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靈異協會會長手記 作者：輕舟憶南 (已完成)

　第二章普通人


　　醮壇車又是深更半夜開到太平間門口的籃球場上，黎美兒身著紫金八卦衣在車上念起神咒，孫小倩在一邊護法。而邵易宇機會難得，靠在一棵樹邊欣賞心上人久違的身影。
　　黎美兒伸出桃木劍挑起一張靈符在臺上點著，然后兩個人一塊看著已經入了神的邵易宇和他那雙“色瞇瞇”的眼睛。
　　邵易宇從YY的遐思中驚醒，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愕道：“怎么了？”
　　黎美兒和孫小倩一言不發，小心伸出食指點著他所靠的樹上。
　　邵易宇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這棵樹，還是那句：“怎么了？”
　　孫小倩急了：“快過來啊。你看不見他么？”
　　邵易宇跑到兩個人身邊：“誰？”
　　孫小倩差點暈倒：“還有誰？當然是莫大駒啊。”
　　邵易宇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樹還是樹，那有什么莫大駒？
　　“我———我怎么看不見？”以為是孫小倩是騙他，指著剛才自己靠的樹問黎美兒道：“真的是他？”
　　黎美兒點了點頭：“是的。不過———現在他已經到你面前了。”
　　邵易宇表情差點哭了，孫小倩已經準備開始詢問，轉頭對黎美兒道：“黎姐姐，你就畫道天眼通符給他吧。”
　　邵易宇擺了擺手：“不用。我就不信，我的內功已經恢復，怎么可能看不見？”當下聚氣凝神到自己的雙眼，緩緩睜開了眼睛。
　　黎美兒道：“看見了嗎？”
　　那邊孫小倩已經嘰哩呱啦跟“莫大駒”聊上了，可憐我們的邵大師還是什么都沒看見。輕聲問黎美兒：“是孫小倩一個人在說，還是——-兩個都在說？”黎美兒道：“倆個人都在說啊。”
　　邵易宇的希望徹底破滅：離開了小虎子的童瞳，自己竟什么都看不見，甚至連莫大駒的“鬼話”自己也聽不見。垂頭喪氣地徹底投降：“畫道天眼通符給我吧。”
　　黎美兒畫了一道天眼通符化在水中遞給邵易宇，邵易宇一飲而盡。孫小倩回過頭來：“這次你總看見了吧？”
　　邵易宇點了點頭：“我是中國靈異協會會長，又是中國靈異所所長。當年張老師都只靠一道天眼通符符水就看到了真兒的魂魄，而且我那次講課不用符水都看到了真兒的魂魄，現在喝了美兒正宗的天眼通符符水———”
　　孫小倩白了他一眼：“看到不就行了，這么啰嗦干嘛。現在你來問還是我來問？”邵易宇道：“既然你已經開了頭，你就一直問下去吧。”
　　孫小倩繼續說道：“因為我們是國家靈異警察，你在這大鬧醫院，給公眾造成了恐慌，所以我們有責任來管這件事。避免事態擴大。”
　　過了一會又說道：“鮑院長跟你無冤無仇，他為什么要害你？”
　　又過了一會，孫小倩搖頭道：“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當時被麻醉了，迷迷糊糊中聽錯了？”
　　孫小倩安靜了半天，張著嘴巴一句話沒說，臉卻紅了，最后搖了搖頭：“絕對不可能。”
　　邵易宇急了，輕聲問黎美兒：“那個莫大駒到底在說什么？怎么孫小倩的臉紅了？她當時又不在搶救現場，怎么那么肯定地說不可能？。”
　　黎美兒不出聲，邵易宇一看，她的臉竟然也紅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你聽不見么？”
　　邵易宇裝不下去了，嘆了一口氣：“是的。孫小倩第一句跟電視上一樣：我們是警察，你有權保持沉默之類的話，八成是莫大駒在罵我們多管閑事。第二句說鮑院長跟他無冤無仇，八成是莫大駒說鮑院長害得他丟了性命，所以自己要找他報仇，第三句孫小倩說莫大駒聽錯了———我就猜不出來了。”
　　黎美兒抬眼看了一下邵易宇，再次追問了一次：“你真的聽不見？”邵易宇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這么糗的事我還會做假么？沒了小虎子———我竟是一個、一個普通人！”
　　“你前兩句猜得一模一樣。后面莫大駒是說、是說———一會你還是問小倩吧。”黎美兒的臉更紅了。
　　孫小倩雙頰通紅，擺了擺手：“你說的事我一定會查明真偽的，假如真的跟你說的一樣，我們會還你一個公道；假如你聽錯了，你也要為你自己犯的錯負責。這段時間你乖乖回自己軀殼呆著吧，不準惹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孫小倩突然尖叫了一聲，后退了數步，一跤摔倒。黎美兒趕緊上前將她扶住，孫小倩爬起來，怒喝了一聲：“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就不知道馬王爺有三只眼。”
　　孫小倩跟她師父學得霸氣十足，又是口中念咒，然后雙手結印，誰知道印沒有結成，兩只手竟合不攏了，仿佛兩只手被人綁住，僵在半空。
　　“發生什么事情了？”可憐的邵易宇看不到，聽不見，只知道事情突然發生變化，兩個人三言不合竟“開扁PK”起來，自己空有一身內力卻幫不上任何忙。
　　黎美兒來不及回答邵易宇，急急忙忙跑回醮壇車，拿起桃木劍又要燒符，這時一陣陰風吹來，整個醮壇車上的靈符全被吹散，滿天飛舞。可憐黎美兒仰著頭，在黑暗中尋找那張是驅鬼靈符，那張是滅魑咒。
　　邵易宇跑上車，將紫外線殺鬼燈全部打開，孫小倩急得直跳腳：“錯了。錯了。他在這邊，你照到那邊有什么用。”邵易宇開車，對黎美兒道：“你指方向，我來開車。”邵易宇想把光線照到孫小倩身上。可車太笨重，孫小倩被那猛鬼拖得更快，半吊在空中圍著汽車打轉轉，哪里能照得到。
　　邵易宇猛地想起一物，坐口袋中掏出秦陽的“滅鬼神符燈”，如同手電筒一樣打開，一道紫光直射而出。只聽見一聲慘叫，卻是孫小倩從半空摔了下來。邵易宇跑出車外，想伸手去扶孫小倩。可孫小倩卻和黎美兒齊齊叫出聲來：“小心。”
　　剛才邵易宇靠的那棵大樹竟連根拔起，向邵易宇打來。邵易宇伸出滅鬼燈一照，大樹立刻消失———竟是幻相。
　　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孫小倩再次尖叫一聲，整個人又被拎到了半空，與此同時被吊到半空的還有黎美兒。邵易宇掏燈準備再照，兩個人在半空“飛舞”轉動起來，拼命躲閃———看來這鬼還真怕秦陽這新產品。
　　猛鬼轉得快，可那里快得邵易宇的手電筒。終于被照到一次，厲叫一聲將兩個人拋下。這次看來他受傷不輕，慘叫聲連邵易宇都隱約聽到了，心中大喜，用手在幻燈片切換器上一通亂按：“哪個幻燈片才是清風觀的驅鬼符？”
　　孫小倩被摔到地上還沒來得及叫痛，急道：“小心。他沖你來了。”
　　“在哪？”邵易宇手持電筒對著前面一通亂晃。
　　“在你身后面啊。”
　　邵易宇正要轉身，身上已經重重挨了一記。自己向前一沖，撲倒在地。邵易宇立刻轉身，索性坐在地上掏出手電筒又是一番亂照：“在哪？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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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小倩和黎美兒慢慢爬起來，撣去身上的灰塵。邵易宇還在緊張地問道：“在哪？在哪？”
　　孫小倩搖了搖頭：“他早走了。你跌得慘，他推你一下傷得更慘。”
　　“為什么？”
　　孫小倩白了他一眼：“明知故問———顯擺啊你！你的內功深厚，快到金身羅漢境界了，他推你還不是自尋死路？哪象我們———-黎姐姐，你沒事吧？”

