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喊抓鬼 作者:三天兩覺(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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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boy 2010-3-19 14:04:4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8 2762272
cutboy 發表於 2011-8-10 02:25
第十六章 沆瀣一氣

  直到王詡釋放出的巨大骷髏開始變淡、消失,都沒能粉碎理亞迪周身的那一層白色防禦能量。

  「這種叫『聖力』的東西還真是挺難纏的呢……」王詡用十分輕蔑的語氣說道。

  文森特在旁插道:「天界的能量確實有其優勢,順便一提,和你的靈力不同,理亞迪的聖力是永遠不會消耗完的,至少靠他一個人不可能用完。」

  「聽你的口氣,難道人界的聖力是所有使用者共用的嗎?」王詡問道。

  文森特聳了聳肩;「我可什麼都沒說啊……」他頓了一下,忽然又想到什麼似地補充了一句:「當然,要是你哪天有空,可以考慮去梵蒂岡燒掉康斯坦丁大教堂,如果時間允許你又不嫌麻煩,順手幹掉教皇那就太完美了。」

  王詡的嘴角抽動著:「我只聽說過聖彼得大教堂……還有,這種事誰會幫你去幹啊!」

  文森特無奈地嘆息:「東正教失勢以後他們改了教堂的名字罷了,十世紀以前,那兒還挺像個獨裁政府的辦公機構,後來嘛……我覺得更像夜總會或是別的什麼頗具娛樂精神的組織……嗯……無論如何,他們還是擔任著天界駐人界大使館的角色。即便是我也對那兒毫無辦法,梵蒂岡就像個巨型核電站,難以靠近,虔誠的教徒們還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天界的保護,在當地我想殺幾個平民都很困難。」

  王詡覺得對方似乎真的認真考慮過毀掉梵蒂岡的事情,自己還是不要繼續糾結於這個問題了:「好吧,也就是說,眼前的情況來講,這小子的聖力是無限的。」

  文森特也感到剛才自己扯得有些遠了,他尷尬地笑了笑,答道:「沒錯,而且單純從能量的性質上來講,聖力的「質」要遠高於人界的其它力量。」他特地在「人界」這二字上加了重音,好像生怕王詡聽不懂自己的話外音。

  理亞迪這時方才從王詡剛才那個法術攻擊中喘過氣來,「目中無人的傢伙……聊夠了沒有!」他話音未落,右臂甩出一道白色光彈轟向王詡。

  王詡像驅趕蒼蠅一般,用單手隨意一扇就將這次攻擊彈飛。那被打飛聖力球也並未飛得太遠,很快就撞上了旁邊的一棟高樓,接下來的場面就變得很像一架直升機撞進大廈的某一層並立即爆炸那樣……好在這棟大樓總算沒有斷成兩截,只是有三層被炸燬而已。

  「我只是在等你緩過勁兒來的時候找點事幹罷了,窮追不捨顯得我太欺負人了不是嗎?」王詡囂張地回應著。

  理亞迪轉頭怒視著文森特:「你為什麼會站在狩鬼者那邊,你們魔鬼不該是中立的嗎?!」

  文森特微笑著:「中立?哼……辦公務的時候可能是這樣沒錯,不過此刻,在遊戲結束以後,我就是在處理私事了……

  子夜變成今時今日這步田地,應該算是我當初犯下的過失。本來這組織不該牽涉到任何超自然力量的……但世事難料啊……

  如今由你這樣一個危險的候選者擔任BOSS,我相信任由其繼續發展下去,不出百年,子夜就會變成一個比『無魂』更麻煩的難題。如果因此讓人類世界在天啟降臨以前就莫名其妙地出現一個『王』,我可是有連帶責任的。

  綜上所述,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必須得在事情變得不可收拾以前,把你們處理掉。」

  理亞迪指著文森特:「那你為什麼不乾脆親自動手?!」

  王詡替其回答了這個問題:「能動手他早就動手了,當初無魂數千非核心成員,伍迪一人即可殺盡,子夜算是個事兒嗎?只不過你們沒有侵犯『神的領域』,與魔鬼們也沒有『業』的交集,他們只是苦於無處下手罷了。」

  文森特笑道:「啊……你也知道很多事嘛,不過有個更簡單的理由,因為他是候選者,僅此而已。」

  理亞迪算是探完了口風,至少現在他可以放心文森特不會直接與他戰鬥了,但王詡也確是一個可怕的敵人,目前來看,唯一取勝的機會就是對方站在那裏任他全力一擊。

  「你就甘願被魔鬼們利用是嗎?」理亞迪轉而對王詡道。

  王詡哈哈大笑:「利用?哈哈哈哈!」他突然又繃起臉來,「首先,是你這個要死不死的廢物想殺我在先,而且理由僅僅是玩遊戲輸掉了,可悲的喪家之犬。」

  「你,說,什麼!」理亞迪咬牙切齒。

  王詡自然是完全不顧別人的心理感受,繼續惡毒地道:「我只是正當防衛罷了,順手把你殺了也是順理成章。從道義上來講,這是替天行道,清理了一個人渣,淨化了世間的空氣;從法律上來講,我幹掉了一個足以判幾百年徒刑都不能假釋的罪人。」

  他朝文森特那邊走了幾步:「最後,我和樂師弟之間怎麼能說是利用呢?我是長輩,小輩有求於我,我就不能護個短?罩著他點兒?」

  「樂師弟?!」理亞迪今天聽到了很多自己從未聽過的概念,不過以他的智慧都迅速將其消化了。可這句言簡意賅的樂師弟,著實讓他有點兒想不明白,難道王詡的實際年齡比那個魔鬼還要大?此二人之間究竟有何姦情?

  文森特從房樑上蹦了下來,單膝跪在王詡面前,握拳一拜,沒臉沒皮地張口就道:「大師兄!您真是有情有義,捨己為人,胸懷無限,大愛無疆,其行鑠古今,其言照汗青……」

  王詡也真沒想到這傢伙無恥程度和貓爺不相上下,廉價的下跪也就罷了,還能面不改色地講出這等妄語,王詡的雞皮疙瘩那是被掀得一浪一浪的……

  「行行行……EASY……EASY……」王詡嘴上很客氣,轉身突然一個迴旋踢把文森特踹出老遠去,他清了清嗓子,面朝理亞迪道:「看見了吧……這不存在利用,這是合作。」

  理亞迪徹底驚呆了,他半張著嘴,兩眼目光呆滯,吐出了一個單詞,這個單詞由四個字母組成,乃老外吐槽之終極利器,一個詞中含有無限意境,當你對一件事情真的不知該如何形容之時,請記住,千言萬語,盡在一句……法克……

  王詡對這句髒話不以為意,運起深淵之力,黑色的能量逐漸從其體內透出:「現在你算是死得明明白白了吧,小子。」他的身後逐漸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魔像來,這影像雖是幻影,但魔像那雙恐怖的赤色雙眼卻宛若真實存在一般,虎視眈眈地盯著眼前渺小的理亞迪,那種使人如臨深淵般的威懾力卻是用聖力也無法抵禦的。

  「這就是……不屬於人界的力量嗎……」理亞迪當然也聽出剛才文森特話中的弦外之音,可當王詡真的使出深淵之力時,卻對他造成了想像之外的精神壓力。

  其實,這已不是純粹的深淵之力了,王詡的主宰之力已經滲透到了他身上的每一種能量裏,甚至每一個道術與招式之中。

  這是直達靈魂,君臨天下的最強靈能力。三界之中,冥海之內,只要這個世界的基本規律未被神所改變,那靈魂,就是一切的根本。

  文森特從遠處的一個垃圾堆中冒出了頭,正好看見王詡背後的魔像朝著理亞迪伸出了巨大的手掌,他戲謔地笑著:「真是可怕的傢伙呢……」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6-9 22:32 編輯

cutboy 發表於 2011-8-10 02:25
第十七章 交易

  兩架F-16戰隼從時代廣場上空呼嘯而過,在一個繁華的大城市,人們是很少有機會能抬頭看見這種景象的,不過既然今天有摩天樓被人用手刀斬斷,有高科技兵種在城中掃射平民等等罕見現象,那麼倆戰鬥機飛過天空估計也不會讓人覺得有多奇怪了。

  「我要和飛行員直接通話。」巴隆將軍待在他的「臨時作戰指揮部」裏,提著個直線電話,神情凝重,他等了十秒左右,那頭傳來了飛行員的聲音,巴隆接著道:「好,我聽到了,小伙子們,從空中觀測情況怎麼樣?」對面說了幾句,巴隆皺眉,罵了句髒話,又道:「你說什麼?巨大的怪物?」飛行員補充了幾句,巴隆貌似覺得怎樣都無所謂了,他攤開雙手:「好吧好吧,我不知道說的什麼CG、全息影像、類似的狗屎……你想怎麼認為都可以,現在盤旋待命,沒有我的命令暫時不要開火。」電話那頭應了一句,通話便告結束。

  巴隆從空間擁擠的車中下來,找到了正在不遠處指手畫腳的西裝男,他活動了一下脖子道:「我恨你們FBI的監視車,只有死人和侏儒才能在那裏面伸直身子。」

  西裝男還是戴著墨鏡,酷勁兒十足:「我不屬於FBI,我也不覺得他們在未來會有任何改善監視車的計劃。」

  巴隆點上一支雪茄叼在嘴裏,好像是個將軍都得這麼幹:「好吧,夥計,不管你是哪個部門的,現在你是現場的最高指揮官,NSA把你派來接管是有原因的不是嗎?你能不能告訴我,眼前這片被封鎖的區域裏,究竟發生著什麼?」

  西裝男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應:「我也希望我可以告訴你……」

  「聽著,小子,別跟我打官腔,別試圖扯什麼『權限』、『機密』,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這樣我才能更好地完成我的職責。」巴隆這樣說著,結果他發現對方根本就是一副懶得鳥他的樣子,他提高了聲音道:「你這是什麼表情?你覺得我會像個娘們兒一樣到處亂說話嗎?」

  西裝男嘆了口氣,然後即興隨便編了個理由:「那些人是從五十一區逃出來的,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別再多問。」

  「什麼?!真的有五十一區?!」巴隆將軍這一聲吼,起碼在讓他周圍三十米內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西裝男在墨鏡下翻了個白眼,頭歪向一邊:「上帝……」

  人們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巴隆卻在這時緊張地壓低聲音,看著西裝男:「那你是黑衣人嗎?」

  西裝男對這大叔簡直無語了,「我覺得咱們這次談話還是到此為止吧……」

  巴隆道:「嘔!好的,我明白……那什麼,請不要用那種清洗記憶的筆來照我。」

  西裝男心道:就算我真是MIB的人,現在照你是不是也太晚了點?

