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無雙] 無限道武者路 作者:飢餓2006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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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052217 2010-6-21 19:21:0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99 1758980
pppp6309 發表於 2011-7-23 16:06
第二百九十六章 任務預告

  「我們下一場任務背景已定了,是《風雲》,但沒有說明是漫畫版還是電影版,另外將隨機指定一支輪迴小隊在我方進入後的某個時間進入。」

  主神空間第五天,眾人都結束了兩百天的初期集訓,再次聚集在主神廣場上,而鄭吒也向主神查詢後開始大宣佈下一場任務的預告。

  「比我們還慢進入,那麼又會是比我們更強的輪迴小隊了,看來惡魔隊會登場可能性很大啊!」齊藤一聽了淡然一笑,也並未因此而稍有動容,「不過這個背景世界,對於我們來說倒還算不錯。」

  「好,真的很好!」相對於齊藤一的平淡,王宗超目泛奇光,臉上已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總算讓我等到了這麼一個世界了。」

  鄭吒清楚王宗超的意思,點頭贊同:「《風雲》位面,這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中武甚至高武世界,的確很適合王sir。不過現在的關鍵是主神會給予我們先入者多少準備時間。如果有這麼一年半載的話,讓王sir有充分時間吸收學習那個世界的武學的話,惡魔隊也不足為懼了。」

  鄭吒很清楚,王宗超幾乎天生就該是在武術領域屹立於頂峰,體驗一覽群山小的那類人。但如果是一個平常的世界或者低武世界,由於山本來就不高,王宗超就算站在最高的位置也不算什麼。不過如果是《風雲》一類相當於武學中的喜馬拉雅山的世界,王宗超能否攀上珠穆朗瑪峰,只是時間加上一點點運氣的問題。

  「實在太高看我了。」王宗超搖頭笑了一笑,「武學這東西,進展未必會如你所想像的一帆風順,有時候可能一朝頓悟功力突飛猛進,也有可能十幾年苦練卻毫無進展。再說,風雲位面的武學,其實和我修煉的方向存在一定偏差的。

  凡是武學修煉,不外分心、體、氣、術、勢五個方面的基礎,缺一不可,練到極處也似乎可以殊途同歸,但不同的武術系統又各有側重。比方說主神空間兌換的有『阿修羅戰道』、『地獄行』之類武學,越是瀕臨死亡,心中越是絕望,爆發的力量越大,側重的就是『心』的方向。有一種稱為『強化攻擊』的武學,層層開啟人體自身潛能,達到十層後近乎肉身成神,著重的就是『體』的方向,『高科技超武』也算是這個方向的。而我目前主修的武學,重在溝通天地元氣達成天人境,側重的卻是『氣』的方向。單以絕對的力量以及物質破壞力論,『氣』的方向是最強大的。練上天人境,即使高科技超武也很難與之相提並論。當時在形勢緊迫的情況下,我才選擇了這一條積累力量速的方向。

  至於『勢』,除了武者的無形其實威壓之外,更泛指天下大勢與人心大勢,比如『請神大法』,還有我當時斬向阿努比斯的一刀就是借『勢』而為。

  而照漫畫、電影中的描述看,《風雲》位面的武學,側重的卻是『心』『術』兩個方向。無論是聶風家傳的『冰心訣』,劍聖的『劍二十三』,還是邪皇的『魔刀』都是側重於『心』;無名的『天劍』與『萬劍歸宗』,都是側重於『技』;只有風雲聯合施展的『摩柯無量』,才涉及調動天地元氣。

  所以相比起《天資》、《神兵》一類側重於『氣』的位面,《風雲》的武學破壞力不至於動輒毀滅天地,但卻別有一番莫測高深之處。」

  「以你的評價《風雲》位面的武學,戰鬥力大致去到什麼程度?裡面的高手和你相比起來怎樣?」齊藤一開口詢問道。

  「照我看來,《風雲》裡的人物等級亂得可以了!雄霸、無名、絕無神、帝釋天一個個高手初登場時氣勢那叫一個牛逼,後面卻各種破格,經常是前面的大B被後面的普通NPC打倒!」蕭宏律撅了撅嘴,很是吐槽了一番。

  「人物等級不好說,我要進去後找些人來打過才知道。」王宗超搖搖頭:「不過以五大方向的武學而論,『心』與『技』方面的等級易發生浮動的,要知道世上沒有絕對完美的招式,都有被後來者窺出破綻並針對性破招的可能。至於『心』方面,一個高手如果心境因為什麼原因不再是完美無瑕,他的等級就很可能大大下跌,反之也有可能超常發揮。

  風雲裡的懷空甚至在狂怒下以『煉鐵手』與身具千年功力的帝釋天一時打個不相上下,也是『心』的極端且難測的表現了。

  對了,說到帝釋天……」

  王宗超像是想到什麼,突然目光一閃:「帝釋天初次現出真面目與無名、聶風、步驚雲三人對戰時,能夠將全身功力聚於一點,輕易抵擋天劍鋒芒;身體受損,即刻還原,連濺出的鮮血都自動由傷口回歸體內;還能以『七無絕境』,將肉身霧化解體,再隨意重組人形。這些能耐如果不算鳳血賦予的異能,那麼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四階才擁有的本事了!

  但他最後還是死了,死於……呵呵,殺死他的方法,倒與我最近構思的路子驚人的吻合呢!」

  然後王宗超抬頭面向主神,又兌換起某種事物,片刻後他手中多了一本書,封面上大書「五雷化殛手」五字。

  「五雷齊動,化殛萬物……這種A級攻擊性武學,倒是七傷拳的最好補充與進階,而且是四階無限自愈能力的剋星。但這種功法不宜強練,否則很可能導致自身功力也被化為烏有;一開始只適合先以風水學手段溫養自身,培養壯大自身已有的五行元氣。」王宗超稍為翻閱一番後,對齊藤一說道:「不過這次去鬼神,又要拜託你幫我一把了。」

  「小事而已,自家人不必客氣。」齊藤一擺手笑道。

  「《風雲》世界啊?我也相當喜歡的啊!」程嘯一臉猥瑣饞相,眾人還以為接下來他會說美女、雙修之類的,想不到他卻正色說道:「《風雲》裡的那個怪醫,竟然可以無視血型給人換肢換內臟,這還不算什麼。但他竟然還可以用一柄沒有生命的無形劍取代步驚雲兒子步天的脊椎,而且還發明了可以讓人屢次死後複生,化壽元為功力的一種叫『逆乾坤』的藥物,那就稱得上驚世駭俗了,我一定要見識一番不可!喔,對了,裡面還有一個以無數毒物熬煉,可以讓人入魔的『濁世魔池』,那也不容錯過!」

  「就是那個侏儒怪醫嗎?也對!那怪醫自己也是個色鬼,跟大叔你算是志同道合!」紫魅做了個鬼臉以示鄙夷,「本小姐對風雲世界倒是沒有半點好感,那些人物真是一個比一個糾結,不彆扭不舒服斯基!倒是鐵心島有一副號稱最完美盔甲的『天劫』,還能吸收血肉進化,我有興趣弄來玩一玩!」

  「那好,大家各自研究下可以在風雲世界獲得什麼,再討論下在敵對團隊進入之前,我們各人可以進行的準備。」蕭宏律點點頭:「我倒是對風雲裡的『九空無界』很感興趣,還有那四大瑞獸!」

  「我嘛,運用『小無相功』,應該可以學到不少有用的武學吧。」秦綴玉輕輕一笑,雖然她還沒有突破先天境界,但是自身妖氣在融匯內力、念動力、精神力三中能量後,比先天高手的氣量也不會遜色了。

  「聽說風雲裡有一種叫『鳳舞九天』的箭術,我會爭取學到手。」張恒想了想後說道:「我可以用『無心之射』交換。」

  眾人商量一番後,開始進入了另一個重要環節,就是鄭吒的A級強化。

  正如內功到了A級之後開始分出種種名目繁多的功法,血族強化到了A級後,也開始分成十三氏族強化,其中有適合戰士方向,也有適合殺手方向或者魔法師方向、甚至還有適合精神力者的催眠與幻象方向。

  而鄭吒自然選擇了一個最適合他的戰士型方向,既驍勇善戰卻又不失理智的布魯赫族方向強化,比之更兇猛的近戰種族本來還有岡格羅族,但是卻太過野蠻獸性,獸化成怪物,是最徹底的血族中的狂戰士,這令鄭吒難以接受。再說他還要留著絕對的理智施展「爆炸」「毀滅」與「風之傷」。

  於是在付出一個A級劇情以及13000獎勵點後,主神降下一道血色光柱將鄭吒籠罩在內,令他脫離地心引力緩緩浮空。這次強化比起以往任何一次強化與修復都要來得緩慢,足足用了將近一個小時。將近結尾時,只見鄭吒背後兩片黑翼驀地衝破衣服,迎風一展,擴大成長近兩米的巨大漆黑蝠翼,一時連主神降下的光輝都被遮蔽得黯淡了幾分。

  色澤血紅到極深極濃,竟隱隱出現深邃紫芒的血炎在鄭吒身上升騰著,一股強大而令人不安的邪魅氣勢以鄭吒為核心不斷向外擴散。一時間給眾人造成的熟悉壓迫感,隱隱約約的竟有直追初次現身的德古拉伯爵的錯覺。

  「你放心,看起來很順利的。」詹嵐握了握蘿麗的手,以示安慰,此時這個目不轉睛凝望著鄭吒的小女孩已經忍不住有些顫抖。

  表面看起來威風,但其實鄭吒自己卻感覺苦不堪言,他的血能在無止境的增強,強大到原本十幾倍的程度,從原本僅僅處於自己頭部,一下子擴大佔據了全身,開始反侵丹田中的內力。雖然他的內力已經融入部分血能而能夠與血能在一定程度上共存,卻也受不了此時質與量都與之前有了天壤之別的血能侵蝕。猶如一個烈火熊熊的失救房間中的一鍋水,隨時會被徹底蒸發,一時間令他丹田如焚如沸,似乎隨時要發生爆炸。

  片刻之後,主神強化完畢,光柱消失。鄭吒的身體隨重力落回地面,丹田中互相衝突的血能內力失去主神的暫時禁錮,立即就要向外炸爆,將他化為一枚威力無窮的人體炸彈!

  不過就在此時,幾個早已做好準備的人也動了。

  幾乎就在主神光柱消失的同時,王宗超的手就按到鄭吒丹田上。一股雄渾磅礴到極點的內力源源不斷地湧入,支援鄭吒本已岌岌可危的內力,連鄭吒強化後質與量已經爆增的血能,也被一下子輕易壓過!

  無論再怎麼強化壯大,鄭吒的血能畢竟只有A級初階的程度,比王宗超早已進入A級且修煉了很長時間的內力,依舊有著巨大差距!

  緊接著,另一個人也化為虛影,迅速繞鄭吒旋了一周。

  正是程嘯的八卦遊身掌身法,而比他身法準的是他的手法。就這麼簡單的一繞,已有幾十枚似乎是以玉質雕成,通體晶瑩,散發著一股令人感到舒服的溫潤冰涼氣息的玉針刺入了鄭吒的全身各處要穴,將他源於上丹田的血能與源於下丹田的內力層層隔開。

  「經脈果然變異得更厲害了!」等刺到鄭吒接近肩膀部分的穴位時,面對那展開的巨大蝠翼,程嘯的面色變得無比專注凝重,再無絲毫猥瑣輕佻可言。他隨後的下針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謹慎,就像手中捏著的不是輕飄飄的小針,而是一座座沉重無比的大山。

  鄭吒身具血族血統,全身筋脈與常人大同小異,他自己也是經過很長時間的夢境修行才摸索出一套適合自己的運氣修煉方式。而程嘯之前也細致探究過鄭吒經脈的特點,做足了準備功夫,只是強化到血族公爵後,他全身經脈的變異程度又更深了一層。

  所以此時程嘯面對的問題已經不是已有的知識與經驗所能解決的,而是對他的底蘊積累、隨機變通能力的全方面考驗!漸漸的程嘯頭上白氣蒸騰,已將內力運到極點!

  與此同時,一道氤氳白光落到鄭吒頭上,卻是詹嵐全力為他加持的「鋼鐵意志」。

  「好可怕,主神的複合強化果然不能鬧著玩的,如果不是大家,我在強化完成的一瞬間就會死無全屍!」就這樣,對自己全身能量的掌控力大大增強的鄭吒終於緩過一口氣,依舊心有餘悸。隨後他開始全力運轉著內力,靠著王宗超的強大支援不斷收復失地,並靠著吞噬零散的血能不斷壯大。

  而程嘯手中的小針則以一種玄妙的節奏不斷起落,將鄭吒的血能或者向外消泄,或者分散分割,由強分弱,緩和內力與血能的過強碰撞,恰到好處地配合了內力的反攻。

  「主神,修復程嘯,點數在我這扣!」齊藤一突然開口,由於從鄭吒身上中針部位向外消泄的血能,程嘯的雙手雖然有內力保護,卻也被侵蝕得厲害,很快已經見到白骨了,所以必須不斷修復才行。

  「你的內力已經暫時壯大平衡到足以和血能抗衡,但能否突破先天境界,實現真正的平衡,就要看你的了!」片刻之後,王宗超收回了手,與程嘯一起退開。由於他的輸功支援已經吞噬部分血能,鄭吒目前的內力已暫時強化到了先天高手的程度,但如果沒能衝開生死玄關,貫通任督二脈,一時強化的內力必定會恢復原狀,照樣無法達成平衡,但這一點王宗超與程嘯也幫不了他。

  鄭吒默不作聲,開始全力運轉內力,協調血能,全神貫注應對幾乎是有史以來最嚴峻最兇險的一個考驗,不成功則成仁!

  但他的進展似乎並不順利,片刻之後,全身開始出現異常的膨脹收縮,皮膚忽然多出數十條深深的裂口,每條裂口中都噴射出細細血絲,帶著細小的碎肉組織,構成一蓬血霧,又被從他毛孔湧出的血炎迅速點燃蒸騰,可見他體內能量衝突之劇。

  詹嵐已申請由主神補充消耗,見狀連忙又給他加持了一個「鋼鐵意志」,雖然這個白魔法效果無法疊加,而且之前加持的效果只是稍有消減,但她還是不惜一切去維持白魔法的巔峰效果。這也是唯一能夠幫助到鄭吒的方法了,如果申請主神修復,那麼對於鄭吒的突破將會有難以預料的影響。

  「啊?你想幹什麼,快回來!」又加持一次後,詹嵐突然發現蘿麗向鄭吒衝了過去,連忙開口阻止並想拉住她。

  王宗超則向她擺手,示意她先不要管。

  「你如果承受不了,就讓我和你一起分擔吧!哪怕只是,一點點……」之間蘿麗已經緊緊抱著了鄭吒,似乎要以纖細的雙臂阻止鄭吒全身一樣的膨脹。由鄭吒全身向外噴湧的血炎灼傷了她的白皙皮膚,即使她擁有屍姬體質也無從抵擋,甚至漸漸地焚燒見骨,令這個原本已下定決心默默忍受痛楚的小女孩發出痛到極點的抽噎。她眼角含淚,卻死死抱著不放手。

  如果鄭吒失敗,血能內力失控自爆,這個小女孩必定會與他死在一起,連血肉都會混成不可分辨的一團!

  「感覺到了,這就是鄭吒自己特有的三階嗎?化不可能為可能的信念、意志之力!雖然發揮還不夠穩定……」鄭吒此時已將全副心神沉浸到自身的突破中,照理對四周一切都置之不理,但王宗超仍然能感受到鄭吒思維波動在一瞬間的變化,明顯是感應到蘿麗的危險以及同生共死的心意所致。

  漸漸的,鄭吒的狀況大為好轉,血能不再外溢,身上的傷口也不再增多,整個人開始平靜下來,至少從外表看是這樣。緊接著他身上的巨大蝠翼也開始收回。

  十分鐘後,他發出一聲深遠綿長似乎可以無窮無盡的呼吸吐納,反抱住蘿麗,由盤坐姿態站起,同時迅速面對主神喊道:「主神,替她修復,獎勵從我身上扣。」

  而他自己身上的傷口則早已復原,只要自身內患消除,已強化到A級的血族公爵血統,相比之前也是天壤之別。

  「恭喜你成功了!從此之後,你就擁有雙A級強化的了!」王宗超面帶笑容上前說道,他很清楚鄭吒已成功突破,他的語氣帶著難以抑制的興奮與期待:「那麼接下來我們為期一個月的對戰訓練,也該開始了。」

  「當然……不過大家對戰時還要稍有保留才行,畢竟我們的點數還要用於回歸劇情世界,可不能全部用來修復傷勢。」緊緊摟著蘿麗,鄭吒呵呵一笑,心中百感交集,既有深深的感激與溫暖,又有突破變強的滿足與興奮,同時還帶著一絲苦澀。之前王宗超著他突破至先天境界,自身卻氣圓方定,絲毫沒有半點吃力之感,更讓他深切體會到自己與王宗超存在的巨大差距,即使血能內力雙雙突破,也還不足以彌補。

  「不過以我目前的力量,用上『毀滅』之後,應該足夠把這一差距追平吧!」鄭吒心中安慰自己一句,同時暗中下定了決心。

  「不能再讓蘿麗,還有其他人為我受傷了!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

  那是一股毀滅性的颶風。看不到人,只能看到颶風中一切事物都如投入石塊的湖面映出的倒影一樣在不斷扭曲變形,緊接著又被隨之而來的可怕力量切割斬擊得支離破碎,無物能阻,無物能擋。

  相比之下,籠罩在颶風中的一股旋繞冰火雖然也是速度奇快,騰飛挪閃如龍如電,卻還足以為肉眼所捕捉。一時間颶風與冰火就這麼時高時低,滿空遊走。其中爆發出足以震破人耳膜的連串鏗鏘撞擊聲,一圈圈音波帶著鋼鐵摩擦般的燦爛火星四面擴散,足見音波中蘊含的是何等程度的力量。當颶風與旋繞冰火接近地面時,地面瞬間被切割出的無數極深的溝渠裂痕更能證明其中威力之可怕。

  突然,颶風中長近五米的巨掌突現,帶著天柱傾覆,不周崩塌的霸道,鋪天蓋地猛壓拍下,一時罡風凜冽如濤,空氣由於極度壓縮而發出哢嚓哢嚓近乎虛空破碎的聲音,連那股無堅不摧的颶風也被隨之撕裂崩潰。

  「嘭」

  隨著颶風破碎,一柄血紅大刀遠遠飛出,背生蝠翼,原本在颶風中速度快得根本無法為肉眼捕捉的鄭吒也現出身形,摔向地面,全身鮮血四濺。

  「又輸了……而且是第五次輸在同一招下。」鄭吒抹去嘴角的血,苦笑著站了起來,全身傷口也在緩慢復原,由於目前是對練切磋性質,所以彼此都有留手,不至於要找主神修復。

  「已經很不錯了。」在冰火旋繞下,王宗超也從空中降了下來,即使身具「武神戰鎧」,他身上仍有幾處刀傷,只是還未及骨,「一個月對練,你的『毀滅』從一開始堅持不到三十秒到現在已接近一分鐘,『風之傷』也越來越運用自如。你現在的實力已經遠遠超過我在《鬼神》任務的時候,就算那四個血族侯爵來,你一個人也足以輕易把他們斬殺了。」

  「呵呵……這算是個安慰吧,畢竟我現在已經是『公爵』了。」鄭吒撓了撓頭,「對了,你該告訴我為什麼老輸在同一招下。」

  「因為你的這種招式已經讓我破了。」王宗超爽快地回答道,「『風之傷』的特性是通過與敵方能量互動、排斥、共振、反震而爆發出更強的殺傷力,這種特性在攻擊裡算水屬性,而俗話說『水來土掩』,如果『風之傷』面對的是足夠平實、渾厚的土屬性攻擊,讓它無從借力,它的威力也就消減了大半。

  說實話,我能贏你是因為你的招式太單調,而我又對你太瞭解所致。『毀滅』結合『風之傷』的厲害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別人幾乎很難攻擊到可以突破音障,在空中高速移動的你,而你的攻擊卻無所不至,如果我是驟然遇到這麼一種攻擊方式,要破招可就沒那麼容易了,至少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果然我的武學修為還是太淺薄了,看來還要爭取兌換『七大限』啊!」鄭吒歎息道。

  「也不用,有道是金水相生,『風之傷』中也蘊含著無堅不摧的銳利風刃,只要你的風刃切割足以破我的掌罡就行了,不過那時我自然還有其他應對方法。」王宗超笑了一笑,「不過無論如何,這種對練對我來說也有很大的幫助和提高。一個團隊總要有對等的武力,彼此切磋促進才提高得快!」

  「原來之前的對練,王sir自己都得不到什麼提高,只是訓練我罷了……不過好歹我已經趕上來了!」鄭吒心中感慨之餘也大感暢快,忍不住開口提議:「呵呵……三十天對練裡,大家都過得很辛苦,明天就放鬆下到我房間開個野炊會吧!我昨晚特意和蘿麗看了很晚的阿爾卑斯山風景片,最後終於完美把自己房間改造成那個場景地,占地足有近百公里範圍,除了有小雪山以外,還有一片青翠的高山草原與一條小溪流,絕對是天然無污染的度假勝地。」

