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大明1937 作者:我是貓 (連載中)

 
z3336578 2010-2-21 05:2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9 31850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3:35
第99集 從內部突破
    田景生帶著一個班的弟兄,一路沿著牆根的陰影隱蔽前行,突然,他一揚手臂,身後十個士兵都停下了,立刻蹲低下去。

    前面就接近村北口了,好幾個清兵貓著腰跑動著,有的提著子彈盒子,有的抬著傷員,有的搬炮彈。這些清兵看上去訓練很是有素,除了傷員的慘叫、呻吟外,沒有一個人大呼小叫。但是,每個人都顯得很緊張。村外的遠處,大喇叭喊著話,照明彈一顆接一顆地從頭頂上降落,把這好一大片都照得雪亮。

    田景生本打算藉著黑暗,帶著手下悄悄接近、殺個出其不意的。現在看來,這倒霉的照明彈打個不停,反而在給自己幫倒忙,靠近一點就很顯眼。

    田景生盯著其中一個搬炮彈的清兵,看他把炮彈送到哪裡去。

    幾分鐘內,那個清兵搬著炮彈來回跑了三趟,都是從一間牲口棚、搬到十幾米外的半堵殘牆後面。那半堵殘牆後面是一團陰影,陰影中影影綽綽有個高大的身軀,一動不動,就像一頭蟄伏的老虎。

    突然,那團大黑影的最頂部突然動了一下,原來是個人影,正在彎腰跟下面的人說話。田景生判斷那團大黑影是一輛清軍坦克,頂部的那個人影是車長,正在露出炮塔頂,親自觀測村外。

    田景生端起望遠鏡仔細觀察了片刻,確認了自己的判斷。

    身後一個聲音小聲說道:

    「班長,不如咱一人一顆手榴彈扔過去,起碼能引爆炮彈,準能連坦克帶人都給端掉!然後咱就從這個空檔衝出去,到村外和大部隊會合!」

    田景生回頭小聲罵道:

    「你想死了!光看見坦克了,機槍點在哪兒,看見了嗎?就這麼跑出去,非得全讓打死不可!等著!」

    身後的士兵一縮頭,不吱聲了。

    突然,另外一個士兵又小聲喊道:

    「班長!機槍在那邊,在右邊!」

    田景生順著他手的方向望去,只見小土路對面,一座瓦房頂上,幾片瓦被炸得掀開了,露出了裡面的茅草。茅草中間露著黑乎乎的一大塊空隙。突然,裡面有一絲金屬反光掠過。

    「啊,蠻會找地方的嘛!」田景生一陣放鬆,小聲笑道,「那裡不容易發現,還能俯瞰整條進村的道路。那個角度從村外看不見,只能看見進攻士兵被打死在土路上,卻看不到子彈是從哪兒打出來的。」

    隨後,就看間一個清兵提著一盒子子彈,貓著腰,小跑著繞過那間房子,不知從哪兒送上去了。

    「好,先佔領機槍!」田景生腦子中立刻有了計畫,他當機立斷道,「你們誰會用機槍?」

    「我會!還有他也會!」一個士兵小聲回答著,一邊把後面的一個兄弟拉過來,「班長,我倆是一個機槍組的!」

    「會用馬克沁水冷式的嗎?」

    田景生問道。那個清兵提的是彈鏈盒子,那就是重機槍。而清軍的重機槍就是馬克沁。

    「沒用過,」那個機槍手小聲答道,「不過想來差不多。」

    田景生心想,也只能如此了。他點點頭:

    「好,你們倆,還有你們倆,你們四個都跟我走,我們去搶機槍!另外六個留在原地,聽到上邊的機槍一響,馬上把手榴彈都扔到坦克那邊去!爆炸過後,大家一起往村外衝!都明白了嗎?」

    身後的士兵都點點頭,緊張得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時候,送子彈的那個清兵又出現了,手裡空了。想必是已經把子彈送上去了。

    「好……準備……」

    田景生盯著那個清兵,看他的背影漸漸消失,便握緊了衝鋒鎗,往後一招手,帶著四個弟兄躡手躡腳地往土路對過摸去。

    剛摸過土路,突然他又一揚手,觸電般地臥倒在地。隨後,身後四個弟兄也都「呼啦」趴在地上了。

    那個清兵剛消失,又冒出來了,手裡拎著一隻手提式鐵皮油桶,沉甸甸的,快步往這邊跑來。

    田景生暗罵了一句,盯著那個清兵,瞅準機會一撲而起,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撂倒,緊接著身邊四個弟兄一擁而上,接過油桶,沒讓它落地發出聲音,同時把這個清兵死死按在地上。田景生拔出匕首,一刀把他宰了。很幸運,全過程都沒發出什麼大聲音。

    幾個人把清兵屍體拖到瓦房的陰影下。然後,田景生提過那隻油桶,擰開蓋子聞了聞,裡面是水。果不其然,是給上面的機槍送的。水冷機槍,必須準備充足的水。

    田景生很高興,這真是瞌睡碰到了枕頭。他提著這桶水,一招手,帶著四個弟兄,躡手躡腳摸到瓦房後面,找到了門,閃身進去。

    頭頂上是木板,木板上「咯吱咯吱」的,有人在動,還有人小聲說話。還有香菸味兒不斷飄下來。

    田景生打了個手勢,讓身後弟兄做好突襲準備,然後自己提著水,大搖大擺扶著木樓梯往閣樓上走。

    上邊一個清兵靠著木柱子,抽著煙,身心疲憊地扭頭問:

    「口令。」

    口令?田景生嚇了一跳,沒想到還有這碼事。他隨手說道:

    「送水送水。」

    隨即把水桶一放,三步並兩步跳上閣樓,抄起衝鋒鎗一陣猛掃,頓時槍聲中慘叫連連,至少有兩個人直接栽倒。身後另外四個士兵也一股腦兒衝上來,一起掃射。藉著衝鋒鎗閃光,田景生看清了,小閣樓上一共四個清兵,兩個已經死了,另兩個趴倒在地,正在摸槍。

    他的衝鋒鎗彈匣打光了,情急之下抽出手槍,「啪啪」兩下,把另兩個也結果了。全過程最多十秒鐘。

    「停火!停火!」田景生揮動手臂高喊著,然後指指地上的重機槍,「快!」

    兩個機槍手立馬撲上去,一個抱住機槍,另一個捧起彈鏈。他們發現,這個視野真是絕了,不但俯瞰整條路,還把對面矮牆下的清軍坦克俯瞰進去了。

    主射手一摸槍身,又是一拉槍擊,發現和啄木鳥原理差不多。幾秒鐘後,這挺笨重的水冷機槍就「噠噠噠」的響起來了,火線直接衝著對面的坦克掃過去。

    那團大陰影上頓時火花四濺,周圍慘叫連連。但是,坦克也鳴叫起來,炮塔轉動著往閣樓指過來。

    但是這時候,瓦屋下面埋伏著的六個士兵聽到機槍聲,立刻一起扔手榴彈。六顆手榴彈落到對面坦克周圍,相繼爆炸。坦克巨大的身影淹沒在一連串爆炸中,炮塔後面也竄起了火苗。

    隨即,更大的爆炸響起來了,坦克旁邊幾顆炮彈爆炸了。驚天動地的巨響中,坦克成了一團大火球,緊接著內部的炮彈也接連爆炸。大火球夾著濃煙騰空而起,半個炮塔都掀掉了。

    ……

    樓下一團歡呼,閣樓上也一團歡呼。田景生罵道:

    「叫個屁,快跑!」

    也來不及走樓梯,就從屋頂的破洞鑽出去,沿著坡屋頂滑下去,跳到地下。後面四個士兵也學著他的樣子,魚貫鑽出,跳到地下。一個班的人又集合在一起了。

    身後的清兵已經喊叫起來了,「啪啪」的開槍,子彈尖叫著從頭頂擦過。田景生喊道:

    「跑!手榴彈掩護!」

    十顆手榴彈一窩蜂地往槍響的大致方向扔去,爆炸頓時響成了一片。藉著爆炸和黑煙的掩護,一個班的明軍拔腿就往村外狂奔,一口氣奔出了好幾十米。

    照明彈的照耀下,村外明軍在下令開火之前,總算看清了他們的制服,算是沒有一梭子把他們都斃了。

    這一班人一直跑到一輛坦克旁邊,都坐倒在地,大喘粗氣。一大堆明軍士兵圍上來,七嘴八舌的問,剛跑出來的一班人也七嘴八舌地說。片刻後,坦克連的連長過來了,把田景生拽到一邊。兩個人幾句話就溝通清爽了。

    坦克連長立刻跳上指揮車,抓起耳麥命令一個坦克排、外加一個裝甲步兵連立刻發動,就從這個爆炸的地方攻進村子。

    現在,清軍防禦總算被田景生他們打開了一個缺口。

    ……

    十幾輛坦克和裝甲車吼叫著,一連串殺進村子,果然沒有遭到炮擊。而且這個方向連機槍都沒有了。不一會兒,村子裡好幾處都熱鬧起來,炮聲、刺耳的機槍聲、士兵的吶喊聲響徹天際。爆炸的火光一個接一個閃過,大火球夾著濃煙一個接一個騰起。

    田景生他們也都抓著望遠鏡,眺望著村內的戰火,估計著戰局。現在他們也有經驗了,那些大團火球,基本上都是坦克被擊毀後升起的。只是,哪些是明軍坦克,哪些是清軍坦克,就不好說了。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村內的坦克大戰打得很激烈,清軍坦克肯定比明軍想像的多。

    好在這些裝甲師士兵都明白,訓練時候被反覆教導的道理:在複雜的環境——比如夜間、林中、廢墟、居民區中,強弱雙方的實力會被最大程度的拉平。這時候,拼的就不是誰的火炮更大、誰的裝甲更厚,而是誰的訓練更好,誰更大膽、更機敏、更果敢。

    況且還有一條,這種短兵相接的戰鬥中,誰手中的武器火力更猛,經常決定誰能勝利。毫無疑問,這些優勢都在明軍士兵手裡。

    ……

    短暫的十幾分鐘後,戰鬥基本結束了。整個村子到處都是火光和濃煙,明軍士兵們端著衝鋒鎗,壓著殘餘的清兵俘虜走出村子。

    經過清點,佔領這座村莊的戰鬥中,明軍共陣亡56人,負傷32人,損失閃電-3坦克6輛,疾風-36裝甲運兵車4輛。清軍被擊斃54人,被擊傷65人,生俘154人。

    令人驚奇的是清軍坦克數字:在這個小小的村子裡,明軍竟然擊毀了巴魯圖坦克10輛、完好繳獲巴魯圖坦克5輛!

    清軍居然足足有一個重坦克連!

    這真的讓明軍乍舌。

    還有一組數字:由於這兩連清軍固守居民區,並且不同意停火、讓村民撤出,導致無辜村民死亡37人,受傷28人。

    因此,清軍還活著的四名尉官都被挑了出來,帶到明軍師部,準備請示南京,如何處置……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3:35
第100集 啃下東南角
    南京統帥部,李根生最先看到了第五裝甲師的請示電報。他本想,這有什麼好請示的,已經有命令在先,凡是裹挾平民的清軍,尉官以軍官全部處決。他本想大筆一揮令前方按律行事呢,又想了一下,覺得有點不對。

    前方為什麼請示?……對了,這是北清頒布了「株連令」之後,第一次出現清軍裹挾平民,這是新出現的特殊情況。第五師師長是田佔元,他大概考慮到,這件事怎麼處理,會為今後開個先例,所以便謹慎了些。

    李根生看著電文中描述的詳細情況,一時拿不定主意。要說這幫清軍也真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一邊是明軍的《拯救平民令》,一邊是清軍的《株連令》,換成自己的話,也真想不出什麼第三條路來。李根生拿不定主意,想把這件事報告向小強。但是現在是後半夜,向小強正在睡覺,李根生便讓前線先把那四個尉官看押起來,等早晨請示向小強後再做決定。

    ……

    這次村中坦克戰,是第五裝甲師整個夜間推進過程中,遭遇的最嚴重的一次抵抗。此後的兩個多小時內,再沒有遇到大的抵抗。

    清晨五點多一點,天還是漆黑一團的時候,第五裝甲師偵察營的士兵嗅到了撲面而來的鹹腥氣息。兩側的農田漸漸稀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荒灘。車燈照射過,只見雜草、灌木叢生。

    一切都說明,快到海岸線了。

    又行進了十幾分鐘,最前面偵察步兵腳下的土壤開始鬆軟起來,靴子踩下去,沙粒感明顯增強。用手電照下去,居然全是灰白色的沙子。

    一個兵捧起一把來,聞了聞,又弄了一丁點舔了一下,味道苦鹹。

    難道已經到沙灘了?