  正在這時,有個人從封鎖區域中走了出來。

  「嘿!等等,先生,請你慢點兒!」距離他較近的探員們發出了警告。

  貓爺神情慵懶地繼續前進,「我要和你們的長官談談,讓負責的出來。」

  西裝男自己湊了上來,他揮手示意舉槍瞄準的探員們可以把武器放下,然後來到貓爺面前道:「我是貝克曼,這裏由我負責,在你和我談任何事情之前,我想請你表明身份,並解釋一下,你是如何生還並走出來的。因為據我得到的報告,十五分鐘前,封鎖區域內的搜索清理已經完畢,探員和平民都撤完了,現在那裏應該沒有……」

  「對對,這些我都知道,我確實不能算是局外人,但這已無關緊要,我現在要和你談一筆交易。」貓爺低聲在貝克曼耳邊道:「如果你還不想和子夜同歸於盡,最好聽一聽……」

  …………

  魔像的手掌壓下,理亞迪所站之處被碾出一個掌印,但他在聖力的保護下依然無事,只是像枚釘子般,直立著陷入了地下。

  王詡又操控深淵魔像重擊地面,把理亞迪從碎裂的地面中摳了出來,握在掌中。接著,魔像雙手並用,用標準的擰毛巾動作試圖把理亞迪榨碎,可惜還是無用。聖力防護簡直就是把人變成個銅豌豆,任你怎麼打,理亞迪就是不受傷。

  王詡無奈地解除了魔像,回頭看著文森特:「不管用啊。」

  「你的想像力就只能造就一個黏土產物嗎?」文森特反問道。

  王詡「切……」了一聲,腦海中思索著深淵之力的各種用法:具象化以後的物理攻擊顯然不奏效,靠純粹的能量攻擊也行不通,不然用鬼嘯——源應該就能搞定了。

  理亞迪可不會等王詡慢慢思考停當,他舉起右手,食指和中指處射出兩道白光,和聖力球不同,這次是持續型的能量衝擊,雖然他沒有王詡這麼多手段可用,但其優勢卻非常明確——無限的聖力。

  王詡在攻擊打中自己的前一秒,作出了這整場戰鬥中,最為精明、正確、狡詐,無恥的一件事,從而讓一切都變得簡單了。他用自己的極限速度閃過了兩道白光,接著,光束在落空以後繼續延伸,襲向了文森特……

  「混蛋……」在文森特的眼中,這股聖力在空氣中移動得很慢,王詡移動得也並不快,他把握住這短暫的剎那就把一切都算計完了,然後在心中無奈地對自己道:「好吧,這就可以視為,我被候選者主動攻擊了,『業』就此產生,那麼,至少對這次攻擊,我是可以親自出手反擊的……」

  「雖然要躲開也很輕鬆,不過……哼……如你所願吧。」文森特根本連手指都不打算動一下:「看清了,王師兄,來自地獄的,真正代表著毀滅的力量。」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6-9 22:36 編輯

cutboy 發表於 2011-8-10 02:25
第十八章 脫罪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成了對比鮮明的黑白兩色,只有天空是灰的。源自混沌之海的恐怖力量悄然降臨。

  如無垠的黑暗,又如灼目的白光,觸碰時似是永不熄滅的烈焰,嗅起來可以感受到墮落腐敗的極致。

  怒、怨、悲、恐,遠超人類精神所能承受之極限的各種情緒同時襲來,凡人的意志如一道弱不禁風的防線瞬間就被碾成瀣粉。

  靈魂潰於混沌之中,墮了九個晨昏,終落,當其睜開雙眼,便看到了周圍那所有真真切切的景象——地獄。

  這一切仿若過了萬年之久,其實都發生在須臾之間。

  在物理世界中,並沒有任何改變發生,但理亞迪就這麼倒下了,他的雙眼失去了神采,精明、自信、狂妄、憤怒,再也沒能出現在他的臉上。

  文森特還是微笑著,整了整自己的髮型:「現在知道神格化的重要性了吧。」

  王詡頭也不回道:「所以說……破掉聖力的方法是精神衝擊嗎?」

  文森特看了眼理亞迪,他四肢扭曲地臥在地上,瞳孔擴大,嘴裏還不住地流出口水:「我只是想向你演示一下的,可惜他的承受力比我想像的要差些。」

  王詡道:「是我的話,全力以赴也未必能達到這種效果。」

  「別太低估自己,當然,也不要太懈怠,你距離『無我篇』,還有漫長的路要走。」文森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貓爺已經在著手進行善後工作了,你殺掉候選者以後去和他會合吧。」

  「都做到這個份兒上了,卻要我補上最後一刀嗎?」王詡問道。

  「是你從他手中奪走了『劍』,理應由你負責。」他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補充道:「哦,對了,我提一下,梵蒂岡和中國至今還未建立外交關係,你幹一票然後逃回國,即便事情敗露,他們也沒法兒引渡你。」

  「還在說這事兒那!!誰會幫你去殺教皇啊!!約瑟夫大叔和你有什麼仇啊!人家七十八歲才混上位容易嗎!!」

  …………

  五分鐘後,王詡出現在了貓爺和貝克曼的面前,那蓬亂的髮型、遍佈血污的衣褲,遊手好閒的眼神,可謂整個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入乞丐型格。

  貝克曼再次示意FBI給王詡讓路:「放鬆,這是自己人。」

  巴隆將軍這時也走過來湊熱鬧:「嘿,小子,你看到剛才那道衝天的白光了嗎?那是不是飛碟升空?」

  「不,那是當你捏爆候選者的心臟以後,他的靈魂回到……我幹嘛和你說這些……話說你誰啊……」

  貝克曼咳嗽了一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巴隆將軍,你問得太多了,現在聽好了,讓那兩架F16繼續在空中警戒,有情況隨時彙報,如果有任何偵查用飛行器或者電視台的直升機企圖飛進這片區域,不用警告,直接開火擊落。」

  「是,長官!」巴隆說完便興匆匆地回到那討厭的FBI監視車中去了。

  貝克曼對貓爺道:「我會處理掉這次事件中所有的影像資料,並對傳媒緘口不言。」

  貓爺回道;「很好,別忘了在接下來幾天裏密切關注youtube上的視頻,我可不希望有畫面模糊的『現場錄像片段』成為點擊熱門。」

  貝克曼笑道:「沒問題,我們會先黑掉上傳者的電腦,找槍手在網上給視頻漏洞挑刺兒,再秘密逮捕上傳者,對其進行再教育,如果他還是執迷不悟,我們會因為其非法下載MP3逮捕他,判他……嗯……無期。」

  王詡驚嘆道:「這副駕輕就熟的樣子算什麼情況……」

  貓爺用淡定的語氣道:「各國政府都有一套掩蓋真相的流程,在比較自由的國家行使起來難度大一些罷了。」他頓了一下,說道:「經此一役,子夜的核心力量已經徹底瓦解,剩下的只有其掩護下的幾個科研機構、混跡於世界各國的政客、以及那些外圍成員。

  貝克曼會負責解散那些科研機構,並利用那些研究成果給自己撈上一票。再供出幾個美國政府中的子夜成員,讓這些人成為今天這次『恐怖襲擊』的替罪羊,順便他自己還能借此邀功請賞。說辭我也替他想好了,他可以稱自己是NSA秘密打入子夜的臥底,基於他供出這麼多政要大員,其證詞肯定極具說服力,把事情撇乾淨不會很難。

  至於剩下的子夜成員,失去了核心領導,這些單線聯繫的傢伙再也不會接收到任何指令,形同虛設,只需要十到二十年左右,即便還有死硬分子認為自己是子夜成員,但這組織其實也是名存實亡了。」

  王詡虛著眼道:「算計的很周到嘛,還有個問題,我們怎麼辦?今天可有不少目擊者都看見我們的行為了,話說此刻周圍那些正用景仰的眼神默默注視著我們的探員究竟是個什麼心理狀態啊?!」

  貝克曼道:「我會暗示他們,你們倆是MIB,這事情要保密。」

  「這算什麼暗示啊!大家心中默認、約定俗成一個其實並不存在的事實,並且誰都不提嗎?你到底是幹什麼的啊?是不是子夜臥底啊?我看你像搏擊俱樂部混的吧?!」

  巴隆這時又屁顛兒屁顛兒地走了過來:「長官,我已經將命令佈置下去了,三位還有什麼吩咐嗎?」

  王詡莫名道:「我說大叔……你有什麼義務聽我的吩咐?」

  巴隆神色數遍,幾秒後試探著問道:「長官,這是個測試嗎?」

  王詡無語,貓爺轉頭對他道:「看,我們會很安全的。」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2-5 20:01 編輯

cutboy 發表於 2011-8-10 02:26
第十九章 打工仔威廉

  紐約發生的「時代廣場血色午後」事件在美國政壇以及民間造成了不亞於911恐怖襲擊的重大影響。全世界的媒體都圍繞著這件事報導了好一陣子,不過王詡和貓爺這兩個身處風暴中心的傢伙卻像沒事兒人一樣,當天晚上就乘著專機回國了。

  經過數十個小時的飛行,他們終於回到了S市,王詡一下飛機就直奔燕璃的住處。到了地方,他也不顧驚世駭俗,一躍就飛上了八樓陽台,還自欺欺人道:反正現在才早上五點,路人不多,肯定沒人看見我。

  他來到落地窗前,正要破窗而入,結果有人恰好在這時從屋內拉開了窗簾。

  王詡的表情瞬間僵住,屋裏的人竟是尚翎雪。

  她用惡少調戲良家婦女一般的眼神望著王詡,又以一個十分嫵媚的姿勢俯身打開了地上的插銷,緩緩拉開了落地窗。

  「這麼著急過來,想幹什麼呀?」她微笑著拋出了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王詡結結巴巴地道:「妳怎麼在這兒……」

  「燕學姐的靈識一出現我就過來了,一直陪著她呢。」尚翎雪往前湊了幾分,「怎麼?察覺不到我的靈識就覺得我肯定不在是吧?我要是真不在這屋裏,你又準備幹什麼呀?」

  王詡話都快不會說了,冷汗嗖嗖從額頭冒出來:「我我我……我……我是來……是來……」他忽然換了個表情,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欸?是啊……我這麼著急過來是為什麼啊?」

  這下尚翎雪不笑了,她冷哼一聲:「她在屋裏,還沒睡醒,你想幹嘛幹嘛,我要走了,再見。」最後那兩個字是一字一頓,將其不爽的情緒表現得淋漓盡致。

  王詡擋在她面前:「我就跟她打聲招呼,報個平安。」

  尚翎雪才不理他,一手把他往旁邊推去,自己則往陽台方向走,看來她準備走空中路線離開。

  王詡接著剛才的那句話:「然後,我要和妳單獨談談。」

  尚翎雪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結果看到王詡的臉上堆滿了淫蕩又得意的古怪表情。

  「雖然我們彼此無法探查對方的意識,但反正你也沒臉沒皮的,什麼話不能說出口啊?非要擺出這種下流表情來解釋自己的內心活動嗎?」

  王詡聞言一愣,收起那副嘴臉,隨即湊到尚翎雪耳畔低語了兩句。

  對方回道:「這就對了,你早說嘛。」

  王詡嘿嘿點頭傻笑:「那咱談妥了?」

  尚翎雪也學著他的語氣,邊點頭邊笑盈盈地回道:「呵呵……信不信我騸了你?」

  …………

  日子就這麼繼續著,轉眼一個月過去了,新聞媒體上關於紐約事件的報導也相繼停止,畢竟那終究是外國人的事。

  王詡則回到了學校,憑藉貓爺為他炮製的《十五世紀歐洲宗教陰謀與專政》一文,順利混上了二年級……

  這個月總體來說比較太平,埃爾伯特甚至都沒找他去幫過手,此舉讓王詡心中甚慰,這個洋徒弟總算能夠獨當一面了。那自己就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建設未來3P大業的計劃之中……

  兩位美女對王詡的態度仍是若即若離,今天還依偎在你的身邊,明天也許就會翻臉,後天再若無其事地過來捏捏你那張疲憊的囧臉,總而言之,結論是,女人真是善變。

  有時王詡會想,我找個沒人地方,隨便推倒一個試試反應又怎麼樣?但他也就停留在想想的階段,真要讓他使用暴力手段,他又捨不得,那倆姐們兒都是他的剋星,不哭不鬧,照樣能把他攥在手心兒裏。

  秋天很快又來了,王詡很喜歡這個季節,也說不上是什麼理由,或許單純是因為這天氣不冷不熱吧。

  某天中午,王詡在食堂吃飯,他一手端著勺子,呆呆地望著前方。他看見遠處齊冰和喻馨郎情妾意地路過,尚翎雪和燕璃故意坐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談笑甚歡,一副基情四溢的百合景象。

  再看看自己,雖然全校都以為他享盡齊人之福,其實本質上和孤家寡人又有什麼區別?

