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說] 宋海唐風 作者:城門樓子 (連載中)

ivyyahui 2009-8-11 18:01: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 19650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1 18:11
第一卷蘇州府的年輕人-第十章知州夫人(上)


“老管家,不知范大人在不在家?”李鴻盛陪著笑偷偷往看門老頭手裏面塞了一塊碎銀子,“我是吉慶絲綢李家的李鴻盛,還望老人家行個方便。”

  “當不得管家這個稱呼。”看門老頭摸著手裏的銀子,心裏面笑開了花,“我們家老爺一早去了衙門,現在還沒回來。”

  “那不知夫人在不在家呢?小人的母親與知州夫人有些交情,最近剛得了些海外奇珍,這不,趕緊著讓小人給夫人送過來。”

  “這位小哥,你且等會兒,待老夫進去通知一番。”老頭拿了李鴻盛的銀子,手腳麻利得很,取了個凳子讓李鴻盛坐下,自己便去內宅通知去了。

  不一會兒,老頭便從裏面出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張管家,便是這位公子。”

  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李鴻盛,面色冷峻地咳嗽了一聲,還未開口,頓覺手中多了點東西,捏了捏,感覺出是一錠銀子,頓時臉色和緩下來:“你便是吉慶李家的大公子?”

  “張管家,小人正是。”李鴻盛畢竟在後世看多了小說電影,深知管家這個職位的重要性,不把管家伺候好了,什麼事情都能給攪黃了,反過來說,如果把管家籠絡住了,什麼事情基本上都定了一半,“第一次見到張管家,也沒準備啥好東西,等事情完了,定然要感謝張管家一番。”

  “好說,好說。”張管家手中捏著一整錠銀子,心情愉快,說話也和氣了不少,聽聞後面還有感謝,心中大樂,“夫人如今正在家中,你且隨我進來。”

  李鴻盛唯唯應道,自李敏手中拿過一個小木箱,跟在張管家後面走進了範知州家中。

  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張知州當了七八年知州,而且是在蘇州這等繁華之地,自然是家產萬貫。李鴻盛一路走來,看路邊花叢的爭奇鬥豔、亭台閣樓的精雕細琢,著實感歎不已。像李家這樣的商人世家能有豐饒的家產建園林固然是理所當然,可是範知州一介官身,居然造出的園子比李家更豪奢,李鴻盛不得不感慨,還是公務員有前途啊。

  知州夫人張氏跟王氏其實並沒有太多的交情,畢竟一是官家一是商家,如今聽說李家大公子專程前來拜訪自己未免有些奇怪,不過聽到海外奇珍這幾個字,張氏精神不由為之一振。畢竟李家這等大商家雖然權勢不比知州老爺,但是見多識廣,若是他們都說是海外奇珍,必定是極為稀少罕見的珍寶,這想法直撓得張氏心中癢癢。范知州的萬貫家財,張氏還是功勞卓著的,若不是她在後府“努力操持”,范家的財富至少要縮水一半,正所謂“軍功章裏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啊。鑒於張氏對於財富的敏感性,范大人也就從善如流,並不阻礙張氏的斂財之舉,而且多有從旁協助,張氏對此也早就熟能生巧。如今李鴻盛自己送上門來,雖然不知他是為求何事而來,卻一點都不妨礙張氏愉快地接受禮物。

  “小人李鴻盛奉母之命前來拜見夫人。”李鴻盛的行為可以說是恭敬到了極點,直接跪在地上了。李鴻盛此前對張氏有過一番研究,發現此人有著強烈的金錢欲望,而且範知州家中事務不管大小都要經過她同意,權利欲也是極大。從性格上分析,基本上跟後世的慈禧太后屬於同一類的,只要逢迎拍馬好了,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為了以後的前途計,李鴻盛並不介意屈膝下跪。

  張氏頗為滿意地點點頭:“你就是王妹妹的兒子?”張氏一開心,便順著李鴻盛的話接了下來,王氏順利地成為張氏的妹妹。

  “夫人,小人的家奴前些日子去杭州辦事,饒天之幸,得了一些海外奇珍,只是不知是否為真。夫人自然是見多識廣,小人娘親特意囑咐小人前來向夫人求教。”李鴻盛這話說得有水準啊。不知真假,前來求教。這可不是故意的賄賂,只是晚輩向前輩討教而已。

  張氏心裏聽得不知有多舒坦了,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笑意:“不用如此見外了,快坐下吧。到底是些什麼東西啊?”

  李鴻盛把小木箱打開,裏面是兩個盒子。李鴻盛捧起一個盒子,約摸有五六斤:“這個據說是水晶蜜,小人也不知真假,還望夫人多指教。”順勢將盒子放到桌上,又捧起另外一個盒子,打開之後從裏面的棉花裏捧出一方鏡子來。這方鏡子是李鴻盛如今得到的最大的一面鏡子,約摸有書本大小,李鴻盛特意讓木匠用最好的香檀木作了一個鏡框裝好,拿來專門送給張氏也算得上是不惜血本了:“夫人請看,這是七寶琉璃鏡。”

  張氏明顯給這個華麗的名字吸引住了,但是由於有些距離,還沒看出鏡子有什麼特別,倒是站在李鴻盛旁邊的張管家驚訝出聲:“這,這鏡子為何如此清晰!”

  李鴻盛心中暗笑,不枉我把鏡子專門朝你偏了偏:“這鏡子據說是來自我大宋海外極西之地。大約十萬八千里海路遠的地方,有一國名為義大利,其國與海中人魚國比臨而居,人魚國每隔二十年便與義大利國聯姻,人魚國公主上岸時攜帶眾多嫁妝,這七寶琉璃鏡便是其中之一。其在極西之地也是國王公爵們爭搶的物品,極為罕見,以前中華之地從來沒有得到過。”李鴻盛把《海的女兒》改編了一番,極盡其所能事將鏡子的來歷講得匪夷所思,然後才將鏡子交給張管家,讓張管家交給張氏,“這七寶琉璃鏡雖然極清晰,也不用打磨,只是還有一個壞處,便是極為脆弱,若有重物碰撞極容易損毀,這海商千辛萬苦自西極之地運來,沒想到靠岸時震動過大,幾乎全部損毀,這塊七寶琉璃鏡匾是最大的一塊了。”

  聽聞如此,張管家幾乎是顫顫巍巍地捧著鏡子送到了張氏手上:“小姐,這七寶琉璃鏡真是了不得啊。”

  張氏拿到鏡子後第一眼就被鎮住了,鏡子差點滑落,幸虧張管家在旁邊扶持住了。張氏愣了許久,定了定神,看著李鴻盛問道:“這,這七寶琉璃鏡,多少錢?”

  李鴻盛聽到張氏的聲音都發了顫不由得心中暗笑,但面色依舊沉著冷靜:“五百兩……黃金!”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1 18:12
第一卷蘇州府的年輕人-第十一章知州夫人(下)       

“值得,值得。”張氏滿臉狂熱地捧著鏡子不肯放手,嘴裏依舊嘀咕著,“五百兩黃金也值得。”

  李鴻盛如何看不出張氏早已被鏡子俘虜了,便開口說道:“夫人,這鏡子小人也不知真假,若是真的易碎,那也許便是真的了,夫人到時候再給小人便是。”

  “你這孩子不錯。”張氏聽了不由得笑出聲來,好不容易將目光從鏡子上轉到了李鴻盛身上,“我那妹妹除了讓你送東西來與我,還有沒有別的囑咐?”

  “夫人……”

  “你這孩子,這麼客套。”張氏早就被五百兩金子迷了眼,看著李鴻盛別提多親切了,“叫大姨便是。”

  “大姨,”李鴻盛也不是個實在人,打蛇隨棍上,自己既然付出了不菲的代價,當然要享受得到的成果,“其實侄兒怕是要得罪三哥哥了,今天是來賠罪的。”

  “哦?”張氏好奇起來,“你怎麼得罪小老三了?”

