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魔法]全能煉金師 作者:緣分0(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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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氣息 2009-12-9 01:12:0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2 4880807
生命氣息 發表於 2009-12-15 20:22
第二部 帝國的逃犯(上)  第四章 真實的謊言
  第二天一早,歌舞團繼續向著香葉城出發。按照修伊的建議,與其將精力放在賺不到幾個錢的小鄉村,還不如抓緊時間排練新劇本,等到了大城市再大顯身手。克拉麗斯接受了這個建議,從這天起歌舞團的成員們抓緊一切時間排練《圖蘭朵》。

  克拉麗斯「雄心勃勃」,發誓要在香葉城大幹一番事業,不捲走幾百個金維特,就絕不罷休。

  一個金維特在這片大陸上的使用價值,差不多相當於二百塊人民幣。克拉麗斯生平沒見過大錢,幾百個金維特已經是她短期目標的極限了。

  那個時候修伊很想知道如果她知道自己昨天拒絕掉的隨便哪一瓶藥劑,都能賣到成百上千個金維特的價格,她的臉上會出現怎樣精彩的表情。

  不過想想這種做法似乎又有些過於不人道了。

  五輛馬車,歌舞團的姑娘們霸佔了四輛,剩下的一輛馬車和一輛貨車則是男人們的地盤。

  按理說,「插班生」修伊是要被安排進後面去的,不過克拉麗斯終於「大發慈悲」了一回,沒有讓修伊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而是讓他和自己一個車廂。

  這讓男演員們羨慕無比——長得帥總是有好處的。

  不過修伊可不這麼想,如果可以,他情願和那幫男人擠在一起,也無法忍受這幫姑娘們對自己的品頭論足。

  而克拉麗斯這樣做則是因為,她覺得是時候好好瞭解一下這個從天而降的少年到底是什麼來歷了。

  昨天修伊的一番話令她大感驚奇,普通的少年是不可能有這樣的見識與智慧的。

  「芬克,首先我應該感謝你昨天給我的那些建議,我沒有想到一個少年竟然能懂這麼多道理,並且如此聰慧過人。另外我驚訝地發現你寫給我的那個劇本,之前我從未有過任何聽說,但是它非常出色,我相信只要加以成功的演繹,它一定能夠成為大陸的經典。但正因為這樣,我感到非常奇怪,難道你真是神明送來的使者嗎?」

  修伊向克拉麗斯欠了下身:「很抱歉克拉麗斯團長,之前由於我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惟恐我那凶暴而殘忍的主人在這附近,所以不敢說出自己的身份。不過在知道了這裡是凡而薩群後,我已經確定我離我那可怕的主人足夠遙遠,遠到他不可能再追上我,殺掉我,那麼我現在可以說實話了。」

  黛絲眨動漂亮的大眼睛問:「原來你是一個僕役?那麼說你有一個很可怕的主人了?」

  「是的,美麗的黛絲小姐,我的主人叫伊莫金·基勒裡,是佛朗克帝國基勒裡家族的一支,他是一位海上探險家和一位商人,同時也是一位魔獸獵人,煉金材料的走私販。」

  「聽起來很暴利的行業。」克拉麗斯對利潤的追求使她將一連串修伊精心編織的謊言歸納出一個「金錢」的核心。

  「的確很暴利,而且我的主人生意做得很大。他有一支很大的船隊,他的生意遍佈三大陸。」

  「那麼你為什麼要跑出來?」

  修伊彬彬有禮地回答:「伊莫金·基勒裡是一個非常殘暴的主人,他不允許任何人違逆他的意志。我在基勒裡家族工作了三年,是他的隨侍。這個地位聽起來或許很耀眼,但是接近一位殘暴的主人,其實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我曾不止一次親眼看到基勒裡殺死工作上犯了一點小錯誤的人。他在他們的腿上綁上石頭,將他們扔進大海,然後看著他們沉入海底,發出絕望的慘叫和求饒,然後他本人在船上大笑。有時候會有一些海中的巨獸游到船隊附近,他也會把一些隨從作為食物餵給它們。」

  黛絲,蘭緹等人捂上了嘴唇,小臉嚇得煞白:「天啊,這聽起來太可怕了。」

  克拉麗斯半信半疑地看著修伊:「那麼你是怎麼跑出來的?你怎麼會懂得這麼多?」

  「儘管伊莫金·基勒裡非常殘暴,但是他的確是一位非常有能力的主人。在跟隨他的三年生涯中,我從他那裡學會了很多東西,包括下廚和一些商業之道。您知道有時候隨侍是需要幫主人做一些記錄工作的,這讓我可以很好的理解主人的學問,並學習到足夠多的安身立命之法。我的主人在一個月前來到蘭斯帝國,由於一次海上風暴的原因,他的船隊受到了不小的傷害,所以他需要一段時間在那裡停歇。我找到了機會,就從主人那裡偷出了一些主人私藏的煉金師的東西,其中就包括藥劑和飛翔斗篷。然後我用那個飛翔斗篷順利的逃了出來。不過很可惜,我沒有意識到飛翔斗篷同樣有自己的極限,在我飛過一段距離後,由於斗篷的能量供應不足,我掉了下來。我當時太驚慌,又是到處亂飛,所以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飛出我主人的控制範圍。」

  「原來是這樣。」姑娘們發出理解的聲音,對修伊的遭遇充滿了同情。

  謊言的最高境界,是要注意細節的利用和對自身處境的切合。修伊的這個謊言,不僅說出了一些眾人所不清楚的細節,重點是這和他目前所處的環境很相像——都是逃亡的僕役,都在躲避追捕。只不過真實的情況是他即將面臨的是整個蘭斯帝國的追捕,而不是其他商人的追捕。

  這兩者之間的對比,是顯而易見的。

  姑娘們不會在意收留一個貴族商人的逃僕,這沒什麼了不起的,但是她們肯定不敢和整個帝國作對。

  而這樣做的好處就是,他在今後面對一些特殊情況時,可以採用和一個真正的逃犯完全相同的做法,而不必擔心被別人看出問題。而且這正和昨天晚上姑娘們的胡亂猜測相符合——人們總是願意相信自己的無端揣度,如果自己能證實他們的胡猜,他們會覺得自己很聰明,並感到很滿意。

  謊言的另一個境界,是長期目標與短期目標的分界。很多謊言在一段時間內總是成功的,但是隨著時日的流長,卻會漸漸暴露在眾人的面前。如果不能確定謊言的界限和證實它所需要的時間,那麼這個謊言將會面臨可怕的後果。修伊用遙遠的異國商人做幌子,確切地說是一個中期幌子。它聽起來很證實,好像你隨時可以去查實是否有這樣一位商人的存在,但真正要證明它,卻需要一段時間。

  而在這段時間內,修伊是安全的,無懈可擊的。等到你真正證實的那天,他早已飄然遠去。

  而這個謊言最後的好處就是,這個謊言由於和他所經歷的事實是如此相像,以至於在他表達對過去的情感時,可以絲毫不用掩飾對曾經生存的環境的憎恨與厭惡。

  在感情上,他不願意再對過去有任何美好的想像和掩飾。

  這個謊言本身或者是虛假的,但是感情上卻完全是真實的。

  這是一個真實的謊言。

  ————————————————

  令修伊感到驚奇的是,對他精心編織的這個謊言,克拉麗斯似乎並不感興趣,她的眼睛這刻正放出貪婪的光芒:「煉金師的道具?你是說你有一件可以讓人在空中飛行的煉金師道具?我的天啊,它在哪?」

  修伊無奈回答:「由於能量耗盡,它已經沒用了。事實上在我掉下來的時候,它就散落在了荒野上。」

  「哦,你這個敗家子!」克拉麗斯激動起來:「要知道即使是一件廢品,你也該把它好好的收起來。製作它所需要的材料是相當珍貴的。只要加以充能,它還是一件好寶貝,它可以賣大價錢。我的天啊,我們該不該立刻回去把那東西找回來呢?」

  克拉麗斯開始喃喃自語。

  這個女人放著金山不要,卻在想著那虛無縹緲的飛翔斗篷。事實上煉金師的確可以製作這種東西,修伊就會,那並不是失傳的技術,只是對材料的要求太高。目前放眼世界,恐怕也只有修伊擁有的戒指裡藏有的材料夠資格做出來。不過修伊可不打算這麼幹。

  海因斯說得沒錯,煉金師的追求是魔法,而不是工匠。他擁有與風元素產生共鳴的能力,與其花費力氣和材料製造飛行斗篷,到不如讓自己盡快地掌握風系法術,然後讓自己真正的飛行起來。風系大魔導師可是個個能在天上飛的,只是那實在過於消耗法力,而且也不是現在的自己所能掌握的。

  可能是終於回過味來,克拉麗斯問修伊:「你的那些藥劑值多少錢?」

  修伊想了想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您知道煉金師並不是每樣東西都非常值錢的。」

  「那我還是等你把它們賣了再說吧。」克拉麗斯洩氣道。

  姑娘們對克拉麗斯那狂熱的金錢崇拜見慣不慣,黛絲興奮的問修伊:「那麼你的小黑狗呢?還有那兩隻鳥是怎麼回事?」

  修伊笑道:「它們是和我長期相依為命的夥伴。這兩隻鳥一個叫紅,一個叫綠,是夫妻。這隻小黑狗……」

  他注意到當自己指著小魔龍說小黑狗的時候,旭的嗓子裡發出了不滿的低吼聲。高貴的生物不容蔑視啊。

  修伊苦笑著撫摸它的頭安撫它:「他叫旭,記住在稱呼時用他這個字眼,他是個非常有尊嚴感的生物。他也不喜歡別人叫他小黑狗,所以你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

  「旭?」

  「是的。」

  「我沒想到他還挺有個性的,我能抱抱他嗎?」

  「恩……特立獨行通常意味著難以接近。所以我建議你放棄這個想法,旭是不喜歡和別人親近的,哪怕對方是位美女,當然美麗的同類例外。」修伊解釋。

  蘭緹安慰他:「不管怎麼說,你自由了。放心吧,團長雖然貪財,卻不會做出把你賣回給那個可惡的主人的事情的。你可以在這裡好好生活。」

  克拉麗斯瞪著眼看蘭緹:「壞話總是在別人背後說的,蘭緹,注意你的用詞,什麼叫我很貪財……儘管那是事實。」說到後一句,克拉麗斯有些洩氣。

  黛絲嬌笑道:「怪不得你那麼出色,可以做出好吃的飯菜,還可以給團長寫劇本,尤其難得你如此精通商業之道,原來你曾經的主人就是一位商人。」說到這,她突然做雙手捧心狀,仰面向天彷彿朗誦詩歌一般:「難怪人們總說,英雄出自草莽,艱苦的環境令人成長。哦,也許一切的艱難與挫折,都是天神對我們的考驗。只要走出難關,迎接我們的將是那蔚藍的天空……」

  修伊微微一怔,細細一想,竟覺得黛絲這刻說的話頗有道理。如果沒有煉獄島那險惡的求存環境,自己只怕未必會努力苦做,勤奮學習,那麼如今只怕也未必能擁有如此龐大的知識與財富……

  當然,黛絲這刻的感慨其實不是針對修伊來的,她的真實想法是,也許紫蘿蘭現在的苦難,就是她們未來輝煌的預兆。至於說要在苦難中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成為出類拔萃的人物,這一點,被小姑娘自動忽略了。

  人們總是樂意看到美好的一面,而對艱辛的過程不願深究。

  想了想,修伊道:「雖然我已經說出了關於我的身份,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能為我保守這個秘密。團裡人多口雜,傳出去總是不利。」

  「放心吧,芬克,我們不會說出去的。但是我們該怎麼跟其他人交代呢?」黛絲問。

  「就說我是一個貴族公子,在試驗煉金師的飛翔斗篷時無意出了岔子,然後碰上的你們。這個理由怎麼樣?」修伊笑道。

  「哦,你真是個小騙子。」姑娘們一起笑了起來。

  是啊,修伊歎息,在煉獄島上他要不停地撒謊,沒想到離開煉獄島,他依然要不停地撒謊。

  看起來老天爺把他投放到這裡,就是為了讓自己做個騙子的。

  克拉麗斯問他:「芬克,既然你已經從你那可怕的主人手裡逃了出來,那麼能不能告訴我,接下來你準備去什麼地方嗎?」

  修伊回答:「我有事要去一趟香葉城,會在那裡停留一段時間。在那之後嘛……我打算到處遊歷一番。」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們也要在香葉城逗留一段時間,畢竟難得到一個大城市,我們要爭取多一些的表演機會。這樣我們就可以繼續住在一起了不是嗎?而且你既然你打算到處遊歷,那麼你也不在乎去哪裡了,你可以和歌舞團一起。大家都喜歡吃你做的菜。」蘭緹很興奮地說。這樣一來,就算芬克真得能在香葉城把他的藥劑賣出去,也不用擔心他會立刻離開了。

  修伊淡淡道:「如果你們歡迎的話,我沒有意見。但是我很擔心我的遊歷不會順利,事實上,我那凶狠而殘暴的主人一定會派人來抓我的。儘管我為了迷惑我的主人留下了一些虛假的線索,但那些假線索只能拖延一些時間,他們早晚還是會追上我。所以我想我的遊歷過程不會太愉快,我認為我並不能和你們在一起太長時間。」

  「我們當然歡迎你。不過你不用太擔心你主人的追捕,他可不是斯特裡克陛下,沒可能把手伸那麼長的。」克拉麗斯發出了邀請。

  在見識到眼前這個少年非凡的談吐和他那睿智的頭腦之後,克拉麗斯已經開始喜歡上這個少年了,因此這刻的邀請到是發自內心的真誠,而與金錢無關。

  修伊想了想,點頭道:「希望如此。」
生命氣息 發表於 2009-12-16 19:48
第二部 帝國的逃犯(上)  第五章 空間魔法
  前往香葉城的路,一直趕了十多天,大雪阻塞的道路並不好走,再加上路上還要背台詞,休息時還要排練,因此能趕路的時間總是很少。到第十四天的時候,他們才終於趕到了香葉城。

  紫蘿蘭歌舞團進入香葉城後,很快找了一處旅店住下。

  「好了,我們到地方了。小伙子都趕快幹活,亞歷克,你安排大家的房間。姑娘們可以去街上隨便看看,但時間不能太長。至於我,現在我要去和這個城市的劇場老闆們好好談一下租賃排練場地的問題,還有去找一下其他的歌舞團。我們要開始賺錢了!」克拉麗斯大聲吩咐著,引得行人紛紛側目。

  然後克拉麗斯像一陣風般衝動修伊的眼前:「你不是要去把你的藥劑賣掉嗎?那麼你可以跟我一起走。我到是很想看看你的那些藥到底能不能賣出好價錢來。」

  然後不由分說,拉著修伊走上街頭,後面還跟著一大群歌舞團的姑娘們——她們是準備去消費的,儘管她們口袋裡的金維特少得可憐。

  也只有這個時候,修伊才能真正的觀賞一下這裡的城市風貌。可憐他穿越到異世大陸將近四年的時候,還是第一次有機會來到大城市。

  香葉城的建築大多是圓穹尖頂設計,所採用的建築材料則以當地特產的香木為主。香木是一種異常堅硬的木料,極適合用來加工成各種家庭用具。這種木料平時會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香氣,如果用火焚燒或者雨水澆灌,香氣會越發的濃郁。當整個香葉城中大多數的人家以這種香木為主體建築材料時,每逢雨天,整個城市的上空都會飄散出一陣撲鼻香氣,沁人心脾,香葉城的名字,就是因此而來。

  修伊注意到,這裡的行人大都衣著華麗,他們看上去無憂無慮,日子過得非常悠閒。道路上的商舖開得極多,且都裝修精良,商舖裡的商品同樣琳琅滿目,令人目不暇接。

  黛絲,蘭緹等一幫姑娘不停地從這個櫥窗跑到那個櫥窗,然後發出大驚小怪的呼歎,不是稱讚這個太美了,就是叫著想要那個,然後再氣餒地說沒錢,要不姐妹們誰先湊點給我。

  「看起來這座城市有著非常良好的商業氛圍,這裡的人民也很富裕。令我感到驚訝的是,香葉城並不是一個很大的城市,它是一個內陸城市,沒有港口,沒有繁華的海上貿易,在位置上更是相對偏僻一些,那麼它是依靠什麼而發展起來的呢?」修伊問克拉麗斯說。

  「哦,說到香葉城嘛,它的富裕得益於這裡的特產。」克拉麗斯為修伊介紹起有關香葉城的一些情況。

  香葉城的繁榮,受益於此地特產的香木。這種可以散發出濃郁香氣的木料,一直以來都是貴族的最愛,成為帝國甚至整個大陸貴族追捧的建築材料。

  在香葉城,最發達的商業大概就是香木的販運,而最出色的工業,大概就是香木的上色與加工製作了。各地的商人們往來此地,絡繹不絕,漸漸將整個香葉城的經濟狀況帶動起來。

  香葉城因此成為凡爾薩群最富饒美麗的一個城市,聽說將來很有可能會取代舊約克城成為凡爾薩群的新都會。

  由於長年的砍伐,香木的生長狀態受損嚴重,如今香木林已然漸漸變少。人們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稀,所以終於開始進行香木的保護。香木的價格因此飛漲,如今的人們已經開始用石料替代木料建房。如今擁有一座香木建築的人家,是不用擔心經濟問題的。高昂的價格使得香葉城並未因為香木的缺少而降低收入,因此而被豐富的商業則進一步增加了城市的經濟狀況,因此香葉城的居民大多富裕,人們在閒極時會想找樂子,所以這裡也漸漸變成了凡爾薩群首屈一指的娛樂中心。

  香葉城是格羅拉.阿布利特的領地。

  阿布利特這個名字背後代表的另一個意義就是——六級紫袍空間系大魔導師。

  這可是一個比領主更加高貴的身份。

  當年送修伊上島的四級黑袍法師厄多里斯,就是阿布利特的學生。

  由於空間系是所有魔法系列中,堪稱最複雜最深奧的魔法,因此空間系的法師等級提升極為困難。紫袍法師阿布利特,已經是蘭斯帝國同系魔法師中等級最高的一位,儘管是紫袍法師,但是在國家待遇上,擁有和金袍相等同的地位。蘭斯帝國給他的封地就是一個完整的城市。