第三章北斗七星痣


　　三個業余神仙終于險勝而歸。兩個大姑娘都傷得挺重，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把小虎子后悔得腳直跺，怪自己貪玩沒去幫忙。秦陽偏偏那壺不開提那壺：“邵叔叔，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受什么內傷了？”
　　小虎子也緊張起來，更是一個勁道歉：“邵叔叔你說得沒錯，辦案子不是請客吃飯。都怪我不好，我貪玩——-你哪受傷了？”
　　可憐邵易宇恨不得自己遍體鱗傷也好過現在自己毫發無損：“我沒事。”
　　“怎么可能？邵叔叔，我知道錯了，我一定改過，你就別生氣了。”
　　邵易宇快哭了：“我真的沒事。”
　　秦陽接口道：“怎么可能？兩個漂亮姐姐都受這么重的傷，你保護她們的怎么可能沒受傷？邵叔叔，我們檢討過了，你就原諒我們吧。”
　　邵易宇嘆了口氣：“你們檢討過了？那該我檢討了———我真的壓根沒有受傷。”
　　說完源源本本地把事情經過說了，秦陽和小虎子竟高興起來，擊掌相慶：“我們成功了。”說完把邵易宇的外套脫下，里面竟夾了一層內膽：“這就是我們研制的第二件法寶：超級無敵防護法袍。用雄黃泡過的桃木紙做膽，白銀絲配合脈沖器做芯，一旦有靈物打你，他自己就會受到脈沖電流的重創。”
　　孫小倩哼了一聲：“害我白佩服一通，我還以為是某人內功修為高深的緣故呢。”
　　邵易宇最后一點撐面子的功績也被抺殺了，掏出那個殺鬼燈：“好是好，可惜想要找出驅鬼靈符太不容易了。”
　　秦陽和小虎子一聽，嘰嘰喳喳討論開了：“能用就行，這是第一代。當然需要改進。”“假如我在當場就好了，其實很簡單的，這上面有拼音字母索引。”“靈異事件多半在晚上，你有索引也看不見啊。”“你說的有道理，最好是能改成聲控的。”“對、對，聲控的。”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向后面的工作室走去，完全把我們邵大師拋到了一邊；那邊黎美兒說道：“小倩，我這有清風觀秘制的跌打藥水，我給你身上涂點藥吧。”
　　“好的———不。等一下。”
　　孫小倩白了邵易宇一眼，邵易宇愕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只好知趣地退到外面———人家兩個大姑娘之間相互幫忙涂藥，自己可摻合不進去。
　　臨要關門，邵易宇問孫小倩道：“到底那個莫大駒跟你說了些什么？”
　　孫小倩狠狠白了他一眼，“呯”地把門重重關上算是回答了邵易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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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美兒拿出藥瓶：“你哪兒受傷了？”孫小倩跳到床上，解開自己的上衣趴好：“背上，痛得要命。”
　　黎美兒倒了一些藥酒在手上走了過來，孫小倩客氣道：“麻煩你了，黎姐姐。”
　　“不用謝———咦，這、這是什么？”黎美兒指著孫小倩的裸背奇怪道。
　　孫小倩回頭看了一下：原來黎美兒指的是她背上的六顆黑痣。得意道：“這是北斗七星痣。我一生下來就有了，家里人也覺得十分奇怪，就請了個相命先生來看。”
　　黎美兒給她推藥：“相命先生說這是北斗七星痣？”
　　黎美兒還沒怎么用勁，孫小倩已經叫痛連天：“黎姐姐輕點，輕點。痛死了。———他那里會看啊，只好告訴我父母，說古代腳上長七顆星的人不是皇帝就是將軍，這叫腳踏七星，手掌萬軍。而象我這樣是女兒之身又長在背上，而且還缺了一顆星的北斗七星，他從來沒有見過，可能不是北斗七星———唉喲喲。求你了，輕點，輕點。”
　　黎美兒笑笑：“要用勁一點，不然瘀血散不開的。———那到底你這個是不是北斗七星痣呢？”
　　孫小倩痛得直哼哼：“我既不是將軍，更不是皇帝，你說他看得準不準呢？后來我問過我師父，他佛法無邊，告訴我背上這七顆痣的來由。”
　　孫小倩穿好衣服：“我好了，黎姐姐，我來給你上藥。”
　　黎美兒也輕輕褪下上衣，露出裸背趴在床上，孫小倩雖是女兒之身，看到黎美兒光潔無瑕的裸背和傲人的身段，竟也心生贊嘆，抿嘴而笑：“難怪有人天天色瞇瞇地盯著你不放呢？”
　　黎美兒嗔道：“別打岔，你這六顆痣到底是什么來由呢？”
　　孫小倩一邊給黎美兒推藥，一邊說道：“我師父說靠一輩子的修行來得道成仙是件非常兇險的事，會遭到很厲害的天遣，所以有的人就靠幾輩子來修行。例如唐三藏的前身是如來佛祖的二徒金蟬子，因為上課開小差被貶東土，一共經歷了九世之劫。到第十世成為唐三藏取回真經，才得成正果。而我修煉的這種法門叫做《北斗七星大羅真仙身》，已經修了六世，每修一世就會留下一顆記號在背上。等此世修滿就可聚成七星，排成北斗之陣法，再到下一世就可以虹化飛升成大羅真仙。”
　　黎美兒打趣道：“那也就是說你就是再世唐三藏了？。”孫小倩聽不出黎美兒是在開玩笑，反而認起真來：“是啊。師父說我此世是關鍵。唐三藏取回真經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有人靠一世精修更是要歷經天劫流火，天打雷劈。而我的這種法門雖然相對安全，但也要歷經百劫，其中最難過的一關就是自己。很多人好不容易修到第七世聚成北斗七星，耗盡心思將它藏到腳底，可到了第八世還是忍不住聽了腳踏七星，手掌萬軍的說詞，成將成相，為王為帝，將前七世的真修化為凡塵的榮華富貴。應了貴氣，走了仙氣。”
　　孫小倩幫黎美兒涂完藥，黎美兒穿好衣服：“那你現在還只是第六世，豈不是要跟我一樣成出家人了？”孫小倩點了點頭：“是啊。我師父說我此世應了女兒之身，可以避免跟男人一樣去爭王稱霸，可以安心于苦修。并且告誡我切不可貪圖凡世間的種種誘惑，如榮華富貴，男歡女愛等等。所以啊———跟外面那個大色狼一道，非得先整他一整，讓他知道本姑娘的厲害，讓他少打我的歪腦筋。”
　　黎美兒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她口中所謂的“大色狼”是誰，孫小倩拉開窗簾，對著院子里的邵易宇努了努嘴。
　　清道大師在外面做完法事返觀，遇到院子里的邵易宇聊了幾句。邵易宇連連點頭，等清道大師一走，邵易宇就傻乎乎地仰著頭望著天發呆。
　　孫小倩嘻嘻笑了起來：“我去看看他在干嘛。”黎美兒輕皺秀眉想了一下：“你等會過去，他———好象在練功。”
　　孫小倩裝出一副邪惡的樣子嘿嘿一笑：“那我更要去了。整他一個走火入魔。”黎美兒愣住：“你怎么跟他這么有成見？———我是說：你們畢竟相處時間不長啊？”
　　在孫小倩心中，邵易宇這個大色狼一直挖空心思要騙黎美兒到手，而黎美兒寧愿跑來當女道士也要避開他———在黎美兒心中一定對他厭煩到極點。現在聽黎美兒替他說話，也不禁愣了一下：“你以為他真的是為了什么人類幸福，世界和平所以花大把的鈔票來辦什么中國靈異協會啊？他還不是為了方便親近你，想騙你這個人間仙子到手。哼。黎姐姐你放心，我絕不讓他的奸計得逞。”
　　黎美兒臉上笑了笑，也不知心中所想，迎著窗外的月光，看著院子中那個傻乎乎的男人，輕言道：“世間萬世萬物皆有緣法，一個緣字———是永遠強求不來的。他現在身為靈異協會會長，不管他初衷是好是壞，也算幫了不少好人，積了不少福德———希望你們能相處融洽，畢竟你們是要做大事的。”
　　孫小倩咦了一聲，看著黎美兒和邵易宇，眼珠子骨嚕嚕轉了好幾圈，自己年少未經事，于這些師父口中的“男歡女愛”一向是當做修行中出現的外魔“斬立決”，永遠只把自己當成一個旁觀者來憑空想像———可事實卻永遠沒有這么簡單。
　　邵易宇宇和黎美兒，他們倆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么事？
　　孫小倩咬了咬嘴唇，左右手反扣到背后偷偷捏成一個手印，竟想“入侵”到黎美兒的腦細胞中，發揚一下超級三八精神。
　　可惜黎美兒也是修道之人，覺察到一絲不對勁，立刻條件反射般靈臺清明，說道：“你們那件案子———后面到底準備怎么辦呢？”
　　孫小倩被人識破法術，急忙松開手印，慌亂地答道：“我去跟他說，我去跟他說。讓他去問鮑院長對一下口供就行了。”黎美兒點了點頭，笑道：“那樣就好，我還生怕你不肯說出口呢。”
　　孫小倩回過神來，臉上象被人揍了一拳，徹底愣住。
　　半天才苦笑道：“我這就去跟他說。”