  李鴻盛將范威甯與方鑫嗣的矛盾說了一遍,接著說道:“方鑫嗣來找侄兒,侄兒也是卻不了面子,半賣半送給了他一面巴掌大的七寶琉璃鏡,沒想到他年輕氣盛,只怕會和三哥吵起來。這麼一來,倒是侄兒的不是了。”

  “鴻盛,你三哥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張氏聽李鴻盛這麼一講,心中了然,“不過小孩子爭吵而已,你也不用這麼擔心。你們還沒見過面把?明天你再來,大姨帶你認識認識你三哥。”

  “如此多謝大姨了。”李鴻盛欣喜地行禮,再敘了會兒話,便告辭了。雖然約了方鑫嗣要去幫他助威,不過李鴻盛完全不想去趟這趟渾水,自顧自地回家了。畢竟自己四個多月沒有回來,父親還是要去拜見一下的。

  “小扣兒,你看這李鴻盛怎麼樣?”張氏等張總管送完李鴻盛回轉過來,一邊照著鏡子一邊問。

  “小姐,我看這李鴻盛未免有點誇大其詞。這七寶琉璃鏡不過丁點大小,居然說值五百兩金子。”張總管猶自有些不相信,自己又搖了搖頭。

  “小扣兒,你自小跟著我,也算是有些閱歷了,怎麼連這點見識都沒有。”張氏貌似在批評張總管,卻不帶一點責備的意思,“只看他一開始拿出來的水晶蜜,足有六七斤的樣子,要知道這水晶蜜如今可是有價無市,老爺前些日子弄來一斤,不僅花了近百貫,還搭上了不小的人情。”——李鴻盛還不知道如今冰糖的價錢已經到了如此離譜的地步呢,若是知道了,肯定還要提高售價,說啥也不能讓那些奸商賺得比自己還多啊。——“再看這七寶琉璃鏡。銅鏡是天天用的東西,這七寶琉璃鏡你也見著了,比起銅鏡來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此子雖然未免在來歷上有點誇張,價錢卻是不敢亂說的。他商人世家,豈能不知其中的道理?若是弄個假貨來糊弄我,萬一被揭穿了,他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不過此子倒是有幾分膽識,出手大方啊。”

  張總管點了點頭,確實,不僅進來的時候李鴻盛塞給他一錠五兩的大銀錠,出門的時候還給了他一張大通錢莊的一百兩銀票,縱然他平日裏收禮收慣了,也沒看到過帶個路就有這麼大的手筆:“小姐說得不錯,這小子還真是個不錯的肥羊呢。”

  “胡說什麼肥羊!你可別小看他,他倒也不是瞎大方。聽說他在李家的地位不是很穩定,他這是在尋找幫助呢。”張氏對著鏡子看了良久,終於戀戀不捨地將鏡子放了下來,“此子不錯,挺有眼光,比咱家那幾個不爭氣的要好得多。辦事也有心眼有魄力。對朋友是講義氣的,方鑫嗣去求他幫忙,他就幫忙了,也沒有推託;幫這個忙會讓他得罪我範家,他又提前來賠罪;說是賠罪,送上的禮物卻極其貴重;本意是送禮,卻又藉口是讓我來鑒定。一環套一環,環環不落空。不僅沒有得罪人,反而大家都要承他的情。而且依照他在家中的地位,即使得到王氏的幫忙,也決然不應該能夠拿得出這麼貴重的禮物來。此子不簡單啊。李展慕居然會忽略此子,倒是奇怪。”

  “小姐,這小子真有這麼厲害?”張總管還是頗有懷疑。

  “小扣子,他這次來,你到手的銀子不下一百兩吧?”張氏笑道。

  “啊,小姐,您怎麼知道的。共有一百零五兩。”張總管有點目瞪口呆。

  “你的位子在他眼裏值這個價錢。”張氏摸了摸鏡子,捧在懷裏站了起來,“好了,別想了,記住他就是財神爺,只要他來咱府上,你就有財可以發。當然了,他要辦的事情你也給他辦好,一分錢一分貨,咱家要有誠信,沒有誠信,可掙不下如此家產啊。等甯兒回來,讓他到我這邊來,這些日子他在外面也著實瘋得不像樣子,有損體面。”一邊說著話,張氏一邊走進了裏屋。

  張總管摸了摸懷裏的銀票,心想:“管他呢,自己有財發就行。照小姐所說,這小子家裏地位不穩,想來也是找老爺做靠山的,有錢不拿白不拿。”

  李鴻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張管家的心中已經變成了善財童子的角色,他正在家中向父親獻寶——寶貝自然就是“七寶琉璃鏡”,這東西既然已經送出去兩塊,自然會慢慢傳進父親的耳朵裏,自己乾脆趁這時候拿出兩塊來,也省得最後自己老爹找自己麻煩。

  “娘親聽朋友說杭州有人出售這七寶琉璃鏡,便差遣人前去,果然買了幾塊。娘自己留下了一塊,這兩塊便讓孩兒先行一步送給父親。”李鴻盛早就想好了藉口,杭州有人出售玻璃鏡子也是有的,不過不是之前,而是現在。李鴻盛沒有指望知州和自家老爹的資訊不靈通,自己既然說是杭州有人出售,那麼肯定會有人去查證的。正好李富貴這次送冰糖過去,李鴻盛就讓他順便帶去四塊鏡子,當然,要假裝是海商出手。至於轟動程度麼,那簡直是“相當”了。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1 18:13
第一卷蘇州府的年輕人-第十二章父子交心


李展慕作為一個老到的商人,自然能看出這鏡子的珍貴。不過鑒於之前他跟王氏之間關係的冷淡,王氏能大度地給他送來兩面鏡子就算不錯了。李展慕根本沒有想到會是李鴻盛弄出來的鏡子,甚至對李鴻盛的說法也沒有絲毫懷疑。畢竟這鏡子的價值明擺在那裏,也就只有王氏才有那個財力去買。

  現在看到堂下跪著的李鴻盛,李展慕心情複雜地歎了口氣:“盛兒,你馬上也快十六了,家裏的事情你也該學著點了。你說你想接哪一塊?”

  李鴻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愕地抬頭看了一眼李展慕:“爹?!”在他的印象中,李展慕對自己走雞鬥狗的行為相當不滿,而且自己這次跟著王氏到煙波莊去一跑就是四個月,私塾那邊肯定是來告過狀了,怎麼老頭子突然想要自己接手一塊產業?難不成這就是給自己的家產了?

  說實話,李鴻盛對李家的家產倒未必有多心動。在一開始聽說老爺子有意向讓李鴻昌繼承家產的時候,李鴻盛就決定憑藉著自己的本事賺錢,只不過靠著大樹好乘涼,對於李家的人才李鴻盛還是抱著很大的期望的,他原本打算趁著老頭子還沒有開口確定這個事情的時候在家族裏面挖些人才出來,沒想到居然獨立門戶的時間來得這麼快。

  李展慕看到李鴻盛驚愕的表情心中一陣怒氣:“怎麼?不願意?”突然間又感到一陣的無力,李展慕四顧了一下,把下人僕人們都趕出了房間,這才心情沉重地說:“盛兒,你整日裏面走雞鬥狗就不說了,書也不好好念。你看你這個樣子,怎麼繼承我李家的家產?”

  李鴻盛更加的詫異:“爹,我繼承家產?不是你說的家產由昌弟繼承麼?”

  李展慕也是一愣,頓時大怒,手中捧著的茶杯頓時被摔到了地上:“混賬話!”揮手讓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下人離遠點,“你是嫡長子,除非你實在是扶不上牆,怎麼可能由一個庶子繼承家產!”

  李鴻盛滿腦子糊塗:“那這話不是爹你說的?娘親為了這事才避居煙波莊,豈不一直是杞人憂天?”

  李展慕愕然:“你娘今年獨自去煙波莊是因為這事?”