  「哎……」王詡深深嘆了口氣,然後起身,出門,跨上自己的老爺自行車,朝著靈異偵探事務所出發了。

  半小時後,他來到了熟悉的黑貓酒吧,熟悉的門牌上寫著東方路13號,拐進旁邊那熟悉的小巷,在一根熟悉的路燈桿上用鐵鏈拴住自己的老爺車,低頭向正在自己腳邊撒尿的那條熟悉的狗打招呼:「壞狗!!」

  走上熟悉的消防樓梯,來到了熟悉的門口,靈異偵探事務所的刺眼字樣,讓自己泛起一陣熟悉的蛋疼感覺……

  推開門,裏面是熟悉的髒亂壞境,和一個熟人——埃爾伯特。

  不過王詡又看見了另一個人,他幾乎脫口而出:「你怎麼在這兒?」

  威廉癱坐在沙發上,眼神渙散,頹廢異常:「勤工儉學。」

  王詡轉頭對埃爾道:「這怎麼回事兒啊?」

  埃爾答道:「他在這裏打工啊。」

  「你這是要死啊……」王詡這句也不知道在對誰說。

  威廉用木訥的表情回道:「上次從加拿大回來以後,一到晚上能感覺到有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在外面徘徊……有光的地方還好些,那些荒廢的宅邸、漆黑的走廊……」

  「行行行……我明白了,靈識初步覺醒嘛。」王詡打斷道:「說重點,怎麼你就成打工仔了呢?」

  「話說自從一遇到你們開始我就倒霉啊……被迫和鬼玩遊戲什麼的……接受精神治療什麼的……去酒店的牆壁裏挖屍體什麼的……在加拿大被抓到鬼鎮什麼的……

  這些還都不算慘的。前一陣子剛回國,家裏又出事兒了,老爸被停職雙規,鋃鐺入獄,雖然還沒最終宣判,但估計有生之年可能是出不來了……我老媽死得早,現在這個比我也大不了幾歲的後媽,貌似是想攜款潛逃之類的,後來在逃亡中被警方發現,結果在駕車逃避追捕時側翻,當場就嚥氣兒了。

  我現在是家徒四壁,負債纍纍,女朋友已經跟我分手,學校裏那幫酒肉朋友自然也都視我為洪水猛獸,敬而遠之。別墅啊跑車啊什麼的,都是泡影啊!浮雲啊!還好我這個學期的學費提前繳過了,要不然以我現在的狀況,沒有學校食堂和寢室存在,我去要飯都有可能。」

  王詡摸著下巴道:「嗯……家道中落確實是挺可悲的,但是到本事務所來打工,恐怕是一種雪上加霜的自殺行為……你看咱這個單位像是那種按時發工資的組織嗎?」

  威廉卻道:「我也無所謂了,明年的學費掙得出來就掙,掙不出來,就退學吧,我已經決定以後就在這兒幹了。」

  王詡笑道:「哦?沒想到你一個紈褲子弟,竟能有這番覺悟。」

  貓爺的聲音從王詡身後傳來:「享盡人間富貴,歷經世間疾苦,大起大落,方能大徹大悟。」

  「你丫不在學校值班,跑來這兒幹嘛?」王詡問道。

  貓爺逕自走到沙發前坐下:「你下午能翹課,我就不能翹班嗎?」

  王詡對這不負責任的上班族無力吐槽,繼續剛才的話題道:「難怪最近埃爾沒怎麼找過我,看來威廉還是能派上點兒用場的嘛。」

  威廉道:「我在靈能力方面的天份並不高,到現在靈識還只是停留在僅能觸碰到鬼魂的地步,其實幫不上什麼大忙。」

  王詡道:「我只有一點不懂,我們這行的危險你也看到過一些了,前途也是不言而喻的。以你現在的情況,如果找個正經地方打工,混幾年,等到大學畢業,用翔翼的文憑想找什麼工作都行啊,到時還清債務也並不困難吧?有必要將狩鬼者當成終身職業嗎?」

  威廉笑道:「真好笑……」他抬起頭:「那些平日裏和我一起花天酒地、稱兄道弟的人,現在都像躲瘟疫一樣遠離我;而你,我眼中的天下第一混蛋惡霸,卻在考慮我的安全和前途?」

  王詡聳聳肩:「我是就事論事,給你些中肯的建議,當然了,狩鬼者這個火坑,你願意跳進來,我也絕不攔著。」

  「照我說這是一種非常純粹的,S對M萌生的同情。」貓爺補充道。

  「你不說話會死啊!」王詡道。

  威廉回道:「我這一無是處的二十年人生中,最正確,最讓自己的自豪的決定,恐怕就是加入這行了,我絕不會後悔的。而且現在想來,過去一年這種種事情,也是命運吧。」

  王詡道:「那很好,既然事情定下來了,你就拜我為……」

  埃爾伯特道:「我已經是他的引薦人了。」

  「你這德國鬼子下手還挺很快啊……」

  埃爾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我已擺脫萬年小弟的命運了,哈哈哈哈!」

  …………

  四個男人就這麼聚在一起閒扯了一下午,該上課的沒上課,該上班的也沒上班。

  貓爺在傍晚時第一個離開了,班可以不上,但家得按時回。

  剩下三人一塊兒出去吃了廉價的晚飯,喝了點兒小酒。其實王詡這傢伙酒量特差,基本上只能喝啤酒,兩瓶下去就是極限了,剩下都是威廉和埃爾伯特在解決。

  十點過十分,天色如墨,王詡和威廉在大排檔和埃爾道了別,兩人決定走路回學校。

  秋天的晚上,總有那麼幾分涼意。

  「啊嚏!」威廉打了個噴嚏,用袖子抹抹鼻子,抱怨道:「這天還真是說冷就冷啊,才十月份呢。」

  王詡若無其事地回道:「哎……菜鳥就是菜鳥,還沒發現咱們已經走進鬼境了嗎?」

  威廉瞬間一個激靈,酒醒了大半,「什什什麼?」

  「你這麼膽小,還怎麼抓鬼啊?」王詡仍舊從容不迫。

  「我這人就這樣……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呵呵……也就是說,你害怕歸害怕,但辦事兒也不含糊是吧?」王詡笑道:「我忽然有了個好主意……」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2-5 20:34 編輯

cutboy 發表於 2011-8-10 02:26
第二十章 迷徒

  聞雨獨自站在路邊,等待著今夜最後的一班巴士。

  她覺得很累,還伴隨著頭疼,僅僅是站著都會感到疲憊,但這個車站只有一個站牌,沒有供人休息的座椅,她也只能期待末班車上還剩個座位了。

  離她最近的路燈忽然閃了兩下,聞雨這才發現,這條街晚上好暗,當路燈熄滅的幾秒,彷彿整個世界都一片漆黑,只剩一些模糊的輪廓,影影綽綽。也不知那是視網膜上留下的殘像,還是在黑暗中,確實有些什麼……

  她孤零零地站著等了許久,也不見車來,而且這條街上竟連一個行人都沒有。

  「或許是因為這地段比較冷僻吧。」她自我安慰般說道。

  一陣風吹過,聞雨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個女生大半夜的站在一條無人的街上許久,心裏自然會有些犯怵。好在這時她等的車來了,路的盡頭亮起了兩盞車燈,就像黑夜中的一對眼睛,緩緩靠近。

  幾十秒後,那末班巴士在聞雨面前停下,車門打開,她走了上去,隨手刷了卡。司機只是表情麻木地望著前方,沒有去看她,當聽到聞雨刷卡的聲音,他便關閉了車門。

  車上大概只有三成乘客,座位還比較寬裕,聞雨選了一個比較靠後的雙人座位坐下,然後往裏挪到靠窗的位置。

  司機掛上檔,正準備踩油門,此時卻忽然有從外面敲車門的聲音響起。

  「師傅,開開門,謝謝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司機好像沒聽見那人說話一般,不做任何回應,但卻也沒繼續踩油門。

  男子繼續道:「幫幫忙吧,師傅,末班車了嘛,錯過很麻煩的。」

  猶豫了幾秒,司機打開了車門,他的聲音也沒什麼特別的,語氣平靜地道:「動作快點。」

  「謝謝謝謝,您真幫了大忙了。」男子走上了車,他是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才剛跨上來一步,他身後的車門便立即再次關閉。

  青年從口袋裏掏出倆硬幣扔進了投幣箱,然後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將車裏掃視一遍,接著,徑直就走到了聞雨那個位置旁,也不打什麼招呼,直接坐在了聞雨身邊。

  司機模式化地說了句:「都坐好了開車了。」隨即就踩下了油門。

  巴士行駛的很平穩,窗外還是那條寂靜、黑暗的街……

  聞雨只是在青年坐下的時候看了他一眼,然後便轉過臉,望著車外發起呆來。她心裏其實有些不快,心道:這麼多空座位,這小子卻偏要坐到我身邊來,八成又是個想藉機搭訕的。

  不過想歸想,她也不好說什麼,理論上來講,只要買了票,乘客就可以選擇公車上的每一個位置,不需要經過誰的允許。

  車大約行駛了三分鐘,聞雨不止一次地注意到那個青年在偷瞄自己,雖然這傢伙玩手機來掩飾,但其行為依然是昭然若揭。

  聞雨只好裝作不知道,繼續望窗外,倒不是她自我感覺太好,客觀事實上來講,她還是蠻漂亮的,這種事兒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她覺得也無所謂,愛看就看吧,反正人長著臉不就是給人看的嘛。

  就這樣又過了幾分鐘,聞雨又「不經意」地朝旁邊的青年瞥了眼,她發現這小子的表情居然變得非常認真嚴肅,甚至可以說是兇狠。但他此刻沒有看聞雨,而是用這種目光去瞪這車上除了聞雨以外的每一個人。

  聞雨覺得莫名其妙,她又瞧了瞧車上的其他人,卻驚訝地發現,這輛車上的其他乘客,竟全都望著自己這邊,也不知是在看身旁的青年還是在看自己。

  接著,那些前面的乘客,乾脆全都轉過脖子,回過頭,直愣愣地盯著聞雨看,那眼神比旁邊的青年還要可怕,他們個個瞳孔緊縮,面露猙獰之色,卻又在極力掩飾的樣子,這更讓人不寒而慄。

  坐在自己後方的人,聞雨看不見,她也沒有回過頭的勇氣,但她幾乎可以確定,後面的人也都盯著自己,盯得她後脊樑直發毛。

  聞雨決定下車,下一站……不,立刻就下車,這巴士肯定有哪裏不對勁兒。

  「請讓我走一下好嗎?」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鎮定,對身邊的青年道。

  青年看了她一眼,回道:「好的。」他站起身,拉住扶手,讓聞雨通過。

  聞雨走到後門前,「師傅,我要下車。」

  司機頭也不回道;「當我這是出租啊?想在哪兒下就哪兒下?」

  聞雨咬著下唇,猶豫了兩秒:「師傅,我真的有急事,你就開一下車門讓我下去吧。」

  司機沒有再回答她,繼續行駛著,竟還加快了速度。

  這時,聞雨的餘光看到車裏所有乘客都紛紛站了起來,她看不到他們臉上的表情,但仍能感覺到這些人全都在看著自己。

  聞雨低著頭,面向後車門,不敢回頭,不敢再做聲,她只希望這車快點停下,這門可以快點打開,讓自己離開這詭異的巴士。

  那個青年竟在此刻突然暴喝出聲:「停車!」

  司機和其他乘客都明顯一愣,短暫的沉默過後,那司機又開口了:「發什麼神經……說了這不是出租……」

  「你他媽少廢話!快給我停車!」青年用怒吼打斷了司機的話。

  聞雨轉過臉來,她發現那青年就站在自己的背後,雙手張開抓著後門兩側的扶手,所有的乘客都被他擋在身後,那些人的臉上,猙獰之色已經無法再隱藏,有幾人的瞳孔甚至都不見了,眼眶中只剩眼白,卻還是直勾勾地望著自己。

  司機不再說話,減慢了車速,竟真的把後門打開了。

  聞雨逃一般地竄下車,這一刻她真的很害怕,腦海中只有逃跑這一個念頭,不過剛邁出兩步,卻又忍不住再次回頭,她想看看那個青年下來了沒有。

  眼前的景象讓聞雨鬆了口氣,那個青年也下車了,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那恐怖的巴士也已經漸行漸遠,兩盞鮮紅的尾燈就像一頭蟄伏的猛獸,再次回到黑暗中,緩緩消失……

  頭疼和疲憊的感覺在神經鬆懈以後又一次襲來,聞雨苦笑了一聲,心道是自己太累,想太多了吧,恐怕已經被人家當成是神經病了。

  男青年這時忽然開口了:「妳是聞雨嗎?」

  聞雨的心跳再次加快:「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你好,我叫威廉,請相信我不是什麼壞人。」威廉先表露了自己的身份,哪怕能贏得對方的一絲信任也好:「接下來我說的話很重要,妳別害怕,認真聽好。」他停頓了一下,接著道:「妳已經失蹤一個星期了,妳的家人在五天前向警方報了案,報紙上登過妳的名字和照片,所以我認識妳。」

  這番話讓聞雨的腦子瞬間懵了,她本能般地回道:「怎麼可能?我明明好好的……」話說不下去了,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記憶的碎片凌亂地從眼前閃過,頭疼的感覺愈演愈烈。

  威廉道:「妳記得自己今天都幹過什麼嗎?」

  聞雨竟不知如何回答。

  威廉又問道:「妳記得自己是怎麼到那個車站去的嗎?」

  「我……我……」還是沒有答案。

  威廉道:「妳為什麼要乘那輛巴士?」

  「我要回家!」聞雨忽然歇斯底里地吼了出來,這四個字不知是在回答威廉的問題,還是在表達自己的心理願望。

  威廉抬起頭,朝聞雨的身後望去:「妳說的家,是那棟樓?」

  聞雨慢慢轉過已經僵硬的脖子,她的身後是一幢六層樓的公寓,看上去已有些年頭了,側牆上有鮮紅的油漆標著阿拉伯數字——10.