第四章大師級學徒


　　清風觀大庭院，邵易宇還在望著月亮發呆。孫小倩咳嗽了一聲：“會長大人，在發什么呆呢？”邵易宇道：“剛才清道大師回來了，我把自己開不了天眼的事跟他說了。”孫小倩道：“他有沒有說你是毛廁坑的石頭，又臭又硬，無法點化，不具慧根所致呢？”
　　邵易宇不理會她的“惡言惡語”：“他說我是一個富家子弟，有萬貫家財卻不會用。”孫小倩“切”了一聲：“你一件西裝幾十萬，一雙皮鞋一萬二，你不會用錢誰會用？”
　　邵易宇雙手抱胸：“你腦子里除了會糗我，能不能想點別的？”孫小倩“哼”了一聲：“你當本姑娘真的智商為零啊？清道大師是夸你內功深厚，可惜連基本的天罡三十六技，地煞七十二術都不會。”
　　（附：天罡三十六技：斡旋造化、顛倒陰陽、移星換斗、回天返日、呼風喚雨、震山撼地、駕霧騰云、劃江成陸、縱地金光、翻江攪海、指地成鋼、五行大遁、六甲奇門、逆知未來、鞭山移石、起死回生、飛身托跡、九息服氣、導出元陽、降龍伏虎、補天浴日、推山填海、指石成金、正立無影、胎化易形、大小如意、花開頃刻、游神御氣、隔垣洞見、回風返火、掌握五雷、潛淵縮地、飛沙走石、挾山超海、撒豆成兵、釘頭七箭。
　　地煞七十二術：幽通、驅神、擔山、禁水、借風、布霧、祈晴、禱雨、坐火、入水、掩日、御風、煮石、吐焰、吞刀、壺天、神行、履水、杖解、分身、隱形、續頭、定身、斬妖、請仙、追魂、攝魂、招云、取月、搬運、嫁夢、支離、寄杖、斷流、禳災、解厄、指化、尸解、移景、招徠、跡云、聚獸、調禽、氣禁、大力、透石、生光、障服、導引、服食、開避、躍巖、萌頭、登抄、喝水、臥雪、暴日、弄丸、符水、醫藥、知時、識地、辟谷、魘禱。
　　道家知識，一帶而過，與本書無關）
　　邵易宇笑著點了點頭：“所以剛才他傳了天眼術和他心通的法門給我，我剛正在練呢來，做個模特讓我試試。”
　　孫小倩糗道：“虧你還是中國靈異協會會長，連這么簡單的常識都不懂，光一個道家內丹天眼術都修煉七七四十九天，而你只學了不到七七四十九秒吧？”
　　邵易宇被她說中，表情尷尬：“是啊難怪剛才我練這天眼望光術跟清道大師說的完全不一樣呢？”
　　孫小倩糗他上了癮：“你是中國靈異協會會長，身邊有這么多能人異士，還需要練功嗎？你文有向明會金針度厄，武有秦陽會造異靈兵器，背后還有清風觀觀主和青云寺方丈撐腰，天天有小虎子相伴，時不時還請出黎仙姑出山相助。浪費時間練什么天眼神通啊，到時候直接用小虎子的童瞳不就得了。”
　　邵易宇竟點了點頭：“你說得不錯，我們還是辦正事吧，不浪費時間了那個莫大駒到底跟你說什么了？”
　　孫小倩一口氣沒喘順暢，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這個、那個、你還是去問黎”可一想到自己剛才在慌亂中從黎美兒那接下了這個燙山芋，又無法賴皮。
　　“有一句說得好，技多不壓身，這次是小虎子貪玩，萬一下次他又不在呢？你還是練練吧。不練的話也不會知道自己是不是這塊料。”孫小倩“無恥地”岔開話題，實在是不愿意回答邵易宇剛才問的話，順便又糗了他一句：“你老人家的天眼望光法是怎么跟清道大師說的不一樣呢？”
　　邵易宇抓了抓頭：“清道大師說首先要聚氣閉眼，把意念守在兩眉中間的天目位置，等有發緊的感覺后立刻轉移到遙遠的天際之邊，假想自己閉目也能看到月亮的白色之光。等真的能望到白光后再想像這白光照遍全身，如沐浴一般，自己靈肉合一被籠罩在這白光之中。”
　　這是道家正宗的觀光虹體法，又稱天眼開通術。孫小倩一向眼中只有師父，這下也不由得向這清風觀佩服了一眼：“這種練法對啊，你呢？有什么不一樣。”
　　所謂“達者為師”，孫小倩年紀雖小，可早就開了天眼，邵易宇這個壞學生在老師面前頭皮抓得更狠了：“可我一抬眼看到的光五顏六色，根本看不到白光。這光的顏色雜亂不純，能不能也繼續想象它照遍全身練下去？”
　　孫小倩差點暈倒：“白光是最低境界之光，然后會一層一層向上升，等能看到紫光就算是小成了，到了黃光就是大成。”
　　“那我看到的這種光呢？”
　　孫小倩差點對這個“不會用錢的富家子弟”吐血而亡：“金黃色的光已經是精氣入腦的征象，等成了七彩之色就說明已經龍虎相交了。假如這種光也不能練成天眼神通，除非你是瞎子。”
　　邵易宇疑惑：“你不是說要練七七四十九天嗎？”
　　孫小倩嗓子口發甜：“會長大人，你是不是向我炫耀你命好，機緣巧合得到了如此神通，我們要辛辛苦苦練個七七四十九天而你只要七七四十九秒？”
　　邵易宇滿心歡喜：“那我來練練。”說完閉上了眼睛，口中念道：“首先是意守天目好了，發緊了，再意守月亮行，光出來了，又是七彩的，再想象它籠罩我的全身不錯，全身都有七彩之光了，跟當年帶小虎子神回過去看到的一樣。接著接著呢？接著干什么？”
　　孫小倩已經當場吐血：“接下來就睜著眼睛到處看看有沒有什么靈物，如果能看到就說明你老人家七七四十九秒練成了別人七七四十九天的天眼神通。”
　　邵易宇睜開眼睛到處看了看，嘆了口氣：“還是什么都看不見。”
　　孫小倩凝神聚氣，開了天眼轉身四處看了看，沒好氣地說道：“這是煙火正盛的道家法場，那個鬼怪敢過來尋死啊？你當然看不見啦。你開車去野外墳場”
　　邵易宇突然開心地大笑起來，將孫小倩轉了180度，讓她背對著自己：“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孫小倩愣道：“你看到什么了？”
　　邵易宇激動得臉上開花：“哈哈。我看到你背上有六顆大痣，還看到你的內衣是紅色的，上面有兩個卡通小豬頭。太好了，我練成了。我練成了。來，再讓我試試清道大師傳給我的他心通法術。”
　　孫小倩臉色古怪：“那你猜我心中在想什么？”
　　邵易宇按清道大師的他心通法術凝神聚氣了七七四十九秒：
　　“嗯，你在想你在想哈哈，我知道了，你在想一拳打在我臉上。”
　　孫小倩果然一記漂亮的左勾拳打在中國靈異協會會長邵易宇大人的臉上：“恭喜你，猜對了。”
　　邵易宇被打得眼冒金星，人仰馬翻，口中還不解道：“你怎么說打人就打吶。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可惜孫小倩已經走遠，留下一句：“超級流氓、地痞、無賴、惡棍的邵色狼。我恨死你。”