  李鴻盛點點頭:“是啊。前些年就有這話了,本來娘親到沒有在意。可今年年初的時候孩兒不孝被爹責駡,結果後來娘親聽好些人都說要昌弟繼承家產,所以氣不過,就乾脆去煙波莊避暑了。”

  說起來,李展慕倒也並不是那種心腸狠毒的人。雖然他確實偏愛胡悅這第二個小妾多一點,相對的,胡悅為他生的兒子李鴻昌自然也就更得他歡心,但這畢竟是因為李鴻昌還小,在李鴻盛小時候,李展慕也是天天抱著他的。關鍵的問題是這位老爹實在是對感情缺乏管理能力,導致了後院起火。至於那些要讓次子繼承家產的傳言,完全都是胡悅傳出去的。

  李展慕其實是一個很正統的人,對李鴻盛這個嫡長子還是寄予厚望的,不過原先的李鴻盛實在是有點扶不上牆,不僅整日廝混在風月之所,而且在私塾也是念得一塌糊塗,更別提帳本了,故而狠狠地批評了他幾次,沒想到胡悅趁機放出風聲說老頭子想要換繼承人。這話誰也不敢去向李展慕求證,結果李展慕目前還是被蒙在鼓裏,所以完全不能理解正妻的擔憂,反而以為正妻王氏肚量太小不能容人,結果誤會越來越大,王氏也就乾脆跑到太湖邊上避而不見了。

  李展慕滿臉陰沉:“哼,我還沒老糊塗呢,就在這裏爭這個事情。”抬頭看了看李鴻盛,“你先別管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你在家裏面挑挑人。我倒要看看,哪些人有這個膽子欺上瞞下。”李展慕一肚子的火氣。胡悅為了自己的兒子這麼做倒是無可非議——關鍵是李展慕不想非議,畢竟是自己的愛妾麼——家裏的夥計僕人居然敢興風作浪,將主母都欺負走了,這還了得?簡直是正面挑釁自己家主的權威麼。

  “盛兒,當初為父繼承家產之前,你爺爺就是讓我先挑了些夥計領了個鋪子做生意,不但讓為父熟悉了生意經,而且培養了一批信得過的手下。明年你就十六了,正好讓你去鍛煉鍛煉,收收心,別再一天到晚花天酒地的。等你十六歲生日過了,也就該結婚了。”李展慕仔細想了想,還是跟李鴻盛把話說清楚了,“只要你能守得住家產,這個家早晚都是你繼承的。所以把你的放蕩性子好生收斂著,生意上的事情多看多學。咱家的生意大頭是絲綢,你就去城南的絲綢布莊吧。”

  李鴻盛想了想:“爹,咱家是不是有出海的大船?”

  “船倒是有。不過海上的風險大,不是做生意的正行。”李展慕一眼就看穿了李鴻盛對海船的嚮往,“怕是誰對你說了海船利潤很大的事情吧?”

  “嘿嘿,瞞不過父親。”李鴻盛摸了摸頭,假裝憨厚地說。

  “做生意講究的一個穩字。”李展慕順手去摸茶杯,結果摸了個空,這才想起剛才茶杯已經被摔到地上了,“你還年輕,有點闖勁是好的,那幾艘海船也交給你吧。你做兩次生意就知道了,海船利潤大,為什麼跑的人少?海途太危險,十船去只得五船回,這是拿命在搏錢,哪里比得上做絲綢正行。”

  “爹,我年紀還小,你要允許我犯錯才對。沒有挫折永遠沒有成長。兒子這次在煙波莊聽到一個故事。說有個漁人有著一流的捕魚技術,被人們尊稱為‘漁王’。然而他年老的時候非常苦惱,因為他的三個兒子的漁技都很平庸。他經常向人訴說心中的苦惱:‘我真不明白,我捕魚的技術這麼好,我的兒子們為什麼這麼差?我從他們懂事起就傳授捕魚技術給他們,告訴他們怎樣織網最容易捕捉到魚。他們長大了,我又教他們怎樣識潮汐,辨魚汛……凡是我的經驗,我都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他們!’一位路人聽了他的訴說後問:‘你一直手把手地教他們嗎?’漁王說:‘是的,為了讓他們得到一流的捕魚技術,我教得很仔細很耐心。為了讓他們少走彎路,我一直讓他們跟著我學。’路人說:‘這樣說來,你的錯誤就很明顯了。你只傳授給了他們技術,卻沒傳授給他們教訓,對於才能來說,沒有教訓與沒有經驗一樣,都不能使人成大器!’”李鴻盛眉飛色舞地給父親講了個故事,因為他心情好得很。一來繼承家產有望,自己至少少奮鬥好幾年——這廝對於李家驚人的財富完全沒有敬畏,只覺得省了自己原始積累的部分;二來王氏對自己可是沒話說,李鴻盛著實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如今兩人和好李鴻盛心中也是一塊大石落地。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1 18:13
第一卷蘇州府的年輕人-第十三章故布迷霧


 李展慕點點頭,頗為認同李鴻盛所講的故事:“不錯,當初你爺爺生病不能理家,為父自一個小掌櫃的趕鴨子上架,一路磕磕絆絆,也將家業維持到這個地步。當初和我李家並立的王家,兒子跟在老子後面,從來沒有自己去跑過商,如今早已經是人去樓空,未嘗不是這個道理。明天為父給你安排幾個老杆子,帶著你學,你多聽多看多問少說,這個家,以後終歸是要交給你的。”

  李鴻盛聽得心神激動,倒不是因為說以後家產繼承的問題,而是突然感覺到自己在這個世界還是有依靠的。自從自己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時代,自己所見的人不過母親王氏及一些下人,心中實在沒有認同感,所以才拼命地想辦法為自己掙錢,一來是個寄託,二來未嘗不是自己心中沒有依靠引發的危機感所致。如今自己面對面的老爺子這麼對自己掏心窩子說話,李鴻盛非常感動——據說小動物對一出生就看到的人有著天生的親切感,李鴻盛如今的心理未嘗不是因為老頭子是第一個讓他感到有依靠感的人——,所以他做了一個決定:“父親,孩兒還有件重大的事情要跟父親說。”

  李展慕有點好笑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你這孩子,還有什麼問題就說吧。”他自以為理解李鴻盛的心情,畢竟,驟然間確定了家產繼承權,難免情緒上有些激動。

  “滋事重大,父親可保證這裏絕對安全?”李鴻盛雖然激動,但是腦袋還清醒,警惕心依舊沒有放鬆。

  “哦?絕對安全?”李展慕皺了皺眉頭。李鴻盛年紀還小,雖然今天的談吐比往日裏多了不少見識,可是,突然用這種慎重的口氣說話,李展慕還真是有點意外。

  李鴻盛看到老頭子皺眉,乾脆也顧不得什麼上下尊卑了,走上前去附耳在李展慕耳邊輕聲說:“父親可知道最近市場上出現的水晶蜜?孩兒知道完整配方。”

  ——————————厚道的間隔符出現——————————

  “李少,你都不知道範家那小子當時的臉色……”方鑫嗣得意洋洋地對著李鴻盛顯擺,當然,時間已經是第二天,地點也是在蘇州城著名的太白樓。

  方鑫嗣昨日在傾城花舫可謂出盡了風頭,范威寧當時正在聽碧芝彈琴,看到方鑫嗣來了,頓時將他好一頓嘲笑,可惜方鑫嗣也不是個善茬,若不是作了萬全的準備,又怎麼可能來自取其辱?當下冷冷一笑,將玻璃鏡子拿出來,頗為囂張地讓范威寧自己看著辦。這“七寶琉璃鏡”頓時便吸引了船上眾人的眼光。范威寧猶自不服,待得方鑫嗣將李鴻盛杜撰的來歷說了出來,眾人都嘖嘖稱奇,范威寧也是牛皮吹得太大,頓時灰頭土臉地憤恨而去。所謂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碧芝儘管沒有對范威寧落井下石,卻也沒有什麼挽留之辭,完全被鏡子吸引住了,方鑫嗣也順理成章地成了座上客。

  對於昨天李鴻盛沒能去給自己助威的事情,方鑫嗣感到萬分遺憾,因為當時自己威風八面的場面實在是太解氣了。不過方鑫嗣對此也表示了理解,畢竟李鴻盛昨天遭遇了父親的“訓斥”,然後被迫接手了李家在城南的一間絲綢鋪子。一直表現為一個合格紈絝的李鴻盛對自己接管這個鋪子表達了強烈的不滿,早晨跑去轉了一圈之後,直接就跟方鑫嗣來到了太白樓。

  “李少,為了你接手家業幹一杯。”方鑫嗣舉杯祝酒。

  “什麼家業。”李鴻盛悻悻地說,“老頭子純粹是看我閑著不順眼,故意給我找點事做做。還是羡慕方少你啊,從來沒有缺過錢花。”

