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無雙] 無限道武者路 作者:飢餓2006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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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052217 2010-6-21 19:21:0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99 1758866
lbh0625 發表於 2013-6-20 01:50
第四百八十七章 權衡利弊

  經過陳囤一番帶著沉重與無奈的解釋,眾人終於清楚這位統治中華半壁河山的實權人物的內心憂慮所在了。

  陳囤所走的路線與採用的策略,基本遵循齊藤一留給他的對於中國乃至整個世界的分析以及預測進行——首先適時打出反帝反封建以及民族獨立的時髦旗號,加入國民黨,假借新軍閥外衣,麻痺、借用國內外勢力,夾縫中求生存。又拋棄過於激進與不切實際的口號,埋頭極力發展教育、工農業,練兵強武,同時暗中扶植培養工農勢力,傳播革命思想。等羽翼豐滿之後,再借下野以退為進,引蛇出洞,發動工農力量清除急欲借軍事政變篡位掌權的舊勢力分子,再組革命黨,發佈革命綱領,由下而上發動激烈的土地革命,瓦解地方宗族勢力以及親外買辦勢力,全面肅清舊時代積弊。

  一九三一年間,他又在事先做足了充分準備的情況下在東北與日本爆發一場中等烈度戰爭,憑藉天時地利人和最終取得完勝,將日本在中國北方勢力連根拔起,又趁勝之威鞏固統治,廢除絕大部分不平等條約,與蘇俄暗中結盟,並利用西方經濟危機與美國暗通款曲,大力引進工業化。

  如今是一九三九年,陳囤已統一了長江以北,包括疆省、內外蒙在內的中國北方,控制地盤內政令通暢,百業興旺,工農業產值全面超越日本,海軍雖然還遜色於日本,但陸軍規模與實力已是日本的三倍以上,妥妥的亞洲強權。原本歷史上爆發於一九三七年的日本全面侵華戰爭如今完全沒有半點蹤影,基本上除非天照大神降臨帶領所謂八百萬神明殺過日本海,否則小日本的野望這一代人大概已經沒什麼實現的可能了,反而是已經吞下去的朝鮮半島有被迫再吐出來的可能。

  將一個積貧積弱,任人欺凌,民不聊生的國家改造到這種程度,陳囤的成就與威望已經達到一個極高的頂點,若放在正常的歷史,就此一統中國也完全不在話下。但如今他偏偏只佔據了長江以北的半壁河山,長江以南乃至藏省,都不在他的控制之下。

  原因,也就恰恰在於那些正常歷史以外的,齊藤一沒法根據歷史知識計算進去的因素。

  華夏修士,竟有絕大多數立場偏向南京政府一邊!除去地盤原本就在江西的龍虎山天師教之外,不少原本根基在北方的宗門也紛紛轉投南方,就連原本立場曖昧兩邊下注的一貫道,如今也徹底轉向支持南方,而且相比一直保持相對超然的天師教還要來得更加不遺餘力!

  究其原因,關鍵就在於陳囤的務實主義路線與強硬作風觸及了那些傳統宗派的太多利益了。許多道觀佛寺,本身就是最大的地主,其勢力又紮根於民間宗族,與舊時代精英的利益緊密相連。陳囤要整合人心,宣傳人人平等,推行工業時代理念,自然也會觸動他們的思想控制,被這些人斥為「人心不古,利慾熏心,道德淪喪。」除此之外,還有一處雙方根本無法調和的矛盾——陳囤大力發展重工業造成的環境污染,會在一定程度上妨礙他們借天地靈氣進行修行!

  雖然陳囤也能夠清楚意識到他們的力量,對這些人做了很大的讓步與優待,但卻很難滿足他們的胃口。而陳囤試圖將他們慢慢整合到政府控制的體系內,也被他們認為是意欲以政府力量吞併他們。

  相比北方政權,南方政府在招納修士方面卻顯得毫無無下限可言,輕易許以高官厚祿及種種特權。至於傳統文化、山水環境方面,本身就由大量舊時代精英組成的,又全無發展工業意識的南方政府自然是「保護」得十足到位的。總而言之,正是由於南方的相對保守落後,他們統治下的南方中國才保留了一種讓多數修士感到舒適親切的「原生態」。很多北方新政權無法容忍的舊時代腐朽規則,在南方也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包容。

  比如一貫道已大量吸引南方文官、軍官入教,向南方官場廣泛傳播一種借民眾對官員的天然敬畏情緒,即所謂的「官威」修行的法門。「官威」修行深厚者,自然有一種一言一行皆有無形威煞震懾人心,甚至言出法隨,鬼神辟易,教屬下不敢有絲毫違逆。而軍官修習後更是煞氣凜然,威福無雙,臨戰之時,只管躲在後方,一句「弟兄們給我上!」,就足以令屬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而這種法門,其實根本就是讓民眾把官員當成官老爺甚至於神明來崇拜,走政教合一路子。對於北方灌輸人人平等意識,打壓官僚勢力,把官員當成服務於民眾的公務員的新政權來說,根本就無法容忍,所以也就難免讓一貫道全面倒向南方。至於藏省的密宗佛修維護的是落後的農奴制度,明顯也與北方新政權尿不到一個壺裡去。

  當然也有部分出身寒門,能夠體恤民間疾苦,通曉國家民族大義的修士站在北方政權一邊,一眉正是其中翹楚,甚至於天師教方面,也有王宗超當年在歐洲見過一面的張恩博等小部分弟子來投。加上身為天人的高翔帶出的一大批武林高手,陳囤在超凡力量方面還不至於被南方一邊倒地碾壓,但要進取,卻是困難重重。

  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修士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態度,兩不相幫,只顧閉門清修,石堅正是其中之一,此外還有一貫道的蓮空,傳言也已脫教離去,不知所蹤。不過按照陳囤估計,如果非要選擇站隊,這些人選擇南方的可能性還是要更大一些的。

  一眉曾告知陳囤:自穹冥帝君徹底斷絕天路冥途之後,九州結界並非一下崩潰,而是漸次轉弱。在二十年內,天機也會由此而紊亂,讓人看不清天下大勢的氣運走向,修士們暫時沒有這方面的顧慮,所以選擇站在更能維護自己利益的政權一方是必然的。

  眼下中國南北分峙,北方世俗力量強而超凡力量弱,南方則是相反,剛好維持住一個平衡。除此之外,南方政府還以出賣國家利益的馴服姿態獲得歐美日本等列強的支持。比如日本自在中國東北受挫之後,就將重點侵略目標放在東南亞一帶,南方政府大力支持。如有必要,開放領空領海甚至於借道給日本人運兵也是做得出來的。

  由於大部分修士都不願背負大肆屠戮凡人的因果,要他們震懾北方不敢妄動干戈可以,要他們配合南方政府進攻北方卻是可能性不大。而且南方修士原本也是宗派林立,彼此間矛盾不少,還與借南方買辦勢力滲透中國的外來宗教時有衝突摩擦,不可能真正團結一心。

  修道者的所持心態以及所立牌坊,恰如曾以一人一劍威懾北方千百戰艦不敢輕易渡江的張元放所言:「南北本是一家,只要各修仁政,天下歸心,華夏自然一統。何苦妄動干戈,以致兄弟鬩牆,骨肉相殘,徒為外人恥笑?」

  感情對於這些修士來說,他們絕不是在製造分裂,而是在阻止北方的野心使得骨肉相殘生靈塗炭,不但無過,反而大有功德,完完全全就無視了南方每一年都有成千上萬窮苦百姓不惜冒著生命危險,穿過南方政府封鎖橫渡長江前往北方的現實;也無視了在長江南側,外國軍艦仍然能夠來去自由,耀武揚威的事實。其實三年前北方戰艦集結渡江的事件就是因為南方水警屢次越線射殺逃北民眾,以及南方政府包庇曾向北岸發炮肇事挑釁的外國軍艦所引發。張元放輕飄飄的兩句風涼話傳入陳囤耳中後,隻把他氣得面色鐵青,卻又一時無可奈何。

  雖說支持南方修士中,最強的要屬元嬰初期的張元放,但是他還有一個更早進入元嬰期,而且一直閉關不出,有可能已修至元嬰中期的兄長張元旭。為使得雙方高層力量儘可能保持平衡,一眉在一年多前也閉關以衝擊四重雷劫。

  一眉自幼家人受邪修所驅使的邪祟所害,幸得當時的茅山長老及時搭救,才得以倖存。故他從小立下宏願:「願使天下人皆免受一切邪修魔徒、妖祟邪鬼所害!」從此走遍天下,救人無數。這也是一種功德修行方式,不像《請神大法》強納信仰可能使得本心迷失,而是知行合一,本心通達,令諸多受救助者的感激敬仰之情在不自覺中化為功德之力,強化元神。故一眉雖然資質在茅山四老中屈居末位,但如今卻比石堅更早接觸到四重雷劫。