第五章難言之言


　　邵易宇以“熊貓眼”的姿態出現在鮑院長面前，把院長大人嚇了一跳：“邵會長，你這是怎么了？誰打的？”
　　邵易宇斜眼看了一下自己身邊的野蠻同事，苦笑了一聲，含糊道：“還不是為了辦你的案子。”
　　鮑院長理解成邵易宇為了他的案子才受的傷，小聲問道：“難道是……鬼打的？”
　　邵易宇樂了，接口道：“不錯，的確是鬼打的……唉喲。”
　　孫小倩暗暗并狠狠地踩了他一腳。
　　鮑院長被感動得一塌糊涂：“太謝謝你了。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知道這事背后有……鬼，我嚇得整天晚上睡不著覺。現在還累得您為我受傷，真是太過意不去了。那你……可、可查到什么了？”
　　邵易宇用自己的熊貓眼看了看孫小倩，正色道：“查到了。下面就請我們的孫女士來告訴你吧。”
　　孫小倩一臉愁苦之態，輕輕用粉錘在邵易宇胳膊上打了一下，小聲急道：“這種話我怎么好意思說出口？。”
　　邵易宇更是一臉愁苦之態，攤了攤手，也小聲道：“那讓誰來說呢？這里只有你一個人知道莫大駒說了些什么。”
　　孫小倩知道邵易宇說的是實話：不說吧，案子沒辦法再查下去，說吧……自己一個小女孩子這些話實在是說不出口！正在兩難間，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你不是剛學會了他心通法術么？我讓你試試。”
　　邵易宇被孫小倩打成了“他心通”恐懼癥，一聽“他心通”三個字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熊貓眼”：“我才學會的，功能狀態不穩定，別人不配合我根本……”
　　孫小倩白了他一眼：“我配合你就是了。”
　　邵易宇定心入靜，意隨心走，伸指點在了孫小倩額頭上，思想“侵入”孫小倩腦中，很久才回過神來，收指大愕。
　　眼睛盯著孫小倩，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怎么可能。病人生死在一線之間，是人都不會做出這種事來，簡直是鬼話連篇。”
　　孫小倩氣得眼睛睜得比邵易宇還要大：“你盯著我干嘛？這些話又不是我說的。”
　　鮑院長傻乎乎地看著這兩個人：
　　本來他們說是來看望自己的，可現在簡直無視自己的存在:兩個人一會打情罵俏，手在對方臉上亂摸；一會相互“殘殺”，口中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你們、你們在說些什么？”
　　邵易宇終于知道孫小倩和黎美兒為什么說不出口了，因為這些話連自己都很難開口。吱唔了一下：“這個莫大駒。撈偏門混黑社會；轉正行做房地產生意又偷工減料，害死無辜；現在死了都……鬼話連篇，竟說搶救他的當天，您在手術臺上竟然跟手術室護士……調情。”
　　鮑院長一聽“調情”兩個字差點瘋了：“調情？怎么可能。在搶救病人那么關鍵的時候，我竟然會和護士……他說我是怎么跟手術室護士調情的？”
　　“他說您一進手術室，手術室護士說：鮑院長，您來啦？而您答道：是啊。怎么？想我了啊？簡直是胡說八道，他還說……”
　　鮑院長愣住，打斷邵易宇：“他……他不是胡說八道。那天晚上我的確是這樣跟手術室護士這樣打招呼的。我以為他昏迷了聽不見……”
　　“啊。”邵易宇和孫小倩的下巴同步嚇掉了下來，嘴巴個個張得多大：“你、你、你真的在搶救病人的時候跟護士調情？”
　　鮑院長連連擺手：“這怎么叫調情呢？。我是外科醫生出生，以前天天去手術室，后來當院長就去得少了。所以我問她們想不想我……做為一個院長，這應該算是一項親民的舉動。有的醫院在開刀的時候還放輕音樂，為的就是放松手術醫生和病人緊張的情緒……”
　　鮑院長吞了口唾沫：“好。好。好。退一萬步說，就算這話輕佻了點，可、可、可我也罪不致死啊。”說到這，鮑院長激動地露出胸口上的手術刀疤。
　　邵易宇沒想到莫大駒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真的。不由得慎重起來，舔了舔嘴唇：“這種話的確算不了什么，可莫大駒還說你、說你在搶救他的手術過程中，竟然叫護士跟你……交配，還強迫她……叫床。這個總不會是真的吧？”
　　說到這，邵易宇看了看孫小倩，孫小倩紅著臉點了點頭。
　　鮑院長徹底激動起來，腦門上都開始冒熱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可以指天發誓，在開刀搶救病人的時候，我怎么可能干出這種事。簡直是荒唐、無恥、可笑。當時有麻醉師，巡回護士，手術護士，主刀，一助，二助那么多人在場，難道我會……我會……叫護士跟我……”
　　鮑院長氣憤得唾沫四濺，語無倫次，血壓狂升是進行時，腦血管爆裂是將來時。
　　邵易宇連連安慰：“我跟您打交道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絕對相信您不會說出這種話，干出這種事。我一定向莫大駒討回公道。”
　　鮑院長終于安靜下來：“哼。人怕鬼三分，鬼懼人七分。他有怨氣，我還有怒火呢？。下次帶我一道去，我要跟他當面對質。”
　　邵易宇魯莽地相信了一個惡鬼，竟中他的奸計傻乎乎跑來跟自己的朋友對質這些鬼話。差點讓好友氣得一命嗚呼，心中大慚，連連道歉，與孫小倩退出了病房。
　　邵易宇和孫小倩一邊下樓一邊說道：“我真是蠢笨，竟然相信一個惡鬼，擺明了他是要來利用我來氣死鮑院長的。”孫小倩第一次思維與邵易宇同步：“我和黎姐姐都相信這不是真的，所以都沒說，就你傻乎乎地……”
　　正在這時，鮑院長突然拎著自己的水封瓶氣喘吁吁地追了出來：
　　“等等。我想起來了，莫大駒說的那話……全是真的。”
　　邵易宇和孫小倩同步腦缺血，差點一跤摔倒，一同滾到了樓下。

第六章荒唐真相


　　“你真的在搶救病人的時候讓護士跟你……交配？。”別說莫大駒，就連邵易宇都恨不得將這個大淫蟲一口吞進肚子里去。
　　鮑院長表情冤枉：“我不是讓護士跟我交配，我是讓護士跟他交配。”
　　邵易宇差點暈倒：“跟病人交配……這也不行啊。”
　　鮑院長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吐了幾口唾沫：“交配，是交叉配血的簡稱。當時病人車禍后失血性休克，血壓不升，病情危重，我叫護士立即去給病人交配，也就是交叉配血的意思。不是跟我……交配。”
　　“那叫床呢？”
　　“病人手術雖然做了，可腦缺血時間過長，雖然生命體征給藥物撐起來了，可只能算是植物人，必須立刻送到重癥監護室監護，所以我叫護士打電話讓工人把床推上來啊。”
　　邵易宇半天才反應過來：“叫”護士打電話讓工人把“床”推上來。不用說，當時情況緊急，鮑院長肯定又用了“簡說”：“趕快叫床吧。”然后又被莫大駒聽到耳朵里成了……
　　邵易宇和孫小倩異口同聲：“整件事情就……這么簡單？。”
　　這么多的是是非非，打打鬧鬧，整個醫院上下雞犬不寧，竟是因為這兩個詞的簡說。
　　這簡直比某些科教電視一開始大搞靈異吸引大眾眼珠，然后一廂情愿地鐵板釘釘給出個荒誕的結論來蓋棺定論還要搞笑一萬倍。一億倍。
　　假如鮑院長真的就這么被莫大駒的“怨”魂給整死了，那可真要成一個糊涂鬼了。
　　~
　　回來的路上，邵易宇一邊開車，一邊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孫小倩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大淫蟲。都是你們男人腦筋長歪了，盡想些壞東西才會惹出這么多事來。”
　　邵易宇搖頭道：“我想起很久以前聽到的一個相聲：有一個旅館的老板也喜歡用簡說，拿著名單一開口就是：上吊的去三樓，自殺的去二樓，開膛的就這一樓……搞半天‘上吊’指的是‘上’海‘吊’扇廠，‘自殺’指的是‘自’貢市‘砂’鍋廠，‘開膛’指的‘開’封市‘搪’瓷廠：這簡說可真是害人！今晚一定要去跟莫大駒說清楚，消彌他這股怨氣，事情就解決了。”
　　孫小倩終于知道他笑的真正原因：“今晚是不是又要帶上你的黎仙姑啊？”
　　“那當然……還有小虎子，秦陽，向明，把大家統統都叫上。”知道了整件事情原來是有這么大的一個“誤會”在里面，邵易宇頓時覺得無比輕松。~
　　深更半夜醫院太平間旁的籃球場。
　　同樣的醮壇車，不過黎美兒沒有上去招魂，換成秦陽在車上車下跑個不停，雖然半夜氣溫很低，可他竟忙出一身汗來，用袖子在臉上亂抺了一通，高興道：“調試好了。你可以念了。”
　　邵易宇接過秦陽遞給他的聲控協議代碼，不禁樂了：“秦陽大俠，請問你在搞什么啊？既然是聲控是為了圖方便，可你卻句句都設計成這么長……”
　　向明接過一看也笑了：“真跟跳大神一樣了。每一句后面都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秦陽頭上青筋暴起，對自己的心血之作力辯道：“電腦密碼太簡單就容易被人暴力破解，聲控密碼太簡單就更糟糕。你有沒有聽過一個笑話？”
　　秦陽拿起話筒：“有一個老頭去銀行存錢，營業員拿出密碼器給他，讓他設置一個密碼，他問營業員密碼是不是暗號的意思，營業員點了點頭，于是老頭就拿著密碼器嚴肅地說道：‘蘋果’。營業員哭笑不得，只得提醒他是六位數的，于是他拿起密碼器更嚴肅地說道：‘蘋果蘋果蘋果’。”
　　秦陽把話筒交給邵易宇：“假如我也把聲控代碼簡單地設置成‘蘋果’，那只要一有人說話中提到‘蘋果’，代碼就會起效，自動打開程序……”
　　邵易宇知道他較真的小孩脾氣，連連點頭：“好。好。秦陽大俠考慮得真周全。是我錯了……我來找找，招魂咒，招魂咒……在這。急招莫大駒之魂靈現身，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話音剛落，醮壇車的電子屏幕上就現出了清道大師的身影，他的招鬼手勢和身法跟上次黎美兒完全一致。秦陽笑道：“這就是我的心血之作，請清道觀主來一套套演練這些神咒可費了我不少功夫。”
　　秦陽的這套設計說簡單也簡單，無外乎是錄制下一個個視頻，通過控制來“按需播放”而已。但說復雜也復雜，連比爾蓋茨都號稱未來的電腦將全是聲控模式，正在投入大量的資金研究……而秦陽這個天才白癡卻已經在這小工廠里做出來了，而且在他眼里，請清道大師演練視頻比設計出這套聲控系統要難上百倍千倍。
　　視頻播放快結束，秦陽急了，四下尋找：“莫大駒，莫大駒？你、你、你來了嗎？”籃球場就這么大，除了他們幾個業余神仙，鬼影子都沒有一個。
　　黎美兒安慰快哭的秦陽：“沒關系，第一次試驗嘛。沒那么順利的。”邵易宇的步調立刻與“領導”高度一致：“沒關系，黎姐姐在，讓她招就行了。”
　　秦陽求道：“一次，再來最后一次。好不好？”邵易宇看了看黎美兒，黎美兒點了點頭，接過代碼又念了一次。
　　同樣的視頻又被啟動，把招鬼儀式又播放了一次，還是沒有任何效果，秦陽道：“莫非電子產品的復制沒用？非要真人來作法才行？”黎美兒道：“可能吧。別灰心。”
　　可黎美兒越是這樣安慰，秦陽越是灰心，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這么說整個設計理念都錯了？可小虎子說邵叔叔你在病房用手機都驅過鬼啊？”
　　這話提醒了邵易宇，輪到他困惑了：“對啊。是有這么回事。”
　　秦陽跳起來：“我再試最、最后一次，好不好？”