  方鑫嗣哈哈大笑,方家就他一個獨苗,錢還不是隨他折騰麼:“李少你這就不對了,給你壓擔子,這不是說明老爺子器重你麼,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得了吧,就你我這種憊懶性子,哪是做生意的料啊。再說了,我那老頭子的意思到底怎樣還兩說呢。”李鴻盛擺擺手,堅決不肯往自己臉上貼金。

  羽翼未豐,李鴻盛給自己定下的原則是低調再低調。如今雖然和父親的心結解開,但是畢竟自己不是家主,在家族中也沒幾個貼心的。根基不深,底蘊不足,不談什麼發展,就看萬一有什麼事情發生,也很難說自己就能得到家族的全力幫助。做人麼,還是低調點好。

  跟方鑫嗣喝了會兒酒,李鴻盛推託有事便散了。方鑫嗣此人不可不交,也不可深交,李鴻盛還是不願意太過親近。貌似是後世宅出來的後遺症,若非必要,在面對面的人際交往上面李鴻盛還是有點下意識的抗拒。

  離了酒樓,李鴻盛坐上馬車往家走去。早上他只不過去看了絲綢鋪子,船隊還沒去看。聽老頭子的話,船隊出航十來天去廣州那邊,還要過上一段時間才能回來,倒也不急。不過老頭子讓他在家族裏面挑些人使喚,他左思右想,還是讓老頭子推薦了幾個,在蘇州城裏的下午也就差不多該來了。畢竟自己跟這些人都沒有打過交道,第一次印象還是很重要的,李鴻盛也不好喝得醉醺醺的,早日回去收拾一下也好見人。這說不得就是老頭子為自己準備的家底,自己也不好怠慢了。

  “小人李明河見過大少爺。”

  在昨日李鴻盛對李展慕坦白自己這四個月在煙波莊搞出了水晶蜜這東西之後,李展慕對自己這個兒子幾乎是看不懂了。不過不管怎樣,做老子的哪有不盼著兒子好的?看到自個兒的兒子這麼爭氣有出息,當爹的當然是老懷大慰。這兒子這麼能耐,如今辦事缺人,做老子的怎麼能撒手不管?便應了李鴻盛的話,今天偷偷領了幾個絕對忠心的心腹來讓李鴻盛認識認識。基本上,都可以算是交接班了。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1 18:14
第一卷蘇州府的年輕人-第十四章老爺子給你幾個人用用


李明河是李家負責暗地裏打探消息的人,哪里物價漲了,哪里物價跌了,哪里遭了災缺糧,哪里發了瘟疫缺藥,他都要迅速地把消息匯攏到李展慕的桌上——李鴻盛很迅速地理解為商業間諜的頭領,心中不由得感歎咱中國人果然是天生的商人頭腦。

  “原先小人還在納悶,這水晶蜜的來路頗為蹊蹺,沒想到居然是大少爺做出來的。”李明河可沒說假話,他對李鴻盛這件事情還是頗為嘆服的。李家在暗地裏投在大灘上的錢不是小數,李明河原先也很以自己為榮,覺得天下幾乎沒有他打探不到的事情。結果這次李福貴在去杭州之前受了李鴻盛一周時間的專程教導——畢竟這事太惹眼,李鴻盛提前就有了心理準備,做了些防範——主要就是在隱藏自己秘密交易那一塊。話說李鴻盛雖然後世只是一個大學生,但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那些國共秘史、世界諜戰都看過不少,更有《諜中諜》、《諜影重重》之類的間諜大片傾心培養(請原諒在此將007剔除,洒家認為,007除了高科技和邦女郎,完全沒有應該有的間諜素質),見識絕對遠超古人,李福貴也果然不出所料地沒有被追蹤出形跡。

  當然李鴻盛還是要謙虛一下的:“僥天之幸罷了。多是些不入流的把戲。明河若是有興趣,等有空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老頭子本來對李明河的工作有點看法,但是知道是自己兒子搞的鬼之後便不再責備他了,畢竟自己的兒子有本事也是自己的功勞,反正兒子也跑不到別家去,有空讓兒子指導指導他們就好了。老頭子頗為滿意地看著和諧的兩人點了點頭:“以後盛兒的事情明河你多留心便是了,且下去吧。”

  李明河恭恭敬敬地向老爺子行了個禮,後退幾步出了房門,順手把房門帶上了。老爺子看著李明河出去,捋了捋鬍子:“李明河一家世代在我李家負責打探消息,我李家能到今天的地步,他功不可沒。好在如今你的本事也讓他頗為嘆服,以後你用起來也順手些。”李鴻盛點頭稱諾。

  “李明河單獨來是因為他做的事情見不得光。接下來幾個掌櫃的都是熟手,也是我這些年逐漸提拔上來的,現在交給你,你也可以放心。”老頭子和李鴻盛接下來交待了幾個掌櫃的,最後把一個名叫李景升的掌櫃留了下來。

  老頭子看著垂首恭謹的李景升一眼,對李鴻盛說:“李景升雖然年紀不大,做事卻很牢靠,水晶密的事情你就和他商量著辦吧。”

  李鴻盛點頭稱是。光憑他自己和李富貴兩人,目前也只是小打小鬧,只有在投入了大量本金量產之後才是真正的錢如流水。李鴻盛把老爺子送出門,回轉頭來對著驚訝無比的李景升說:“景升,水晶蜜的事情就要多勞你費心了。”隨後將自己發明水晶蜜的事情講了一遍。

  “大少爺天縱奇才。”李景升很久才回過神來,不由得搖頭感歎道,“此物利潤絕對不可小覷。”

  “景升所說不錯。”李鴻盛點頭道,“材料以普通的紅糖計算,最終利潤每斤大概能有十一貫還多,本錢基本上是可以忽略不計。”

  李景升搖了搖頭:“少爺想錯了。”

  “嗯?”李鴻盛有點意外。

  “少爺,我聽少爺說了制糖的過程,相比之下,霜糖製作不費時間,而水晶蜜則至少要七天的工夫。”李景升慢慢吞吞地說,“如此一來,製造水晶蜜所耗費的工夫要比霜糖多得多。小人建議應該多製作霜糖出售,水晶蜜則當作高檔產品提價限售。”

  李鴻盛頓時明白過來,冰糖製作起來費時占地,而且還要注意緩慢且穩定地降溫,相對的人工成本和工具成本比霜糖高出很多,所以可以當作高檔產品出售,而霜糖製作容易,可以大量製作鋪開市場。“很好,果然是爹挑出的極佳人才。”李鴻盛太滿意了,“以後這兩種糖的交易就全交給你了。不過我當初答應過李富貴,水晶蜜的銷售收入他占兩成,這一點還是照舊。”

  李景升一聽頓時猶豫了:“少爺,這利潤可不在小數,兩成的利潤是不是太高了?”

  李鴻盛笑了笑:“這件事情目前家族裏面還沒有人知道,算是長房獨自的生意,既然是我自己的生意,當然由我說了算。不僅僅是他,你也在裏面占兩成。四成撥給父親,最終的利潤我也只要兩成。”看到李景升還要說什麼,李鴻盛抬手阻止了他:“景升,你也知道這東西有多賺錢。我也不是小氣的人,只要是跟著我的人,就絕對不會受到虧待。”

  李景升抹了抹眼睛泛出的淚花:“少爺,小人唯你馬首是瞻。”

  李鴻盛很滿意,兩成利潤換來一個忠心的人才,千金市骨,再合適不過了。再者,李鴻盛也有點惡趣味在心裏:想想後世電視上看到的拿美元砸人,自己這次扔出去的利潤每年絕對不止十萬貫,砸誰砸不暈啊。

  李鴻盛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這次把水晶蜜的事情交給你,你要注意的不僅僅是將糖賣出去,更要緊的是建立一個隱秘的奢侈品銷售網路。這僅僅才是開始,以後,會有更多的新奇東西交到你手上,你所要做的就是成為大宋最好的奢侈品代言人!”

  李景升直到李鴻盛離開之後很久也沒有回過神來,腦子裏一直迴響著李鴻盛的話:“讓整個大宋的人看到奢侈品就想到你!”