  聞雨的思緒更加亂了,這個威廉到底是誰?為什麼我突然到家了?難道剛才那輛巴士會停下是因為已經到站了嗎?

  威廉道:「這些全都不是真的。」他指了指聞雨的身邊:「妳看。」

  聞雨往威廉指的地方一看,頓覺毛骨悚然,是那個站牌!那盞路燈!自己還站在最初的車站下?

  威廉擦了擦頭上的汗,其實他心裏也很害怕,甚至可能比聞雨更怕,不過他就是死撐也要作出鎮定的樣子來,怎麼說自己都是狩鬼者,總不能在受害者面前瑟瑟發抖吧。

  「妳不是住在10號。」威廉道:「這個車站,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他話音未落,站牌竟隨之憑空消失。「還有這條街,妳覺得在S市的市區裏,會有這種路兩側連一家店舖都沒有、也沒有行人的街道嗎?」

  聞雨快要崩潰了,疲憊的感覺前所未有地襲來,淚水在她的眼眶裏打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是誰?我……我到底是怎麼了?」

  威廉伸出手去:「抓住我的手。」

  聞雨沒有立刻回應他,而是再次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家」。那棟樓此刻顯得如此陰森恐怖,牆上斑駁扭曲的油漆痕跡像極了一張巨大的人臉,黑洞洞的雙眼正直勾勾地盯著聞雨。

  這些都是幻覺?是噩夢?有一個聲音告訴聞雨,回家吧,一切都是妳的胡思亂想,眼前的威廉只是個色狼罷了,快點逃吧,回到家,就沒事了,所有事都會好起來的。

  這聲音越發清晰起來,聞雨眼中的威廉,露出了淫邪的笑容,陰狠的眼神,彷彿下一秒就要朝她撲來,他那伸出的手,也成了膚色慘白,五指如鉤的模樣。

  「快把手給我!」威廉又喝了一聲。

  可聞雨卻在後退,她眼中的景象並未改變,威廉的樣子反而顯得更加可怖。

  黑暗的街,風已止,街的盡頭,兩盞車燈再次亮起,徐徐靠近……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6-9 22:48 編輯

cutboy 發表於 2011-8-10 02:26
第二十一章 嚇鬼

  威廉猛地回頭,他也看到了那輛巴士,同一輛!從同一條單向道開了過來,他知道,一切可能都要來不及了,厲鬼的手段越來越肆無忌憚,說明聞雨的意志力和生命力都已到了油盡燈枯之時。

  「聽著,聞雨,我不管妳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這些都是幻覺,妳不要害怕,好好冷靜地想一想,想想妳的父母、妳的朋友,妳究竟是誰?

  記住妳自己才是真實存在的!如果妳想起任何一件事,就請妳相信我,握住我的手。」

  巴士開始加速,司機顯然已把油門踩到了底,不需十秒,就會撞上威廉和聞雨,到時兩人無疑是在劫難逃。

  聞雨的腦子很亂,所有的記憶都成了碎片難以收拾。她不可能在此時冷靜下來思考,陰沉又極富煽動力的鬼魂低語卻不斷在其耳畔響起,覆蓋掉了威廉的說話聲。眼前儘是恐怖的景象,頭又疼得厲害。她終於支持不住了,跪倒在地上,雙手摀住自己的耳朵,緊閉雙眼,期待一切都只是一場夢,當自己醒來時,只是躺在家中那張舒適的床上。

  「家?對了,家!」聞雨猛然睜眼,記憶中,家的樣子逐漸清晰起來,那個地址……地址是……

  她終於記起了關於自己的一件事,那就是住在哪兒。耳邊的竊竊私語在這一刻忽然消失了,眼前的威廉也成了原來的樣子。聞雨毅然伸出手去,抓住了威廉,巴士也在這一瞬間來到了他們的咫尺之遙,以超過每小時一百公里的速度撞了上來。

  白光,強烈的白光。聞雨不知道這光源究竟是巴士的車燈,還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隧道。因為太刺眼了,她也無法睜眼去確認。

  過了許久,這光漸漸消失了,周遭彷彿又回到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孤獨與無助又侵佔了聞雨的心,很快隨之而來的就是恐懼。

  一雙手忽然搭在了她的肩上,聞雨本能般地一陣哆嗦,好在威廉的聲音很快響起:「妳沒事吧?」

  聞雨睜開了眼睛,眼前是威廉的臉,威廉見她發呆,又搖晃了她兩下:「喂!妳沒事吧?」

  「沒……沒事。」聞雨看了看四周,天上的月光被烏雲遮去大半,能見度非常低:「這是哪裏,怎麼這麼黑。」

  威廉鬆開她,翻了翻自己的上衣口袋,然後拿出了一個手電筒,並且打開:「我也不知道。」他照了照四周,隨即嚥了口口水:「好像是片墓地……」

  聞雨順著手電筒的圓光看去,真的看到了一排排密密麻麻、排列整齊的墓碑。她嚇得驚叫一聲,抓住威廉的胳膊,靠在了他身上:「我怎麼會到這裏來的?」

  威廉又用手電筒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再用靈視確認了一下,至少百餘米內暫時沒有那種隨時會撲上來的猙獰惡鬼存在,他稍稍鬆了口氣,「我想,妳已經在這個地方徘徊一個星期了。」

  想到之前威廉所說過的話,聞雨現在也基本相信了:「你是說……我一個星期以前就在這裏……撞鬼了?」

  威廉道:「應該不會錯的,看妳身上衣服髒的程度,還有……嗯……味道,一個星期正好。」他說這話是很有自信的,從埃爾伯特身上,威廉已經成功觀測出一到十五天不洗澡的各種狀態了。

  聞雨低頭看了看自己,又嗅了嗅右手袖口,不由自主臉紅起來,一個女生,這副樣子確實蠻尷尬的。此時她的記憶已經逐漸恢復,回憶起來,在陷入混亂的鬼境中以前,最後記得的事情就是穿著現在這身衣服在街上走著……

  威廉看著她神情的變化,對其想法也猜到了七八,於是清清嗓子,轉移了話題:「妳應該是陷入了某種意識禁錮當中,幾天來一直在這個墓地裏遊蕩著,但無論白天黑夜,別人都看不到妳,妳的靈魂也並不完全留在自己身體中,而是存在於……」

  「那個車站!」聞雨接道:「我記起來了,這個星期,我像是在反反覆覆做同一個夢。在那個車站等車,然後上那輛巴士,我也不記得到底要乘多久,總之每次到了那棟10號樓,我就會自己下車,接著就走進去……再後來……」她沒有說下去,因為記憶到這裏就中斷了,停頓了一下,她繼續道:「再後來……我又會出現在那個車站!覺得很累、頭很疼,然後渾渾噩噩地循環做著這些。」

  威廉回道:「妳會覺得累,是因為本人的身體已經一個星期沒有休息了,頭疼則是意識方面的消耗,這些鬼魂就是用這種方法,等到妳的身心完全沒有抵抗能力之時,也就是今晚……殺死妳。」他說著,將手電筒的光停在了一處。

  聞雨順著手電筒光照的地方看去,那是一個空的墓室,正上方用鮮紅的油漆畫著一個阿拉伯數字:10.

  這一刻,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翻了個遍,一股寒意遍佈全身。聞雨明白了,如果今晚沒有遇到威廉,或許,那會是她最後一次走進「10號樓」,當意志和生命力消耗殆盡時,現實世界中的自己,就會躺在那裏面,變成一具真正的屍體。

  威廉道:「我們走吧,妳跟著我。」

  聞雨默默點頭,把威廉的胳膊抱得更緊了,彷彿這是她眼中僅存的一根救命稻草。

  威廉也很害怕,但還是故作鎮定,用不快不慢地速度尋找著離開此地的道路。寒意和肩上的壓力都未消失,因此可以確認,厲鬼,或是厲鬼們,仍然存在於周圍,就在那目力不可及的黑暗之中潛伏著,它們並未放棄這已經到了嘴邊的獵物,絕不甘心人就這樣被威廉救走。

  但奇怪的是,威廉竟未花太多時間就帶著聞雨走出了鬼境,回過頭還可以看到身後那墓園的入口,陰森森地屹立在黑夜中。

  不過當他們走出來後,同時覺得身上的壓力一輕,月亮也在此時從烏雲後面露了出來。

  「這裏……是郊區嗎……」聞雨看了看路牌,「可我記憶最後停留的地方,並不在這附近啊。」

  威廉回道;「這很好解釋,妳遇到鬼的地方肯定不在此處,但妳卻像行屍走肉一樣,在自己不知情的狀態下一路走到了這裏。」

  聞雨點點頭,光是聽著話都泛起毛骨悚然的感覺。忽然,她兩腿一軟,差點兒倒在地上。

  威廉趕緊扶住她:「妳不要緊吧?」

  「對不起……突然……好累……」其實聞雨剛才那十幾分鐘的表現基本屬於迴光返照,她的身體狀態早已是強弩之末,此刻逃離鬼境,精神上鬆懈下來,沒想到險些昏厥。

  「別怕,我們已經安全了,我馬上送妳去醫院。」威廉二話不說把人背上,在馬路上小跑了一段,拐上了一條主幹道。到了這裏,街兩旁已能看到民宅和店舖了,路燈較多,街上也能看到三三兩兩的汽車行駛而過。真的很難想像距離這兒幾條街外就有個如同鬼門關一般的墓園入口。

  能再次回到自己熟悉的、喧囂的城市中,聞雨心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接著,她的意識逐漸模糊,直至沉沉睡去……

  …………

  一條漆黑的小街,忽明忽暗的路燈旁,有一個車站,站牌下有個青年在等車。

  末班巴士緩緩駛來,停在了那青年的面前。

  司機打開了門,那小伙子走了上來,一身酒氣的他既沒有刷卡也沒有投幣,而是雙手抓住投幣箱,對準箱口進行了一次非常暢快的嘔吐……

  吐完以後還大搖大擺地走到車廂中間段靠窗位置,一屁股坐在了老弱病殘專座上。

  兩秒後,司機居然若無其事地關上了車門,道了一句:「都坐好,開車了。」

  也不知這巴士行駛了多久,整輛車上的乘客都逐個站了起來,緩緩逼近了那個男青年。他卻像毫不知情一般,一手枕著頭,歪著脖子看窗外。

  過了一會兒,毫無徵兆的,司機減速,停車,熄火,然後從駕駛座站起,往車裏走來,走到了所有乘客的最前列。

  王詡終於停止了發呆,回過頭去,用平靜的眼神望著這一車惡鬼。只見它們個個皮膚焦黑,七孔流血,雙眼翻白,十指如鉤,硫酸般的涎水從嘴角流淌下來。

  「今晚諸位沒能吃到那位美女,想必都十分失望吧,畢竟這道菜你們都耐心等了一個禮拜了。」王詡用幸災樂禍的語氣道。

  那位司機大哥回道:「我知道你有點兒本事,你一直在暗中保護那兩個人,幫助引導他們逃脫。」他將臉湊近了,露出自己的獠牙:「所以今夜就更不能讓你離開了。」

  「哈?」王詡忽然換上了一副地痞流氓相:「你很囂張啊!故意惹老子生氣是不是?」他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抓住了鬼司機的領口:「我本來是想測試一下菜鳥的反應,等他驚慌失措、束手無策之時,我便從天而降,來個英雄救美。結果呢?!!」他瞪著那厲鬼:「你說你怎麼這麼廢啊!你是不是厲鬼啊?!你怎麼混的啊?!我還以為你這種會用『聯鬼境』的是個狠角色呢!沒想到我稍微出點力,你就讓他們給跑了啊!」

  圍著王詡的一圈鬼全都震驚了,他們皆在思考一個問題:這傢伙究竟是哪邊的啊?!你這是在暗中為我們加油嗎?!