    可是車燈遠遠的打出去,並沒看見大海。

    偵察營是分散成一個廣闊的凸面的,遠處好幾公里外的偵察兵也用無線電報告,說腳下踩著大量的鹽灘。

    根據常識,即使是海邊,也不至於這個樣子。這種大片的鹽灘,是中亞乾旱地區的鹹水湖邊才會有的。海邊氣候濕潤,不會這樣的。

    師部參謀們也很奇怪,都在指揮車裡埋頭查閱著各種地圖、資料。突然一個參謀恍然大悟地說道:

    「諸位諸位,這不是鹽鹼灘,這可能是曬鹽場!海州以南、濱海縣以北,沿海都是曬鹽場!我們先頭部隊已經開進曬鹽場裡去了。前邊偵察營腳下踩到的不是沙子,而是粗鹽!」

    這麼一說,整個指揮車的人也都恍然大悟了。前方的偵察營從無線電裡接到這個消息,也都抓起一把「沙子」,放到車燈下仔細看著,果然是粗鹽。

    開進了曬鹽場,那說明距離海岸線也就幾公里了。現在只有五點多,天還沒亮,到此可以說是提前完成了任務,基本順利地推進到了海邊。

    果不其然,又行進了半小時左右,最前方的偵察部隊開過了鹽場區,皮靴真正踩在了沙灘。

    沐浴著凜冽的海風,呼吸著潮濕、鹹腥的空氣,耳邊聽著「嘩嘩」的海浪聲,偵察部隊所有人的心中都興奮的難以自抑。

    雖然天還很黑,但是月亮在遠處海面的倒影,還是比較清楚的。漆黑的海面,一片銀色的碎波閃耀著,美極了。

    遠處的黑暗中,隱約能看見一點紅光,在一下一下地閃著。這是約定的信號,是大明海軍的驅逐艦在目標海岸的近海來回巡弋,點著紅燈為陸地的裝甲師做「燈塔」。看見了這個標記,就說明第五裝甲師已經抵達了正確的海岸,此處距離北邊的海州只有25-30公里。

    已到達預定位置。至此,清軍第一道防線最東段——宿遷以東的清軍已經被合圍。第五裝甲師開始集結,重新部署兵力,重新佈置調整方向,準備天亮向南邊發起攻擊,殲滅第一道防線的清軍部隊。

    ……

    凌晨五點半,和大多數重要將領一樣,向小強也早早的起床了。他一邊和李根生一起吃早飯,一邊快速掃著這份電報,抬著眼皮問道:

    「有幾個尉官來著,四個?」

    李根生答道:

    「四個。清軍本來有兩個連,現在就剩下一個連長和三個排長了。其他的都死了。」

    「那你的意思是,放過他們?」

    「不是我的意思,」李根生說道,「大人,五師既然發電回來請示,就說明他們也認為就這麼處決似乎不妥。清軍現在的處境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他們不能投降,不然全家就要被株連。大人,這時候,我們是不是該做一些改變。」

    向小強又把電報仔細看了一遍,沉吟片刻,說道:

    「不行,那幾十個老百姓不能白死,不能白殘廢。誰讓他們躲在居民區裡打仗的,還不讓老百姓出來。不想投降,那也行,是男人的話,大家拉出來打。或者你想借助建築物的有利環境,也可以,但至少讓平民撤出戰場。這樣拉平民墊背,再走投無路也不行。這個先例不能開。不開這個先例,那起碼走投無路的還是清軍,開了這個先例,清軍嘗到甜頭、都開始這麼幹,那走投無路的可就是我們了。……回電,讓他們照常處決那四個尉官,並且照例通電整個清軍,加以警告。」

    李根生拿著電報,猶豫了一下,想說什麼沒說出來,只說了聲「是」,還是返回去了。

    二十分鐘後,那四個清軍尉官被第五裝甲師憲兵隊執行槍決。死刑判決隨即用通電的形式廣泛的傳出去了。所有清軍的各級指揮部門都會收到。

    早六點整,炮擊和轟炸同時開始了。這條120公里長、15公里寬的狹長合圍地帶,又陷入了地動山搖、滾滾硝煙中。和次進攻不同的是,這次第一線的清軍已經斷絕了後方的運輸,也斷掉了後撤的退路。明軍處決四名裹挾平民的清軍軍官,這個消息又剛剛傳遍了清軍各個指揮部門。現在合圍圈中的清軍已經喪失了所有的鬥志。

    一個小時的火力準備過後,七點鐘,從南北兩側,明軍以兩個裝甲師為骨幹、20個摩托化步兵師為協同力量,同時從南北兩側推進。

    清軍陣地雖然很長,但平均卻只有15公里寬,等於已經沒有什麼縱深了。到中午12點,整條狹長地帶被分割成為大小不等的11塊。到了這一步,這一場殲滅仗基本就算打贏了。

    明軍一邊增兵鞏固陣地,一邊用飛機在天漫撒傳單。

    這是根據新時期的新形勢,而印出的新傳單。中心思想就是:我們知道清廷發佈了「一人投降、株連全家」的殘忍命令。這命令不但違反國際公法,而且違反基本的人倫,可以說是泯滅人性。但是正因為如此,你們更需要大規模投誠。只有這樣,那個綁架你們家人的邪惡政權才能更快的滅亡。你們投降的越快、越多,你們家鄉就會被越早解放,你們的家人也就越安全。你們有幾十萬、百萬人,就算一起投降,以清廷的效率,都不見得能趕在滅亡之前甄別清楚誰是投降的、誰是陣亡的,更不用說跑到全國各地去威脅你們的家人了。

    果然,這批新傳單撒下之後,包圍圈內清兵的突圍意志明顯減弱,有幾個包圍圈很順利的就投降了。

    到了下午四點左右,宿遷以東的整個第一線清軍,幾乎全部投降了。這一戰,共殲滅清軍12個師,其中有四個是八旗師。大致擊斃和俘虜清軍16萬餘人。

    接下來,右路明軍一夜都沒閒著,忙著轉運俘虜、鞏固左翼陣地,防止西側徐州方向的清軍主力反撲、修復受損路面和橋樑,建立補給站,修築前進機場……總之,一系列工作都在為了接下來的攻勢服務——向北繼續進攻,突破中原兵團第二道防線,奪取海州連雲港,在前進道路獲得一個海運港口。

    連日來緊張不已的統帥部,現在也半鬆了一口氣。這一仗打得比不足、比下有餘。和第一階段的江淮戰役相比,這種進攻速度和傷亡率,可算是「苦戰」了。但是和中原大戰第一天的真正「苦戰」相比,這又幾乎是順風仗了。

    不管怎麼說,看著鐵餅一塊的清軍中原兵團,總算在東南角被狠狠地啃下了一塊。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3:36
第101集 首場兩棲戰役
    11月29日,經過一天的戰鬥,清軍中原兵團最東南角的第一道防線——宿遷-燕尾港的防線已被全線攻破,12個師被殲滅。

    但是經過這一系列苦戰,明軍也遭受到了戰爭以來最大的損失。擔任主攻的人民衛隊第五裝甲師,陣亡、負傷、失蹤人數,共達4396人;徹底損毀坦克55輛,損傷(可修復)坦克67輛,損毀和損傷其他車輛224輛。

    這還只是第五裝甲師一個師的數字。右路集團軍群編有90個師,其中有60個師參加了進攻。整個參加中原大戰的另外59個師,損失數字至少是第五裝甲師的十倍。

    中原大戰,讓明軍第一次嘗到了「正常交換比」的滋味。雖然明清兩軍的交換比仍是比較大,單就人員傷亡來說,明軍仍是以一換幾。但至少已經在正常比例之內,沒有開戰初期那種一比幾十、一比幾百的誇張比例。

    即便這樣,南京統帥部仍然不願意暫且停歇,仍然命令右路集團軍群馬不停蹄地繼續揮師北上,攻打海州。只是讓右路集團軍群趁著28日夜間、進攻停歇的短暫空檔,迅速把受損最嚴重的師換下來休整,從後備的30個師中抽調精銳替補上去。

    人民衛隊第五裝甲師撤到後方去休整了,把生力軍第三裝甲師開始從徐州方嚮往東調。這樣,對峙徐州、商丘方向的裝甲師,就只有第一、第二兩個了。

    29日到30日的一整夜,蘇北的徐淮大地上,各條道路上都擠滿了坦克、裝甲車、汽車、火炮,長長的車燈如同巨龍,綿延無盡。對面清軍也想學明軍的那一手:在對方換防時候發動打擊。但是他們不敢脫離陣地工事、主動投向明軍的懷抱,便派出了很多偵察兵和炮火觀測員,大半夜的騎著馬、騎著自行車,滲透到明軍的防區,觀測那長長的車燈,然後把坐標報回去。

    清軍的火炮陣地一整夜都吼叫個不停,炮彈沒頭沒腦地往南邊蓋過來。無奈距離太過遙遠,普遍超過了15000米,更多的都在20000米之外。而清軍炮火雖多,但摩托化不行,沒有明軍那麼多重型卡車。火炮主要靠軍馬拖拽。這也就意味著除了岸防火炮、列車炮之外,普通炮兵列裝的大口徑火炮數量有限,超過150毫米以上的就很少了。

    因此,雖然清軍排出的觀測員都很大膽、很盡責,但是明軍因為炮擊而遭到的實際損失,卻非常非常有限,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各支換防軍隊中,機動速度最快的,就是第三裝甲師和其他幾個摩托化步兵師。他們最先從後方移動到指定位置。在30日凌晨5點,這幾個師已經按照要求及時到位了。幾個受損最嚴重的師,也已經撤下去了。雖然更多的後備步兵師還沒有上來,但是現有的單位,已經夠組成下一輪攻擊波的了。

    ……

    海州,就時候是被稱作「連雲港」的那個地方。它的區域,大致是由兩大一小三座山劃定的。最大的一座山,就是大名鼎鼎的花果山,完全在陸地上。由此往東北4-5公里,就是另一座差不多大的山:雲台山。雲台山一半在陸地上,一半伸進海裡。由此再往東,經過一條約兩公里寬的海峽,就是最小的一座山——連島。

    後世所謂的「連雲港」,就是連島、雲台山以及港口區的合稱。傳統的港口區,也就是在雲台山伸進海裡的那一片。差不多就是雲台山和連島之間的海峽一段,港區綿延大約十來公里。靠著陸地、也就是雲台山的這一端,是主要的港區。而海峽的另一端、也就是連島上,主要就只是些漁港了。

    在後世,因為在海峽西北端修建了一條6.7公里長的「西大堤」,把陸地和連島連了起來,也就是把海峽的一端封死,讓原先的海峽成了一塊風平浪靜的封閉海灣,連雲港也才因此成為了一處大港、良港。

    但是在這個時空裡,還並沒有這一條西大堤,海州還只是個小港口。明軍選擇拿下這裡,實在是因為整個江蘇沿海都是平緩的沖積平原,連個小碼頭也沒有,而良港遍佈的山東又沒拿下來。而海州沿海好歹有兩座山,水還算深,更重要的是,距離陸地軍隊又近。攻打海州,可以實現陸地和海上兩面夾擊。至於海州的港口小,也就是湊合用一下,等後面打到山東,有的是好港口。

    ……

    攻擊海州,是明清戰爭中第一次兩棲戰役。

    這場兩棲登陸戰役,是由統帥部的海軍總參謀部制定的。第一波登陸的士兵,也不是陸軍,而是海軍陸戰隊。明清戰爭打到現在,一直都沒海軍什麼事,功勞簿上也沒有海軍的一撇一劃。海軍那幫人正猴急得不行,現在陸軍總算在中原兵團東南角啃下了一大塊,總算威脅到了海州。

    海軍總算抓住了這個機會,精心制定計畫,一心要打個漂亮仗。一旦成功拿下了海州,建立了海上運輸線,那麼今後的戰爭中,海軍的身影就很重要了。今後隨著戰爭在山東展開,那麼將會有一連串的港口爭奪戰。日照、琅琊台、龍灣、古鎮口、靈山灣、躺島灣、青島港、膠州灣、南窯灣、鰲山灣、橫門灣、劉家港、桑溝灣、威海港、煙台港、蓬萊港……