  李鴻盛對自己收服李景升並沒有什麼擔心。一開始水晶蜜引起的震驚,然後是兩成利潤的先聲奪人,再加上最後名利的勾引,李鴻盛不相信有誰能在這樣的利益面前不動心。而且目前在大宋這塊兒,除了自己,誰還願意拿出兩成的暴利于手下一個掌櫃的分享?人不是不能背叛,但是背叛也是要有足夠的利益的,只要自己的籌碼比別人的大,那贏家就一定是自己。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1 18:15
第一卷蘇州府的年輕人-第十五章說服


銷售這塊兒解決了,那麼生產這邊的事情李鴻盛決定去找一趟李富貴,把話跟他交代一下。如今李鴻盛關心的,是要先找到一個隱秘的地方,不然,萬一暴露了,自己這個吃獨食的立馬就是眾矢之的。

  “盛兒,你這主意是不是太繞彎了點?”老頭子摸著鬍子猶豫著。

  “爹,確實是費了點事,但是這裏面有幾個好處。”李鴻盛的主意打到了後世的臺灣所在——流求。流求好啊,有著海峽阻隔,目前還屬於化外之地,可誰知到那裏的氣候是多麼的宜人呢?幾乎李鴻盛看過的所有的穿越小說中,流求都是必占的第一個戰略點。狡兔三窟,臺灣便是李鴻盛已經決定的第一個基地。

  “首先,流求氣候宜人,環境濕潤,氣溫較高,幾乎從不下雪。占城稻在蘇州不過一年兩熟,到了流求則是一年三熟。在那裏,只要稍稍出點力就餓不死人,糧食不成問題。而且那裏的氣候特別適宜種植甘蔗,如今我們要想擴大生產,必定要大量收購紅糖,如此一來一是很容易暴露,二是很難收購這麼大的數量。而在流求使用大批北方流民種植甘蔗,原料就絕對不會成為問題。

  “其次,流求距離大陸最近處也有四百多裏地,人跡罕至,在大家眼中都是荒蠻之地,只要控制住碼頭就絕對不必擔心秘密洩露。

  “其三,流求距離日本和南洋都不遠,即使是紅糖,在這兩處都能賣出高價,也算是開拓市場,不至於限死在大宋版圖上。”李鴻盛列舉了一些好處後,用期待的眼光看著老頭子。

  李展慕沉吟了一番,看著李鴻盛慢吞吞說:“盛兒,你是不是還有別的打算?”

  李鴻盛愣了一下,沒等他反應過來,老頭子接著說:“先說原料問題,這水晶蜜本就是奢侈品,就算是擴大生產,也不至於影響到紅糖多少市場。至於保密問題,如果要找隱蔽的地方,隨便太湖上哪個小島或是南邊的一些山裏面都可以,這也不成問題。要做海上貿易的話,從蘇州走也沒問題。盛兒,你是不是……是不是想分家?”

  老爺子果然不愧是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自己說了這麼多都沒能瞞得過他。李鴻盛開口道:“爹,咱家在蘇州也算是豪門大戶了,您覺得這舒坦日子能過多久?”

  “盛兒,你這話什麼意思?”老頭子明顯有點意外,沒想到李鴻盛突然冒出這麼個問題,“咱家在蘇州還算說得上話,只要你不出差池,應該就不會有問題。”

  “爹。”自從父子交心之後,知道自己能用利用李家的資源,自己的計畫便盤算得大起來,但是萬一不能說服李展慕,那這個計畫還是要縮水,就只能靠自己慢慢來折騰了,振作了一下,李鴻盛決定努力說服老頭子,“自從大宋立國以來,與北邊的戰事雖然勝多敗少,可往往是先勝後敗,勞民傷財不說,最後的結果往往都還是遼國得利。而遼國不過一蠻族耳,如今立國百年,漢化已久,兵不能戰,即便如此,大宋依舊不能與之相抗。按照北方蠻族的傳統,越野蠻的部族戰鬥力越強,遼國既衰,自會有新的蠻族自北方興起。像漢朝時候,先有匈奴,後有鮮卑,南北朝時期更有五胡亂華。一旦北方有蠻族興起,向南壓迫遼國,遼國必定會向南壓迫大宋,戰端不可避免。”

  “這只是你的猜測而已。”老頭子皺著眉頭說。

  “爹,雖然只是猜測,但是人物遠慮,必有近憂,又有話狡兔三窟,咱家自爺爺在蘇州立足以來,歷經數十年,在蘇州也能稱得上是豪門大戶,可是那些高官顯爵顯然並不將咱家放在心上,就算同是蘇州的大戶,方家之類對咱家也還是有點瞧不起的,覺得咱家是暴發戶沒底蘊。”李鴻盛斟酌著詞句,“孩兒的意思,這計畫的錢都由孩兒來出。一來孩兒的錢都是自水晶蜜上來,比較隱秘,外人也看不出是咱家做的事情;二來孩兒這錢也等於是撿來的,這種風險投資,萬一打了水漂跟家族的關係也不大。對了,爹,孩兒私自作主將水晶蜜的利潤現行分配了。我原先答應一開始負責這個的李富貴兩成利潤,如今雖然他不管銷售了,但是生產這邊還要他負責,所以他的利潤我不打算動,另外,李景升如今負責具體的銷售事宜,我也許了他兩成利潤。剩下來的利潤裏面,爹您占了四成,最後兩成是孩兒的。”

  “你這孩子。”李展慕摸了摸鬍子,老爺子看的很透徹,一下就看穿了李鴻盛的用心,“你這一句話,就從家裏面拉走一個人啊。這樣也好,用起來放心。不過,剩下來的利潤你自己拿四成吧。”

  李鴻盛驚訝地抬起頭看著老頭子:“爹!”

  “雖然爹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想,但是畢竟這錢也是你自己掙來的,家裏面雖然出了人,但是這事情畢竟是保密的,你拿四成也不過分。你做的這事情風險不小,耗錢也多,正好用得上。”老頭子定定地看著李鴻盛,“雖然如此,你在外做的事情家族是不知道的。所以有了成就也是你自己的,萬一出了婁子,家裏也不會為你去努力什麼,這你要清楚。”

  李鴻盛點點頭:“孩兒知道。家族應該穩定壓倒一切。”李鴻盛心中巴不得如此呢。這麼一來,我的地盤我作主,也省得有人指手畫腳。到時候,即便蘇州的環境再險惡,自己也有個容身之所。

  “你明白就好。需要的人手,為父也提供不了太多,保險起見,還要你自己去招募了。”

  “那是自然。已經有勞爹費心了。”

  李鴻盛長歎一口氣,老頭子同意自己的想法,讓自己一展身手,那麼,自此以後,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1 18:21
第二卷秋日春情-第十六章北上


李家外出的海船回來了。

  李家的海船只跑廣州蘇州一線。雖然海外貿易財富巨大,但是風險也高,萬一出事便是血本無歸。由於李家一貫追求穩妥,所以在這方面的投入並不是很多。如今李家的船隊不過六條兩千石的福船,換成後世的單位不過一百噸出頭罷了。這樣的小船也就能做做大宋沿海的貿易,再往遠處跑就承受不住大的風浪了。

  李鴻盛對於這種後世漁船般大小的角色自然是看不上眼,不過目前能夠依靠的就只有這六條福船。擴建船隊需要時間,李鴻盛一口氣在杭州的船廠訂了六艘六千石(三百五十多噸)的福船,這定金便下了一萬兩,之前自個兒搞的冰糖利潤幾乎全都砸了進去,不過李景升已經在太湖上找了個小島準備這段時期冰糖的過渡生產,這制糖的簡單活計做起來也快,錢是絕然不會缺的,如今最關鍵的問題是缺乏船員。大宋的航海技術比不上後世,這六千石的船上光是操作就要二十多人,加上海上為了防範海盜,往往都要增加人手,每船至少都要有個三四十人,這人才的缺口是目前李鴻盛最頭疼的事情。

  人才啊,走到哪里都是缺的。李鴻盛記得後世的解放軍有這麼一個優良傳統——寧可裝備等人,決不人等裝備。如今手上能用的就只有六艘福船上的水手,以此為種子,李鴻盛打算將依靠他們在新船下水之前訓練出足夠用的水手來。所以,在海船回來之後,李鴻盛並沒有讓他們再次出發,而是讓他們做好接手訓練新人的準備。