  除此之外,為抗衡南方修士,陳囤集中手下的超凡力量組建「特處」,研究各種對付修士的軍工,並在軍方、民間大力傳播發展武學。除了因為王宗超的意願外,也是因為武林中人相比修道界更加世俗化,受世俗制約更大,更容易整合到政府體系中。

  不過他很快也發現了武學大範圍傳播的隱患——民間流血事件由此而大增。雖然他很快通過遏制民間殺傷性武學的傳播,以及對練武人進行一系列登記監管,制定嚴格法律等措施,但本身就身為武人的他還是憑著多年的行政經驗敏銳地預感到一系列不妙的苗頭。

  相比保持一定程度的超然姿態的修士而言,武者的修煉,本身就要積極投身世俗,伴隨大量實戰,不流血也不曾傷人的習武者,基本只能做到強身健體,很難稱得上是真正的武者。再加上哪怕是陳囤治下的北方中國也還未扭轉「人民整體素質還很低」的局面,人民負擔頗重,各種新舊勢力的矛盾層出不窮,而且監管體系還很難到位,在這種情況下全面習武,和在一個初步工業化的低素質國家全民普及槍械沒什麼兩樣,只是自亂陣腳。

  通過數年的努力,陳囤以鐵腕將大多數民間高手收羅麾下,讓實戰武學侷限於軍警,加上王宗超留下的詳盡軍方練武資料與高階武功秘籍加上高翔指點,這數年間,軍方湧現了包括景林等人在內的十二名先天高手,先天以下也是強手無數。然而這十二名先天高手中,至今有兩人已經叛逃南方,還有一人已被處決;先天以下的叛逃者,也不在少數,與南方貧民頻繁叛逃北方相映成趣,令人啼笑皆非。

  第一位叛逃的高手本是一名性情魯莽直爽的漢子,對陳囤忠心耿耿,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當年日本神道教出動八咫鏡前來襲殺時,此人還是陳囤近身護衛之一。然而此人卻因愛人情變,一怒之下擊斃了移情別戀的戀人以及情敵,將兩人暴屍街頭。陳囤聞知大怒,要依律將他處死,但此人卻說老子為你立下多少功勞,又身為堂堂先天高手,如今你為一對奸夫淫婦就將老子處死,不念絲毫舊情,有何公道可言?在法庭上掙脫鐐銬、冒著槍林彈雨殺出重圍,施展輕功踏水橫渡長江,投奔南方去了。此人過江之後果獲南方重用,如魚得水,聲色犬馬享受不盡,曾有一次在鬧市飆車,被交警拔槍攔下後藉口生命受了威脅隨手將交警腦袋拍成個爛西瓜,最終竟然也不了了之!

  第二名叛逃的先天高手自創一種類似「摧心掌」的陰損掌力,中他掌力者數天之內毫無異樣,直到七天之後才莫名暴斃,屍體按照現有的驗屍手段完全驗不出異常。他為仕途暗中清除異己,在軍方政界殺人過百,最終事敗前又提前覺察投敵去了。如今據說已成為南方軍統局副局長之一,為南方政府下手暗殺無數政敵與異議者。

  第三名先天高手本身並無犯事,因兄弟貪污巨額公款伏法,多次向陳囤求情無果之後,竟然動手劫獄,卻被陳囤事先派出的三名先天高手攔下。此人依舊執迷不悟,一意孤行,雖然寡不敵眾被擊斃,但卻在臨死前連發重掌轟斷十多根樑柱,讓整所監牢大樓塌了大半,使得幾十名不及撤走的獄警與囚徒成了他們兄弟兩人的陪葬。

  其實先天高手已經足以表演徒手接炮彈或者拆大樓,陳囤依賴常規軍力制約起他們已是力不從心。至於實力遠在先天之上的天人,乃至金丹、元嬰修士、雷劫鬼仙,以如今鬼神世界三十年代的軍力水平,就已是根本無解了。陳囤之前也僅僅有大略的概念,但如今親眼目睹王宗超與高翔的天人之戰,這才深感驚心。

  「我可以給予修士、武者以厚待:要利的,可保證他們一生富貴;要權的,讓他們出任要職或者掛個虛名也無不可;要名的,將他們奉為宗師名宿,把他們的功績廣為宣傳也都可以商量;一心求道的,我可以儘量為他們提供適合修煉的環境與資源。但是無論如何,殺人償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們不能將自身高高凌駕於人民大眾之上,更不能世世代代都享受世襲特權。否則我帶領的北方政府,與當年縱容薩迦肆意橫行妄為的滿清皇權又有何區別?

  但是現在看來,無論修士也罷,武者也罷,南方那種名義上人人平等,實分高低貴賤,世家望族享受特權,代代相承的舊式政體,對於他們而言確實更有吸引力。

  自身擁有超越常人的力量,終究難免將自身,乃至一眾親友弟子的地位與利益置於廣大民眾之上。如果發展下去,他們完全可以形成一個由少數統治多數,而且很難為多數人所推翻的特權階層!」

  說到這裡時,陳囤苦笑一聲,向著隨同自己前來的一眾手下鄭重道謝:「諸位都與我志同道合,以民眾利益,國家前途為念之人,若無諸位,中國也難有今日之局面。然而在所有超凡群體之中,擁有如諸位一般覺悟者,始終只是一小部分。有一句話說得好『有背叛自己階級的個人,卻絕無背叛自己的階級。』單就階級性、階級利益而言,我實在看不到整個超凡群體都站在我們這一邊的希望。

  我信得過諸位,這些積在我心中已久的話,不妨當著兩位師父的面對諸位坦白相告。諸位若是無法接受,隨時可向我明言告辭,我陳囤只會送上豐厚路費,連同諸位家眷一併送走,絕不會有絲毫為難!」

  隨行觀戰之人,都是陳囤的堅定支持者,自然不會因此離去,當即連稱不敢。景林嘆息道:「我等不如大帥看得深遠,不明大帥苦心,實在慚愧。既如此,景林願一生皆不為天人。」

  陳囤苦笑,他也知道自己所為何等矛盾顛倒。明明忠於自己的革命理念的人,卻要他們不成天人,然而其他對其他心懷異心之人,他又哪裡限制得了?

  苦笑之後,陳囤又道:「我也知道日本尚有神道教陰陽師,歐美也有教廷以及巫師、血族等超凡勢力,強敵環伺,實不容限制華夏超凡力量,自廢武功。或許我應當適當拋棄當年的理想,成為超凡階層的利益代言人,用民脂民膏喂飽他們,對他們的某些行徑睜隻眼閉隻眼,期望他們能夠變得更加開明,更加合作,不再妨礙社會進步,將槍口對外,像歐美日本等國一樣掠食外人,將痛苦儘量轉嫁給外國民眾。」

  隨後,陳囤又對王宗超與高翔兩人誠懇說道:「兩位師父都是品性高潔光明磊落之人,身為天人,也能以蒼生為念,不自詡為非人。然而我對兩位師父的品德有信心,卻不代表我對未來所有天人的品德都有信心。萬一未來背叛的是三位天人高手而不是三位先天高手,那麼中國毀去的就不再僅僅是一兩座大樓,而是一兩座城市了……

  或許徒兒也是鼠目寸光,格局太小,不能容人;也或許是徒兒權欲熏心,不願他人來分我權柄,畢竟我持政近二十年,又不曾實行普選,南方皆罵我是獨裁者,北方也多有非議,也算沒有罵錯……然而無論如何,就徒兒目前淺陋認知,卻並不樂見華夏再添天人……」

  陳囤內心激動,說起話來也不免有些邏輯錯亂。高翔聞言只能尷尬苦笑,一時無言。他生性豪爽剛直,義氣深重,頗以國家榮辱為念,早年雖因朝廷腐朽民不聊生而落草為寇,但也稱得上是義盜,從不劫掠良善。但他捫心自問:自己倘若有一日錯手殺人或者親友犯下彌天大罪,只怕也不可能就此老老實實伏法或者坐看親友伏法。將自己利益以及親友利益置於其他人之上,不獨天人才有,而是絕大多數人都有的人之常情,只是天人有力量去實現罷了。他又不是聖人,終究難免有私心。陳囤所言句句誅心,讓他實在無話可說。