  王詡用他那佈滿血絲的雙眼,露出一個足以嚇死鬼的眼神:「現在威廉那小子抱著妹子撤了,地址、電話,沒準兒連三圍都瞭然了!過幾個小時再順便見一下家長,這就齊活兒了!沒準過一陣子警方還給他頒個好市民獎什麼的!沒準還有獎金什麼的!我勒個……」他似乎氣得快說不出話了,最後從牙縫裏又擠出一句:「說!你想怎麼死!」邊說還邊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掐得鬼司機快要魂飛魄散了。

  鬼司機真的很想回答:「我已經死了……」但他說不出話來,周圍那群厲鬼也沒有一個動彈的,它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動不了了,無能為力。

  直到這一刻,巴士上的鬼魂們終於明白了,此人渣絕不只是「有點兒本事」,而是神通廣大、大巧若拙,他已到了能夠十分隨性地遊走於人鬼兩界的恐怖境界。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6-9 22:53 編輯

cutboy 發表於 2011-8-10 02:26
第二十二章 公園

  「昨天晚上你去哪兒了?怎麼一進鬼境我就沒見你啊?」威廉吃著食堂裏最廉價的套餐,坐在王詡的對面說道。

  王詡也吃著最廉價的套餐以及一塊從威廉盤子裏夾過來的豬排道:「所以你就帶著妹子先撤了,再也沒回來找過我?」

  「我把平民帶走是不想當你的累贅嘛,我知道你一個人肯定更容易搞定。」威廉道:「你看你現在不是好好地坐在這兒嘛。」

  王詡蹬了他一眼,兩秒後,威廉盤子裏的荷包蛋也進了王詡的餐盤……

  「大哥,我一個獨身男人,沒啥正經工作,舉目無親,二十歲就欠了一屁股債,你讓我吃頓飽飯行不行?」

  王詡回道:「少廢話,先給我總結一下你昨天的工作表現。」

  威廉驚道:「咱們事務所還有這項工作內容?」

  「那是啊……我們的管理可是非常專業、規範化的。」王詡理直氣壯地回道。

  「我看過所裏的記帳簿了……」

  「那些塗鴉和裸女都是某一天,有個精神病人衝進事務所裏隨便畫的。」

  「畫了半本?!」

  「你的問題太多了,咱們單位是免稅的,帳本關你球事啊?」

  威廉道:「我聽說你能讀記憶啊,還要我彙報什麼?」

  「我很久以前就決定不去讀熟人的記憶,這是一種尊重。」

  威廉無奈道:「那好吧……我把聞雨從鬼境裏帶出來,就送她去了醫院,然後我讓醫院聯繫了她的家屬,過了二十分鐘,見她的父母趕到醫院我就悄悄離開了。」

  王詡側目看著他:「那你這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二逼行為啊。」

  威廉被他說得真想吐血:「那我要是留下來,被她父母追問起女兒這幾天在哪兒,總不能如實說,她玩了一個禮拜鬼打牆吧?到時候我不就成了造成她失蹤的第一嫌疑人了嗎?」

  「你就不會編嗎?」王詡問道。

  「我是想了幾個理由,但都站不住腳啊……」威廉道。

  「那是你太笨了。」貓爺忽然閃了出來,端著食堂裏最貴的套餐,得瑟地坐在了威廉身邊:「這種藉口張嘴就來啊,比如……我們一同迷失在了人生的道路上……」

  「這樣說八成會被當成奇怪的宗教組織拐賣犯給關起來的吧!!」威廉吼道。

  王詡對貓爺道:「別妨礙我教訓小弟。」他轉過頭,十分嚴肅地對威廉道:「狩鬼者很多時候要面對這種情況的,到時就要有一個站得住腳,又合法的說辭,比如——在這條親密無間的路,讓我像你,你像我,怎麼會孤獨……」

  「歌詞啊這是!讓自己通往監獄的歌詞啊!」威廉被這兩人徹底從精神上擊潰了。

  貓爺道:「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這些你拿好,是埃爾伯特讓我給你辦的證件。」他拿出了厚厚一疊的假證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這麼擺在了一個公共場所,眾目睽睽之下。而且還繼續用很平常的語氣道:「記住了,什麼情況,拿什麼證,順便把自己的假名字都背一背,免得像某個傻子一樣,邊出示證件邊說錯自己的名字。」

  「當時是那個字我不會唸!」王詡用強調的語氣對貓爺道,順勢完成了對不打自招這四個字的完美詮釋。

  「找藉口也是無用的,我做的證件上全是非常大眾化,容易被重名的名字,那是為了讓別人確認起身份來有難度,如果用怪異的名字,別人打電話一查沒準就會穿幫。」

  王詡瞪著貓爺:「王尻是個非常大眾化的名字?!」他憤恨地說著,手中的筷子閃電般伸出。

  貓爺眼中閃過一絲冷血的獰笑,瞬間用自己的筷子夾住王詡的那雙,在自己的盤子邊緣將王詡的攻勢阻攔了下來,「你還太嫩了,少年,宮保雞丁還不是你所能染指的級別。」

  「哼……等下個禮拜食堂把一次性筷子換成環保筷的那天,你能隨心所欲吃飯的日子也就到頭兒了……」

  「發動你那學生會主席的小女朋友了是吧……我早就從那個『筷子議案』中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彼此彼此……『學生寢室綠色計劃』不也是你企圖擴大大麻的種植規模才提交給校董事會的嘛……」

  他們的眼神交匯處似是擦出了電光,活像是擎天柱見了威震天。

  威廉越發覺得坐在這兩人旁邊吃飯的壓力巨大,他甚至開始懷疑,齊冰每天都邀女友一起吃飯是不是單純就為了躲開這種情況的發生……

  …………

  這天下午沒有課,王詡把威廉叫出學校,說是要「帶你熟悉熟悉業務」。

  兩人出了校園,來到一公車站,威廉問王詡去哪兒,對方的回答是:「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威廉無奈,只好跟著再說。

  「你記不記得,當年你還在對面弄堂裏找一群小流氓來堵過我?」王詡忽然道。

  威廉的嘴角抽動道:「我只記得你用厚黑的黑社會背景把他們支走以後暴打了我一頓。」

  「哦,對了,你不說我都忘了是這麼發展的。」王詡好像是真的忘了:「我也是臨時想起,隨便說說。」

  「這光記仇的記性完全就把事情的結果都忽略掉了啊!」威廉吐了個槽,轉而正色道:「不過現在想起來,最初的起因是你破壞我和尚姐搭訕,還吐了我一車,是你比較過份吧!」

  「什麼時候她就成你姐了啊?」

  「你難道沒發現我現在對所有人都是用敬語的嗎……」

  「這樣說起來……」王詡想了想,確實,威廉這小子現在見人就叫哥叫姐,見了貓爺還稱大師,「那是為什麼呢?」

  「學會做人了唄……」

  「你以前不是人?」

  「我當然是人,只不過……」威廉頓了一下接著道:「其實我小時候跳過兩級,基本上我比你們各位都要年輕,但以前我一向挺囂張的,對誰都不用敬語。」

  「什麼!你個小樣還是跳級生?」王詡真沒想到,按他的想法,威廉是留級生倒不怎麼奇怪。

  「因為我小學裏數學成績很好,說到底應試教育裏理科才是根基,再說校領導想拍我爸馬屁,所以就……」

  王詡掐指一算,十以內的加減法瞬間如浮雲般簡單:「那你小子可以啊,一年級學生竟企圖泡學姐?」

  威廉驚了:「那個……那什麼……你每次說話前是不是先考慮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

  王詡道:「我怎麼了?我和你尚姐是同齡人,燕學姐是主動來泡的我。」他風騷地甩了甩頭髮:「我喜歡被動。」

  威廉真的很想在公車站旁的垃圾桶裏嘔吐一番,不過他還是忍住了。

  王詡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不對啊,那前不久和你分手的女朋友……豈不是和未成年人……」

  威廉尷尬地回道:「我怎麼覺得這對話越聊我就曝光出越多的個人隱私呢……」他神色黯然,答非所問,顯然還沒從那段感情裏完全走出來。

  酒肉朋友和女人,在這個赤裸裸的社會裏,只要有錢,這些傢伙便是招之即來,可當你落難了,還來不及道別,他們就會跟你說拜拜。

  人生聚聚散散,每過十年,回頭看看,有多少新的面孔出現在你的身邊,又有多少熟悉的臉龐已悄然走遠。

  其實天下儘是些不散的宴席,認為散了的只是某個人,但他離開後,還有更多人會出現,他們每個人也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賓客,說不定你在別人的宴席中,又能與某張熟悉的面孔交集。

  原來,天下只有一桌永遠不散的流水席罷了,每個人,都只是過客。

  「叱……」一輛公車打開了車門。

  王詡示意威廉跟上,這時他們倆已經開始聊埃爾伯特的隱私了,王詡今天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傢伙以前還混過沙爾克04少年隊……

  因為這是下午,還並未到下班高峰,這班車還是比較空的,他們還在後面找了倆座位。威廉坐下才兩分鐘,車連一站都沒停過,他就忽然臉色一變道:「你有沒有看到……」

  「擋風玻璃上全是血?」王詡直接回道,「我當然看見了,這車應該是撞死過人吧。」他說著還往地上瞥了一眼,對威廉道:「你看。」

  威廉低頭,看到一個人頭從他們腳邊咕嚕咕嚕滾過……

  「這種都是小場面,一般人也看不見,咱們看見了就順手處理掉。」王詡說著就從懷裏掏出一包紙巾,從中抽出一張來,攤開後又重新摺疊成了一個整齊的正方形,接著,用口水在上面畫了幾筆:「看,這個圖形就是最基礎的,可以引導地縛靈離世的圖形,畫在哪裏都可以,你要嫌麻煩,可以當紋身紋在腳底板上。」

  「你自己怎麼不紋在腳底板上?」威廉反問道。

  「我一開始是想把鬼谷道術和所有已知的驅魔符文紋在身上的,但後來發現數量太龐大,紋得太多,要是亂了會影響功效,或者自爆……嗯……對,自爆。」

  他們用一張沾著口水的紙巾搞定了車上的鬼魂,乘了幾站以後,在一個公園前面下了車。

  「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的地方?」威廉看著眼前的一派和諧景象問道。

  「昨晚上新聞都報了,說這地方有靈異事件,你不知道嗎?」王詡問道。

  威廉回道:「你什麼時候開始看新聞了啊?」

  「當然是自從那個長得非常漂亮的大姐姐開始主持時起。」

  威廉基本也猜到會得到這種答案,他又道,「那我們站在這兒等天黑?」

  「切……太業餘了,在白天出沒的妖魔鬼怪幾乎和夜晚的一樣多。」王詡道,「這就是考驗你的時候了,我跟著你,不幫忙,看你能把事兒辦幾成。」

  威廉點頭,「好吧。」他剛要向前行去,卻看見了幾張似曾相識的臉。他立即轉過頭對王詡道:「那個……你看見他們了嗎?」

  王詡道:「看見什麼?」他還真沒看見什麼。

  威廉指了指離他們不到二十米處的兩輛麵包車,還有那車旁邊正在往下搬器材的幾個男子:「他們……」

  王詡也看了過去,表情瞬間變得像喝了過期牛奶一般,因為這幾個傢伙他也認識……

  「獵鷹,獵鷹,我是黑豹,聽到請回答,OVER……」

  「這裏是獵鷹,我們已經到了,OVER……」

  兩輛車上一共下來五個男人,這幫近在咫尺還用對講機扯淡並且依然在使用獵鷹、黑豹這種三俗暗號的傢伙們,沒錯……他們是S市探索頻道,收視第一,其搞笑和惡寒程度秒殺走近科學的王牌節目組……靈異突擊隊。 本帖最後由 MK2LO 於 2016-6-9 23:11 編輯

xanderyang 發表於 2011-9-11 22:57
第二十三章 這麼準?