  至於新人麼,沿海的漁民整日勞作卻不得溫飽的不在少數,李鴻盛的主意就打在這些人身上。

  京東東路和淮南東路,也就是後世的山東和蘇北地方,素來是貧苦之地,沿海打漁的人自己卻終年吃不上魚。李鴻盛走在海州的海岸邊,遠遠地看到海邊有不少趕海的人,雖然距離有點遠,但是依舊能看清他們都是光著身子下水的。“真是窮苦啊。”李鴻盛感慨了一聲。

  “少爺說的是。”李敏在旁邊接話接得很溜,不過聲音也很快沉重起來,“少爺,小的以前也是密州海邊拾海貨的,爹早年出海遇上了大風暴便未能回來,娘到最後也積勞成疾,小的整日裏忙東忙西,到最後也沒能救得了娘的命,不得不逃亡他鄉。若是能早些遇上少爺……”

  李鴻盛拍了拍李敏的肩膀:“好了,這傷心事就不要提了,過兩天到了密州,去給你母親修一下墳。”

  “多謝少爺。”李敏擦了一下眼淚,“娘若是泉下有知,看到小的如今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也會高興的。小的能有今天,全是少爺的恩典,小的定然不負少爺所望。”

  “你有這個心就好。”李鴻盛心裏想,那還不是一定的,要不是我指望你們報答,當初我吃飽了撐的把你們買下來啊,我又不是菩薩,不過想歸想,臉上還是露出欣慰的表情,“你以前上船出過海沒有?”

  “小的自小在海邊長大,雖然沒有出過遠海,小舢板倒是天天劃的。”李敏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為自己辜負了少爺的期望感到羞愧。

  “恩,那也不錯了,這次招人回去,你也跟著海船跑兩次練練水性。”李鴻盛覺得李敏還是比較忠心的,做事也比較穩重,這樣子放到海船上再不濟也算是個耳目,若是做得好,李鴻盛自然是不吝提拔獎賞。

  “小的定然不負少爺所望。”李敏再次表達了自己的忠心。

  不得不說,李鴻盛搞的洗腦還是挺有效果的。

  海邊那些趕海的人便是李鴻盛的目標。李鴻盛的胃口很大,他準備將如今的六艘福船都當作教練船來用,等新船造好了便要開始跑遠洋了。在一開始,李鴻盛就將目光投向了北方,雖說北人善馬南人善舟,只不過是說內河流域的狀況,其實只要是在海邊討生活的基本上水性都沒問題,畢竟海中無風三尺浪,環境要比長江大河都惡劣,整日在風浪裏面打滾的漁民水性自然差不了。李鴻盛不在南方招募船員的原因一來是南方商人容易抱團,難說會不會有什麼探子派進來,萬一洩密自己就虧大了;二來也是為了以後的計畫作打算,南方人基本上都不耐寒,甚至沒有見識過零下二三十度的狀況,李鴻盛的計畫中少不得要派人北上,目前大名府那邊太過敏感,比較合適的也就是京東東路這邊了。

  這些海邊趕海的人沒有沒出過海的,只不過漁民太過貧困,即使是小舢板,也不是每一家都能有的。哪家有船的缺了人手自然會找鄰近的來幫忙,若是沒有人招工,那就只能自己趕趕海撿點海貨換口糧,生計當然比不上出海的,只是也安全了些。

  李鴻盛在到了海州之後,便直接上門拜訪了東海縣的知縣鄭德宏。王安石變法時期實行過一段時間的保甲制,當王安石死後,中國政治的傳統——人走政息——發揮了作用,保甲也漸漸被廢棄了,結果社會底層的鄉里掌控能力大不如前,帶來的後果就是人口流通要簡單不少。不過李鴻盛這次要招的人不在少數,不僅僅是招人的時候會刷下一批人,錄用的一大堆人一起遷居,帶來的影響還是相當大的,所以提前拜拜山就相當的必要了。

  宋朝地方州縣官員俸祿還是相當優厚的,大縣(萬戶以上)知縣每月二十貫,小縣知縣每月十二貫,祿粟月五至三石。不過李鴻盛出手便砸下了一百兩銀子,鄭知縣一臉驚喜地收了禮金,秉承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職業道德,相當厚道地幫助李鴻盛張羅。這晚,在東海縣縣衙不遠處的春祥酒樓,沿海的幾個有能耐的裏正和耆長都被請了過來。宋代鄉、裏沒有正式的政權機關,完全由鄉村的地主當裏正、戶長和耆長。裏正、戶長負責“課督賦稅”。耆長則專司“逐捕盜賊”。總之,這些鄉村最基層的小吏,其職責有二:一是榨取錢物,二是彈壓農民。

  強龍不壓地頭蛇,要想做事情,就要先把當地說得上話的人給擺平了,不然,時不時抽冷子給你一下就夠你受的。好在李鴻盛銀彈攻略還是做得不錯的,幾個鄉間士紳出身的裏長是相當的配合,而頗有些潑皮樣子的耆長就直接拍胸脯了。李鴻盛笑著一一應下,臨走的時候還封了紅包,每人都是五兩銀子。

  如此一來,李鴻盛招人的事情完全可以用一帆風順來形容。哪里有不開眼的人過來搗亂?裏長專門派了人來維持秩序,耆長本人也都站在旁邊看著呢。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1 18:22
第二卷秋日春情-第十七章密州,無事生非


在海邊的漁村裏面招人,只要有銀錢砸下去,窮苦慣了的自然是趨之若鶩。不過李鴻盛的要求很高,身體不強壯的不要,沒有家人的不要,賭博不孝的不要,不願遠遷的不要,諸如此類。

  李鴻盛的計畫比較龐大,他打算在船上採用正副手制度,這樣的話,以後要擴建船隊就比較簡單,直接抽調副手加上水手就可以接管一艘新船,完全不用擔心有船無人的情況發生。計畫中,船員應該是海州、密州、登州各地的人都有,這樣才能防止出現地域壟斷,所以在海州也就招了一百來人,不過加上拖兒帶口的一大堆,人數總計接近五百餘人。好在一開始已經說好了,海員先參加訓練,若是合格了再將家人接過去,所以先期只需安排一百人回蘇州接受訓練,還不算太手忙腳亂。

  在感謝過鄭知縣之後,李鴻盛再次奉上五十兩謝儀。當李鴻盛告辭離開東海縣的時候,東海縣官吏的樣子讓他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戀戀不捨。前前後後,李鴻盛為了結交此地的官吏,所花銀子總計不下兩百五十兩。雖然投入不小,但是以後李鴻盛需要人手的時候還要再來的,這筆“社交費用”李鴻盛還是花的比較舒心的。

  船隊的副首領李燦帶著這次招募來的水手直接乘李家的船隊去了蘇州太湖,李鴻盛帶著船隊首領李達一行人也離開海州,向北邊的密州行去。

  密州和登州分居山東半島的南北側,附近多良港,雖然後世的青島現在還只是一片荒瘠的海岸,不過南邊莒縣的日照鎮和後世著名的風箏之鄉濰坊目前都已是遠近聞名的港口,附近的水手船夫自然也不少。不過李鴻盛一時懶性發作,反正李達和李敏在海州招人的時候這些事情都經歷過,李鴻盛乾脆做了個甩手掌櫃,在和莒縣上下大小官吏們把酒共歡之後,囑咐了一番寧缺勿濫的話,便打算獨自上路去密州城看看熱鬧。畢竟,李鴻盛心中根深蒂固的宋徽宗年間盛世畫卷《清明上河圖》的作者張擇端便是密州人。

  當然,李鴻盛這個一知半解的小白並不知道張擇端目前還只是個十七歲大的孩子,而且早年便去了汴京求學,如今根本不在密州城。

  李鴻盛作為大少爺,自然有決定的權利。李敏作為李鴻盛的貼身小廝,也有著跟隨李鴻盛跑腿並遂行保護的權利。結果兩人在去密州這個問題上頂起牛來。一個堅決要求獨行,一個強烈表示不同意。到最後,在眾人的勸解下,本想讓李敏與李達一起主持招人事宜的李鴻盛還是不得不將李敏帶上,招人的事情就全部交給了李達。

  “你這小子,你說你怎麼這麼倔呢?”李鴻盛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著緊跟著自己的李敏,隨手將拍了拍馬脖子,讓它速度慢下來。