  修伊知道,空間系的法術可能是所有法術中體系中最古怪的一系。低級的空間法術少到可憐,而且實用性也差,而高級的空間法術卻相當多,而且強大無比。因此絕大多數的空間法師在修煉之初都會再兼修至少一種其他系的法術。阿布利特就同時是一個水系四級魔法師,而厄多里斯則是主修火系的五級魔法師,聽說他的導師為此一度對他痛斥不已——空間系的大法師教出個副修空間系主修火系的學生,主副不分,水火不容,他能高興才叫奇怪呢。

  不過對修伊來說,空間法術的吸引力,遠遠及不上煉金術。阿布利特之所以值得他關注,香葉城之所以值得他逗留,完全是因為另一件事——傳說中阿布利特同樣擁有一本來自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本。

  這個消息還是當初和貝利交好時無意中得知的。

  阿布利特將這本筆記本看作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珍藏,儘管他本人並不是個煉金師,但同樣敝帚自珍,不願意拿出來給任何人。

  據說海因斯曾經向阿布利特索要過這本筆記,但是被阿布利特不留情面的拒絕了。這使得海因斯大為惱火。在後來有一次修伊故意的試探當中,修伊發現海因斯對阿布利特的印象極差,風評極壞,這就意味著這個傳言很可能是真實的。

  這才是他當初把自己傳送到凡爾薩群的真正原因。

  對於修伊來說,煉金術是唯一可以把所有不同系的法術同時施展出來的魔法手段,儘管它不是可以隨手使用的魔法,但也因此而具備著魔法師所不具備的強大威力。

  在他能夠擁有伊萊克特拉那樣的成就之前,尋找伊萊克特拉的筆記,追尋他的腳印,研究他的成果,同時也滿足他遊歷天下的慾望,其實就是他目前為自己制訂的計劃。

  拉捨爾對修伊的分析裡,至少在這一點上看得沒有錯,像修伊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漫無目的的胡亂行走的,他們這類人總是會給自己制訂一個目標,然後向著這個目標追求,前進,直到到達巔峰。不過明白歸明白,修伊的計劃到底是什麼,就不是他能揣測得了。信息的不對稱,使得拉捨爾雖然看出了修伊的落腳點,卻錯誤地估計了他的目的地,畢竟他不可能想到修伊會是穿越者而早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修伊格萊爾,這就為修伊帶來了更多的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得到另一本筆記。

  只不過要想得到那本筆記,空間系大法師阿布利特就注定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

  要知道儘管空間魔法品種很少,但是空間魔法的每一種法術卻都極為實用,空間系法師的強大同樣是不言而喻的。

  瞬間移動可以使自己來去自如,如鬼魅般令人防不勝防;結界破除,可以粉碎一切結界;光之迷宮可以使人永久失陷在空間迷宮之中;撕裂空間則可以將對手直接放逐到空間亂流中去……

  所有和空間法術有關的魔法,幾乎都代表與強大,恐怖,難以抵禦這些名詞劃上等號。

  身為一個六級的空間系大法師,修伊絲毫不懷疑阿布利特能熟練運用以上法術中的至少三種。

  只不過要使用這樣的魔法,所要消耗的魔力也是巨大的。

  空間系的魔法師同樣是通過打開空間屏障來完成自己的瞬間移動和空間撕裂行為,只是他們並不具備傳送法陣那樣循環不休的力量,所以每一次打開空間屏障,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而越是將自己傳送到遠的距離,也就越是消耗更大的能量。因此即便是阿布利特這樣的紫袍法師,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自己傳送出很遠的距離,更不可能每天無限次的去瞬移。一般來說,空間系的傳送距離,會受到目光視野的限制,他們不可能將自己傳送到自己視野無法觸及之處,除非是事先對某個地方進行過空間定位。

  想到這裡,修伊的心中突然產生了一個極為怪誕的念頭——能不能把製作傳送法陣時的能量循環理論用在空間法術的修煉上呢?

  這個怪誕的念頭一生起,就在他的心裡循環不休起來。

  修伊很清楚,由於魔法師在打通空間屏障後,也是需要不停地消耗魔力來維持,所以必須立刻將自己傳送過去,否則這個魔法就等於白白浪費了,或者直接將自己的魔力抽乾耗盡後自動停止。

  可是一旦擁有能量循環的能力,那就意味著他可以打通空間屏障,製造一條只屬於自己的特殊通道,然後隨時使用。甚至他還可以在這段時間裡打通多個空間屏障製造多條空間通道,並且使它們相連。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在一個時間段內連續多次的出現在不同的地方,並且自由往返。

  而這從來都是任何一個空間系的大魔導師都無法做到的。

  當然,要連續破開多個空間屏障,所要消耗的魔力是驚人的,但是如果將距離局限在一個固定的小區域範圍,就可以大大節省魔力。那麼如果在戰鬥中使用這種方法——修伊完全可以想像,自己在某個區域中瞬間消失又瞬間出現,不停地移動位置而沒有任何阻礙。這意味著他將永遠佔有進攻的主動權。即使是比他強大的敵人,只怕也會被他神出鬼沒的打法所擊敗。

  這有些像武士修煉到高級別時的幻影攻擊技巧。只是幻影攻擊是通過高速的移動在人眼中留下的殘像所造成,並不是真正的瞬間轉移。而自己的做法,卻可以讓自己在戰場上擁有絕對的控制力。

  當然,面對擁有大威力的面殺傷性魔法,這種做法並沒有太大作用,但是面對高級武士這樣的對手,自己則大大提升了生存能力。

  在煉獄島的時候,為了生存,他沒有辦法努力鑽研鬥氣和魔法,絕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煉金術的研究上。但是這刻遠離了那片地獄世界,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還有很多東西可以學習,可以進步,可以繼續鑽研和探索。

  而現在腦海中的靈光一動,無疑就是打開了他學習魔法的一道重要之門。

  修伊再次想起了伊萊克特拉成就的奧秘——通過對煉金術的理解,加深對魔法的學習。

  沒錯,就是這樣。能量循環是自己發明的,魔法師並不懂得其中的運行道理。但是他懂,他完全明白這其中運行的奧妙。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去在實際行動中完成這一理論上的構思。

  他現在真正開始理解伊萊克特拉了,毫無疑問,煉金術提供給他的,正是這種理論上的探索方向。

  儘管修伊並不具備修煉空間魔法的天賦,但是在掌握了事物運行的原理之後,他實際上已經站在了比任何人更高的起點上。而這,其實比天賦更重要。

  這也就是伊萊克特拉成就的奧秘之一。

  當他研究血肉傀儡時,他在靈魂法術上有了突破,而當他研究傳送法陣時,其實他在不知不覺中,對空間魔法也早已有了學習的能力。

  領悟到了這一點的修伊,心中著實無比興奮,他恨不能現在就實驗自己的想法,然後掌握空間移動的奧秘,使自己在空間繫上的魔法也擁有強大的力量,成為繼風系,靈魂系之後第三種自己掌握的法術系別。

  假如有別的法師知道他的想法,或許會提醒他,嘗試空間魔法的創新,其失敗的代價很可能是永遠迷失在空間亂流之中,而修行多種魔法也會加大魔力紊亂的風險。

  但是修伊卻不顧一切,將自己徹底放在了這條充滿艱險卻又充滿光明的道路上。

  這就是缺乏導師指點的優與劣——自我發展可能讓你走出屬於自己特色的道路,建立屬於自己的獨特輝煌,卻也可能走上歧途,進入誤區。

  風險與利益永遠是並存的。

  「嘿,我說,你在想什麼呢?小子。」

  克拉麗斯的叫喊將修伊從思維的海洋中又拉回到現實。

  他有些尷尬地一笑:「只是在想過去的一些事。自由真是美好,卻不知為什麼總是讓我想起過去的那段不美好的時光……我想那並非是懷念,而只是一種感慨。也許我的內心在試圖通過這種對比,來證實我現在的幸福。」

  「我還以為你不會覺得自己幸福呢。要知道你本該憎恨我要你二十個金維特的高價。不過這也不能怪我,誰叫你不還價的。」

  「不,事實上我很感謝你。你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女人,只是給自己套上了一層強硬的偽裝,但是和我曾經的主人比起來,你就像個天使般可愛。而且因為和你們在一起,我免去了長途跋涉的苦。我更願意將這筆錢理解為你們帶我上路的辛苦費用。」

  「說得真好,你讓我害羞了芬克,其實我已經不想問你要錢了。」克拉麗斯說:「不管怎麼說你給我出了非常棒的主意,如果你的藥劑賣不出去,我可以把它買下來。」

  「不。」修伊搖頭:「其實那些藥劑對你們沒有什麼意義,對於紫蘿蘭歌舞團來說,或許錢是最有實際意義的。我會在賣掉我的藥劑後,把該給你的錢給你,你們需要它。」

  克拉麗斯有些迷惘地看著修伊,她問:「為什麼?為什麼你明明知道我要的價錢很高,還要堅持把這筆錢賠償給我?你甚至不生氣,不憤怒,不斥罵我?我老實告訴你吧,修補一個車頂,我只用了不到兩個金維特。」

  「我為什麼要介意?就因為那二十個金維特嗎?那還不足以讓我去歇斯底里地憤怒。而且我從不認為,為了一些錢而去和女士爭執,吵鬧,甚至動手會是什麼美德的體現。如果可以,我們應該盡量大度。我是說,對可以原諒的人和事物,我們要盡量去原諒,理解與寬容。」

  克拉麗斯有些吃驚:「我從沒想過你是這樣的人。」

  「那是因為我曾經生活的那段歲月裡,充滿的都是痛苦的回憶。我面臨的是惡魔般的主人,身處的是鬼蜮般的環境,每時每刻都要小心謹慎。我的朋友會死去,一個又一個,而我卻要堅持著微笑,就像那對我毫無影響……你能理解那種感受嗎?對我來說,恐怕再沒有什麼是比生命和自由更有意義的了。相比之下,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根本無法構成任何傷害。」

  修伊微笑著回答。此刻的他,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是的,當一個人在地獄中生活得足夠長久,並最終回到光明世界時,他會發現生活中每一點遭遇其實都值得細細品味,並為之感到快樂。當克拉麗斯攤著手向他要錢時,那正是他重新接觸世界的第一個鏡頭。

  他沒有任何理由將這個鏡頭變成血腥,殘酷,暴戾或者別的什麼內容。

  恰恰相反,對他來說這一刻值得永久緬懷,如果可以,應該將它變得盡量美好。

  就像是一個刑滿釋放的犯人,貪婪地呼吸著自由的空氣,即使面對街上某個流氓的挑釁,也只會覺得新鮮,有趣,並充滿真實。

  而對經歷過生死掙扎的人來說,這種幸福的感覺就越發強烈。他又怎麼可能將這種事放在心上,像個家庭主婦般去哀怨,去計較?

  就因為一位姑娘試圖從他身上多得到一些錢就發脾氣大展神威教訓對方?這太可笑了。

  修伊自問自己的氣度沒有如此狹礙,哪怕他沒有那枚富可敵國的戒指,充其量也就是討價還價一番罷了。

  而現在,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更願意把那二十個金維特象小費一樣打賞給對方,作為初回真實世界,享受美好人生的消費紀念。

  克拉麗斯沉默了,良久,她才點頭:「原來是這樣……芬克,能告訴我,像這種足以把常人逼瘋的死亡威脅,你又是怎麼挺過來的?我是說,到底是什麼讓年少的你能堅持著熬過那段艱難的歲月的?」

  「是希望。」修伊回答。
生命氣息 發表於 2009-12-17 21:08
第二部 帝國的逃犯(上)  第六章 交易(上)
  在修伊出售藥劑前,特別向克拉麗斯借了五個金維特,給自己購置了一身看上去相當不錯的行頭。

  在穿上新衣服後,他看上去到像個貴族少年了。這份投資讓克拉麗斯心痛不已。

  眼前的這家商舖,在內部的裝修上,和其他的商舖其實並沒有太多區別,用香木製成的貨物櫃,小工每天都會用清水進行擦洗,使其保持一種芬芳之氣。藥劑櫃子裡擺放著各種藥劑,都會標注上價格,作用,製作人以及使用時應有的注意事項等等,牆壁上則掛滿了各種刀劍,有些已經填充了魔法,有些則依然保留最基本的功能。在最裡面的牆壁旁邊遍插著一排排鋒利的長戟,內堂的門口則一排架著七八件鎧甲,每一件鎧甲都擁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格和韻味。

  商舖裡的人並不多,兩名夥計,一個老頭,此外就是一個貴族打扮的中年人和一名武士,看樣子他們是來挑選盔甲武器的客人。

  進入商舖之後,修伊看到眼前飛快地迎來一位小夥計。

  他用恭敬的語調對修伊和克拉麗斯說:「歡迎光臨鄙商舖,請問您需要些什麼服務?」

  修伊隨口道:「我只是來看看,有什麼需要,我自然會告訴你。」

  克拉麗斯有些詫異修伊此刻的態度,他難道不是進來賣藥劑的嗎?但這個女人到底不笨,她收回驚奇的眼神,低下頭什麼也沒有說。

  修伊信步閒逛,在觀察過周圍的環境後,特別注意了一下藥劑櫃檯。

  櫃檯裡的藥劑價格並不一致,有些可能需要十多個金維特才能購下,有的只需要幾個銀維特便可。而且大都是一次性藥劑,必須整瓶喝光才能起作用。

  除了成本方面不同的原因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它們的品級和功用也各自不同。

  風鳴大陸的藥劑,一般分下品,中品,上品,精品和頂級品五個等級。

  大凡商舖裡出售的藥劑,大都是下品到上品的範圍,畢竟普通人也不需要高級貨。精品則只在少數藥鋪裡有賣。

  至於頂級品,事實上如果不考慮煉獄島,縱觀整個大陸,也找不出幾個能做出來的煉金師。商舖裡要是有,那都是作為鎮店之寶放起來的。

  就算是當初被修伊殺死的尼爾,在煉獄島上或許只是學徒,他要是走出這個島,那立刻就能成為藥劑方面的頂級煉金師。

  這主要就是因為許多煉金師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那些頂級的材料,空有理論無法實踐,又怎麼能有所成就呢?

  走到一個精品藥劑櫃檯前,修伊拿出一瓶狂暴藥劑,看了看藥水的顏色和光澤度,然後打開瓶塞嗅了一下。

  商舖中的那位鬚髮已然花白的老人在看到修伊熟練的動作後,微微楞了一下。

  身邊的夥計走上來,正要對修伊介紹這瓶藥,修伊已經說:「不錯的藥劑,在使用過後能維持至少半個鐘時的時間,而且事後的虛弱程度不算太強,持續時間也相對較短。」

  那夥計佩服道:「這位客人果然厲害,這正是本店製作的藥劑特色。」

  「不過可惜,在增加狂暴力量的程度上,它並沒有比其他的狂暴藥劑更加出色的表現,對嗎?一百個金維特,價格還是過高了些。」

  那夥計呆了呆,看向遠處的老人。

  老人走了過來。

  他很仔細地打量著修伊:「看來,您是一位有著出色眼力的客人,您說得沒錯,我們這裡製作的狂暴藥劑,在增幅效果上並沒有更出色的表現。但是我可以肯定,考慮到它所能夠維持的時間,還有它大大減少的虛弱程度,這瓶藥劑絕對配得上它精品的評價。這個價格絕對是合理的。」

  「那只是你個人的看法而已。」修伊回答。

  老人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這位客人,狂暴藥劑通過刺激人身體內的潛力來達到短暫的提升效果。能夠在同樣的提升效果的情況下,盡可能的降低它的副作用,一直是每個狂暴藥劑製作師的追求。以我目前所知的狂暴藥劑,基本還沒有什麼在效用上比這瓶更出色的。」

  修伊揚了揚眉頭,卻什麼都沒說。這個動作落在老人的眼裡,蘊示著不屑的意思。

  修伊的說話談吐溫文典雅,他的吐音非常清晰,而且語速並不快,給人以穩重之感。這正是貴族大家少年的標準行為模式,而且從他的舉止來看,這個少年有著良好的禮儀教養,雖然口氣大了些,但是卻不讓人生厭,因此老人才會費心做出解釋。

  他這刻的動作,令老人微微有些不快,強壓下心中的不滿道:「那麼這位客人你有什麼指教嗎?我是說聽你的意思,你有比這更好的藥劑?」

  或許是少年特有的高傲起了作用吧?老人的激將法產生了很明顯的效果,貴族少年立刻道:「哦,是的,我這裡有幾瓶藥劑,我覺得或許你們可以看看。」

  旁觀的克拉麗斯有些明白修伊的用意了。

  果然,下一刻修伊拿出藥劑給老人時,老人的注意力立刻被那三瓶藥劑給吸引了。

  這三瓶藥劑分別是「狂暴藥劑」「豁免藥劑」和「治療藥劑」。

  從藥劑的清澈透明度來看,很明顯這三瓶都是極品藥劑。不過僅從這方面並不能完全確定它的藥性。

  老人很堅決的說:「我要檢驗。」

  「沒有問題。」修伊無所謂道。

  藥鋪的檢測自然不能如煉金師般煉好一瓶就喝一口,如果是那樣的話,藥鋪也不用做生意了,改開咖啡店得了。

  那名夥計迅速地拿出幾塊測試石,從三個瓶中各滴出一滴藥劑在那些白色的石頭上。測試石會根據對應的藥效發出特殊的色彩和亮度。

  正如修伊所預料的那樣,三塊測試石在這刻同時亮出耀眼的光芒,一下子就震驚住了所有的人,就連一旁正在挑選武器盔甲的那個貴族和武士也被吸引住了目光。

  即使是再白癡再外行的人,從這耀眼的程度上,也能看出這三瓶藥劑的不同凡響。

  「是……是頂級品……」夥計目瞪口呆地說,他的手直發抖,險些將手裡的那瓶藥劑摔落下去。

  老人難以置信地望著修伊,再看看這些藥劑,他想了想道:「我要復驗!」

  對於頂級藥劑,藥鋪會使用多種手段進行檢測,以再度確定其價值,這是很正常的行為。

  修伊無所謂地甩手,任由他們去折騰,自己在悠閒地看著附近的商品。很隨意地拿出一瓶又一瓶藥劑來欣賞,分析它們的藥性,並做出對比。

  復驗的結果,只是進一步證實了這些藥劑的價值的確是非常昂貴。當老人將所有的檢驗方法都用過之後,終於確認道:「這的確是三瓶頂級的藥劑,您的狂暴藥劑的副作用和我們的藥劑相比更低,但是狂暴效果卻更加明顯……這位客人,我很抱歉我先前說過的話,您的藥劑比我們的要好很多。」

  從這句話上,明顯可以看出一個老牌商人的風度與氣度,他們並沒有為了自家的聲譽而刻意詆毀對方,反而承認了對方藥劑的價值。

  事實上,能夠擁有頂級藥劑的,全都不是普通人物,老人的恭順是完全應該的。

  修伊到是無所謂道:「那麼您認為我的藥劑值多少錢呢?」

  老人立刻回答:「這瓶狂暴藥劑可以使用兩次,價值七百個金維特,這瓶法術豁免藥劑只能使用一次,價值四百個金維特,至於這瓶治療藥劑,可以使用十次,價值一千個金維特。」

  一聲驚呼,在藥鋪中響起。

  克拉麗斯的小手摀住自己的嘴唇,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修伊。

  儘管在看到修伊先前的表現之後,她已經完全意識到自己犯了多麼愚蠢的錯誤,但她還是沒想到這三瓶藥劑竟然可以賣到兩千一百個金維特的價格。

  這實在是令人難以想像。

  克拉麗斯有種後悔到想要自殺的衝動。該死,什麼時候起我變得如此愚蠢了?