  「都行,這就隨便隊長你安排了。放鬆一天後,我與老齊、秦綴玉、朱雯他們也該一起動身前往鬼神世界。而你們也要回《X戰警》一趟了。順便把T病毒原液與G病毒一批物品也給北冰隊帶去,我們欠了他們不少人情。另外你在『毀滅』狀態下足以與趙綴空抗衡,但殺不了他,萬一他也回歸那個世界,你們還是要儘量躲著。」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0 12:31 編輯

pppp6309 發表於 2011-7-23 16:07
第二百九十七章 高調行事

  神州,華夏。

  宛如一頭雄獅,沉睡在東方大陸。

  它擁有最古老,最璀璨的文明,曾湧現出數之不盡的英雄豪傑,風流人物。這裡,曾經讓萬國來朝;這裡,令世界為之側目,被譽為天朝上國。

  但是現在,它沉睡了。所以幾乎誰都可以向它吐一口痰、切下一塊肉。它的軀體佈滿累累傷痕,其中最為扭曲醜陋卻又繁華炫目的一處傷痕,名為「十里洋場」。

  「我們依舊回歸了歷史……」看著眼前燈紅酒綠的華貴洋樓,西裝革履的洋人以及賣白蘭花、梨膏糖的小販,走街串巷的黃包車夫、剃頭挑子、磨刀匠,齊藤一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而又充滿歷史氣息的空氣,「……這上海灘的人文風貌,與歷史上記載的依舊沒有半點差異啊……雖然我們改變的歷史的確不多。」

  走過幾條小巷時,齊藤一見到了不少衣衫襤褸沿街乞討,賣兒賣女的乞丐,被租借巡警肆意打罵驅逐的場景,還有從鴉片煙館中出來的一個個面黃肌瘦的煙客,神色也略顯暗淡。不過他很清楚這對於他們而言其實不是歷史,而僅僅是一個與他所來世界的歷史相似的世界,而他們只是匆匆過客而已。

  當然由於個人情感以及思想上的共鳴,他們不介意在有可能的情況下幫這個很有親切感的國家與民族一把。但若要捨死忘生投身到這個國家與民族的復興事業中,卻又不可能,這並非他們回歸這個世界的目的。他們從某種意義上講比眼前諸多可憐人還要活得朝不保夕,他們不是救世主,至少就目前還沒有能力成為救世主。而且隨著他們經歷世界的增多,異世界的華夏還不知會出現多少個,不可能對每一個華夏都無條件傾注自己的滿腔熱血。

  「現在是哪一年了?」在他身邊的王宗超歎了口氣,開口問道。

  「一九二七年十月五日,正好是國共已經徹底鬧翻的一年,蔣介石與汪精衛貌合神離,秋收起義等運動層出不窮,日本出兵青島,時局亂成一團的一年。」齊藤一看著從一名報童那買來的一張報紙說道:「看樣子,除了基本已經成為你徒弟勢力範圍的東三省之外,其他地方歷史上該發生什麼都發生了。不過據我所知,你徒弟已經躲過了幾場不知是日本人還是哪一方策劃的暗殺,處境不是很妙啊。」

  「高翔應該也在他那裡,有他那個至少是先天級別的高手護持,暗殺還是很難得逞的。」王宗超笑了一笑,「解決完初期要忙的事,我就去會會他們。」

  「我也要和朱雯一起去茅山派,她身具漏盡天眼,單憑這項,茅山精於天機命學的前輩就會搶著收她為徒,這可比跟著我修行有用多了。順便我還要幫你找些極端的五行風水,《五行化殛手》培養自身五行元氣需要耗上十幾年時間,如果要快就只能走極端路線,畢竟我們只有兩年時間。」

  「我說,反正還有兩年時間,不用搞得那麼緊張。我們還是先找間小餐館,品嘗一下純正風味的民國民間美食,閒逛領略一番大上海風情吧」挽著一身白衣白裙,戴著一副墨鏡的朱雯,秦綴玉嘿嘿笑著,目光水波般流轉:「這可是真正的大上海喔!雖然我拍過大上海的片子,但那些都是靠佈景拼出來的,離了攝像頭,那可就一點也感受不到什麼民俗風情了。」

  「也好,接下來大家就要分開一陣子了。」王宗超也笑著點點頭,按照之前定好的計畫,他們的確要分開一陣子獨立修行。畢竟修行上除了團隊間互相幫助促進外,各人依照自己的特點獨立修煉,尋找屬於自己的靈感與機緣也是很重要了。反正現在他們幾人基本都可以在這個世界獨當一面,只有朱雯需要齊藤一關照一下。而且他們還有主神手錶,無論距離多遠都能保持聯繫,隨時相互支援。

  「真是難以置信我走入了歷史。」朱雯輕聲感歎著,目光轉向街邊一處算命攤,「我以前可不敢這樣在街頭上擺,不然城管會找上來的。」

  「呵呵……是啊,別說算命攤了,這裡沒有法術,沒有規則,是一個真正的冒險家樂園。」齊藤一言語頗有些百感交集。

  像是為他這句話做注腳,前方一群手持利斧、棍棒、刀具,氣勢洶洶的幾十人迎面而來,隨後一個拐角巷內也有一群同樣手持兇器目露凶光的人現身,兩隊人衝撞廝殺到一起,隨後就是一連串喊打喊殺聲、慘叫聲、哀號聲、咆哮聲、咒駡聲、求饒聲、刀刃破空碰撞聲亂七八糟響成一片,四周市民避之唯恐不及。

  很明顯,這是兩群黑幫地痞械鬥,而且兩邊都是幹這事幹慣了,打起來雖然看似殺聲震天,血花四濺,其實很少有死人,一般都是砍手砍腳。畢竟這群人都是道上混口飯吃的,知道半真半假打出個結果就算了,真要把自己命搭上去就不值得,給別人留條活路也是給自己留活路。

  在王宗超等見慣生死的人們看來,這種鬥毆根本只能算小孩子過家家,也懶得過問,坦然走過去。只有朱雯有幾分慌張,不過見其他人都不以為意,也就跟隨著過去。

  四人經過時,那群鬥得你死我活的凶漢都各自讓出一條路,甚至有兩人正殺得難解難分的,見王宗超四人走來都自覺地分開,等四人走過後再接著砍。而且等四人走過後,一群人越打都越是有氣無力,鬥志全消,最後只能悻悻然放幾句狠話,各自收隊走人。

  雖然沒有如刀的眼神,也沒有出言恫嚇,而且這群流氓地痞也不乏有存著「教訓這四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念頭的。但當他們念頭一動,目光落到為首的王宗超身上時,卻都似乎有一盆冰水迎頭淋下,什麼凶心鬥志都一下子煙消雲散,最後自己回想起來也覺得莫名其妙,但又沒臉向別人詢問求證。

  這就是純粹的氣勢問題了,雖然王宗超的表面看起來很平常,走在路上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但當有人對他動起敵意時,一股莫名的氣勢就會顯示出來。這是一種超越了五感的無形威壓,這群小流氓與他差距太大了,面對他根本無法提起向他動手的丁點鬥志,但過後要讓他們說王宗超可怕在哪裡又完全說不出來。事實上,他們過後甚至連王宗超的樣貌特徵都記不清楚,反倒是記得「那兩個妞長得好看極了」的人居多。

  如果是級數低的輪迴者,參與進去或許會引發什麼《上海灘》之類的支線劇情,但對此時的他們卻沒有絲毫意義了。

  …………………………………………

  黃昏時分,天上下起了濛濛細雨。冰涼的雨絲落下,無聲無息,給大上海這個寧靜的夜晚,平添些許冷寂。

  王宗超與齊藤一三人別過後,逕自一人沿著陰濕泥濘的碎石小道上行走。出了十里洋場,眼前就是一片黑燈瞎火破敗低矮的民居,顯示出這個時代的畸形。

  不久之後,他來到一處頗具規模的廟宇之前,道觀門頭懸著一張金漆橫匾,上書「關帝」二字。

  大境關帝廟,是上海大境路上的一座道觀。相比四周低矮破舊的民房,這座道觀門窗裝修、琉璃屋瓦都粉刷如新,門戶兩側各置巨型石獅一尊,東雄西雌,威猛雄健,氣度非凡,顯然香火頗盛。畢竟在這個時代,它是許多對現實已經麻木的人們的心靈寄託之一。

  王宗超在雨中站立片刻,等待廟中信徒悉數走出,大廟開始關門時,這才漫步走入。

  「這位善信,還請明天再來進香。」自然而然的,關門的廟祝出聲阻止,不過看到王宗超明明沒帶雨具從雨中走來,身上卻半點也不濕時,也不由稍愣了一下。

  「我是前來借宿一晚的。」王宗超隨手將一塊銀元遞給他,依舊走入廟中。

  「本廟不收外人借宿……呃,這位善信,那請隨我來……」廟祝先是拒絕,接了一塊銀元後更是一愣:你有這錢在十里洋場住什麼豪華旅館不可以?但他當然不會與錢過不去,就想引王宗超倒一側的廂房休息。但王宗超卻不理他,穿過院落,逕自來到香火繚繞的主殿,只見那主殿3層高閣,朱欄曲檻,頗為壯觀,與他最初修煉《請神大法》時的那個破敗關帝廟,無疑有天壤之別。

  進了主殿,只見正中央正中央一座巍峨關帝像,高約十米,金身如新。關帝一手捧春秋,一手持青龍。勇猛剛毅,神態端莊肅穆。下列還有鐵鑄青龍偃月刀一把,重量估計超過三百斤,門口還有銅香案一座,鐵鶴一雙,增崇甯殿莊嚴肅穆的氣氛。

  「今晚我在這裡留宿即可。」王宗超找了一塊蒲團,對著關帝像逕自盤膝坐下,「我與關帝一見如故,今晚就要好好交流敍舊。」

  「這位善信,不可亂講」廟祝吃了一驚,暗叫晦氣,竟然遇到一個瘋子,趕快連同觀中幾名道士就要上前拉人。卻見王宗超隨手甩出五條沉甸甸的金條,「這些就當我奉獻的一點香火錢吧。」

  王宗超出手闊綽,一時間連在側殿的住持都被驚動,出來後見了王宗超,又聽他人說明經過,也是吃驚,但他畢竟較為老成,加上見慣上海達官貴人進香時打賞的大數目,所以依舊能冷靜勸說阻攔:「這位善信,本殿實不能留人過夜,勿使我等為難」

  「喔?」王宗超聽了也有些意外,照理說五條金條在當時絕對是一筆鉅款,為這筆錢睜隻眼閉隻眼留下他完全沒什麼,但主持拒絕得這麼堅決,除了信仰虔誠外,必然另有緣故。

  「我只一人在此靜坐一晚,不會生事,各位請出吧」王宗超說完之後,眾人只覺得一陣氣浪澎湃而至,猶如大海潮湧,沛然不可以人力禦,推動自己身體不由己向殿外飄去。等到定下神來,卻又發現自己雙腿穩穩落地,毫髮未傷,一時都相顧駭然。

  住持試著往殿內走去,卻覺得一股無形氣牆已經阻住自己去路,雖然觸感柔若棉絮,卻讓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前進一步。

  實際上,王宗超的外放護體真氣已經充斥了整個殿內,修為不夠者根本無從容身,但又對殿內一切事物都分毫無損。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不用任何招式,單憑外放真氣將整個大殿撐爆,這種驚世駭俗的修為,已經超脫先天高手應有能力範疇,幾乎是天人高手才能顯現的了。

  然後王宗超結起請神手印,開始摧起已經多年沒有正式設神壇修行的《請神大法》。眼前十米高的關公像猛地爆發出一股金光直衝天際,將神像與天地間一種莫名的力量連接在一起,隨後一股巨大的神力洪流直從王宗超天靈衝入。

  如果說王宗超多年前在一個破敗關帝廟初修《請神大法》時牽引的神力猶如小泉細水,此時王宗超《請神大法》修為幾乎已達中品頂峰,又借這麼一個香火鼎盛占地頗廣的關帝廟,引發的澎湃神力就猶如從銀河九天直泄而下的瀑布洪流,聲勢駭人。要不是這種神明願力無法為常人肉眼所見,想必已經引起整個大上海的震驚。

  「這番作為,應該能夠引起有心人注意了,尤其是山諸所提到的他的那個門派……」如此高調行事,王宗超自然是有意為之,雖然他兌換了兩年時間,但依舊要精確把握,不能隨便浪費。眼下他要修煉不好四處找支線劇情,乾脆就要讓劇情來找自己。相比在《范海辛》之後回歸歷練時,他如今的確已經沒什麼好怕的,即使遇到何師祖這樣的對手,或者十幾個普通先天高手圍攻,也盡可脫身甚至戰而勝之。

  果然,就在他露出一手《請神大法》後,住持一臉駭異,吩咐他人幾句後就急奔廟外,顯示出他果然能夠感知到神靈願力,不然不會有此舉動。

  王宗超繼續盤膝坐著,全身猶如面前關帝像,鍍上了一層璀璨金光。

  大境關帝廟,是明嘉靖年間上海鄉民為了抗禦倭寇侵擾,建築縣城時建立的箭台改建而成,清咸豐時小刀會起義,這裡也曾是劉麗川與敵人血戰爭奪的據點,又曾被英法聯軍肆意毀壞,屢經戰火,具有悠久歷史。王宗超借此修行《請神大法》,取得就是經得起時間考驗的守護與尚武之信念,卻要剔除信徒求財、求子之類雜念。

  就這樣靜坐許久,期間也沒人敢再來打擾。到了下半夜時,王宗超突然睜開眼睛,走出大殿外。

  殿外的空地上已經聚集了近三十人,來得無聲無息,足見紀律嚴明,而且都有一定的武功底子,並非烏合之眾,領頭的兩個漢字,一人身形瘦小,手持棍棒,一人身長體壯,赤手空拳,但王宗超可以一眼看出他雙腿頗具功底。

  「不知總壇哪位神主光臨修持神通,屬下有失遠迎」見王宗超走出,一群人躬身敬道,不敢有半點怠慢,然後那名壯碩漢子又開口試圖道,「只是總壇沒有實現通告屬下,不知……」

  「你們是什麼教派的?」王宗超也不和他兜圈子,開口直接問道。

  「屬下是一貫道分壇……閣下身具教中秘傳神通,何出此言?」聽了王宗超言語,那漢子頓時愣然。

  「一貫道?不就是那個所謂佛、儒、伊斯蘭、基督、道教五道合一的教派,號稱教徒不必出家,只需在家設壇供奉,進獻香火,信徒數以百萬計,但解放初被當成邪教搗毀?」王宗超心中思量,「不管教義是否衝突,一概囊括,廣收香火,果然是請神教派應有之舉。這麼說這所關帝廟也是這個教派的勢力範圍,收集香火,相當於漁民設網捕魚。我動了,他們自然要找上門來。」

  然後他開口直言:「我不是一貫道的人,只是偶爾得了一卷《請神大法》的手稿,依法到此修煉而已。」

  一聽王宗超所說,眼前各人頓時面色大變,那漢子上前一步,厲聲喝道:「非本教中人,不得修煉秘傳大法,還請閣下與我等前往總壇,聽候師尊發落本教師尊神通廣大,非我等所能揣測,如能誠心皈依,必能從輕發落。」

  王宗超不答,只是灑然一笑,靜看他們要有何舉動。

  對手顯然不會老老實實束手就擒,按照之前住持通報,修為又似乎比自己強出很多,但自己限於教規又不能視而不見,領頭兩人對視一眼,最終一咬牙,決定拼了

  「天靈靈,地靈靈,有請諸天神兵來相助,仙人降世顯神威,急急如律令……」

  兩人吩咐手下圍上的同時,自己也焚符念咒,一股如真如幻的力量開始分別降臨到兩人身上。

  緊接著就是腿影交錯,棍影縱橫,向王宗超籠罩過來。兩人雖然變得神情混噩,但出手卻淩厲無濤,還帶著一種難以捉摸的癲狂。

  「是請赤腳大仙,還有齊天大聖嗎?」王宗超依舊不以為意地站在原地,「雖然這次來的只是小角色,但好戲肯定還會接踵而來的」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0 12:3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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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裝神弄鬼

  同樣是請神大法,眼前兩名一貫道的分壇頭目一個請的是赤腳大仙,一個是齊天大聖,再配合兩人各自的腿功、棍功打底,出手加倍淩厲,足以揮出越正常狀態的一、兩倍實力,雖然由於受神力影響神智而令神情略顯渾噩,但卻也令招式更帶上一種難以捉摸的癲狂,狀似瘋魔,勢如疾風暴雨,端的是迅猛之極。

  可惜請神大法威力關鍵還是要看施展者修為,雖然所請神明存在一定的位階生克之道,比如二郎神克制齊天大聖,但如果修為不足,即使請來玉皇大帝、三清道祖也沒用。而這兩名頭目的修為別說比王宗,連比山諸都要差上不少。身上別說能夠具體化出武神戰器一類,連神明虛影都顯現不出。

  王宗隨手接了兩人幾招,就現兩人無論武功還是請神的修為都微不足道,實在提不起多少興趣周旋,當下雙手一翻,拂開兩人招式,雙掌各印到兩人胸前,清晰的骨裂聲頓時出。

  這兩掌王宗並沒有下殺手,但也已經越兩人所能承受的,眼看兩人就要傷重,但出乎意料的事卻生了。

  兩人不但沒有倒下,臉上連受重傷的半點痛楚都沒有,反而露出一絲癲狂的邪笑。

  「神功護體,仙軀不滅……」

  兩人同時念著請神咒語,那使棍的瘦漢身形猶如靈猴,一個空翻就從王宗頭頂翻過去,棍棒伸出,反過來卡住王宗一條右臂。趁著王宗暫時受制,那壯漢雙手死死擒拿住王宗的左手,雙腿瘋般連踢,勢道淩厲急疾,直攻王宗全身上下多處要害。

  與此同時,他們帶來的三十名教徒,也有三人趁機圍攻上來。

  「原來他們請神級數太低,無法化為實質的護體力量,卻可以麻痹神經,令他們毫無痛楚,不顧一切透支功力戰下去。」

  王宗對此也已有所料,雙臂一動,輕易崩斷棍棒,以一股黏力舉起死纏不放的兩人,猶如兩個巨大的盾牌,一左一右向圍攻上來的其中一名教徒撞擊過去。

  「不要裝了,該你上場了」

  力貫千鈞的猛招臨頭,那看似平凡的教徒竟然應對有措,身形閃電般暴退,正好避開兩個「人盾」的左右夾擊。不過那兩人也被狠狠撞到一塊,新傷舊患一齊迸,神功盡破,一下暈了過去。

  「槍來」

  被王宗識破行藏,那教徒一聲厲嘯周立即有人拋出兩柄長近一米的短槍,他雙手持住,立即向王宗殺了過來。

  兩把梭形槍頭、紅櫻點綴的短槍每逢刺出時槍頭顫抖不停,讓人難以捉摸槍尖戳處,使人眼花繚亂,那是有別於丈二大槍的花槍使法,在民間也叫「耍花槍」,相比適合戰陣衝殺的長槍更適合武林爭鬥。

  「天靈靈,地靈靈,有請諸天神兵來相助……」

  這人無論武功還是請神修為都明顯比之前兩人高出數籌,不必焚符也能直接施展請神。一時只見他身如疾風,動如閃電。雙臂舞動,直似有七八隻手,雙槍有時使出雙劍招數,有時將雙槍在尾部接連組合使出長槍架勢,有時如繡球橫砸,有時如天刀直劈,有時又如巨棒橫砸。招式花巧百變,轉折變招又絲毫不亂,令對手無可適從。而他的身法更是奇特,在場上來去飄忽,倏之在左,忽之在右,腳下行進似直實曲,進退難測,就如腳踩風火輪。

  一個如虛如幻卻又清晰可辨的三頭六臂神像在他身上浮現,甚至可以看清那神像當面雙手持一杆金槍,槍尖殷紅如火,周圍六臂各持乾坤圈、斬妖劍、砍妖刀、縛妖索、降妖杵、繡球兒,腳踩風火二輪,正是曾降九十六洞妖魔的三壇海會大神哪吒三太子

  「好,是個高手」王宗心頭一喜,應對也開始有幾分認真了,此人的請神修為無疑已在山諸之上,雖然少了幾分以人命積累起來的凶煞霸道,但運用卻數倍靈活,武功招式也極為可觀,純以請神之後的實力論,已經不在初次見面時運用水火刀的高翔之下了。

  於是他也不以力壓人,純以招式,與此人拆個不亦樂乎。他學武向來不恥下學,對手雖然實力比他仍有天淵之別,但只要招式中有可取之處。他就要認真揣摩,任憑對手將精致細微的地方也一一使出。四周的人根本對這種等級的戰鬥插不上手,只能在一盤圍著觀戰。

  「這個神廟祭拜的是關帝,理應有一名修的是關聖道的高手,為什麼不見出來?」與對手激戰的同時,王宗對四周一切變化也瞭若指掌,注意到剩下的那些人精神氣都平庸無奇,實在不像有高手隱藏,而且所站的位置看似無意,其實錯落有致,而且正好是三十六人,隱隱中組成某一種陣法,不由心頭一動。

  「靈血為引,血祭吾神,神兵神將火急如律令……」

  越是往下打,那請哪吒上身的高手越是覺得王宗實力深不可測,心中急躁,突然咬破舌尖,狠狠噴出一股血霧,那血霧聚而不散,悉數彙集到他身上的哪吒虛影之上,頓時令那虛影更加清晰數倍,連眉目嘴鼻都分得清楚,威勢更增。他的請神大法威力由此也更上一層,出手加倍淩厲,突然將左手的花槍一震,觸動機關,銳利槍頭帶著鏈鎖飛出,在空中轉如怪藤長蛇,如有生命般向王宗周身纏了過來,那是對應所請哪吒神像手持縛妖索的變招。這高手終究未能修到化虛為實的中品請神境界,所以只能以手中武器配合應變。