  李敏嘿嘿笑了笑,也將馬的速度降了下來,跟在李鴻盛身後。

  “本來想讓你一起去招人,以後你在船隊裏面也有些人脈。你居然這麼不識好歹。”李鴻盛心中非常憤恨,本來自己去密州還有一個重大事宜,那就是去青樓看一看,雖然沒想著解決自己穿越後的童子身,但是開開眼界的思想還是有的。這事情在蘇州沒來得及做,在海州忙得沒時間做,就想著到密州見識見識,沒想到這個跟屁蟲根本就甩不掉。

  “小的知道少爺的好意。”李敏嘿嘿笑著說,“只是少爺獨自出門,小的實在是提心吊膽放心不下,還是跟著比較好,少爺有個什麼事情有小的在也省事不是。”

  “得,你跟著就跟著吧。不過不該你說話的時候你就裝啞巴,要是打擾了本少爺的好事,回去有你好看的。”李鴻盛做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其實心裏面對李敏的行為還是比較高興的。李敏自然也不會將他的惡形惡狀放在心上,依舊嬉笑著應下。

  莒縣到密州一百五十來裏地,騎馬要走兩天。這一路行來,李鴻盛的屁股被馬鞍磨得生疼,好在應該快到了。

  “前面不遠就是個茶肆,到那裏歇歇,順便打聽打聽還有多遠。”李鴻盛連著兩天騎馬飛奔,累慘了。

  “兩位爺,再往前走,不過十裏地就是密州城。您可得緊著點兒時間,這天黑之前城門就要關了。”茶肆倒水的茶老闆一臉的和氣,轉身又去招待別的客人了。這小小的一個茶肆,休息的人還挺多。

  “還好沒多遠了,這一路下來,骨頭都要顛散了。”李鴻盛一邊揉屁股一邊嘀咕著,“休息一下,咱們就進城吃晚飯吧,別拖得太晚進不了城就慘了。昨天就是在農家借宿,怎麼今天就覺得身上長了蝨子渾身癢癢?”

  旁邊李敏偷笑:“少爺,農家自然蟲子多了些,進了城洗個澡換身衣服就好了。”

  “嗯,不錯,把這茶喝了就上路。”李鴻盛舉起茶杯一飲而盡,轉眼就噗一下全部吐了出來,“這什麼味兒啊!”

  “少爺,這地方也就是給路人歇歇腳,茶水也就是個意思,自然沒有家裏的好。”李敏邊拿出手巾給李鴻盛擦嘴邊解釋道。

  “嘿,小白臉,你一口水全吐爺爺身上了!”李鴻盛對面坐著的人猛地一拍桌子,刷地一下站了起來,“過來給爺擦乾淨,賠爺一套衣裳就饒了你!”

  李鴻盛剛想說對不起,聽到這話,看著那個粗短身材的漢子,眼神就冷了下來:“你這人怎麼說話呢?”

  沒想到那漢子一聽李鴻盛的話,頓時雙目圓瞪,一隻手就伸過來揪住了李鴻盛的衣服領子:“小白臉,爺爺說話怎麼了?”

  李鴻盛怒哼了一聲,右手一抬,搭上那漢子揪住自己衣領那只手的小手指,順勢向前一彎,頓時那漢子就被迫反身跪倒在地,嘴裏面嗷嗷叫著:“啊,疼,別再扭了,啊……”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1 18:26
第二卷秋日春情-第十八章我是一個好說話的人


李鴻盛後世是東北人。東北可是個彪悍的地方,繼承了開國前東北鬍子的傳統。遇人不順眼?地上撿起板磚就砸。哪年街上不出兩條人命?當年流竄大半個中國的“二王”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加上建國後重工業基地的建立,打起架來那是一人號召全廠出動,都是一片人打一片人的。普通老百姓你不惹怒他沒事,一旦惹火了,事情就不按你想的方向發展了,民風驃悍哪。李鴻盛上學那陣,男生沒有沒打過架的,哪家沒有家傳的兩下子——這是指見不得臺面的陰招。

  李鴻盛有個表叔八十年代在南疆捕過俘,回來後在家務農閒不住,九十年代下海了,後來也掙了不少錢,全家都搬到大城市了。在回家務農的那兩年裏,李鴻盛正是半大小子的時候,英雄情結濃厚,整日裏纏著表叔,表叔看他順眼,也就常常興起會教他兩手擒拿格鬥一招制敵什麼的,雖然不成體系,最終表叔也沒覺得他學成了些什麼,但是在學校打架的時候欺負人那可是一來一個准。十來年架打下來,李鴻盛也練成了個眼明手快,不過也就僅此而已,學生之間麼,動拳頭的多,動西瓜刀的少,基本上都是小巧功夫,打不過求個饒也就罷了,真正見血的倒也罕見。

  如今這漢子貿貿然就過來揪李鴻盛的衣領,這等於是將自己直接送到李鴻盛的手上啊。俗話說得好,十指連心。人的手指上觸覺極其敏感,李鴻盛將他的手指往後掰,在人避免疼痛的習慣性動作下,手臂就跟在後面轉動,帶動整個身子跟著轉,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情況就是這樣了。如果對手是個狠角色,捨得自己斷根手指倒也能反抗,不過眼下這個漢子明顯不是這種主。

  本來整個茶肆都被那漢子拍桌子的聲音驚動,有不少人幸災樂禍地想看李鴻盛的熱鬧,結果驟然間形勢轉換,眾人都目瞪口呆。就連旁邊的李敏,只來得及抓住了那漢子的胳膊,都沒使上勁往外拉呢,就看到少爺大發神威將人給制服了。

  “說話嘴放乾淨點。”那漢子連連討饒,李鴻盛也不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人,更何況事情的起因確實是他不對,“也虧得我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敏兒,給他一百文錢,算是賠他衣裳的。”

  興許是李鴻盛翻盤太過於俐落,那漢子也被鎮住了,訕訕地接了錢,也不敢再有什麼動作。李鴻盛主僕二人逕自出門上馬往密州方向去了,等他們的身影不見了,茶肆裏面才漸漸地起了些議論聲。

  “少爺,你剛才可太厲害了,怎麼一下子那漢子就跪在地上了呢?”李敏到底是忍不住好奇心,眼見著離茶肆遠了,便開口問道。

  “厲害嗎?小技巧而已。在培訓中心教你們的李家拳法練好了就有這個效果。”李鴻盛沒法解釋自己打架打多了打出了經驗,便將軍體拳推出來當擋箭牌,李敏聽了倒是若有所思。其實李鴻盛這麼說也沒什麼不對,軍體拳其實是捕俘拳的簡化版,當初因為捕俘拳太過兇狠,所以軍隊裏面有了限制,才搞出了這個軍體拳。至於後世有傳聞說軍體拳都是花架子也沒什麼不對——當初南疆捕俘那幫子人總結出的一套簡明高效的捕俘拳硬生生給簡化了,專家眼裏當然看不下去。不過軍體拳練好了儘管沒有捕俘拳厲害,但效果還是有的,至少軍隊裏面不會拿士兵的生命當兒戲。

  十來裏路,不過半個時辰兩人便跑到了,城門口人流如織,主僕二人費了老大的勁才擠進城去,李鴻盛不由得大發牢騷:“這城門太窄了。”

  “少爺,若是城門大了,那戰時可就危險了。”李敏隨口回答。

  李鴻盛有點釋然,的確,如今還是封建社會,城牆的作用還是比較重大的,只有到了後世火藥的出現才將城牆漸漸變成了歷史文物。

  主僕兩人找了家客棧住下,這客棧的名字倒是不錯——有間客棧。這有間客棧在密州城也是個頂尖的客棧,李鴻盛要了一間上房,每日的房錢便要一百文。李鴻盛讓李敏給了一貫定金。這次來密州李鴻盛早就打定主意要好生逛逛,莒縣那邊招人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是完不了的,到時候要趕到登州匯合,時間有的是。

  有間客棧位於密州城的偏西,距離有名的青樓翠玉樓不過片刻路程。剛剛放下行李,李鴻盛便藉口“考察市場”,細細盤問了小二,出了門便向翠玉樓的方向走去。

  李敏以前窮人家的孩子,雖然在蘇州有所見識,但哪里去過這等繁華地,剛步入翠玉樓前的拂柳巷,就被兩邊拉客的姑娘們扯的衣衫不整,渾身也沾上了撲鼻的香氣。李敏頓時滿臉通紅,不知所措。李鴻盛也好不到哪里去,頗有些狼狽地拖著李敏左突右奔,好容易才擠到了翠玉樓前。

  雖說記憶中李鴻盛的確是章台常客,但親身經歷還是頭一回。後世男女之間雖然開放,對於尚在讀大學的李鴻盛來說,瞭解也就僅止於電腦中檔夾“搖杆驅動程式”裏面的檔了。女朋友?那麼遙遠的事情幹李鴻盛何事?