  她哭喪著臉的表情看得修伊只想笑,心中升起報復的陰謀得逞時的快意。

  ——————————————

  當修伊將那三瓶藥劑收回去的時候,他很清楚地看到老人的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

  很顯然,頂級的藥劑並不是那麼容易能碰上的,如果能夠擁有它,毫無疑問會給自家的商舖增添更多的光彩。只是老人的心中很猶豫,因為他同時也注意到那三瓶藥劑上的製作人名字都被撕去了。

  這意味著眼前的少年並不打算公佈製作人是誰。

  無法知道是誰製作的藥劑,這對商舖來說是極為不利的。因為這很可能代表藥劑的來源不正當。當然,對於這種藥劑,商舖也不是絕對不能收購,但他們會將價格壓得極低。可是對於頂級藥劑,降低收購價格毫無疑問就等於是趕人離開。

  修伊似乎並不在意老人的想法。

  在轉過藥劑櫃檯後,他又來到了商舖的牆壁旁,細心觀賞起那些魔法刀劍。

  附上魔法的刀劍盔甲,一直以來都是武士們的最愛。

  它們可以讓沉重的盔甲變得輕盈,也可以使普通的長劍變得鋒利無比。然而在武器上附魔,其實一直以來也都是煉金師們的一大難題。

  這個難題主要體現在成本控制方面。

  武士與魔法師不同,他們總是衝鋒在第一線,在打擊敵人的同時,也承受著被敵人打擊的命運。無論是武器,又或者鎧甲,都極容易在戰鬥中損毀。

  附魔武器不是無敵的象徵,它只是在針對普通武器時擁有絕對優勢,但在同類產品面前,兩邊的效果就會出現抵消。因此花費大力氣高成本製作的一件附魔盔甲,很可能在一次戰鬥中就被敵人劈爛砍碎,所造成的損失會極為巨大。

  即使不考慮損毀,僅從附魔製作上來看,這類武器也有著極大的摯肘之處。

  金屬天生對魔法就有一定的抗性,使用質地精良的金屬製造的鎧甲,即使用最精密的法陣進行附魔,也很難發揮出它全部的效用。而這類法陣又極容易被外部攻擊所破壞,很可能一次普通的中招,就會導致附魔的失效。

  因此魔法武器的使用,對整個風鳴大陸來說,都是一種又愛又恨的態度。

  沒有魔法武器的武士對上有魔法武器的武士,肯定是要吃大虧的,可大家如果都用此類武器,其結果就很可能是兩敗俱傷。除非是真正錢多到花不完的人,否則武士們在挑選魔法武器時,總是盡可能的小心選擇。

  眼前的那名貴族中年人和那名武士,顯然就是在這方面犯起了躊躇。

  他們已經在這裡站立了好久,直到修伊走過來,拿起了其中一把重劍細細端詳。

  當看到修伊輕描淡寫地拿起那把重劍時,旁邊那名武士的目光放出無比的驚訝。
生命氣息 發表於 2009-12-17 21:10
第二部 帝國的逃犯(上)  第七章 交易(下)
  眼前的這把重劍,寬有大約七指,厚約二指半,插在刀架上,長度可及成人腰腹,可以說是又重又大。

  在重劍的劍柄上,刻著一個風靈法陣,這個法陣一旦啟動,可以使重劍的重量變輕。在劍身處有幾個小小的細扣,修伊隨手揮動了一下,能清晰聽到風穿過細孔時發出的尖利呼嘯。

  這是武士們慣常的做法,因為有一些武士的鬥氣可以通過這種細孔發出更加刺耳的聲音,鬥氣深厚者甚至可以通過強烈的音波直接攻擊對手的腦部,使其昏迷甚至死亡。

  劍身上還刻了一些精美的花紋,不過都是些裝飾,並沒有特殊的作用,只是這把重劍因此而顯得花俏許多。修伊注意到就連重劍旁的那個用來放劍的錦盒,都是用上好的香木製作,鑲嵌著精緻的琺琅拼接畫,刻滿了上古神話傳說中的英雄人物。

  「不錯的重劍,就是可惜了這個風靈法陣。」修伊淡淡道。

  旁邊的武士看到修伊若無其事地揮動那重劍後,心中隱然已經明白了幾分。這刻聽到修伊如此說,他走上前道:「這個風靈法陣可以讓這把劍變得更加輕靈,不是很好嗎?」

  修伊笑道:「重劍的威力在於劈砍,而不是直刺。它的重量本身就是增加攻擊威力的一種方式,您也是一位武士,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那名武士笑了起來:「的確如此。給重劍配上風靈法陣,其實就等於是減弱了它的劈砍威力,只能使用武士自身的力量,而無法再借助這把劍的力量。」

  那位和武士一起來的貴族中年人則笑道:「這種武器,是專門用來給我們這種明明不會武技,卻又想要出風頭的人準備的。一些富家子弟有時候是會需要彰顯一下自己的豪勇與霸氣,而這種重劍就是最好的體現方式。只要他們偷偷啟動法陣,看上去就像是自己很有力量一般,有時候是可以騙過許多無知少女的。」

  那貴族中年人說話到也風趣,絲毫沒有賣弄的意思,反而以自嘲的方式解釋了為何重劍上要刻以風靈法陣的原因,令人不得不對其生起好感。

  這也就難怪這把重劍為什麼要如此煞費心思在紋理修飾上大做文章了,甚至連劍盒都如此精美,它的意義本身就是個裝飾品。

  那位商舖裡的老人看到修伊似乎對武器盔甲感興趣,連忙道:「如果客人想要挑選武器的話,我們這裡還是有一些不錯的存貨的。」

  沒想到修伊卻搖了搖頭道:「不,我就看中這把重劍了,它很好,對我來說,它很合適。」

  「這把武器怎麼賣?」他問那老者。

  「一百個金維特。」老者回答。

  這絕不是一個便宜的價格,畢竟這種武器是賣給那些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的,而這類人通常是最不缺錢的。

  「這真令人遺憾,我身上並沒有帶那麼多錢。」修伊歎息著搖頭。

  這並不令人驚訝,修伊很明顯是以遊玩的態度四處閒逛,誰也不會在閒逛時隨身帶上百個金維特。就好像沒有多少人會在逛街時帶上好幾萬的現金一樣,除非他事先準備要購買某種高價物品。

  那個時候,克拉麗斯突然說道:「你不是還有那三瓶藥劑嗎?反正你要它們也沒什麼用。」

  克拉麗斯注意到修伊對自己送來欣賞的目光,顯然是在讚美她恰到好處的接口。

  果然,那老者疑惑道:「這位客人,難道說您不打算留下那些藥劑嗎?」

  「哦。」修伊隨口回答:「對我來說,這些藥劑並沒有什麼意義。我的鬥氣是跟我的家庭教師學的,你知道有很多時候,年輕人是比較衝動的,有時候各家族的年輕人之間彼此會發生一些摩擦。我曾經在這方面吃過虧,所以我就學習了一些武士的能力,但那並不意味著我要上戰場,所以我完全用不著它們。至於這些藥劑嘛,那純屬是因為這次我替家族收帳的時候,有個傢伙還不出錢來,所以只能用它們來抵債,哦,那可真是一個敗家子,他把家裡最值錢的東西拿了出來,卻只抵消了三百個金維特。在我的家族知道這三瓶藥劑之前,我想我可以隨意地處置它們,反正我只要交還給家族三百個金維特就夠了。」

  眾人都聽明白了修伊的意思,很顯然,一把可以用來炫耀的重劍,要比幾瓶極品藥劑對他來得有實際意義。而老者則明白了為什麼對方不願意露出製作人的名字。

  無論是賣出藥劑的一方,還是眼前這個貴族少年,都不希望這件事廣為流傳。對這個貴族少年來說,如果讓他的家族知道他偷偷把三瓶頂級的藥劑賣出去,肥了自己,他或許會因此受到很嚴重的懲罰。

  這個少年顯然並不打算說出實情的,但是對這把重劍的喜愛以及缺乏現金的困擾讓他生出了立刻賣掉藥劑的念頭,這真是個絕好的機會,老者意識到。

  那個中年人笑道:「我猜您一定來自一個非常顯赫的家族。」

  修伊正色道:「做出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是有辱家族的聲譽的。請允許我對我的家族保密。」

  克拉麗斯已經徹底歎服了。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先前修伊要如此惺惺作態了。

  這個小騙子,他果然是個騙子!他用對重劍的喜愛做為理由,來說出一個他「本不願說出」的謊言,然後通過這個謊言來掩飾不能洩露製作人的漏洞,使商舖可以安心地買下他的藥劑,而不用擔心藥劑的來源問題。而同樣是這個謊言,又使得修伊可以光明正大的為自己的身份保密,不用告訴任何人自己到底是誰。他故意顯示自己的貴族身份,使得商舖的人更加信任他,卻又無法對他的身份進行確認。

  克拉麗斯記得曾經有人對她說過:簡單的謊言再加上精彩的演技,可以成就一次偉大的詐騙。與之相反,即使是再高明的騙術,沒有足夠精彩的演技支撐,也只會使其破產。

  這個小騙子很顯然就深明其中的道理,他的謊言本身算不上有多高明,重點在於他將一切演繹得如此自然。

  先是用評價藥劑的方式吸引這裡人的注意力,對他的說話展開重視,然後再亮出藥劑證實它們的價值和效果卻又表示不賣,以勾起人內心中想要得到的慾望,最後再表現出自己紈褲子弟的風範,表示出對這把重劍的喜愛,自己竟然還無意中幫了他一把,促成他順理成章地將早就準備好的謊言說出,使得一切都如流水般自然,徹底打消了商舖的疑慮而不留任何做作的痕跡……

  難怪這個混蛋要把自己帶在身邊。

  克拉麗斯難以想像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麼人?不但擁有最頂級的藥劑,且能將一個簡單的騙局佈置得如此完美……

  哦,這個小騙子簡直是騙術精湛到家了,難怪他能將他的主人騙的如此團團轉,最後成功地偷走那些煉金物品。唔,很顯然,如果讓商舖的人知道這些藥劑的來歷,而以他們的人脈關係,很可能就會和叫那個基勒裡的商人聯繫上,並最終暴露這個少年在香葉城的事實。

  克拉麗斯終於意識到一件事:這個看上去俊美的少年,其心智的成熟早超出了她的預料。他不僅精通商道,且熟諳人心。儘管他還不到十六歲,可事實上他的思維老成程度早已遠超過一般的成年人。

  至少比我要成熟多了,他並不需要借助表面的強硬來展示自己。克拉麗斯不無遺憾地認識到這點。

  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商舖的老者拿下了其中的兩瓶藥劑,而那位貴族中年人則為他的武士買下了那瓶狂暴藥劑。

  在得到了一把重劍後,修伊滿載著整整兩千個金維特帶著克拉麗斯離開。

  克拉麗斯此時的心情已經從當初拒絕那三瓶藥劑的後悔與懊惱變成了對修伊撒謊時的憤慨與不滿。

  「你這個小騙子,你冒充貴族欺騙和愚弄了所有人。這些藥劑都是你偷來的,而你卻把它們光明正大的賣給了商舖。如果你曾經的主人發現了這些藥劑在商舖中出現,他一定會追索的。我要去城主那裡告你!」克拉麗斯咬牙切齒地教訓修伊。

  「我猜你真正想說的並不是這個,克拉麗斯,你需要多少錢可以讓我堵住你的嘴?」

  克拉麗斯的眼神浮動出媚人的光華:「哦,芬克,為什麼我從未發現你竟如此可愛呢?」

  「因為你只認識了我不到二十天,克拉麗斯,現在告訴我你想要多少錢?」

  「一半。」

  「這不可能,我建議你還是去告我吧。不過在那之前,我會先一步離開你,反正都是逃亡生涯,再繼續逃亡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那就三分之一。」克拉麗斯爽快地改口。

  「做夢吧。」修伊快步向前。

  「哦,四分之一,不能再低了。從今天起你不用再在團裡做任何事,也不用再還我先前欠下的債務,在我們一起到達南威爾鎮之前,你可以一直和我的姑娘們在一起,你不覺得她們很可愛嗎?」克拉麗斯追了上去充滿誘惑的說。

  修伊歪著腦袋想了想:「如果我說除了那二十五個金維特之外,我一個多餘的子也不給你,你確定你會去告發我嗎?」

  克拉麗斯的表情微微呆滯了一下。

  修伊微笑道:「你的為人其實並沒有你表現的那麼不擇手段,克拉麗斯團長。」

  那一刻狡詐的偽裝被卸下,克拉麗斯無奈地聳肩歎息:「好吧你贏了,真奇怪,為什麼你竟然會相信我不會去告發你呢……其實我只是想找你借筆錢用用而已。你知道我現在有多後悔當初拒絕你的這些藥劑嗎?你讓我知道了我是天下第一號大傻瓜。」

  「我以為我上次提出的建議已經可以幫你解決錢的問題了。」

  「是的,可那只能幫助我們租用有限時間的場地,歌舞團太小了,也缺乏一些必要的道具。姑娘們的服裝也早就該換了,可現在卻是縫縫補補的在使用。我們還必須不能讓別人看出來。凱西的家很窮,她每個月都要寄一筆錢回家,幫助她的弟弟妹妹;安娜的父母臥病在床,同樣需要她的資助;黛絲的家裡欠了別人一大筆錢,僅僅是利息就讓黛絲喘不過氣來;還有蘭緹,她一直渴望能有一條屬於自己的手鐲,哪怕是最便宜的那種。哦,我是個很沒用的團長,我的姑娘們的日子過得非常糟糕,而我卻不能照顧好她們。所以如果她們有誰想離開,我從不阻攔……你的主意讓歌舞團有了生計,卻斷了姑娘們的路,我想補償她們。但我現在拿不出這麼多錢來。」

  她的聲音有些低沉,也有些嗚咽,淚花在眼眶裡打著轉。

  修伊輕輕笑了起來:「好吧克拉麗斯團長,你的眼淚打動我了,我知道你說得是真話,但實在沒必要表現得如此誇張……你沒有你表現得那麼難過,這麼長的歲月下來如果一提到姑娘們的處境你就會掉眼淚,那麼你早就該去自殺了。」

  克拉麗斯很不滿地給了修伊一腳,用那雙汪汪淚眼看修伊:「至少你相信我說的了對嗎?」

  「是的,我知道你沒撒謊,只是不習慣一向剛強的你變得這麼多愁善感。」

  「演戲是我的本職。」克拉麗斯笑嘻嘻道。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這位團長大人才會顯露出她女人嫵媚的本質。修伊仔細望著她,意識到其實她的年紀也不大。以二十多歲的年紀要挑一個歌舞團的擔子,她想必吃過很多苦了。

  修伊將裝著兩千個金維特的袋子放在克拉麗斯的手上。

  克拉麗斯一楞:「我不需要這麼多,而且你自己也要用錢。」

  「做完你該做的事,再把剩下的給我吧。」

  克拉麗斯眼前的感動一閃而逝,她捧著錢袋向旅店奔去:「我會還給你的!」她大叫。

  望著克拉麗斯彷彿害怕修伊反悔而拚命逃竄的身影,修伊再忍不住笑出聲來。

  ——————————————

  或許克拉麗斯永遠都不會理解,為什麼在自己那樣對待修伊後,修伊依然會慷慨大度的幫助自己。

  難道是他看中了自己的美艷姿色?看起來不像如此。克拉麗斯完全能夠感覺到那個少年的內心絕不像他的表面那般稚嫩,恰恰相反,他有著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成熟。用兩千個金維特來博取美人的一笑?就連貴族們都無法做到如此奢侈。

  其實對修伊來說,歌舞團就像是一個快樂的家庭,雖然擺脫不了煩惱,憂愁,吵鬧等諸多負面感受,但至少不用每天在陰謀中掙扎。

  是的,陰謀。

  即使他離開了煉獄島,他也不過是把這個陰謀與鬥爭的圈子放大了而已,卻並未能脫離陰謀與勾心鬥角的生涯,沒能脫離虛偽與偽裝,沒能擺脫伺服於暗處,並隨時給予敵人致命一擊的習慣與生活方式。

  儘管對他來說,遊歷天下是他的目標,煉金術是他的追求,但是蘭斯帝國卻絕不會放過他。

  他不會主動去報復,卻也不會像隻老鼠一樣東躲西藏,日夜惶惶。

  因此這注定了是一場戰爭,一場被迫的反擊戰爭。一場不需要他去追求,而會主動追尋著他而來的戰爭。

  而從他離開煉獄島的那一刻起,這場戰爭才剛剛拉開序幕。

  儘管他的對手是如此強大,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不能反抗。

  他不但要反抗,而且要讓蘭斯帝國看到他的反抗,為他所震驚,對他感到害怕。就像一個驕傲的鬥士,即便是死,也要戰鬥到底。

  在這一點上,拉捨爾並沒有看錯他。

  即使是在煉獄島那樣的環境裡,也不忘絕地反撲的人,又怎麼可能在離開那個煉獄世界後就此銷聲匿跡呢?

