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六 交易日
地精們的反應並不出乎佛爾斯預料，當初三天的限定本就給地精預留了一定時間。
做完該做的，再做一些不該做的，地精當然就來了，不會特意等到天黑。
“停止訓練！射擊手更換實彈，測量人員備好筆紙量尺等工具，各就各位！底艙操作者按照預留指示調整驅動柱，遮罩罩全關引而不發！”
這個時候，地精艦隊距離軍港碼頭至少還有十幾公里呢，隨著一道道命令下達，戰艦上各路人馬紛紛行動起來。
除了底艙水手，其他兩路都還是第一次進行實戰呢，雖然演習過幾次，激動興奮之下，有人跑錯位，有人走火，小麻煩接連不斷。
負責射手的南波翼與負責測算的南波萬面上都不好看，接連關了幾人緊閉，才讓甲板上變的有條不紊。
這時地精戰艦還在十公里之外，不過距離飛快的縮短，九公里，八公里，七公里，六公里……
“正後方，五公里！測算組計算角度，尾炮組填彈準備！”下達命令的是原野蘭。
經過了昨天的事，對於原野蘭身份，一船人那是十分之迷茫，根據一些老人描述，此女是老闆身邊的人，追隨老闆資格比誰都老；可是昨天發生的事，又讓此女變成了新晉強人佛羅姆的禁臠……
她究竟是老闆的人，還是佛羅姆的人，亦或者……這是場三角戀？這成為戰艦上人閑來無事時候，津津樂道的話題。
但是，無論哪個選項，原野蘭的影響力都是毋庸置疑的……
小鷹號上冒犯狐精靈的傢伙，已經被佛羅姆狠狠收拾過了；
貝格爾號上，明明知道小鷹號水手們打算，卻偏偏按下原野蘭與佛爾斯關係不表的傢伙，也一個個被佛爾斯扣了當月工資；
前事之師猶在，狐精靈雖然沒名沒分，她代為傳達的佛爾斯指令，與佛爾斯親口所述也沒什麼兩樣。
“正後方五公里！風向，西南；風力，五級，快點找，快點找！”瞭望台門口，南波兔抬首看看風向標，對門內吼道。
“每個位置兩發炮彈，第一發裝填準備，目測瞄準環維右三度，跨維十度，不定位，等待測量組進一步資料！”甲板上，南波翼舉著望遠鏡，像模像樣的下達命令，然後高吼，“老兔，快點！”
“知道了，知道了！”南波兔不耐煩的道，“不要叫我老兔！”
雖然有些忙亂，總體看來還算可圈可點，看著甲板上的一切，佛爾斯微微點頭。
當地精戰艦靠近到五裏半左右的時候，測算組終於從密密麻麻的列表資料中，查詢到了這種位置，風向下的彈道資料，通報給了射擊組知道。
這其實是最簡單的計算題了，抛物線方程，增加一個摩擦係數，再增加一個風向偏轉向量，但是……放到這個世界裏，能解出這種題目的人就不多了，地精翻譯教材中有這方面內容，可是船上的人根本理解不了。
無可奈何，佛爾斯只得根據地精教材，繪製出了一張很大的圖表，圖表上距離為縱軸，風力與風向為橫欄，詳詳細細羅列了不同距離不同風向條件下，動地炮的射擊角度，當遇到情況按表查詢即可。
射擊表的出現，也讓佛爾斯在船員們心目中形象進一步神化，達到了幾乎無所不知的程度。
唔，話題扯遠了，雙方距離五公里半，貝格爾號與小鷹號上的八門尾炮同時發射！
動地炮最大射程也就五公里，由於是西南風，略微順路，八發炮彈就飛的稍遠了一點，在地精艦隊前百余米落入海中。
“轟！轟！轟！……”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接連響起，巨大的浪頭此起彼伏。
地精戰艦形體巨大，這等程度的大浪自是沒什麼傾覆之險，但是……高達百米的浪花沖上天空，綻放如一朵朵鮮花，狠狠向四維拍下，剛剛進入到浪花區的地精艦隊，不可避免的被從頭到腳淋了一遭！
被淋得落湯雞一般的地精艦隊上方，太陽的映照下，大大的彩虹憑空浮現……
“停船！停船！”地精艦隊的臨時指揮大驚失色發佈了命令，原本自信滿滿的心情為之一沉。
此來交易，他們是做了準備的，不光要換回高官，還有更多計畫，可是對方的當頭幾炮，讓他們清醒過來……
這也就剛剛進入射程呢吧，示威的幾炮快、准、狠，短短兩三天功夫，對方似乎已經掌握地精戰艦射擊神髓，這也就意味著，假如想要執行更多計畫，他們的艦隊難免會有損傷……
究竟是執行？還是不執行呢？臨時指揮心中猶疑。
幾乎就在“禮炮”發射的同時，換回了原貌的佛爾斯風馳電掣從貝格爾號上出發，每秒百余米，緊緊綴在動地炮彈之後。
當動地炮彈激起的浪頭，濺起的水花，讓地精艦隊如同落湯雞一般的時候，佛爾斯也跨越海面，來到了地精艦隊火力覆蓋範圍。
“你這是什麼意思？”地精旗艦上，臨時指揮狼狽不堪的擦拭著身上水滴，以共鳴放大石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邊上火槍隊拉開陣勢，對佛爾斯虎視眈眈。