  「喔,以自身精血加強請神大法威力,這一招山諸也不會,正統出身的門徒果然與棄徒不同。」王宗心中想著,同時向後躍開閃避,但突然身形一震,一團突如其來的勁氣重如鐵錘,狠狠砸到自己身上。

  「不是劈空掌一類掌罡周也沒人出手,這一擊究竟從哪裡來的?」常人挨上這一擊渾身骨架非散不可,即使是內功高手也會負上內傷,但王宗依舊絲毫無恙,只是心中疑惑。

  一擊之後面八方撲來的一團團勁氣接連襲來,完全憑空生出,不辨來路。王宗既然要隱藏實力,也不想當不壞金剛讓對手太過絕望,當即在應對眼前高手的同時閃展騰挪,拳打腳踢,一團一近身就被擊出。只是勁氣所撲來的方位又刁鑽古怪,難以琢磨,有的從天而降,有的從下而出,前後左右,時不時有勁氣襲來,終究不免身受勁氣打擊。

  這樣久而久之,受到勁氣的撲擊越來越多,被擊潰的氣團逐步擴散,眼前都是灰白茫茫的一片,讓人越來越看不清,王宗索性閉目而戰,實際上他有日月瞳在,根本不會受區區障眼術影響,但對手實在太弱,他讓對手一雙眼睛都是無妨。

  他固然無妨,但時間一長,對手卻越來越支撐不住了,以血祭神只能暫時提升請神威力,自身耗損甚大,而且時間越久,神力越來越難以駕馭,開始反衝神志,令他神態逐漸渾噩。

  在距離大境關帝廟不遠的一處民居內,有一個身穿長袍的人藏身其中,臉部塗成紅臉譜,面生七痣,眉心中間三粒,鼻子左右各兩粒;七粒朱砂痣,紅似點血,額上還劃一金線,正是京劇中關羽臉譜。面前設一神壇,橫供著鐵鑄青龍偃月刀一把,重達百斤周燒檀香、點蠟燭,滿場煙霧彌漫。

  與青龍偃月刀一齊放置神壇上,還有一個木盆,盆中頂著三十六支鐵釘,正好與圍住王宗的眾人所站位置一致,形成某種陣法。鐵釘圍繞著一個紙人,閃展騰挪一切舉動都如廟內的王宗一樣。那人口中噴出一團團白氣罩住盆中的紙人,時時嘬唇急嘯,激蕩白氣衝擊紙人。

  片刻之後,見王宗始終不倒,那人終於下定決心,突然伸指在青龍偃月刀上一抹,刀鋒劃破手指,鮮血淌出,將刀口悉數染紅。緊接著他深吸一口氣,咬破舌尖,和著鮮血,向盆中的紙人噴去,與此同時橫舉起神壇上的青龍偃月刀,雙手用力,向紙人狠狠劈下

  王宗閉目而戰,感應特別敏銳,正在此時,突然感到空中一股一道夾雜著濃厚血色,巨大無匹似乎可以橫貫天際的刀芒憑空出現,以沛莫能禦的大力催動所向披靡的鋒芒,似泰山壓頂開天闢地般向自己襲來

  這似乎真是神明才能斬出的一刀,在這滅絕性壓倒性的一刀面前,任何凡人都如面對泰山壓頂的螻蟻,只能絕望地等待化為齏粉飛灰。

  與此同時丈外的不見天地的一片灰白茫茫驀然變成血紅,向他滾滾壓來,天地頓時為血雲籠罩,血雲中一道道勁氣如箭如釘,「啾啾」作聲如影隨形向自己襲來,霎時已釘死了自己所有閃避方向,要自己毫無反抗餘地地硬挨那滅絕性的一刀。

  「哼,只懂躲在一側暗算人,連武者的半點傲氣豪氣都無,還修什麼關帝道?」一瞬間王宗就從那一刀熟悉的煞氣威風辨別出對手所請神明,心中不屑。倒不是他歧視法職者,而是因為關帝原本就是武神,如果修煉者沒有武者的一份傲骨傲氣,以及歷經沙場的凶威煞氣,根本就無法與之匹配。正如指揮千軍萬馬的石達開將關帝道修煉到中品;山諸雖然差了許多,但憑著殺人如麻久經殺陣出手也是威煞赫赫。要是只敢躲在暗處施術,無疑背道而馳,關帝道修得再厲害也絕對無望中品。

  當即王宗結起請神手印,身上驟現關帝虛影,而且高足十米,夜幕之下光輝四射,威勢如海如岳,浩氣淩然,衝霄而起,神威浩蕩無邊。對手的哪吒三太子形象與之相比,簡直猶如嬰孩比巨漢。同時王宗右臂灌注關帝神力,以手刀向上反撩。一股龐大磅礴的刀氣帶著浩蕩如雷的滾滾音爆向上直劈,刀意氣勢猶如千軍萬馬縱橫馳騁,兵鋒所指摧枯拉朽,連天地河山都瞬間變色

  「鏘」

  另一邊那臉塗關公臉譜的人正揮動沉重無比的青龍偃月刀劈向紙人,紙人抬起一隻比螂臂還細上許多的手臂遮擋,看上去比螳臂擋車還要螳臂擋車。眼看著不要說那紙人,連整個神壇都會隨著這一刀被一分為二,但下一刻不可思議的事卻生了。

  青龍偃月刀劈上紙人的手,就如劈上一把銳無可擋的神兵利器,不但在鏗鏘爆響中從中斷開,而且斷成兩半的青龍偃月刀還以比下劈要淩厲霸道十倍的勁力向上反衝,震脫那人雙手,轟然撞破屋瓦飛向屋外。那人口中鮮血狂噴,身子也被那股兇猛無濤的反擊力量衝得撞破牆壁,摔倒在一片殘磚敗瓦中生死不明。

  在這股無與倫比的力量衝擊下,整個盛著紙人的木盆連帶神壇全部四分五裂

  而另外一邊,戰鬥也已經停止,那召喚哪吒上身與王宗周旋的高手被王宗舉手一下反擊的威勢幾乎嚇了個魂飛魄散,請神狀態無從維持,哪吒虛像一下子崩潰消失。他本人也鬥志全失,站在原地進退不得,呆若木雞。

  天空原本雨後陰鬱的雲層,已經裂開一條細縫,有一絲月光透了進來,隨即隱沒不見。竟是王宗一下反擊已經波及了高空雲層,好在動靜不大,不至於引起驚世駭俗的騷動。但對於那高手來說,已足以讓他清楚再鬥下去毫無意義。

  與此同時四周結陣的三十六人身上傳來連串爆炸聲,猶如突然放了一串爆竹,卻是他們身上暗藏的用於結陣的靈符散了,連王宗自己身上也傳來一聲清脆的爆炸聲,不過威力不大,與鞭炮差不多而已。

  「鬼蜮伎倆,雖然防不勝防,卻也不過如此,終究很難暗算得了高手。」王宗心中下了評論,自己背上有一張靈符,是那使棍漢子借著近身糾纏的機會貼上去的,周身敏感早已經越一羽不能加地步的王宗又怎會察覺不了?只是故作不知要看對手手段罷了。

  雖然暗算他的這一刀其實厲害無比,如果斬實了,連高翔、宗真這樣的高手也要飲恨。但實際上只要是江湖經驗豐富的高手都不會給對手靈符貼身、又暗中結成陣勢的機會。對手用這種手段對付自己,估計也是因為自己在道上名不見經傳,這才以為自己即使實力厲害,經驗也未必有多豐富。

  「你是個高手,身手練到這種程度頗為不易。我也不為難你,你們走吧。但道上規矩強者為尊,這廟我還要多借宿幾日。」

  王宗話後,那高手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收起雙槍,向王宗深深一躬,回頭喝令手下,抬起受重傷的兩人,悉數退出關帝廟,不敢再作停留。

  王宗則仍舊回到關帝主殿中,坐下靜修。天快亮時,那主持在門外敲門,等王宗說話才恭恭敬敬走了進來,將五條金條以雙手送回王宗手中,還殷勤地請王宗繼續留下,倒像是王宗變成這廟的主人似的。

  王宗也不客氣,繼續留了下來。白天信徒進香時就在側殿靜坐練氣,晚上就繼續到主殿修煉請神,就這樣過了四五天,都一直沒什麼人前來騷擾為難。廟中的人尤其恭敬伺候,有求必應,似乎真把王宗當成關帝下凡似的。

  但王宗卻清楚他們表面恭敬,其實一直暗中在廟中甚至廟外佈置些什麼,估計很快還會有利害手段接踵而來。

  他所顯露的畢竟還只是下品請神,只不過是強得有些過分的下品請神罷了。而從一貫道信徒數以百萬,廣納香火的規模,以及那幾個頭目的修為手段看,王宗基本可以確定一貫道中肯定還有中品請神高手,絕不可能因為他露的這幾手就咽下這口氣。

  就這樣到了第六夜,當王宗在主殿靜坐時,突然心有所感,走出殿外。

  「氣氛不對啊」

  王宗眼看四周影影綽綽,好像格外的黑周高大松樹的倒影猶如巨鬼,似要撲人,空中倒是有星光月光,遠處也有民居燈火,但卻照不到廟內。身旁池塘內的蛙聲、樹上的蟬鳴也絕了跡,一切都顯得靜悄悄地格外寂靜,壓得人心頭沉甸甸的,似乎有什麼驚世駭俗的事即將生。

  而王宗更能感覺,一種古怪的無形力量以隔絕了自己牽引關帝神力的可能,如果自己僅僅有下品請神修為,無疑已經無法動用請神大法分毫。

  「來了……」

  空中突然狂風驟起,霹靂炸響,震撼人心,緊接著四個身高過三丈,無比魁梧龐大,渾身散光豪的金甲神人,手中各持琵琶、寶劍、青龍、巨傘四件法寶,從天而降,將王宗圍在核心。

  空中風起雲湧,雲層中隱現刀槍林立,旌旗雲蓋,天兵天將無數,倒似十萬天兵圍困齊天大聖的驚天動地情景。

  「雖然是假的,但是很逼真,比老齊的極樂靈屋搞出來的還要逼真,這一貫道果然有些手段。」王宗可以感知到維持天兵幻象的力量其實源於四周數千民居之內,估計是那些家中設有神壇的一貫道信徒,這才可以形成猶如天崩地裂的氣勢威壓。

  「大膽妖人,竟然搶佔神廟,竊取香火還不乖乖受綁,隨我等跪請仙師落」隨即,只見那手持巨傘的金甲神人戟指王宗怒喝道,聲音宏大無邊,威勢十足,猶如殷雷滾動,不愧是神將天威,足以把普通人嚇個心膽俱裂。

  隨後那金甲神人把手中巨傘倒拋到王宗面前,喝道:「還不上來」

  王宗一言不發,倒像已被嚇住,邁步踏上巨傘。巨傘載著他猛地騰空而起,直上雲端,王宗只覺得耳邊狂風大作,下頭的房屋樹木一排架飛向後倒去,身子底下如雲催霧趲周自有四個金甲神人押著,不知去了多遠。

  「好厲害,雖然事先佈置功夫繁瑣了點,但也算是如假包換的飛天遁地,請神大法果然還有難以想像的運用變化……而且這下馬威也用得挺好……」王宗清楚如果是沒有坐過飛機的普通人,這麼一路高空高飆過去非嚇個夠嗆不可,哪怕是藝高膽大的武林中人也一樣。《水滸傳》中就有這麼一回,羅真人也用類似的手段把惡了他的天殺星李逵輕易整了個魂飛魄散貼貼服服。

  不知過了多久,巨傘在一處山頭降下。只見那山頭最高處矗立這一座十三極密簷式磚塔,方形、實心,高三十多米。四周設四個巨型銅鼎,鎮住四方,銅鼎上煙火繚繞柱煙靄,嫋嫋升空,包裹著寶塔,遠觀宛若祥雲妙像。寶塔正對著空中一輪明月,群星璀璨,映出四周古柏蒼翠,虯枝橫斜,飛瀑流水,群峰爭秀,各種景觀渾然天成,妙趣橫生,猶如仙家寶地。

  一名身披寬大道袍,長須白,仙風道骨的老道盤坐於寶塔之前一處八卦法臺上,兩名一男一女的童子一捧寶劍,一持浮塵,伺立左右。

  四名金甲神將押著王宗降下後,就收回寶傘,一起來到老道,躬身唱諾。老道也不起身,只是微微頷。隨後四名金甲神將一起化為流光不見,只是王宗目光敏銳,足以看清那四名金甲神將其實是化為四道符籙,飛回老道身上。

  此情此景,無疑是仙家神君,道德真人才能有的排場。如果是普通武林中人,哪怕頗具膽色,經過一番折騰後也早已如《水滸傳》中李逵一樣俯身下拜,磕頭如搗蒜了。

  「憑著四道符籙寄託神力,數百里之外攝人飛天而來,這種手段無疑已達中品請神,但估計未到上品,否則也不用事先諸多佈置準備。」但這些做派對於王宗而言完全是浮雲,反而讓他對於對方的實力有了一個初步估計。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0 12:43 編輯

pppp6309 發表於 2011-7-23 16:08
第二百九十九章百劍觀音

  眼前松風坦蕩、月華滿山,一片仙家妙境四野四顧無人,只有一鬚髮如雪,卻面容紅潤,全無老態的老道靜坐於寶塔之下,左右童子伺立,煙靄嫋繞,飄然如神仙中人,仿佛時刻都會駕雲而去一般。

  王宗超走過一座小橋,沿著一條約有百級筆直臺階朝山上寶塔走去,步伐不急不緩,就如最平常的登山遠遊,並未為眼前景象所動。

  山風徐來,令燃自四尊銅鼎之內四柱煙靄為之搖曳,露出貼於塔門兩側的一副對聯,吸引了王宗超的注意力。

  心致幽靜離妄夢

  念化虛無存鬼神

  「喔,這上聯倒是道出了進階中品請神的關竅,想當年我進階中品那一刻,感覺飄飄欲仙,直欲成神作佛,若不能把持住,神魂只怕已迷亂於香火願力中,失去本性。而下聯所言我雖然未知其奧妙,但如果真能念化虛無,想必也可以容納更多信仰神力於識海之中,同時意念也可以避免受混亂信仰神力影響,不像我是以意志強行降服……」

  心中尋思間,王宗超已來到老道面前,只見他鶴髮童顏,髮束在頭頂,定以星冠,上下打理得極是周整,盤膝而坐,又顯得悠然從容,見王宗超走了,開顏笑道:「很久沒見到如此心性定力的年輕人了,縱然處事為人稍欠沉穩,也不簡單……請坐罷。」

  「道長便是一貫道的掌道師尊?」王宗超也不矯情,發問的同時在老道面前蒲團上面對面坐下。能夠經歷這一系列考驗而處之泰然,他無疑已贏得與對方平等交流的資格,只因請神大法關鍵看的就是各人心性,心強上一份,法就高上一層。雖然對方對於自己強佔香火尤有質問之意,但已近似於談判而非問罪了。

  「貧道一介山野散人,早已不理俗務多年,如今掌道乃貧道大弟子張光壁。」老道一臉風輕雲淡,但言語中已透露他身為一貫道太上教主的身份,又道:「若不是聽聞有教外之人將本道之法修至化境,也不會動念相邀。」

  「聽聞貴教是佛、道、儒、伊斯蘭、基督五教合一,而道長身著道袍,是否用意於道教淩駕其他諸教之上?」王宗超再次問道,看似閒談,但其實也是一種試探。

  老道搖了搖頭:「本道宗旨乃『萬教歸一,吾道一以貫之』,並無強分高下之意。只是佛、儒、伊斯蘭、基督諸教,皆有尊己排他之說法,正如儒教所言『敬鬼神而遠之』,基督教所言『除主外不可有其他的神』,此類說辭固然可令教徒用心專一,不務旁學,於修行大有益處,卻也拘於門戶之見,導致無窮爭端。

  而道教傳自老子,講究道法自然,三千大道,八百旁門,皆可明人理,曉天道,得長生,證極樂,其要旨並無強分門戶,排斥異己之意,與本道宗旨相合。故本教仍以『道』為名,容納諸教。

  如今時局紛亂,國人或無信,或各信異神,致使人心不齊,相互攻訐,道德淪喪。卻不知世界列強,多是一國一信,這才萬眾一心,膽壯心齊,一致對外。

  而本道寄意萬教歸一,統一信仰,闡發五教聖人之奧旨,恪遵四維綱常之古禮,令人心思定,恢復本性之自然,平息戰亂爭紛,冀中華為大同,合於內而禦辱於外。」

  「很美好的初衷。」王宗超淡然一笑,其實無論邪教正教,教義都會聽起來很美好,不過老道所言,仍透露出一貫道野心甚大,竟隱隱有統一中華大小教派,再創一個類似東方基督教或伊斯蘭教的龐大教派的想法。

  王宗超言語平淡,老道也不以為意,直接言歸正題:「年輕人,你機緣獲得本教秘傳之法,也算與本教有緣。如今見你一面,更出貧道所料之外,想來你已將請神之法修至中品了吧?」

  「道長所料不差。」王宗超點點頭,憑老道本身修為,加上這麼一路試探觀察,能夠看出他的底細並不奇怪。不過也就僅限於中品請神這張牌而已,而王宗超目前實已遠遠不是單憑中品請神所能衡量。

  「自練秘法也能修到如此境界,果然天縱奇才」老道贊了一句,又問:「既然小友一心修習本教之法,何不妨入教拜師?」

  稍頓了頓,老道鄭重補充一句:「入教,定可獲真傳,絕非本教流傳在外的淺顯法訣可比」

  老道言語中對王宗超頗為看重,出言招納,甚至承諾傳授進一步的《請神大法》,但王宗超卻搖了搖頭:「我只是一介武夫,無志與神道。修習《請神大法》,只是對其中法武合一,磨練武念,凝聚拳意之效感興趣而已,也悟出了一些適合自己的小竅門,自信難逢敵手,希望找此道行家切磋一二,賜我一敗罷了。」

  王宗超所言並非以退為進之舉,反而是大實話。《請神大法》雖說法武合一,但其實走的是旁門,不算武學正道,藉以參悟輔助,以收奇正相生之效可以,真要全副心神投入其中就不免偏廢了正途。況且他本身所兌換的高深武道秘笈甚多,許多還未能悟透練成,的確不宜為此過分分心。

  除非老道真肯傳授修成上品請神這樣直指大道的秘訣,他才會感興趣。否則修習過多《請神大法》的複雜技巧,對增長修為無益,又會分薄精力,影響修行,不如挑選最適合自己的幾樣練習就好。比如他在《x戰警》世界領悟的巨人化之法,不但威力巨大,而且對運功練氣有奇效,就絕對是一種最適合自己的運用技巧。

  加上老道雖然看似慷慨誠懇,但其實用意不明。自己如果入教,難保會有一些控制制約手段,或者會在傳授的法訣中做手腳,倒不如無欲則剛,直接在戰鬥中學習適合自己的手段,檢驗自己的不足。只是那老道身上明顯沒有練過武的跡象,估計走的還是法職者道路,縱然動手也不會是一個合適的對手。

  「年輕人果然年輕氣盛,好勝心十足。」王宗超開口拒絕,而且語帶挑釁,老道只是點點頭,臉上喜怒難測,但四周卻突然傳來了風聲只聽見風聲沒有風,卻有一種陰颼颼的感覺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光線突然變暗了,變得一片漆黑。

  山上不知什麼時候聚集了厚厚一層密雲。雲如華蓋,嚴嚴實實的籠罩在山頂四周,擋住了所有的星月之光,中心位置正是寶塔的上方。這雲層的正中似乎還在湧動,湧動中隱隱垂下一條龍掛般的雲柱

  傳聞聖人怒不上臉,卻可令天地變色。老道此時倒有一份類似氣魄聲勢,只是王宗超對這些虛文都無動於衷,只看他接下來要有什麼舉動。

  但老道卻僅僅淡然說了一句:「即是求敗而來,蓮空大師,你便指點他一二罷。我已暫時禁住這一方天地,不怕動靜過大驚擾平民。」

  「喔?」王宗超心有所感,向左後方望去,只見那裡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名身披月白袈裟,身形頗為削瘦的少年僧人,面如冠玉,俊秀得宛若女子,但神情卻冷峻得猶如亙古寒冰。

  微風拂來,一股肅殺之氣開始了彌漫。

  事已至此,老道雖然還沒有放棄邀王宗超入教的念頭,但也知道無論如何必須先把他狠狠挫敗,以挫其傲氣不可。

  王宗超面色微微一動,也站了起來,對方精神氣皆非同尋常,絕對是個高手,而且這種隱藏氣機殺意,來去鬼神難測的本事,也是他預計《請神大法》中應存在,但自己卻未能完全參悟掌握的技巧。

  「大師請了」王宗超也不客氣,直言開口邀戰。

  「施主有請」那名為蓮空的僧人合十為禮,聲音彷佛水晶互撞般清朗冷冽,帶著一股凜然銳氣,令人入耳有如芒刺背之感

  緊接著僧人舉手虛點,一股凜冽劍氣破空而出,越過三丈距離,直朝王宗超刺來,去勢快如閃電。

  王宗超屈指一彈,以「彈指驚雷」的手法,彈出一縷通體晶瑩剔透的細小寒冰,與劍氣撞到一起,轟然炸爆,截下這發劍氣。但緊接著綿綿不絕的森森劍氣已如波浪滔天,狂湧而至,獵獵生寒。