  他才不會這樣做呢。

  這正是為什麼他能容忍克拉麗斯對自己敲詐的原因,對他來說,至少克拉麗斯是真實的,是不做作的,是不需要去用心防範的。

  在這個歌舞團裡,他至少能得到自己久違的人與人之間平和相處的感情——哪怕那很短暫。

  很多東西,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能理解它的彌足珍貴。

  對修伊來說,這種平和相處的感情,或許是最有價值的,因為他已經失去了太久。
生命氣息 發表於 2009-12-18 19:58
本帖最後由 25288128 於 2012-10-16 01:22 編輯

第二部 帝國的逃犯(上)  第八章 虛空斬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快到年末了。

  臨近年末的香葉城,正進入一片狂歡的氛圍中。

  有了修伊的「贊助」,歌舞團的姑娘們不必再擠在小旅店裡過日子,而是可以搬到一個可以像模像樣的中型旅店去居住了,同時歌舞團也可以租借到像樣的場地進行排練了。

  克拉麗斯正在積極排練新的歌劇,姑娘們對此投入了極大的熱情,小伙子也同樣情緒高漲。

  新發下的酬金令所有人都感到滿意。

  圖蘭朵的劇情,其實就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愛情故事。

  元朝時的一個公主圖蘭朵,曾經下令如果有個男人可以猜出她的三個謎語,她會嫁給他;如猜錯,便處死。三年下來,已經有多個沒運氣的人喪生。流亡中國的韃靼王子卡拉夫(Calaf)與父親帖木兒和侍女柳兒在北京城重逢後,即看到猜謎失敗遭處決的波斯王子和親自監斬的圖蘭朵。卡拉夫王子被圖蘭朵公主的美貌吸引,不顧父親、柳兒和三位大臣的反對來應婚,答對了所有問題,但圖蘭朵拒絕認輸,向父皇撒賴,不願嫁給卡拉夫王子,於是王子自己出了一道謎題,只要公主若在天亮前得知他的名字,卡拉夫不但不娶公主,還願意被處死。公主捉到了王子的父親帖木兒和丫鬟柳兒,並且嚴刑逼供。柳兒自盡以示保守秘密。卡拉夫借此指責圖蘭朵的無情。天亮時,公主尚未知道王子之名,但王子的強吻融化了她冰般冷漠的心,而王子也把真名告訴了公主。公主也沒公佈王子的真名,反而公告天下下嫁王子,王子的名字叫「愛(Amora)」。

  整部歌劇中,最出名的曲目分別是〈圖蘭朵〉〈今夜無人入睡〉還有就是〈茉莉花〉。

  「好了,姑娘們,今天我們排練圖蘭朵第二幕。黛絲,注意你的形象!圖蘭朵是一個驕橫跋扈的公主,她任性,高傲,自私,驕橫,但是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有一線溫柔!你必須把握好這個分寸!」

  「還有蘭緹,該你上場了,快點。」

  「哦,巴特,巴特,你在做什麼?你還以為你是在扮演玫瑰君主嗎?不,韃靼王子不是一個武將,他是一個睿智而有追求的人,你要展示的是他對愛情的執著還有對希望的追求。卡拉夫相信愛,他相信愛能感化一切!可是看看你,你這樣子像什麼?你不像是愛情的使者和追求者,更像是一個沒腦子的為了女人而不顧一切的蠢貨。哦不,這兩者看上去很相近,但它們完全不同!」

  克拉麗斯幾乎要咆哮起來了。

  在場地的最外圍,修伊交叉著雙臂,面帶微笑地看著克拉麗斯指導姑娘們如何表演,如何歌唱。

  「主人,您聽我說,我真受不了,心如刀割!在流放的路上,你的名字是希望,你的名字是力量,它駐留在我的心上。可明天就要決定我們的生死存亡,我們將要死在流放的路途上!他失去愛子多悲傷,我不見你的笑容痛斷腸。啊,重任再難擔當,多麼悲傷……」那是蘭緹扮演的柳兒在與她的韃靼主人重逢後得知王子要去追求恐怖而可怕的圖蘭朵公主時發出的悲傷請求,請求自己的王子不要去求親。

  「蘭緹!」克拉麗斯的嗓音再度高叫起來:「要悲傷!要悲傷!這是一段悲傷的詠歎調,你要表現的是一個柔弱而又深情的姑娘的可憐內心。可是你聽聽的歌聲,我的天啊,你就像一隻發了情的喜鵲,充滿了快樂,就好像你明天就要出嫁了!」

  蘭緹無奈地整整裙子,然後扭了扭身體亮出一段雪白的手臂:「我剛買的鐲子,漂亮嗎?我覺得它很襯我的手臂。」

  「哦,天啊!」克拉麗斯無奈地用手背擊打自己的額頭:「我真後悔給你們加薪水。要知道這讓我欠了一屁股的債!」

  蘭緹用俏麗的眼神望著不遠處的修伊:「我就是為他而買的。」

  「你這個小騷貨,如果你再不好好做事,我就把你踢下台去。天知道我還要去教其他的歌舞團的姑娘們排練,你們最好能讓我節省點時間!」

  克拉麗斯說著氣沖沖地跑到修伊身邊:「你最好趕快給我離開這,有你在這我的姑娘們都沒心思排練了!」

  修伊笑道:「真慶幸你沒把小伙子們的表演也怪罪到我頭上。」

  「要知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耶誕節即將來到,我必須在那之前把一切準備好。那將是我們功成名就的大日子!」

  「如果你想說:很抱歉一下子把你的錢全花光了,原因是姑娘們對消費的熱情超出我的想像,所以我只能到耶誕節的時候再還錢給你了。那麼你可以直接說,沒必要這麼氣勢洶洶地先找一大堆理由。也許是我站在這裡看你排戲讓你心中有些不安了?」

  克拉麗斯臉上的表情立刻垮了下來,她很不好意思地低聲道:「就在十多天前我還是你的債主,可現在你是我的債主了。我只是有些不適應這種變化。」

  修伊嘿嘿笑了起來。

  克拉麗斯不滿地瞪了修伊一眼,想了想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分,突然湊過去在修伊的臉上吻了一下,然後輕聲道:「非常感謝你對我的幫助,這算謝意吧。」

  舞台上發出了一片巨大的噓聲。

  克拉麗斯快步回到舞台前,準備繼續**她的姑娘們,回頭再看修伊,卻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然消失,心中一時間有些悵然。

  那個少年,真得是令自己心動呢。

  ————————————————

  香葉城郊外的一處荒野,修伊一個人靜靜地站立著,。

  他彷彿是在閉目沉思著什麼,一動不動,口中卻發出喃喃的低語。

  「時光與空間的交集,巨輪和鎖鑰的緊合,時空橫豎之窗,飄渺無定之門,虛無而現實的世界,為召喚之人開啟吧……」

  他的一隻左手憑空劃出詭異的符號,正是一個六芒星法陣,魔力通過這個法陣在他的身上越聚越多,形成一片濃厚的魔法元素集中區域。

  無形的通道打開。

  下一刻,他的身影倏然消失,再出現時已在不遠處的一棵大石上。

  原本背負在身上的重劍突然出現在右手中,重劍橫掃,將附近的一棵大樹劈為兩斷。

  修伊又重新回到了剛才站立的地點。

  矗立在曠野中,黑色的長髮隨風飄拂,他彷彿從未移動過……

  「呼!」修伊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然後掏出一瓶藥劑喝了一口,體內的魔力開始迅速恢復。

  這一套攻擊方式,正是修伊發明的結合魔法與武技兩種形式的自創能力。先是集中大量魔力打開一道空間屏障,然後將自己傳送過去,快速使用武士技能「橫切」和「力斬」兩種基本技巧,給目標敵人以致命打擊,然後再利用能量循環形成的通道維持效應迅速將自己送回原點,使得本可以反擊的敵人再次失去目標。一旦敵人向原點進攻,他又可以再度將自己傳送至敵人身後進行攻擊,循環往復,疲敵至死。

  剛才的一套攻擊動作雖然簡單,但是致命而有效,使用出來時如行雲流水,很顯然修伊已經基本掌握了此戰術的竅門。

  這是修伊第一次真正的創造出自己的魔法和戰鬥方式,走得是一條詭異而輕靈的路線,充分發揮了自己既會魔法又會武技的長處,又避免了根基不夠,不適宜正面決戰的弱點。

  修伊給這套戰術起了個名字,叫「虛空斬」。

  虛空斬的主要特點,就是利用能量循環的特性製造出只屬於自己的空間通道,從而可以完成兩點之間的快速瞬移,一旦運用得到,所造成的攻擊就好像虛空中突然冒出一把劍砍向自己,中招者可能會連對手的影子都沒看到就已倒下。

  只是要打通空間屏障所需要消耗的魔力實在過高,根本不是他一個初級法師能承受的。還好,修伊的魔力雖然不高,但他擁有的魔力恢復藥劑,魔力增幅藥劑和魔力激發藥劑可真不少。通過這些藥劑,他可以在短時間內將自己提升到四級空間法師的魔力水準,從而擁有打通空間屏障所需要的能量。

  魔法師之所以非常注重天賦,其很大的原因就在於魔力上。缺乏元素共鳴天賦的人,其魔力的生成積累速度,要遠遠慢於擁有天賦的人。而即使擁有出色的天賦,魔法師同樣不可能做到無限制的使用魔法。法力一旦耗空,再強大的法師也釋放不出魔法來。所以更多的時候他們都需要去冥想,去增加自己的魔力底蘊和恢復速度。也因此,從不會有哪有一個魔法師可以每天不間斷地使用魔法,練習魔法。

  但是對於擁有大量的頂級魔法藥劑的修伊來說,這一切實在不是問題。

  僅僅是短短十五天時間,修伊已經消耗了大約一百瓶左右的藥劑,這些藥劑要是賣出去,換來的錢足以讓自己立刻成為一個富豪。再像這樣繼續下去,估計要不了一個月,修伊花掉的錢就足以成為一個天文數字。

  天底下估計再不會有比他在修煉魔法方面更奢侈的魔法師了。

  大投入帶來的同樣是豐厚的回報,僅僅十五天時間的修煉,足以頂得上其他的法師一千天的修煉,同時也使修伊在空間魔法上的能量循環理論逐漸成形,並在今天正式完成了虛空斬的創造,連他的魔力也大大增加,他的空間系能力正式進入初級法術階段,甚至連其他兩系等級也有了再度突破的跡象。

  在缺乏空間法術的天賦的情況下能夠完成如此快速地升級,只怕天下除了修伊也沒幾個人能做到了。

  而虛空斬的創造更令他戰鬥力大大提升。

  或許唯一制約他的,就是魔力問題了。

  看來無論是製造多條通道還是增加自己體內的魔力,都需要以後自己多多冥想,任何事物總是離不開基礎的支持啊,僅有技巧依然是不夠的。

  修伊苦笑著想到。

  不過不管怎麼說,面對即將到來的帝國追捕,擁有了瞬間轉移能力的修伊又多了一份逃生的把握,這一百瓶頂級魔力恢復藥劑沒有白白浪費。

  不遠處的小魔龍向他奔來,看起來它對修伊新發明的瞬間移動能力很感興趣。

  魔龍在成年之後就會擁有使用一定程度的魔法力量,也包括了空間法術。只是與人類不同,由於魔龍的力量是不需要修煉的,所以它們對力量的本質並不理解。因此對旭來說,看到修伊使用出空間法術,它還是相當好奇的。

  這刻它滴溜溜地圍著修伊轉個不停,一雙小爪子竟也憑空亂抓起來。

  修伊起初還看著好玩,小傢伙們都是如此,愛學習主人的動作習慣,不過再看下去,就明顯感覺不對了。

  旭竟是將他剛才費盡心思創造出來的法陣,輕輕鬆鬆就模仿了出來。

  如果只是單純的模仿出來也就罷了,令修伊感到驚奇的是下一刻,旭竟直接憑空消失,再出現時,赫然正處在剛才修伊立著的那塊大石上。

  它蹲在那大石頭上,興奮地對著自己「汪汪」地叫個不停。

  然後,它又瞬移回到了修伊的身邊,眼神中露出得意的神態。

  「這怎麼可能?!」修伊大叫起來,他一把抱起旭:「你這小傢伙怎麼可能學會我的招數?你的魔力消耗怎麼樣?」

  「汪!汪汪!」旭大聲叫了起來。

  修伊急忙感受它體內的魔力消耗。他驚愕地發現,這小東西原來根本就沒費多大的魔力就完成了這次虛空斬。

  魔龍天生體內魔力充足,由於是先天就有的能力,不需要後天訓練,因此幼生期的魔龍在魔力儲備上和成年期的魔龍沒有太大區別,主要的差別是在它們對魔法的運用理解和肌體強橫程度上。

  對旭這頭真正年齡才不過1歲的小魔龍來說,它現在的肌體力量其實有限,但是它的魔力之強,卻遠遠超過一般魔法師,只是它還沒能理解運用的法門。

  沒有想到的是,這刻旭竟然會從修伊的身上領悟到瞬間傳送的奧秘,這到是令修伊不得不驚喜異常。

  只是它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魔龍麗塔說過,魔龍擁有學習能力,卻不具備創造能力。它們只能學習和使用天生的魔法,絕無可能學會人類創造的法術。即使同樣擁有使用空間魔法的能力,同樣可以撕裂空間,魔龍所使用的手段,與魔法師也是截然不同的。那為什麼旭能做到學習自己的法術?而且能做得如此輕鬆?

  長期的煉金術生涯,已經讓修伊學會了怎樣去面對一些奇怪的,複雜的問題。正確的思路,有時候是解開迷題的最大關鍵。要想知道旭為什麼能做到別的魔龍做不到的事,或許只能從它的出生環境中尋找答案。

  與別的魔龍不同,旭是在風鳴大陸出生的,相比深淵那惡劣的自然環境,風鳴大陸的生長條件顯然更好,也更有利於它智慧的開發。其次,旭在幼生期時就吞噬了一隻魔靈,雖然是機緣巧合,卻顯然也等於是有了一次奇遇。最後就是,旭可能是唯一的,在沒有吃掉自己的寄主情況下出生的魔龍,而在它寄生在修伊的身體裡時,就一直與修伊有著心靈相通的能力。由於它寄生的又是所有生物中最為聰明的人類,且在離體後繼續與修伊保持著精神上的聯繫,能彼此感應到對方的想法,感受對方的思維習慣,那就意味著它的智慧得到了進一步的影響與開發。

  這三者的原因結合起來,很可能讓旭的智慧得到極大的提升,使它可以突破自體的限制,學習人類的法術,而它先天擁有強大魔力的天賦,又使它可以學會之後立刻使用出來……

  不管怎麼說,看起來它用這一招用得比修伊還出色,至少它不需要喝魔力藥劑補充自己,甚至不需要使用咒語。

  一想到這,修伊無奈地看看旭。

  別人穿越,都是奇遇不斷,好事連連,怎麼輪到自己頭上,沒碰到什麼好事,卻做了近四年的囚徒,這還不算,一連串的好事,竟然還都落在了旭的身上?

  命運何其不公,令修伊苦笑不已。

  可能是感悟到了修伊的想法,小傢伙哼哼了兩聲,死命地往修伊懷裡鑽,那意思我有好處不就是你有好處嗎?

