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喜得經,卻遭竊
眾人進入知客廳,只見一個七十上下的老僧端坐正中,几個青年和尚立在他身側。心然大師把陸展元和何老拳師讓進屋來,對堂上之人行禮道:“方丈師兄,這位施主即是自稱苦行師叔弟子之人,還請方丈師兄定奪。”
何老拳師作揖道:“一別三十余載,心慧師兄還認得師弟否?”心慧方丈端詳片刻恍然道:“可是當年上山以求師名,師傅拒之,說無師徒之緣的那位施主?”何老拳師臉色尷尬,但那事卻是事實,如今被道出來也沒什么好丟人的,道:“正是。”
“哦?如此說來,施主卻未曾入得少林門牆,何言師傅弟子?”心然方丈雙眼微閉,故作莫名之狀問道。
陸展元心中緊張,難道這老和尚不想承認何老頭的身份?不然怎么一口一個施主,也不叫師弟?那我混進少林的計謀豈不是不攻自破?
“師兄此言差矣,當初我自己亦認為如此,可幸得陸家侄兒解惑,方知師傅所為另有含義,當初師傅既說沒有使徒緣分,為何卻又受我拜師之禮?”當下,何老拳師把陸展元對他所說之詞,又一一復述出來,其中語言略有改動,比之陸展元的說辭更有說服力度,再加上當初拜師經過心慧方丈親眼目睹,逐步對照,似乎都說的通。其實心慧當初目睹師傅接受何老拳師行拜師之禮,在心中已然承認有個俗家師弟了,剛才那樣說,只是想讓何老拳師說出一個可以接受的理由而已,現在既然知道何老拳師以修佛之心進入少林,少林當認此門徒,心慧方丈言道:“不錯,當初老衲也曾心存疑惑,如今聽得師弟之言,方解我心頭疑問,那解惑之人卻是對你我有恩了,既然已知師傅之意,師弟自是少林弟子。解開師傅真正含義的可是旁邊這位小施主?”
何老拳師道:“正是。”陸展元忙起身合十作揖道:“小子陸展元拜見方丈大師。”心慧方丈回禮道:“阿彌陀佛,小施主天資聰穎,慧根深種,我師兄弟二人几十年不解之事,被你輕言道破,當真慚愧之極,老衲自嘆拂如。小施主與我佛有緣,未知對我佛法可有所悟?”
“不會吧?我對佛法能有什么好悟的?我與佛有緣?別扯了,叫我砍人還差不多,想套我當和尚我才不干呢。”陸展元心中好笑,可不能表現的太突出,免得著了道,面上卻恭敬道:“小子初參佛法,不敢有所狂言,佛法浩瀚精深,窮一世不能知其邊際,小子生來凡世短短數載,何敢于大師跟前妄談所悟?”
“阿彌陀佛,小施主過謙了。不知小施主此番前來卻是為何?”心慧方丈也覺得自己的問題有點過于強人所難,一個五六歲的孩童能對佛法所知几何,就連師傅的那個含義應該也是碰巧解開的吧。
陸展元見問到了重點,不敢放松,正襟危坐合十道:“小子此次前來是為了佛法經書,世人皆知,少林乃是佛法浩瀚之地,寺中藏有佛經過萬,小子家中經書缺缺,特隨何伯伯前來謄寫几部,待回至家中參研,望方丈大師應允。”
“這……”心慧方丈當下心中猶豫,歷來諸多人物進入少林都以抄寫經書為借口,想的卻是‘藏經閣’中的武學寶典,令他不辯真偽,復亦想眼前只是一個懵懂孩童,就算世人垂涎的武學寶典放其眼前,應該也不知所書何意吧,何況‘藏經閣’眾僧把守,一個小小孩童想要偷得祕籍卻是痴心妄想。再者此孩童令師弟得以回歸門牆,卻是有恩于少林,不可稍有怠慢,落人話柄。想到如此便大度的說道:“阿彌陀佛,小施主既然有行佛之心,老衲又怎會橫加阻攔,待老衲令我徒天鳴為你准備廂房,你可在寺中盤桓几日,每天可入‘藏經閣’內謄寫經書。老衲現在與你何伯伯去忌拜師傅,小施主可先行歇息。天鳴,你帶小施主去廂房歇息吧。”
“是,師傅。小施主請隨貧僧來。”天鳴現在才三十多歲,就已經隱隱體現出一股高僧的氣質,說話平穩祥和,不急不燥,看來二十年后能當上少林方丈并不是僥幸而來。
陸展元跟在天鳴身后,心情激動亢奮,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如此順利,連他准備的許多后招竟然都無疾而終,毫無用武之地。難道真的是佛祖有靈在天保佑?若是如此當真要謝謝佛祖了。豈不知是他小孩的身體為他拿到的“通關文書”。