“打個招呼罷了！”佛爾斯微微一哂，擴音魔法回敬道，“現在這個距離，談判正好！我諒你們也不敢過去，所以我來了！”
臨時指揮攔住了義憤填膺的下屬：“那就這樣吧，希望你不要做出什麼不符合約定的舉動。”
對這個能以一己之力毀滅戰艦的傢伙，沒有人會不重視，雖然根據交手記錄，如此大規模的艦隊集結，只要保持警惕，即便這個人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來，可是……
“放心，我更關心的是我的人在哪兒？”佛爾斯縱目向十幾艘地精戰艦望去，十幾戰艦甲板上，密密麻麻全是地精的人。
“似乎沒看到他們？你們不會光殺了魔物，沒救我們的人出來罷？那樣的話，我恐怕也只能保證你們拿到的高官們的身體是完整的了……”佛爾斯皺眉道。
“放心，他們大部分平安無事，至少三萬人呢，我們戰艦上地方不夠，就把他們集中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了。我們的長官們呢？”
雖然有足足三萬人，這邊的地精戰艦合共十八艘，要騰地方肯定是有的，之所以不騰，那自然是有原因的，臨時指揮目光閃爍的看著佛爾斯。
“就在貝格爾號上，你可以拿望遠鏡看看！”佛爾斯低“哦”了一聲，似乎並不在意。
不在意，是沒有注意？還是胸有成竹？臨時指揮捉摸不透，拿了望遠鏡，向五公里之外眺去。
貝格爾號前方，一張大大的漁網掛在地精大賢者的船首像上，漁網裏，地精高官們綠壓壓一片，蠕動著，掙扎著，仿似蛆蟲，十分之難看，不過……倒是清清楚楚可以知道，他們活蹦亂跳，性命無礙。
臉色有些難看，不過也有些釋然，臨時指揮心情複雜的放下了望遠鏡：“怎麼交易？”
佛爾斯一笑：“這話似乎應該我問你才對，你的長官就在那邊了，我的人呢？”
“剛才已經說了，他們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那可是幾萬人呢，交易起來繁瑣複雜，說不定就會出錯。你把我們的長官放了，我告訴你地址，你們去接就好了，如何？”臨時指揮狡猾的道，這種交易方式顯然是他們大佔便宜。
“你把他們放在遠處，不就是因為這樣一來，我們沒辦法把它們快速轉移，正方便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嗎？記得當初約定之後，你們分成東西兩隊沿岸搜索，兩隊分別完成自己的任務後匯合，再一起開到這裏……你們不會把那些人，放在北望攤吧？”
沿著遠望島鏈邊緣，從地精軍港此處觸發，按時鐘正逆航行，因為雙方行進速度不同，最終在島鏈對岸匯合的地點其實很難確定，但是……
看著佛爾斯仿佛猜到一切的神情，地精臨時指揮額頭微微見汗——這個人怎麼會猜到的？太可怕了？
之所以選擇北望灘，除了其在匯合地附近之外，還因為那片沙灘的特殊……
北望灘在北望島一條大河的入海口處，穀道狹窄溝壑湍急，這片北望灘，卻是橫亙于大河入海口之間的島嶼。
而這片沙灘最大的特點便是，潮漲時消失，潮落時又會出現，類似於暗礁。
地精指揮者眼中的震驚，佛爾斯恍若未覺：“唔，這種辦法倒也不錯。來來，認識地圖嗎？好，到船上拿一張地圖，飛到這個位置去，然後啟動這條狼牙項鏈……”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風元素來來咆哮，“剛才那是公主的吩咐，現在公主可不在這裏！”
“你不去？好。記得有一個騎士，跟我一起淪入魔物的包圍圈，結果那個騎士可恥的逃跑了，把我一個人拋棄在那裏……”
“騎士信條和我沒有關係！”風元素繼續咆哮。
“這個問題，我們可以跟你的公主好好討論一下，看看她會怎麼說……”
“好……我去！”風元素低下了高傲的頭顱，咬牙切齒……呃，如果他有牙的話。
“行了，一個小時之內應該有消息，假如我要的人在那裏，我會釋放你們的長官的。”佛爾斯點點頭。
地精臨時指揮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自己一方苦心孤詣的計謀被人一眼看穿，甚至連俘虜存放地都被猜出來了，這似乎該哭；可是，對方連這麼高難度的問題都想到了，卻偏偏沒意識到這個交易流程存在的問題，這又似乎該笑了……
當然，直到交易真正進行之前，對方仍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才是真的沒有問題。
一時間，地精臨時指揮真真是度日如年，一生從來沒有像這一刻，盼著時間快快過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