第七章單挑


　　深更半夜，所有人都差點睡著，只有秦陽還在：“再試這最、最、最……后一次。”
　　向明道：“快天亮了。怎么辦？”邵易宇打了個哈欠：“幸虧這清道大師只是個影像，否則真要被他活活累死。”
　　突然一個聲音在籃球場暴起：“奶奶的。別念了。別念了。算老子怕了你們。你們這些小蘿卜頭，一晚上搞什么搞？老子不想見你們就一遍一遍地念咒折磨我……這樣子還讓不讓人‘死’了。”
　　秦陽拍手大笑：“哈哈。原來你早就被我的設計給招過來了，不過是一直在跟我們躲貓貓。”
　　莫大駒的鬼魂還是從上次那棵樹上慢慢現形：“仗著會點法術就欺負人，我莫大駒可不是這么好惹的。找我來有什么事，有屁快放。”
　　莫大駒是街頭小混混出身，說話十分嗆人，他這話一說，誰都不好接腔，一接腔就成了放屁。
　　孫小倩哼了一聲：“誰怕你？上次我們是沒準備好，這次我跟你單挑。”
　　邵易宇沒想到這個外表乖巧的小女孩“橫”起來竟跟這黑社會莫大駒有得一拼，想起法空大師在信上所言，要磨練磨練她，主動退到了一邊。
　　吸取上次的教訓，孫小倩一見面就結好手印，免得雙手又合不攏只有挨打的份。口中念念有詞，指尖一縷罡氣疾射而出，莫大駒知道厲害，身形一晃，險險躲過。
　　孫小倩冷哼一聲，口中念咒不停，指尖的罡氣也一絲絲向前噴射。
　　她射得快，莫大駒躲得更快，他是鬼魂，不受重力的束縛，可以任意飛舞，孫小倩的手印雖然得自法空大師，攻擊力奇高，可命中率為0，空耗真氣卻一無所獲，而莫大駒卻越飛越近。
　　孫小倩銀牙一咬，換了個手印，口中念咒也變了，本來是手指射出的罡氣變成了一股股掌風，擴大了攻擊范圍。莫大駒知道躲不掉，心一橫，也捏了一個劍訣，身上突然涌出一股奇寒之氣，凝集成團，竟將這股掌風完全擋住。
　　而孫小倩反這股奇寒之氣相激，撞得倒退了數步：“你、你、你怎么突然功力大增？”
　　莫大駒嘿嘿笑道：“你以為我們黑社會只知道成天扛個刀砍人嗎？小丫頭，俗說說得好：生當做人熊，死亦為鬼杰。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老子的厲害。”
　　莫大駒肚子里的墨水不多，把李清照的經典“臺詞”念錯，孫小倩冷笑道：“人熊？姑奶奶我今天就來屠你這頭人熊。”
　　邵易宇正要上前，孫小倩手一揮：“別上來，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
　　孫小倩不愧是法空大師的唯一親傳弟子，手底下也算有些真貨，招式層出不窮。
　　莫大駒生前打架是內行，但這些斗法之事卻只能算半路出家，被逼無奈之下使出了殺手锏，左手奇寒無比，右手酷熱無窮，掌力一剛一柔攻了上來。
　　小虎子和邵易宇在體內相互“對視”了一眼：“這、這、這不是我們上次從那兩個高手身上吸來的內功嗎？怎么到了莫大駒的身上？”
　　孫小倩可不是邵易宇，邵易宇可以人鬼共體，陰陽通吃，而孫小倩在莫大駒這錯位陰陽的兩股內力夾攻之下表情越來越疼痛。最后銀牙一咬，身形倒轉，竟用后背來抗敵。
　　莫大駒大笑：“莫非你是屬烏龜的，背上殼硬些？”
　　孫小倩不理他的嘲笑，返身就逃，莫大駒起身就追。孫小倩暗暗念道：“北斗七星聚，靈身宿命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秦陽抓抓頭，拿起自己的代碼看了看，愣道：“我沒設計這個協議代碼啊。”
　　咒一念完，只見孫小倩后背突然爆出六點奇光，六道不同光譜的射線同時大亮，莫大駒本來正在追趕孫小倩，急切間來不及躲閃，被這六道光一擊而中，大叫一聲，也狂退了數步。
　　一人一鬼，算是打了個平手。
　　孫小倩已經鬢發散亂，看來出了全力，而莫大駒受傷更重，冷哼一聲，從手心祭出一股黑氣，黑氣閃盡，手掌上竟多出一物。
　　此物只有邵易宇和小虎子認識：前幾天自己拜訪沙橫霸就是托它的“福”，直著進去，橫著出來。
　　這沙橫霸當成寶物一樣藏在保險箱里的東西，怎么會到了莫大駒的手里？。
　　沙橫霸真的跟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守信用完全退出了這場醫院靈異事件？只有“鬼”才知道。
　　而且現在這個“鬼”就在眼前……莫大駒。
　　邵易宇高叫：“小心。他手中的寶物跟秦陽家的眼鏡一樣，是件神物。”
　　孫小倩一聽，不但不懼，反而高興起來：“真的？。”
　　那邊莫大駒已經高高舉起此物，獰笑道：“受死吧。”孫小倩搶先高聲念道：“唵、嘛、呢、叭、咪、吽。”
　　把電燈拉滅了的補救辦法就是……再拉一下。孫小倩六字真言一念，莫大駒體內兩股本來就不屬于他的內功真元立刻被倒吸回去。
　　連邵易宇這種內功深厚的大師級人物被此物吸干內力后都軟手軟腳，何況莫大駒這種半路出家的修真鬼魂？
　　孫小倩一個箭步沖上去，一掌將已經軟倒的莫大駒打飛，伸手奪過這塊神奇的寶物，心中一陣狂喜：“又找到一塊，比師父料想的要順利多了。我果然就是這個神使，師父的羅漢大圓滿神功，我的二世并一世修真計劃……哇。真是太好了。”
　　半晌，孫小倩才從興奮的夢想中回到現實……周圍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看著興奮的自己和魂魄欲散的莫大駒發呆。
　　向明上前“扶”起莫大駒，而邵易宇搖頭道：“你可真夠狠的。人都倒地了你還補上一掌。”
　　孫小倩一直接受法空大師洗腦，很自然地開口道：“我們是修真之人，除魔衛道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何況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所以勇于殺敵才是我們軍人應盡的本份。”孫小倩大咧咧地說道：“姓莫的。我們單挑公平公正，你服不服輸。”
　　莫大駒在江湖上混的，也是條漢子：“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孫小倩哼了一聲：“你應該知道：你老人家早就死了，我才懶得去殺去剮。不過此寶物……哼！哼！本姑娘當戰利品笑納了。我知道對你這種人，不，這種惡鬼好言相勸根本就不會聽，所以下面的話算是我通知你一聲：第一：你抹殺天良偷工減料蓋了危樓，死了五個小學生。你這次車禍就是他們五鬼復仇所致，所謂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你怨不得別人；第二：這家醫院在搶救你的過程中出現一系列失誤也是這五鬼從中作梗，跟醫院無關，你和你的手下不要再鬧下去了；第三：你所謂的醫生無良，在搶救你的過程中做出茍且之事純屬誤會……”
　　孫小倩霸氣十足，劈頭蓋腦以勝利者的姿態將莫大駒訓了一通，雖然態度囂張，倒也句句是實。
　　向明是醫生，當下把其中的所有因“簡說”所導致的誤會全部告訴了莫大駒
　　莫大駒大怒：“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這么幼稚的謊話也能騙得倒我？。我雖然昏迷說不出話來，可耳朵和腦子是清醒的。他們的淫言穢語我聽得清清楚楚，怎能有假。他們要是正兒八經在給我搶救，為什么其它跟搶救有關的話我卻一句沒有聽見？”
　　孫小倩對這個死性不改的惡鬼失了耐性，高喝道：“你再妖言惑眾，當心我再一掌下去讓你永不超生。”
　　邵易宇走出來擋在兩者之間：“不。他不是妖言惑眾，他當時的確是聽到了。”
　　孫小倩愣住：“你信這個惡鬼，不相信你的老朋友？”
　　邵易宇抬起頭，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我只相信事實。”
　　這下所有人都愣住：“你的意思是說……鮑院長真在搶救的時候跟護士……”
　　邵易宇卻又搖了搖頭：“我沒這么說。”
　　“你把我們搞糊涂了。別再賣關子，有屁……”孫小倩終于懂得斯文，硬生生將這個“屁”吞了下去。
　　邵易宇不急著解釋，對向明道：“你還記得你跟我說的故事嗎？……在急診科有人認錯爹跑來哭錯喪的事。”
　　向明點了點頭：“是靈異事件中的鬼遮眼事件。”
　　邵易宇道：“莫先生，你能把你的長頭發掀起來讓我們看看你的耳朵嗎？”
　　莫大駒不知道邵易宇在搞什么鬼，見他說話還算客氣，依言掀起了自己的蓋耳長發。
　　在場的所有人都會天眼通，都大大地“咦”了一聲：只見莫大駒的耳道內彌漫著一股黑氣，雖然不多，卻凝之不散，平時被“頭發”蓋住誰也看不出來。
　　“鬼掩耳。”
　　終于所有人都知道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第八章鬼附鬼體