    簡直可以說,今後北伐戰爭的軍功章上,有陸軍的一半,也有海軍的一半了。

    ……

    首先,在「黎明前的黑暗」時段,也就是4:30,明軍的混合艦隊按照預定計畫,開到連島東北10000米遠的海面,進行黎明前的炮擊。

    黎明前的炮擊,對明軍艦隊比較有利。因為黑暗,幾乎沒有多少能見度,岸炮、艦炮雙方也都幾乎沒有憑藉目測擊中對方的可能性。但是,海上艦隊的位置是不固定的,岸上難以觀測到。而岸上炮台的位置卻是長期固定的,在戰前早就被明軍的驅逐艦和飛機觀測、計算過無數次了,已經掌握了其大致坐標。現在,可以憑藉著長期觀測得出的坐標數據,在黑暗中「盲狙」。雖然效果還是遠不比白天,但起碼很佔便宜,穩賺不賠。

    六艘驅逐艦離開主艦隊,組成一支分隊,靠近連島海岸進行最後的坐標測算,順便清除可能在近海遊蕩的清軍魚雷艇。

    同時,整支艦隊也要開始炮擊前的「梯次配置」:

    驅逐艦分隊,24艘。佈置在海岸2000米以內,任務是對連島山進行照射,目測山上的火炮及工事精確位置,隨時向整個艦隊報告,並警戒港內的清軍魚雷艇,隨時獵殺之。另外,進行直瞄射擊,爭取實際轟掉能看到的岸炮炮台、和機槍堡壘。可以說,驅逐艦分隊的任務是最繁重、也是最危險的。

    輕巡洋艦分隊,8艘。佈置在3500-4500米左右,進行中距離炮擊,任務是根據驅逐艦報回的坐標,較精確的轟擊山上的炮台。同時,若視線允許,也要向驅逐艦一樣,進行直瞄射擊。如果清軍魚雷艇突破了驅逐艦的防線,那麼要靈活躲避,同時運用速射炮將其獵殺,不能讓其去威脅遠處的重巡洋艦和戰列艦。

    重巡洋艦分隊,6艘。在6000-7000米左右,進行中遠距離炮擊,任務也是根據驅逐艦報回的坐標,轟擊山上的炮台。在這個距離上,完全就是根據坐標數據,進行間接瞄準射擊了。

    戰列艦分隊,2艘。在8000-10000米左右,進行遠距離炮擊。對於戰列艦的炮擊,就不要求其直接命中山上目標了。主要是運用戰列艦的**對山上進行威力巨大的覆蓋,摧垮清軍守軍德意志。

    這只是在黎明前的炮擊安排。天亮之後,還要進行一輪正式炮擊。到那個時候,能見度就會大幅提高,無論是明軍的炮彈、還是清軍的炮彈,都會準確得多。天亮之後,雙方的實際損傷就會成倍上升。

    這時候,較脆弱的驅逐艦和輕巡洋艦要後撤,而重巡洋艦和戰列艦則要勇敢地靠上前去,憑藉自身的厚重裝甲迎接清軍炮彈,並且用**對島上的清軍炮台進行毀滅性打擊。然後,運兵船開始靠岸,輸送海軍陸戰隊搶佔連島。

    拿下連島之後,明軍才算在海州外海有了一塊跳板、一座橋頭堡,才可能把艦隊開進海峽之間,進一步炮擊雲台山。攻下了雲台山,港口才算拿到手裡,才能大量輸送軍隊上岸。

    ……

    30日凌晨4:30,明清戰爭中第一次兩棲戰役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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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集 登陸連島

    一輪圓月高掛天空,下面,是美麗的海上月色。海面漆黑的如同一大塊天鵝絨,上面無數點銀光閃動著,好像撒滿了鑽石,宣告著大海的平靜。

    但是,在這塊平靜的「天鵝絨」盡頭,在海平面上,隱隱出現了幾個黑色的凸點。漸漸的,幾個凸點消失了,融進了整塊黑色的「天鵝絨」裡。隨後,海平面上又出現了更多的凸點,而這些凸點很快也消失了。

    這正是明軍的特混艦隊。借助夜幕的掩護,這些高大的軍艦隻是在海天線上短暫地「現身」了一下,便融進漆黑的海面了。

    整支艦隊由2艘戰列艦、2艘航空母艦、6艘重巡洋艦、8艘輕巡洋艦、24艘驅逐艦、18艘掃雷艦、6艘三千噸級運兵船、26艘運輸船、55艘大號衝鋒舟、15條平底柴油駁船、以及28艘其他艦艇組成。

    艦隊運送的海軍陸戰隊兵力,為一個師。其中配備有一個坦克營、外加一個裝甲車步兵營。按照既定計畫,炮擊連島過後,要派出一個營級突擊隊乘坐衝鋒舟率先登陸,殲滅連島上的清軍守軍,佔領炮台,控制全島。

    然後,用連島山南坡的炮台向海峽對岸的雲台山轟擊,掩護艦隊開進海峽,正式展開對雲台山炮台的轟擊。最後,由衝鋒舟和平底駁船運載著先頭突擊隊佔領港口,控制雲台山炮台,最後,運兵船正式在港口區送大部隊上岸。

    大明海軍陸戰隊隸屬海軍,是全明軍中的精銳力量,戰鬥力要遠強於一般陸軍,甚至強過人民衛隊機動隊。這次,海軍總參謀部對他們給予厚望。

    ……

    凌晨三點半,艦隊正在按照預定計畫,從海岸線東25公里處繞過連島,繞到連島的東北方向。然後,從東北方向連島靠近,直到進入射擊陣位。

    不過,明軍海總參可不指望能夠無聲無息地就進入射擊陣位。隨著明軍在中原兵團東南部形成突破、緊逼海州後,明軍意欲攻下海州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廣武肯定也不例外。他必定在海州加強了戒備,其中之一,肯定就是命令海州的魚雷艇增強巡邏。不過好在制海權在明軍手裡,清軍海軍甚至難以大批調動魚雷艇。根據白天的空中偵察,雲台山港口區,魚雷艇的數量也就是15艘上下。

    但是出乎意料,直到凌晨四點一刻,所有軍艦各自進入射擊陣位,聲納依然沒發現魚雷艇的引擎聲。看來,清軍魚雷艇編隊是打定主意,不見兔子不撒鷹——不見到明軍艦隊出現,絕不把有限的魚雷艇散放出去,讓人家輕易吃掉。清軍大概準備一次性的把十幾艘魚雷艇全部派出,爭取真正搞掉一艘「正兒八經」的明軍大艦吧。

    24艘驅逐艦已經在連島東北1000米以內巡弋,開著聲納搜尋魚雷艇。最南邊的驅逐艦已經貼近到500米左右。至此,聲納仍然沒有聽到魚雷艇的引擎聲。

    不知道清軍聽到明軍艦隊的引擎聲了嗎?既然海面上沒有軍艦,那麼清軍在附近海底裝有固定的聲納嗎?

    ……

    4:30,進攻時間已到。

    特混艦隊總旗艦洪武號上,艦隊司令看著懷錶的分針正式走到30,看著遠處的無盡黑色,淡淡地說了一句:

    「按原定計畫,開始。」

    身邊的參謀立刻對話筒,大聲吼道:

    「按原定計畫,開始——!!!」

    最前方的驅逐艦分艦隊旗艦上裡,無線電參謀聽到總旗艦的無線電指令,抬頭對驅逐艦隊司令大聲道:

    「總旗艦命令:按原定計畫,開始!」

    驅逐艦司令打了個手勢,無線電參謀立刻又對著話筒高聲吼道:

    「驅逐艦隊注意——全體驅逐艦——目標——連島——照明彈——自由射擊!」

    ……

    「砰!……砰砰!!……砰!……砰砰砰……」

    廣闊的海面上閃光和悶雷聲此起彼伏,一道道閃光迅速劃過夜空,瞬間飛到連島上空,炸開,成為一枚枚照明彈。

    幾十枚照明彈先後噴著鎂光,慢慢悠悠飄落著,把整座連島照耀得如同白晝。

    「各分艦隊注意——」驅逐艦隊旗艦上,無線電參謀又聽著話筒,一邊高聲報出總艦隊司令的命令,「目標——連島清軍炮台——高爆彈——自由射擊!!!

    「驅逐艦隊注意——A-1到A5,保持照射,A-6到A-24,裝高爆彈,」驅逐艦司令飛快地下著命令,「目標——連島清軍炮台——自由射擊!!!」

    話剛說完,對面的黑色中也劃過了幾處亮點,隨即空氣中呼嘯起來,幾條水柱先後在驅逐艦隊的身後兩三百米處騰起。

    島上的清軍炮台也開火了。每位艦長心中都是一凜:清軍這次反應夠快的!

    ……

    明軍艦隊也毫不客氣,從驅逐艦隊到戰列艦隊,遠近各條射擊線都開火了。一時間,連島東北邊的一大片海域上,艦炮的炮口火光密密麻麻地閃過,層層悶雷響徹蒼穹。夜空中,橘黃色的火線如同梳子一般密集,在黑色蒼穹中劃著弧線,飛向連島。

    第一批驅逐艦的炮彈到了。從20毫米厄裡孔炮彈到150毫米主炮炮彈,密集的在連島山坡上爆炸。火光連連、黑煙滾滾,半個連島都開鍋了。

    幾秒鐘後,一連串更大的爆炸在山坡上出現。小樹被成片成片的扔上天空,山體顫抖著,大塊山石滾落到海裡。這是巡洋艦的重型炮彈到了。

    最後,戰列艦的超重型炮彈也紛紛嚎叫著「登陸」。一時間,小小連島上的情景壯觀之極,幾乎成了一座火山。彷彿在一萬米外的旗艦上,都能感受得到連島的震動。

    就在炮擊的同時,兩萬米外的運輸船隊裡,第一攻擊波的海軍突擊隊員們,正在船艙裡吃著早餐,聽著喇叭裡艦隊司令的講話,最後激勵士氣。

    「……你們是大明帝**隊精銳中的精銳!你們是全海軍的驕子!你們的戰鬥力絲毫不遜於陸航突擊隊!不遜於皇室禁衛軍!不遜於人民衛隊!……你們要代表大明海軍從這裡踏上陸地,去解放北方幾萬萬被壓迫的人民!你們的戰靴,將從踏上連島開始,一直踏過幾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我對你們充滿信心,我以有你們為部下而驕傲!因為,你們是大明帝國海軍陸戰隊!」

    外面遠處的炮聲不斷傳進運兵船的船艙,已經吃完飯的士兵開始領武器裝備,然後到甲板上集合。運兵船的周圍,已經聚集了幾十條衝鋒舟。這些衝鋒舟吼叫著引擎,在海水中起伏著,相互碰撞著,試圖排好隊形。

    每條衝鋒舟的駕駛員都在高聲叫罵著,沖其他人揮舞手臂,指責別人衝亂了隊形。

    高大的運兵船的船舷上,掛下了繩網,已經集合完畢的陸戰隊班組正在往下爬。這些士兵背著沉重的裝備,在繩網上笨拙的像狗熊一樣,每個人最後跳進衝鋒舟的時候,舟上的人都提起心來——衝鋒舟太小了,不住地劇烈搖擺,大家都怕下一個人會把整船踩翻。

    遠處的炮聲、運兵船艦橋上大喇叭的講話聲、衝鋒舟刺耳的柴油馬達聲、海水拍打船舷聲、士兵們的叫喊、「日你媽、幹你娘、喊噶產」之類的咒罵聲……各種聲音匯在一起,就像一個大樂隊。

    ……

    清晨六點鐘,海面日出開始。

    但是,平時壯觀無比的海上日出,現在完全被西邊的大艦隊炮擊搶盡了風頭,甲板上誰也不向東看日出,全都趴在欄杆上向西看炮擊。以至於發現身邊已經很亮了,才知道太陽出來了。

    隨著能見度變得優良,雙方的火炮變得準確起來。短短的十分鐘內,驅逐艦接連轟掉了好幾座碉堡,而明軍艦隊也連連中彈,有3艘驅逐艦、1艘輕巡洋艦和1艘重巡洋艦中彈.兩艘巡洋艦都沒什麼大礙,但是3艘驅逐艦都甲板起火,還在拖著濃煙堅持參加炮擊。

    現在,按照原定計畫,一線二線的驅逐艦和輕巡洋艦後撤了,原來三線四線的重巡洋艦和戰列艦,現在憑藉著一身裝甲靠上前來,大顯身手了。

    尤其是三搜戰列艦,自身目標最大,卻表現得相當「光棍」,逕直開到2000米以內,渾身的上百門槍炮如同刺蝟一般,一起噴著火舌。一時間,連島上彷彿成了地獄,漫島的驚天爆炸,伴隨著衝天火焰和遮天濃煙,好像整個島就要沉入大海了。