  說到這裡時,陳囤又對王宗超俯身下跪,「徒兒的一身武功,所立功業乃至自身性命都是承蒙師恩,若是師父覺得徒兒忤逆,只管將一切收回,徒兒絕無怨言……」

  就在此時,王宗超舉手一攔,一股若有若無卻又讓人無從抗拒的氣勁,制止了陳囤下跪。

  景林等人看得心中一緊,如果是別人不敢受陳囤跪拜還屬平常。但王宗超實為陳囤恩師,師父不受徒弟跪拜,其實也就隱含著將對方逐出師門的意思了。

  艾麗絲在不遠處靜靜看著,她對陳囤所言頗為讚賞,但她也瞭解王宗超性格,知道他絕對不會對這個徒弟怎樣。

  只聽王宗超開口問道:「你大力發展教育,興辦無數學校,每所學校中,學生都需向老師行跪禮嗎?」

  「喔,這倒不必,只需鞠躬問好即可。」陳囤一怔,下意識回道。

  「那麼既然已是新時代,一切就按新時代的禮儀,你是意圖開創新時代領導人,何必還依舊時代跪禮?」王宗超的話聽起來沒有將陳囤逐出師門的意思,景林等人稍為鬆了口氣。

  王宗超隨即又道:「你能對我坦白這一番話,足見你始終站在平民一邊,沒有忘本,不曾屈服於強勢者,我很欣賞這一點。不過你限於眼界,並不清楚國內外神秘勢力的底蘊,也不瞭解歷史的發展趨勢。

  你可知西方教廷的勢力,根本就不止明面上的那點力量。世界各地,還有不少擁有遠超中國修士神通威能的古神潛伏,十二年前開羅滅城,原因絕不是明面宣傳的英軍與當地反抗軍的交火所致,而僅僅是因為一具獲得阿努比斯神恩的千年木乃伊。隨著九州結界漸次失效,你又憑什麼抵擋他們?你又可曾知道中國本土,還有秦時祖龍隨時可能蘇醒,帶著千萬秦軍鐵騎從幽冥世界重回人世?」

  陳囤聽得冷汗簌簌而落,澀然道:「徒兒愚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與偏見,我所說的也是基於我的見聞提出,你也不必全盤接受。」王宗超擺了擺手,其實他還有不少東西限於規則沒法說明:一個世界擁有天人等級的高端戰力,對於抵抗肆意妄為的入侵者或者輪迴者的意義很大。正如生化世界,一個最多只屬二線戰力的南洋隊就已經讓那個世界的人類面臨滅絕危險。而鬼神世界,哪怕惡魔隊進入都要存著很多顧忌,按照主神提示,現在這個世界還有西海隊輪迴者存著,但同樣沒有因此而發生什麼天大的變故,這就是有高端力量與沒有高端力量的區別。當然高端力量也有兩面性,除了抵禦外敵之外,用於對內鎮壓或者爭權奪利同樣也是殘酷的,像《天子傳奇》世界,只要有紂王一人在,西周哪怕有百萬大軍前來也可一人全部殺絕,並借「天魔功」越殺越強,在那樣的世界,普通人哪怕聯合起來,也沒有左右自己命運的可能性,一切都由幾個高端強者決定。陳囤對於高端力量的憂慮,並非杞人憂天。

  而且鬼神世界的問題還在於世俗的科技力量太過弱小,暫時不能對高端力量形成有效制衡。如果是X戰警世界,哪怕是力量接近天人的四級變種人,行事都要有很大顧慮。

  頓了頓,王宗超又道:「其實成為天人者,資質、悟性、毅力、機緣、運氣、積累傳承缺一不可,先天突破至天人,遠比後天突破至先天還要更加艱難十倍。即使從今日起華夏全民習武,天人功法廣為流傳,百年之內,成就天人者只怕也是屈指可數。

  當然你所說的也是事實,全民習武,隱患不可低估;對於天人,世俗也絕不能少了制衡手段。

  所以你遏制凶狠武學流傳民間是對的,接下來,我會為你準備幾套有助於強身健體,療傷強身,祛毒除病,修心養性的簡單易學功法。這些功法沒有多少殺傷力,但可以成為任何武學基礎,不妨礙你進一步徵兵選才,培養合適的人修習武學。

  不僅如此,我還可以為你創立一套只有遵循相應的革命理念,才能成功修習的功法,如果背棄理念,多半會走火入魔?」

  陳囤聽得眼前一亮,喃喃道:「當真如此神奇?」

  王宗超淡然點頭,其實這就是風雲世界一系的心意類武學,正如無名的「天劍」之道,如果妄開殺戒,就難免實力暴跌,甚至走火入魔。以他如今的修為,只要能夠領略體驗到相應的信念,類似『無產階級光輝指』、『歷史車輪進步腿法』也都盡可創造出來。

  「再者,你可知在十年之內,一種足以殺死天人,毀城滅地的可怕武器就會被研發出來。你如果有遵照齊先生提議行事,遲早也能將這種武器掌握手中。到那時候,普通人對於天人,絕不乏制衡手段。」王宗超說到這裡時,將「武神手鐲」取在手中,又道:「至於我,還可以提供另一種制約手段。無論如何,我可以保證在未來,任何一位天人都無法肆意行事,視民眾如無物。」

  陳囤長吁出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聽師父所言,徒兒憂慮已去了大半。」

  王宗超搖搖頭:「你也不要太過輕鬆,未來如何協調平衡修士武者以及普通人雙方權益,如何整合雙方的力量,如何使得雙方都能滿意都是需要你去解決的事。這些我與老齊都沒法再給你什麼指點,只能靠你自己去摸索。夾在兩者之間,稍為閃失都有可能粉身碎骨,身敗名裂,你可要有相應的覺悟。」

  陳囤淡然一笑,他早已有了足夠覺悟,此時根本不必慷慨陳詞,只是平靜回道:「徒兒雖然見識淺陋,但若無幾分擔當,卻也無法一路走到現在。如今還請師父儘管傳授武學。」

  「習我武學,都需遵我約定。」王宗超對景林等幾人說道,同時將「武神手鐲」一轉,在金芒流動中,「武神三約」的相關文字,一一憑空呈現,醞釀著無形的威懾感。

  「喔,對了!」王宗超突然想起了一事,向陳囤問道:「告訴我叛逃那兩人的功法與姓名相貌,等我有空南行,順手清理門戶。」

  陳囤搖搖頭:「高師父曾經也想料理那兩人。但他們一個身在軍統,行蹤隱蔽;一個身在南京,南京又有張元放坐鎮,而且一貫道祖師路中一也常在南京,殺了此人雖然不難,但若在南京與張元放爆發衝突,只怕會連累許多無辜民眾,而且對於師父來說也過於危險。」

  「南京方面顯然已將兩人視為千金買骨,你若不殺,對於有異心者便是兩個很好的榜樣!」王宗超舉頭遙望南方天際,冷然而笑:「放心,明確其功法特徵的先天武者,難逃我感應。而且我如果不想打,也就必定打不起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2 23:39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3-6-23 00:46
第四百八十八章 清理門戶

  上海,名符其實的東方第一都,其中十里洋場已經成為東方最繁華的地方,與巴黎的香榭麗舍大街、倫敦的牛津街以及紐約的百老匯街齊名,躋身世界最著名的商業街行列。

  不可否認,雖然中國南方平民依然被壓榨得度日維艱,但這些年南方經濟還是在不斷向前發展的,尤其以紡織業為首的輕工業異常繁榮。雖然北方強權造成的壓力不小,但對於窺視中國的列強也是不小的震懾,北方領導人陳囤早已言明若有外國軍隊入侵中國或欺凌屠殺中國人,無論南北,他都會不會無視。而且北方蓬勃發展的各種重工業產品加上大量輕工業訂單卻相當程度帶動了南方經濟。雖說南方政府控制下的報刊文人對北方強權終日罵不絕口,談起北方,始終少不了「赤化、獨裁、沒自由、掠奪大戶、工業污染、破壞傳統文化、迫害士紳文人、視南方同胞為經濟殖民地、窮兵黷武」等等關鍵字眼,而且異常樂於報導北方各種工傷礦難強拆強遷。不過資本終究是世界上最沒有節操的東西,有錢誰不想賺?當然在賺錢的同時,還是要嚴格限制南北雙方的人員交流,防止北方真實民生狀況傳入南方以及思想滲透——不過就南方官僚的執行力,這種封鎖能否執行到位實在難說。

  無論如何,現在的南方依然過著官方宣傳的「黃金時代」,而上海更是黃金中的黃金,繁華中的繁華。雖然如今的上海依然租界林立,但外國人行事相比以前已是收斂了許多。各種充滿異國風情的建築以及往來的金髮碧眼洋人,正好充分體現了上海融合多元文化的國際大都市風範。這裡不像常年大動土木遍佈煙囪的北方城市一樣一直瀰漫著石灰與煙塵氣息,清新的空氣中夾雜著微微的腥潮味無時無刻在提醒著人們這是一座臨海的宜居城市。