　　邵易宇點了點頭：“大家都知道人會被鬼附體，卻不知道鬼也可以被鬼附體，莫大駒這耳中的黑氣就是他被靈體附過身的痕跡。所以該聽見的話他聽不見，不該聽見的話他全聽見了。這些話斷章取義地聽進耳朵里，才會讓他胡亂猜想，才會有這么多的醫院靈異事件。”
　　秦陽大開眼界，問道：“是不是那五個小孩的鬼魂附體弄的？”
　　邵易宇想了想，搖了搖頭，肯定地說道：“應該不是。”
　　秦陽愕道：“為什么？”小虎子和孫小倩也跟著追問。
　　邵易宇沒有解釋，不過向明和黎美兒卻聽懂了：
　　小虎子和邵易宇靈魂糾纏不能分開，只有邵易宇想黎美兒，內心有男女之情的時候，兩者才能暫時分開。這是因為小虎子太小，內心沒有這種渴望的緣故。
　　同樣的，害莫大駒的五只小鬼也只是五個小學生而已，就算懂得“鬼遮耳術”，但又怎么會知道什么是“交配”，什么是“叫床”？而且懂得“過濾”出這些信息來讓莫大駒在昏迷的時候產生聯想呢？。
　　一定另有其人或其鬼。
　　孫小倩問道：“你是不是還得罪了其他什么人或什么鬼？”
　　莫大駒哼了一聲：“我是黑社會，結仇的人多著呢。”這句話等于白問。
　　秦陽大俠思考了一下：“這個害你的人是有計劃、有預謀的害你，應該跟你很熟悉，知道你的一切。”這句話問得比孫小倩有深度。
　　莫大駒反問道：“那你說會是誰？”秦陽結舌，自己也等于白問。
　　黎美兒張了張嘴，想問什么可又退了回來。看了看邵易宇，不帶一絲人間煙火之氣的眼睛如秋水一般清澈明亮，但里面卻有一絲不可查覺的欽佩之情……假如不是他的思維嚴謹，通過推斷發現了“鬼掩耳”的秘密，只怕大家都還蒙在鼓里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有他在，自己又何必多言？
　　邵易宇卻一言不發，竟有心思在這個時候拿出紙和筆來寫寫劃劃。黎美兒輕聲提醒：“天快亮了。你還有什么話要問么？”
　　邵易宇正要開口，突然有一個人插嘴道：“我有話要問。”卻是向明。
　　他的思維比秦陽要成熟，問的問題肯定更有深度，連邵易宇都洗耳恭聽：“請問你為什么下遺囑把所有家產都留給你愛人，而一點都不留給你等著錢救命的女兒？”
　　對向明的問題群體失望，以莫大駒的思維方式肯定要眼珠一彈：“老子的錢高興給誰就給誰。”
　　誰知莫大駒愣在當場：“老子又不是神仙，怎么會提前知道自己要死？！年紀輕輕的下什么遺囑？我從來就沒有下過任何遺囑。”
　　所有人異口同聲：“原來……遺囑是假的。”
　　邵易宇紙上的字終于寫好：“你的死誰最受益，誰就是這個兇手。”說完把紙翻了過來，上面最后一個劍頭指著三個字：“莫夫人。”
　　莫大駒打了寒驚：“是他。他為什么要我死？我對他忠心耿耿，一直在他手下活得象條狗一樣……”
　　孫小倩快吐了：“你對你老婆忠心耿耿，在她手下象條狗？那你娶她干嘛。”
　　這時金雞報曉，第一縷陽光透破了云層，莫大駒來不及回答，匆匆隱去。
　　邵易宇突然說道：“這個他不是她……”黎美兒也反應過來：“是他。”向明愣了一下，隨后哦了一聲：“是他。”
　　秦陽和孫小倩急了：“是誰？是誰？這個他是誰？”秦陽問到一半突然止嘴：“我知道是誰了。”
　　孫小倩最后一個可憐急死了：“是誰？到底是誰？”
　　秦陽道：“我是秦陽大俠，一直都是跟最終極的老怪做戰。這起事件中誰是最壞的老怪？”
　　孫小倩愕然：“莫夫人？”
　　秦陽鄙視了她一眼。
　　孫小倩跑去問向明，向明卻接著茬說下面的事去了：“真要是他，事情就很棘手，他怎么跳過莫夫人成了最大的受益人？”
　　邵易宇道：“這需要查查。莫夫人、唐化、莫大駒都是他手上的棋子。他一貫喜歡丟車保帥，一點都不希奇。”
　　提到下棋，孫小倩高興起來：“我知道了：你們說的是沙橫霸，是沙橫霸殺了莫大駒。對不對？我怎么這么笨。莫大駒手上有沙橫霸的寶物，他們肯定是一伙的，知道是自己人殺的自己，所以莫大駒才這么震驚。”
　　大家早就上了車，黎美兒對這個興奮的“事后諸葛亮”說道：“天亮了，我們回去吧。”
　　孫小倩還在追問：“是不是沙橫霸殺了莫大駒？我說得對不對啊？”邵易宇探頭道：“對。一百個對。那你再猜猜他下一個會殺誰？”
　　孫小倩攤開雙手：“誰？”
　　大家都看著她左手上的寶物，然后再看了看她，眼神開始同情。