    相反,三艘戰列艦身上也是一塊塊的燻黑,還有一道道的劃痕、一塊塊的深坑淺坑。這都是被各種炮彈直接命中、留下的痕跡。但是,一處被擊穿的也沒有。巨型戰艦依舊精神抖擻,像沒事人一樣。

    天上,陸航的俯衝轟炸機也到了。兩艘航母上的戰鬥機已經起飛編隊,為他們保駕護航。於是很快,比艦炮威力更大的航空炸彈,也隕石般地砸到連島山上。

    ……

    早上七點左右,連島北側已經幾乎沒有炮台能夠還擊了。即使有,大概也沒有尚存勇氣開炮的清兵了。

    驅逐艦編隊再次靠近連島幾百米處,抵近觀察巡弋。確定已經達到炮擊效果後,55艘衝鋒舟載著一個營的突擊隊、15艘平底駁船載著一個裝甲連,飆著刺耳的馬達,劈波斬浪,往海岸開來。

    7:35,海軍陸戰隊突擊營在連島西北部的海灘上登陸。在灘頭沒有遭到抵抗。隨即,15輛坦克也從平底駁船裡順著木板開上沙灘,掩護著步兵向島上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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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集 南北炮台
    在船上遠眺連島的時候還不覺得,但是士兵們一靠近連島、尤其是親身踏上連島的時候,才感覺出這個島是多麼的小。

    小到什麼程度?小得幾乎無法找到一塊可被稱作「灘頭陣地」的地方。

    這個島東西最長只有9公里,南北最寬處只有1.8公里,總面積只有7.6平方公里。在東端沙灘上開一炮,炮彈能落到最西端的水裡。在南邊沙灘上朝天開一槍,子彈能越過山頭、落到北邊的水裡。——不折不扣的彈丸小島。

    整個島都是山,沿周全也都是礁石,只有西北端有一段300米長、50米寬的沙灘,就是後世的「大沙灣海水浴場」的那個地方。這裡也被選為最初的搶灘地點。一個營上島後,幾乎立刻就把這塊小沙灘擠滿了。特別是那些坦克,現在營指揮官才發現,那些參謀們讓15輛坦克一口氣全湧上島,是多麼愚蠢。這15輛坦克就像大河馬一樣,哼哼著、擠得互相都轉不過**來,擠佔著狹小沙灘,把原本屬於步兵的地方佔去了一半。

    更嚴重的是,此時要是山上還有一門火炮能射擊,那麼只要一炮,甚至都能炸燬兩輛坦克。只要這樣幾炮下來,一連坦克就全報銷了。更慘的是這些坦克擠成一團,還沒法機動躲避。

    坦克本來該是步兵的依靠的,現在反而成了累贅。

    坦克連長也急得不行,上身露在炮塔外面,拿著一隻衝鋒鎗揮舞著,咒罵著,趕那些步兵趕緊上山,清除掉所有可能的炮台,不然他的坦克都是活靶子。營長也沒閒著,早在一輛坦克後面支開了摺疊小桌,按著地圖,指揮著手下各連排弟兄分幾路上山。

    不僅是坦克連長急,他這個營長更急。他知道士兵們得趕緊上山,不能在這兒擠著。山上要是朝坦克堆裡開炮,一炮也最多炸燬一輛坦克(當然,說兩輛那是誇張)。可要是朝人堆開炮,那可真的是一炮就有兩位數的死傷了。

    好在海軍陸戰隊的素質擺在這裡,很大程度彌補了計畫的不周。五分鐘後,沙灘上的士兵已經大為減少,坦克也都動起來了。一個排留在沙灘上散開,抬起炮管瞄著山上,充當近距離支援火炮,其他兩個排也投入行動。五輛坦克掩護著步兵迅速肅清島的西北端,五輛坦克掩護著步兵沿著山下的環島小路向東南前進。

    突擊營的主力則徒步上山,肅清連島的北半邊。

    ……

    火力準備似乎非常成功,從突擊營登陸到現在,還沒有遭到一次還擊。滿山都是大彈坑,殘存的小樹和灌木垂死地冒著煙,有的還在燃著火。大片的山石被炸得裸-露出來,巨石堆積在下面,而小石塊則落的到處都是,好像礦山一樣。山下的環島小路上、水裡,都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碎石頭。

    山下的環島小路上,好幾處都被碎石完全封死了。好在掩護步兵的是坦克,可以毫不費力地從碎石堆上翻過去,要是輪式車輛,那就麻煩了。

    連島山勢並不陡峭,基本還是挺平緩的。最高處離海面也只有三百多米。步兵們提著衝鋒鎗、步槍、輕機槍、通用機槍、還有滴著火珠的火焰噴射器……幾百人在山坡上散開攀爬,不是就遇到處沙袋機槍點,只不過已經完全被掀掉了。要不是看到殘存的破爛沙袋、還有散落的黃沙,根本都看不出這曾經是個臨時工事。

    連島、包括整個海州的海防,本來都不強。這也是清廷看到海州有被登陸的危險,才臨時增加的一些野戰工事。至於連島上的永備工事,根據空中偵察、以及明軍統帥部掌握的情報,也就是最高峰大桅尖的南北各一座封閉式水泥炮台、以及8——10座水泥碉堡而已。北炮台有四門210毫米加農炮,瞄著外海。南炮台有六門150毫米加農炮,瞄著海峽和對岸港口。

    半小時內,突擊營搜遍了連島北坡,已經摸到了大桅尖北炮台的射擊口。

    北炮台一共挨了五枚驅逐艦主炮炮彈,兩枚重巡洋艦主炮炮彈。四個大水泥射擊口被掀開了兩個,還有兩個也冒著黑煙。——幾乎被打殘了。

    突擊隊員小心地攀著山巖,挪到射擊口旁,向裡面喊話,命令裡面殘餘的清軍投降。

    經過了地獄般的炮擊,殘餘的清軍顯然完全喪失了抵抗意志,很配合地舉著手出來了。明軍突擊隊端著衝鋒鎗衝進炮台,很快佔領了裡面的全部空間:射擊室、觀測室、休息室、通訊室、雜物室、廁所……當然,還有最裡面的彈藥庫。

    在炮擊的時候,明軍官兵都希望有哪一發炮彈直接鑽進彈藥庫、把半個山頭都掀掉,好完全除去了自己登陸時的危險。但是現在,等他們佔領了這個基本完好的炮台時,又慶幸彈藥庫沒有爆炸了。——接手一座這麼完善的炮台,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

    大桅尖北炮台和南炮台中間有一條隧道相通,大約有四十多米長。現在明軍已經佔領了北炮台,下一步是如何佔領南炮台。

    按照海總參的原計畫,突擊營佔領了從北炮台後,就要從隧道進入南炮台,從南炮台由裡往外打,從而佔領整個炮台。但是,當營長實際走到隧道口看了一下之後,立刻做主,推翻了總參那幫老頭的原計畫。

    「媽了個X的,你讓他自己來看看,」營長在北炮台通訊室裡,抓著剛接通的戰地電話,跟師部參謀咆哮著,「幾十米長的隧道,高度最多兩米,寬度也就是一米五,兩人並行都困難……直來直去,陰風嗖嗖的,一眼望不到頭,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你自己來看看就知道了,這根本就是個死人巷子!我的弟兄們衝進去了,衝到半道上,那頭要是推出來一門機槍,弟兄們一眨眼就得全死在裡面,連退都沒地方退……」

    電話那頭,師部參謀也吼著:

    「你衝我吼什麼!我有什麼辦法!計畫又不是我定的!你沖總參那幫人吼去啊!……我跟你說啊,你的任務是有時間限制的,九點半之前必須拿下整座連島!你看看,還有一小時多一點啊!……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從隧道進去也好,繞到南坡從外面打進去也好,九點以前連島要全部拿下!……今天一天,我們海軍陸戰隊至少要拿下雲台山,肅清港區,黃昏之前要確保全師在海州登陸的!……陸軍、還有人民衛隊正在從陸地進攻海州防線,人家離南郊還有十公里了!那幫人說突破就突破!到時候要是人家已經開始進海州了、我們海軍還困在連島上,那就丟大人了!……那有人就要倒霉了!」

    營長更火了,高聲吼道:

    「誰要倒霉?你說誰要倒霉?我要倒霉?」

    這個突擊營是師直屬部隊,中間沒有團長,頂頭上司就是師長。再加上這個營長軍銜就是少校,正和他通話的那個師部參謀軍銜也是少校,兩人軍銜相等,這營長也更不客氣,吼起來毫無顧忌。

    對面的參謀怔了一下,口氣有點松:

    「我又沒說你要倒霉,我說有人要倒霉!……可能從師座,到我,到你,我們大家都要倒霉!……我跟你說,跟我吼沒有用,你是現場指揮,你覺得怎麼合適就看著辦,反正時間限制在這裡。」

    「好,」營長說道,「這可是你說的!那我還用老辦法,勸降!」

    參謀說道:

    「行啊,你要有本事勸降,你就勸!不過提醒你,那可是半個島的清軍,你可要在一小時內給我全部勸投降了!」

    「媽的!」

    營長掛斷了電話,對身邊通訊兵吼道:

    「南炮台的電話能打通嗎?」

    通訊兵趕緊把各條線路挨個試了一遍,無奈地說道:

    「報告營長,全都斷了。可能是讓炮彈炸壞了……」

    營長擺擺手,讓人搬大喇叭上來。

    大喇叭搬上來了,營長讓人把喇叭放在隧道口,然後拿著話筒說道:

    「南炮台的守軍聽好了!南炮台的守軍聽好了!我們現在正在彈藥庫裡裝炸藥,差不多個有五分鐘就能裝好……所以限你們五分鐘內投降。五分鐘一到,我們就會撤到山下,然後引爆彈藥庫,把整個山頭炸掉……我看過了,北炮台的彈藥庫還是很充足的,足夠把大桅尖上半部炸平了!你們南炮台都跟著死無葬身之地!你們好好想想!……好了,我就說這一遍,不說了……開始計時了啊!」

    然後他轉過頭,看到好幾個人都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這膽子也太大了。

    「營……營長,」一個通訊兵緊張地問,「要是他們不投降,我們真要把南北炮台都炸掉?」

    營長橫了他一眼:

    「你說呢?」

    ……

    五分鐘過去了。

    對面的南炮台一直沒有動靜。按說該炸山頭了。不過誰也不知道營長剛才那一句「你說呢」是什麼意思,炸還是不炸。

    營長摸摸下巴,罵了一句:

    「倒真有種啊。」

    旁邊另一個通訊兵湊上來,小聲問:

    「營長,炸不炸?我去把工兵叫上來。」

    營長瞪了他一眼,又摸著下巴半天,命令一排從山頂翻過去,藉著小樹和灌木從的掩護,摸到南炮台的射擊口,看能從那兒攻進去不。

    一排得令去了。

    過了一會兒,下面隧道那邊幾個兵喊起來,顯然裡面有動靜。營長趕緊帶人下了一層,到隧道口,聽到裡面遠遠的有腳步聲,還有人喊話。

    「呵呵,」他笑了,「他們到底害怕了,還是投降來了吧。喊話,讓他們手放在頭上,不用跑的,慢慢走過來!」

    士兵趕忙向隧道里喊話,並且拉動槍栓作威脅。

    很見效,隧道里的人聽到喊話,又聽到槍栓聲,果然不跑了,慢慢走了過來。

    直到那幾個「清兵」雙手放在頭上、慢慢走出來的時候,這邊明軍才發現,他們就是剛才從山頂上派過去一排的人。

    這真是啼笑皆非。那幾個一排士兵報告說,他們在山那邊射擊口外琢磨了好半天,又觀察又試探的,裡面沒有一點反應。他們冒著險鑽進去,逐個房間「清掃」,卻連一個人也沒發現。整個南炮台的守軍,已經跑光了。顯然撤得很倉促,那六門150毫米加農炮完好無損,一點都沒來得及破壞。

    一排在裡面找到隧道,幾個人順著隧道就過來報告了。

    現在,明軍這邊才知道,南坡清軍已經放棄了炮台。清軍大概是不願意被俘,又不願意被炸死,就悄悄地從南邊撤走了。

    那麼,撤到哪兒去呢?