  夜上海,是一個不夜之城。華燈璀璨,車聲隆隆,歌舞昇平,燈紅酒綠。一切都像徵著品味、格調、摩登、優雅、浪漫、經典……一陣狂鳴的喇叭聲蓋過了夜總會中傳出的歌聲,一輛橫衝直撞的英國柯士丁轎車令所有行人都為之色變,無論是到處靈活穿梭的黃包車伕,還是扯著嗓子叫賣的商販、或者是戴著金懷錶的紳士、濃妝豔抹的摩登女士都聞風色變,惶然走避。幾個來不及撤走的街邊小店當即被撞爛掀翻,帶著哭音的熙攘叫罵聲此起彼伏,彷彿為一路絕塵的轎車送行。

  飆車的是一位身材壯碩的青年,身上帶著刺鼻的酒氣還有舞女的香水味,顯然剛剛在什麼娛樂場所尋歡問醉,但看起來還是精力過人,腳下油門狠踩,在顯得擁擠雜亂的狹窄街道間肆意橫行穿梭。

  驀地,車子前方出現兩個身穿白色校服,齊耳短髮的少女,看來是兩個女學生,驟然驚見一輛飛馳衝至的轎車,她們已經嚇懵在原地,來不及走避了。

  眼看著一場車禍就要發生,駕車青年冷哼一聲,身子向左側一撞。一股巨力頓令飛馳的轎車右側兩輪離開地面,僅以左側兩輪著地,側著車身飆身而過,在不可能的情況下避過兩名女學生,又在她們身後一側的牆面上留下兩條深深的輪印,碾塌了一戶民居半個窗戶後,才在磚碎瓦飛中四輪重重著地,轟鳴著揚長而去。也不管身後兩位女生被砂石和汽車尾氣噴個灰頭灰臉,其中一位女生還擦破了嫩臉。

  開車青年名為陸濤,身為將橫練功法修至先天境界的高手,徒手砸坦克都可以做到,區區一輛小轎車在他手中只不過是任意擺弄的玩具罷了。哪怕發生任何嚴重車禍,其實都傷不了他半根毫毛,他不過是在無聊找點刺激罷了。

  這兩年多來,他要錢有錢,要女人有女人,什麼事都不用做,但就已有了少將軍銜,平日哪怕闖出人命官司,也自有政府的人為他擺平一切,連局裡都用不著象徵性去一趟。雖然過上以前難以想像的奢華逍遙日子,但他畢竟背棄了自己曾經堅守的信仰,背叛了曾經敬仰如神的領袖,如今過的實是一種墮落放縱,又惶恐不安的生活。

  時而他會慶幸先天高手的力量讓自己能夠逃脫制裁,逍遙至今,享盡榮華富貴;時而他又會怨恨自己擁有的力量——要是自己只是個普通人,遇到愛人變心,最多也就只能給女人幾個耳光,與情敵打上一架,哪至於一衝動就惹出人命?要是自己只是個後天高手,說不定他就會在法庭上心悅誠服地認罪伏法,帶著懺悔走上刑場,在臨死前誠懇告誡後人引以為鑑,在歷史上留下一個讓人感嘆惋惜卻還不算壞透的名聲,哪會墮落到與自己曾經深深不齒,意圖打倒的腐朽階級沆瀣一氣的地步?

  過去兩年他都只敢躲在南京,躲在一眾保護南京軍政要人的修士庇護下,唯恐陳囤派出先天高手,甚至高翔本人親自來取他性命。最近他的膽子才慢慢大了,偶爾也敢離開南京,前往上海十里洋場銷金買醉。

  「該死!」隨著心頭稍微分神,眼前一個人影突兀地映入眼簾,近在咫尺,要避讓已經不及了。

  眼前這個人來得實在有幾分古怪,不僅聾了、盲了一般背著手,迎著飛馳的轎車信步走來,而且還讓他事先完全沒有任何知覺——當然這或許也僅僅是他洋酒灌多了,剛剛又分了神的緣故。

  如今他其實還可以一腳踩破底盤釘死地面將車子強行截停,不過這輛車他畢竟剛買不久,還沒有玩膩,就這麼猶豫了一下,車子已經轟然撞上對方。

  轟然巨響聲中,人沒有撞飛,但車子卻四分五裂,轟然起火爆炸。在熾烈炸起的火光中,陸濤隨著暴濺飛射的碎玻璃與汽車零件合身撲出,渾厚護身罡氣將他全身護個滴水不漏烈火莫侵,雙掌則挾著開山排壑的強猛掌力悍然直轟向來者面門。

  他又不是傻子,能夠被飛馳的轎車撞中還不被撞飛,反將轎車撞爆的人最起碼也是後天巔峰高手,對方明顯是衝著自己來的,很可能是陳囤派出的先天殺手。

  強烈掌風掃過,將來者上半身烈焰吹散,露出來者真實的面容。

  一時間,陸濤雖然身在烈焰之中,但卻只覺彷彿墮入冰窖,全身僵結,血液凝冰,心臟停跳,引以為豪的先天功力,彷彿在一瞬間已離他而去,暴露出其脆弱而醜陋、腐朽的內在。

  在電花火石間,他唯一能夠為挽救自己生命所做的最後努力,就是以顫抖、快速的音調,喊出一聲。

  「師祖……饒命……」

  來者平靜搖頭,「晚了。」

  第二天,上海幾家報刊在不起眼的角落發佈了《身份不明醉漢鬧市飆車,出車禍而活活燒死,幸無其他人員傷亡》的新聞,也沒引起多少人關注,隨著時間推移很快被人遺忘在歷史的旮旯角落裡。

  ……………………………………「確鑿無疑,必定是高翔出手了!」

  已經是第七次反覆翻閱手下送上的報告,軍統局新晉副局長孔浩彬面色陰沉無比——一個先天高手一聲不響死於車禍,而且還在短短十數秒內燒到連一塊完整骸骨都找不到的程度,誰信?再說陸濤那傢伙雖然腦袋簡單,但一身硬功在先天高手中也是數得上號的紮實硬朗,哪怕是受三四名同為先天之人暗算圍攻,也會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廝殺。能夠讓他死得悄無聲息連屁都沒法多放一個的人,除了天人一級的人物之外,還有其他可能性?

  孔浩彬本是內心陰沉城府極深之人,當年加入陳囤的隊伍,衝的只是權勢利祿以及各種絕世武功而去。他不像陸濤那樣的莽夫,背叛一事不是臨時起意,而是經過了周詳計畫,在轉投南京之前著力蒐羅了北方的大量機密,包括不少練兵訣竅與武功秘籍。投向南京後,又刻意結納南京軍政要人以及護國修士,賣力為南京政府剷除異己,每月都向天師教捐獻不少香火錢,後來又加入一貫道,受路中一賞識借鑑,得其親傳《請神大法》。如今他在南京的身份地位乃至自身實力,都遠非比他更早投向南京的陸濤所能相提並論。

  以他對高翔性情的瞭解來看,對方一向沒有多少隱忍耐性,此行除掉陸濤之後,應該很快就會找上門來把他幹掉,不會耍什麼花槍。

  那麼接下來就報告南京政府方面,請求庇護,這是人之常情的選擇。不過他卻要換一種更狡詐陰險,更有利於自己的方式——在得知陸濤身亡的信息後,他就第一時間求見那位總裁大人,闡明厲害,又以慨然陳諾,自願充當誘餌,希望總裁能夠借此良機召集能人,守株待兔,除去一個心腹之患。

  結果也是如他所料,自己身邊不僅因此而迅速匯聚了遠比單純請求保護更強大的力量,而且如果這一關能順利過去,自己等於又為南京方面立下奇功一件,摘掉局長前面那個副字,說不定也就順理成章了。

  不過這件事畢竟極為凶險,相對於天人級別的戰鬥,自己只不過是小蝦米一隻,隨便被餘波擦過都有可能掛掉。所以雖然他表面上鎮定,內心卻無比緊張,越緊張,也就越覺得口乾舌燥起來。所以他下意識為自己倒了一杯茶,舉杯欲飲。

  但杯到嘴前,卻再難飲下,甚至再難呼吸。一股磅礴浩大的力量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突然瀰漫於四周,緩慢無形重如山岳。一時眼前只見無邊無際的紫氣氤氳,窗外當空明月,漫天星輝一時都失去了顏色。

  王宗超剛剛踏入孔浩彬的私人別墅,一道轉如旭日的金光祥霞突然在虛空中升起,彷彿清晨的第一縷普照晨曦,氤氳著祥和的清暉紫氣,初時若有若無,轉眼間就已鋪天蓋地,磅礴無邊,將眼前一片天地都籠罩進去。