  不過好歹李鴻盛也是見過大場面的,沒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肉麼?電影電視裏面關於古代青樓的雖然都是一筆帶過,但是公子少爺擺譜的情形李鴻盛印象那是相當深刻啊。

  “公子怕是第一次來我們翠玉樓吧?”李鴻盛帶著李敏被姐兒們簇擁著進了大廳,迎面上來一個老鴇笑語迎到。

  “這位媽媽,”李鴻盛忍不住頓了頓,這稱呼實在是有些彆扭,“誰知道你們密州跟蘇州完全是兩碼事啊。別介,都散開點喘不過氣來了,給我們找個雅間,找兩個乾淨的來伺候。”李鴻盛實在受不了門口這些鶯鶯燕燕,趕緊想找一個地方坐下來喘口氣。

  媽呀,這青樓的架勢,還真是要吃人啊。
ivyyahui 發表於 2009-8-11 20:21
第二卷秋日春情-第十九章告別處男……未遂


“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

  李鴻盛主僕二人肚腸甚餓,狼吞虎嚥一番,根本顧及不得旁邊的人,旁邊彈唱的歌伎完全是拋媚眼給下子看——白費功夫,直看得旁邊兩位陪酒的姑娘皺眉頭。若非看這兩人衣著還行,只怕立時就當作吃霸王飯的打將出去了。

  李鴻盛去了饑感,也就不忙著往肚子裡面填東西了,隨手拿起酒杯和旁邊的美人兒調笑。這密州雖說風水不如江南,女子倒也別有一番風味,不同於江南的鶯鶯燕燕吳儂軟語,頗有些爽氣。老鴇許是看在李鴻盛要求“乾淨些”的份上,喊來的姑娘動作都不是很大,推推擋擋期間,李鴻盛倒也頗有些悠然自得。

  那邊李敏就有些不堪豔福了,旁邊的靈螺姑娘儘管在李鴻盛看來動作也不是很大,那種推推拉拉,比起後世學校裡看到的當庭接吻都要小兒科得多,偏偏李敏面紅耳赤,不知所措。

  李鴻盛惡作劇心起,陰笑著對靈螺說:“我這朋友還是個雛,沒見過世面,姐姐若是有本事,我這裡有份紅包準備著。”那靈螺頓時眼前一亮,舉止動作大了起來,李敏當真是無處躲藏,只看得李鴻盛哈哈大笑。

  推倒就上固然是二五,光說不練也是個棒槌。李鴻盛跟身邊的玳瑁姑娘調戲了一會兒,聽旁邊的歌伎也唱了三五首曲子,心中意動,拉拉扯扯帶著玳瑁說是要去吹吹風,玳瑁哪裡不知道他的意思,便帶著他出了雅間往後院去了。李敏剛想站起來跟上,被李鴻盛瞪了一眼,靈螺笑嘻嘻扯著他坐下耳語幾句,頓時羞得頭都快低到桌子下麵去了。

  李鴻盛那叫一個開心啊,沒想到這麼多年,總算要告別處男了——穿越之前李鴻盛幹的那些事情可與自己無關,自己還是一個名正言順的處男!

  玳瑁也很開心,今天明顯釣到一個年少多金。俗話說姐兒愛俏,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是個女子也不願意夜夜換新郎啊。只是一入青樓身不由己,只能期待鬼壓身也是英俊的鬼壓身,心理上好受些。更何況這位公子出手闊綽,只要伺候好了,賞錢定然是少不了。

  翠玉樓不愧是密州第一青樓,光看佈置便是不凡。之前進門時李鴻盛只顧著躲避門口的拉扯,後來又只顧著吃飯,都沒來得及細看,如今這臥房點著兩盞紅燭,牆上還貼了喜字,頗有些洞房的意思。

  李鴻盛被玳瑁引到床邊坐下,看著玳瑁轉身去關門,那曲線畢露的身段看得他心頭火起,頓時有一種要變身狼人的感覺。

  玳瑁關上門後微笑著向李鴻盛款款走來,拿搖曳的身姿看得李鴻盛心花怒放,口水直流。當玳瑁的雙手搭上李鴻盛的脖子,嘴裡軟軟地叫著“大爺”的時候,李鴻盛突然發現,給自己一個支點,自己就能撬動地球。

  李鴻盛“甜心”“乖乖”地亂叫一氣,雙手忙不迭地在玳瑁身上摸索,那軟綿綿的手感,讓李鴻盛的腦子一片空白,只覺“轟”的一聲——

  “屏兒,我攢夠錢了~”

  李鴻盛發覺自己幻聽了,眼見這就要花燭了居然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而且還是關於錢的事情。媽的,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錢!

  不過,怎麼原本已經羅衫半解的玳瑁推開了自己的手?還把衣服領子掩了起來看向了門口?

  門口?

  門口怎麼有人?

  門口怎麼有個男人?

  李鴻盛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下,再次確認不是自己幻視幻聽。果然門被撞開了,有個男人站在門口。

  而且還是個熟人。

  茶肆裡被小虐了一把的那個。

  “天歌……”玳瑁急急地迎了上去,攔住了沖向李鴻盛的那個男人。

  “楚天歌,你錢夠了也不行,擾了客人你賠得起麼?”老鴇跑得氣喘吁吁,也出現在了現場,身後還跟來了兩個粗壯大漢,上來就要拉那個男人。

  楚天歌恨恨地瞪了李鴻盛一眼,轉過頭去和老鴇理論:“陳媽媽,當初我們說好,一百兩銀子給屏兒贖身,如今我把銀子拿來了,你又說不行。你到底想怎麼樣?”

  “一百兩銀子那是年初的價,如今價錢是五百兩!”老鴇毫不客氣,“你看看你,亂跑亂撞,驚了我的客人,眼見著還想打人,要不是玳瑁攔著,打傷了這位公子你賠得起麼?”

  “你,你,你哪能這樣就地起價!”楚天歌急得瞪圓了雙眼,“屏兒當初賣身過來,也不是簽的死契,十年已經過了四年了,你,你怎麼能這樣!”

  “賣身契在老娘手上,老娘說什麼就是什麼!”老鴇彪悍地示意左右護法上來,“給我打一頓扔出去,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敢到這裡來撒野!”

  “媽媽,看在玳瑁這幾年來老老實實得份上,你就饒了天歌吧。”玳瑁眼見事態不好連忙跪在地上哀求,“天歌,你快走,屏兒早就不是乾淨人了,配不上你。”

  李鴻盛看著門口拉拉扯扯的一堆人,拍了拍腦門:怎麼自己就這麼衰呢?嫖個妓還能看到棒打鴛鴦。清了清嗓子,開口道:“你們翠玉樓就是這麼待客的?少爺少給你們錢了不成?”

  “公子少安毋躁,奴家馬上就把這個不識相的東西趕出去。”老鴇一面朝李鴻盛打著招呼,一面示意打手趕緊把楚天歌弄出去。

  “且慢。”李鴻盛從床邊站了起來,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身上的衣裳,“本少爺找姑娘一向講究的是心甘情願,如今來了這麼一出,你就算把這漢子弄走了,玳瑁心裡面想的還是他。若是別的事情倒也罷了,做那事的時候若是將少爺我想成這漢子,我噁心不噁心?”

  老鴇愣了一下,想想確實有些不妥:“那,那奴家再給公子換一個?”

  “那倒也不用。本少爺自小好奇心強,還從來沒有看到過有男人專程跑到青樓來買女人的,玳瑁你過來給本少爺講講怎麼回事。”李鴻盛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隨手倒了碗茶,悠然自得地準備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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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yya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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