    ……

    這時候,隧道里有時一個士兵飛快地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大喊著「自己人,別開槍」。跑過來後,氣喘吁吁地報告說,剛才在南炮台射擊口觀測發現,在連島南岸碼頭上,陸續有清軍正在上小艇,往對岸大陸撤退。

    聽到這個消息,連長立刻親自帶人奔過隧道,來到南炮台射擊口,端著望遠鏡往山下碼頭眺望。

    果不其然,連島和雲台山之間的海峽上,有幾艘小艇正在穿梭。天上的明軍飛機還在盤旋,因為搞不清楚敵我,沒敢攻擊。

    營長罵了一句,馬上命令通訊兵呼叫師部,報告情況,聯繫航空兵展開攻擊。

    一聲令下,幾分鐘後,海峽上空的戰鬥機就開始俯衝,向水面的小艇掃射了。

    ……

    得知清軍已經撤離連島,明軍突擊營搜索的更加大膽了,速度也更快起來。

    錯落建在北坡上的6座機槍碉堡,也已經全部發現。3座被驅逐艦的150mm主炮彈直接命中,水泥炸開,人員死亡。兩座是完好的,不過裡面的守軍已經扔下搶走出來,用樹枝挑著一件白襯衫揮舞著,表示投降。

    根據明軍掌握的情報,北坡應該至少還有一座機槍永備碉堡的。但是山上的突擊隊員們一直沒找到。突然,山下傳來無線電呼叫,沿著環島小路向東搜索的坦克排,在山下發現了第六座機槍碉堡。這座小碉堡完全被從山上掀下來了。大概是它下面的山石被炸塌了,沉重的水泥碉堡整體落下,沿著山坡一路滾落到海裡,底部朝天矗立著,半截淹沒在水中。遠遠看去就像一塊礁石。裡面的三個清軍機槍手當然也死了。

    南坡的四座機槍碉堡、十座臨時沙袋機槍工事也被發現,完好無損。但是都已經空無一人。

    看來,清軍海州守軍已經決意放棄連島,退回大陸,憑藉雲台山的工事頑抗了。

    ……

    上午還不到九點鐘,明軍佔領整個連島。

    隨後,專從陸軍抽調來的要塞炮兵也上來了。他們迅速接管了南炮台。南炮台的六門150毫米加農炮,已經在他們的手裡壓下炮管,炮口黑洞洞地指著對岸的雲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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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集 炮戰雲台山
    連島和雲台山之間的海峽很小,最寬處不過三千多米,最窄處只有一千多米。至少在現在,明軍戰艦還不能貿然開進炮擊。那樣這麼近的距離,雙方火炮都是一打一個准。

    在距離近、能見度又好的情況下,戰艦和岸炮硬PK,那是很吃虧的。特別是這種封閉式全防護炮台。戰艦固然有很多優勢,比如口徑大、射速快、火力密集、可以移動等等,但是和永備工事炮台比起來,自身目標太大了,又太脆弱了。炮台目標很小,水泥防護又厚,一般不直接打進射擊窗裡,很難有效殺傷。但是戰艦卻動輒一二百米長,幾十米高,無論擊中其任何部位,都會帶來實實在在的損傷。

    雲台山上有兩座炮台,一座是雲台山東端的大龍頂炮台,海拔四百多米,有210mm加農炮四門,對著東邊的外海;一座是雲台山北端的二桅尖炮台,海拔五百多米,有150mm加農炮六門,對著海峽。兩座炮台相距三公里左右。

    因為連島和海峽都在北邊,所以明軍戰艦一時難以開進海峽。但是雲台山東邊則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水域開闊。明軍戰艦倒是可以拉開距離,發揮移動和射速優勢,從海上和大龍頂炮台對轟。

    現在,明軍的艦隊已經按照原定計畫分成兩支,一支往東邊機動,在5000米——10000米範圍內各自佔據射擊陣位。一支往西邊機動,在海峽西北口的外海等著。一旦二桅尖炮台被拔除,立刻開進海峽,轟擊雲台山上的其他工事,為突擊營搶灘掃清障礙。

    同時,明軍已經佔領的連島南炮台,也開始向對岸的二桅尖炮台發射炮彈,開始試射。

    雙方第二輪炮戰,拉開序幕。

    ……

    西邊海峽戰區,是炮台對炮台。東邊開闊洋面戰區,則是依舊是軍艦對炮台。

    西邊,雲台山二桅尖炮台是六門150mm加農炮,連島南炮台也是六門150mm加農炮。雙方火力相當。而且,兩座炮台的建造規格也是相同級別的,防護也差不多。現在較量的就是雙方炮兵的素質了。

    比炮兵素質,這正是明軍所追求的。清軍岸防炮兵長期疏於訓練、軍紀鬆弛,再加上這個兵種一般都是駐紮在海港大城市,生活條件、氣候等都非常舒服,執勤也很輕鬆,待遇也好,所以早就被門路兵、關係兵塞滿了,都是不折不扣的「子弟兵」。現在也就是這近兩個月明清開戰,特別是江淮戰役之後,清廷真正感到明軍有登陸的威脅,才嚴令整個岸防系統加緊戰備的。真正算起來,這些「子弟兵」們臨時抱佛腳也就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相反對岸的連島南炮台裡面的明軍炮手,那可是長江防線要塞師裡的王牌炮組,這次專門挑出來幹這個的。長江防線,傳統上那就是南明的命。長江防線部隊,那也是南明傾國家之力打造的一支要塞精兵,每個月光訓練打掉的炮彈,頂得上對面清軍炮兵兩年的。

    就在這種情況下,兩座炮台隔著3500米的距離對轟起來了。

    不過,都是150mm的炮彈,光擊中外面的水泥防護層是沒用的,必須直接打進射擊窗才行。這就是個拼概率的事情了。

    雙方都是人工裝彈,但是明軍這邊的射速是清軍的兩倍。雖然是陌生的炮台裡,但是平時的嚴苛訓練、加上南京保衛戰的實戰洗禮,整個炮組配合得天衣無縫。對面的炮彈嚎叫著撲過來,兇猛地砸在上、下、左、右的山石上,炮台裡不時劇烈震動,頂部灰塵嘩嘩地往下掉,炮台裡燈光也被震得忽明忽暗。但是明軍的炮組展現出了最嫻熟的技術和心理素質,絲毫沒受影響,傳彈、裝彈、瞄準、開炮、退彈……每個動作都精準到位,就像福特汽車流水線上的一排熟練工。

    清軍炮台那邊就不一樣了。同樣是不停的巨響震動,大把的灰塵往下掉,燈泡忽明忽暗,但是這些平時養尊處優的清軍「子弟兵」哪見過這陣勢啊,腿肚子早就軟了。面對著連島那邊比自己快一倍的射速,「嗷嗷」叫著不斷飛過來的炮彈,清軍炮兵的臉要麼是像紙一樣白,要麼是像土一樣黃。他們的大腦要麼是一片空白,要麼就是在不斷的想:

    ……完了,人家比我們厲害多了……打得比我們快,比我們准……肯定是人家先打中我們……馬上就會有一顆炮彈鑽進來……今天要交代在這兒了……要死無葬身之地了……連個全屍都沒有了……

    還沒有分勝負,清軍這邊的炮組已經在精神上完全輸了。

    「當……噹噹噹噹……」

    一顆大炮彈從傳彈手懷裡掉出來,在地上滾著,「噹」的一下靠在牆根了。

    整個炮台裡的炮手都定住了,盯著這枚150mm重型炮彈,面如土色。好幾個人腿軟,加上精神極度緊張,都坐到了地上,大口喘著氣。

    這已經是第二次掉炮彈了。幸好兩次都沒炸。

    ……不過,也沒什麼區別了。這樣下去,真的是輸定了。

    果然,空氣再次嚎叫起來,聽的很清楚:一枚炮彈由遠及近,準確無比地從射擊窗裡鑽了進來。

    瞬間爆炸了。

    高溫和衝擊波吞沒了長長的射擊室,六門火炮和六個炮組眨眼間粉身碎骨。雖然離彈藥庫很遠,但是六門火炮的旁邊都有一兩枚已經傳上來的炮彈,這時候也跟著一起引爆。十來枚150mm炮彈相繼爆炸,烈火濃煙推著六門炮、推著大水泥塊、推著清兵血肉衝出了射擊窗,跳躍著滾下山,掉進大海裡。

    六門**的殘缺肢體散落在山坡上、礁石上,但大部分都落進了水裡。這些滾燙的鋼鐵部件飛進海水裡,周圍海水甚至短暫沸騰了一下,白色水蒸汽「滋啦」一下冒起來,消散了。

    扭曲炮管的旁邊,是清軍的殘缺屍塊,還在冒著血水,被海水一下一下地推著,漂浮著。

    對岸的連島南炮台裡,先是靜了好幾秒鐘,隨後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震徹整個山洞。六個炮組都放下炮彈,飛奔到射擊窗口,擠在一起,扒著水泥射擊口往外看,爭相目睹對面火焰濃煙噴湧而出的壯觀景象。

    ……

    拔除了雲台山的二桅尖炮台,而東端的大龍頂炮台打不到海峽裡。雲台山下碼頭裡的十幾條魚雷艇,也早已在空襲中熊熊燃燒了。海峽裡現在已經沒有威脅到明軍軍艦的東西了。

    9:45,海峽西北口的明軍艦隊開動起來,由掃雷艇編隊開路,按照原計畫開進海峽,正式炮擊雲台山。

    六艘驅逐艦、四艘輕巡洋艦排著一字隊形,次第開進海峽,各自進駐射擊陣位,下錨,炮塔一起轉向右舷,抬起炮管。隨著分艦隊司令一聲令下,十艘軍艦的艦炮密集地開火。

    驅逐艦和輕巡洋艦吃水較淺,也較靈活,最適合在這種窄海峽裡近距離精確炮擊。雖然作為艦炮來說,輕巡洋艦和驅逐艦的主炮口徑都不算很大,但是對付山腰上的次要工事,威力已經綽綽有餘了。口徑超大的戰列艦和重巡洋艦要留在東邊開闊洋面,利用射程優勢和大龍頂炮台炮戰。

    隨著空氣陣陣嚎叫,短短十幾秒鐘內,雲台山北側也開鍋了。黑煙和火球連連升起,大石塊、成噸的泥土、小樹和灌木都被拋向天空。一些視野良好的、「可疑」的位置都被重點轟擊了一遍,那裡的植被很快就被打光了,就像被剃了一遍頭一樣。

    原先隱藏在植被下的機槍碉堡一個接一個地暴露出來,轉眼間就消失在密集的爆炸中了。

    ……

    東邊的開闊海面上,更加壯觀的炮戰正在進行。兩艘戰列艦勇敢地開到6000米的距離上,冒著黑煙快速移動著,附近水柱不時地騰起。幾艘重巡洋艦反而躲在更遠處,開炮助陣。

    戰列艦的目標太大了,距離又實在不遠,到現在兩艘戰列艦已經身中數彈,但是依然沒什麼大礙。210mm的炮彈還傷不了它們。相反,只要它們的380mm口徑炮彈砸中炮台的話,哪怕只是砸中水泥防護層,也會使其傷筋動骨。

    炮擊已經45分鐘了,大龍頂炮台已經挨了一枚380mm戰列艦炮彈、三枚203mm重巡炮彈、十四枚152mm副炮炮彈。已經被炸得處處開列,大塊水泥脫落下來,鋼筋張牙舞爪的裸-露著,好像龍蝦一樣。

    不但如此,炮台的射速也漸漸變慢。看來不但是炮台本身快撐不住了,炮台裡面的炮兵精神也快撐不住了。

    ……

    突然,旗艦用無線電命令全體停火。一瞬間,東部海面靜了下來,只剩下朵朵硝煙隨著海風快速飄過。

    大龍頂炮台殘破的射擊窗裡,挑出了一面白旗。

    艦隊司令端著望遠鏡,望著那面白旗,嘴角露出了笑容。

    「發信號,」他緩緩說道,「不能只他們炮台投降,要投降就整個雲台山守備部隊一起投降。不然我們不接受。給他們五分鐘時間。五分鐘後,我們將重新開火。發信號告訴他們。」

    信號燈「啪啪啪」的打過去了。

    馬上,對面的信號燈也發回信號,說他們沒法做主整個雲台山守備部隊。

    「回信號,」艦隊司令冷冷地說,「別來這一套,整個雲台山軍銜最高的就在兩座大炮台裡。現在二桅尖的軍官死了,大龍頂的軍官就是最大,他就能命令全山投降。提醒他們注意,還剩兩分鐘。」