  深夜日出,原本該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詭異奇觀。但如今在王宗超眼中,天、地、風、月、遠景近物,沐浴在晨曦中一切都是那麼和諧自然。朝露曇華、歲末枯榕、草長鶯飛、日升月落,星輝漸隱,一切都是那麼的和諧,自然而然的發生,令人覺得正該如此,讓人感覺不到半點危險,反而從心潮中湧起一股由衷的感動。

  「王先生,且請止步,聽貧道一言。」

  王宗超笑而搖頭,依舊舉步向前,只一步,王宗超就覺得自己的一個簡單動作顯得那麼突兀,那麼的不自然,破壞了眼前整體的完美和諧,似乎親手破壞一個和諧的世界。

  那是一種逆勢強為,彷彿一舉一動都在與整個世界為敵的感覺。雖然明知是幻,盈繞心頭的感覺還是給他許多束縛,彷彿被扯進一張無邊大網,心襟動盪,說不出的壓抑煩悶。

  無法言喻的滯脹感覺在他心頭積壓,身外天地元氣的感應漸漸模糊,王宗超再不能體悟與天地合為一體的感覺,彷彿被遮斷了雙眼,又似乎……被人將他從天人境界硬生生地拉落下來,變成普通先天高手,本來時刻由外界引入補充的天地元氣也隨之滯脹失控,竟似有與本源真氣衝突的趨勢。

  「元嬰境界果然非同凡響,令人歎為觀止!」

  王宗超讚了一聲,對方竟然能夠在無形中壓制天人境界發揮,而且讓人感受不到半點強力壓迫,只是順勢而為,因勢利導,讓人有力難施,欲破無從。元嬰境界之高妙,可見一番。

  讚歎之中,王宗超又是一步如流水行雲般踏出,似進非進,似退非退,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間。眼前和諧一體,仿似萬古永存的晨曦天地隨之出現輕微的動盪不安。先前對方攜天地大勢,以逸待勞,以順制逆,但如今王宗超似順非順,似逆非逆,若在其中,又彷彿已超脫於外,一時已讓他欲制無從。

  一步之間,一縷同樣祥和溫暖,蘊含著無限生機的金輝在王宗超右手中泛現,在瞬息間又在他五指之間分化綠、橙、黃、白四色,一色溫潤、一色炎熱、一色蕭殺、一色酷寒,彷彿四季輪迴,時節變幻,循著詭異玄奧的軌跡切入天地中。億萬輕微奧妙的複雜得不可以道理計的繁複變化在每一瞬指掌移動間微不可察的發生,偏偏又是那麼簡潔流暢至極,大道至簡,似簡還繁。眼前浩大磅礴的晨曦世界在驟然間變得生動起來,無數讓人意想不到的微妙變化隨之而生,生機勃勃,多姿多彩,衍化無窮。

  王宗超竟然不是破壞對方的世界,而是融入對方的世界,幫助對方將世界變得更加完善,更加複雜。一時間就等如兩台超級電腦在共同演算模擬同一個世界,一旦其中一台電腦運算出現了Bug,或者跟不上對方的節奏,那就就失去對眼前世界的主導權與控制權,分出勝負。

  一時五光十色,朝升月落,萬物滋生,四季枯榮,滄海桑田無窮演變,瞬息之間,眼前的晨曦世界彷彿已過了千萬年。驀地星輝月色重現人間,晨曦消散,漫天紫氣還原為一柄樸質無華的古劍,正好被王宗超化至繁為至簡的一指輕輕彈中。

  古劍發出一聲宛若朝露晨鐘風吹竹鳴,餘音渺渺,緩緩淡去。手持古劍的張元放長鬚三縷,身穿太極道袍,面如冠玉,目露驚容,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將長劍收回背上劍鞘,嘆息一聲道:「十一年前東陵一戰之後,貧道兄長曾道王先生乃是華夏駐世地仙以下第一實戰高手,今日一試,斯誠不虛!」

  張元放的吃驚,其實有三重意義:首先驚在王宗超並非像尋常天人武者一樣與他比拚殺氣、破壞力以及招式的迅猛精奇,反而是與他比拚對天地至理的領悟程度以及推演應變能力,在本該是修士強項的領域勝過他一籌,逼得本與天地完美相融的「三五雌雄斬邪劍」也現出真形。其次驚在王宗超竟然以肉身對撼道祖傳下的「三五雌雄斬邪劍」,不僅絲毫無傷,而且還將對撼中足以輕易將方圓一兩里夷為平地的龐大能量在輕描淡寫中消融化解,導入虛空。

  故兩人的這一番較量雖說表面上風輕雲淡,點塵不驚,除了幾隻宿鳥誤會晨曦初升而雀躍出巢,如今在月色下茫然飛掠之外,就連一草一木都沒有傷到。但其實兩人若是一個應對不當,立即就會爆發一場彌天大禍!

  除了這兩重吃驚之外,最後一重讓張元放吃驚的地方,就在於他此行所保護的對象——軍統局副局長孔浩彬,只見此人如今已是雙目圓睜,血口大張,死個不明不白。在他身上,還有一層煌煌金芒在緩緩散去。

  原因只在於他手中的咖啡已被一道森寒蕭殺的劍氣帶動,化為一道淬歷冰刺,從他口中透入,穿破後腦而出。張元放可以確定這是由王宗超出手,但是什麼時候出手,他卻懵然不知。直到他又以元嬰境界能力回溯虛空,這才發現先前王宗超在以右手與自己制衡的同時,左手就已發出了劍氣。而且這一劍無遠弗近,無大弗小,彷彿天外飛仙,超脫塵世,遁入虛空,竟讓他也未能第一時間覺察。

  此時張元放固然渾身冷汗,不過目前最吃驚的,其實還並不是他。

  孔浩彬喪生的別墅之內,金光祥雲再次呈現,所到之處,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盡被染成一種金碧輝煌而又晶瑩剔透的色澤,一棟普通規模的別墅,卻在瞬間給人一種巍峨恢弘,彷彿天國聖殿之感。就連空中的幾隻亂飛宿鳥染上金光,頭頂也生出了一輪祥光雲冠,雙翼遮天接地,彷彿天界金鵬。一時金光輝煌互映,氤氳著無窮無盡的神聖與威嚴。到處都充斥了滾滾的金色氣焰,教人如同置身於一個無邊金色大海之中。

  無數金流漩渦匯聚歸一,結成如金河玉龍般的浩蕩氣旋,瞬息拉長,形成一座金橋。金橋之上一位身穿金縷道袍,仙風道骨的老道憑空出現,緩緩走來,彷彿謫仙臨凡,金仙降世。

  這種亮瞎狗眼的出場方式,無疑比張元放講究道法自然的平淡和諧要來得賣相十足,正是一貫道師祖——金公祖師路中一到了!

  但是賣相雖佳,路中一嘴上卻明顯缺乏底氣,對王宗超連連擺手道:「小友不要誤會,老道只是弄些晃點人的虛文,對外虛應其事,對內也能方便說話罷了。」

  「這我當然能夠理解,不知兩位對我此次清理門戶,能否理解?」王宗超聞言也是一笑,這一路來,他當然能夠覺察四周埋伏的人馬不少,其中大半還是氣息特異的奇人異士。而張元放與路中一先後兩次出手,在外人看來,先是深夜日出,改天換地,後又金芒連天,璀璨輝煌,以為其中正打個熱火朝天,但其實這兩人卻都試出棘手,開始和稀泥了。以北方政府的強勢尚且難以有效控制手下超凡人士,南方政府自然也休想強令兩人去拚死拚活,只不過兩人受盡供奉,家業又盡在南方,還是需要適當照顧政府的一層面皮罷了。

  「欺師滅祖者,天誅地滅,自然是理所當然。我原本看此人樂善好施,又是政府得力幹將,還道是個國家棟樑,沒想到卻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路中一也是常年世俗打混的老油條了,幾句話就推個一乾二淨,又滿面笑容問道:「昔日東陵一戰後,與小友一別十餘年,甚是掛念。如今看來,小友身上全無半點神力,但出手之際,卻叫我全然不能抵擋,莫非……」

  事實上孔浩彬先前已被他以金光神域暗中護住,孔浩彬雖然本身《請神大法》修為不到中品,但有了他的上品請神相助,一身護體金光,卻幾乎已超越了中品,就算天人高手出擊,也可以承受一二。