  「靈異突擊隊的成員,分別是……行動組成員大周、小斥,主持人小沈,負責後勤裝備的阿贊,還有攝影阿尼。」威廉將這幫傢伙的名字一一道出:「他們這檔可是收視率最火爆的週播類節目……」

  王詡看著他:「你還看過啊?連這幫傢伙名字都能背出來啊?」

  「我也就是最近看了幾集……出於好奇。」

  王詡朝天翻了個白眼:「哎……無所謂了,那什麼……這幫傢伙認識我,我得避開他們。」

  威廉一愣:「啊?他們怎麼會認識你的?」

  「啊……那個……很長的故事,反正結局是我和埃爾蹂躪了他們一番。」

  「為什麼我聽到你這種解釋後毫無違和感……」

  王詡道:「總之,計畫是這樣,你在暗中保護他們,順手進行除靈,而我在暗中觀察你。」

  「你都告訴我了還算什麼暗中啊?」

  「放心,我保證不被你看見,而且全程尾隨,暗得就像土井和山田那樣。」

  「我是忍蛋三人幫那種傻瓜級別啊?!」

  「少廢話,我閃。」王詡說閃就閃,瞬間蹤影全無。

  威廉無奈地歎了口氣,裝作普通路人,開始跟蹤靈異突擊隊那幫傢伙。

  「各位觀眾,本週的靈異突擊隊節目,我們來到了近期傳言四起的神秘公園,據說這裏即便在白天也是陰氣衝天,時有恐怖的靈異現象發生,今天,就由我們來為您揭秘真相。」小沈做了個握拳的手勢:「體會毛骨悚然的感覺吧!」

  阿尼放下攝影機,「這條不錯,一遍過。」

  在「暗中」遠遠觀望的王詡忍不住道:「這種水準也算王牌欄目……看來如今的電視節目真的已經沒法兒看了,只要弄個新穎點的題材僥倖通過了審核,肯定就火……」

  五個人錄完了開場就走進了公園,威廉緊隨其後,他們第一個去的地方是一個已經被關閉的泳池。

  「各位觀眾,請跟緊我們的鏡頭。」小沈走在鏡頭前方,拿著麥克風道。

  其實除了攝影阿尼和主持小沈以外,另外三人各有一個阿贊自製的「攝影帽」,帽子上有一個可取下的小手電筒、迷你攝影機,還有收音功能,堅固耐用、難看異常……

  靈異突擊隊節目的成片,最後會由他們五個共同剪輯,一般在節目開始時都是小沈帶著鏡頭走,然後畫面的角落會不斷切換成其他幾人頭上攝製的小畫面,也就是傳說中的畫中畫。

  到節目漸入高潮時,螢幕就會被分成四塊,右側從上到下列著三個小畫面,而左邊的主畫面也不一定是阿尼拍攝的那個,有可能是另外幾人頭頂上拍到的渣畫質。

  這四個鏡頭交互使用,同步推進,主畫面總會切換到最有看點的那個人那裏,保證節目中後段不會有冷場出現。其實這是這種紀實型節目增加可看性的很好手法,讓觀眾可以在同一時間,觀察幾個不同的視角,捕捉當事人遺漏的東西,更有身臨其境的感覺。

  小沈又一次開口了:「觀眾們,根據我們的情報,這個泳池在一個月前被關閉,大家可以看到,通往更衣室的的大門,還有那邊的售票處都已經掛上了鎖,無人管理。」他又引導著鏡頭來到了圍住泳池的護欄邊上:「這些高三米的護欄很難攀爬,看來我們得聯繫公園的有關人員才能進去拍攝了。」他用手伸進護欄,指了指裏面:「阿尼,拉近一點。」

  阿尼調整了焦距,穿過護欄給泳池來了個特寫。

  「泳池很久沒有注入過水,裏面看上去頗髒。」小沈接著道:「僅僅依靠我們現在看到的畫面,基本也能確定,至少幾個星期內,這地方從沒被使用過。但是……」他壓低了聲音:「據說,天黑以後,從這護欄裏會傳來有人在裏面游泳的聲音,就在這根本沒有水的泳池裏……但這裏是沒有夜間照明設備的,目擊者也只說聽到聲音,卻無法看到一片黑暗中究竟有些什麼……」

  公園的保安這時走了過來,看到這幾位頭頂造型驚奇的帽子,還拿著攝影機和麥克風,保安自然是要來詢問一下。

  結果小沈上去出示了一下記者證,又表明了一下自己這個節目組的性質,這次詢問就很快變成了一次採訪……

  「各位觀眾,這位是公園的保安大哥,來,站到鏡頭中間來,對,就站我旁邊。」小沈把話筒伸過去:「您聽說過這裏晚上……」

  接下來就是一段採訪圍觀群眾般的對話,他們在這兒能扯上五六分鐘,但最後基本上能被剪到成片裏的就一兩句話。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平時在看電視新聞的時候,經常可以看到這樣的場面……政府推出某某政策,記者「隨機」採訪路人,看看民意。於是就有各種路人甲閃出來,講一句,甚至半句話,對白一般都是:沒意見、支持、其實也沒太大什麼影響,等等等等……

  其實持反對意見,或者不同意見的回答,肯定不是沒有,但都被一刀剪掉罷了……

  所以像什麼菜價上漲啦,房價爆棚啦,公車再次提價啦,計程車補貼油錢讓老百姓自己掏啦……到新聞裏放出來,人民群眾都是喜聞樂見的。

  我真的非常懷疑如今新聞工作者的智商,難道你剪一兩條反對意見進去就會死啊?就算明天頒佈個政策,每家每戶發個漂亮妹子,人家家裏的黃臉婆都要跳出來反對呢。遇到物價上漲、醫保改革,居然還企圖製造大家和諧買單的景象,你是覺得這社會已經完成人類補完了還是什麼?

  好了,不談這些窩火事兒,總之靈異突擊隊的採訪在幾分鐘後完成了,保安大哥八卦了半天,一星期後他在電視上只看到自己出現了一個鏡頭,說了一句臺詞:「有啊……」整個兒一悲劇。

  小沈送走了雲裏霧裏的保安大哥,又對著鏡頭道:「好,這裏我們等晚上再來觀察,現在請大家跟隨我們的腳步去第二個靈異地點。」

  威廉這時已經買了個冰淇淋蛋筒站在旁邊無聊地舔了起來,反正這五個傢伙完全就是普通人,根本沒有注意到被跟蹤,他乾脆抱著逛公園的心態,在他們附近溜躂溜躂就是了。

  王詡的陰影籠罩了威廉的身後:「你在幹什麼?」

  「嗯……吃冰淇淋……」

  「你跟蹤的時候還挺悠閒啊?」

  「其實是因為和你共進午餐導致我完全沒吃飽……」

  「少廢話,跟緊點兒,注意力集中。」王詡搶走了威廉的冰淇淋,然後幾口吞掉了。

  威廉有九成把握可以確定這傢伙就是特意過來搶冰淇淋的,但他實在不好發作,淚流滿面地繼續著跟蹤。

  「好,我們已經來到了第二個地點,在我身後的是這個公園的人工湖,有傳言說,曾經有人從這裏的水中,釣起過人的頭髮……」

  接下來這幫傢伙又找了幾個在這兒釣魚的退休大爺採訪一番,對著湖心和周圍來幾個長鏡頭。

  威廉就這麼跟了他們一下午,這其間,除了阿贊和小沈回車裏去取了一次備用膠片以外,基本上這幫傢伙都把公園給走遍了。

  到了黃昏之時,公園領導終於忍不住了,雖說這裏是公共地方,但這幫傢伙明顯給保安們和普通群眾帶來了困擾,於是領導率領一眾跟班過來和他們談了談。

  結果就是這位領導也被採訪了……並且他最後還答應了靈異突擊隊在公園關門之後的拍攝計畫。

  威廉真是佩服這群人的敬業精神,這都六點多了,完全沒有吃晚飯的打算,他自己倒是餓得夠嗆。

  其實這公園到六點就是關門時間,只是要等人全部離開還得過一會兒,於是,直到六點半時,這已經冷冷清清空空蕩蕩的地方,總算是關上了大門,唯一一個值夜班的大爺確認了一下偏門也已鎖好,往他那門房間一坐,報紙、茶葉、鋪蓋,這就算上班了……

  靈異突擊隊在公園領導的優待下,把他們的「獵鷹號」和「黑豹號」都開進了公園裏,還弄了倆停車位,全副武裝,在夕陽餘暉下準備正式行動了。

  「採訪和懸念鋪設的部分基本都拍完了,兄弟們,真刀真槍幹的時刻來了。」小沈不能算這五個狂熱份子的老大,不過他很善於調動氣氛。

  威廉躲在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面盯著他們,現在的情況才真的有點兒像跟蹤了,因為如果此刻他現身在公園裏是不太正常的。

  突然,從威廉頭上掉下來一份盒飯,正好落在他懷中,被他接住。威廉抬起頭,看見王詡正蹲在樹上面,也端著個盒飯狼吞虎嚥中……

  他儘量壓低了聲音對王詡喊道:「我到底還要跟他們多久啊?」

  王詡嚼著嘴裏的東西,含糊不清地回道:「當然是跟到他們離開公園為止。」

  威廉打開盒飯吃了起來:「我說……他們這樣每個禮拜都要錄一期節目,誰保得了他們一世啊?」

  王詡含含糊糊地回道:「大致上來說呢,規則是這樣的;狩鬼者就類似超級英雄,超人也救不了全紐約的人吧?所以我們也一樣,遇見的事情,就處理掉,就像下午乘的公車,還有昨晚誤闖聞雨所在的鬼境;至於遇不著的事情,反正咱也不知道,你總不可能把在自家上吊的人也給救下來吧。」他用筷子指了指靈異突擊隊那幫傢伙:「他們今天正好碰到我們,也是緣份,咱就幫幫他們,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他們有自己的人生選擇和夢想,不經歷一些事情,是不會改變的。」

  威廉站在那兒吃著盒飯,時不時還回頭偷瞄一眼那五人,聽了王詡的解釋,他心中卻是產生了些無奈之感,「這樣看來,我們在這大世界中,也只是一群小人物啊,雖然人多,其實影響還不如超級英雄呢。」

  王詡回道:「那些被我們救下的人,能記住我們就行了,當然記住不也無妨,反正我肯定會先把他們給忘了。貓爺曾經說過,他只記得那些自己沒能救下的人,我發現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越聽越覺得咱們整個兒就是悲劇啊。」威廉實在是餓了,說著這話的時候他已經稀哩嘩啦把盒飯吃了個底朝天。

  「我倒是可以給你指條明路,以後你出任務的時候,可以穿上緊身衣和斗篷,內褲外穿,蒙上臉,如果有人問你是誰,你就回答……要你命三千!」

  「只有你才會這麼幹吧!你其實早就想這麼幹了吧!想幹自己去幹啊喂!」

  「噓……」王詡忽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們要出發了。」

  威廉這時把飯盒和筷子捏成一團,對著十米開外的一個垃圾桶,用一個投棒球的姿勢一甩,居然進了……這公園的垃圾箱可是那種橫向開口的,扔個易開罐兒都得走到走到邊上才能放進去,可他卻把一團塑膠泡沫和兩根一次性筷子捏出的一團毫無重量的物體從那麼遠的距離飛了進去,看上去還沒怎麼瞄準。

  他拍拍雙手,又探頭看了看靈異突擊隊,五個靈異狂人已經小跑著朝前去了。於是威廉利用著路邊那一排整齊的梧桐作掩護,也悄悄地快速跟上。

  王詡還是蹲在樹上,呆呆地看著那個垃圾桶……

  「不至於吧……」他自言自語著,從樹上跳下來,站在威廉剛才所在的位置,把自己的飯盒和筷子也捏成一團,朝那個垃圾桶一扔,砸在開口邊緣,掉地上了……

  王詡抬頭看著威廉的背影:「不會吧……沒感覺到有使用靈能力的痕跡啊,難道操控系當中還有這種即時開放型的?」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2-5 20:34 編輯

xanderyang 發表於 2011-9-11 22:57
第二十四章 黃昏之沙

  太陽幾乎已完全落山,黑夜正悄然來臨,此時的天空是紫色的,顯得瑰麗而神秘。一個小女孩兒的哭聲忽從遠處傳來,雖是斷斷續續,卻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怎麼回事?這時候了公園裏還有人?」小沈對著攝影機道,也不知道是在問同伴還是準備給觀眾設置懸念。

  他們五人循著聲音找去,走了不多時,發現路邊的長椅上,有一個孤零零的小女孩兒,看上去只有四五歲大,正坐在你那裏嚶嚶啜泣。

  「是迷路的小孩兒吧。」大周道:「現在的人怎麼當父母的,孩子走丟了都不知道啊,公園都關門了。」

  阿讚這時已經走了過去:「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

  小女孩兒抬起頭,看了阿贊和他身後的基友們一眼,她居然沒有被這幫傢伙形似抓鬼敢死隊的著裝給嚇著,哭聲反而小了些,並且默默地點了點頭。

  阿贊聳聳肩,回頭看了看其餘四人:「我把她帶出去交給看門的大爺,讓他聯繫員警吧,十分鐘就回來。」

  另外四人也沒什麼意見,阿尼道:「你直接到『鬧鬼鞦韆』那裏找我們吧。」

  於是阿贊就蹲下來對小女孩兒道:「小朋友,叔叔帶你去找爸爸媽媽好嗎?」

  小女孩兒又抬頭看了他一眼:「我走不動了,叔叔背我。」

  阿贊也沒覺得這要求有什麼奇怪的,於是就轉過身去,背起小女孩兒,跟同伴們打了聲招呼,快步朝公園出口走去。

  小沈這時道:「這段沒錄吧?」

  其餘幾人紛紛回道:「剛才就中斷了,反正要剪掉的,還是節約點膠片和電池吧。」

  威廉把全過程都看在眼裏,他用靈視能清楚地看到,那個「小女孩兒」,根本不是外表看上去的模樣……所以他只好暫時放棄突擊隊的四人,追著阿贊去了。

  王詡在很遠的地方用他特有的,可以感知世界萬物的能力觀望著正在發生的事情,不禁歎道:「一幫白癡啊……有四個攝影裝置,偏偏在這時候關掉了,鏡頭是可以顯示出『它』真面目的,你們在最需要用到的時候不拍了。」