    信號又發過去了。

    過了一分鐘,山上炮台發信號了。他們接收條件,將命令整個雲台山守備部隊集體投降。

    旗艦洪武號的艦橋指揮室裡,頓時響起了一片掌聲。大副甚至給大家倒了香檳……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3:37
第105集 完勝海州戰役
    11月30日上午,明軍海軍陸戰隊突擊營佔領了連島和雲台山,肅清了港口區。中午,六艘三千噸級運兵船開進港口,直接在碼頭上把海軍陸戰隊第一師輸送上岸。同時,26艘運輸船輪番停靠碼頭卸貨,把這個師的後勤輜重物資、車輛、坦克火炮等重裝備卸下來。

    但是,這需要時間。要把一船重型物資弄到碼頭上,可不像讓一船人上碼頭那麼快。而現在戰局轉瞬即逝,必須分秒必爭,一秒鐘也不能耽擱。30號下午,海軍陸戰隊第一師在港口區建立了師指揮部,同時徵用了港內的全部火車頭和車皮。

    在只有輕武器和輕型火炮、少量車輛的情況下,海軍陸戰隊一師官兵坐著火車,拉著長笛,向鐵路兩旁夾道歡迎的港口區市民揮著手,前往東南方向的內陸。

    ……

    海州的主要城區是分為兩大塊的。一塊就是港口區。港口區的制高點是雲台山,現在已經拿下了。另一塊城區就是新浦區。新浦區的制高點是花果山。花果山的高度面積都和雲台山相當,都是一百多平方公里,海拔幾百米高。

    但是花果山的防禦顯然遠不如雲台山和連島。雲台山和連島本來就建有大規模的海防永備工事,但是花果山上沒有。花果山一直都是名勝遊覽的去處,清軍也是近期才在上面修建了一些土木沙袋的臨時工事。只是佈置了一些機槍和迫擊炮、小山炮。倒不是重型裝備運不上去,主要是臨時倉促抓防禦,來不及修建安放重炮的位置。不像機槍和迫擊炮,隨便找個地方都可以安放。

    先頭部隊一個團乘坐一列二十來節車皮的火車,先向西南奔襲了約八公里,開到了花果山西北側的山下,在娘娘廟停住,不敢再貿然往前開了。雖然順著鐵路一直開下去,能夠繞過花果山、直搗新浦城區、很有希望搶在陸軍之前佔領海州,但是海軍陸戰隊一師師長還是沒冒這個險。

    花果山那麼一大片的制高點還沒控制住,就一千多人就坐著火車從山腳下繞行十幾公里,太危險了。清軍要是在哪一處安放炸藥、等火車經過時候引爆,再來個伏擊,那麼整個先頭部隊搞不好全軍覆沒。

    先頭部隊在花果山西北角的娘娘廟就停住,一千多人跳下火車,開始上山,搶佔鐵路沿線制高點。

    剛上山幾分鐘,最前面就傳來了密集的槍聲,還有呼嘯的迫擊炮聲——果不其然,這裡有清軍埋伏。偵察連和對方交火了。

    明軍一個團立馬散開,從不同方向向山上摸。最前面的偵察連一面在樹林裡隱蔽臥倒,一邊架起機槍和迫擊炮,就地還擊,也是進行火力偵察。

    一番交火,偵察連大致搞清楚了山坡上幾處主要火力點的位置。對面應該只是清軍的一個小單位,大概在兩個連左右,可能就是在這裡炸列車的。對方只有兩處機槍點,兩門迫擊炮。這麼點力量,明軍海軍陸戰隊團還沒放在眼裡,覺得沒有必要呼叫空中支援,決定順手吃掉它。

    明軍一個陸戰營立刻展開猛攻,搬來兩門80mm迫擊炮、三門60mm迫擊炮、六挺啄木鳥機槍,立刻形成了壓倒性的火力,迫擊炮彈呼嘯不停的砸過去,上面山坡上遍地開花,灌木和小樹枝葉不斷飛向天空,泥土和山石碎屑像彈片一樣四處飛濺。

    幾分鐘內,對方的兩門重機槍、兩門迫擊炮相繼啞掉。幾百個陸戰隊員貓著腰、端著衝鋒鎗從四面八方包抄上去。一時間步槍聲、衝鋒鎗聲、手榴彈爆炸聲、慘叫聲、喊話聲混在一起。十五分鐘後,戰鬥結束。一百多清軍俘虜或舉著手、或抬著傷員,狼狽地下山。經過清點。這一小仗,擊斃清兵五十多人,明軍陣亡21人。

    ……

    隨著娘娘廟的第一場戰鬥,攻佔花果山的戰鬥拉開了序幕。

    花果山戰鬥是有一系列類似的小戰鬥組成的。明軍改換了戰法。以前攻擊類似的目標,都是先四面合圍,然後再進行集中殲滅。現在明軍採用「圍城必闕」的戰術,用一個師的兵力將花果山三面合圍,然後從北、東、南三方向逐步向內攻擊,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的擠佔。

    清軍在這種既有退路、但有隨時有被合圍危險的心態下,根本沒有心思艱苦固守,每個山頭都是打幾下子,然後就匆忙後撤,總是想全師而退,避免被圍而殲之。明軍也因此以最小的傷亡、最快的速度,逐步佔領了花果山。

    到30日晚上七點左右,花果山上的清軍主力——約一個旅的兵力,基本被趕到了東南邊的平原地帶,和中原兵團的防線主力會合了。

    而這時候,人民衛隊已經推進到了新浦城區的西南邊四公里處。

    北邊,第三裝甲師正在進攻錦屏山。錦屏山是新浦城區西南邊的一處制高點,範圍大約十來平方公里,海拔四百多米高。第五裝甲師一旦拿下了錦屏山,那等於就是拿下了新浦,也等於拿下了半個海州。

    東邊,第四裝甲師和五個陸軍摩步師正在向大海方向推進,正在把清軍防線最東端的一大段撕裂、分割,頗有將他們趕進大海之勢。

    ……

    晚上八點,錦屏山制高點攻克,第三裝甲師長驅直入新浦城區,新浦光復。同時,南方的明軍佔領區和海州戰區連在了一起,徹底把新浦以東的8萬清軍圍到了海州和灌雲之間,南、北、西三個方向都是明軍佔領區,而東邊只有大海。

    11月30日晚到12月1日凌晨,明軍人民衛隊、陸軍、海軍陸戰隊從三個方向開進,徹底佔領了整個海州地區。海州光復。

    同時,這一整夜,南部包圍圈也沒閒著。持續的夜間轟炸加撒傳單,四周不斷地推進、縮小包圍圈,到了12月1日清晨,包圍圈內殘餘的七萬多清軍終於投降了。

    至此,海州戰役告一段落。明軍徹底啃下了中原兵團的東南角,佔領了開戰以來的第一個港口城市,贏得了一個直接為前線運輸的海港,同時,也打開了北上山東、西攻徐州的新局面。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3:37
第106集 傳說中的日本老特務
    進入了十二月,天氣開始漸漸轉壞了。

    12月1日、2日兩天,陝西和山西北部迎來了第一場大雪。接連兩天,白天天空陰沉沉的,烏雲又厚又濃,壓得低低的,像鉛塊一樣。西北風凌厲無比,刮在臉就像割肉一樣。空氣冰冷,吸入肺中很重。夜間則是鵝毛大雪,夾著冰冷的狂風,一夜過去地的雪能積到半米厚。

    西北的第一場雪來的太突然了,明軍左路集團軍群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他們兵力不足,補給線又太長,一大半的路程沒有鐵路,汽車數量也不足,已經無力向前推進了。現在,左路集團軍群處於駐防狀態。

    但是第二階段的閃擊戰只打了幾天,山西明軍從太原以南、一路推進到大同以北,一下向北推進了近三百公里,根本沒有時間修建冬季營房。太原以南的明軍部隊基本都住進了冬季營房,但是太原以北的大部分士兵還睡在帳篷裡。薄薄的帳篷根本無法抵禦寒風,而睡袋也起不了什麼作用。明軍官兵又都是南方人,和曾經受過這等嚴寒。一時間,大量士兵病倒。

    好在山西到處都是山,不缺乏木料。這兩天左路明軍白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山砍樹,修冬季營房。大樹拿來搭窩棚,也就是冬季營房,小樹拿來生火取暖。軍需官每天開著卡車四處跑,到附近的城市、縣城、礦山去搞煤炭,拉回來給部隊烤火。好在山西盛產煤炭,因為打仗,今冬的大量煤炭沒運出去,至今還囤積在原北清官辦的壟斷商手裡。

    原北清官商手裡的煤炭,被明軍全部徵用。除了給部隊取暖用,剩下的大量煤炭就用來和當地百姓交換物資。本來按道理說,山西的大量煤炭都要運回南方的。南方煤炭產量少,工業又發達,耗煤量又很大,自產不夠。但是現在運力不足,有限的車輛都被用來運輸軍隊補給品了:加厚的冬衣、棉被毯子、藥品、北方缺乏的蔬菜水果……至於煤炭,就只能現在山西擱著了。用它當「一般等價物」也不錯,能夠在北方當地交換其他物資,比如棉被、毛毯、玉米、高粱、大白菜、土豆、蘿蔔、蘋果什麼的。這也能就地解決一些補給,節省了一部分運力。

    ……

    東部戰場稍微幸運一些,不過也幸運不到哪裡去。

    東部沒有向西部那樣下大雪,但是氣溫也將到了新低點,雲塊整天壓著,只不過沒有西北那麼大的風就是。更糟糕的是,從2日開始,河南、皖北、蘇北一帶,開始下起了小雨。

    一年四季都下雨,最不讓人討厭的就數春雨。「春雨貴如油」,點到即止,而且每下一場就會更暖和一些,不讓人討厭。

    其次是夏雨。夏雨電閃雷鳴,乾脆利索,酣暢淋漓,時間短暫,而且雨停之後立刻涼爽了許多。

    再次是秋雨。秋雨就很讓人討厭了,一下就是沒完,此雨綿綿無絕期,讓人心情煩悶,東西發霉。

    最令人難以忍受的就是冬雨。冬雨雖不像秋雨那樣連綿不絕,但是它卻讓冬季本來就糟糕的天氣更加糟糕。透骨的濕冷,無論穿多厚都不會暖和。讓人只想整天躲在屋裡,抱著爐子取暖。

    現在,明軍右路集團軍群遭遇的,就是最最難受的冬雨。陰冷小雨不停的下著,雨水順著鋼盔流到臉、脖子裡、順著雨衣流遍全身。士兵們凍得哆嗦著,手指頭蒼白,抓著冰冷的槍,在泥濘的田野裡艱難跋涉,冒雨向西進攻徐州方向。

    這種天氣,完全沒有了空中支援。而地面,又因為下雨的原因,交通狀況一團糟。北清的道路,柏油的不多,而且質量極差。下雨的時候路面就會形成一個一個的大水坑。這倒還好,是水坑。更糟糕的是一些次要的土公路,不但有坑,而且全是泥漿坑,而且更多,還不時就會被壓出來一個新的。

    明軍的重型卡車和重炮從這些土路行駛,每一輛開過,土路的車轍就會更深一些。幾輛接連開過,路面的就已不是車轍,而成了深深的水溝。濃稠的泥湯混在這些水溝裡,分不清哪是水、哪是泥。所有的車輛、火炮的下半段,都被糊厚厚的泥漿,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坦克和履帶車輛還好,雖然在田野裡行駛,但仍沒受多少影響,只不過單位油耗稍高了些。但是輪式車輛雖然在公路行駛,還是經常會陷入泥坑裡。有時候自己能開出來,如果開不出來,就要前邊的車將它拖出來。整體行軍速度都很受影響。

    這時候,最讓人羨慕、最幸福的,就是那些坐在軍卡里的士兵。軍卡這時候都蒙了油帆布,一個班的士兵們坐在裡面,相互擠著,倒是非常舒服,非常暖和。最倒霉的就是那些在半摩托化的步兵師士兵,要在爛泥裡徒步行軍。和他們差不多倒霉的,還有那些坐在裝甲車裡的步兵。他們雖然不需要徒步趟爛泥,但是他們的裝甲車是開敞式的,雨水照樣澆到他們身。而且因為是坐著不動,更加寒冷刺骨。

    ……

    下雨固然不利於明軍進攻,但也不利於清軍防禦。天氣陰霾、加雨幕,能見度大打折扣,炮兵觀測的效果差了許多;槍炮被雨水澆濕,操作性受到影響,故障頻發;還有,在寒冷潮濕的空氣中、尤其在雨中,彈道的平直線也受到一定的影響,不如平時打得準。