  上品請神與中品請神的護體力量最大區別,就在於上品請神已開始涉及空間法則,若不能干涉空間壓制神力,則再強的攻擊都可以免疫。王宗超當年上品境界的「武神戰鎧」,就連「劍廿三」以空間裂痕發動的攻擊也可以承受片刻。然而如今王宗超簡簡單單一記劍氣,威力不見如何凌厲,卻叫他神域之能全然無效,輕易穿透了孔浩彬的護體金光,故而心中存疑,迫切想要知道王宗超的《請神大法》境界。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2 23:44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3-6-26 00:35
第四百八十九章 求同存異

  以孔浩彬所在的野外別墅為核心,方圓半里之內,如今已徹底被滔滔滾滾的金炎以及無窮無盡的璀璨金芒所填充覆蓋。其中草木鳥獸全部染上一層聖潔輝煌的金黃之色,光輝交相互映,蘊含無窮威嚴,著實讓人無從看清其中底細。恍恍惚惚中,又隱現天庭勝景、靈山妙境,宮殿、天花、金燈、玉露、瓔珞、五彩霞光之類,仙樂飄揚,梵唱空靈,聖歌嘹喨。無數神明虛影穿梭來去,或為道尊、或為佛陀、或為天王、或為金剛,亦有二郎神、孫悟空、哪吒三太子、鍾馗等形象,甚至還有寬袖端笏的儒家聖人以及背生雙翼的天使……時而見神兵天降,殺聲震天;又聞風雷俱動,霹靂橫空,海嘯山崩之聲令人駭然變色,各大神明忿怒變色,高聲怒吼。如山,如海,如獄的神聖光輝通天徹地,直令天威變色,地煞無光!

  「這是赤裸裸的褻瀆,是偽神誘人下地獄的幻術!」在金光之海邊緣,十幾位西方神職人員模樣的人見狀紛紛變色。尤其看到光海中呈現的聖光天使,甚至於聖母瑪利亞以及耶穌的形象,更是面色鐵青,開口叱罵。

  作為教廷負責在東方傳教的傳教士,艾格尼特主教最為厭惡的不外兩個勢力,一個是名義上宣稱宗教自由,實際上對於各種宗教勢力施以無數嚴苛限制的中國北方軍政權;而另一個就是宣傳五教合一,試圖將中國境內的所有教堂與基督、天主教徒都納入掌控的一貫道。從某種程度講,後者比前者更讓艾格尼特感到無比荒謬,無比憎惡。他曾經忍著極度的不適研究過所謂的《一貫道經》,充分瞭解其中杜撰的都是些極其荒誕不經、牽強附會,諸如聖母瑪利亞前往瑤池參加群仙會,向無生老母行禮賀壽之類令人作嘔的玩意。

  「哼,也只有在東方這種野蠻、落後的國度,才會出現諸如『太平天國』、『一貫道』之類褻瀆我主,篡改《聖經》的邪教!」艾格尼特主教心中咒罵。這一次他與手下騎士團是由於南京政府的種種關於擴建教堂、擴大教區與傳教範圍的優厚許諾,這才應邀前來剷除一名北方的重要人物,但卻沒想到參與其中的還有一貫道的重要人物,而且看聲勢還很可能是對方教宗親自出手。

  「願上帝保佑,讓這些褻瀆者全部同歸於盡,一起撕咬著滾下地獄去吧!」由於弄不清其中虛實,艾格尼特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禱告。對方雖然邪惡,但擁有的魔鬼力量著實非同小可。不但在金海籠罩範圍內的人員全部失去聯繫,而且一切神聖偵察手段投入都如泥牛入海,毫無反應。

  「艾格尼特主教大人,您對主的忠誠我從不懷疑。然而將一切寄望於主,一味祈求主降下神蹟,卻明顯不是一個合格的主的僕人應該做的事!」旁邊卻有一人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想,開口責備道:「神的威嚴是不容許褻瀆的,身為主的最忠誠僕人,我們一定要以實際行動讓這群褻神者付出代價!」

  「您的睿智令我從迷途中覺醒,尊敬的歐康里士神父。」

  艾格尼特主教身為中國教區的總負責人,在他之上,只有紅衣主教,然而如今他卻對一個身穿粗麻神父服,看起來無比平凡,在深夜的寒風雨露中還顯得有些瑟瑟發抖的中年神父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唯唯諾諾。而跟隨他的幾個人,更是一併低頭懺悔。

  「你們畏懼了,偽神的魔力,讓你們對主的信心出現了動搖。」歐康里士微低著頭,溫和地告誡道:「須知凡屬外道者,皆如草;他的力量,便如草上之花。草必枯萎,花必凋零,唯有主之道,永存不朽!」

  「我們這就衝進去,將那群異端一起斬於劍下!」騎士長喬德斯被對方一番話激勵得熱血澎湃,鬥志昂揚,當即騎士劍出鞘,就要衝入眼前的金光之海。

  「不,主對我們的考驗,除了力量與勇氣之外,還包括智慧!」歐康里士神父微笑著搖了搖頭,「須知邪惡總是自相殘殺。我們最好的出手時機,不是現在,而是在他們兩敗俱傷,分出勝負的一瞬間。趁著這段時間,我們應該做好充分的準備。」

  說話間,神父不知何時手多了一本古舊的羊皮紙手抄本聖經,在寒風冷雨中,一頁頁地翻著。書頁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批注,看得出那是他幾十年的心血和智慧結晶。握有手抄本聖經的神父,莊嚴、神聖而謙卑。

  「喬德斯騎士長,您可有為主奉獻一切,犧牲一切的決心?哪怕下一刻就回歸主的懷抱,也在所不辭?」隨著翻動的聖經,神父的聲音溫和而堅定,即使金光之海中傳出的狂風怒濤和電閃雷鳴之聲,也無從將其掩蓋。

  「這是我的無上榮耀!」喬德斯豎劍當胸,身形站得筆直,整個人猶如一尊正義與戰鬥的豐碑。

  「那好!」聖經快速地翻動,最終在畫著一柄光輝長劍的一頁停留下來。

  「我,歐康里士,作為我主最忠誠的僕人,代表我主,賜予喬德斯騎士戰勝邪惡的神聖力量!」

  隨著一句禱告,聖經上繪著聖劍的一頁突然消失,而相應的,喬德斯手中的長劍卻突然生出一道輝煌無比洞察的聖潔光柱,直直穿透雲層,橫貫天地,彷彿只要一揮劍,就可以將整個天空一分為二一般。

  「神罰之劍?」所有在場的神職人員見狀都發出一聲驚呼,沒想到歐康里士僅僅翻動聖經,就將連絕大多數紅衣主教都需要聯手才能施展的頂級神聖魔法——「神罰之劍」輕描淡寫地加持到喬德斯的佩劍之上。

  但是這還沒完,隨著聖經繼續翻動,又一頁消失之後,喬德斯身上又多出了一副散發著無邊威壓感與厚重感的光輝鎧甲。

  此為——神祐之鎧!

  緊接著,喬德斯雙腳離地,漂浮在空中。而他的胯下,已有一匹由光芒組成的,無比神駿雄偉,背生雙翼,頭生獨角的戰馬,將他承載托起。

  此為——天界戰駒!

  如今的喬德斯騎士長,已經彷彿一位由天堂神器全副武裝,由天堂歸來制裁人間邪惡的天使,說不出的輝煌威武,不可直視。

  一連為對方加持了三個頂級神聖魔法,就連歐康里士神父也顯出了明顯的疲憊,但他仍然為剩下的神職人員又一一加持了「神聖祝福」,又告誡眾人:「主是無所不能,主是所向無敵。但你們能夠將主賦予的力量發揮到什麼地步,卻完全取決於你們的勇氣與信心。只有當你們足夠堅定,你們手中的劍,才能夠真正做到所向披靡!」

  眾人紛紛應諾,眼中充滿了狂熱與崇敬。要知道,這片土地還是主的光輝難以企及之地,雖然個人的白魔法還能夠正常發揮,但是凡是涉及與主溝通,向主祈求力量的神聖魔法,威力卻都會大打折扣。但是歐康里士神父卻仍然能夠將主賜予的力量發揮到這種地步,這已經充分證明了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聖徒!