  「竟然也是先天高手。好」王宗超雙手連彈,無數細小光球或者破空直射,或者迂回曲折,或者相互旋繞,或者相互碰撞變向,與劍氣交鋒,引發連鎖殉爆,一時如雷炸響不絕,大地開裂崩碎,連串耀眼強光閃爍不停,照得山谷亮如白晝,卻是王宗超將鈾光波動拳融入「彈指驚雷」之中,暗藏正負電磁相吸互斥之理,去向加倍靈活莫測,與僧人劍氣一時相持不下。

  「內力竟然暗藏雷霆之勁,對付鬼祟豈非無往不利,江湖罕有,又是哪家哪派絕學?」雖然王宗超此時出手已遏制了大部分威力,一旁觀戰的老道依舊大感驚異。

  但相持只是短暫的,漸漸的劍勢去得更急更激,雄渾的劍氣彷佛無窮無盡、無遠弗至,漸漸打破勢均力敵之局。

  「縱然十指齊發劍氣,也絕不可能如此密集……」王宗超心頭一動,就覺得肩上一痛,已是中了一劍,那劍氣來得無所跡,無所蹤,實在難防難擋。

  招式比拼已輸了一手,王宗超突然放棄防禦。僧人只覺得發出劍氣無一落空的刺到對方身上,沒想到自己竟會如此輕易得手,不由一陣錯愕,隨即卻發現自己的劍氣像雨點打落在鋼板上面反彈開來。對手身上已多了一副金紅交錯的戰鎧,緊接著又在揮掌橫劈間,一股淩厲刀氣以摧山斷岳之勢,帶著浩蕩如雷的滾滾音爆破空劈至

  雖無任何變化,卻自生一股橫掃千軍、血戰沙場的慘烈氣味,以力勝巧,以勢壓人

  「武神戰鎧?」一旁老道見了反而一派從容,畢竟早有所料。

  面對這一刀,僧人面色肅穆,卻不避不閃,反而雙掌合十。緊接著無濤劍氣激射天空,周圍落葉樹幹飛禽雀鳥一旦碰上劍光,瞬間便被絞為粉碎劍氣以他為中心成冠狀放射出去,十丈之內,參天古木一一傾倒,就連四周籠罩不散的厚厚煙雲也給劍氣逼出一道缺口,星光月輝從缺口一泄而入。

  就在一瞬間,王宗超劈出的一刀已和對方發出的劍氣交相碰撞了無數下,雖然刀勢淩厲無濤,但劍氣卻前僕後繼,似乎無有窮盡,將這一刀撞擊得不斷扭曲潰散,最終在空中土崩瓦解。

  僧人依舊雙掌合十,周身卻開始泛出金色光芒,梵音起,禪唱聞,無數金色劍影在他背後如孔雀開屏般展開,觀之猶如金日升空,旭陽普照。

  在僧人背後,一個身高超過三丈的百手觀音像現出身形,面容慈悲,右腳單足矗立,左足彎曲,把腳踝搭與右膝之上。而且與寺院中見到的任何觀音像不同,這尊百手觀音的手上,沒有任何法器,隻持了金芒璀璨,形態各異的一百柄劍,或厚重、或精悍、或古樸、或輕靈,卻都無一例外散發著凜冽的鋒芒銳氣,金光燦燦中隱有血光升騰。

  王宗超目光敏銳,觀察注意到那血光雖然為璀璨金芒遮掩,但凝聚稠密程度其實更在山諸的血色煞氣之上,想不到這僧人手下積累的人命竟然也不會輸給那個殺人如麻之徒。

  現出觀音像後,僧人並未在出手,神情無悲無喜,出聲發問:「此為百劍觀音,觀音慈悲,百劍卻不慈悲,出則見血,施主可要再戰?」

  「自然要戰武道爭鬥,不必留手,雖死無憾」見識到另一種《中品請神》的厲害運用法門,王宗超心中欣喜,哪肯停手,手中「萬軍」神刀突現,身形急轉,人刀齊旋,化為一個絞殺切割一切的龐大刀輪斬向僧人,刀勢越摧越猛,越旋越急。激起的颶風震耳欲聾,令四周百米內的樹木紛紛發出劈裡啪啦的枝葉斷折之聲,甚至有較細的樹木被狂風吹得直接倒伏折斷,一個三丈高的小型石碑在颶風中轟然倒塌,可見蘊含的力量之巨大。

  僧人轉身應對,觀音像百劍齊動,爆開如萬花齊放的燦爛劍影向四面八方飛射,在空中縱橫編織出一張密可捕蚊的劍網,帶著破體割膚洞金穿石的鋒利,往王宗超身上張去。

  就在常人連眼也來不及眨上的瞬間,上千計金鐵交鳴伴著令人眼花的火星,響成連綿不絕的一片。王宗超只覺得自己像衝入了一片密不透風的荊棘林,又像落入了一條完全由千萬劍氣組成的激流怒浪中,每斬出一刀都至少會遇到幾十道橫來斜往的劍氣阻攔,衍生的潛勁渦流更是複雜得完全無法估料。雖然刀勢未曾崩潰,卻也因此走偏了方向,駕馭著刀輪擦著僧人身側兩米外滾了過去。

  而刀輪激起的颶風勁氣餘波,卻被僧人無數護身銳利劍氣分割分解,層層化開,由集引散,轉強分弱,化解於無形。

  一刀走偏,王宗超迅速落地,站穩身子正要在戰。然而對方的劍氣卻早已如影隨行而至,將自己周身全部籠罩住。

  僧人劍法劍勢之繁複多變,實在到了一種難以想像的地步,或者大開大闔,氣勢雄邁,或者忽來忽去,變化精微,又或拙滯古樸,又或迅疾無倫,時而頗有石破天驚、風雨大至之勢;時而又綿綿密密,猶如細雨輕霧。更可怕的這些風格絕然不同的劍法劍勢竟是在同一時間全部施展出來,完全融合在一起,極盡變化莫測之能事,甚至可以如虛影般交相重疊,互不影響,卻都具備實質的殺傷力

  「常人心分兩用已是難得,這僧人卻簡直是心分百用,百臂觀音手上每一柄劍都可以施展不同的劍法《請神大法》果然還有許多我料想不到的妙用……」王宗超一開始還將將「萬軍」神刀揮舞得密不透風護住全身,但依舊遮擋不住複雜到難以想像的劍路劍勢,心知自己在招式上已經可以說是輸了個一乾二淨。索性單憑結合了渾厚護體真氣的「武神戰鎧」,護住周身,手上只攻不守,以攻對攻

  展開身形,王宗超的衝殺奔跑宛如暴風席捲,漸漸化為幻影、幻影、無數幻影。但每一個幻影卻都帶著流星天降般雷霆萬鈞的衝勢匯同無數刀芒砸向僧人。漸漸的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看清王宗超的身影,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又一片的刀芒,一波又一波的氣浪,似乎無窮無盡,一道比一道厲烈耀眼,一波比一波猛烈霸道,甚至給人以一種吞噬天地毀滅一切的錯覺。

  即使同為先天境界,他的內力修為也實在比僧人渾厚太多了,隨著功力不斷提升,一成、兩成、三成……那僧人雖然劍術玄妙,卻也漸漸變成守多攻少之勢,同時腳下開始邁步閃避,落腳之處都有金蓮相托,卐字生印,令他腳不沾地虛空懸浮而行,看似穩健端莊,其實也是快到極點。

  老道已經與兩名童子退到寶塔邊,對眼前戰況也是驚愕難言,他原本只料想王宗超雖然練成中品請神,但不得真傳,變化精微處必然比蓮空差上許多,但想不到他的力量卻是出乎意料的霸道強橫,完全足以以力勝巧,單憑「武神戰鎧」僧人就已極難攻破。

  此時僧人背後觀音像百劍已全部離手,在他周身曲直互引,來迴旋繞,流螢般的金鏈光輝不稍停歇,在虛空中揮舞凝聚不散彷佛成了有形有質之物,一時到處都是金色劍影縱橫,密佈十丈之內的每一寸空間,進可攻退可守。那些由「請神大法」實化的金劍竟似具有「過痕留影」的特性,劍芒凝聚不散,虛實相生,似幻似真,令人難辨劍鋒實體所在,迷惑對手的靈覺判斷,也是「請神大法」的獨有厲害之處。

  突然在電花火石間,王宗超一連七閃,留下七個殘影,人已經出現在距離僧人一丈之內,一拳擂出。

  僧人吃了一驚,身形退閃的同時劍芒複熾,立即將王宗超逼退。但已經覺得對方這一拳似有幾十數百種不同性質的真氣勁力,從不同的方位向他湧來,這其中有直攻而來的,也有左右夾擊,或者拉扯和擠壓的勁道,甚至還有從腳底攻來和旋轉的力道,就像掉入怒濤洶湧的漩渦中,再難把持自己的方位。

  雖然他的護身劍網重重化解拳力,卻依然覺得有漏網拳勁襲上身來,卻只感覺被人輕輕推了一下,心知不妙。隨即五臟內腑已經生出感應,一時絞痛不堪,氣血翻騰。

  就這麼一招先機,王宗超已經窺出對方密集劍路的一處破綻,猛然躍起,「萬軍」神刀揮出兩道空前淩厲所向披靡的刀芒,卻不是斬向僧人,而是對準劍網的某處斬去。

  「鏘」的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響徹四野,兩片巨大刀芒交匯之處,驟然迸射出一片光華璀璨的鐵樹銀花,隱隱中可以見到兩把金劍被這威猛無倫的一擊剪成無數碎片,每一塊碎片都化為星火熱流,往四面八方的虛空散去,化為烏有。

  兩刀餘勁未息,無遠弗至地斬向大地,形成一橫一豎兩道深深的溝壑,在僧人眼前的大地之上構成了一個大大的十字。

  金劍實體被破,可就不等同於尋常劍氣刀芒被擊潰,畢竟劍氣刀芒只是以真氣殺氣暫時凝結成,而金劍或者「萬軍」神刀卻都是以意志心力凝結神力形成的意念體,受損也代表主人的精神力受到一定的損害,加上僧人的百劍各有氣機相連結成劍陣,少了兩把劍後,原本嚴謹有序暗合玄理的劍勢頓時一亂。

  王宗超乘機搶攻,但僧人卻應變從容,餘下九十八把金劍驀然回收,在他身側旋絞成圓,只在眨眼間便在將他全身都籠罩在一團森森發亮的光球,但在王宗超越來越強的攻勢衝擊下,光球尤且不斷扭曲變形,防線轉眼間已有搖搖欲潰的跡象。

  緊接著又是轟然一聲,劍球崩潰,無數把金劍猶如炸巢的蜂窩一樣滿空亂飛,但其中卻已不見那僧人存在。王宗超見狀心中一沉,心知中計。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0 12:47 編輯

pppp6309 發表於 2011-7-23 16:09
第三百章六字  大明咒劍

  防線被攻破,原本應包裹於劍球之內的僧人卻無影無蹤,王宗超心知這又是《請神大法》遮罩氣機,來去神出鬼沒之效。不過即使如此,僧人仍然付出代價,在劍球摧破的瞬間,其中受力最大的一把金劍隨之崩碎,化為烏有。至此,百劍觀音僅剩下九十七把金劍。

  然而高手過招,分秒必爭,僅僅利用對手一瞬間的判斷失誤,身形後撤到劍球後方一丈之外的僧人已經稍為緩過一口氣,搶回一瞬轉折餘地。

  此時僧人背後的百臂觀音百臂皆已空手,卻或捏手印、或引劍訣。空中看似雜亂無章到處亂飛的金劍在一股無形力量牽引下,立即有六把劍並到一塊,形成六瓣蓮花狀,原本金色劍體為之一變,各分化成白、綠、黃、藍、紅、黑,六色,六把劍刃旋轉如盤,望之如同六色蓮花,日冕光暈,更如佛頂祥光,飄蕩隱現。

  劍輪轉動甚急,朝王宗超迎面罩來,卻不聞分毫破空之聲,更不帶任何鋒銳劍氣殺意,難明虛實。

  王宗超心知自己依舊占著上風,霸道雄猛氣勢上壓過僧人一頭,應當借著這股勢頭乘勝追擊,當即揮刀迎上劍輪,刀刃席捲風雷,冰火旋繞,帶著吞天噬地的殺氣,存心持強硬破,將六把劍徹底絞碎吞噬。

  刀劍互擊,卻出乎意料地沒有爆發鏗鏘巨響。而是突然發出一聲猶如晨鐘暮鼓的聲響,發人深省,令王宗超戰意為之一消。

  一連六下刀劍交鋒,每次都發出一聲截然不同的音調,竟似「唵嘛呢叭咪吽」六音,每一音節都似乎各有妙用,可令人清心明性,消解一切無妄煩惱,去除業障。六下音節發出後,六把劍也悉數消失不見,但「萬軍」神刀上的濃鬱血色也消減了不少,代表著王宗超的戰意已經下落到一個低點,橫掃千軍、血戰沙場的慘烈磅礴氣勢隨之消散,反而呈現出一派佛家勝地的祥和氣息。

  王宗超心志堅如磐石,戰意只是稍挫,隨即複熾,但緊接著,又有六把劍形成劍輪籠罩而來,劍勢連綿不絕,不容閃避……

  「喔,觀世音菩薩的六字大明咒劍,此咒劍一出,已取勝在望矣」老道在旁觀看,不覺撚鬚微笑。他除了遍讀道藏外,對佛家、儒家、基督教等各派經典也悉數了然於胸,自然明白六字大明咒是內涵異常豐富、奧妙無窮,即是觀世音菩薩的微妙本心,以對應白、綠、黃、藍、紅、黑六色的六種智慧來對治六道眾生不同的煩惱:即傲慢心、嫉妒心、貪欲心、愚癡心、吝嗇心、瞋恚心,如同諸佛菩薩親臨灌頂。

  「此子功力絕強,氣勢更是淩厲磅礴擋者披靡,儼然千古難逢的絕世神將,更在石達開之上,難怪可以無師自通成就中品請神……只是這種練法乃以力強練,全憑個人心性命格,心境必難圓融無瑕,想來抵禦不得六字大明咒……」

  老道心中預算戰局,但漸漸地又目露驚容,只見王宗超已一連接下十多輪六字大明咒劍,身上的戰鎧與大刀雖然血色越來越淡,但漸漸的又轉化為純淨如鏡,透徹如琉璃水晶般的質地,席捲沙場的磅礴慘烈氣息雖然消散,但殺氣尤在,且變得純淨如水、寒冷如冰。就如寶刀寶劍的不帶半點生機的無情殺意一般,依舊可以讓人覺察到極度危險,但絕無半點嗜血、癲狂、慘烈之類的附帶情緒。

  「啊……殺意氣勢亦是一冷一熱,一斂一放,有明無明,渾然圓潤,縱然不是『請神大法』正宗,也絕不簡單」眼前的戰況,讓老道不得不再次對王宗超的實力重新估計。

  「此戰獲益匪淺,足見『請神大法』有別具一格的純化七情六欲雜念的手段……」王宗超一連接下十六發六劍一組的六字大明咒劍,到後頭每一個音節都只能讓他心境微微泛現漣漪,隨即平復,影響力越來越弱。每接下一組劍輪後,六把劍都會自動消失,眼前僧人所操縱的劍越來越少。

  「只剩下最後一把劍了,啊……」

  十六組六字大明咒劍發出後,僧人背後的百臂觀音面目依舊慈悲,但百手卻都已空空如也,但五十對空出來的手卻都相對合十,之後百臂觀音像虛化淡化,變得飄渺不實。

  空中不知何時已巍然聳立著最後一把劍,卻已經巨大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那劍刃更像壁立千丈的斷崖高聳巍峨,橫貫天地,威勢無雙,像在虛空中烙下一道無可逾越的分際線,即使是自然界最為巍峨險峻的山峰也無法與之相比。更可怕的是這把巨劍已然毫無半點慈悲可言,血光升騰,殺氣衝天,大有一劍橫掃千軍,血流千里的凶威煞氣。

  王宗超首當其衝,立即生出天地萬物全都消失,只剩下他與那把巨劍的錯覺,而是他被那無懈可擊的劍勢所壓倒,精神落入下風的證明。而更令他感到震驚的是,這把劍上的殺氣威勢,不但是僧人之前未曾展現的,而且對他來說竟然極為熟悉。

  也就在此時,僧人突然開口說道:「種業因,得業果。此劍為我所有,也乃施主心中殺業之劍,執念之劍。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知施主可肯放下?」

  「厲害」王宗超由衷感歎,這才知道六字大明咒劍不僅僅是對敵人精神的一種打擊遏制,而且更是一種如乾坤大挪移、不死印一般的借力打力,王宗超對敵的殺意氣勢,已經在一輪硬拼中悉數轉嫁到最後的那把劍上,而且經過重重積累,威勢已經積累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高度,即使王宗超自己全力一擊也有所不及。

  由此可以看出「請神大法」的運用奧秘,實在不下於任何高深武學,單是從僧人展現的遮罩氣機、心分百用、借敵之勢三項,每一項就都是極為了得的神通,讓人歎為觀止。

  見王宗超觀劍不語,僧人又道:「殺生為護身,斬業非斬人。此劍存於施主心中,傷人傷己,如肯放下,自會煙消雲散,照見五蘊皆空,毫無妨礙。」

  說話之時,僧人嘴角有一縷鮮血流出,顯然是之前王宗超一拳已傷到他內腑,但言語卻依舊清冷,不慍不火。

  「在下領教大師高招」王宗超只說一句,字字堅定,毫不動搖。同時已將全部精神、真氣、力量、靈魂都貫注於手中的『萬軍』神刀,刀從意、意從刀,心意交融,長刀如我,一往無回。

  僧人歎息一聲,低頭念佛。巨劍隨即以開天闢地之勢下斬,似快似慢,亦前亦後,虛空似乎都被一劍劃破,沿著巨劍掠過的軌跡,隱現層層佛境,有空相,無空相,靜見性,空見性,以一己之性成就三千世界,劍身上帶起的勁道卻以一種毀滅一切的殺性向前洶湧下壓,霸道無邊,似要把王宗超四周的空氣給完全擠壓粉碎掉,連動作都變得十分困難。一劍之下,天地兩分,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給予王宗超心理身理的雙重威脅。

  請神修為,氣勢比拼上,王宗超此時皆已屈居下風,此時他屹立原地,提聚功力,越摧越強,龐大的真氣如海嘯滂湃,如颶風烈旋,將四周十丈之內都籠罩進去。地面如同暴風雨中的海面般翻卷,無數碎石緩緩漂浮上空中,又在致密真氣層中被擠壓絞成碎末。

  他畢竟身為輪迴者,擁有這個世界的武者難以想像的積累,無論是練體還是練氣,都遠遠超越了普通先天高手。連具備兩種A級力量的鄭吒,不用「爆炸」與「毀滅」情況下都與大差距頗大。所以一直以來,他其實只憑三成功力作戰,卻已足以力壓僧人一頭,此時請神修為與氣勢都處於下風,也只能以絕強的力量硬生生扭轉局面了。

  王宗超心知肚明,眼前這柄巨劍雖然借了他的殺意氣勢,卻也幾乎凝聚了僧人的所有神力氣勢,可以說傾盡修為,一旦被擊碎,後果也絕非之前兩三把金劍被毀那麼簡單,可以說一拼之下,就要分出勝負,甚至分出生死

  但雙方卻沒得選擇,雖然僧人言明可以讓王宗超自己棄戰,但棄戰也就等同於認輸,那可與力戰而敗大有區別。雙方氣勢相鬥,認輸其實也就等同於否定自己,否定自己的道,非留下心理陰影不可,所以只能奮戰到底

  「兩位停手吧」也就在此時,老道聲音隨著一股瑞靄雲氣傳來,那股雲氣正好隔在王宗超與天空中的巨劍之間,其中隱現三十三天勝景,天花、玉女、仙人、神將、金燈、五彩霞光之類,更有仙樂飄揚,渺渺茫茫,似真似幻,瞬息萬變,幾於不可測度。立即將王宗超與僧人交戰氣機分隔開來。

  兩人也乘機停手,王宗超解除了「武神戰器」,僧人也將空中的巨劍收回,重新分解成無數把小劍,回歸背後百臂觀音手中,只是其中還有三隻手空著,正好是被王宗超所毀的三把劍,估計需要相當一段時間靜修才能復原了。隨後百劍觀音也收回他的天靈,不復出現。

  雙方停手,老道隨即也解除了嚴嚴實實的籠罩在山頂四周的雲層,天上星月光輝重現,灑在已經滿目瘡痍的地面上。

  此時老道面色又微微一沉,只因他看清王宗超解除「武神戰鎧」之後,身上竟毫無傷痕,之前激戰時王宗超身上少說中了上百劍,但竟無一劍傷得了他,相比之下,損失三把金劍的蓮空已經遜了一籌。

  「大師修為令人歎為觀止,令我受益匪淺,之前有一拳僥倖波及了大師,如能依此口訣行功,必不會留下後患……」停手後,王宗超向蓮空拱手為禮,同時說了一套運氣療傷的口訣……