    這些還都是技術因素。對清軍戰鬥力影響最大的,還是士氣低落。清軍的戰壕裡已經成了泥漿坑,每個士兵的雙腳都長時間在冰冷的泥漿裡。而且清軍不像明軍那樣,每個士兵都有雨衣。清軍一般是只有軍官才有雨衣穿。絕大部分的士兵,吃飯、睡覺、大小便都在雨裡淋著。

    這一點對於雙方都是如此,冬雨帶來的潮濕、寒冷和泥濘,令明清雙方的軍隊都喪氣不已,仗打得一點**也沒有。明軍機械地進攻,清軍機械地防禦,雙方士兵都希望今天就停戰,各自回家。清軍自不必說,一開始就不想打仗。明軍士兵的晴天時的豪情壯志、「光復全中國、解放受苦同胞」之類的**,現在也被冷雨澆到爪哇國去了。

    關鍵是,明軍沒有了空中掩護,仗打得比以前吃力了多。以前天氣好的時候,且不說空中掩護,明軍隔著幾百公里就能知道清軍在哪裡、有多少兵力、正在幹嘛、怎麼調動的。現在,成了兩眼一抹黑。在這個意義,雙方倒是平等了。明軍也對摩托化偵察更依賴了。

    11月結束的時候,明軍已經控制了宿遷和駱馬湖以東、贛榆縣以南的區域,主要是海州、東海縣、新沂縣、灌雲縣、沭陽縣。12月1、2兩天冒雨進攻,進展緩慢,兩天也只向西推進了20公里,2日下午剛剛拿下睢寧縣,算是有了些實質性的戰果。

    拿下睢寧後,明軍前線距離徐州還有0公里。進攻阻力也愈發強了。清軍防守力量幾乎每一公里都更加雄厚,抵抗更加激烈。明軍的進攻速度也愈發緩慢,又有舉步維艱的意思了。

    ……

    3日下午,十四格格收到一張邀請函,是自己在日本時候的高中同學淺倉佐子小姐的。淺倉佐子說她進了外務省,在日本駐明大使館工作。現在剛來大明,剛安頓好住處,想請十四格格來吃晚飯,老同學間好好聊聊。

    十四格格收到邀請函後,眼睛便瞇起來了,腦子也轉起來了。

    淺倉佐子那傢伙,高中時候雖然和自己一個班,但是兩人並不是好朋,關係一般,認識而已。她學習很好,是那種典型的富家乖乖女,畢業後進了東大——當然,是日本的「東大」——東京帝國大學。不過和大明不一樣,日本女孩子多數隻唸到中學,念大學的很少,多半也是為了鍍一下金,嫁個好人家。出來做事情的就更少了。

    怎麼,貌似她沒在學校找個金龜婿嫁了,卻進了外務省?還被派來了南京?怎麼這麼巧?

    自己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淺倉佐子不可能不知道。但他這個當年和自己沒什麼交情的「老同學」,就敢寫貼邀請自己一起吃晚飯?……呵呵,這不是她那個乖乖女做得出來的啊。

    ……

    十四格格來大明、在人民衛隊擔任要職之後,大明的對日情報,漸漸就是人民衛隊這一塊做的最為出色了。這是十四格格的先天優勢,她已經不能用「日本通」來形容了。因為她獨一無二的經歷,整個大明無人能比。現在,對日情報網的中心,已經漸漸的由東廠轉移至人民衛隊了。

    大明駐日使館的武官,以前都是由錦衣衛派送的,現在已經改由人民衛隊派送了。大明和日本都是內閣和軍方並列、軍隊相對獨立的國家結構,所以在外交班子中,武官這一塊尤為重要。大使代表外交部,武官代表軍隊。十四格格也就成了雙方「武官」這一塊外交的實際官方負責人。日本軍方也更願意和十四格格打交道。畢竟十四格格就是他們訓練出來的。除了彼此更加熟悉之外,用日本駐明武官的話說,「還有一種娘家和女兒的感情」。

    至於日本駐明武官,十四格格也很熟悉。在日本的時候,十四格格就曾久聞他的大名。

    十四格格看著手的邀請函,思量了一會兒,微微一笑,誰也沒跟說,直接吩咐下面選幾件禮物,晚安排車子,前去老同學家做客。

    ……

    當天晚,十四格格的車隊直接從統帥部開出,來到白下區。司機按照邀請函的地址,停在了一棟獨體的花園小洋房前。

    後面人民衛隊衛兵跳下卡車,迅速警戒四周,在洋房柵欄門前站成兩排,手握衝鋒鎗,目不斜視。

    十四格格裹著披風,一隻腳邁下防彈大轎車,眼睛便盯著這棟花園洋房,嘴角微微挑,心下已有了幾分計較。

    ——淺倉在大使館擔任什麼職務?大使不成?最多是個秘。一個秘,外務省怎麼會為她安排這麼好的房子?

    十四格格的貼身侍女已經前去拉鈴了。

    鈴響兩聲,大門開了,淺倉小姐身著洋裝,親自迎接出來。她遠遠的看見十四格格,笑瞇瞇地迎前來,雙手扶膝,鞠躬致意,口中親熱地寒暄著。十四格格也親熱地寒暄著,鞠躬還禮。

    淺倉笑瞇瞇的表情下,掩藏不住一絲緊張。尤其是看了十四格格這麼前呼後擁的拉風派頭。

    「沒辦法,」十四格格已經看出了她的緊張,搖搖頭,拉著手親暱地笑道,「北京老是想要我的人頭啊。」

    「啊,呵呵,呵呵呵……」

    淺倉笑著,更緊張了。

    這就是十四格格要的效果。

    進入門廳,拐了個彎,客廳燈火輝煌,壁爐熊熊燃燒。裡面已經有了好幾位男女賓客,好像都是日本人。男子要麼西裝革履、要麼戎裝佩劍,女子要麼是和服,要麼是洋裝晚禮服。幾個人正在說笑聊天,一位小姐坐在壁爐前的鋼琴旁,行雲流水地彈著曲子,鋼琴放著一杯香檳。

    「公主,請讓我幫您拿外衣。」

    淺倉佐子笑吟吟說的一句話,立刻讓鋼琴聲驟止。幾位賓客同時站起來,端著香檳,轉身望著她。都帶著幾分驚訝。

    十四格格解下披風交給淺倉,露出裡面的洋裝。她微笑著環視眾人,立刻也有了幾分驚訝。

    自己曾經的情報老師、那位新任的日本駐明武官竟然也在。

    「啊,公主殿下。」

    這個五十多歲的日本陸軍中將,一對小眼睛射出自信睿智的光,大鼻子下面一抹小鬍子。他放下香檳,笑呵呵地快步前,彎腰淺淺一躬,然後按照西禮脫下手套,小心捧起十四格格的手,輕輕一吻:

    「公主殿下屈尊駕臨,實令我等不勝榮幸。」

    十四格格也笑道:

    「土肥原先生,您太客氣了。當年在軍部聽過您講課,曾有幸目睹您的風采。想不到幾年後,我們又在南京見面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3:38
第107集 大清女皇?
    如果是鄭玉璁,第一想法肯定就是:秘書嫁給了武官!這就是武官本人的家!……要不然使館武官怎麼會也在這裡?一個秘書也不會住著這麼好的房子啊。

    但是這是十四格格。她的腦袋可沒裝那麼多浪漫八卦,她裝的都是權術陰謀。

    因此,十四格格第一個想法,就是:淺倉佐子雖然只是個小小的使館秘書,但卻是個重要的棋子,因為她是唯一一個既是自己同學、現在又在外務省供職的人,所以自然就把她派到南京來,也自然要為她準備一所體面的大房子——便於日後自己經常來「拜訪」啊!

    其實,十四格格懷疑,淺倉佐子雖是駐明使館人員,但會不會說漢語都不一定。

    不用說,今晚的主角不是自己和老同學淺倉佐子,而是自己和日本駐明武官——土肥原賢二。

    房子的主人是淺倉佐子,至少名義上是淺倉佐子,但是土肥原一和十四格格對上話,淺倉佐子立馬很識趣地閃到一邊,由土肥原賢二接過話頭,大包大攬,像個主人一樣跟十四格格談笑風生,逐一介紹在場的幾位賓客。

    這幾位果然都是日本人,兩位是三菱株式會社(南京)的董事,兩位是大使館軍方系統的人員,也是陪同土肥原賢二來的。另外四名女子都是他們的女眷。四個男的十四格格都沒見過,不過他們的名字聽著都比較耳熟。尤其是三菱的那兩個人,好像是頻繁出現在人民衛隊的監視名單上的。

    日本的商社,尤其是三菱、三井這樣的大財團,在中國(不論明清)的各地分支機構,除了是商社,一般都還有一重功能,那就是半個情報組織。這也就是日本的商社才有這種特色,其他國家的基本沒這回事。這在明清的情報圈裡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那也就是說,今晚來的這些人,都不是外人。

    經過短暫的介紹寒暄,十四格格知道了這的確就是淺倉佐子的住處,而且土肥原半開玩笑的明說了,公主殿下在南京的住處隱秘,不便公開,為了照顧今後公主殿下和老同學來往方便,所以才為淺倉小姐找了這麼一處還算體面的住宅,以便公主殿下駕臨的時候,這兒不至於特別寒酸。

    果然,這和十四格格料想的一樣。

    ……

    聊天過後,就是吃晚餐。晚餐是西餐。日本從明治維新到現在,一直處在一個「崇洋媚外」的狀態中,全社會各方面全盤西化。尤其是看到了明清兩國的例子:大明學習西方學得好,結果也更文明、更富裕;大清學西方學得不好,結果也更黑暗、更貧窮。這也刺激了日本更加徹底學習西方的一切,上流社會也以西式的生活為時尚。

    不過近幾年日本的民族主義不斷抬頭,一股「什麼都還是日本自己的好」的思潮正在興起,尤其是36年2-26事變為一個轉折,標誌著大和極端民族主義佔據優勢。但是在海外的這些圈子裡,目前還保持著一個較為「崇洋媚外」的狀態,以至於今晚十四格格覺得會吃生魚片的,結果吃到的卻是牛排。

    吃完晚飯,大家還在小客廳裡喝咖啡、聊天。土肥原賢二笑道:

    「早已聽說大明遼陽公主殿下便是東京故人,不過我剛從日本來大明就任武官,還不曾在南京拜會殿下。今晚承蒙公主殿下不棄,屈尊駕臨,請允許我向殿下獻上一件禮物,一來表示對殿下的敬意,二來殿下離別成長之地久矣,料想思念第二故國。有此物陪伴左右,希望聊以籍解殿下對成長之地的思念之情。請殿下移步至書房。」

    他口中的「成長之地」、「第二故國」,那就是日本了。十四格格笑吟吟地表示感謝,心中也有些狐疑,起身跟他來到書房。

    這是很大一間書房。書房正中,擺著一副精美的日式大屏風。

    整棟房子都是西式洋房,包括書房,裡面的裝修陳設也都是西施的,整個房間惟獨這一幅屏風是純日本的東西。十四格格一看就明白了。土肥原賢二要進獻給自己的禮物,就是這一幅日本屏風。

    這面屏風製作、繪畫都極其精美,上面是一幅繁複的仕女賞花圖,遠處是高聳入雲的富士山。整幅屏風用日本的傳統浮世繪畫出,精美絕倫。

    十四格格雖然在日本長大,卻也不是朱佑榕那樣的詩書才女,對於這些文玩雅物沒什麼研究。她只是憑感覺看出,這件東西不一般,是一件非常好的東西,至少比自己客廳裡擺的那副屏風要好。

    果然,土肥原賢二見她目不轉睛地看這副屏風,很是高興,當即向她介紹這幅屏風如何貴重,藝術價值如何之高,是用什麼材料,什麼名家親手製作、什麼大師親筆繪畫,如何難得……然後,非常鄭重地表示贈送給十四格格,說公主殿下明天也好後天也好,或者什麼時候方便也好,儘管派人來取。

    十四格格也聽出來了,土肥原安排的也是相當得體。既然十四格格的住處一直保密,那當然不好「送貨上門」,只能是包好,等著十四格格什麼時候方便,派人來取。

    這麼好的東西,十四格格儘管不是文人雅士,但看著也確實賞心悅目,當即點頭笑納了。

    土肥原賢二很是欣喜,沒想到十四格格這麼給面子。第一步籠絡感情的步驟很順利,接下來,土肥原賢二開始說正事了。

    ……

    就算是十四格格,也萬萬沒想到,土肥原賢二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或者說,代表日本,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日、明、蘇,三家瓜分北清。