  「你的母親說過,你將會成為一隻最偉大的魔龍,現在我開始相信,這個說法不僅僅是因為母愛,更因為她看到了未來。」修伊由衷讚歎道。

  輕輕撫摩著旭的頭,修伊道:「從今天起,我教你魔法,我相信未來的你,一定會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

  與此同時,遙遠的帝國南部,南威爾小鎮上。

  查克萊咬牙切齒:「已經查過所有外來人員,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修伊格萊爾到了這裡。他在我們之前一個月就離開了煉獄島,如果他要來這,他早就到了!拉捨爾,你這狗娘養的。你犯了一個大錯誤!」

  拉捨爾聳了聳肩:「看起來我被這小子耍了一道。人總會有失誤的,不是嗎?」

  「哦,是嗎?修伊格萊爾就像耍猴子一樣耍了你,你從一開始就做出了錯誤的判定,現在卻想用這麼一句人總有失誤來打發我?」查克萊的態度充滿諷刺。

  「那是因為你不懂追捕。對於探員來說,追錯方向是很正常的事。要知道一個犯人一輩子或許可以贏探員很多次,卻輸不起哪怕一次。而一個探員哪怕是失敗無數次,都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捲土重來。除非在逃的犯人壽終正寢,否則探員永遠都有希望成為最後的勝利者。」拉捨爾冷笑回答查克萊:「所以不要灰心,不要洩氣,如果修伊格萊爾這麼好對付,那他也就不值得我全力以赴了。」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去哪裡找他!」查克萊怒吼起來。

  「回凡爾薩,他一定還留在那裡。有一件事不可能出錯,那就是他的傳送地點就在那!既然他的目的地不是南威爾鎮,那麼他在凡爾薩群就一定另有自己的目標。我敢用我的腦袋來確保近期內他一定會有大行動!」拉捨爾很認真地回答。




第二部 帝國的逃犯(上)  第九章 材料市場
  六級大法師阿布利特的領主府是在香葉城的西城區。

  這裡位於繁華的商茂地段,各種生意十分興隆。

  或許是阿布利特的名氣太大的緣故,多少年來,從來沒人敢在領主府一帶惹事生非。

  得罪一個空間系大法師的結果,伴隨而來的通常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後果——永遠迷失在無盡虛空之中。

  在領主府的斜對面,就有一個小酒館,叫黑棕櫚酒吧。

  此刻修伊坐在黑棕櫚酒吧,要了一杯黑松子酒,這是這裡的特產,味道香郁濃厚,回味甘甜。

  近四年的煉獄島生涯,讓他的神經始終處於崩緊的狀態中,如今終於有了放鬆的機會,哪怕是一杯美酒,都能讓他感到生活的甜美。

  當然,他到這裡來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喝酒。

  由於這裡是距離領主府最近的酒館,因此領主府的武士經常會在空餘時間到這裡來喝上幾杯。

  人們在喝得多了之後,總會有些不該說的話就說出來,一些不該透露的信息也因此而被洩露。

  要想知道有關領主府的消息,其實再沒有比在這裡更容易得到的了。

  修伊甚至不需要去冒險夜闖領主府,不需要去收買某個武士,只需要在這裡靜靜地坐著,細細地聽著,日復一日,那麼要不了多久,有關這裡的所有情況,他就都會瞭解。

  喝過酒後,修伊會起身離開酒吧,在領主府的附近轉一圈,然後再回到旅店。

  克拉麗斯最近忙到四腳朝天,她有太多的事要做,要管理團隊,要排練新劇種,還要幫其他的歌舞團訓練歌女。 所以她徹底從修伊的眼前消失了,對修伊來說,這到不啻於是一個福音——他以為他可以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修煉和其他事情上。

  但事實證明他錯了。

  即使沒有克拉麗斯的騷擾,也還有來自歌舞團其他姑娘的騷擾,尤其是黛絲和蘭緹。

  剛回到酒店的修伊此刻正在頭痛地望著旭。

  他正在教旭怎麼學習和使用魔法。

  不過看起小傢伙並不好學,做為一頭天生就擁有無盡魔力的魔龍,旭就好像一座未被開發的寶庫。可惜的是,旭的一連串奇遇,只提升了它的智慧與潛力,卻不能讓它擺脫魔獸那種永遠不考慮明天的日子該怎麼過的懶惰本性——它完全沒有要早早勤學做個魔龍小天才的夢想。

  它更願意每天躺在修伊的懷裡睡大覺。對他來說,他現在還處於調皮,搗蛋,混吃等死,靠父母過活的年齡。

  學習這種苦差不該這麼早落到自己身上,那叫虐待兒童。

  「芬克!」蘭緹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和黛絲要上街去買點東西。但是你知道兩個女孩子上街是一件很冒險的事,你不覺得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展露一下你的騎士精神嗎?」

  蘭緹的叫聲傳來後,修伊很無奈地放棄了繼續教導旭。

  他打開門,看到蘭緹和黛絲正在門口盛裝打扮著等待自己。

  「你們要上街?」他問。

  蘭緹快速回答:「今天的排練結束了,克拉麗斯要去別的歌舞團,我們現在是自由的。不上街做什麼?」

  「可我記得你昨天剛去購過物。」

  「哦,女人是永遠不會嫌購物次數太多的。」蘭緹撅起可愛的小嘴。

  還是黛絲忙道:「是我常用的一些日用品不夠了,我讓蘭緹陪我去,她就想叫你也一起去。我覺得這實在是太打擾你了。」

  黛絲的聲音一向是那麼溫柔甜美。

  很難想像這兩位個性相差那麼大的姑娘竟然會是好朋友。黛絲就像是空谷裡盛放的幽蘭,性情柔和含蓄,卻偶爾也帶了些調皮。蘭緹則是快人快語,就像個朝天小辣椒,想什麼就說什麼,她比黛絲更敢於追求自己喜歡的事物。

  至少她在語言上從不掩飾自己對修伊的好感,從她見到修伊的第一眼起,她就決定了要抓緊這個小男生,而黛絲則總是用眼神和羞澀來代表一切。

  至於克拉麗斯,她對修伊的金錢崇拜顯然勝過於對他本人。

  修伊想了想點頭道:「不,這並不算打擾,正好我也打算去街上走走。」

  ———————————————————

  出旅店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小小的麻煩。

  一隊騎士正在向旅店老闆問話。

  為首的騎士長神情很嚴肅,在問過一些話後又用冷峻的眼神掃了一下周圍的客人。

  修伊能感覺到那個騎士長特別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在看過他頭髮的顏色後才重新望向別處。

  騎士們呼嘯著離去。

  「嘿,傑米,發生什麼事了嗎?」好奇的蘭緹問旅店老闆。

  「哦,是來追查一個逃犯的,好像叫什麼修伊格萊爾,是個殺人犯,殺死了帝國要員。真難以相信,這個殺人犯還不到十六歲。」旅店老闆歎息著搖頭。

  「哦,我的天啊。」黛米驚恐地摀住了自己的小嘴:「你是說香葉城來了一個可怕的殺人犯?」

  「不,我沒這麼說。」旅店老闆回答:「這是全國通緝令,每個城市都要下發的,誰也不知道那個殺人犯在哪。就我個人看來,那個修伊格萊爾來到香葉城的可能性為零。哦,對了姑娘們,你們不必這麼害怕,那個修伊格萊爾雖然是個殺人犯,但卻不是強/奸犯。」

  「他長什麼樣子?」蘭緹看了一眼修伊,然後快速問,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毛毛的想法,該死,不會這麼巧吧?

  旅店老闆回答:「金色的頭髮,藍眼珠,身高嘛……大概和你們的朋友差不多。」

  旅店老闆亮出了那張即將貼在牆上的畫像。

  感謝老天,煉金術不會發明照相機,而見過自己容貌的人同樣也不會繪畫。修伊注意到旅店老闆手裡拿著自己的畫像,不過看起來和自己的容貌還有很大的差別,再加上頭髮顏色的改變,沒人能確認自己就是修伊格萊爾。

  重要的是,畫師把他畫得就像一個凶神惡煞!

  蘭緹盯著畫像看了半天,然後嘟囔了一句:「他看上去真醜。」

  修伊有種想笑的衝動。

  他最想笑的是,在追捕自己這件事上,蘭斯帝國儘管可以大張旗鼓,但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帝國只會給他另外栽贓罪名,而不會說出事實真相。

  如果讓國民知道他們的皇帝用國民生命來做煉金試驗品,嗯,就算是皇帝,也要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這就意味著一個很重要的好處,除了少數知情官員,絕大部分的普通探員不會去把目光盯在一個煉金師身上。

  因此對於修伊格萊爾,除了頭髮的顏色和年齡,探員注定將幾乎一無所知。

  當然,這不排除有經驗的獵犬在暗中伺服,等著他主動上鉤的可能。

  前提是他們得先知道該在哪裡埋伏。

  「我們走吧。」黛絲用玉蔥般的手挽住了修伊的手臂,一旁的蘭緹很不服氣,挽住了另一隻。

  很多客人向修伊投來羨慕的眼神。

  出門的時候,旅店老闆喊:「出門盡量小心點,現在查得緊,聽說整個凡爾薩群都在加緊盤查。」

  修伊的腳步停下,回頭問旅店老闆:「全國都是這樣嗎?」

  「是的,不過這一帶是最緊的,從凡爾薩到諾茲群,幾乎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鎖了。我猜我們的總督大人一定很期望那個修伊格萊爾會在凡爾薩,聽說連一些高級武士都被派到了這裡,別的地方可沒聽說有這樣的待遇。」

  修伊的嘴角擰動了一下:「是麼?那他們對這裡還真是特殊照顧呢。」

  扭頭離去。

  法政署的獵犬果然發現了自己是落在了凡爾薩群,而且在前往南威爾鎮的路線布下了重兵。

  他的落腳點距離南威爾鎮相當近,距離香葉城卻遙遠許多。這引導法政署的人的走向了錯誤的思維誤區。

  然而修伊的心中卻還是產生了警兆。

  要知道自己留在傳送法陣上的線索所隱藏的目的地雖然是假的,但也絕不是一般人能發現和破解得了的。

  那既是假線索,也是真試探——試探追蹤自己的人的能力到底如何。

  只要法政署的人往通向諾茲群的方向大加盤查,那就意味著追捕他的人的確是很有能力的——如果不是貝利曾經告訴過他法政署的人有多麼狡猾,又是如何的熟諳人心弱點的話,如果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修伊格萊爾,他或許就真得回到修伊格萊爾曾經的家鄉了。畢竟對一個離家太久的少年來說,在逃離那樣的地獄之後,回家的想法實在是太正常了。

  從修伊格萊爾的記憶中,他找不到太多的關於這位姑媽的印象。他甚至已經記不清這位姑媽長什麼樣子了,反到是對男爵和男爵夫人的印象極其深刻。

  這是不是意味著在曾經的修伊格萊爾的心中,他總是在盡量避免回憶他的姑媽?

  修伊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即使是現在的自己,也在受著曾經的修伊的情緒影響,有種想回家看看的慾望。

  看看那個該死的姑媽,看看那位曾經頗為照顧他的男爵還有男爵夫人。

  這種情緒意識並不強烈,但卻時刻存在著。

  正因此他並不希望法政署的人能發現這個假線索——發現假線索不僅意味著對方有很強的追蹤偵察能力,同時也意味著自己以後恐怕真得都不能回到南威爾鎮了。

  他本希望自己能看到法政署的人如無頭蒼蠅般滿天亂飛,到處瞎找,可惜的是蘭斯帝國或許不乏蠢貨,但自己卻並沒有這麼好運的碰上。

  現在部署一切追在自己背後的人,絕對是一頭有著豐富經驗的老牌獵犬。

  不過這頭獵犬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經是一個三系魔法師,不可能知道旭的存在,不可能知道紅和綠的存在,不可能知道自己在還只是一個初級法師的情況下就自創出威力強大的虛空斬。

  如果一個人不瞭解對方的底牌就出手的話,那通常意味著慘敗。

  何況修伊還可以為自己增加更多的底牌,那隻老牌獵犬同樣不可能知道一個煉金師真正發威時,擁有多麼強大的能量。

  在魔法與武技修為上,修伊或許依然還只能算弱者,但在煉金術方面,當今大陸敢說比他強的,怕是沒有什麼人了。

  不過在清楚地瞭解那只獵犬的底細前,修伊不打算和對方做正面交鋒。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他們發現自己不在南威爾鎮的時候再向這裡趕回來,應該已經錯過了好戲。

  是時候做些前提準備了,想到這修伊突然道:「蘭緹。」

  「什麼事芬克?」

  「你知道香葉城最大的煉金材料市場在哪裡嗎?」

  「哦,當然,女人是對市場最熟悉的。」蘭緹驕傲的回答。

  「那麼有興趣跟我去逛一趟那裡嗎?」

  「你說去哪裡就去哪裡。」蘭緹從不掩飾她對修伊的著迷,在她看來,這個男孩就是天神賜給她們的最好禮物。他聰明,禮貌,英俊非凡,錯過了才叫可惜呢。

  —————————————————

  儘管煉獄島是蘭斯帝國秘密建立的試驗室,是整個國家煉金術的中心,但這並不意味著它就擁有國內所有的一切資源。煉獄島上所擁有的,基本都是些絕跡的物種,與之相反,一些常見的物種反而並不多見,主要是靠自由號的輸送。

  因此即便是修伊要製作某樣東西,也需要到煉金市場來找一些他的戒指裡不可能去攜帶的便宜材料。而且他也希望盡量少用戒指裡的東西。畢竟那些東西太珍貴了,在他找到一個安全地點將戒指裡的種子全部培育出來之前,那些材料每用一點就少一點。

  然而在來到香葉城的煉金材料市場,修伊遺憾地發現自己嚴重錯誤地估計了形勢。

  他沒有想到,自己當初認為不值錢而特意留下迷惑探員視線的一批材料,在這裡竟然也是難得一見的好貨色。

  他當初看到這些東西自由號每個月都成船成船的送來,以為價格應該不會太離譜。卻忽略了這是集一國之力的輸送。分散到國內各地,其擁有量其實少得可憐,價格也水漲船高。

  一些奸猾的商人甚至會用普通的植物或者別的什麼物品進行加工來代替各種珍稀材料,而這些材料卻是當初煉獄島上根本不屑一顧的。

  至於修伊戒指裡的那些材料——就乾脆連假貨都不存在了,人們以為這些東西早已絕跡。

  在這種情況下,修伊也只能歎息,只怕這些東西如此難見的原因,煉獄島也是罪魁禍首之一。蘭斯帝國號稱舉國之力支援煉獄島,到也不是空口白話,自己天天吃魚翅吃到沒有感覺,走進世界卻發現原來連魚肉都貴得嚇人,心理狀態一時間實在有些適應不過來。

  他本打算為自己製作幾個強力的攻擊性道具,不過就目前的情況看來,要完成計劃就有些難度了——就算是再出色的煉金師也無法用泥土去製作最高明的法陣。

  正在沉思間,不遠處傳來兩個人的對話。

  那段對話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傾聽片刻後,修伊的嘴角微微一撇,他發現自己有了一個好主意。
生命氣息 發表於 2009-12-18 20:00
第二部 帝國的逃犯(上)  第十章 配方
  在材料市場不遠的一處小攤前,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留著一縷小鬍子,正在和那個長得瘦小的攤販主人進行著激烈的討價還價。

  「每株三個金維特,不能再便宜了,加裡先生。」小攤笑咪咪道,兩隻眼瞇成了一條小細縫。

  「基迪,我可是你的老主顧了。這些藍珠草我全收,每株兩個金維特。」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對小攤販道,看起來他非常熟悉這裡的行情,他叫價的口氣很堅定。

  「哦,這是不可能的價格,你想讓我回去被我老婆抽皮鞭嗎?」

  「得了吧基迪,你每次被老婆打都是因為你偷偷拿錢去找你那個相好的了。但是你別想從我這裡撈好處去滿足你的下半身。」管家的口氣很不屑。他太知道這幫象老鼠一樣的販子轉的是什麼心思了。他肯定打算賣出比自己老婆要求更高一些的價格,好供自己去花天酒地。

  小販看看左右沒什麼人注意,偷偷湊過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讓十個銀維特,怎麼樣?你回去以後照樣報三個金維特,怎麼樣?」

  「不,不行,你這是在行賄,基迪。」

  「哦,加裡,你只是個管家,沒必要這麼盡職的。」

  「那正是為什麼我能從僕役成為管家的原因,好了,兩個金維特一株,我不會再多給你一個子。」

  瘦小的攤販苦著臉搖頭:「我知道你不相信,加裡先生,但是這個價格我真得沒法出手。要知道現在駐顏藥劑非常走俏,那些貴族夫人們瘋狂地採購。藍珠草是製作這種藥劑必不可少的材料,就算你不買,我也不用擔心沒人會來買它們。」

  那名管家恨不得將這混蛋抓起來猛揍一頓。

  很多時候把住對方的底線價格並不代表就能成功,市場的熱銷偶爾會使買方市場變成賣方市場,一些材料販子並不擔心自己的東西賣不出去,他們大可以待價而沽。

  但是用這樣的價格收購材料,也就意味著製作出來的藥劑成本價已經接近於銷售價了。

  問題是他今天來晚了,藍珠草已經不多了,別的地方的攤販也都是這個價錢。該死的基迪,他是鑽到錢眼裡去了,以後別想我再照顧他的生意。

  他正在苦惱的時候,旁邊突然響起一個年輕的聲音:

  「據我所知,藍珠草並不是製作駐顏藥劑必須的材料。」

  加裡管家赫然回頭,他看到一名衣著翩翩的少年就站在自己的背後。

  在他的兩側,還有兩個清麗可人的小姑娘在陪伴身旁。

  叫基迪的小販有些不滿意:「嘿,小子,不買東西就別在這搗亂。」

  少年聳了聳肩膀,對加裡笑道:「看來有人並不希望我說話。」

  管家不屑地瞅了一眼小販,對少年道:「看得出來你是有教養的人家出來的年輕人,那只是一個下等人,你不必理他,我對你剛才說的話很感興趣,我想你是在說有什麼東西可以代替藍珠草製作駐顏藥劑?」

  對方做了一個優雅的鞠躬姿勢:「很多同類系的水屬性魔植都可以替代。」

  一旁的小販基迪用尖利的嗓子叫道:「加裡先生,我想你沒有告訴他,卡默爾家族從不生產上品以下的藥劑。」

  那個叫加裡的管家笑著看修伊:「我很抱歉,閣下,您的建議我無法採用。」

  修伊看了看身邊的兩位麗人,笑得依舊燦爛無比:「取一株紅苓的中段精華部分,再加兩滴阿魯巴蜥液進行調和,用它來代替藍珠草,能製作出精品級別的駐顏藥劑。」

  管家和小販同時面面相覷。

  加裡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看修伊,想了想才道:「儘管我並不是一個煉金師,但長期擔任採購使我多少也瞭解到一些關於藥劑煉製的事情。真奇怪我從未聽說過這種方法。」

  修伊攤開兩手:「煉金術追求的是事物運轉的規律,而萬事萬物之間的聯繫之複雜,又怎麼可能是人力所能探索得盡的呢?想必就是偉大的伊萊克特拉大煉金師,也不敢說他已經掌握了這世界所有事物的運行規律。知識的海洋是無窮的,新的發現每天都在誕生,您沒有聽說過並不稀奇,稀奇的是您連試一下的勇氣都沒有……這兩種東西加起來的價格也不到1個金維特,可比藍珠草便宜多了。」

  那名管家用右手托起下巴想了一會,然後點點頭道:「你說得對,閣下,我很抱歉剛才對你的懷疑。要知道很少有煉金師願意把自己的獨家配方交出來的。」

  「的確如此,我之所以肯告訴你是因為在我看來那算不上什麼。」修伊表現得很自信。

  他自信滿滿的樣子看上去帥呆了。

  如果克拉麗斯在這裡,她一定會堅決的相信修伊又在玩弄他的那套騙術了,但是這刻在這裡的是黛絲和蘭緹。

  有時候我們不得不承認,在女人面前裝酷的確是一種很有效的吸引芳心的行為,儘管修伊的目的並不在此,但他的確成功的使得兩個小姑娘眼神中放出一顆顆紅色小心心。

  那名叫加裡的管家想了想,點頭道:「我會嘗試買一些回去請家族裡的煉金師試一下的。」

  然後他不顧那小販的喊叫匆匆離去。

  小販基迪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修伊:「嘿,小子,你毀了我的生意。」

  蘭緹正要反唇相譏,卻被修伊阻止住了。

  他隨手扔給基迪一個金維特,然後拿出紙筆在上面匆匆寫了幾個字交到基迪的手上說:「不用擔心,我敢保證他一定還會回來找你買藍珠草的。這個紙條上有我的名字和地址,如果你能用隱晦一些的方式把這份資料透漏給那位管家先生的話,我就再給你一個金維特,你覺得怎麼樣?」