  「看準時機,不要畏懼,不要動搖,只管制裁邪惡。我會一直在你們身邊,時刻給予你們支援。」說完這句話,歐康里士神父再次翻動聖經,從聖經中綻放的耀眼光輝將他全身包圍,緊接著他整個人已經消失在聖光之中。

  ……………………………………

  不表金光神域對外展現的天怒神罰連番好戲,在其核心的別墅內,根本就是「今天天氣,哈哈哈……」。路中一、王宗超、張元放三人不僅僅沒有繼續動手,反而一團和氣,正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只差點沒上演抵足夜談。

  其實這三人要論交情,都還是有的:路中一與蓮空曾慷慨指點過王宗超的《請神大法》,而王宗超與齊藤一也曾幫助對方晉級上品請神。此外王宗超曾在歐洲幫助張恩博以及錯投胎為混血兒西蒙的天師教長老,張元放也向王宗超透露《純陽紫氣》的部分功法以助他解決玄魁的屍血之患。再加上當年在東陵時的並肩作戰,如果沒有極端的利益衝突,的確沒有撕破面皮的必要。

  如今中國的南北對立導致的立場分歧,固然是一個矛盾,但卻還遠遠沒讓雙方鬥個你死我活的地步。雖然基於現實利益,張元放與路中一目前還站在南京一邊,但這種立場卻並非一成不變的,如果北方確實天命所寄,萬民歸心,又肯給予他們更靈活更寬容的政策與待遇,他們也未嘗不可能考慮改換門庭。尤其是天師教,默認張恩博等弟子轉投北方,又不大加譴責將他們逐出師門,打的也就是未雨綢繆的主意。在加上南京政府對他們的威懾又實在有限得很,根本說不清誰更依賴誰,更談不上能夠對他們有所制裁。所以這一次哪怕來的不是王宗超而是更弱的高翔,他們最多也就只是將孔浩彬保下,讓高翔知難而退,不會當真對高翔下殺手,導致自身絕了投向北方的希望,與南方政府徹底綁死在一起。

  如今王宗超顯露超凡實力,將兩人保護下的孔浩彬輕易殺死,固然掃了兩人面皮。但是回想起來,他們讓陸濤與孔浩彬在南方逍遙自在多活了兩年,何嘗不是在掃高翔等人的面皮。所以這些事情也算有來有往,因果平衡,大家都是有道之人,這就不必斤斤計較,貽笑大方了。

  從某種程度講,這也是天人、金丹、元嬰等級的武者修士初步形成的一種默契與自制,儘量避免出現你死我活的衝突。也是陳囤所擔心的:超凡階層會在未來逐漸形成一個穩固的利益同盟,普通人既要將他們分化制衡,又要確保不出現「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委實難之又難!

  如今這別墅內外固然事先布下了不少南方密探以及其他門派的能人修士,但隨著路中一的神域展開,他們卻全部被神明虛像附體控制,毫無抗拒餘地。雖說王宗超與張元放能夠在神域中行若無事,但這些人中畢竟已經沒有第二個天人或者元嬰了。

  「道長是要問我的《請神大法》修為?」此時王宗超聽了路中一試探,只是笑了一笑道:「如今我身上已再無神力,神歸神,人歸人。神道一途,與我已經沒多少關係了。」

  「莫非你神力被人奪走?不對……我的神域如今無法對你發揮半點影響,有道是『歷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你分明已經度過成神之劫,不滅金身成就真神!」路中一也不是蠢材,稍一思索,頓時瞭然。

  自吸收一具神鎧的開國龍氣,以及慈禧寶座的絕大部分末代龍氣之後,他如今的金光神域已經是上品請神境界,而且由於末代龍氣的性質,最擅侵蝕同化。張元放的元嬰境界雖然能夠抵禦,表面上輕鬆自如,但其實也不敢大意,需時時刻刻謹守靈台空明,而且法術運轉在金光神域之中也會頗受影響。然而王宗超卻對他的金光神域視若無睹,出手的劍氣在神域之中來去自如,這已經不僅僅是王宗超境界高所能解釋。明顯在神道一途,王宗超已是「洗淨浮華,還我真如」,真神以下的神力,休想對他有所影響。

  心中又羨又嫉,路中一表面上卻依然保持風度,含笑問道:「真是可喜可賀。貧道冒昧再問一句,你不滅金身的神域何在?」

  這句話也是有講究的,有自己神域的神明,就是主神,雖然神域大小有別,且不一定脫離大千世界。若沒有自己神域,寄託於他人神域,就是從神。雖然都是真神,但地位之差卻猶如一國之君與將軍大臣的區別。路中一的「玉皇道」由於包羅太廣,一早就擁有神域,所以只能成就主神,難度極大。而王宗超卻只對應武道、殺伐方面的神職,相對單一,想依附於某個神域,成為從神,則容易許多倍。然而華夏如今已無真神,王宗超似乎只剩下抱外國神祇大腿一條路了。

  「我的神域不在這個世界。」王宗超的回答,再次出乎路中一所料,「我曾以神念穿梭,僥倖發現一武道信仰極其濃烈的世界,故將不滅金身送走,在那個世界歷經劫數成就真神。」

  這個回答之輕巧,其實也就等同於有人問比爾蓋茨為什麼你能成為世界首富,他回答因為我發現DOS操作不方便,所以開發了視窗系統取得成功一樣。路中一聽得目瞪口呆,半信半疑,一時只能連連搖頭苦笑。

  王宗超也知道路中一究竟在急些什麼,雖然路中一表面上仙風道骨,遠比張元放還要來得寶像莊嚴,雍容華貴。但事實上王宗超卻憑著不受神域幻覺影響的真如心境以及對生命元氣的至微感應,覺察到路中一身上瀰漫的一股老人腐朽氣息。要知道《請神大法》原本就不能讓人肉體長生,而路中一本身的修為更連先天都還沒到,壽元根本就無法比擬天人或者金丹、元嬰修士,如今已是壽元將盡,只能一直待在自己神域內,靠著神域干涉現實,勉強保住自身目前狀態,實質等於坐困囚城,時刻都需消耗神力,極不自在。

  雖然路中一也可以拋棄肉身,將神念全部寄託不滅金身,但失去立身根基,就連神域都無法繼續駐留人世,只能寄託虛空,偏偏他又未成真神,虛空神域無法穩定接受世間信仰香火,也難以在世間顯露神蹟,只會很快衰弱消亡,真是左右為難。

  「道長不信我的話?」王宗超看出路中一的困窘與存疑,有心給他指另一條路,於是開口道:「我曾盜用埃及死神一件神器,搶奪其中神力,這才有力量穿梭虛空。」

  「喔,原來是盜取神力,雖然凶險,但倒也是條捷徑。」路中一微微頷首,心中疑慮去了不少,但卻沒表現出什麼熱切姿態。雖然知道也是一條路,不過能夠存在到現在的異域神有幾個好對付的?路中一如今的狀態,很大程度要依靠一貫道無數道堂的香火支持,要他遠赴異地與異域神火拚,可能性實在不大。

  王宗超見狀問了一句:「道長想依正途成神,但若如此,就要讓教義與行事切合人間正道。但道長如今是否有自信,自身教義切合人間正道?」

  「怎麼不行?」路中一聞言不悅,冷然道:「我教取五教精華,融匯為一,有道是:

  儒教:存心養性、執中貫一,講忠恕。

  道教:修心煉性、抱元守一,講善良。

  佛教:明心見性、萬法歸一,講慈悲。

  耶教:洗心移性、默禱親一,講博愛。

  回教:堅心定性、清真返一,講惻隱。

  受我教誨者,敬天地,禮神明,孝父母,重師尊,信朋友,和鄉鄰,愛國忠事,敦品崇禮,講明五倫八德。如今南方官員多入我教,入教官員皆需勤政愛民,受萬民敬仰愛戴者,心境方能通達,修為方能精進,享盡天年之後甚至可以晉身神位,享受香火;而入教之民也都奉公守法,禮敬上官;如此上下一心,心懷信仰,謹守古風,方是強國富民之道。莫非只有如你北方那樣軍政合一,不敬鬼神,不尊聖賢,踐踏信仰,有朝一日道德淪喪,文明不復,才是人間正道?」

  雖然雙方宗派有別,不過在對於北方政權的態度上,張元放與路中一倒是很有共同語言,適時開口道:「我觀北方政權,雖然在強兵一途立有奇功,但行事太過急功近利,行政過於嚴苛酷厲,雖有強秦氣象,然須知苛政猛於虎也,秦也不過二世而亡。王先生如今就以為北方代表人間正道,未免過於武斷!」

  「兩位所言,也有些道理,倒是我先入為主了。」王宗超聞言若有所思,本來如果照著「正常」的歷史,北方政權自然遠比南方進步,不過這種進步,也不是短短十幾年內就能夠徹底分出高下。如今北方還在過著工業化之初的最痛苦階段,人民負荷甚重,工傷礦難層出不窮,在民生方面,相比南方也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只是勝在沒有饑荒與土匪,人民相對安定。

  再加上如今還是有超凡力量與鬼神因素介入的歷史,陳囤所為過於激進,尚且無法處理好這一方面問題。南方政權或許腐朽落後,但也未必沒有一些可取之處。眼下張元放、路中一兩人倒也不是明知是錯偏要知錯就錯,他們也有自己的信仰與政見,在他們看來,自己也是站在正確的一方。