  七傷拳拳勁獨特,專傷五臟內腑,如果沒有發拳者出手救治或者得到獨門療傷口訣,傷勢很容易惡化或者延綿不愈,而王宗超坦然告知的正是七傷拳的療傷口訣。

  口訣獨特卻並不高深,蓮空依言運氣,內臟的絞痛頓時大大減緩,當即合十向王宗超致謝。

  見王宗超語氣誠懇,不攜勝逼人,老道面色也大見緩和,開口問道:「小友請神修為獨特高深,武功修為更是高深莫測,究竟是何來歷,還望見告。」

  隨後他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是深山隱修,今日才藝成出世之類說辭,就不必再說了。我觀小友『請神大法』寄蘊意境,直如鐵馬金戈,橫掃千軍,儼然千古難逢絕世武將之戰意,更勝多年前的太平天國翼王石達開。武功雖然可以在深山內練就,但這等請神意境,卻非入世歷練,為將稱雄,成就一番事業不可如不便見告,便請回吧」

  老道不愧是『請神大法』的個中行家,觀察得極為敏銳中肯。要知道王宗超在進入輪迴空間之前,頭銜其實也類似「八十萬禁軍教頭」之類要職,後來又貫通了神槍「孤寂」中絕世勇將楊再興的千年不滅,至死不屈的無邊戰意與尚武精神,之後更是身經百戰,會過無數強者,這一份氣勢意境自然絕不可能是一介名不見經傳之人所能擁有。

  王宗超實力絕強,老道已經頗有或爭取他入教,或結為客卿同盟之意,但如果王宗超依舊不肯坦白來歷,無疑居心叵測,無論如何合作不成。但偏偏王宗超的這些過往經歷涉及到主神空間與輪迴世界,說出來不但要導致扣分,還可能有反作用。

  所以王宗超只能避重就輕,淡然說了一句:「我三十年前曾收了一徒弟,名叫陳囤。」

  「喔,東北王……陳大帥,難怪,難怪」聽了這話,老道目泛精芒,「我早已聽聞陳大師府中自設一神廟,其中祭拜之人形似關帝,卻又面貌全非,世人引以為怪。如今想來,所祭之人便是閣下了

  三十年前,傳聞有人練成中品請神,誅殺閣皂宗何師祖,而後卻又不知所蹤。……三十年了,閣下面容絲毫不改,『請神大法』又不修皮囊,莫非閣下武功修為,已達天人之境?」

  「小友」變成「閣下」,可見王宗超在老道心目中的地位,已因簡簡單單一句話而直線提升。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0 12:5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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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傳念

  達到了一定修為境界的修行人,基本上都是閱盡人世,洞察了人情物理之人,所以除去那些走的是極端魔道路線的之外,做事講求留一線生機,自然與等閒為搶佔地盤而好勇鬥狠的江湖人不同。就到

  一開始王宗超佔了老道勢力下的一處神廟,已是隱帶挑釁之舉,但老道的應對也不是簡單的你殺上門來我就殺回去這種江湖手段,而是先以神通相邀,試探隱含下馬威,確認對方實力意圖後再採取應變,不但將王宗超的底細摸透了不少,也給彼此留下進退餘地。

  好在王宗在這個世界上也算略有經營,尤其是當初在陳家村所收的徒弟陳囤,得齊藤一透露歷史先機指點,又有高翔這種高手輔助,已經取代了原本歷史上東北王張作霖的地位,在國幾乎稱得上三分天下有其一。不過三十年過去了,當年的少年如今已是四十多歲之人,比王宗自己還要老得多,至少從表面這樣。所以王宗超說出來後也不敢奢望老道立即相信,只是留下了對證的餘地。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老道連陳囤家自設神廟所祭之人形象,以及三十年前有人誅殺何師祖都知道,兩邊線索完美接上,倒是省去考證的功夫,不過也由此可知老道情報來源之廣,要不是這個時代中國照片還沒廣泛應用於情報,老道幾乎可以在第一眼就辨明王宗超的來歷。

  此時老道查覺王宗超三十年來形貌幾乎沒有變化之後,又是大為驚歎,要知道內功修為精湛且精通養身之道的高手,六十幾歲而年齡看起來還不到一半並不奇怪,但眉角眼梢包括身上氣息卻少不了有些許歲月痕跡,即使先天高手也不例外,行家依舊可以依此大致猜測其真實年齡。

  而王宗超出手的內功偏於港漫霸道,養生效果必定相對較差,卻依舊可以讓三十年的歲月在身上絲毫不留痕跡,那麼修為就很可能是越先天了。

  「我苦修天人之境多年,但終究有一線之差,未能突破。」王宗也不充這大頭,搖頭否認。

  「縱然一線之差,也是極為了不起,天人也等同於修行者肉身成人仙,相比之下,『上品請神』隨可成就神仙,但從中品到上品,卻難如天塹啊」老道點頭讚歎,又請王宗與僧人蓮空坐下敘話,令兩名童子奉茶。

  「上品請神,我略有所悟,關鍵是在於純化信仰願力嗎?」王宗坐下後,看似不經意地問道。他清楚有些秘密,往往是要讓對方明白你並非一無所知才好讓對方鬆口,正如當中國沒有某些技術時,外國往往會對你嚴格採取技術禁運,只有當你開始研究出眉目時,才會讓外國放寬限制。

  「閣下能有此感悟,足見對『請神大法』要旨領會極深……」老道點了點頭,雖然神色不動,但端茶的手卻輕微一顫,足見對於王宗能領會到這種地步也是有所震動,隨即又道:「不過『純化』一詞還稍有偏頗,其實『上品請神』要旨在於陰陽兩分,正如盤古一斧開闢天地,清歸清,濁歸濁,天地乾坤由此而生。

  人心願力,也分純陽道心與慾望陰魔,只是紅塵迷蒙,混沌為一,就如天地未開,如能分開陰陽,自能執掌一方天地。

  基督教的聖經之中,天使長路西法背叛成為魔鬼,帶領三分之一天使背叛,成為魔君、汙鬼、邪靈,後來又衍化出代表人性七宗罪的地獄七君王。但在我看來,也不過是將信仰兩分陰陽,陰為地獄,陽為天堂,令信徒願力信仰各有歸宿罷了。然而無論天堂地獄,其實都在耶和華掌控之。」

  「在下謝過道長指點。」王宗默然片刻後,起身向老道敬了一禮,雖然老道所說只是大致理論,依據這理論完成封神難度不亞於從知道火箭後推力理論到成功射太空火箭,但他還是誠心誠意感謝對方指點。

  老道此時已不再以前輩自居,也是起身還禮,重新就座後又搖頭歎息一聲:「可惜即使明知如此也已無從實行,原大地也已有數百年不見真神,且不聞有人封神了。」

  「這又是為何?」王宗開口問道。

  老道沉吟片刻,說出了一個讓王宗也感到吃驚的內幕:「我華夏早在秦始皇時已立下人道、天道之分,天道歸天道,人道歸人道,人間為皇者不得求長生,求長生者不得謀算社稷神器,否則必遭天譴,縱是秦皇祖龍也難逃此劫。待到元末明初時,更有朱洪武派劉伯溫,張三豐,鐵冠道人等人運無上法力,聯手於金陵紫金山上設法,借沈萬山聚寶盆凝聚九州龍脈,隔斷天地靈橋,令神人兩分,從此天庭眾神不再降臨凡塵,異域神祗更不入九州半步,而九州凡人同樣受龍脈皇氣禁錮,無從封神。

  道家修成正果者,共分『天、地、神、人、鬼』五仙,其神仙之途已絕,更高的天仙、地仙之路自然也無以為繼,僅有人仙、鬼仙,華夏數百年來,或有少數幾人修煉成功。」

  此時一旁的蓮空也是冷然出聲:「諸神不至,皇權自然不受神權左右,足以穩如泰山。可惜也因此導致人心散漫,若皇權失了威信,華夏億萬子民,也就只得淪為一團散沙,反倒是異域神明可譴信徒教眾入我華夏,欺我子民。」言語雖然淡漠,但依舊可以聽出其不屑不忿。

  老道也介面道:「好在外來神明也不得入九州,終究也難獲我華夏子民信仰,反倒可以為我等所用。當年太平天國,還有貧道所在一貫道,都旨在與外來神明爭奪信仰,分薄他們的氣運。」

  「神仙之路已絕,的確是件憾事。」王宗對於兩人隱隱透露出來的「宗教救國」路線不予置評,在他看來求神不如求己,自己不爭氣也怪不到神身上。就到倒是老道所說的華夏神路斷絕,還有外來神明不入九州的資訊讓他極為重視,除了關係上品請神之外,還關係到曾經被齊藤一計算過,且在他手上吃過虧的阿努比斯能否找他們麻煩的問題。

  「這倒也未必……」老道突然又是一笑:「如今華夏千年難逢的變局已現,自祖龍起,傳承兩千餘年的大統一皇權龍氣斷絕,此後華夏再無皇朝。皇權既終,神權或可再臨,九州龍脈也將有翻天覆地的變故,如能伺機而行,未必不能破解禁制,成功封神」

  「願聞其詳。」

  老道卻不答,反問王宗一句:「以閣下之見,華夏皇權龍氣自祖龍起,又由誰而終?」

  「末代皇帝宣統?」

  「非也宣統僅在位三年,當時清朝傾覆在即,此人不過一尸位素餐,有名無實之傀儡罷了。」

  「那便是光緒、或者袁世凱?」

  老道曬然一笑:「袁大頭只是自己過了一回自稱為帝的癮,就落得個身敗名裂;而那光緒在位時,可有半點實權在手,又有誰真把他當皇上?」

  「喔,道長難道是指慈禧?」

  老道頷:「不錯,慈禧垂簾聽政,操縱同治、光緒兩朝皇帝,掌握清朝朝政達48年之久,實為華夏末代皇帝。

  有道是『國之將亡,必有妖孽。』華夏皇氣終結,更是妖氛重重,先是蠻族入主華夏為皇數百年,而後更是一陰人獨斷朝綱,更為離奇的是,這陰人還與當朝皇室有宿怨

  宋末元初的術數大宗師黃孽師早有云『陰人報家恨,亂國又亂政。』

  當年清太祖努爾哈赤平定葉赫部時,一番血戰之後,葉赫部兵敗如山倒,最後逼得葉赫東城的領金台石揮劍自刎,金台石在死前下毒詛『就算葉赫那拉只剩下一個女人,也要向愛新覺羅討回血債』,此詛咒一直籠罩在滿清皇室的上空,幾百年來都不曾揮散。據傳,努爾哈赤命人興建祭神宮殿時,建築工匠在地下挖出了一塊石碑,上面就刻有『滅建州者葉赫』六字。

  冥冥自有天命,華夏皇氣由葉赫那拉氏慈禧而終,故我等欲求封神,也需先從慈禧葬身之。只是華夏末代皇氣非同小可,窺視者甚眾,又豈止我等,其不乏高手能人,且與世俗軍政界牽扯極大,不好貿然動手……」

  說到這裡時老道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閣下也求神道,可有興趣與我等合作,共圖封神?我知修成關聖道之人風骨剛直浩烈,千金一諾。只要閣下肯承諾一聲,貧道必將『請神大法』一切要旨傾囊相授,無有絲毫隱瞞。」

  「事關重大,還需些許時日考慮。」沉默片刻後,王宗回應了一句,他知道對方還有許多關鍵之處沒有說明清楚,比如上品請神究竟與末代龍氣又什麼關係。而且單以他們兩人能耐,即使慈禧墓機關重重,甚至有飛僵、屍王甚至幾具銅甲屍之類,也難不倒他們。但偏偏兩人忍耐至今,還要與他謀求同盟,可見其還有難以預料的兇險與黑幕。他回歸這個世界不過短短五天,對許多情況都不瞭解,還需謹慎行事。

  「無妨,時日尚且寬裕,閣下如果下了決定,隨時可以告知貧道,一貫道堂口遍佈大江南北,不難聯絡彼此。」老道寬容一笑,毫不心急,又道:「即使不成,仍有香火交情在,閣下與蓮空大師都是曠世高手,如果想交流功法,除去事關『上品請神』之外,一切皆可悉由尊便,不必過問我。」

  說完後,老道起身連同兩名童子一起離去,山間雲霧翻滾,老道與兩名童子竟無視那萬丈危崖,邁步向前走去。仿佛仙人,又似神佛,腳下祥雲鋪路,兩邊是雲浪翻滾,很快消失在雲霧飄渺之間。

  老道離去後,只剩下王宗與蓮空兩人,只見蓮空目視王宗,開口問道:「三十年前,是施主傳了高翔天人功法,讓他得以突破先天境界,修為一進千里?」

  「喔?」王宗聽了也有幾分意外:「大師認識高翔。」

  「貧僧與他同為太平天國後裔,多少有些淵源,不過如今天國與大清都已經亡了,終究也是一場空……」蓮空搖頭一歎:「如今他雖然與貧僧已不屬同道之人,但他輔佐陳大帥多年,也成就了一番事業,不愧為華夏兒女。只是近年來東洋人對東北虎視眈眈,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視陳大帥為眼釘肉刺,多有暗算之舉。高翔武功絕強,卻也防不勝防,聽聞不久前還身負不輕的傷勢。」

  「竟有這種事?」王宗聞言一震,雖然他也有留意來自報紙上的陳囤消息,但基本上都是軍政要事,這些上不了臺面的暗殺行動自然不會公開出來。而仔細想來,歷史上張作霖死於日本人製造的皇姑屯事件,陳囤基本上取代了張作霖的地位,是否也會有同樣的遭遇實在難說。

  想到這裡,王宗當即開口道:「多謝大師提點,大家就此別過吧。」說完轉身就要走人。

  「喔?施主不想交流些功法要訣嗎?即使是請神關竅,貧僧知無不言,絕不會打誑言」見王宗舉止,蓮空詫異地詢問。

  「想來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日後有機會再說吧」王宗心念高翔等人安危,正想動身之際,突然又聽蓮空喝了一聲:「施主請再接我一招」

  王宗愕然轉身,便見蓮空背後再現百劍觀音虛影,一時間無數劍招演化,連同六字大明咒劍,光怪陸離,瞬息萬變,一併湧來。

  王宗本能地招架反擊,卻突然覺對方出手沒有半點實質威力,更無絲毫殺意,心頭一動,只是站定不動,凝神固念,謹守混元;正是:他強任他強,清風撫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百劍觀音虛影,一閃即沒,之後兩人都相對不語,片刻之後,王宗再次拱手稱謝:「大師不吝指教,王某感銘在心,日後定將答謝。」

  蓮空雙手胸前合十:「施主雖來歷有些不明,但行事卻也無愧為鐵骨錚錚大丈夫。如今時局紛亂,群魔亂舞,沉溺惡業不可自拔者甚多,我等皆難獨善其身,若能明辨是非,只斬該斬之業,殺該死之人,心執念之劍不放下也好。

  只是東洋人國運正盛,高手能人也頗不少,施主此行,還要小心」

  王宗點頭認可,心知對方已賣了自己一個極大的人情。剛剛蓮空卻是以某種類似精神鎖鏈法門,將之前一戰涉及到的請神大法種種運用手段,重新演繹一遍,在一瞬間以神念悉數傳達過來。

  雖然並不包含什麼具體的法訣,但蓮空已經相當於將如何做到「遮罩氣機」、「心分百用」、「借敵之勢」等能力的要旨都清楚具體地演示了一遍,效果比王宗和他打過上百場後的心得獲益都要直接有用許多。當然那一瞬間蘊含的信息量過於巨大,常人不但接受不了還有可能因此傷了神智,也就只有本身心性神志已久經混亂信仰念頭考驗,將「請神大法」練到中品的人才能承受得起。不過能由此領悟出多少東西,其又有多少東西真正適合自己,還要看個人。

  其實在主神空間,請神大法的兌換並不是沒有,但由於功法特異,涉及到一些難以付諸筆墨的精神玄妙感應,卻並無秘笈兌換,只能選擇直接由主神強化或者灌頂傳承,而且還無法強化到上品,只能由自己練上去。

  這種精神傳承無法提升力量,但卻可以直接得到知識智慧,感悟經驗心得,提升精神境界,所需兌換價格只比直接強化降一級評價。在主神空間評價為雙A級的請神大法,就需要花費雙B級支線劇情兌換主神灌頂傳承,花費依然不菲。王宗修煉始終主次分明,以武功為主,請神大法與「日月瞳」只是為輔,也就不去花這個冤枉錢了。

  所以如果真要傳授請神大法精微奧秘之處,如果僅僅止於言辭上的「知無不言」,反而說不清楚,只是敷衍而已。蓮空肯演示給王宗實質有用的東西,除了老道之前所交代的之外,關鍵也是王宗之前坦然指點他如何治療七傷拳內傷,行事光明磊落,又與高翔有些淵源,也算是間接幫高翔一把。

  ……………………………………

  稱謝之後,王宗也不掩飾,立即催起冰火烈旋,化身冰火龍卷,直衝高空,很快沒入雲層之間不見蹤跡。

  「禦氣飛天,若非天人,又怎能做到?」隱身於一團瑞靄雲氣的老道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不由喃喃自語,隨即又是一笑:「好在這次總算結了個善緣,到了關鍵之時,即使不能多個幫手,大概也能少個對手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0 12:5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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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陰風烈炎刀

  奉天,大帥府。

  這是一座典型中國傳統古典王府式建築,青磚結構的三進四合院,又有東北遼南民俗風格,朱漆大門彩繪著秦瓊、敬德兩位門神畫像,雖然門廊柱油飾彩繪以及牆上磚雕等裝飾較為簡樸粗獷,但規格宏偉大氣,坐北朝南。各處出入口不時有巡邏的軍士邁步走過,皆是步伐整齊,面色如鐵,顯示出統禦一方的威嚴煞氣來。

  天上烏雲層層,掩蓋了月光和星光,但整座大帥府燈火通明,令內外亮如白晝。

  四合院的一處大堂內,門楣上方懸掛著「護國治家」的大字牌匾。下方一名身著便服,兩鬢微白,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坐在太師椅上飲茶,雖然身材並不高大,但雙目神光迥然,顯得十分成熟,老練,好像歷盡了很多滄桑,面相威嚴,自有一股掌握千萬人生殺大權的氣度。只是此時他雙眉緊鎖,似乎遇到什麼煩心難斷之事。

  「咳咳」似乎是飲茶時嗆到,中年人臉色潮紅。連續的咳嗽起來

  「大帥、大帥」一名眉毛如劍,相貌溫潤爾雅的,背負一把古劍的男子快步而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舉手在他背上輕拍,一股柔和的內家真氣從背後渡入,循經走脈,理順中年人地氣息。

  與此同時,他心中也有幾分感歎,十年前大帥一身功力並不在他之下,但多年來政務、軍務煩心,加上所練功法霸道不利養生,如今功力已退步許多。

  「我沒事……」咳嗽幾聲後,中年人拜拜手,又一笑道:「景林,如今日本人已快與我撕破臉皮了,雖然表面上沒有動作,私底下卻陰招頻出,你說現在這個局勢怎麼解決?」

  「大帥……」名為景林的男子劍眉一揚:「要對付陰陽師與忍者的暗殺,普通軍隊與武器再多也靠不住,終究還是要靠術法高人與武林高手。可惜我們雖然有不少武林好手,高師傅功力更是冠絕當世,卻偏偏少了幾個可獨當一面的法師。」

  「呵呵,也算我出身低微,少了世家底蘊,當年又年輕氣盛,對愚弄鄉民的神棍陰祠下手狠了些,加上與蘇共那些無神論者多有合作,採納了他們的不少政策方針,現在要臨時抱佛腳也晚了。」中年人搖了搖頭,「我知道奇門法術非同小可,我少年時與師父都曾親眼目睹,道門高人當真有化死為生,再造乾坤之能……可惜我一找二十幾年,高人沒多少,騙子倒一堆一堆。華夏哪有那麼多的隱世高人?」

  「南方國民政府剛剛與共產黨決裂,除了政治利益外,想來背後也有宗教力量在暗中推動,我們是否要響應?」景林小心提議了一句。

  「中山先生已經走了,我又何必遵從那姓蔣的和姓汪的違背先生遺願之舉?而如今南北國民政府各據一方,夾住直系、皖系等軍閥在中間,北伐在即,雙方都對我多有倚仗,誰也不敢說三道四」中年人默默地歎息,暫時地閉上了眼睛,當他再度睜開的時候,一股隱隱威嚴從他雙瞳中散發:「再說縱然真有術士高人肯為我所用,也需真能知曉大義,不計師門私利,讓我能放心用人才行,還有些人自恃本事喧賓奪主,欺人太甚本來能者居其位也罷了,但若要我把東三省乃至國家的命運交給一群土匪、神棍,甚至連人都未必是的傢伙,我不甘心」

  中年人越說語氣越是森然嚴厲,景林心知他是觸到心頭舊痛,一時也默然無語。

  數年前,大帥聽說北邙鬼宗多有隱世術法高人,派心腹帶上重金厚禮遠赴北邙山崇山峻嶺之中招納。數個月後受託的心腹終於回來,但重金厚禮卻原封不動退回,而且加上一批對方回贈的更貴重十倍的古董文物回禮,同時還送上一顆青碧色丹藥,對大帥說道如肯服下丹藥,即為北邙鬼宗外門弟子,可獲庇護。

  大帥豈肯服用不明究竟的丹藥,更不肯受制於人,當即回絕。沒想到那心腹突然失心般狂笑,劈手奪回丹藥服下,隨即遭碧火焚身,轉眼間一個大活人就在碧火中被燒成骷髏,卻依舊狂笑不止,猶如鬼哭,駭人欲絕。

