裡一聲巨響,掉頭望時,卻見呂布騎著赤兔馬,如同天神一般殺將而來,看著呂布,曹操的臉不禁在剎時間改變了顏色。
曹操身邊的夏侯惇見呂布直取曹操而來,知道曹操必不能敵,便挺槍來戰。而董卓這邊見呂布到來,士氣大振,忽然李傕引兵從左路殺將而來,而郭汜則引兵從右路殺將而來,原來這一切都是賈詡一早就安排好的,他知道退出洛陽之後必有追兵而早早在此埋下了伏兵,本意是想再引曹操軍深入一點出擊的,但如今呂布一來,若再不出擊,恐怕這戰鬥就已經打完了。
曹操見狀,更是大驚,急命夏侯淵與曹仁分兵左右各自迎敵。而此時,夏侯惇與呂布剛一交手,便知道自己絕非此人敵手,回馬便走,呂布因為有貂嬋坐在馬前,也並未追擊,但西涼軍的這一陣衝擊,早已將曹操等人殺得潰不成軍。
曹操一臉驚恐,回馬便走。卻不知早有兩名西涼兵士伏於草叢之中,待曹操一到,二槍齊發,刺中曹操坐下之馬,曹操翻身落馬,剛欲起身,那兩名西涼兵早就跳將上來,將曹操牢牢地按在了地上。曹操心如死灰,暗道: “想不到我曹操,今日居然要死於這兩名西涼兵之手。 ”
這時後方忽然一將飛奔而來,揮刀砍死兩名西涼兵,下馬救起了曹操。曹操驚魂未定,抬眼看那人,乃是曹洪,道: “我已無馬,必死於此處矣,賢弟快速速離去,要不一會呂布趕上就全完了。 “
曹洪道: “還請主公上馬,曹洪願徒步跟隨主公身後護之。 ”
曹操道: “武將無馬,還能做甚?若敵兵追上,你將如何? ”
曹洪道: “天下可無洪,卻不可無主公。洪願拼將一死保得主公安全。 ”
曹操眼眶一熱,道: “若吾不死,則賢弟之力也。 ”於是再不多話,翻身上馬,而曹洪脫去身上甲胄,徒步跟隨。只聽得身後喊殺聲漸漸微弱,知道自己離危險已越來越遠,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竟忽然出現了一條大河阻住了去路,而身後喊殺之聲竟然在此時又響了起來,顯然是追兵近了。
曹操大驚道: “命已至此,看來吾今日必不得活矣。 ”
曹洪急忙將曹操從馬上扶了下來,脫去曹操身上鎧甲,隨後再曹操背在了身後,一路遊過了對岸。才剛剛上得對岸,便見西涼兵追到,西涼軍見曹操已經渡水,便隔岸放起箭來,曹洪手持單刀,護在曹操身前,將射來之箭一一拔開,並隨著曹操一步步向後退去。又走了三十餘裡地,見無人追來,方才安下心來。
可二人才剛剛坐定不久,忽然又聽到兵馬之聲,只見一隊西涼兵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圍了上來,曹洪挺刀立於曹操身前,道: “主公,有我曹洪在,決不讓人傷你分毫。 “但一人之力怎能阻擋這許多西涼兵,曹操心中暗叫,今日終究是要死於此處了。
正在曹操以為必死之時,忽然見夏侯惇與夏侯淵引十餘騎殺了過來。隨後曹仁,李典,樂進引兵又到,幾人一陣衝殺,終於殺散西涼兵,救下了曹操。曹操見眾將全部生還,心下稍安,道: “呂布真鬼神也,此人若不除之,天下永不安定矣。 ”
卻說呂布突然出現救下了董卓,殺退曹兵之後也不追趕,縱馬來到董卓面前,道: “義父,孩兒來遲,您沒事吧。 ”
董卓道: “為父安好,布兒無須擔心。 ”這時他見到呂布身前坐著一位如花似玉,傾國傾城的女子,便問道: “布兒,這位姑娘是? “
呂布道: “此乃司徒王允之義女,名為貂嬋。 ”
董卓笑道: “能由布兒親自保護,看來此女在布兒心中份量一定很重吧。 ”
呂布面上一紅,道: “義父說笑了。 ”
一行人馬,不再多言,一路往長安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