第九章再會沙董


　　回到清風觀，熬了一夜，秦陽頂不住趴在桌上睡著了，不時還孩子氣地舔舔口角流下的口水。而向明和邵易宇卻仍坐在桌邊你一言、我一語低聲討論著什么：
　　“邵大師，你、你一定要救救他。為了這個寶物，沙橫霸一定不會放過他的。”邵易宇點了點頭，苦笑道：“我正在想辦法。”
　　孫小倩一百個想去睡覺，可看見兩個大男人為了自己的生死安危不眠不休在這進行討論，心里有些過意不去。接過黎美兒遞過來的一壺濃茶，難得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沒關系的，我們的部隊正好在這進行山地訓練，都是荷車實彈，憑他一個小黑社會頭目能奈何得了本姑娘？你們放心……”
　　黎美兒趕緊過去把自我感覺良好的孫小倩拉了過來：“他們說的他……不是你。”
　　孫小倩愣住，放下茶壺：“他們不是在說沙橫霸為了寶物肯定不會放過我的嗎？”
　　黎美兒嘆了口氣：“他們說的是莫大駒。”
　　孫小倩“哈”了一聲：“救他？救他干嘛！他不是醫院靈異事件中的大反派么？”
　　黎美兒拿出邵易宇寫的紙條：“罪魁禍首其實是沙橫霸。”
　　孫小倩接過，低聲念著：“莫大駒因寶物關聯于沙橫霸，自稱自己不過是他手下的一條狗，由此推出莫大駒的突然發跡是因為沙橫霸，再推出真正的無良房地產開發商其實是沙橫霸……莫大駒一死，假遺囑馬上出現，因此推斷出這是謀殺，也因此推出真正受益人是兇手……莫大駒的老婆和沙橫霸的關系……一個大問號。”
　　孫小倩念完，不屑地哼了一聲：“毫無根據，全是瞎猜。”
　　邵易宇點了點頭：“不錯，的確是我在瞎猜……要想有確鑿的證據，看來我真要找個借口去拜訪一下這兩個人才知道。”
　　孫小倩哼了一聲：“你去拜訪他？人家肯見你嗎！就算見了你，人家也會乖乖地告訴你他是殺人犯，然后痛苦流涕地讓你送他去監獄認真悔過嗎？得了吧，所謂人心隔肚皮……隔肚皮……”
　　提到“隔肚皮”，孫小倩想到了點什么：“你不會想去試你那半吊子的他心通神功吧？”
　　邵易宇笑著點了點頭，得意道：“這次我讓小虎子跟我一道去，實在不行就讓小虎子鉆到他體內逛一圈玩玩……”
　　黎美兒咬了咬嘴唇，低聲道：“這……這……太危險了！”
　　仿佛滿天神佛下凡，仙樂齊鳴，又好似千萬只伽楞鳥同時歌唱，邵易宇聽到一句來自黎美兒的關心，頓時熱血沸騰，忘卻了自我，深情地看著黎美兒正要開口。黎美兒接著說道：
　　“清道大師說小虎子這樣盜入他人腦中，如果對方意念防守力低還好，假如對方是有一定修為的有道之士……會遭其反噬的。不行，太危險了！”
　　邵易宇咳嗽了一聲，剛剛高熱起來的心瞬間冰涼。
　　好在向明替他解了圍：“有道之士？……就憑他一個無德無道的黑社會也能算是有道之士？”
　　黎美兒一向謙和，不跟向明爭辨，低頭退了回來：“我是怕萬一而已，再說……”黎美兒又突然抬頭，輕啟朱唇正要開口，看了看邵易宇想了想又閉了起來。
　　心上人的命運坎坷，倍受打擊之后對自己有些不自信，邵易宇追問道：“再說什么？”
　　黎美兒正要開口，邵易宇手機響了，卻是雅姬打過來的：“邵董，沙董打電話來說他要去青云寺上香，聽說您跟青云寺方丈很熟，想請您幫忙引見一下，他有一些問題要請教于方丈。時間是今天上午九點。您去嗎？”
　　邵易宇放下電話，孫小倩第一個發言：“果然找上門來了。哼，本姑娘偏不怕你。我把部隊全調過來陪你一起去。”邵易宇苦笑不得：“他有說去打仗嗎？你把一個部隊拉到廟里去象什么樣子？想上明天報紙的頭版頭條？”
　　向明道：“我陪你去！”邵易宇還沒發言，孫小倩就糗了一句：“你去有什么用？你看見人家手底下的一個小卒子唐化都恨不得跑老遠。”
　　向明深吸了一口氣：“對，就是因為我不想再跑了，所以我一定要去。何況所有的一切本來就是為了我一個人而已，我更不想躲，也更不能躲。”
　　~
　　古剎青云，巳時三刻。
　　沙橫霸的車隊珊珊來遲，而邵易宇已經跟向明在廟門等候多時。
　　沙橫霸一下車就拱手道：“對不起了邵老弟，哈哈，人老了，這身子板活動起來可真是……來，來，來，我們一道進去。”
　　向明雖然低著頭，但從耳朵耳環上滑下的長發也沒能遮蓋住他眼中的怒火，這神情倒真有點象謝庭鋒、鄭伊健玩酷時的樣子。邵易宇上前走了一步，正好擋住向明，伸手握住沙橫霸的手肘：“沙董可真會說笑話。我們也才剛到。來，來，來。我們一道進去。”
　　沙橫霸的手下齊齊圍了上來，向明立刻緊張地向邵易宇靠了靠，而邵易宇則充耳不聞，視而不睹，look卻不see，仍滿臉堆笑地扶著沙橫霸向廟門邁去。
　　沙橫霸拿著文明仗在半空揮了一圈：“奶奶的，這是廟宇。老子是來拜廟門的又不是拜山門的，統統都給老子滾下去，沒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
　　沙橫霸故意來遲讓邵易宇等得士氣大跌，接著又借自己的小弟耍了一通威風，最后才扭著肥胖的身軀跨過高高的廟門門檻走了進去。

　第十章佛學感悟


　　一進廟門迎面而來的就是笑哈哈的彌勒佛佛像，沙橫霸拍著自己同樣肥碩的肚皮表情十分滿意，問道：
　　“你們知道為什么彌勒佛能一天到晚笑嘻嘻的？”
　　（“彌勒”是梵文Maitreya的音譯簡稱，藏語稱為“強巴”，又稱未來佛。他在佛祖入滅之前而先行入滅，在佛祖滅度五十六億六千萬年后再度下生人間，化度無量無邊的眾生。
　　現在常見的笑口彌勒佛是按布袋和尚的形象塑造的，有人問布袋和尚有法號否?布袋和尚常以偈答：“我有一布袋，虛空無掛礙，打開遍四方，八時觀自在。”又問大師有行李否?又以偈答曰：“一缽千家飯，孤身萬里游。睹人青眼在，問跟白云頭。”別人向他問佛理，他就將布袋放下，再問，他又提起來，對人大笑。
　　他在后梁貞明二年(916年)三月三日，示寂于奉化岳林寺東廡下石凳上，留有辭世偈：“彌勒真彌勒，分身千百億，時時示時人，時人自不識”偈畢安然而化。其后在其它州有人見和尚亦負布袋而行。于是四眾競圖其像。今岳林寺大殿東堂全身見存在。
　　北宋元符元年(1098年)，哲宗皇帝賜號布袋和尚為“定應大師”，北宋崇寧三年(1104年)岳林寺住持募建閣時，將彌勒菩薩塑像于寺內，宋徽宗賜閣名為“崇寧”，從此天下寺院才開始供奉布袋和尚。他光頭現比丘相，雙耳垂肩，臉上滿面笑容，笑口大張。身穿袈裟，袒胸露腹，一手按著一個大口袋，一手持著一串佛珠，樂呵呵地看著前來游玩進香的人們，人們見此像，往往受他那坦蕩的笑容感染而忘卻自身的煩惱。很多寺院的彌勒殿還有這樣一幅對聯：“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開口便笑，笑世間可笑之人。”
　　宗教知識，一帶而過。）
　　拿這么簡單的問題問中國靈異協會會長邵易宇簡直是一種污辱，邵易宇指著彌勒殿的對聯虔誠地念了一遍，然后說道：“一個人對待世間的萬事萬物能如布袋和尚一樣拿得起，放得下，離佛就不遠矣。他肚大能容，所以嘴大就能笑！”
　　誰知沙橫霸卻哼了一聲，金牙一露，咧嘴一笑：“人云亦云，凡人耳。”
　　邵易宇最近被孫小倩糗得定性十足，笑道：“愿聽沙董教誨。”
　　哪知邵易宇越是如此客氣恭敬，沙橫霸卻越是擺起了譜，不理會邵易宇，又拄著文明棍到了四大金剛面前，雙手握著棍頭問道：“那你又知道四大金剛臉上這么兇是為什么嗎？”
　　這個黑社會老大的心思不能按常人猜度，邵易宇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彌勒佛之所以能笑，是因為身邊有四大金剛能兇；四大金剛之所以要兇，是為了能讓彌勒佛能笑。”
　　沙橫霸這才大笑了起來，拍了拍邵易宇：“不錯，不錯！”
　　向明也是聰明之人，看到沙橫霸笑出的一口金牙，知道他在自比彌勒佛，而莫大駒和廟門外的黑社會小弟全是他眼里的四大金剛。
　　黑社會跟人打交道，要的是一個“狠”字，而這個狠只要讓他的小弟去完成，而他只用成天笑哈哈的就行了。造房子塌了倒霉的莫大駒，關他什么事？
　　堂堂的笑彌勒形象竟被他如此頭腦癡線地扭曲，向明不由得哼了一聲。
　　沙橫霸臉上還是笑成一團，可金牙后迸出的聲音卻冷了不少：“看來這位小兄弟還有不一樣的回答？”
　　向明傲然道：“彌勒佛與四大金剛共處一殿，不過是說明他們互為表里而已。骨科醫生在做手術的時候，對著大活人鋸、割、鑿、錘，整個過程血肉橫飛如同身處人肉加工廠一般，使的是金剛的手段，可目的卻是為了給人治好病，里面安的是菩薩心腸就照樣是佛了。”
　　沙橫霸正要反譏，邵易宇趕緊將兩人拉開：“沙董，青云寺大著呢，來、來、來，我們再去拜后面的菩薩。”
　　來到彌勒殿后面的韋陀神像面前，沙橫霸不懷好意地奸笑道：“聽說韋陀是觀音的老公，是也不是？”
　　邵易宇笑道：“四大天王手下各有八大神將，這韋陀是32神將之首，屬于南方增長天王的小弟，相傳曾有邪魔搶走佛祖的靈骨，全憑韋陀奪回，所以特意在彌勒佛的背后安排他的神像，正對大雄寶殿。據說從韋陀拿杵的方式還可以看出廟的大小，扛在肩上的就是大廟，可以免費齋僧三天，平放在手上的是中型廟，只齋一天，而放在地上的是小廟，不為云游僧提供免費吃住。”
　　“至于……”邵易宇打了個哈哈：“與韋陀的艷麗傳說其實也有不少，沙董的故事就是其中之一：相傳古時的物洛水，河寬浪急，常有擺渡船被風浪卷翻，有一個叫韋陀的少年為此四處奔走，想集資造橋，可一無所獲。觀音大師知道后，決心幫他完成這件善舉，于是化裝成一個美貌的船姑下凡，說誰把銀元寶扔在她身上她就跟誰，于是很快湊足了錢款。這時正巧呂洞賓路過，想跟觀音開一個玩笑，就將一枚破法銅錢將給了韋陀，擲在了觀音大師身上。大師為守信用，只好把韋陀帶回普陀山，安置在蓮花寶座的對面，做一對永不拜堂的望門親。呂洞賓知道后又來找樂，問韋陀何時能華吃到他老婆的紅蛋。觀音這才知當初是呂洞賓物在其中搞鬼，于是又好氣又好笑的說：只要你日夜向我磕頭中博頌經，我包你老婆請你吃紅蛋！此話被燒香的聽見了，一傳十，十傳百，結果許多求生孩子的人都來向觀音祈愿，這也就是送子觀音的來由。”
　　沙橫霸笑得更是淫賤：“這么說連菩薩都能結婚啰？”
　　面對這個黑社會大淫棍，向明又哼了一聲：“觀音本是男人，何來與韋陀結婚之說？”
　　沙橫霸大笑：“你當我是瞎子？各家寺廟供的觀音都是女菩薩，怎么會是男人？”
　　見兩人再次較上勁來，邵易宇解釋道：“這次沙爺就錯了。在按照《悲華經》的記載，在過去的時劫中，當阿彌陀佛仍然為轉輪圣王的時候，觀世音菩薩即為此王的第一太子，名為不眴。后按觀音的三十二應身，可男可女，在云南的崇圣寺，也就是天龍八部所謂的天龍寺，又名三塔寺中就供有觀音男像。”
　　沙橫霸的臉色開始不好看，邵易宇見狀，又只得扯開話題：
　　“關于韋陀還有另一個傳說：曇花本是花神，因愛上了給他澆花的花童，被貶下凡間，而這花童也被送去國外進修，忘卻了前世成了韋陀。所以每年暮春時分，韋陀下山為佛采茶的時候，曇花都會奮力一獻，將集聚了一年的精氣與美麗開與韋陀相知，可憐韋陀均是不識，任由曇花的年華一年一年流去，到后來也只剩下這曇花一現為韋陀的傳說了。”
　　邵易宇的口才極佳，打嘴仗的向明和沙橫霸被集體擺平，沉浸在這感人的愛情故事里。沙橫霸臉色有所緩和，只是輕啐了一口：“奶奶的，這家伙不就是長得帥點么？竟有這么些無聊的人給他編這么多香艷的故事。”