  當時滿屋慘綠鬼火飄零,直如墳場墓室,那火竟是全無半點溫度,陰寒森冷到了極點。只見碧火骷髏動如鬼魅,直撲大帥,幸得高翔出手,以冰火神罡將碧火骷髏粉身碎骨,這才解了險情。而當時在場的人除了內功根底深厚者之外,都被奇寒透骨的陰氣侵身,害了一場大病,甚至還有幾個文人幕僚被這恐怖詭異的一幕嚇瘋了。

  此事讓大帥暴怒,卻又無可奈何,畢竟對方手段詭異,自己卻甚至連對方山門都不知道,也只能吃下這啞巴虧,從此也幾乎絕了招納奇人術士的念頭。

  「若是我師父還在,那就好了。『請神大法』專破詭秘法術,時過三十年,以師父如今的修為,許多難防難測的法術想來也不過是一刀的事了……」

  也就在此時,一聲轟然爆響打斷了大帥的話。兩人不約而同面色大變,因為那響動竟是近到極點,相隔不過一兩間廂房。

  ………………………………

  「好傢伙,看刀」

  高翔在暴吼的同時,渾身功力都凝聚起來,虯鬚四面炸起,臉上通紅如火,右手下劈,一股烈焰凝聚成長達兩丈的烈陽巨刃,挾大日神威,帶起一片洶湧火浪,向對手重重斬下

  對手並未蒙面,但整個人看上去卻朦朦朧朧,猶如霧裡看花,面貌身形都看不清楚。高翔心知這是極為渾厚的護體罡氣扭曲光線所致,單憑這一手,對方功力即使不如自己也相差有限。更厲害的是來得鬼神難測,全無徵兆,自己在入定練氣時幾乎對整個大宅院內每一人的呼吸與飛花落葉都瞭若指掌,卻直到來人來到距離自己不過一牆之隔時才僥倖發覺,身手實在高明得讓人難以置信。

  自己雖然還有可能察覺警戒,但他人性命在潛行術高到如此地步的人的手下只會危如懸卵,所以如今無論如何,定要把此人留下

  自從三年前練成冰火六重天後,他的功力絕高,早已不必借燃燒烈酒的微薄火力施展「水火刀」,此時空手施展的卻是他自創的一門「烈炎燃木刀」,以純陽剛烈內勁發動,揮手之間,以隔空刀罡摧枯拉朽,熾烈酷烈,攻勢猶如刀山火海,鋒芒淩厲,百丈之內輕易分金燃木,火勁磅礴,令對手灼膚生痛,五內俱焚。

  此時四面八方,縱橫捭闔無窮無盡的刀勢火勁已化為一片幕天席地的火焰風暴,瞬間把對手上下左右所有閃避空間全部鎖死但對手卻似乎對他的刀勢刀路極為瞭解,身形連閃,已經避開凝力而發的幾處刀芒。同時雙拳齊出,拳勁吞吐閃爍,複雜高妙,針對高翔刀網幾處薄弱處下手,已擊潰刀網,就要反守為攻。

  但高翔眼中厲芒閃動,左手輕揮,無聲無息間,已有一絲銳利森寒陰風巧妙的走個弧線,避開對手拳鋒,斜割對手咽喉要害。

  這卻是他自創的另一門「陰風透骨刀」,以一股極陰寒的內力,積貯於一線凝聚如絲髮之細,倏旋陡割,難防難當,練至圓滿之境可殺人於百步之外,且刀發無形、無聲,中者軀體雖遭截斷,但創口血脈僵凝,骨髓結霜,表面僅有不明顯的一絲白印,待解凍之後軀體方會分離。

  對手也是吃了一驚,身形急退,但烈焰刀封鎖對手一切閃避空間,陰風刀飄忽如電,如影隨形。一陽一陰,一明一暗兩股刀勁一齊施展,加倍難擋難防,當即一刀中喉。但對方護身罡氣實在強得過分。高翔只覺得「陰風刀」斬到對手身體一尺之內時已明顯受阻,越是進入阻力越是加倍,最後雖然斬中對手咽喉,卻已是強弩之末難穿魯縞,更兼對手似乎有高明橫練功夫,軀體強悍得可怕,竟是絲毫傷不對手。

  「天下什麼時候出了這等高手?」高翔心中大驚,他自二十年前練成「冰火五重天」後內力之強已屬絕頂高手之列,三年前練成「冰火六重天」後更是還沒遇到過可以與他比拼內力的對手,但如今看來對手功力比他還要強出不少,實在匪夷所思。

  但如今已是騎虎難下,高翔谷起全身功力,摧動「陰風烈焰刀」,烈焰刀大開大合,火勁磅礴,將上下四方皆化為一片天炎烈火,陰風刀卻是輕靈迅捷,無形無蹤,對手稍有空隙就乘虛而入,奇正相生,時而冰火交匯,殉爆如雷,威力十倍激增。但對手應對卻絲毫不亂,攻勢雖不淩厲,卻力守不失,每次雙方硬拼,高翔都感覺對手內勁無孔不入,循經竄脈,令自己筋脈脹痛欲裂。稍為僵持之下,高翔身上一處傷患開始發作,一股邪異雷罡開始在體內失控遊走……

  驀地對手雙手祭起一剛一柔兩個渾厚氣團,烈轉如盾,陰陽相生互濟,發揮出宇宙深淵般的旋卸力,方圓五米內,任何事物都被扭曲變形、傾斜欲倒、光怪陸離,似乎被一個巨大的、不斷變形的水球籠罩在其中,那是連空氣、光線都被這股無形力場挪移扭曲的結果。頓時令高翔的刀勁如劈中虛空,去勢全被扭歪撥轉,力不從心,攻勢與身形更糟蕩歪失向,導致全身破綻畢露

  「這招是……」似曾相識的一招令高翔吃了一驚,對手以一種讓他感到熟悉而久違的聲線出聲喊道:「全力出手,好讓我試出你受損筋脈所在。」

  隨即對手雙掌推來,高翔身形失控,只得同樣出掌招架,四掌接實,雙方頓時都僵住不動,但四周漸漸顯現出一個流竄著酷熱火勁與奇寒冰勁的圓形氣罩,氣罩是無形的,只不過冰火氣流在其中不斷的流轉,蒸騰得氣罩內的兩個人影模糊、扭曲

  雙方的交手雖然都有所控制不至打個房塌樹倒,但聲勢依舊不小,早已驚動大宅院的人,只是雙方功力實在太強一時難以插手。此時局勢僵持,那景林原本護著大帥,此時也抓住時機出手。劍剛出鞘,劍尖就已經殺到,好像地面的間隔根本沒有距離。

  景林的劍,好像有了靈性,整個人的身體,變得和鴻毛一般輕,完全附在劍上。隨劍勢擊打竄動。好像不是有人使劍,反而由有生命的劍帶動人,大有一種劍仙禦劍飛行的韻味在內。

  不過他功力畢竟有差距,劍剛剛刺入氣罩半尺,就已受阻難入。但他隨即變招,劍尖畫著大大小小的圈子,看似簡單樸素,其實卻是精妙無比。陰陽相合,生生不息的劍勢便如峰巒相接綿延不絕,一重接一重,一層繞一層,連綿劍氣層層疊疊,磨盤般迅速消磨那不明來歷的對手周身護體罡氣,罩向他周身。

  「轟」的一聲爆響,圓形氣罩內壓縮到極點的冰火烈勁終於爆發開來,烈勁四射。高翔與對手各自飛退,景林功力最差,飛退得最遠,但他的劍勢自有具體而微的圓轉氣勁生成,化解烈勁。身形稍一站定就重新殺上,駁劍如龍,展騰不息,發如雷霆,收如細雨,要叫對手不得喘息。

  「好劍法」氣罩爆破後,那對手已現出真容,卻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卻不以力壓人,反而彈指出手以小巧招式與他鬥在一起。景林心中驚訝對手武功之強與年齡毫不匹配之餘,也平心靜氣,打點精神展開劍勢,長劍運轉看似有些古拙不靈,其實一身真氣附在長劍上,陰、陽、剛、柔、有、無、虛、實、圓、長諸般真氣變化發揮到極至,與對手相持不下。但高翔卻似乎還沒有回過氣來,沒有立即返身再戰。

  驀地寒芒一閃,有一箭射向那年輕人。那人在應對劍勢的同時隨手拂開來箭,沒想到那通體烏黑的箭猛然扭動,忽地一卷一彈直向年輕人的脖頸上刺去,竟出噝噝的聲響。行動之際卷起一陣腥臭的惡風,卻哪裡是什麼箭分明卻是一條行動迅捷的毒蛇。

  緊接著又有三箭射來,都在空中扭曲變向,沾身立即化為毒蛇。緊接著外院的荷槍實彈的衛兵也疾步趕來。

  「住手」

  就在此時,兩聲喝止同時傳來,一聲來自剛剛吐出一口長氣的高翔,一聲卻是來自大帥。

  景林與那射箭的高手不由停手。更令他們感到驚訝萬分的卻是高翔突然仰天大笑,好像是遇到相別已久的老朋友,大步向前走來,拍著那年輕人的肩膀連聲道:「你果然還沒死我就說了,像你這樣的人即使真死了,也該揮刀砍翻閻王爺一路殺回來才是」

  如果說高翔的舉止只是讓兩人驚訝萬分而已,接下來的事就讓兩人都懷疑是否身在夢中或者中了幻術。

  「師父」只見大帥已來到那看樣子只有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面前,俯身下跪。

  ………………………………………………

  「我一直以龜息狀態,一絲絲驅清屍毒……現在三十年過去,真是有些人是物非了……」在大堂內坐下後,王宗超帶著感慨,述說前情,不過為了防止扣分,涉及到主神空間的就只是模糊揭過。

  「爸,他真的是你說的師父?」那名之前向王宗超射箭的高手卻是一名二十不到的小女子,模樣清純柔美,讓人絲毫看不出她是以歹毒的蠱蛇為箭,她站在一側,看著王宗超比她大不了幾歲的面容,忍不住好奇低聲詢問。

  「不得無禮」大帥臉色一沉喝了她一句,知道王宗超功力絕高必然也聽在耳裡,只能尷尬地向王宗超解釋:「這是徒兒小女玉兒,自小嬌慣,有些沒大沒小……」

  「呵呵,『涅槃枯禪』練得精深,即使年過百歲也能讓人看起來猶如二十出頭。你看我這老頭年過半百,看起來還不是三十多罷了。」高翔也笑著解釋一句,又對王宗超說道:「玉兒自小跟著二妹修煉蠱術,天賦很高,可以說青出於藍……唉,可惜前陣子二妹也去了。」

  「刺殺你們的就是日本人了,他們實力很強?」王宗超清楚他們不久前剛剛經歷過一場慘烈暗殺,又問道:「之前我發覺你受傷的經脈中,有一種邪異雷罡。」

  高翔沉吟片刻後道:「武功固然不如你我,可是法術配合暗殺術,也是難防難擋。而且日本人刀術也別具一格,不可小視,更有一些歹毒法器與名劍寶刀。我上次是傷在一把刀下,那把刀自帶雷罡,極為厲害,似乎叫什麼『布都禦魂之劍』。不過你已經幫我逼出大部分雷罡,餘下的也就不成氣候,遲早可以驅盡了。」

  「日本人的忍者與陰陽師其實不比我見過的中國高手高人厲害,關鍵卻是齊心。」大帥歎了口氣,「無論是陰陽師還是忍者都完全服從於天皇或者軍部,一次刺殺不成,更厲害的手段還會接踵而來,我這邊要找一些高手高人真心真意幫我卻不大容易。不過好在師父重新出山,眼下這燃眉之急也就完全可解了。」

  「再齊心,如果少了獨當一面的高手,也就不成氣候」王宗超冷淡一笑:「倒要看看日本人那邊有多少高手好讓我殺。」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0 13:1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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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詭異死亡

  王宗超並非輕狂傲慢之人,卻也從不妄自菲薄。他很清楚這個世界從某種程度上講是一個「中魔、低武」世界,頂級武者的實力要比頂級法職者至少差上一層。正如初次見面的高翔、宗真、月瓶兒,包括陳囤的近身保鏢景林等人,都算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一派宗師,但都未成先天,大致也就是b級評價,比起道術、玄術界的何師祖、一眉等人卻都要差上一層。當年石達開未成先天而縱橫無敵,主要靠的卻是《中品請神》而不是武功修為。而不久前遇到的僧人蓮空既有先天修為又練成《中品請神》,已經稱得上是一個異數了。不過由於高翔得了《冰火七重天》,練到六重天境界,內力比蓮空還要強上不少,綜合戰力也未必比他弱。

  然而王宗超自己的功力卻早已超出正常「冰火六重天」範疇,僅僅內力的量就要比高翔要強出三四倍,更不要說爆發力、回氣、入微運用等方面的優勢,單論內功一項,有可能勝過他的也就只有天人高手了。

  而國外的水平也相差不遠,雄踞一方的德古拉伯爵在東方折翼而歸,范海辛b級戰力已經算是教廷的頂級怪物獵人,只不過以他的經驗與裝備,連雙b級的血族侯爵都可能殺得了。

  雖然不排除「真正的高手都躲在深山隱居」這種可能,但可能性低得可憐。武功畢竟是與他人爭鬥的能力與智慧,終究是要入世與人過招的,苦苦練成一身超凡入聖的武功卻隻躲起來等自己老死算什麼?反而是一些講究出世離俗的修真高人有這個可能。

  兩相對比,如果說日本人那邊會突然蹦出一兩個天人高手,那概率基本等於零。按照他們前幾次暗殺連可以與高翔正面對抗的高手都沒有這一點看,遇上王宗超也只能任憑揉捏了。反倒是術法方面可能會有一定的威脅,還有一些遠古傳承下來的法器神兵也會有威脅,比如傷到高翔的「布都御魂之劍」。

  所謂「戰略上蔑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王宗超清楚自己的優勢,但也絕不會把日本人當成兒戲,至少還要盡量降低自己人危險性。於是他開口說道︰「我這些年來修煉武功,悟出不少心得,把《冰火七重天》完善不少,正好與高兄印證一番。此外我當年沒能多教阿囤練武,實在愧為人師,就乘此機會補一補吧。」

  當年陳囤的冰火內力主要由高翔代傳,而王宗超也已經看出陳囤練成冰火四重天,卻也行人止步未能再進。他如今修為日深,眼界與理論都比當年高出許多倍,清楚之所以造成這種情況除了因為陳囤因軍政分心外,也是因為《冰火七重天》這門內功一開始就不是很適合他。

  因為《冰火七重天》不僅要求修煉者意志極強,也要求修煉者先天體魄健壯,才能承受透支體能以及霸道內力的煎熬。陳囤意志無疑夠強,但先天體魄卻比較瘦弱,不完全符合要求。

  不過以王宗超目前的修為,完全可以幫助陳囤修改冰火內力,轉變為真正適合他個人的內功,並大大提升他的內功修為。即使沒能突破先天,也可以提升他的自保能力,並收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之效。

  「多謝師父……不過徒兒都多年沒與人動手了,不敢勞師父過分費心。」大帥微微一笑,又望向自己女兒玉兒,眼神透著慈愛︰「倒是我這個女兒鸞玉,希望師父能多指點她一些,我膝下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不求事業能傳子及孫,只求萬一將來我在政局上有什麼變故,她也能有一份自保之力。」

  玉兒不到二十歲,鼻子小巧,眼神靈動,看起來有七分端莊賢淑,卻也有三分飛揚天真,她氣質上像是這個時代的進步青年女學生,背後背著一副黑色長弓,流動著烏黑的光澤,更顯幾分英姿颯爽。她一直好奇地打量著王宗超,對於這個看起來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師祖」在心理上似乎一時還無法接受,聽到父親提她,不由撇撇嘴笑嘻嘻道︰「玉兒不但能夠自保,上次那群忍者來,殺敵最多的也是我的『釘頭蠱箭』喔!」

  「胡鬧……」

  而同樣練成六重天的高翔則對王宗超所說大感驚訝︰「什麼,你的功力比我強出那麼多,運用更是出神入化,我還以為你早已練成七重天。不過如此看來,你真對這門功法改良了許多。」

  「我其實是機緣巧合獲得了一些秘籍……」王宗超不便提及主神空間,只是一笑帶過,「只要是自己人,我會的這幾手也不怕讓自家兄弟學了去,如有詢問,知無不言!像這位兄弟劍術修為精湛超凡,使的可是武當太極劍?」

  見大帥之師詢問,景林連忙以晚輩身份起身還禮︰「不敢,在下李景林,正是武當劍第十代傳人。」

  原來此人竟是中國近代史赫赫有名的武術大師兼軍事將領,武當劍術傳人,人稱「武當劍仙」的李景林。王宗超心有所動,卻神色不動,只是點頭道︰「太極劍借力打力,陰陽相濟之法舉世無雙,我正好也有兩門類似武學,待說與兄弟參詳。」

  「多謝前輩。」景林拱手稱謝,不卑不亢,這位看起來三十出頭的漢子蓄著不長不短的漆黑鬍鬚,劍眉筆挺,相貌溫潤,目光卻又如駿鷹一般炯炯有神,讓人一看就自然心裡生出一股威嚴來。就好像古代那種坐行軍帳中,指揮千軍萬馬的儒將。

  所謂儒將,就是。學問厚重,但行軍征戰,沙場點兵。卻能決勝千里,平定天下,了卻君王天下事,文武雙全,治國安邦的人。如漢張良、三國周瑜、明朝王陽明等人,都是如此一類。難怪大帥陳囤引以為左膀右臂。

  「此行不說別的,單是武道上收獲就已經不小了!」王宗超心中暗想,這個世界雖然是低武,但他卻要盡可能將其變成中武高武。他不吝嗇將主神空間武學傳給合適的人,而當那些武學在這些人身上有了發展,他也可以學回來或從中得到有益借鑒,可以說利人利己。

  像高翔、景林這樣的人,武學上的資質都可以說是超越了所在的世界,但是卻像進入主神空間前的王宗超一樣,被低武世界的現有條件限制了武功進境,如果能得到中、高武傳承,武功立即有飛躍是必然的。

  正如他把《冰火七重天》傳給高翔,高翔則從中自創出「陰風烈焰刀」這門厲害絕學,之前交手,如果不是王宗超功力強出許多還要中招受創,絕對是對《冰火七重天》外門招式的極大擴充。更何況高翔雖然沒有主神空間諸多資源與武學秘籍,但三十年來用心專一修煉《冰火七重天》,浸淫時間比王宗超更長,必然有自己的一番獨到心得,交流起來也可以讓王宗超獲益不少。所以王宗超同樣打算將《乾坤大挪移》與《不死法印》交予景林參詳,看看這位「武當劍仙」結合太極劍精義能夠衍化出什麼令人驚喜的收獲。

  他在劍法上一直都是弱項,但槍法、刀法練到一定程度自然與劍法有共通之處,可以互為印證。下一個任務是《風雲》,劍法幾乎可以說是那個世界的主流武功,他也想借此學些劍法劍理,早作準備。

  隨後王宗超又向大帥詢問︰「我有心敲掉日本人一批高手精銳,但不知是直接上門,還是引蛇出洞好,還是你拿個主意吧!」

  「說來慚愧,我對日本人暗殺團體的底細並不清楚,反而是他們對我的一舉一動清楚多了。」大帥無奈地搖搖頭︰「眼下日本關東軍在我東北境內仍有幾處合法駐軍,沿襲的是前清的條約。雖然近幾年來我引進蘇俄勢力,讓日方有所收斂,也借機收回部分權益,但卻還不是對他們下手的時候。除了實力不足外,也是我怕真趕走日本人,就無法平衡遏制蘇俄對我東北的野心,這驅虎吞狼之策,若是一不小心,真會被吃個一塊肉都不剩下。」

  「我明白了,那就引蛇出洞,等他們找上門來自尋死路,不落人口實。」王宗超點點頭道。陳囤畢竟已不是多年前的懵懂少年,身居高位,自然有相應的思量與顧慮,不能只憑滿腔熱血行事。

  「下個月我要去北平,也就是直系軍閥的地盤上一趟。」大帥沉吟片刻後說出一個計劃︰「國民政府北伐在即,我也要配合發動南征,結束中國分裂狀態。幾大軍閥心知實力不足以抗衡,欲聯合起來與我方談判商討和平易幟事宜。事關重大,我非親自前去不可。而直系雖是以英美為後台,但這幾年來日本人在我東北發展不利,也對其他諸大軍閥多有滲透,絕不希望中國順利完成統一,哪怕只是形式上的。

  若我此行在直系地盤上遭了暗殺,必然會嫁禍直系,絕了對方易幟之望,讓中國陷於戰亂,而東北也失了主事之人,日本人可以肆意魚肉。這一石兩鳥,一箭雙雕之舉,日本人沒道理不為,一為還會以獅子逮兔必盡全力之勢!」

  「那正好,接下來一切事宜就都由你安排,我就不喧賓奪主了……」王宗超點點頭,他清楚與國共重慶談判是不同,這個年代飛機技術還比較有限,基本上沒有用於政要的交通,所以要前往北平只能走陸路,在此中途也正是日本人下手的好時機。