  小販基迪有些迷惑地看了看修伊,又拿起那個金維特晃了晃,點頭道:「沒問題,愛搗鬼的小子。如果你不給我那一個金維特,我就把你現在告訴我的全告訴那位管家。我會告訴他你騙了他。」

  「成交。」修伊淡然自若道。

  ——————————————————————

  「我以為你告訴他的方法是正確的。」回來的路上,蘭緹幾乎要叫了出來。

  「那的確是正確的配置方法。」修伊回答。

  「那為什麼那個管家還要回來買藍珠草?」黛絲迷惑地問。

  「因為我只告訴了他,如何用別的材料替代藍珠草,但沒有告訴他應該使用怎樣的方法進行後期處理。所以他注定了要失敗的。」

  「哦!芬克,你真壞!」兩個女孩同時摀住嘴叫了起來。

  「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得罪一個家族對你有什麼好處嗎?」黛絲有些替修伊擔心。

  「還有你是怎麼懂得煉製藥劑的?」蘭緹則很是想不明白修伊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

  兩個女孩你一句我一句問個不停。

  修伊歎了口氣停了下來,他看看兩個小姑娘,輕聲說:「黛絲,蘭緹,你們都是好姑娘。可是我不能一直待在歌舞團裡。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我是說……每個人都要有追求的不是嗎?」

  黛絲吃驚地看著修伊:「你說你要走?」

  蘭緹乾脆一把抓住了修伊:「不,芬克,你不能就這麼離開。」

  修伊拍拍蘭緹的小手:「別緊張,我又沒說要離開。我只是想得到一些東西,但這些東西並不好得到,需要有人幫助我。」

  兩個女孩這才鬆了口氣。

  黛絲問:「你說你需要貴族的幫助嗎?」

  「是的。」

  「那個加裡管家?」

  「是的。」

  女孩完全糊塗了:「可是你剛剛才耍了他。如果你告訴他正確的方法,他也許會來感謝你,可現在……」

  修伊不耐煩地止住她們兩個的文化:「相信我黛絲,還有蘭緹,這個世界很複雜,沒那麼簡單的。一個家族的大管家不會因為一個路人好心指引了他幾句話就知恩圖報。他們不是什麼逢恩必報的君子,儘管他們總是教養良好,外表溫文,但那並不能說明什麼任何問題。你不可能指望一次普通的偶遇和幾句點撥的話語就讓一個管家去信任你,然後任你提出怎樣的需要都會滿足,這是不切實際的事。」

  「可是你……」

  「所以如果你想要吸引一個人或者一個家族的注意,有時候吸引仇恨比吸引感激要來得更加快捷方便得多。」

  女孩們同時摀住了嘴,瞪大了眼睛:「哦,我的天啊,你是說……」

  「是的,如果他們不按照正確的方法進行調配,那麼駐顏藥劑就不僅僅是失敗那麼簡單了。坩堝裡的藥劑會像咆哮的海浪一樣衝出去……」說到這,修伊露齒一笑:「我知道絕大部分的藥劑煉金師的習慣都不那麼好,他們總喜歡把所有要使用的材料堆在一起,只為了順手拿著方便。當坩堝裡的藥劑衝出去時,相信會毀掉許多材料,那將遠超他們預期的損失。」

  「哦,不!芬克!那個加裡管家會殺了你的!」蘭緹幾乎要尖叫起來。

  她怎麼也沒想到修伊自信滿滿地走過去教導他人的方法竟然會是禍害他人的方法。

  「是的,如果我無法告訴他們如何正確使用調配這些材料的辦法的話,他們也許會那樣做。」修伊笑著回答,他輕輕摟住兩個女孩:「不過放心吧,我沒那麼容易死的。我只是想確保那位加裡管家會找上門來而已,畢竟報仇總比報恩更容易來得有動力。當然,他的目的肯定不會是表達感謝,不過有什麼關係呢?重要的是他一定會來找我,對我來說這就已經夠了。」

  兩個女孩幾乎要昏過去了。
生命氣息 發表於 2009-12-19 18:04
第二部 帝國的逃犯(上)  第十一章 震懾
  「芬克.達尼托,你在哪?你這個混蛋快給滾我出來!」加裡管家那咆哮的聲音在旅店門口迴盪。

  幾名家族武士氣勢洶洶地推開擋路的旅店夥計,加裡像一陣旋風般衝進店內。

  當修伊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時,加裡管家的眼睛亮了。

  他對著身旁的四名武士叫道:「就是這個小子讓家族蒙受了巨大損失!」

  四名武士同時上前一步,將樓梯口的幾個出路全部封鎖住。看得出來,他們幹這個很在行,不急於抓人,而是先堵死對手的逃跑路線。而在管家的身後,還有四名普通的僕役,他們才是負責抓人的。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修伊微笑著對身邊的黛絲和蘭緹說:「你們先回房間去,告訴其他人不會有事的。」

  蘭緹強擠著笑顏:「是的……我不緊張……我不緊張,你說過你能搞定的對嗎?」

  她的聲音直打顫。

  黛絲則長長地吸了口氣:「芬克,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實在不行我們可以賠償他們錢的。」

  「我知道,快回去吧。」修伊催促她們兩個。

  眼見著黛絲她們回到房間裡,修伊才轉回頭笑道:「我以為你是來感謝我的呢,加裡先生。」

  「你應該叫我卡默爾先生,這是我的主人賜給我的姓,當你念到這個姓的時候,也許你會想起卡默爾家族意味著什麼。招惹了卡默爾家族的下場又是什麼!」加裡管家憤怒地吼叫道。

  然後他向前走上幾步:「我猜你沒有想到我會找到你的對嗎?那麼現在,小子,你有兩個選擇。一:賠償家族價值五百個金維特的損失。二:讓家族的武士打斷你的腿。」

  修伊冷冷看了一眼堵在路口的那四名武士。

  都只是些初級武士而已,就算不使用魔法,他也能輕易地干倒他們四個。

  不過他覺得自己或許該用更加震得住場子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給這個目前腎上腺素猛增的管家先生降降溫。

  於是他輕輕抬起頭,望著眼前的加裡管家笑道:「我覺得也許還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風之元素開始凝聚。

  彷彿是囈語一般的聲音,輕輕地吟誦著那風的咒文,風的力量彷彿洶湧澎湃的波濤一般開始積聚於旅店的周圍。它們漸漸凝聚成實體,現出如刀鋒般的形狀,在空中打著旋地飄舞,就像是一條條刀葉。

  寧靜,卻暗藏殺機。

  整個旅店內的所有在這刻都被濃重的風之氣息所包攏,正是風系範圍性殺傷法術—風裂。

  加裡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他發出了一聲喃喃的呻吟:「哦,我的天啊……」

  他終於明白他現在面對的是什麼人了。

  一個魔法師!

  該死的,自己竟然在用咆哮的口吻對著一個魔法師大喊大叫,甚至說出了威脅要打斷他的腿的話!

  要知道就算是最低級的魔法師,也不是幾個初級武士所能對抗的,魔法師的神秘,魔法師的強大,從來都是毋庸置疑的。

  而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魔法師的地位極高。

  要知道除非武士達到七階以上,成為自由武士,否則即使是六級武士,其地位也不可能和一個初級魔法師相比。

  一方面這是由於魔法師的數量遠遠比武士要稀少得多,另一方面他們的作用也不是武士可以替代的。

  因為武士僅僅擁有戰鬥的能力,而魔法師所擁有的,卻不僅僅是戰鬥力。他們在其他方面的輔助能力甚至更加強大。因此一個三級武士或許可以打敗一個初級法師,但是他的薪水和待遇卻永遠不可能比得上這個初級法師的十分之一。

  唯一能在地位上和魔法師對等的,除了教廷的神聖騎士之外,大概就只有煉金師了。問題是地位上的平等不代表實力上的平等,煉金師的自身實力根本不足以和魔法師對抗。

  這就是為什麼人人都嚮往成為一個魔法師的原因—無論在地位,實力還是其他方面,魔法師都是最出色的。即使是對帝國興起極為重要的大煉金師海因斯,他的夢想也是擁有更強大的魔法能力而非其他。

  否則以蘭斯洛特星辰武士的身份地位,又怎麼可能會聽命於煉金師?

  所以別說加裡和他的手下沒有殺死修伊的實力,就算有那份實力,他也不敢那樣做。

  如果此刻站在修伊面前的是卡默爾家族的族長,以他的身份到是夠資格無視一個初級法師,但是一個管家嘛……

  加裡有理由相信,卡默爾族長或許不會懼怕這個年輕的法師,但如果這個法師現在就殺了自己,卡默爾族長只怕也絕不會為自己放半個屁。

  任何一個國家的貴族都比魔法師多,所以貴族不會去招惹魔法師,只要他們不是欺人太甚。

  五百個金維特和一個管家的生命還不值得讓卡默爾族長去冒險。

  再加四個初級武士也不行。

  誰知道這個初級法師的背後還有什麼更強大的存在?

  所以現在加裡管家嚇得瑟瑟發抖,甚至連那四名武士也面面相覷。

  這下該怎麼辦?

  ————————————

  「我想,您的火氣正在消除,對嗎?」修伊微笑著問加裡管家。

  「哦,是的先生,我很抱歉剛才對您使用的不敬言語,我希望您不會放在心上。」加裡管家滿頭大汗,他掏出一塊手帕不停地擦著汗,看起來那塊帕子都已經濕透了。

  「那麼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我是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如此氣急敗壞地來找我?」修伊裝出一臉糊塗的樣子,他揮揮手,空氣中的風刃全部消失。

  「恩……是這樣的,芬克法師。」

  「叫我達尼托先生。」修伊冷冷道。

  「是,是的,達尼托先生。就在今天下午,我按照您教我的方法買了一些紅苓和阿魯巴蜥液回去,交給我們的煉金師去製作。但是結果……」

  「結果怎麼樣?成功了嗎?」修伊明知故問。

  「事實上……是失敗了,達尼托先生,藥劑在煉製時全都衝出來了,就像是火山爆發一樣,毀掉了半個藥劑房,很多材料都被毀了。我的主人……很憤怒,他責罵了我。然後我就……」老實巴交的加裡說不下去了。

  「原來是這樣。」修伊點點頭:「你認為我是在害你,教了你們錯誤的方法,所以你就來找我報仇了?是這樣嗎?」

  「……是……是的,達尼托先生。」

  「其實那是因為你們的煉金師太沒用了。」

  「我們的煉金師……沒用?」

  「是的,看來他並不知道怎樣處理一些新事物,也沒有相關的經驗和教訓,一點小小的變化就能讓他措手不及,並使貴家族損失慘重。真遺憾,我本來是一番好心,沒想到卻招來惡報。」修伊歎息著搖頭。

  他回過頭去,注意到黛絲和蘭緹正緊張地看著他。兩個小姑娘沒看到旅店中風起雲湧的景象,只發現加裡管家已經從一隻老虎蛻變成了一隻家貓,因此詫異無比。

  「原來是這樣。」加裡管家的心情此刻平復了許多,他注意到這位年輕的魔法師似乎並沒有要把他怎麼樣的意思:「那麼您的意思是,那個配方依舊是可以製作成功的?」

  「當然。」修伊看上去有些不滿,他想了想道:「這樣吧,為了證明我自己,我可以跟你們去一趟你的家族,我會當眾做一次給你們看,以洗清我的冤屈。要知道我並不想讓別人以為我仗勢欺人。」

  加裡管家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這位魔法師少年願意跟隨自己回家族,而且非常講道理—這真是太好不過了。

  剛才還嚇得發抖的管家一下子找回了主心骨,他大聲下令:「你們幾個快去準備一輛馬車,要豪華的,我們要請一位魔法師去我們的家族,他將指點我們如何更好的煉製藥劑!」

  修伊淡淡道:「我不喜歡太過張揚,加裡先生,魔法師不應該陷於虛榮與繁華之中,那會讓我們迷失方向,失去研究魔法的動力。而且我想今天的事如果傳出去,對你家族的名聲也不會很好。」

  「哦,是的,您說得對,先生。」加裡連忙吩咐道:「隨便找一輛馬車就行了,今天的事誰也別說出去。給那些客人一些錢,告訴他們閉嘴的好處,別忘了登記他們的名字。如果有誰多嘴,卡默爾家族可不是好惹的!」

  幾名僕役紛紛上去辦理此事。

  修伊又道:「你們去門口等著,我先跟我的朋友告個別。」

  「謹遵您的吩咐。」加裡管家恭敬道。

  修伊回到房間裡,微笑著看黛絲和蘭緹,兩個女孩一起撲了過來,投入他的懷中:「哦,芬克,你是怎麼做到的?你簡直太神奇了。」

  修伊看看外面恭敬等候的加裡管家還有那幾名武士和僕役,想了想回答道:「嗯,或許這就是語言的魅力吧。我發現有時候貴族也是很講道理的。」
生命氣息 發表於 2009-12-20 10:30
第二部 帝國的逃犯(上)  第十二章 優雅的殘酷
  卡默爾家族的府邸坐落在香葉城外的一處風景怡人處。這個家族在這裡圈了一大塊地皮,在四周栽上了青桐樹,將整個紫葡莊園都隱藏在青桐林後,即使是在冬天,翠綠的青桐葉將這裡也裝點得如仿如盛夏一般。

  在青桐林的中央,人們用鵝卵石鋪出一條石子路。馬車從石子路得得踏過,會有機敏的僕人在前頭照應,同時也會有人迅速問清來得是什麼客人,發生了什麼情況,然後立刻回報主人,這樣就可以避免因為準備不足而發生一些尷尬事。

  在度過那條漫長的石子路後,就進入了紫葡莊園。僕人們會根據客人的高貴程度用不同的方式來迎接客人。

  對於高貴的客人,他們會先一步將客人領到高級的小客廳裡,主人將在那裡接見他們。

  對於普通的客人,他們會讓客人直接在大廳等候。

  不過今天的這位,讓僕人們有些犯難,在他們決定是否該就此讓客人進入時,修伊已經用行動解決了這個問題。

  「我想我們可以直接去煉藥房。」看得出來,眼前的少年魔法師很追求高效。

  「請客人跟我來。」加裡管家恭敬道。

  不遠處跑來一個僕人,向加裡做了個手勢,加裡點頭表示會意。他們不知道修伊做了近四年的雜役,對這樣的手勢完全清楚代表什麼含義—主人想要觀察一下這位客人,暫時不打算出面。

  修伊微微笑了笑。

  卡默爾家族的煉藥房並不大,負責煉製藥劑的也只有一個人和兩名助手。

  事實上對絕大部分煉金師來說,藥劑的煉製僅僅是他們工作中的一部分而已。更多的時候,他們更願意去鑽研新的煉金術,而不是停留在無所建樹的方面原地踏步。

  遺憾的是,煉金術是如此燒錢的一門職業,以至於每一個煉金師如果離開家族的支持,幾乎就無法存活,難以進步。

  通過幫助一些大家族和商人煉製藥劑,正是一些煉金師得以發展的重要手段。而大多數家族和商人對於研究新產品並無興趣—那太燒錢,他們更願意投資在回報率更高的已知配方上。

  這就意味著能夠成為家族煉金師的人,往往都是那些在某方面有一技之長,但很可能卻終身都無法再進一步的人。

  加裡此刻帶修伊所見的,就是這樣一位蘭斯帝國的煉金師,喬治·戴曼,一位專長於藥劑的大師級人物。

  ————————————

  「哦,你說什麼?你們把那個瞎出主意,搞砸了我的藥房的傢伙給帶來了?他說他要來指點我如何煉製藥劑?」

  還沒進入藥房,修伊就已經聽到了來自喬治·戴曼的憤怒吼聲。

  「不,這是對我的侮辱!」那個傢伙大叫道。

  來到門口,修伊看到一個穿著煉金師法袍,頭上頂著尖角帽的中年男人正在對著僕役大發脾氣。

  當看到修伊出現在自己的藥房前時,喬治·戴曼,這個卡默爾家族的煉金師已經憤怒的咆哮起來:

  「就是這個連毛都還沒有長齊的小子想來教我怎麼煉製藥劑嗎?這太可笑了!我不會接受他的指手畫腳!立刻讓他滾出我的藥房!什麼?魔法師?不,他不可能是一個魔法師,每一個煉金師都會一些法術。也許這個毛頭小子只是隨便來了那麼幾下就讓你們誤以為他是一個魔法師了。不,不,我絕不接受他在我的地方干預我的做事,沒有親手打斷他的腿,已經是我仁慈的表現了!」

  修伊皺起了眉頭。

  他輕聲問加裡:「他的脾氣似乎不太好?我是說,我只是想過來幫你們解決一下問題而已。」

  加裡小心地回答:「喬治·戴曼大師在帝國是極有名望的煉金師。能夠請動他也是族長的面子。家族的藥劑生意,一直都是靠喬治·戴曼大師在支撐著的,這也是為什麼家族從不製作上品以下藥劑的重要原因。像大師這樣有身份地位的人,難以親近是很正常的。」

  加裡的說話顯然是在暗示,每一個有能力的煉金師幾乎都是如此。

  他們高高在上,他們驕橫跋扈。

  修伊突然意識到自己疏忽了一件事。

  一直以來,他都在煉獄島上做事,即使殺人如麻如海因斯,皮耶,安德魯等人,也從不在僕役們的面前無端擺起高高在上的架子。

  這使他在潛意識裡以為每一個煉金師都應該是如此。

  但事實證明,狂傲與驕橫的表現,需要兩個基本基礎。一:超出常人的優越感與實力。二:可以讓其表現出其高傲處的旁觀者。

  儘管煉獄島上的海因斯等人擁有全帝國的煉金師加起來都無法比擬的實力,但是他們缺乏第二項基礎,狂傲無法給他們帶來任何感官上的快感,因此腳踏實地的做事才是最有意義的。

  但是走出煉獄島後,修伊隨便看到個有一定身份地位的煉金師,幾乎都是驕橫狂縱的。這與他們的實力無關,而是他們擁有那兩條足以讓他們狂橫的基礎。

  想到這,修伊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到來,為什麼會讓那個喬治·戴曼如此憤怒和不可理喻了——在後者看來,這種指導對方的行為,不啻於是一種行為上的挑釁,是對他能力的置疑。