此后十多天里,何老拳師興致勃勃地和心慧方丈、心然大師討論佛學,而陸展元卻在‘藏經閣’中埋頭與經書苦斗,所抄經書已有厚厚一疊,這一日自覺時機成熟,陸展元叫來無相小沙彌對其說道:“無相小師傅,我學過兩年的梵文,你這有梵文的經書給我找几本來,我再抄几本梵文的就不再抄了。”
一開始的時候,陸展元進入“藏經閣”仍是天鳴和尚陪伴,但几天下來,他只是認真地抄寫經文,對通往二樓武學祕籍的樓梯口望都不望一眼,天鳴在稟明心慧方丈之后,也就隨便派了個小沙彌每日相伴,不曾想卻是日后大名鼎鼎的無相禪師,至于讓《九陽真經》聞名于世的覺遠大師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吃奶呢。
小無相心思單純,不知有詐,按照方丈的吩咐,只要陸展元不打二樓武學祕籍的主意,一切要求都盡量滿足。他哦了一聲就要去取經書,陸展元卻拉住他道:“我和你一起去拿把,一次多拿几本,省的下次再拿麻煩。”說罷和無相同行來到一排*內的書架旁,陸展元之所以要一起來拿,是不想從自己嘴中說出《楞伽經》,免得被懷疑自己對《楞伽經》特別看重。
在書架上一番尋找,果然找到了四本梵文的《楞伽經》,隨手翻開第四本印証一下夾縫中是否存在《九陽真經》。剎那間,陸展元看著眼前的經書,仿佛心臟隨時就要從口中跳出,書中白紙黑字赫然一排排蠅頭小楷,其中一段:“氣向下沉,由兩肩收入脊骨,注于腰間。此氣之由上而下也,謂之合。由腰展于脊骨,布于兩膊,施于手指。此氣之由下而上也,謂之開。合便是收,開即是放.懂得開合,便知陰陽。到此地位,呼翕九陽,抱一合元,可名九陽神功。”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九陽真經》,此時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真的處在金庸的小說世界。
合上經書,深呼一口氣,陸展元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破綻,回到案前,又開始了謄寫梵文經書的工程,此次他隱忍不住,才第二本就把《九陽真經》翻譯成梵文抄寫了下來,他可不敢把《九陽真經》抄成漢字,少林寺高手如云,被發現可就糟了。
又几日后,陸展元承受不住有功無法練的煎熬,終于纏著何老拳師向心慧方丈等僧辭行下山。由于整日有僧人陪伴陸展元謄寫經書,因此,心慧方丈不曾命人檢查他所抄經書的內容,反正知道都是佛經就行。所以陸展元神不知鬼不覺地從眾高僧眼皮底下盜走了夢寐以求的絕世祕籍。
下得山來,陸展元心情激蕩,有一種脫逃牢籠般的輕松興奮,雖然這半月以來沒有遇到什么風險,但做賊的心態還是讓他膽戰心驚、步步為營,現在終于遠離那個壓抑的地方,當然豁然開朗、心情舒暢,一路上時不時地偷偷傻笑,几次都差一點被何老拳師看出破綻。
何老拳師的心情同樣不錯,一老一少兩人一路游山玩水,好不快活。這一日,兩人行到一繁華街道,陸展元興趣盎然的下車徒步行走,不時地撫摩懷中的經書,偷偷地樂著。街道雖然算不上擁擠,但陸展元不注意還是被人撞了一下,那人連忙道歉,小陸展元現在心情正好,風騷的來句英語:“THAT’SOK!”那人一愣,陸展元窘迫,忙又道:“沒關系。”那人才匆匆離去。
片刻之后,街道上突然傳來一聲憤怒不甘的慘叫:“啊!我的經書!天殺的盜賊,竟然連小孩的東西都偷,我的經書啊,沒了你我怎么活啊!”原來陸展元再次撫摩懷中經書的時候,突然發現經書竟然不翼而飛,他才豁然想起剛才撞了他一下的那個人,可街上人頭聳動,哪里還尋的到半點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