  即使有十足自信,但為了謹慎起見,他還是打算先與齊藤一等人聯絡一番。

  …………………………………………

  「鬧鬼了,鬧鬼了……!」

  一聲聲清脆而又急促的童音伴隨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甘田鎮街道傳出,驚擾了這個小鎮寧靜的清晨,也將跳躍著在街前屋後覓食的雞兒小鳥驚得到處亂飛亂竄。只見三個十多歲摸樣的孩童在街頭一路急奔,身後幾個大人跟著,一路高喊不停。

  這甘田鎮與河北普通城鎮一般,交通不甚便利。若是到外邊大城鎮中採買些貨物,往返總要十天半月的。也正如此,造就了吸收外邊信息的渠道相對閉塞。故而民風樸素,卻也使得此處民眾大事小事俱求神拜佛,尋卜問卦,迷信風氣甚濃。此時一聽鬧鬼,那還得了。起得早的人中膽小的忙忙尋路趕回家中,吩咐家人緊閉家門,不得外出。膽子大的也緊隨三個孩童往山間小道上跑,想探個究竟。

  三個孩童前邊跑著,後邊緊跟著數人呼啦啦的一路奔到般山間的一座小義莊前。一到院門前,三個孩童便大呼小叫起來︰「林師傅、林師傅,鎮裡鬧鬼了。」

  那院門才「吱嘎」的一聲開了,出現在面前的卻是一名戴著眼鏡的男子,三十多歲,看起來文質彬彬,倒有幾分像鎮裡的私塾先生,只見他開口說道︰「師傅出門去了。不過有何要事?我也可以代勞,不必勞動師傅他老人家了。」

  眾人頓時失望,都知道這名男子姓齊,是到西洋留學過的,似乎只因希望「弘揚道家文化」才到林師傅門下學道術,一直也沒見他有什麼降妖除魔之舉,看來也只是個普通文化人罷了。

  當下就有人打退堂鼓,男子看在眼裡,心中只是一笑,開口說道︰「看來諸位有些心神不寧,待我一符為諸位壓驚。」

  說罷他伸出左手,駢起食中二指,凌空虛畫,一道縴細的淡青光絲在他指尖出現,上下轉折,轉眼便是一道符文書就。就這麼懸浮在空中,遍灑清輝,靈光四溢,清香四溢,頓時令眾人感到一陣清心氣爽,心曠神怡,精神百倍,一切恐懼慌亂都一掃而空。

  「果然是名師出高徒,齊師傅請!」這一手頓時令眾人對他信心大增,態度隨之一百八十度大改變,變得前倨後恭起來,一群人於是簇擁著男子前往「鬧鬼」的地點。

  這男子自然是齊藤一,有道是「一點靈光即是符,世人錯認朱和墨。」此時他已能不用朱砂符紙,隨手於虛空起符,足見修為又有進展。

  他師承於一眉道人,而一眉道人卻並非久居深山,一派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高人。相反他的這一路講究的是入世修行,經常行走人間,找一處邪魅出沒較多之地,以化名住上數年,替人驅邪除鬼,改良風水,期間也會收一兩弟子,視其資質傳些法術,待到邪魔除盡又會飄然離去。所用化名或「一眉」或「九叔」或「毛師傅」「林師傅」之類。若不是茅山門人以特殊符聯絡,很難找出他的行蹤。這次回來,他其實還沒能與一眉見面。只是這次回來距離他上次離開這個世界不到一個月,他清楚一眉還沒有改變之前的住所,才住下等師傅回來。

  本地人都知道林師傅喜歡清靜,如果沒有重大的事情不會有人過來打擾,這麼看來肯定有不小的事,他心知這是個歷練的機會,也就接下了這事。

  一詢問他才知道,原來僅僅一天晚上,鎮裡就死了兩個半人,兩個是橫死,一個是半死不活,整件事透著無比詭異。

  昨晚先是鎮裡一個平時喜歡調戲女人的二流子李二楞,與兩個狐朋狗友走在河邊路上時突然像中了邪似的,愣說河裡有個穿紅衣服的漂亮女子落水,說完連上衣都顧不得脫就猴急地一頭栽進水裡。兩個狐朋狗友明明看那水上連鴨與鵝都沒有一隻,只道他說笑,都只是在岸邊笑嘻嘻看著。沒想到過了半晌,原本水性不錯的李二楞硬是沒見漂上來,這才發覺不對,連忙呼救並下水救人,但直到天明還未能從區區一條小河裡撈到人。

  接著是一名叫馬財的人,平時好賭成性,經常夜不歸宿。那天夜裡從賭坊回家路過一偏僻小巷時,正感四周有些陰森膽寒,正埋頭疾走之際,突然聽到一陣詭異的笑聲響起。他全身寒毛一下子豎起,內心驚懼,抬頭看時,卻見旁邊晾在屋檐下的一件紅色連衣裙裡不知何時套著一個人,這人臉色白似雪,兩邊臉龐各塗畫著一個鮮紅圓圖,簡直就像個殯葬用的紙人。它的嘴唇,紅的嬌艷詭異,整個人就似穿著一件紅色連衣裙吊在屋檐下,隨風而蕩。咧著嘴朝著馬財笑。馬財嚇得「娘呀」一聲慘叫,一路不要命地狂奔回家,到家已是失魂落魄,向家人說明經過後一頭栽倒炕上,就再也沒能醒來了。

  待到天明,起早的人又發現鎮裡一個嗜酒如命,平時經常喝得爛醉而倒臥街頭的黃二狗死在大街上,而且全身血液全失,乾得就像炙烤而死。全身皮膚乾枯脫落,但身上肌肉筋膜卻沒有絲毫的枯焦之色,連頭髮,眉毛都是完好的。

  「竟然是被嚇得失了魂魄……不,是魂魄遭人攝走。」

  還活著的人畢竟最重要,齊藤一率先前往馬財家,察看他的情形。發現他七魄已散,三魂也走了兩魂。而當他嘗試將其魂魄招回時,卻有全無動靜,顯然魂魄遭人禁錮。這樣一來,這人即使能吊住一命,也只能終身躺著當植物人了。

  隨後他又察看了黃二狗屍體,在他身上並沒有發現什麼外傷,看來也不像是吸血鬼或僵屍下的毒手。然後又來到李二楞落水之處,也沒什麼有用的發現。他甚至讓他人暫時回避,有施展一個驅屍之術想讓水裡的屍體自己蹦上來,卻毫無反應,顯然屍體已不在河裡了。

  「在場並無任何屍氣,戾氣,怨氣……並不是等閒的怨鬼或屍妖、精怪所為,倒像是降術詛咒……但施術的人或媒介又在哪裡?」齊藤一一時茫然,施法者功力雖然不一定在他之上,但所用咒術勝在詭秘,倒是難察難防。想了片刻,他突然靈機一動︰「再怎麼不留痕跡,也會有因果相連!」

  於是他焚了一道符,通知也住在義莊內的朱雯過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0 13:23 編輯

pppp6309 發表於 2011-7-23 16:20
第三百零四章真幻不分

  片刻之後,依舊是一身白衣白裙,戴著一副墨鏡的朱雯很快來的馬財家中。等著她的齊藤一很快向她說明了經過,又道:「我看不出端倪,除了對方法術隱秘之外,也很可能有高人干擾遮罩天機,不知你能不能看出來。」

  「這事似乎與這件衣服裡的某件東西有關。」沒想到朱雯卻是毫不費力費力,進門後看了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馬財一樣,目光很快就轉到掛在屋裡牆角的一件衣服上了。

  「慚愧,真是術業有專攻……」自己半天沒看出蛛絲馬跡,朱雯卻一眼看穿,齊藤一自嘲地笑了笑。隨後他伸手將那件衣物取下,很快從中搜出一些零錢,其中還有幾個銀圓來,正面是袁世凱的頭像。俗稱「袁大頭」的這種銀圓,在當時的中國北方最是普通使用。

  「就是這個,我看到因果線了。」朱雯指著其中一個銀圓,肯定地點點頭。

  這個銀圓看上去很普通,同樣也不帶任何屍氣、陰氣之類,但朱雯既然說了,齊藤一也對此足夠重視,將銀圓拿到屋外日光下仔細辨認,終於讓他看清了門道。

  在日光照射下,這塊銀圓的鋸齒狀邊緣上被人劃了一道痕,隱隱透出些血跡,只是這血跡已近土黃色,要不是齊藤一幹慣了文物鑒定,觀察力敏銳之極,根本就注意不到。

  「齊師傅,這銀圓……」一旁啼哭的馬財家人,見齊藤一不救人卻顧著在人家衣服內搜錢,頓時有些急了。

  「這錢有問題,你們不可再用。」齊藤一心知他們可憐,收走銀圓的同時也暗中塞給他們十幾個銀圓,又問道:「這塊銀圓是怎麼來的?」

  對方茫然,說馬財最近原本已賭錢輸了個精光,但不知昨天又突然有了錢,所以晚上才跑去賭了一晚,也不知錢是撿的還是找人借的。

  「能夠找出銀圓的上一個主人嗎?」齊藤一又詢問朱雯。朱雯仔細辨認一番,搖了搖頭道:「上一個主人不在這裡,與銀圓距離越遠、分開時間越長,因果線就越細,很難辨認。」

  「沒關係,其他死的人應該也有同樣的東西,我找找看有沒有什麼線索。」齊藤一說完後與朱雯一起前往黃二狗喪命處。只見那裡已經圍了一群人,議論紛紛,不過大都面色惶恐,只敢大都遠遠跟著圍觀。鎮長吳三元帶著四名保安隊員在現場維持秩序,而且黃二狗木乃伊狀的屍身已經被人用粗大繩索綁著,拖到空曠地,在陽光下暴曬,還被灑上了一層糯米。附近還堆了一批柴火,隨時準備火化屍體。

  事實證明,一眉道人肯留下的地方,大多都是鬼魅橫行精怪出沒之地,所以這些鎮民也算是應對有措了。一般如果是被僵屍殺死的人,經過陽光暴曬後屍毒散盡,也就無法詐屍,有些中屍毒深的屍體甚至會在接觸陽光後迅速化為灰燼。

  「齊師傅,幸好還有您在」見齊藤一與朱雯過來,熱鍋上螞蟻般的鎮長立即迎上,連聲發問:「眼下該如何是好?是不是僵屍作的孽?」

  如今軍閥混戰,各地治安混亂,除了人命案後往往是當地自行解決。在這種迷信風氣濃的鎮子,又遇到這種詭異的事後,齊藤一這種陰陽先生的作用還是得到民間以及半官方承認的,所以大家第一時間不是報案卻是找陰陽先生。如果是大都市,發生命案你再這麼裝神弄鬼搞不定就被當嫌疑犯抓牢裡了。

  「不是僵屍所為,屍體也不會屍變。鎮長且放心,這事我一定會查出個究竟。」齊藤一安慰鎮長幾句,俯身搜索,很快又在類似的黃二狗屍身上找到兩個同樣的銀圓,朱雯也點頭確認,又說:「越多銀圓合在一起,因果線就越清晰一些,如果再有兩三個,我或許就能找到它們的原主人。」

  雖然黃二狗死狀恐怖,但朱雯卻沒有什麼不適的反應。只因在此之前朱雯已經經受了虛擬訓練系統,將中洲隊經歷的恐怖場景都回顧過,像異形、僵屍、狼人、木乃伊之類,至少單靠外形已經嚇不了她了。

  「或許也不必這麼麻煩……」齊藤一心中尋思,卻聽鎮長驚訝地說了一句:「這黃二狗平日稍有一點錢都會全部那去換成酒,現在身上竟然還有兩個銀圓,倒是奇了。」

  「這麼說來這銀圓肯定是這幾人剛剛得到的橫財,很可能是撿的。」齊藤一點點頭,又對四周其他人高聲喊問道:「各位近兩天來可有誰憑空得了銀圓之類橫財,有道是『福兮禍所依』。這筆橫財極為邪性,會害人如這三人般橫死的。」

  一句話令鎮民炸開了鍋,立即就有兩人嚇得連爬帶滾跑了過來。原來昨日黃昏時,鎮裡大道有一隊車隊駛過,像是走南闖北的生意人,帶著幾口紅漆大箱子,也不知裡面裝了什麼貨物。箱子的四個角掛有一盞斗大的銅鈴,往前行進時叮噹響個不絕,頗為招搖。

  那車隊不留宿鎮裡,只是穿鎮而過,而且不知其中是不是有人衣袋破損,一路竟遺落了十幾個銀圓。要知道當時一個銀圓幾乎比擬一個普通人半個月收入,其中就有些人起了貪念,將遺落的銀圓據為己有。

  「怪了,既然有幾個人都撿到銀圓,為什麼只有三人被害……」收起兩人遞上的三個銀圓後,齊藤一心知其中必有蹊蹺,立即問了兩人的生辰八字,又讓鎮長去查被害三人的生辰八字

  甘田鎮雖然落後,但好在族譜修得很規範,對每一人出生時辰都有詳細登記,齊藤一比較一番後,終於看出了門道。

  原來那死的三人,一個命帶元辰,一個命犯天煞,還有一個命衝咸池。

  三命通會云:元辰,又名大耗、毛頭星,別而不合之名。陽前陰後,則有所屈,屈則事無所伸;陰前陽後,則直而遂,於事暴而不治,難與同事,故名元辰。命帶元辰,生旺則落魄大度,不別是非,不分良善,顛倒鶻突。死絕則寒酸薄劣,形貌蝟下,語言渾濁,不知羞辱,破敗坎坷,貪飲好情,甘習下流。

  命犯天煞者,家業妻子不保,婚姻難就,晚年孤苦伶仃,刑妻克子,喪夫再嫁。青年男女遇之,婚姻難就,刑親克友,六親無緣,兄弟少力。初年必主家豪富,中主賣田刑及身,喪子喪妻還克父,日時雙湊不由人。

  咸池主色邪陰鄙,如生旺,則美容儀,耽酒色,疏財好歡,破散家業,惟務貪陰。如死絕,落魄不檢,言行狡詐,遊蕩賭博,忘恩失信,私濫交淫,非所不為。

  「三名死者全都是極少有的四柱煞命格,雖然不是萬人挑一,也是千人挑一的衰命了,沒想到竟然出在同一個鎮子裡。這種命格的人魂魄、軀體、精血對於練邪法的邪修有很大用途,那車隊估計就是出於這個目的下的詛咒,觸發詛咒的只會是對應命格之人。這種手段隱蔽高明,要不是碰巧三人都在同一鎮子,倒是不易引起注意。」

  齊藤一理清來龍去脈,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義憤:這群人視活生生的人命猶如家養牛羊,肆意予取予奪,著實傷天害理違背人倫,非過問不可所以他當即朗聲朝眾人說道:「作祟前往緝拿,追回被攝魂魄,有請各位儘早將死者入葬吧」

  「有勞齊師傅了……唉,發生這等惡事,為何偏偏林師傅不在……」鎮長感激不已,卻不覺說漏了嘴,看來對齊藤一還有些信心不足。

  ………………………………

  黃昏時間,齊藤一與朱雯已經來到一個荒山山頭,在一個涼亭中坐著休息。四下叢林莽莽,荒無人煙。時值深秋,四周白氣氤氳,迷霧茫茫,百米開外便一片乳白,見不到任何東西。

  「齊大哥,我有一點不大瞭解。」朱雯正擺弄著一副天地六爻排盤,突然開口問了一聲:「我們回劇情世界主要目的是為修煉,其次是為了找支線劇情,與眼前這事可都關係不大,您為什麼這麼熱心呢?」

  齊藤一隨和地笑了一笑:「首先我練的是上清秘法,並非純粹靜修,還講究入世修行,與人鬥法歷練。此外這事令我心中頗感憤懣,又是責任所在,若是置之不理,於心有虧,終究還要理會。」

  「可這個世界的中國正受內侵外辱,不平事可很多啊,也非要一一去管嗎?」朱雯依舊不解。

  齊藤一搖了搖頭:「雖說是不平之事,卻也有份內、份外的區別,並非普天之下所有不平之事你都要一齊包攬。但我得蒙一眉師父傳授道法,那麼師父不在之時替他守住一方安寧,就是我應盡之責。我不在這個世界也就罷了,但若在這個世界,行事就要合自己本份。」

  「聽起來,你們對待劇情世界人物的態度與對待現實人物沒什麼兩樣,沒有把他們只當成NPC而已。」朱雯若有所思。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誰怎是一個『劇情世界』與『現實世界』能夠區分呢?」齊藤一歎了一口氣:「當然有些輪迴者從利益出發,不把劇情人物當成人,像東美洲隊,為團戰得勢,輕易屠殺了兩個城市的人,甚至不惜毀滅世界。但像他們這樣的人,如果主神把任務背景安排在現實世界,他們又會不會因為所針對的是『現實人物』而手下留情呢?只怕未必了

  畢竟無論『劇情人物』還是『現實人物』都是有血有肉,至少以我們目前的修為還是分不清真偽。在自身其實無法分清真偽的情況下,強以固有成見定真偽,其實就是犯了『知見障』,沉浸其中,是要入魔的

  輪迴者限於任務,有時難免要做一些違心之事,但終究能免則免,即使做了也要儘量設法補償,以免本心有虧。但若是將一切視為虛偽,肆無忌憚。久而久之不僅『劇情人物』不視為人,『現實人物』不視為人,甚至『輪迴隊友』也可以不視為人。只為十幾人的利益乃至區區一己之利,將他人性命視為一堆簡單數字,數百人殺得,數萬人殺得,漸漸的哪怕是數億,甚至一個世界的人都是想殺就殺,予取予奪……最自我的魔道,也不過如此了……」

  正說著,一串曠遠的銅鈴音從林間飄了過來,雖然隔了不少的距離,傳入耳中,卻十分得清脆悅耳。齊藤一點點頭:「我們要等的人來了」

  說罷他將手一招,兩人歇息的涼亭突然解體,化為幾張符紙收入衣袋中,原來那涼亭竟是道術幻化。

  那陣銅鈴聲越來越近,聽得出至少是有十幾個鈴鐺一起在響,聲音輕靈而又密集。齊藤一聽了一陣,心想大白天趕路的,又是在深山老林,誰還這麼招搖,沒事拿著銅鈴幹搖?忽然心裡一動,再細細去聽,果不其然,這鈴聲並非胡亂雜陳,而是暗含節奏,而且仔細一辨,竟是三長七短腦海中,猛然浮現出當年前往陳家村的夜晚,當時遇到湘西趕屍時,銅鈴聲也是三長七短,只不過十幾隻鈴鐺響在一起,一時才沒有聽出來。

  「既然是趕屍,就可以針對性佈置一番。」齊藤一立即施術,同時又道:「我們先不現身,等看好戲。」

  …………………………………………

  銅鈴聲越來越近,只見一個身穿褐袍的中年人走在前面,其後走都是些青年,牽著騾馬,拉著一口紅漆木的大箱子,大約有一丈長、半丈寬,看上去極為沉重。繼那口箱子之後,漸漸又出現三口箱子,俱是一般大小。箱子的四個角上,都可看見掛有一盞斗大的銅鈴,如此往前行進,叮噹響個不絕。

  突然,那帶頭的褐袍人一聲驚喝,身子一栽,就要落入一個陷阱。但他身手極好,長臂一展,搭住坑沿,用力一撥,一個鷂子翻身,翻將上來,腳方站定,一聲厲喝已然響徹山林:「何人?滾出來」

  銅鈴聲齊刷刷打住,褐袍人立在原地,又喝一聲:「出來」身後運箱子的人都一臉茫然,東看西望。一青年漢子從濃霧後方跑了上來:「師兄,出了什麼事?」

  褐袍人道:「地上有陷阱。」其他人也是一愣,兩眼遠望四周,可濃霧彌漫,根本瞧不出任何端倪,便有人問道:「莫不是獵人挖的?」

  褐袍人冷哼一聲:「不可能,獵人捕獸,都是在人跡罕至之處,哪有在道路中央挖洞的?只怕是遇上……」

  話音未落,驀地林中響起一聲「上」,隨即轟天價的喊「殺」聲一片,頃刻間散佈四面八方,濃霧中透出淡淡人影,看樣子少說有近百號人,俱都亮出刀劍,寒氣森森,豎在身前,甚至還有十幾條「漢陽造」步槍,將眾人圍了偌大一個圈子。

  運箱子的那幫人一時也有些驚惶。褐袍人不料四周竟埋伏的有這麼多人,眉毛大皺,卻絲毫不顯慌亂,團團作了個四方揖,揚聲道:「敢問是哪座山頭的大王?兄弟們打這裡經過,擾了貴寨的清靜,這裡賠不是了,還請借一借道,不甚感激。」

  他話音才落,那邊廂就傳來一個粗豪的聲音道:「人可以走,把貨留下。若再囉嗦幾句,連人都走不了」

  褐袍人心頭大怒,卻也有些顧慮對方人多,冷然道:「我奉勸貴寨,這批貨既不能吃,也不能穿,更不是金銀洋元,誰動了它,誰就無端惹一身禍害,貴寨最好好自為之。倒是我這有一些銀圓,各位可取些去當茶水錢,也不白跑了這趟。」

  不料對方竟然毫無耐心,只聽一聲令下:「動手」立即就有五十來個身材魁梧壯碩的山賊一起呼喊,揮舞著明晃晃刀劍衝了上來。那領頭的山賊抽出一把駁殼槍,抬手對準褐袍人腳下就是兩槍,打得地上碎石橫飛,逼得他連退兩步。