  修伊微笑著撇起了嘴。

  也許該給對方一點顏色看看。他想。

  ————————————

  進入藥房,修伊的眼神在四周掃了一圈。

  然後他抬起頭看向那位煉金大師:「喬治·戴曼大人?我叫芬克.達尼托,很高興見到你。」

  「哦,我可不高興見到你。我的工作很忙!我有很多事要做,我不想和一個一無是處,搞砸了我的藥劑的毛頭小子對話。你過來幹什麼?想告訴我我應該怎樣煉製我的藥劑嗎?這太可笑了。你才多大?你煉過幾瓶藥劑?在煉金術上你又擁有多大的能力?現在趕快滾出我的地盤!」

  那個煉金大師不客氣地叫囂著。

  修伊毫無畏懼地向喬治·戴曼走去:「我的導師曾經告訴過我,這世上從來都不缺乏一些狂妄之人。他們並沒有什麼真才實學,卻總是不肯虛心接受他人的意見。但是我沒有想到,即使是在卡默爾這樣的家族也會看到這樣的人物,這真是令人遺憾。」

  「你竟敢侮辱我!」

  「不,那不是侮辱,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修伊鎮定無比道。

  他繞過喬治·戴曼的身體,來到他擺放材料的試驗台前。

  隨手拿起檯子上的材料,對喬治·戴曼咆哮著的「放下我的東西」置若罔聞。

  抬頭看了看喬治·戴曼,修伊說:「或許您自己認為您的確是一位在煉藥方面無人可以比擬的大師,不需要任何人的指點,但是我相信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能真正說自己精通所有的煉金術……」說到這,他的目光橫掃檯面:「真令人難以想像,大人您竟然把火蛇的蜒液和風吼的血還有深海鯨油膏擺在一起?」

  眼前的少年用平淡的口吻說出最後一句話,看起來就像是對方犯了什麼錯誤。

  煉金師喬治·戴曼一楞:「那又怎麼樣?那能說明什麼?把它們放在一起會出什麼問題嗎?」

  「會出什麼問題?」修伊猛一抬頭看著喬治·戴曼:「也許我的確該讓大人您知道會出些什麼問題。那麼讓我們來試驗一下如何?」

  說著,修伊突然快速抓起一隻燒杯,然後將火蛇的蜒液和風吼的血各倒了許多進入杯中,同時說道:「讓我們看看這裡還有什麼東西。啊,一些被曬乾的水蛭,讓我們把它研成粉末,對了,就這樣,然後把它放些進去。看看這裡,這可以起到加速作用,還有一些催化劑,來吧,也放些進去。再讓我們放一些其他的原料……瞧,過程並不複雜,我相信大師您已經看清楚了對嗎?」

  修伊快速地將檯子上的材料拿起,加工,然後投放,僅從其手法上的矯健就讓人意識到眼前的少年絕不是一個對藥劑方面一無所知的騙子。

  在迅速投放好材料後,修伊的手上的燒杯中已是一杯調整好了的藥劑。

  它們在燒杯裡靜靜地流淌著,但沒人知道那到底是什麼。

  臉上露出神秘的笑,修伊隨手拿過一盒來自一條深海巨鯨的脂肪製成的油膏。

  修伊說道:

  「戴曼大人,我相信您一定知道,火蛇的蜒液是一種良好的火元素的產生體。在一些特殊的情況下,只要給它足夠的條件,它就會不停地生成火之元素,直到將自己消耗盡。對此您一定很清楚對嗎?」

  說著,修伊將油膏緩緩倒入燒杯中。

  倒入油膏的蜥液開始在內部出現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一些特殊的氣泡正在生成。

  「拿著它。」少年將燒杯交到煉金師的手中說。

  喬治·戴曼茫然接過。

  他看到那些火蛇蜥液正在不停地鼓動著,就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面吹氣一樣。

  修伊的聲音如魔鬼般響起在他的耳邊:

  「對,就像大人您現在看到的那樣,我只是用你隨手擺在檯子上的材料就完成了這個火元素的製造過程,現在您瞧,這些火蛇的蜒液正在不停地製造著火之元素。在通常情況下,這些火之元素會融入到空氣中,不會形成什麼可怕的後果,因此我們也不會有機會觀察到它們的具體形象。但是我加進去的這種油膏擁有一種奇特的針對元素的桎梏力量,這種力量使它們暫時無法逃逸,這樣我們就能更加清楚的觀察到它們……當然,這只是暫時的,畢竟任何一種魔法元素對元素桎梏之力都是非常討厭的。好在它們並不著急,因為火蛇蜥和風吼血的混合正在為那些火之元素不停地生成新的夥伴,這會使它們的力量越來越強大……」

  正如修伊所說的那樣,杯子裡的液體正在不斷產生著火之元素,一個又一個紅色小氣泡在液體中鼓動,炸裂,看上去就像一個個小火球在裡面不停地爆炸。

  修伊盯著眼前的煉金師:「火之元素要想擺脫海鯨油膏的元素桎梏就必須有足夠強大的力量。那麼您知道這些火之元素在積聚到足夠衝破元素桎梏的力量時後產生的爆發力有多麼強大嗎?……就是這麼一小杯的火之元素,它們就能把整間屋子都炸飛。」

  所有的旁觀者嚇得齊齊後退。

  那位喬治·戴曼則震驚無比地看著修伊,他喃喃吐出一句話:「哦……我的天啊!」

  少年的表情一如既往地鎮定,彷彿他此刻所做的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輕聲道:「大人,您的時間不多了,火蛇的蜥液正在不停地產生新的火元素,由於我這次加入了足夠多的火蛇蜥液和風吼血,還有一些輔助材料,因此它這次產生火元素的速度非常快,快到火元素要想積聚出足夠的爆發力只需要那麼一小會時間就夠。那麼讓我們現在開始倒計時好嗎?我估計還有三十秒的時間就夠它們完成一次爆發了,而您要在那之前解決這個問題。現在開始計數。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

  空氣在一瞬間被凝結,所有人都望向喬治·戴曼。

  這位剛才還驕橫無比地大煉金師望著眼前滾動的燒杯,已經嚇得瑟瑟發抖。

  杯子裡正在不停地產生大量的火之元素,而他卻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二十五,二十四,二十三…………」修伊的倒計時依然在繼續。

  「不!」大煉金師叫喊了起來:「告訴我該怎麼做!?快說啊!」

  「二十,戴曼大師,您是一位出色的煉金師,這樣的小問題我相信一定難不倒您的。」

  「你瘋了嗎?它快要炸了!快解決掉它!」喬治·戴曼歇斯底里地喊道。

  「十八,十七。」少年依然鎮定地繼續著他的倒計時:「大人您不用太著急,我們還有時間。風度,注意您的風度。煉金師是優雅的,睿智的,也是高貴的,我們從不大呼小叫,哪怕死亡將至……」

  燒杯中的液體還在不停地冒出紅色氣泡,但已經越來越密集。

  它們就像是液體炸藥,一旦爆發,會把這裡的一切都摧毀。

  所有人都死死盯著那個燒杯,盯著那在不停翻滾的血色液體,那根本就是火山爆發前最後的能量積聚。

  「十三……十二……。」少年的聲音依然優雅,恬淡,甚至連表情也都始終沉靜。

  他的樣子看上去就像個乖寶寶,此刻面對的僅僅是一個好玩的玩具。

  他笑對這一切,完全無視那個驕橫的煉金師心中的恐懼。

  「不!不!你這個瘋子快解決它!」喬治·戴曼瘋狂地大喊起來,

  他的手在不停地顫抖。

  少年恍若未聞,他背負雙手毫無要解決問題的意思:「您最好拿穩一點,戴曼大人,您還沒有想出解決辦法嗎?哦對了,您還有十秒鐘時間,」

  「哦,我的天啊,我的天啊,這太瘋狂了,我解決不了!」喬治·戴曼狂叫:「求求你了,我解決不了,我認輸了,你比我強!我向你道歉!哦,我的天啊,它快要炸了!」

  喬治·戴曼瘋狂的大喊,喊得聲嘶力竭。

  燒杯中的液體已經開始冒出火苗,一個個火之元素形成的氣泡已經開始嘗試著衝破阻礙它們的元素桎梏之力,要向著外界陪發了。

  而在杯子的底層,更多的火元素就像是火山中的岩漿般不停地流動,它們已經由單個的火之元素形成了一個整體,直到最後噴發時刻的到來……

  就算是白癡都能看出這些被強行壓制住的火之元素一旦噴發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只怕炸毀一間藥房都是輕的,很可能整個紫葡莊園都會完蛋。

  「我說我認輸了,你聽見了嗎?!」喬治·戴曼終於嚇得大聲哭了出來。

  少年遺憾地搖搖頭:「為什麼這麼著急就認輸?我說過了,您還有足夠的時間……還有七秒鐘。」

  喬治·戴曼淚眼汪汪:「哦,不,求你了,我求你了!別讓它炸開,把它從我的手裡拿走……哦,我的天啊!快拿走,讓我離開……天啊,這太瘋狂了!」

  輕輕歎口氣,少年微笑著搖了搖頭:「這真讓我吃驚,原來您的勇氣與您的狂妄完全不成比例,我很抱歉嚇壞了您……」

  修伊輕輕地從喬治·戴曼手上接過那燒杯。

  時間還剩五秒。

  眾人的心都已經停到了嗓子眼上。

  少年的笑容依舊。

  他並不著急,而是柔聲解釋道:「要解決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只要再加進一些冬青草的汁液,它們能迅速吸收火之元素。但是記住,千萬不要一次性使用太多,否則在它吸收掉足夠的火之元素之前,會先一步破壞掉油膏的元素桎梏,最終提前引發火元素的爆發。」

  說著,他滴進幾滴冬青草的汁液進入瓶中。

  此時,時間還剩一秒。

  即將爆發的燒杯,大量的火之元素已經形成了最後的噴薄狀態,喬治·戴曼的全身都已經癱軟,他現在就是想跑到邁不動腳步。

  然而就在修伊滴下冬青草的那一刻,火苗卻突然消失了。

  大量積聚著的火之元素在遇到了冬青草的汁液後,彷彿火山上岩漿一下子流進了大海,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在杯口噴薄出大量的白氣,那是它曾存在於這個小小杯子中最後的見證。

  原先杯中世界的暴烈與狂躁,瞬間變得安靜下來,彷彿從未發生過任何狀況。

  一切就這麼簡簡單單地結束了。

  喬治·戴曼大口地喘著粗氣。

  滿頭的汗水落下,他呆呆地望著修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事實上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修伊依然是滿臉笑容地站在那裡。

  他看上去就是那樣一個翩翩少年,沒有大聲的吼叫,沒有手舞足蹈的激烈,也沒有絲毫的張揚與跋扈表現。

  他就像一個典型的貴族少年,優雅,恬淡,安靜,知書懂禮,不做絲毫逾越規矩的事。

  他只是簡單地用手上現成的幾樣材料製造出了一場死亡危機,並在最後一刻將其信手化解。在這個過程中,他始終表現的鎮定自若。

  人們終於明白,在這個少年溫文儒雅的背後,是一份可怕的殘酷。

  一份優雅的殘酷。

  一份歇斯底里的瘋狂。
生命氣息 發表於 2009-12-22 20:17
本帖最後由 生命氣息 於 2010-7-23 10:47 編輯

第二部 帝國的逃犯(上)  第十三章 幽暗魔紋   
  一切正如修伊所預料的那樣,他成功地顯示了自己的實力。

  卡默爾家族對修伊在煉金術上的實力感到震驚,他們甚至向修伊拋來了橄欖枝,希望這位年輕的煉金師能夠留下來為家族服務。

  不過修伊還是委婉拒絕了。

  他提出了一個簡單的條件,他願意向該家族出售三種藥劑的改良配方,使每種藥劑的製作成本平均下降兩個金維特,並提供一種精品藥劑的全新配方,每瓶可為他們帶來至少十個以上的金維特的利潤。

  當然,條件就是他們必須按照修伊開出的清單為他提供一批價格昂貴且難以尋覓的材料再加一筆現金。

  修伊需要的現金到是不多,不過這批材料價值高達近七千個金維特,卡默爾家族在權衡利弊後終於同意了此條件。為了確保卡默爾家族擁有對新配方的所有權力,修伊在魔法卷軸上立下血誓之約:此筆交易將處於嚴格保密狀態,他不會向任何人任何家族吐露此事,不會再以任何形式出售此四類藥劑的配方,同時他本人也將終生不進行此類藥劑的經營,僅可製作後自行使用。

  儘管誓約之神在絕大多數時候都處於偷懶睡覺的狀態,不過對卡默爾家族來說,這樣的一紙誓約還是可以讓人放心的——如果此消息走漏,或者修伊違背誓約向其他家族出售該藥劑配方,那麼卡默爾家族將有權無視其魔法師身份對其進行追殺,而蘭斯帝國將不會追求責任,並保證其對藥劑配方的合法擁有權。

  這可以是一份類似於現代社會的版權協議,尤其令卡默爾家族滿意的是修伊甚至主動完善了協議的各方面細節,以盡一步避免自己利用協議漏洞的可能,由此可見他的誠心。

  畢竟對於卡默爾家族來說,這些內容都是他們用極大心血換來的,一旦被盜,其損失可謂慘重。

  在誓約達成之後,修伊爽快地交出了四種藥劑的配方,並當場試制給大家看。原本狂傲無比的戴曼先生在看到修伊精湛的手法還有那神奇的配方之後已經徹底膺服。如果不是他與卡默爾家族同樣有合約在身,或許他已經拋下了一切立刻投入到修伊門下做學生也說不定了。

  卡默爾家族則將修伊所需要的所有材料送達他所居住的旅店,這筆交易就此圓滿完成。

  從卡默爾家族回到旅店並不需要太長時間,當他回來時,他發現整個歌舞團的人都已經等候在那裡了。

  包括克拉麗斯。

  所有人都聽說了修伊被卡默爾家族的人接了過去,儘管他們前倔後恭,但是這依然讓大家心跳不已。

  不過當看到修伊坐著卡默爾家族的豪華馬車回來,加裡管家更是一口一個大師的稱呼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如果說之前歌舞團的人還沒有意識到這個突然出現在團裡的小男孩有什麼值得重視的話,那麼現在人們可就不再這麼想了。

  他們看眼前的男孩眼裡充滿了敬畏。

  能夠讓一個大家族派出豪華馬車送回,讓管家恭敬禮遇的人終究不多。

  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修伊開始收拾東西。

  他要抓緊時間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

  沒人知道法政署的人什麼時候會找到他,預作綢繆永遠好過臨時抱佛腳。

  「芬克。」外面響起了黛絲和蘭緹甜蜜的聲音。

  「黛絲,蘭緹,我現在沒法回答你們任何問題。我要出去幾天,要過些天才能回來。」修伊在屋內回答道。

  「你要離開這裡?」外面兩個姑娘的聲音透著驚慌,她們沒想到修伊剛回來就要走。

  「……只是暫時的,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回來。」

  「可你不打算和我們說些什麼嗎?我們有話要和你說。」

  「現在不行,等我回來後吧。」修伊的態度很堅決。

  「好吧芬克,我們會等你的。」兩個姑娘輕輕離開了房間,聽得出來,她們很失望。

  沒有了姑娘們的打擾,修伊匆匆離開旅店。

  來到香葉城外的一處荒野處,注意觀察了一下四周,在確認無人後,修伊放出了紅與綠在四周警戒。

  下一刻,他拿出所有收集到的材料。

  面前擺放的是那本得自皮耶房間的關於海因斯所有試驗記錄的書。

  這一次他要做的是以往從未有過的試驗——魔紋鐫刻。

  伊萊克特拉發明的魔紋鐫刻其實本質上就是一種人體法陣。

  法陣是人們用來施展大型魔法時的必須幫助。最低級的魔法,只需要咒語即可完成。中高級的魔法就需要咒語再加手勢的配合來進行完成。這就是為什麼修伊在施展虛空斬需要用到六芒星陣的原因。而一些超級的甚至禁咒級的法術,就需要用到大型法陣的支持才能完成。

  一般來說,七級法術就需要一定程度的法陣配合。

  能夠隨手使用的超級禁咒是不存在的,否則這個世界已經毀滅。

  法陣可以說是人類魔法師在使用法術時的一種必要支持。普通的魔法師可以借助法陣的力量使用出更強大的魔法,甚至不會魔法的人只要懂得唸咒語,也可以借元素共鳴法陣來暫時性使用出魔法來。

  只不過法陣的擺設需要使用到大量材料,每一次的使用又都會消耗許多能量,甚至包括了一些珍稀材料,因此人們輕易不會去動用它。

  伊萊克特拉的魔紋鐫刻其實就是在法陣的基礎上演變而來——他希望能夠通過將法陣錈刻於人體來完成魔法的使用,至於能量的提供,則依賴於人自身的魔力或者生命力。

  這毫無疑問是一個偉大的變革,要在人體皮膚上刻錄法陣,意味著有許多材料將無法使用。你無法將能量晶石刻入身體,無法將大量的材料也刻入身體,只能通過製造特殊的魔藥來完成這一切。

  再加上魔紋比傳統的法陣更小,更精細,因此而來的要求也就更高。

  因此當初海因斯對僕役們反覆進行試驗的魔紋配方,其實就是在尋找用什麼樣的材料製作出合適的魔藥從而進行魔紋的鐫刻。

  魔紋的完成總共有兩個步驟。一個是尋找合適的材料組成配方,從而可以刻於人體,達到與外界元素產生共鳴的效果,這就是為什麼魔紋鐫刻使得不會魔法的人也能釋放魔法的原因。另一個就是陣圖的刻錄。通過事先刻錄好的陣圖將魔藥紋入體內,從而形成一個微型法陣,並達到指定的魔法效果。

  因此鐫刻了魔紋的人擁有免於使用手勢,只需念動咒語就可以使用魔法的優勢。對一個魔法師來說,這或許算不上什麼,但是對於一個戰士來說,如果能擁有某種只需念動咒語就可使用的魔法,那麼他的優勢是顯而易見的。他空出的雙手將會繼續發揮自己武士的力量,從而給敵人造成可怕的打擊。

  二十三年來,海因斯一直試圖重現伊萊克特拉的發明。他試圖用一種魔紋來完全取代元素共鳴,但卻總是失敗。每一次當他以為他要突破的時候,卻最終還是發現自己突破不了。

  直到修伊的出現。

  從魔龍麗塔那裡,修伊得知,即使同一系的法術,由於魔法的不同,對元素共鳴感應的要求也並不相同,因此魔紋不應該是一個單獨的存在,而是每一種魔紋都代表著某種程度的元素共鳴,每一個陣圖都代表相應的法術效果。

  因此所有人都誤會了伊萊克特拉的發明,認為他只是發明了幾種魔紋就代替了所有的魔法元素,但事實並不是如此。

  這樣的做法,或許並不能實現以某一種魔紋就讓人類擁有該元素天賦的能力,但是可以使對方至少擁有單一的法術。

  而海因斯一直以來,走得其實都是一種錯誤的道路。

  其後不久,修伊用婉轉的方式提醒了海因斯,向他指出了這一問題,使得海因斯幡然醒悟。

  也就是那時起,他的魔紋研究進展明顯加快了。

  在經過近兩年時間的不懈研究後,海因斯找到了十四種可以產生不同程度的元素共鳴的配方,同時根據這研究出二十多種魔紋陣圖,也就是說他二十多年來沒有獲得任何成果,卻因為修伊的一句提醒,在兩年後便擁有了二十多種他無法學習卻可以隨意使用的魔法。

  不得不說,海因斯在這方面還是很有能力的,只是可惜他不具備魔法師的天賦,因此很多時候,他看不到魔法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就好再聰明的螞蟻,也無法理解人類的世界一樣。

  當然,也不能說他前期的努力全部白費,那些耗費無數人命和材料留下的記錄同樣是海因斯能迅速成功的基礎。

  而現在,修伊要做的就是按照海因斯記錄下來的配方,給自己鐫刻法術陣圖。

  在那之前,他從未做過。

  ————————————————————

  「唔!」劇烈的疼痛讓修伊發出無可忍受的低吼聲。

  調製好的魔藥在進入身體皮膚的那一瞬間,發散的藥性帶給修伊的是強烈的痛楚。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初在山谷裡那些少年們會發出如此淒厲恐怖的嚎叫,那痛苦就像是噬人的蟲蟻,瘋狂地噬咬著他的痛苦神經,就算是鐵人也無法經受得住這份煎熬。

  那一瞬間他幾乎要崩潰了,他快速給自己含上一塊布,以避免無可忍受時發出的大聲吼叫驚動可能路過的路人。

  挺住!