  為防止有意外發生,他只得無奈地跟著阿贊和威廉一起行動,心中想著:我這算什麼呀?掙的是賣白菜的錢,操的是賣白粉的心。

  「小朋友,沒想到你還真重啊。」阿贊本來快步走著,但他也沒想到,背著這麼個小孩子,還沒到公園門口,自己就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

  小女孩兒沒有回應他,一言不發,牢牢地趴在阿贊背上,就像某種寄生生物一樣。

  阿贊只覺得身後的重量越來越沉,在這秋意盎然的傍晚,竟開始出汗,還是一身的冷汗。

  「怎麼回事?這公園的大門有這麼遠?」他心中疑惑道,自己已經沿著這條路走了許久,為什麼前方如同沒有盡頭一般?周圍的景物讓其隱隱感到,自己始終在同一個地方徘徊……

  忽然,一個男青年出現在了阿贊的視線中,越來越近。

  「你等等。」威廉攔下了阿贊。

  阿贊被他擋了,很是奇怪,問道:「朋友,你是誰啊?怎麼這個時候了還在公園裏?」

  威廉用一種警匪片中才有的架勢甩出了自己的證件,可能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冒警,所以才剛一亮自己的偽證,他就立馬收了回去,阿贊基本都沒看清他甩出來的是什麼……

  「我是員警,姓李。」威廉道:「你們是電視臺的吧,我知道你們。」

  「哦,李警官,你好你好,你來的正好。」阿贊一聽對方是員警,再說剛才他也出示過「證件」;立即放下了戒心:「這個小女孩兒……」

  他還未說完,威廉就接道:「我知道,迷路的,他父母去派出所裡報案了,所裏就派我來這裏走一趟。」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著公園關門還有員警在這兒。」阿贊心裏唯一的疑慮也完全打消了,威廉的解釋也顯得合情合理,看他的年紀就是那種警校剛畢業的小員警,來這兒跑跑腿找找走失兒童這很正常。

  「那李警官,要不我就在這兒把孩子交給你了,我們那兒還正錄著節目呢。」

  「好的。」威廉從阿贊手上接過小女孩兒,背在了自己背上。

  那小女孩兒根本沒有任何的異常舉動或是反應,彷彿就是一個寄生生物換了個窩兒罷了。

  阿贊和威廉寒暄了幾句沒營養的廢話,然後就小跑著離去了,他突然感覺到體力充沛,一身輕鬆,彷彿剛才的疲憊感從未存在過。

  威廉目送著阿贊離開了自己的視線,然後轉了個身,不緊不慢地行走起來。他並未朝著公園大門的方向走去,因為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除了對準那個方向,往其它任何地方走都是徒勞的,即便走上一天一夜,活活累死,也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不多時,威廉就走到了公園裏的兒童樂園,他背後那小女孩兒在這時竟突然開口說道:「大哥哥,你走錯地方了吧。」

  威廉繼續走著:「沒錯啊,我不是正在送你回家嗎。」

  「不要去那裏。」她的聲音變得冷酷,像是在下命令。

  威廉覺得背後一沉,巨大的壓力讓他腳步一滯。緩緩回過頭去,一張土黃色的臉,正貼著後頸望著自己。

  威廉定睛一看,不止是臉,這小女孩兒全身上下都是這種顏色,而且「它」正在膨脹著。最終,其頭髮、衣物,也全都變成了這種泥沙般的東西,重量出奇的沉,整個就是一個巨大的泥沙怪物吸附在威廉的後背上,黑洞洞的雙眼足有碗口那麼大,兩點黃色的幽光就是它的瞳孔,此時正逼視著威廉:「不要去那裏,離開這兒!」

  威廉不去理她,繼續往兒童樂園裏走著,目標當然就是沙坑。

  「快停下來!我不要回去!」泥沙娃娃的聲音沉悶而陰森。

  威廉快要被壓垮了,如果不是那尚淺的靈力還在支撐著,恐怕他早就趴地上了。不過他還是一步步艱難地向沙坑靠近,距離已經不足十米。

  泥沙娃娃的手伸向前勒住了威廉的脖子,就像水泥般凝固,而且還越收越緊,威廉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意識正在喪失,拼盡全力堅持到了距離沙坑僅幾步之遙的地方,他終於不支倒地。

  「啊!!」泥沙娃娃忽然一聲驚叫,由於威廉的倒地,它身上散落下些許沙塵,正好灑進了沙坑裏。接著,那沙坑就如同被某種力量啟動了一般,成了一個具有巨大吸力的漩渦,將泥沙娃娃朝裏拖去。

  這怪物似乎在此刻失去了纏住別人的能力,被抽離了威廉的後背,最終消失於沙坑中,化為了普通的沙子。

  「哈啊……哈啊……」威廉翻了個身,胸膛劇烈起伏著,朝天大口呼吸著久違的空氣。「差點兒就完蛋了。」

  王詡在這時現身了:「這是來公園裏玩的孩子們,白天用沙子和水所做的娃娃。孩子們終究會離開,而它就如同被遺棄了一樣,經過一夜時間最終消失在沙坑裏,黃昏這段時間它怨氣最盛,因此能夠化為小孩兒出來害人。」他摸著下巴推理道:「只是很奇怪,這公園裏的靈氣也並不算旺,為何會有這等異物生出……」

  威廉起身道:「那怎麼處理這個?」

  王詡回答:「作法驅散掉附著再次的怨氣和靈氣就可以了。」他伸手往空處一抓,一張黃色的符紙就變戲法兒似的冒了出來,這顯然是在模仿韋遲的具象化能力。

  「日清月明,呼風喚雨,周天星斗,聽我號令,破!」王詡神棍似地唸了一通,二指併攏朝著沙坑一指。

  什麼都沒發生……

  威廉僵硬地轉過脖子看著他:「好了?」

  王詡呆望了沙坑兩秒,然後雙手靠背,儼然擺出一副大師風範:「好了。」

  「那……我去那什麼鞦韆那兒找靈異突擊隊去咯……」

  「去吧去吧。」王詡揮揮手,示意他自便。

  威廉就聳聳肩,朝著公園裏跑步前進了。

  待他徹底離開視線,王詡的表情變成了疑惑的模樣,他盯著那沙坑自言自語道:「我唸咒居然無效?」

  這個事情就有些匪夷所思了,靈力不足?不可能啊;唸錯詞兒了?也不能夠啊;人品問題?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吧……

  王詡想了半天,不得其解,正好這時,他的手機響了。王詡如今的鈴聲已換成了熊吉RAP鬼畜版,聽著還挺帶感。

  「喂?」

  「王詡啊,是我,埃爾。」

  「正忙著呢,什麼事兒?」

  「威廉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是啊,我們正在L公園裏除靈呢,不過現在他不在我身邊。」

  埃爾伯特明顯停頓了兩秒:「哦,兩件事。首先,有個叫聞雨的今天來事務所找過威廉。」

  王詡眼珠子一轉:「我猜猜……她在和警方的談話中,提起了自己是被一個叫威廉的年輕小伙兒救了,由於威廉是前副局長的公子,其名字又衰,所以有員警認識他,最後他的身份就被聞雨給打聽到了。」

  「推理不錯嘛,就是這麼回事。等會兒你跟威廉打個招呼,我把他的手機號留給聞雨了,她說要親自謝謝威廉。」

  王詡道:「知道了,第二件事呢?」

  埃爾伯特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我剛才看新聞,就在今天下午,有個和聞雨年紀相仿的女學生,被發現死在一座橋下,死因竟是力竭並脫水,要知道那橋邊可就有條河……

  她是四天前失蹤的,被發現的時候還穿著當時的衣服,而且死亡時間不足二十四個小時。你覺得這和聞雨遇到的那個會用「聯鬼境」的厲鬼有聯繫嗎?」

  王詡想了想:「聽上去手法倒是一樣的,難道是那個鬼遇到我們以前做的……」

  埃爾伯特忽然又道:「等等,你說你們現在在哪個公園?」

  「L公園,怎麼了?」

  埃爾伯特眼前淩亂的辦公桌上,正擺放著他們事務所裏經常要用到S市地圖,他的視線此刻正好移到上面:「我發現個很奇怪的事情,可能是巧合吧……」

  「說來聽聽。」

  「你們救出聞雨的那個墓地,失蹤女學生死亡地點的那座橋,這兩個地方從地圖上來看,到達L公園的距離完全相等,南北對稱。」

  王詡的心中被一片不祥的陰雲所籠罩,他似乎抓到了什麼線索,卻又如黑暗中微弱的燭火般若隱若現。

  「埃爾,你聯繫貓爺,把這個事情跟他說一下,另外再告訴他一件事。」王詡敘述道:「我在公園裏發現了一個異常的沙坑,但是用鬼谷道驅散竟然無效。」

  埃爾伯特道:「好的,還有別的嗎?」

  「最好快點兒,我有不好的預感,隱隱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瞭解了,你自己也小心。」埃爾伯特道。

  「那就先這樣。」王詡掛斷了電話。

  抬頭看去,天色已墨,他靜下心來,展開了靈識和感知能力,擴散出去,仔細地體察著這個公園中的一切。萬物皆在他的心中,即便落葉墜地、枯蟬破繭、湖底游魚、樹影微斜。風吹草動盡收王詡眼底,甚至比親眼看到更加鮮明透徹。

  當然,他所能感覺到的……還有六個人的靈魂,以及他們那鮮活的心跳。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2-5 20:38 編輯

xanderyang 發表於 2011-9-11 22:58
第二十五章 十個條件

  威廉在那個「鬧鬼鞦韆」旁邊看到了靈異突擊隊的五人,阿讚這時已經和其餘四人會和了。小沈正對著鏡頭,賣力地扯淡。

  這個地方貌似倒是沒有鬼的,威廉感覺不到任何異常,估計那「鞦韆會自己搖擺」的傳聞,其真相很可能是被風吹起之類的……

  縱然如此,到此刻都還沒顧得上吃晚飯的五個狂熱份子還是繞著那鞦韆不厭其煩地檢查了很久,方才甘休。

  威廉的跟蹤就這麼繼續著,整體來說還算順利,至少保持不被發現並不算難,一直到了晚上九點,在檢查了「咬人草坪」、「纏吊柳樹」以及那個所謂「會釣起頭髮的人工湖」以後,他們才回到車邊吃起了自帶的盒飯。

  說實話,靈異突擊隊的工作態度還是非常令人欽佩的,辦事勤,意志堅,不怕苦,不怕死,無論從做節目的角度,還是除靈的角度,這五個有幸可以將興趣作為職業的人,無疑是非常認真地在努力著。

  就連這吃飯時間,都是他們事先擬定過的,因為有可能要工作到早上四五點,如果晚飯吃得早,到淩晨肯定會餓。那是人最容易犯睏的時段,也是靈異鬼怪出沒的高峰。他們可不想在節目的高潮部分暫停錄製吃夜宵,因此才一直拖到九點多再用餐。

  雖然他們有全套的除靈裝備,完全的計畫,滿腔的熱情,但其實這五個普通人錄製這款節目至今,遇到過的靈異現象並不多。因為他們靈識全無,所以十期節目裏有八九期都沒有遭遇真正的鬼怪,不過電視觀眾和他們一樣,也不知道這每週的「靈異突擊隊」裡究竟是有鬼沒鬼,只當科幻喜劇在看。

