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金針度厄
“你醒了?”雅姬跟向明打招呼。向明又是對邵易宇千恩萬謝:“多謝邵大師幫忙照顧我———”邵易宇咳嗽了一聲止住自己腦中的思維奔逸:“你又來了,老這么客氣干什么?———-對了,剛才精神病院的醫生來找你幫忙看病人,看你睡覺了就沒喊你了。”
向明點了點頭,替母親蓋好被子,整了整衣服正要出門,邵易宇叫住他:“你小子學人家當醫生走穴啊?市立醫院急診科醫生怎么跑到人家精神病院來行醫來了?來,讓我也跟去看看。雅姬,麻煩你在這照顧一下向媽媽。”
向明難得笑了笑,推著輪椅帶著這位好奇的“大師”一道去了精神病診療室:“在我祖傳的醫診筆記中有一章叫金針度厄,雖然沒有古典醫書記得詳細,卻有不少疑難雜癥的治療方法。現代人一知半解就謬稱中醫無用,竟妄想在網上投投票就可取締這中國幾千年來積累的實踐精華。可嘆外國人特別是日本人開始在重視研究中醫,我們自己卻在忘本逐未。”向明一邊說一邊推著邵易宇進了電梯:“我母親是精神病,所以我除了自己的急診醫學專業外在這上面花的時間最多,其實僅僅精神病這一類,西醫的治療就根本不如中醫。”
下了電梯,路過一間病室,里面一個女病人正在床上縮成一團,拼命地揮舞著衣袖:“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仿佛面前有一只洪水猛獸蹲在她面前,充滿了恐懼。向明道:“在西醫中這叫做典型的被害妄想癥。她經常跑到派出所說他丈夫要殺害她,第一次派出所真的將她丈夫拘留審查,可就要審查期間她又跑來說丈夫要殺她,其實她丈夫人還在派出所。這時候大家才知道是她精神上有問題,被送來了這里。”
邵易宇問道:“而中醫上怎么看呢?”
向明道:“中醫認為五臟主人情志:心主喜,肝主怒,恐主腎,悲主肺,憂思傷脾。這些都是辯證統一的,受到過恐懼打擊的人足少陰腎經和足太陽膀胱經在望氣時就會出現氣色不純,如果這種狀態不經針灸調理,就會反過來影響人的精神,出現精神病癥狀。所以以飛經走氣的手法,從腎經入手行針灸才能調理。當然,治療越早越好。等病態氣場穩定之后再行針灸效果就差了。”
第二個病室靜悄悄的,只有一個病人面窗而坐,仿佛自盤古開天地以來他就坐在這里一動不動,如同一具泥像一般。向明道:“這是木僵,和昏迷一樣都屬于極端的腦損傷表現。在西醫上認為是大腦半球、間腦、腦干功能障礙;而中醫上看光是全身輝光強度普遍下降,例如當時秦陽來我們急診室的時候,我就以為他是木僵。金針渡厄一章上認為要以扶正為主。”
第三個病室就熱鬧了,幾個工作人員在拉著一名穿約束服的男子,男子長得高大威猛,力大無窮,如同一座小山,反過來拖著幾個工作人員團團亂轉。
邵易宇笑道:“這個我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武瘋子。他跟文瘋子不一樣,文瘋子一發作就拿筆在墻上亂寫亂畫,我父親就是這樣。而武瘋子一發瘋就打人,砍人。”
向明點了點頭:“在西醫上認為杏仁核對下丘腦防御反應區有抑制作用,當杏仁核受損的時候失去了這種功能,人或動物就會表出防御反應過激,容易激動打斗。”
“那中醫呢?”
“中醫?中醫認為是陰虛陽亢,正不壓邪,跟西醫的說法也有幾分類似。特別是在金針渡厄一章所圈點的穴位正好是杏仁核所在的部位,可以說是殊途同歸。”
第四個病室正是向明要去的地方,里面幾個醫生正在拼命按著一個病人,這個病人跟三號的差不多,也是躁狂不安,而且比三號病人更壯,“體積”更龐大。
邵易宇道:“又是一個武瘋子?”
向明搖了搖頭:“他不是武瘋子,你看看他的嘴巴。”只見男子張著嘴巴四處亂咬,一開始邵易宇以為他是手被約束了打不了人,所以才這樣拿嘴咬人。但這名男子只要嘴上咬到一點點東西,那怕只是約束服的衣角,就幸福地大嚼起來。向明道:“這在西醫上是負責進食反射的中樞神經出了問題,跟三號病人有幾分類似,主要表現是飲食不能自制,甚至有的病人病情嚴重時會活活將自己吃撐死。而從光診看是風池穴的里面三寸之地有真氣瘀滯。”
這時護士一針強力鎮靜劑下去他才慢慢萎倒,肥胖的身軀徹底軟在了床上。所有醫生象看著救星一樣看著向明:“向醫生,你終于來了。”向明道:“手續齊了嗎?”“齊了,齊了。已經跟你們醫院醫務科打了電話,會診單也送了。”向明對邵易宇笑道:“這下我不是非法行醫在走穴了吧?”
一個醫生畢恭畢敬送來一付手套,向明卻沒有接,先把帽子戴了,旁邊老醫生批評道:“看你的無菌觀念多差,還不快拿口罩給向醫師。”這名醫生頓時臉紅,立刻連連點頭:“對、對。快拿口罩給向醫生。”護士立刻出去找來一次性口罩送到向明手上,向明接過戴好,在這批醫生前呼后擁之下坐到了病人床邊。
向明手中一拿到消毒過的祖傳銀針,立刻全神貫注起來,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讓他分神半分,如同高僧手持佛珠入定,進入了物我兩忘的狀態。。
———當然,他也忘了我們可憐的邵易宇邵大師,將他一個人孤拎拎晾在了一邊。有個醫生想擠進去看看還嫌他礙事,“不經意”間把他的輪椅踢到了一邊。
雖然向明沒有刻意在擺譜,但他凝神集氣時的眼神和周圍一片崇拜仰敬的眼神相交織,竟形成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年紀輕輕卻頗具大師風范。
邵易宇只好咳嗽了一聲,知趣地挪到了一邊,對同樣擠不進去的護士開口道:“我腿腳不方便,麻煩您能倒杯水給我行嗎?”
護士拿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給邵易宇,邵易宇說了聲謝謝正要接過,但護士的一雙手卻忘了放松——-她一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看著向明。
原來是向明的針灸正到了最驚險的時刻,那半尺來長的針他竟從病人的風池穴向內插入了大半。在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屏住了呼吸。
現代醫學象這種穿刺非要cT,B超引導不可,否則會刺傷病人的腦組織帶來更大的弊病。可向明硬是憑一雙“肉眼”就輕易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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