    在書桌上鋪著一張中國全圖,土肥原賢二手指在上面劃著:

    「公主殿下請看,初步構想是這樣……山海關以東的滿蒙地區,以及外蒙古東部,由日本出兵保護,保存一塊獨立的滿清政權……外蒙古西部、以及西北迴疆,歸入蘇聯範圍……剩下最大的一塊:整個華北、內蒙古、山陝、甘肅、青海、烏斯藏,全部歸入大明範圍……」

    說著,他抬眼望著十四格格,觀察她的反應。

    十四格格心中驚訝萬分,表情卻波瀾不驚,淡淡地望著地圖,不置可否。

    土肥原賢二等了半天,微微一笑,又說道:

    「當然,這只是一個初步的設想,不過目前明清戰爭陷入僵局,這也是打破這一僵局、是大明盡快北定中原、恢復北明時期勢力範圍的最佳途徑……公主殿下可能會問了,為什麼這種事情,日本沒有首先找大明外交部,而是先偷偷的跟公主殿下交底呢?」

    十四格格抬眼看了他一眼,仍是不置可否。不過,明顯是默認這個問題了。

    土肥原賢二笑道:

    「兩個原因:第一,公主殿下的特殊身份,使得無論在明清還是日本,都很難再找到像公主殿下這樣,能夠同時站在明、清、日三國立場上考慮問題的人了。第二,公主殿下一定注意到了,我剛才說到,希望能在滿蒙保持一塊獨立的滿清政權……到了那個時候,在大日本帝國的眼裡,在沒有比公主殿下更適合出任大清國女皇的人了……」

    十四格格心裡「咯登」一下,瞬間緊了起來,全身血液運行加快。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9 13:38
第108集 被請喝茶
    十四格格來吃晚餐之前,也有一些心理準備,也做了幾種猜測,但是這件事是在超出了她的心理準備。

    先是「三家瓜分北清」,這件事她根本就沒想到。因為日本歷來是站在北清這一邊的。就算是滿腦子陰暗面的十四格格,也是完全沒想到:為了自己利益,日本翻臉能比翻書都快。

    但是更沒有思想準備的,是土肥原賢二居然提出:支持自己當殘存的滿清國的女皇。

    在土肥原賢二的微笑注視下,十四格格再也繃不住臉了,她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了。十四格格飛快地瞥了他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湧上潮紅。一連好幾秒鐘的深呼吸,才把激動強壓下去,臉上恢復正常。

    注視著十四格格臉上的變化,土肥原賢二很滿意:她到底還年輕,聽到這個消息,終究難以控制欣喜。——說實在的,這種驟然被擁戴當皇帝,就算是最老謀深算的老頭子,也無法完全控制住驚喜神色的。

    和土肥原賢二比起來,十四格格是還比較嫩。不過,十四格格到底還沒有土肥原賢二想得這麼嫩。

    她立刻懷疑,這是不是一個陰謀。……哪種類型的陰謀呢?最簡單的:挑撥離間。

    ……日本和北京政府合作,把自己請來,談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比如要保留一塊滿清政權,並讓自己出任女皇——然後藏一個錄音機,把自己的談話錄下來,然後交給南京有關部門、有關人員……比如東廠,比如沈榮軒,比如朱佑榕。然後,自己這個原本就極為敏感的身份,就被證明具有很大的野心,至少今後會不受信任了。

    十四格格腦子飛快一轉,眼下之相處著一種可能性。這也是最危險、最直接的可能性。

    而且,她也立刻就對這種危險作了進一步分析:

    跟日本合謀「三家瓜分北清」,這個十四格格不好判斷是否為南明所容忍。不過這還不太要緊,因為南明有可能不同意,也有可能同意。至少應該是可以談的。假如日本拋棄北清、秘密聯合大明夾擊北清的話,這倒不失為一個南明迅速打破僵局、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利益的方法。

    危險主要集中在自己和日本合謀保留「東北清」,併圖謀出任「東北清」的女皇。一旦南明官方知道了,那麼自己的地位就危險了。

    ……

    想到這裡,十四格格決定暫不冒這個險。這裡不是談這種事的地方。

    她站起來,笑吟吟地道:

    「今晚承蒙武官先生和淺倉小姐的盛情款待,時候不早了,我也不便再多打擾……」

    土肥原賢二有點愣住了,抬頭望著她,片刻後才慢慢展出笑容:

    「啊,公主殿下這麼早就要回去了?這……招待不周,實在是過意不去……」

    十四格格笑道:

    「哪裡,您太客氣了。」

    土肥原賢二的目光中,露出一絲心照不宣的笑容,點點頭,有些無奈地在前面引路,將十四格格請回客廳。

    客廳裡的淺倉佐子和那四對男女都很意外,紛紛站起來,望著十四格格。土肥原賢二笑呵呵地替她解釋,說公主殿下疲倦了,再說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恭送殿下回府吧。

    幾個人看著才八點半的時鐘指針,雖然都不明白怎麼回事,但也都很配合地、恭恭敬敬地送十四格格出去。

    出了前廳門,來到房前花園裡,十四格格親密地挽住淺倉佐子的胳膊,偏過頭做悄悄話狀,後面幾個人立刻心裡有數,放慢腳步,和前面兩位小姐拉開距離。

    十四格格輕聲對淺倉佐子道:

    「明天晚上在家等著,我請你出來吃晚飯。」

    淺倉佐子有些驚喜,又有些緊張,連忙點點頭。

    ……

    十四格格坐上自己的防彈轎車,回到自己的府邸,在車上想了一路子。

    她和朱佑榕正相反,朱佑榕身居權力中心而沒什麼權力慾。但是十四格格是很有些權力慾的。她不甘心碌碌無為。日本拋出的這個條件,太誘人了。誘人到十四格格當晚就被嚇跑了,一句話也沒敢談。

    這分明就是天上掉餡餅啊。而稍微有些腦子的人都知道,天上掉餡餅的美事,一定要慎之又慎。那極有可能不是餡餅,是陷阱。

    不過反過來想一想,土肥原說的也很對。如果真的要為「東北清」物色一位國君的話,也很難有比她十四格格更適合的人了。她是唯一一個能同時站在明、清、日三方立場上考慮的人,同時又出身高貴,身為愛新覺羅氏宗室成員。假如刨去女性身份的話,那麼在血統上也完全合法。

    至於女性身份,既然有南明的例子在先,加上日本的支持,還算什麼障礙麼?

    十四格格靠在寬大的鴕鳥皮靠背上,面頰漲得通紅,胸中通通跳著,興奮的難以自持。

    ……真的,假如真的能夠成真的話,她願意做任何事。

    ……

    但是十四格格畢竟也是在陰謀算計中歷練了十來年的人,不可能這麼一廂情願的就陶醉下去。很快,她就強迫自己收起YY,去想一些清醒的東西。

    第一,日本假如真的覺得北清是扶不起的阿斗、轉而想和南明瓜分北清的話,那麼為什麼還要在東北保留一塊滿清政權?

    第二,真要保留一塊滿清政權的話,難道就真的需要自己來當女皇嗎?

    誠然,自己確實在出身血統上、在對日本的瞭解和親近感上,是很符合要求。但是,日本留下一塊「東北清」,不管是出於什麼考慮,肯定是希望這個政權聽話的,甚至成為一塊「准殖民地」,即類似於朝鮮被正式「併入」日本前的那種狀態的。

    那麼,對於日本來說,這個「東北清」的皇帝其他的條件都已經不重要,聽話、好控制才是最重要的。而自己的性格、手段,日本人可是很瞭解的。如果自己當了「東北清」的女皇,那可以想像,自己會不會很聽話。

    再說,自己的血統出身符合要求,難道清室裡符合要求的宗室還少嗎?對日本來說,另找一個姓愛新覺羅的、沒什麼本事、沒什麼心計、沒什麼權力慾的男人、甚至小孩子,都應該不是困難的事情。何必一定要找自己這個有本事、有心計、有權力慾的女人呢?

    至於拉上蘇聯,這個十四格格還好理解。因為蘇聯也很重視在遠東的利益,假如就是日本和南明兩家瓜分,日本獨霸滿蒙,就太刺激蘇聯了。不把這頭北極熊餵飽了,這頓飯誰都得吃得提心吊膽的。

    日本可能想著:分給了蘇聯一塊中亞地方,至少能讓它不找麻煩,容忍日本在東北亞大陸上的擴張。至於那塊地方,雖然理論上屬於「北明」,但是別說今天的南明,就算幾百年前全盛時期的北明,又真正控制了嗎?站在南明的立場上,還不如把那塊戈壁沙漠扔給蘇聯,自己趕緊收回華北黃河流域,好歹恢復北明時期的控制範圍。

    ……

    十四格格回到公主府,看時間還早,便想打電話叫向小強前來。她想把這件事跟向小強說說,跟他商量一下。

    從前十四格格可都是什麼是自己拿主意的,果敢幹練,對自己有信心得很。但是近期也不知怎麼回事,她越來越像個地道的女人了。有意無意地總把向小強當成一棵大樹,而自己是纏繞在樹上的籐蔓。

    十四格格手按在電話聽筒上,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決定,暫不把這件事跟任何人說。……如果只有三家瓜分北清的內容,那是完全可以拿出來說得。不僅能跟向小強說,甚至都能跟內閣說。那就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了。

    但是現在還有後邊的關鍵內容——日本想請自己當未來的「東北清」的女皇。這個事情太瘋狂了,恐怕向小強都不會跟自己一條心。他眼巴巴的想把自己娶回家,當賢內助呢。

    想到這裡,十四格格剛剛被「女皇夢」撩撥起來的野心,又遭遇到了一陣溫柔的顫動。……唉,說句玩笑話,那個小子,他消受得起娶兩位女皇嗎?

    不管怎麼說,明天詳談過後再說。自己暗示了淺倉佐子,明天,她會把土肥原賢二的意思,最詳盡的跟自己交底的。

    ……

    第二天上午,朱佑榕打電話,很親熱地請十四格格進要塞喝茶。

    十四格格著實嚇了一跳。昨晚上剛會見過土肥原,剛盤算當東北清女皇,今天早上就被請去喝茶……

    她也就是緊張了一下,但想前想後,並沒有什麼破綻。除非是日本方面自己透消息給朱佑榕,那什麼用心也就昭然若揭了。自己昨晚多一個字也沒說過,就算他們錄音了,也說明不了什麼。

    既然什麼破綻都沒有,把自己請去喝茶,為什麼?察言觀色找破綻?就朱佑榕那種老實丫頭,是幹這個的嗎。

    因此,她判斷,八成和這件事沒關係。

    十四格格驅車上山,進入要塞,覲見了朱佑榕。

    朱佑榕很親熱地拉著她一塊兒坐下,喝茶,吃點心,聊天。寒暄過後,朱佑榕提起了上次廣武派永貴給十四格格送還財產的事情。

    「啊……陛下……」十四格格有些尷尬,有有些緊張,笑道,「這個……其實……」

    朱佑榕笑呵呵地,寬慰道:

    「姐姐不必多想,我沒別的意思。那些東西本來就是姐姐的麼,他廣武送了回來,那也是該的,姐姐也不欠他情。只是,上次向小強和我說過,那些東西遠在歐洲,姐姐也有意將其運回大明?」

    十四格格低頭笑道:

    「呵呵……大明目前正在打仗,工礦都需要需要大量資金……我是想,與其讓資產在歐洲睡大覺,不如將其運回來,用在國內的投資中,也算是遼陽為大明北伐盡了一點微薄之力……」

    朱佑榕笑道:

    「難得姐姐如此有心。不過姐姐放心,不論財產有多少,都是姐姐自己的錢,姐姐如何處置,沒有任何人會過問的。只是……向小強提醒過我,姐姐可能需要一艘靠得住的押運船?呵呵,今天請姐姐來,一來我倆多日未見,一起聊聊,二來也想看看,我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十四格格完全寬心了。她知道今天完全和「東北清女皇」的事情沒有關係,而且朱佑榕也不太可能覬覦自己的財產。這應該就是朱佑榕在籠絡自己。

    她笑瞇瞇地,一躬到底:

    「啊……陛下,不瞞陛下說,遼陽正在為此事發愁呢。船雖不難雇,但是那麼多財富,難保對方不見財起意……如果陛下能幫忙,那實在太好了……」

    朱佑榕很高興,笑呵呵地,很有成就感地說道:

    「姐姐不用那麼客氣……這件小事實在不值一提……說真的,我虧欠姐姐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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