  修伊瞪大了眼睛,細小的刻針不停地在身上跳動,彷彿一隻無形的手在操縱,在他的胸前劃出一道道由灰黑色的魔藥組成的詭異線路。

  針刺割裂皮膚,卻詭異地不流出一絲鮮血,灰黑色的魔藥在滲入皮膚後便停留在那裡,發出深幽的光芒。

  一個小小的法陣就這樣在刻針的跳動下漸漸成形,原本孤立凌亂的線條漸漸形成一個奇特的微型法陣,牢牢地凝固在了修伊的胸脯前。

  待到細針跳完最後一道軌跡,神奇地自動脫離他的身體回到地面上,修伊躺在冰冷的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幾乎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修伊的面部已經扭曲,整個人像抽了筋般的大汗淋漓。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無論是海因斯還是安德魯都沒有在自己身上進行魔紋的鐫刻,因為那份痛苦實在是太強烈了,痛到你只想自殺。

  躺在地上休息了好半天,修伊才勉強坐了起來。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膛。

  在他的胸前,是一道由十八條法線組成的三個六芒星法陣,三個法陣交相結合組成一個整提,散發出詭異幽暗的光芒。

  不知道的人或許會以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幾何圖案,就算是深諳法陣原理的煉金師和魔法師也不會明白如此其他的圖案能有什麼作用。

  但是修伊知道,這個法陣,正是海因斯所發明的數十種魔紋中最有價值的一種——幽暗魔紋。

  幽暗魔紋是一種很奇特的魔紋,它只對靈魂力量產生作用。

  也就是說,這種魔紋只適合於靈魂法師使用。

  擁有了幽暗魔紋的法師,可以產生靈魂震盪的能力,這就和修伊擁有風元素感應天賦中的風元素震盪一樣,可以大大提高靈魂法術的威力。

  在海因斯研究魔紋的過程中,由於魔紋的品種過於龐大,複雜,繁瑣,因此海因斯根本無法選擇他能夠研究出什麼配方,又或者不能研究出什麼配方。他只能夠根據自己的發現來調整他的研究方向與策略。

  這就導致了海因斯最終無奈地發現他所研究出來十多種魔紋配方絕大多數其實並不適合於普通人使用。恰恰相反,它們到是很適合魔法師們進一步加強自己的魔法威力。

  製作這些魔藥的價格是如此的昂貴,僅僅為了讓一個魔法師能夠達到更深一層境界就使用如此眾多的材料,至少在海因斯看來完全是不合算的事。

  他研究魔紋是為了讓自己成為真正的魔法師,而不是為魔法師升級服務。

  這可以說是海因斯面臨的一個無奈,同樣也是魔紋的研究成果始終沒有向帝國上交的另一個原因。

  但是對修伊來說,這卻是一個好消息。

  早在煉獄島的時候,修伊就意識到,僅憑煉金術來提高自己的靈魂法術能力,成就始終有限,但是有了幽暗魔紋,一切就會不同。

  這意味著從現在起,他在靈魂法術方面的天賦,真正和自己的風元素天賦是完全相同的了。

  而靈魂法術的好用程度,其實是遠超過風系法術的。這到不是說風系法術不如靈魂法術,主要是由於靈魂法術無視等級差距的特性。

  假如兩種法術共同修習到頂點,其威力都是相當強大,但是就初級效果看來,靈魂法術比風系法術更具備扭轉乾坤的力量。修伊即將要面對的,是可怕的六級空間系大法師阿布利特,這樣的對手可比海因斯要強大太多。在面對這種強者的時候,靈魂法術很顯然是要比風系魔法要好用多了。

  這刻幽暗魔紋完成之後,修伊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胸前傳來的絲絲靈魂能量的波動。

  他閉上眼睛,只覺得腦海中一片清明,周圍是無數的星星點點,就像一團團放著白色光芒的火焰。

  這些白色光團不斷地向外延伸出一根根絲線,彼此交纏,互相連接,同時也連接向自己……

  「霍!」修伊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他立刻意識到,那些光團其實就是這附近所有的生命所散發出的靈魂能量。其中靈魂能量最強大的,無意就是熾焰鳥和旭了。熾焰鳥的靈魂能量就像是一把熾烈的火焰,而旭的靈魂能量卻彷彿一個能夠吞噬光線的黑洞……

  至於那些普通的鳥蟻沖獸的靈魂能量,則要黯淡許多,有些幾乎就是不可察覺。

  沒有想到在鐫刻了幽暗魔紋後,自己竟然能清楚觀察到其他生命的靈魂波動,此刻的感覺當真是新奇而又美妙。

  這就是靈魂法術的特點了。

  靈魂法術專門針對人的靈魂下手,因此修習靈魂法術的法師,對周圍生命的靈魂能量也是最敏感的。在靈魂法術修煉到高級時,他們能夠釋放出心靈風暴,就是以能量衝擊的方式,對這些已經可以觀察到的靈魂能量進行攻擊,又或者直接控制他人的靈魂,使其成為自己永久的奴僕。

  後者尤其可怕,這也是為什麼靈魂法術被列為禁術的重要原因。

  修伊此刻之所以能夠看到周圍生命的靈魂能量,其實則是來自於初級法術精神探察。

  初級靈魂法術的四種基礎能力,意志削弱,意志堅定,精神探察,精神凝聚,都是對人類意志與精神的研究,只是有些法術沒有足夠的天賦,根本無法使用。

  因而直到這刻,修伊才掌握了這一法術。

  下一刻,他隱隱感到自己身體裡的魔力開始提升,托幽暗魔紋的福,他終於升級了。

  一想到自己第一個突破成二級的法術體系依然是靈魂法術,修伊也不由苦笑,看來自己就是一個被人追殺的命啊。

  煉獄島的逃亡僕役,修煉禁術的靈魂法師,唔,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更多的值得被追殺罪名呢?

  然而完成幽暗魔紋的鐫刻,事實上並沒有結束。

  對於修伊來說,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魔紋需要鐫刻。

  能量轉移魔紋。

  這種魔紋是當年海因斯無意中發現的一個配方,也是海因斯認為最無用的配方。因為它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將敵人的攻擊吸收,並轉化成自體能力。

  但這種魔紋一不能削弱傷害,二不能頻繁使用。使用一次過後,魔紋就會自動消失。而且以後對於同類攻擊即使再度鐫刻也無法再行吸收。

  對於過弱的攻擊,魔紋所能吸收的力量實在有限,根本不值得耗費如此眾多的材料去製作,更不值得讓鐫刻者承受那巨大的痛苦。如果想要吸收強大的攻擊能量,就必須冒著被對方一擊致死的風險。

  望著那瓶早早調製好的魔藥,修伊苦笑著對自己說:「凡是敢用這東西的人,通常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找死。」

  說著,他將刻針向著自己右臂狠狠紮了下去。

  轟!

  巨大的痛苦再度席捲而來,將他徹底淹沒在一片黑暗中。
生命氣息 發表於 2009-12-22 20:20
本帖最後由 生命氣息 於 2009-12-22 20:23 編輯

第二部 帝國的逃犯(上)  第十四章 美好的回憶        
  成功晉階為二級靈魂法師後,修伊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學習新的靈魂法術了。

  不得不說,靈魂系的法術就是如此可憐。二級能夠學習的法術甚至比初級更少,一共只有三個,分別是法力吸吮,精神燃燒和迷失之舞。

  迷失之舞是一個亂心法術,是由慾望燃燒升級而來。

  只是慾望燃燒僅僅能夠令中者燃燒自身的慾望,對於慾望執念並不強烈的人而言,並沒有什麼作用。迷失之舞,則是直接使對方陷入迷茫之中,從而失去攻擊能力。

  至於迷失之舞到底能夠持續多長時間,就要看中者的意志抵抗力和施法者的修為了。

  修伊曾經向旭施展過一次迷失之舞,小傢伙發了個呆,就什麼事都沒了。

  他很希望那是由於魔龍體質不同,意志過於堅強的原因,但是看看小傢伙天天懶散的模樣,過著飯來張口的生活,絲毫不具備意志堅強者的風範,只好很沒自信的意識到這很可能還是自己修煉不足的原因。

  至於精神燃燒,則是精神衝擊術的升級法術,通過燃燒對方精神能量造成精神攻擊,比一般的精神攻擊效果要強大多了。

  法力吸吮或許是三種法術中最好用也最雞肋的魔法。

  顧名思義,這種法術可以通過吸取他人的法力來補充自己消耗的魔力,其效果堪稱逆天。

  不過可惜的是,這個法術的限制也極大。

  它的限制就是被法力吸吮的對象,必須是在無抵抗意志的情況下進行。

  因為只有這樣,靈魂法師才能順利和對方建立魔力傳輸通道,從而從對方身上源源不斷地吸取法力。在此期間,被吸吮法力者不但可以主動中斷魔力的吸吮,甚至可以借此機會發動反擊,使對方形成魔力反噬。

  對絕大部分魔法師來說,這樣的要求意味著他們並不能從敵人的身上吸取魔力,而從自己的盟友身上吸取魔力,就等於是削弱了盟友的實力,在戰鬥中並沒有任何意義,因此像這樣的法術,對大部分魔法師來說,都不具備什麼效果。

  不過對修伊來說,他看中這個法術可是已經很久了。

  他之所以優先選擇給自己鐫刻幽暗魔紋,拚命努力地要將自己晉階,甚至可以說就是衝著這個法術去的。

  甚至還可以說,未來他要對上阿布利特,就要靠這個法術來獲得成功了。

  當他終於完成了法力吸吮的咒語頌念之後,修伊的臉上放出了詭異的笑容。

  他邪邪地看向了那只好吃懶做不肯學習的小魔龍—旭。

  小傢伙莫名地打了個冷顫,總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妙的事情要發生。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天下沒有白吃飯不出力氣的好事。其後不久,小傢伙終於「深刻地」明白了這個道理。

  ——————————————

  修伊這次外出,一走就是多天,期間可急壞了黛絲和蘭緹,就連克拉麗斯也過來問了幾次。

  在這些天裡,修伊除了把魔紋鐫刻在自己身體上外,又為自己準備了一些其他的煉金師道具。

  直到將所有一切忙完,他才重新回到香葉城。

  「哦,你終於回來了。」蘭緹一看到修伊就叫了起來:「芬克,你把所有人都急壞了。」

  「出什麼事了嗎?」修伊可不認為沒了自己歌舞團就無法生存了。

  「哦,不,沒出什麼事,只是我們已經好幾天已經沒有你的消息了。」黛絲拉住修伊的手臂:「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但是我們都希望你能理解我們對你的掛念。」

  蘭緹的口氣很幽怨:「我們以為你離開我們,不回來了。」

  兩個姑娘對修伊的情誼,就算是傻瓜也能夠看得出來。修伊微微沉默了一會,終於拈起黛絲和蘭緹的手:「這真讓我惶恐,我不明白是什麼能夠讓我同時得到你們兩位的另眼相待。我以為我對你們而言,應該只是一個普通的路人。即使在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之後,我們終有一天還是要分開的。」

  「你不相信我們嗎?還是你以為我們別有用意?」黛絲望著修伊問。

  蘭緹則道:「或許你覺得我們太不矜持?過於輕浮?」

  「不,不是那樣的。事實上對於你們的眷愛,我感到十分惶恐,但也有些不敢承受。我在想我是否做錯了什麼,而讓你們有所誤會?我是說……我無法給你們任何承諾。」

  「為什麼要有承諾?」說這話的竟然是黛絲,這讓修伊大吃一驚。

  眼前的姑娘笑嘻嘻地看著他:「你只是不瞭解我們而已。」

  「我不明白。」修伊很誠懇的道。

  「那是因為你不是歌舞團的人,所以你無法理解歌舞團的生活。」蘭緹柔聲道:「芬克,或許你還不明白。歌舞團的姑娘們經常要四處演出,總有女孩子會為了錢和一些貴族們上床,這使我們的名聲變得很差,我們很難找到一個好丈夫。但即使沒有錢的原因,貴族們也總是有足夠的辦法得到他們想要得到的,事後才不會管我們的死活。我們不想做這一行,可不做這個我們什麼也做不了。我們是一群可憐的女人,可是壞名聲卻永遠落在我們的頭上,不管我們到底做過什麼又或者沒做過什麼。」

  黛絲也道:「所以歌舞團的女孩子們永遠都明白一件事,當幸福來到我們身邊時,我們就必須自己去把握它,抓住它。否則就算它來到了,如果因為我們的矜持而錯過,我們也只會後悔莫及。」

  蘭緹繼續道:「我們不是那些大家閨秀的小姐們,她們有著太多優秀的選擇,而我們面對的,大多數時候都是骯髒的碼頭工人,農夫,獵人,也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進入上流社會,我們唯一的資格就是爬上貴族的床,然後在天還未亮的時候就匆匆起身離去,帶著貴族老爺們給我們的幾個金幣。我們唯一能祈求的就是不要懷孕或者最好懷孕……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選擇。」

  黛絲再度接口:「所以歌舞團的姑娘們在走到那一步之前,至少要學會把握機會,珍惜每一個從眼前走過的優秀男人。芬克,在我們走到那一步之前,至少我們可以選擇我們喜歡的。沒有別的原因,僅僅因為我們喜歡……」

  修伊終於明白了。

  在這片大陸上,即使是最輝煌最鼎盛的歌舞團,歌女們的地位也是極為低下的。很多時候歌女一詞與**並沒有太大的差異。歌舞團的人生,其實就像是吉普賽人的流浪文化——(注定了漂泊的人生,即使是再無憂無慮也只是哀傷的悲歌,即使再豪放不羈也只有無根的苦澀。1)

  對於歌舞團的大部分姑娘來說,當有一個自己看著滿意的男人從眼前漂過時,她們會放下尊嚴,放棄顏面,不惜一切地去抓住他,哪怕那個男人不屬於她們,至少在她們被迫無奈地去和那些貴族上床之前,她們可以對自己說,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男人是自己選擇的。

  人生的機遇從來不多,要抓住一切可能!

  那樣她們至少能夠擁有關於最重要的一次的美好回憶。

  眼前的男孩長相俊美,斯文禮貌,即使面對克拉麗斯的敲詐勒索,他也絲毫不動氣,反而能將錢都借給她。他看上去如此聰明,有本領,又體貼他人,除了年紀小了點,姑娘們幾乎從他身上找不到任何缺點。

  這就已經足夠讓姑娘們動心了。

  她們不指望修伊會留下來守著她們一輩子,但她們希望修伊能留給她們一段美好的值得她們去品味的人生記憶。

  這種人生態度可以說完全是由於對未來的茫然和不自信所導致的,她們已經不在乎結果,只追求能擁有幸福的過程。哪怕那幸福是短暫的。

  修伊沉默了。

  那個時候他很想說,我可以保護你們,但他終究說不出來。

  還是黛絲心細,她用小手捂著修伊的心房:「不必憐憫我們,不必同情我們,更不需要為我們而停止你的腳步。從我們進入歌舞團的那一天起,我們就已經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了。」

  蘭緹則從後方摟著修伊的腰:「我們不知道未來的人生會是怎樣的,但我們知道今天晚上的人生,應該可以是美好的。芬克,你願意和我們一起嗎?」

  修伊沙啞著嗓音回答:「是的,我願意……很願意給你們一個愉快的回憶。」

  「或許會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回憶。」黛絲閉上眼睛,用甜美的聲音低聲輕喃。

  她的表情已然陶醉。

  這一夜,黛絲和蘭緹是在修伊的房間裡度過的。

  人生有時候就是一場戲,當放縱時需要放縱。

  黛絲和蘭緹顯然已經明白了其中的真諦,所以她們盡情地釋放自我,釋放矜持,釋放所有的熱情與能量。

  修伊有生以來第一次品味到歡樂到巔峰的滋味。

  這一夜,是人間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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