  也正是這個原因,五個人幸運地活到了現在,如果每期節目都讓他們找到厲鬼,這幾個傢伙早就瘋的瘋,死的死了。

  威廉趁他們吃飯也得以休息一會兒,他兩手背在頭後,靠著大樹歇了起來。

  那五個傢伙吃完飯,就拿出了公園地圖,開始指指點點,計畫著午夜到天亮的重頭戲拍攝。

  而這時的王詡,獨自一人來到了那個一個月未開的泳池。

  「掃遍公園也只有這兒可能會出問題了。」他單手就輕易地把門鎖給卸了,走進了泳池旁的那幢兩層樓建築。

  王詡大搖大擺地拐了幾個彎,進了男更衣間,在一個儲物櫃前面停了下來,「24號啊……」他看著略微低於自己視線的一個儲物箱,又伸出了手,應該是準備把那個鎖給捏碎。

  可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這個鎖上居然附有法術,王詡用蠻力打不開。於是,他嘗試用鬼谷道術去解,結果和在沙坑那裏遇到的情況一樣,不管用。

  「哎……」沒辦法,王詡只好出了男更衣間,跑到櫃檯那兒,翻身而入,打開了每一個抽屜,終於在一堆鑰匙裏找到了那把24號。再回到男更衣間的那個儲物櫃前面,用鑰匙開鎖,然後打開了箱子。

  王詡望著那箱子裏的東西,頓時傻了眼。因為那是一個人……

  或許應該說,曾經是個人,現在嘛……

  那人扭曲的面孔正注視著王詡,滿臉的橫肉並沒有腐爛,卻像是快要從皮膚下爆裂一般浮腫;而他腦袋後面,是他錯位的四肢和身體,臃腫地擠壓在一起,形狀詭異至極,塞得這個大約只有三十釐米見方的儲物櫃滿滿的,還散發出一陣陣的惡臭。

  這絕對不是縮骨功,具體是什麼王詡也說不上來,如果非要形容,就好比有人想把一隻青蛙硬塞進了一個空的眼藥水瓶子裏,感覺上體積是不太夠的,但幹完以後,卻發現……成功了,只是這青蛙變成什麼樣子大家可以想像一下……

  那箱子裏的「人」惡狠狠地盯著王詡看了半天,王詡一時間還真不好判斷這玩意兒究竟是個什麼?說你是人吧,你更像鬼,說你是鬼吧,你又更像妖怪,說你是妖怪吧,你這M傾向是不是太嚴重了一點……

  還未等王詡考慮好應該怎麼處理這傢伙,他就冷哼一聲,自己從裏面把儲物箱關上了……

  王詡這下可驚了,他足足愣了有一分鐘,再次打開了箱子,對著那傢伙道:「出來。」

  「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

  「那你告訴告訴我。」

  「我是『盒中之軀』。」

  「看得出來……」

  「所以我應該待在盒子裏。」

  「嘿我這暴脾氣……你可別逼我動手啊。」王詡恐嚇道。

  「你動手也是沒有用的,我必須一直在這盒子裏,不要再來打攪我了。」他說著又一次從裏面關上了儲物箱。

  這回任由王詡怎麼拉都無法再打開了,有鑰匙也無濟於事,這箱子就像被焊死了一樣。

  又敲又砸地弄了好一會兒,王詡只能放棄了,心想著,反正那沙坑也沒處理掉,等查清楚這公園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再回頭來一一解決吧。

  於是他飛速用單手塗了條短信,把這個情況也大致告知了埃爾伯特,然後離開了這鬼地方。

  …………

  與此同時,S市西北城區。

  一個醉漢從某間酒吧的後門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在幽暗的小巷中,他扶著牆,對路邊的陰溝嘔吐起來,嘴裏還罵罵咧咧地:「這黑心老闆,賣假酒的吧……嘔……呸……怎麼喝著喝著這麼難受……嘔……」他說著、吐著,忽然,他看見自己吐出的東西裏,混著大量渾濁的紅色,那股味道分明是血。

  「什麼……這……」醉漢嚇得不輕,自己居然吐出這麼多血,這不是假酒,簡直是毒酒啊!

  驚魂未定之時,又一陣吐意襲來,醉漢乾嘔了一陣,然後感到有什麼異物從自己的胃裏翻了上來,又長又黏。當他好不容易將其從口中吐出時,差點兒嚇昏過去。掉在地上的是一截腸子!他自己的腸子!

  他真的怕了,腦子一片空白,恐怖至極的是,縱然是吐出了自己的部分臟器,他也沒有感到絲毫的不適。

  這條小巷裏一個人都沒有,醉漢跌跌撞撞地朝著右手方向快步走去,他想跑到馬路上大喊救命。

  可他的胃裏突然又泛起一陣噁心,使其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朝著眼前的地面噴出了一大灘污穢的液體,這次他看到了碎成一塊塊雞血般的肝臟,和稀泥一般與嘔吐物混在一起,淌在地上。

  而下一陣吐意也很快來臨,且更加強烈……

  醉漢的那句「救命」終究還是噎在了喉嚨裏,到他斷氣時都沒有喊出來。

  不到十分鐘就有人發現了這具屍體,軀幹裏所有的內臟都像被猛獸咀嚼過一般,散落了一地,但其身上卻沒有任何外傷,最可怕的是,那死者似乎沒有流露出半點痛苦,臉上竟是虔誠和安詳……

  …………

  半小時後,驚嚇盒子,黑色區。

  雖然此時人間界已是晚上十點了,但尤先生的待客之道仍然是那風格,兩張精緻的籐椅,還有一茶几的杯具。在他的地盤兒,似乎每分每秒都可以來上一杯歐式的下午茶,而且只要有人拜訪,他都會毫不吝惜地跟你喝上一壺。

  「今日貴客駕到,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呵呵……」尤先生客套著。

  貓爺道:「咱們直接切入主題如何。」

  「當然可以,您是非常好的顧客,我十分願意和您這樣一位紳士做買賣。」

  「我不是來和你交易的。」

  「哦?那您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呢,在我這裏,雖然你可以得到這世上大多數東西,但卻沒有一件是免費的。」

  貓爺顯得很嚴肅:「你失竊了。」

  尤先生那肥臉微微一抽:「您……您說什麼?」

  貓爺從兜兒裏掏出一張S市地圖,指著L公園的位置:「王詡在這個公園發現了『黃昏之沙』。」

  「您確定是黃昏之沙?而不是別的什麼……」

  貓爺打斷道:「在我到你這兒的路上,王詡又給埃爾發了條消息,說有個自稱『盒中之軀』的筋肉人大叔賴在儲物櫃裏不肯走。」

  尤先生拿出手帕開始擦汗:「請說下去……」

  貓爺指著地圖上聞雨遇鬼的墓地:「這個地方,大約在一週前,有鬼魂使用聯鬼境特意將受害者引到這個點,並且沒有直接殺死,而是很耐心地花了數天時間消磨其意志,很明顯,是為了提取『迷失之魂』。」他停頓了一下,接著道:「那個女孩兒被王詡和威廉救了,王詡昨晚應該已經清理了那裏,這我們暫且不管。」

  「不過這兒。」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著,最終停在了以L公園為軸,與剛才那墓地南北對稱的一個點:「有個女孩兒的屍體今天在那兒被發現,死亡時間大約是昨天早晨,她應該是『純淨之水』的犧牲者無疑。」

  話說到這裏,尤先生終於坐不住了,蹦了起來:「我被盜了!我居然被盜了!究竟是誰?!我要把那個陰險、狡詐、無恥、貪婪的盜賊找出來,捏成肉餅,一把塞進臭鼬的腋窩裏!」

  「冷靜,發怒無濟於事。」貓爺道。

  尤先生注意到了自己頗為可愛的失態,他整個人像個企鵝一樣搖擺了幾下,重新坐到籐椅上:「對不起,古塵先生,這種事太久沒有發生過了,我幾乎已經忘記了被盜是什麼感覺,現在看來,依然很糟糕……」

  貓爺把地圖放到茶几上,拿出一支信號筆:「那麼,現在是這樣一個情況,以L公園為中心,除了南北那兩個已知的出事地點……」他又分別在L公園的西南,西北,東南,東北,各畫了一個點,然後用線將這些聯繫起來,地圖上就出現了一個圍繞著L公園的巨大六芒星圖案。

  「盒中之軀和黃昏之沙已經在公園裏了,周邊的六個點上,純淨之水已經產生,迷失之魂應該還沒有出現,但也不能掉以輕心。」貓爺說道。

  尤先生用他粗短的手指指著地圖接道:「總共需要滿足的十個條件中,有六個是必須在六芒星陣的陣眼上產生的,否則無效,所以在這六個點上必然會出事。

  而另外四個條件,黃昏之沙,盒中之軀,虔誠之血以及魔王之眼,生成的地點並不重要,只要儀式發動的時候,這十個條件全部聚集在六芒星陣的中心範圍內就可以了。」

  貓爺道:「任何一個條件一旦生成,我們『凡人』便無可奈何了,而你的身份特殊,在上頭行動有諸多不便,因此……眼下的狀況是,我就算趕去公園裏也是徒勞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六個陣眼上的條件生成之前就將其破壞。」他又指了指地圖:「迷失之魂的生成被意外地阻止,這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但其它的五個地點,恕我直言,按時間來看,迷失之魂本來應該在昨晚產生,而純淨之水則是昨天白天,這樣想來,現在除了南邊這個點,很可能其餘五個陣眼的條件全都已經生成並被人取走了。」

  尤先生道:「我需要去『儲藏室』裏看一看,那小偷還偷走了什麼東西沒有。檢查完畢我會親自去公園和王詡說這件事。」

  貓爺點頭,起身:「那麼我就去南邊的墓地守株待兔了,事不宜遲,你能不能幫個忙。」

  尤先生回道:「當然可以。」他的手觸碰了一下貓爺的肩膀,瞬息之間,貓爺已經來到了目的地。

  這埋骨之所,此刻竟是霧氣氤氳,四下寂靜無聲,一排排墓穴朝遠處延伸而去,黑雲遮月,使貓爺的視線只能看到幾米遠。本能使他幾乎在來到這裏的瞬間就使用了靈視。

  「這鬼境倒有趣,和五十年前黑白恐怖片裏那種怪物隨時會從黑暗中衝出來的場景如此相似。」貓爺輕鬆自在地唸道。

  有腳步聲傳來,越走越近,最終,一個高挑俊美的白人男子出現在了貓爺眼前,此人一米九幾的身高,金色長髮披肩,長相還頗具古典氣質。

  「你是東方的狩鬼者嗎?」他問道。

  貓爺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頭髮,根本不回答對方的提問,而是拋出自己的問題:「你湊齊幾個條件了?」

  對方微微一愣,嘴角隨即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好似根本不介意將進展告訴眼前的男人:「我還需要三樣東西……首先,是昨晚被某個瘋子給攪黃了的迷失之魂;其次,是虔誠之血,這個不限生成地點,並不困難;最後,還有魔王之眼。」

  貓爺歎了口氣,用一副頹廢的神色道:「在我負責的城市裏,神不知鬼不覺地搞這麼大的動作,你還算可以啊。」

  金髮男子笑了,眼中充滿了藐視:「這很難嗎?我隨意將些許微薄的力量賜予這城市中的幾個遊魂,他們就都很樂意地替我去辦事了,而我只需要在條件生成的時刻,到場提取便是。」他像炫耀戰利品一般,舉起一手,手上端著一個體積不大的臟器罐:「就在剛才,我拿到了六個陣眼中的第五個條件,腐朽之心。隨便弄死一個酒鬼就到手了,呵呵……可我並沒覺得在『你的』城市裏,做這些事需要遮遮掩掩啊。」他用嘲諷的語氣說完了這段話。

  貓爺卻並未被激怒,他懶洋洋地回道:「我很感興趣,我現在就站在這裏,你該如何獲得迷失之魂。難道再雇幾個小鬼,花上一個星期?」

  「哼……呵呵呵……」金髮男子自信地笑著,看上去並不像是虛張聲勢:「我之所以要借助鬼魂的力量幫我湊齊條件,只是不想為那些繁瑣的細節分心罷了,因為我還要準備今晚的儀式,並且以最佳的狀態去對付『魔王之眼』。如今條件已經湊得差不多了,我完全可以親自出手來獲得迷失之魂,那根本就不需要多久。」

  貓爺直視著他:「那就是說,我是擋在你面前,最後的一塊絆腳石了。」

  「哈哈哈……」對方大笑:「區區狩鬼者,一介凡人竟以為能阻擋我。」他說話間,貓爺的身後,突兀地出現了數十個扭曲漂浮的鬼影。

  「反正今晚我有的是時間,不如你先和這些傢伙較量一下,讓我在殺你以前,還可以看些餘興節目。」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2-5 21:0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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