  山賊人馬精良,有槍有刀,一行人全都不敢反抗。頓時被山賊將幾口箱子,手一揮,幾把刀刃插進箱蓋縫中,發力一撬,蓋子鬆了開來。一名山賊將蓋子掀起,近前的幾人紅著眼往裡一望,頓時媽呀一叫,紛紛倒退數步,臉都綠了。

  那大箱子中裝的竟不是貨物,而是四個人,準確點說,是四具人屍。這四具人屍身體肥大,面相浮腫,五官模糊,早已辨不清哪裡是鼻子,哪裡是嘴巴。而且箱子中盛了半箱汙血似的暗紅色液體,死屍的大半身都浸泡在其中,箱子底鋪了一層油紙,以防液體外漏。

  四口箱子,全部一般無二,只是最後一口箱子只裝一具屍體,似乎泡的時間不長,還不至於泡得慘不忍睹,依稀可以分辨面目。

  總共十三具恐怖屍體,就是這一趟貨的真面目。

  褐袍人冷笑幾聲:「既已知道這批貨你們消受不起,便請回吧不過我有些銀圓,倒可送與各位壓驚」說完打開隨身一個箱子,裡頭裝滿了幾百個銀圓,直接遞給給帶頭山賊。

  帶頭山賊接過箱子,突然眼珠一轉:「現下是亂世,敢走深山的,大半都是運的軍需物資或財寶,從沒聽說過把死屍當寶貝運的。其中必定有詐大夥兒把箱子抬上山,找傢伙開了這些死屍,保不准裡面還藏的有好東西」

  「你」褐袍人心頭大怒,抬頭又見日頭已即將下山,兩旁高聳入天的松樹林又遮擋陽光,四周陰氣頗盛,頓時下了狠心,向手下打個眼色。

  於是一行人一起退開,任憑眾山賊團團上前搬運裝了屍首的箱子。退出一段距離後,一行人驀地一齊低聲念咒,一時叢林中陰風大作,撩起霧氣縱橫,落葉紛飛,四周變得加倍陰森詭秘。那些箱子角上的鈴聲被陰風激得大作,雜亂無章地瘋狂響起。

  一群山賊只道是尋常山風,不以為意,不防身後一行人猛地揭開十三個瓶子,每個瓶子都有一團粼粼鬼火飄出,投入裝著屍體的箱子內。

  猛聽那四個箱子一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緊接著又「啪」的一聲,箱蓋全被撞開。汙血爆濺間,一股腐臭之氣撲鼻而來。未等山賊反應過來,幾條巨大臃腫的人影已帶著淋漓的紅液從中躍出。腫得比常人大腿還粗的巨臂一攬一抱間,已將幾名被嚇待而閃避不及的山賊狠狠抱住,就像揉麵一般揉成一團。那幾個山賊身體裡頭發出連串奇怪的聲音,好像是把很多枯枝放進濕的毛巾用力扭動,密密麻麻的斷裂聲和液體滲出的聲音混合起來,瘮人到極點。

  有的山賊腹部以下被巨力拉成了兩截,白生生的骨頭翻出,內臟還在搏動卻已經被拉出體外了,撒了一地。

  「詐屍了詐屍了」

  充滿恐懼的驚叫與充滿痛苦的哀號聲四處蔓延,與骨骼碎裂肌體變形的奇怪聲音互相交錯起伏。幾個膽大的抽出大刀,衝上去一陣猛砍。哪知那些僵屍臃腫的軀體韌如橡膠,厚比象皮,一輪刀功過後,那些僵屍竟然毫髮無損,突然一把抓住砍刀的一人,巨大無倫的手一撕,就像撕餡餅一樣將那人胸膛撕開,將血淋淋的心臟掏出,嚼也不嚼一口囫圇吞下。

  「哼,天堂有路你等不走,地獄無門你等卻闖」已經退開老大一段距離的褐袍人一行人連聲冷笑:「正好也讓濡屍多些血補。」

  所謂濡屍,是指淹死之人,死後在水中浸泡三日以上,方才被打撈起來,繼而掩埋入土,歷經一月卻不腐爛,在月圓之夜發生屍變,才被稱為濡屍,比僵屍還要稀少許多,也加倍的厲害。剛才這三大箱一共十三具死屍,俱是世間少有的濡屍,而且泡以特製養屍血水,注入生魂操縱,加倍厲害。

  當下一行人催動符咒,驅使濡屍殺人。那濡屍刀槍不入,力大無窮,動作卻不僵硬,凶威遠勝一般僵屍,山賊全部無法抵禦,一下子給殺了大半,許多人直接被掏出心臟吞食,現場猶如地獄。

  驀地,十三具剛剛吞食活人心臟的濡屍長身慘嚎,口中濃煙滾滾冒出,腹內似有火在燃燒。褐袍人看得大驚,就見十三具屍體頭頂一股鬼火冒出,竟是剛剛注入用於操縱其行動的生魂被硬生生逼出,又像是受了什麼無形力量牽引,朝密林中某處如飛鳥歸巢般飛去。

  失去生魂,十三具本該威力無窮的濡屍全部倒下,再無動靜。褐袍人定神一看,只見那滿地哪有什麼山賊屍體,竟然全部都是一些殘破紙人,而且紙人心臟竟然全是由紅豔豔的上好朱砂一層層畫成數十道靈符紮就,原來那些濡屍吞的都是這些靈符,簡直與自殺無異

  「何方高人?」褐袍人惶然發問,只覺得一顆心涼如冰窖:能夠將上百個紙人操縱得猶如真人,讓他也覺察不出半點異常,這份修為無疑已遠在他之上。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0 14:34 編輯

pppp6309 發表於 2011-7-23 16:21
第三百零五章是非天理

  「這群人竟然煉製濡屍而且還是選擇先天命中帶煞之人,以血養屍,以魂控屍。這群人押運的濡屍都經過進一步滋養,凶威更熾。如果在夜間,加上一定的準備,這十三具濡屍可以輕易消滅一支上千人的軍隊,以現在隊的戰鬥力算的話……這其中的蹊蹺,必定極大。

  眼下雖然被拘的魂魄還可以收回,但已死之人,也就無力回天了。」齊藤一將十三朵粼粼鬼火以符紙包裹收入懷中,搖頭輕歎。

  此時太陽已經下山,加上武器彌漫,密林之昏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只剩下那押運濡屍的一行人點起的火把。但與尋蹤鶴一般,紙人所見即為齊藤一所見,他對林中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般來說,以一人之力控制多個紙人的話,需要將紙人注入魂魄,由受操縱的魂魄去扮演角色,自己則省心省力,這也是之前何師祖的做法。即使是請神大法操縱的神兵神將,以及「心分百用」也是大同異,只是以信仰願力模擬人格,取代魂魄的作用而已。

  而齊藤一此時所用卻又不同,他是真正意義上將自身神念分化,一分為十,十化為百,一人同時扮演多個角色。這種能力幾乎可以說是法職者修到一定境界後的必經階段,演化到極致就是一念化世界,掌中佛國之類境界。

  「既然有玄門高人介入,我等認栽。只是我等也不過區區幾個跑腿的輩,想來以前輩之尊,應不屑與我等計較,不如放一放手如何?若前輩一意要理會,可否可等我方尊長前來,與我方尊長一併理論?」

  而另一邊,褐袍人喊問幾句後,不見回應,已知此時難以善了,向身邊的人使一眼色。立即有人口中念咒,揭開一個盒子,盒子打開後其中空空如也。但其中卻有一股肉眼難見的陰氣衝出,卻是他們特地養來傳訊聯絡的鬼。

  然而他卻沒有注意到空中還有幾十隻燕子,正在自由的飛、撲、叼、啄,自由嘻戲,嘰嘰喳喳。那股無形無質的陰氣剛剛冒出,其中好幾隻燕子就像見了什麼蟲子美食一樣爭相圍攏過去,圍成一團。那陰氣左衝右突,卻始終出不來。

  「罷了」見此情況褐袍人心知對方算無遺漏,如今必已難逃僥倖,當即一咬牙向眾人喊道:「大家分散逃命去吧,能走了一個算一個」

  「逃不了的」齊藤一搖搖頭,對這些人一切舉動都視如反掌觀紋,「等擒下你們,再問問你們是何等來路。」

  說話的同時他打開手上的一個箱子,正是之前褐袍人交給紙人匪的,看了一眼:「這些銀圓果然邊緣都有一圈細微血污,是藉以施展詛咒的媒介,不過這血究竟是什麼血?……」

  話音未落,齊藤一注意到身邊的朱雯盯著箱子中的銀圓,臉色蒼白無比,吃了一驚,忙問道:「你怎麼了?」

  「這血,似乎來自於一個很可怕的人……或者地方。」朱雯喃喃回應著,聲線微微顫抖,這位原本氣質空靈恬靜的美女如今已是面無人色,過幾秒後才定下神來,選擇措辭形容那一瞬的感受:「我嘗試沿著因果線追根溯源,但是一股充滿陰森與死亡氣息的恐怖感令我實在無法追尋下去……」

  「你先不要理這個,等我解決這群人再問個明白。」齊藤一安慰道,心中卻頗有幾分不祥預感,眼前這群人或許算不了什麼,但背後的勢力卻只怕不簡單。

  「那群人怎麼了?」朱雯定下神來,卻現森林裡的那群人說是分散走人,但卻總是在方圓不到十丈的範圍內無頭蒼蠅一樣團團亂轉,表現越來越是慌亂,甚至一頭撞到樹上或者互相碰撞摔倒,卻始終走不出去。

  「他們受我布下的陣法影響,空間感方向感以及所見所聞都被干擾了,以為走直線實際上卻是在繞圈,所以無論如何走不出去,這也類似於『鬼打牆』。而且陣法也會慢慢影響他們的情緒,讓他們越來越是慌亂,白白消耗體力。」齊藤一默默看了片刻,就操縱林中隱藏的紙人,將一些已經徹底失去分辨能力的人一下敲暈,再拖出陣外捆綁起來。

  而那群人只覺得眼前一片無盡的林海,好像永遠沒有盡頭,走到哪裡都會遇到明明之前已經分道揚鑣的同伴,心中慌亂不已,哪裡有注意到同伴已經越來越少。

  這群人修為雖並不足道,卻都懂得一兩種歹毒的詛咒術法,又操縱濡屍,如果正面衝突未必不能給齊藤一帶來一定的威脅。但如今在齊藤一巧妙佈置下,卻連敵人的面都沒見到,眼看就要被一網成擒。

  「年輕人符籙之術與陣法之道都造詣頗高,茅山派何時出了這等俊傑?」就在此時,不遠處一老婦人的聲音傳來,就如兜頭一盆冷水淋下,齊藤一不由面色一變:莫非對方的強手已至,而且還來得如此神出鬼沒

  他驀然轉身,十米之外的幾棵古柏之間不知何時已占了一名白衣婆婆,本來在漆黑森林中身著白衣應不難分辨,而齊藤一的神念分化也足以兼顧四方,並無視覺死角。但此時正是月在中天,一道潔白的月光正好透過幾棵柏樹之間落在地上,正好罩住了那婆婆,看上去人與月光正好一體,無比和諧融洽,竟讓人無法察覺。

  但齊藤一只是心頭略動,隨即穩住心神,心中一片坦蕩無畏,拱手問道:「承讓了,不知這位婆婆前來,所為何事?」

  這道術修為,最重心境。若是遇到對方一兩樣詭異術法,就心中驚慌畏懼,那麼修為至少要打上七折,就像林中中了齊藤一計算的那一行人。相比之下,齊藤一的反應證明他無論心境道術,都遠勝那些人。連原本被驚嚇到的朱雯也隨之鎮定下來,她心知遇到厲害人物,於是悄悄通過主神手錶出聯絡信號,好讓王宗儘快趕來相助。

  「你是一眉的弟子,還是何鑫之的弟子?」那婆婆不答,卻反問了一句:「看你的道術,卻是何鑫之的符籙之術居多,只是何鑫之早已在三十多年前遭了報應,莫非你卻得了他的隔代傳承?……怪了,你兩人的過去竟是一片虛無,就如世外之人,叫我完全算不出端倪。」

  「原來是茅山前輩。」何鑫之正是何師祖本名,齊藤一一聽之下,已清楚來者是誰,再次稽施以茅山禮節:「弟子師尊正是一眉道人,見過太常婆婆。」

  「一眉那老傢伙所教徒弟不少,卻寧濫勿缺,從來不甚用心,想不到竟然也有好傳人了。」婆婆歎了口氣:「茅山四老中,一眉陣法第一、石堅攻伐第一、何鑫之符籙第無論如何,也都算是有了傳承。倒是我號稱術算第至今找不到合適的傳人。」

  說到這裡時婆婆呵呵笑了兩聲,笑吟吟地望向齊藤一背後的朱雯:「這姑娘一身白衣,倒與婆婆我品味相仿,更難得的是身兼漏盡天眼,修習蔔算之道,絕對是事半功十,可願隨我修習玄術?」

  「婆婆既是為我而來,也是為那些施邪術害人的惡人來的吧?」聽到婆婆提及自己,朱雯輕聲問道。

  「你有漏盡天眼,也有一顆玲瓏剔透之心,如此甚好」婆婆聞言更是愉悅,笑靨滿面,她雖滿頭白,臉上卻極少皺紋,看得出年輕時必是一位風姿綽約的美人。只聽那婆婆又道:「說我也為那些人而來,其實也不錯。這些人所為雖然不是什麼善事,但如今卻還未到該受報應的時候,這次就放他們回去吧。」

  「何為報應?」齊藤一凜然反問:「攝人魂魄,殺人取血,害人煉屍,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教我見了,又豈能坐視不管?他們現在不受報應,難道還要等將來多害些人再受報應?……還是說,這些人正是聽婆婆之命行事?」

  婆婆面色一冷:「你以為自己在替天行道?那些被害之人皆是命格不祥之人,或克死親友,或甘習下流,或不知羞辱,色邪陰鄙,無益於世人。再者若非他們貪得不義之財,又怎會遭此禍?豈不聞太上曰:『福禍無門,唯人自召』。

  那些害人之人雖說用的是魔道手段,卻也合乎天理,所害並非無辜,反而對世人有利。

  正如蒼狼捕羊,你殺盡群狼,固然用心良善,卻不知狼盡滅,則羊氾濫成災,食盡草木,到頭來反遭滅絕年輕人,你又何必強行理會這些?」

  「太上曰:『福禍無門,唯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齊藤一介面吟出《太上感應篇》接下來的語句,又問:「婆婆既然知道善惡之別,就也該知道那些被害者不應因此惡而受此大報。至於他們的先天命格的貴賤好壞,冥冥中自有天數,婆婆又何必教他人越俎代庖,代天行罰?」

  婆婆聽得怔了一怔,隨即又是一笑:「這些人非我指使,只是背後指使他們的人你也萬萬惹不起。我讓你就此罷手不管,也是為你好。

  你這子心地甚好,古道熱腸,又兼身懷秘術,實為人中翹楚,只是偏偏學了儒家的迂腐,過分執著於善惡表像,明知不可為偏要為之。卻不知以佛教因果業報之說,這些先天命格極衰極賤之人,也是前世為惡,後世投胎才遭了報應。早些被害,也是早些還了業報,免得一時受苦,不也正是善惡有報,天理昭昭?」

  齊藤一聽得一時默然,心知太常婆婆所說或許也算是修道界的潛規則:正派只護福緣深厚之人,邪修也儘量挑命格不祥之人殺,兩不相犯,不但大大減輕因果業報,而且還有許多冠冕堂皇的說辭。若是邪修靠山大有來頭,更可肆無忌憚……一時間齊藤一更回憶起自己過去蒙冤入獄經歷:「如此黑白不分,又與世俗界有何兩樣?」

  「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齊藤一突然開口漫吟,他心中激憤,出口字字鏗鏘:「我只求分個是非黑白,並不顧管其他,與婆婆道不同,不相為謀。眼下婆婆如想護住這群人,就請賜教罷」

  此言一出,齊藤一心中就像放下一塊巨石,一陣輕鬆自在,又如揮清迷霧,一片澄清坦蕩。有道是「寧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求道者行事手段,所用術法或可有曲有折,但道心卻不可有絲毫迂回曲折,需如元嬰赤子,直指本心,方通大道。此時面對比自己修為更高深莫測的太常婆婆,齊藤一堅持本心,無所畏懼,道心再進,氣勢竟然絲毫不弱於對方。

  此時他凝神守意,隨時準備重啟「極樂靈屋」。他並不迂腐,明知對方修為勝過自己,自然不會將這件厲害法寶棄而不用。朱雯也是全神貫注做好準備,她有操縱範圍概率因果的能力,在道術之戰中,作用更是不可忽略,兩人聯手,勝負還未可知。

  「年輕人,你倒是十足十像了你師父,依舊是所謂的『寧可正而不足,不可邪而有餘。』」雖然形勢已是劍拔弩張,婆婆卻絲毫不緊張,反而抬頭細觀天象:「此時正值『騰蛇暗伏、太歲星至』,看來你兩人還會有兩個救星,糾纏太久,於我不利。」

  說完她從衣袍內取出一幅畫卷,雙手展開:「這樣吧,我等也不必鬥法傷了和氣。只需有人說出我這幅畫內所畫何物,我立即離去,不再管此時,還可答應你們任何一個要求。」

  隨後她將畫向前一送,那畫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捧著,緩慢地平平飛向齊藤一兩人。

  「這又是什麼?」齊藤一觀察那畫卷,只見畫裡既非人物,也非山水,線條淩亂不堪是一幅隨手塗就的亂麻塗鴉,哪能看出絲毫端倪。再以神念感應,也感覺不到任何法力波動,也就是一幅普通的畫罷了。

  然而眼角一瞥,卻見朱雯對那副畫卷看得目不轉睛,雙眸睜大到極點,長長的眼睫毛微微抖動,似乎看到什麼不可思議卻又極為感興趣的,十分渴望見到的東西,儼然已經將全副心神投入其中。就在緊盯著畫卷的片刻之間,她突然身子一軟,像突然間全身抽乾了所有精力一樣摔向地面。

  「怎麼了?」齊藤一吃了一驚,連忙一手將她扶住,同時一手虛空畫符,一道雷光閃現,轟然將那幅畫轟成飛灰。

  「呵呵……看懂了就好,可惜女孩修為太淺,雖然看懂,一時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既然這樣,此事你們還是不管了罷」畫卷被毀,婆婆也不以為意,突然騰空而起,半空中雙袖舒展,形如鶴影。突然間狂風驟起,飛沙走石,夜空中星光明滅。齊藤一因朱雯變故一時分神,失了先機,只得先施法守住自己與朱雯。

  待到一切平靜下來,眼前已經失去婆婆蹤跡。再看林中,那些原本被他以陣法困住的人卻早已失去蹤跡,只留下十三具已失去行動能力的濡屍躺了一地。

  「怎會這樣?」如果說太常婆婆來去自如尚可接受的話,那麼要憑空挪移走那十幾個活人,就未免太過匪夷所思。齊藤一困惑之餘,突然覺空中星象有異,連忙低頭看表,頓時覺那時間竟然比預料的要至少快上半個多時。

  「我正面承受太常婆婆壓力,自然無法分神兼顧那群人,那陣法也不知何時被破了。但更不可思議的卻這短短幾句對話間,時間已在不知覺中過去了半個多時,讓那些人老早走得遠了……也不知是真正延緩了時間流逝還是在不知覺得情況下影響了我的時間感,相比我以陣法影響那些人的方向感,更顯高明……茅山四老,果然個個都有高深莫測之能,讓人歎為觀止。」齊藤一心中震撼之餘,又連忙察看朱雯的狀況,覺她只是因為心力消耗過度而暫時昏迷,並無大礙,這才略略鬆了口氣。

  「雖然沒能追緝到真凶,但總算追回被害者魂魄,也毀去十三具害人的濡屍……」齊藤一自嘲地苦笑一聲,正準備收拾殘局,突然心有所感,又露驚容。

  「不愧是術算高人,處處占儘先機,如果她稍遲片刻走的話。」

  此時天邊有隱約的火光一閃,然後在轉眼間越來越近,連空中的雲彩也隨著被拉扯出一條明顯的軌跡,三四秒後,一道冰火龍卷伴隨著強大的氣壓與肆虐的風暴,已來到眼前。

  「老齊,遇到什麼事了?」王宗隨著冰火龍卷,轟然落地,一接到訊號,他已憑著冰火烈旋,跨越近千公里的距離,趕來相助。

  「……倒是沒有什麼大事,有驚無險罷了。」齊藤一把經過略略說了,「倒是累你白跑一趟。」

  「也沒什麼,其實最近也正好有些事找你,而且……」王宗驀地目視某個方向:「……似乎又有高人前來」

  眼下情形難測,王宗絕不被動等待,而是主動迎上,隨著他身形向前邁步,一股強大的氣壓令四周樹倒林塌,宿鳥驚飛,所向披靡地直逼向來者。

  「慢著」齊藤一看得分明,連忙喊止,苦笑一聲道:「這次,卻是我師父來了,難怪之前太常婆婆說有兩個救星……」

  只見前方一道人從林中走來,看似隨意邁步,也不離地騰飛,每一步都踏踏實實落到地上,但卻來得極快,竟是用「縮尺成寸」的一類法術趕路。

  只見來人身著一身麻布道袍,頭頂也不戴道冠,不束髻,反而留著短,相貌清臒,略帶風霜之色,又似乎還有幾分市井之氣,看上去平凡不過,似乎只是普通走南闖北的火居道人。

  唯一的異像是他的兩條眉毛在眉際連成筆直一線,成一字眉之相。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10 14:4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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