第十一章修煉成魔


　　終于上了臺階到了大雄寶殿，馬上后面就是方丈室，邵易宇剛要松口氣。沙橫霸又提出一個問題：“這大雄寶殿的三尊菩薩，哪個才是他們老大？”
　　邵易宇解釋道：“這是三世佛。三世佛可以按空間分為橫三世佛，按時間分為豎三世佛，空間的分法為：西方阿彌托佛，中央釋迦牟尼，東方藥師王佛。時間的分法為：過去燃燈古佛，現在釋迦牟尼佛，未來彌勒佛。這青云寺是按時間來分的。”
　　沙橫霸對邵易宇的解釋十分不滿：“我是問你，他們三個誰是老大？”
　　邵易宇苦笑：這是佛家清靜之所，可不是你黑社會非要爭什么老大！看到他眼睛背后閃爍的光芒，干脆恭敬道：“沙爺你認為呢？”
　　沙橫霸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大咧咧道：“當然是未來佛！過去佛已經成為過去，早就風光不再；只有看清未來佛才能決定誰是現在佛。凡事都要未雨先綢，所以當然是未來佛當老大。”
　　沙橫霸腦袋與常人不同，一會在佛門圣地淫言穢語，一會又大放高論，不知哪句是隨心所發，哪句是話外有音。不過他這種解釋倒也挺合理：眼光看準未來，知道把握未來的人才配當老大。
　　向明卻頗為不屑：
　　“我說現在佛才是老大。相對于過去佛來說，現在佛是未來佛；相對于未來佛來說，現在佛又成了過去佛。他能佛法無邊，承上啟下，皆因時間是相對的，所以把握好每一天，珍惜現在才是最為重要。”
　　快到方丈室兩人都還要吵上一架，邵易宇不由得嘆了一聲：“我說過去佛才是最大。”
　　向明和沙橫霸難得異口同聲：“為什么？”
　　邵易宇做了個鬼臉：“這三世佛的金身全是我們邵氏捐的，誰身上花的金箔最多，當然誰就是最大。”
　　邵易宇在偷換“老大”與“最大”的概念，終于用平息了兩人的一番“口斗”。
　　“好不容易”到了方丈室，邵易宇說明了來意，清虛大師點了點頭，繼續打坐禪定不言。邵易宇對沙橫霸說道：“沙董，你有什么事可以問了，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們可以出去。”
　　沙橫霸笑了笑：“不必，我近日心中有事不明，特來向大師請教而已。”
　　“我這事跟道教有關，也跟佛教有關，而大師當過道士現在又跑來當和尚，正是回答我問題的最佳人選。”言下之意，我這問題十分重要，要不是你集佛道兩家之長，我才不會鳥你。
　　向明和邵易宇對視了一眼，不知道他有什么重要問題要問，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沙橫霸喝了一口佛茶，仿佛思想斗爭了老半天，最后才小聲問道：“我想知道：人到底有沒有來世？”
　　邵易宇也喝了一口佛茶在口中，一聽此話，差點全噴出來：“這問題怎么聽著這么耳熟？”
　　沙橫霸第一個問題說出了口，后面的問題如連珠炮彈一樣涌了出來：“還有，道家和佛家是如何看待使用神通來改變命運的？道家有神通會算命改運，這樣豈不是違背了佛家的因果之說？可佛家自己也有作法超度的神通，這也豈非也是在改變這因果之說？”
　　清虛大師念了一句佛號，笑道：“算命改運，作法超度，其實并不違背因果循環之說。向施主你是讀書之人，應該懂得能量守恒，物質不滅的定理。這因果循環之說其實也就是一種守恒。人生在世，只有為善積德，積善因，結善果才是正道。使用這些所謂的神通，表面上是在改運，其實又是種下了另一個因，變成了另外一個果。佛云：萬法萬物不生不滅、不增不減，當作如是觀。”
　　沙橫霸愣了愣：“我今世本該發財一千萬，我找人使了神通改了風水變成發財兩千萬，那我下輩子本該再發財一千萬，結果成了窮光蛋，是不是這個意思？”
　　清虛大師不語，輕輕垂首。
　　沙橫橫繼續問道：“這是不是跟大眾所理解的破財消災是一個意思？一個人前世種了惡因，這世本該承受生病受罪的惡果，可并不表示因此就不去看病，不去治療。其實看病花錢，開刀疼痛受罪也是一種消除業障的方法，死罪雖免，活罪仍是難逃，種下了看病的因，改變了受罪的果，是也不是？”
　　清虛大師不言，微微點頭。
　　沙橫霸眼睛開始發光，肥胖的身軀竟從蒲團上站了起來：“假如不去輪回呢？是不是就可以不受因果了？”
　　“不去輪回？”邵易宇和向明同聲驚訝道。
　　“是啊！”沙橫霸扶著拐杖：“不去參加六道輪回，不去投胎到下一世，豈不是可以不受因果之限了？”
　　清虛大師道：“六道輪回三善三惡。善道者：天道、修羅道、人道；惡道者：獸道、餓鬼道、地獄道。想要不參加這六道輪回……除非是得大智慧，超脫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有極大定力修行之人得證菩提，到達金身羅漢境界方可。”
　　沙橫霸哼了一聲：“那魔呢？是六道中的哪一道？”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向明想了半天：“鬼道？”邵易宇搖了搖頭：“餓鬼道是受苦受罪的一道，有食不能吃，有水不能咽。魔不在鬼道！嗯……是不是修羅道？修羅道的眾生福報很大，有一定的法力，而且智力超人，但因為其瞋心及妒忌心極重，好斗好狠，所以活得并不幸福。”
　　清虛大師卻并不回答沙橫霸，只是反問了一句：“施主想入魔道？”
　　沙橫霸大笑一聲：“有何不可？常言道：生當做人雄，死亦為鬼杰。只要法力高強，他美猴王一界石猴妖仙，鬧地府、撕生死薄，端得是一方魔神本色。不照樣超出了三界，脫離了五行？”
　　清虛大師笑道：“道家很多人修身不修心，憑著內丹之術提升法力，妄使神通，修仙不成反化魔，表面上看也照樣超脫了生死，可惜，魔終究是魔。剛才施主拿孫悟空做比正好說明了問題，既然為魔有何不可，那他堂堂齊天大圣美猴王為什么要吃苦受累去當什么孫行者，取什么真經要去成那個百戰斗勝佛呢？”
　　沙橫霸擺了擺手：“大師此言差矣。有一個記者去問一個百歲老翁長壽的秘訣，他自稱不煙不酒不好女色打座修行了八十年才得這百歲的壽元。這個記者當時就把稿子撕了：一個人清心寡欲光打座就花了八十年，就算活了一百歲又有什么樂趣可言？孫悟空當魔神的時候何等風光，心有不快提棒就打，而當了和尚殺幾個毛賊都被套上了緊箍圈，受人管制。所以拿做佛與做魔相比……哼哼，我還是想做魔多些。”
　　話不投機半句多，在清虛大師快忍不住要下逐客令之前，邵易宇趕緊將這個口無遮擋的大魔頭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