  「我等以為,現在南北雙方還是互不侵犯,各自發展為佳。將來哪一方確實眾望所歸,我等也無從阻擋人道大勢。」張元放說了一句提議,不見王宗超明確反對,又含笑撫鬚道:「我等以上體天心為重,不宜在紅塵中介入太深,故政見之別只是末節。眼下我等還需齊心協力,勤修精進,應對將來秦陵開啟,祖龍臨世。如今許多外國修士也已聞風而動,各有圖謀。我等千萬不可同室操戈,讓秦陵內五件華夏上古功德聖器落入外人之手,以致成了華夏千古罪人。」

  「五件功德聖器?」王宗超詫異詢問。

  「也難怪王先生不知,唯有秦漢時傳承至今的宗門,才對此五聖器略知一二。不過其具體下落也是崑崙駐世地仙——紫媛仙子在不久前特地知會我天師教,命我等以此聯絡華夏各大宗門。」張元放笑容顯出幾分得意,又解釋道:「便是女媧石、燧人鑽、神農禾、軒轅劍、大禹鼎。其中『女媧石』屬土,傳聞女媧娘娘捏土為人,煉石補天,都是出於此石。『燧人鑽』屬火,是三皇之首燧人氏用於鑽木取火,以化腥臊之聖器。『神農禾』屬木,又名『九穗禾』,傳聞炎帝時,有丹雀銜九穗禾,其墜地者,帝及拾之,以植於囚,食者老而不死,故此禾亦為華夏農耕之始。『軒轅劍』屬金,乃是軒轅皇帝用於征伐四方,奠定炎黃基業之器。『大禹鼎』屬水,傳聞大禹因治水之功而稱王,用天下九牧所貢之金所鑄。

  五聖器蘊含先天造化,寄託無上功德。當年祖龍將五聖器收為己有,意欲以此為基,重煉五行,自成一界,可惜最後事敗,駕崩後又將之收入秦陵之中。若秦陵重開,五聖器及諸多上古瑰寶、諸子百家所攥文獻又要再現人間,任何一件為外人所得,都是天大損失。」

  王宗超只靜靜聽著,這事情說到底也只是紫媛仙子一人之言,沒有實證,不知真假。而且也不排除是張元放為緩和南北矛盾,特地拋出來用於轉移注意力的。不過路中一卻聽得目光閃動,顯然興趣不小。

  如果張元放所言確實,那麼紫媛仙子也就有著整合華夏修真界,用於對付祖龍的用意。那麼這段時間誰意圖生事,製造內鬥內亂,顯然也是在與她過不去。

  就算不考慮紫媛的因素,王宗超目前的實力對於南方修士也不具備什麼優勢,雖然他可以勝過張元放與路中一兩人聯手。但龍虎山畢竟還有一位實力更強的張元旭,而且張氏兄弟兩人各掌「三五雌雄斬邪劍」其中之一,如果雙劍聯手,還不知會啟發什麼難以想像的妙用。再加上龍虎山還有其他兩名金丹修士,就目前形勢,非要大動干戈,對於雙方來說都不會有什麼好處。

  「總而言之,眼下我等需求同存異,先攘外,再思內。」路中一最後作了一句總結,又對王宗超微笑道:「比如就這一次,不少外國修士對於取你性命這事可是異常熱切上心。貧道估計若我等當真拚個兩敗俱傷,他們也不介意順便把貧道與張真人兩條命也一併取了去。不過他們到底也是應南京政府之邀而來,貧道倒不方便直接動手。一會小友若是遇上幾個不識時務的蠢材,不妨狠狠教訓,最好全部除掉,也好叫他們知道我華夏並非無人。」

  王宗超聞言微微一哂,心知這老道明顯也不是什麼國家榮譽感強烈,民族立場堅定之人,之所以義憤填膺,基本也只是宗教糾紛與利益問題。而他自然不會被人一激就給人當槍使,不過如果真有人不識相殺上門來,他也不會客氣。

  隨著雙方商定,初步取得共識,路中一也就將金光神域撤去。本著「做戲做全套」的精神,金光神域在撤走時動靜頗大,只見其中天崩地裂,群仙喋血,諸神隕落,聖殿坍塌……一派神域遭人硬生生擊潰的末日之像。

  神域剛剛解除,在一陣猶如萬雷齊鳴的轟然聲中,一把巨大的白色光劍已從郊外林木之間橫空斬來。其白光白得純粹,白得耀眼,白得宏大。劍所到之處,沿途林木就如一大堆被吹飛的紙屑一般粉碎飛散,地面在劍氣中裂出了一條深且寬的壕溝,飛起了木屑碎石被脅裹在劍氣之中。宛如一道醞釀、凝練了千百年的神雷,轟轟隆隆地硬劈向剛剛從神域中露出身形的王宗超。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2 23:53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3-6-27 23:18
第四百九十章 天使降臨

  「豈有此理,這傢伙打了雞血嗎?」

  面對勢不可擋,劈面而至的如雷光刃,王宗超第一時間的感覺不是危險或者憤怒,而是荒謬。

  平心而論,這一劍的確非同小可,發劍者已將所有的速度、力量、鬥氣、意志、精神,乃至加諸自身的純粹神力在這一劍中全部融合為一,迸發出超越想像的奇蹟火花。這一劍之威當真可以斬山裂地,泣鬼驚神,縱然先天高手,也絕對無法正面擋其鋒芒。就算是有不死之身的德古拉伯爵,被這一劍正面斬中估計也要難受上相當一段時間。

  但問題是,如斯超越個人極限的一劍斬出後,對方至少也會廢掉大半。而對方在西方教廷中估計也不是什麼籍籍無名之輩,本身的實力甚至比范海辛還要強出不少,估計已經接受過「天使之塵」改造。自己與西方教廷到底有何深仇大恨,南方政府到底又給了他們什麼好處,值得他們犧牲一個精英騎士來殺自己?

  隨著斬出平生最強的一劍,喬德斯只感覺全身暖洋洋的,沐浴在無比輝煌的聖光中,耳中彷彿聽到無數天使正在奏響神聖激昂的贊曲,正等待著自己用手中的劍去盡情舞蹈,盡情伴奏,在罪人的一分為二中暢快淋漓地釋放整首詠歎調的高潮。

  然後,他的劍停止住了,連同他整個人,以及承載著他,蹄踏虛空奔馳如電的天界戰駒,都被一股難以想像的力量強行止住了。

  對方根本就不閃不避,連正眼看他一眼都沒有,只隨意伸出手來,五指搭上,就如抓住空中一隻飛舞的蝴蝶一般輕易捏住了他的劍。

  喬德斯感到止住自己一劍的不是五個小小的指頭,而是五座巍然山岳,夾在五座山岳之間,自己已加持了「神罰之劍」,理論上堪比大天使手中武器的長劍正在呻吟扭曲,行將支離破碎。

  「多麼可怕的魔鬼力量啊……但是,在主的威能面前,全屬虛幻!」

  對手的可怕力量卻沒有讓此時的喬德斯感到絲毫恐懼、畏縮,他的心中無比歡暢,無比安寧。這是神給他的試煉,全知的主始終沒有拋棄他的信徒。喬德斯的心在歡笑,在他耳邊奏響的聖歌更加高昂,在他身上散發的聖光更加輝煌。他只是沉醉於把自己的靈魂與聖光進一步融合、燃燒、昇華、迸發,再將所有的信念與力量都全部灌入手中的劍。

  「咦,這傢伙?」

  王宗超很快感覺到:劍雖然被握住,但劍刃之上的光與熱卻依舊在無止境上升,長劍發出媲美太陽的厲芒,看起來彷彿整個空間都被點亮了一般,華麗,卻更加致命!四周早春寒意盡去,左近數十米內的樹木落葉噼啪炸響,竟是無火自燃。

  先前那一劍的力量,已經超越發劍者本身修為太多了,但此時力量還在無止境上升,這就不是任何透支潛能或者白魔法加持所能解釋,對方已經進入一種狂熱無我的狀態,憑著這種類似聖徒的狀態,冥冥中引發神力共鳴,直接借來真神之力。

  那麼,自己到底招惹西方教廷什麼了,對方需要動用、甚至犧牲一位準聖徒與自己為難?明明就連德古拉都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

  明哲保身在不遠處旁觀的張元放以及隱藏神域中的路中一,見狀也都露出意外的神情,顯然也估計不到西方教廷竟然出動了這麼強大的力量。

  於此同時,十幾名神職人影也紛紛衝上,穿透性極強的破邪光箭、擁有極高溫度的爆裂光球、耀眼且具備聖光雷電雙重殺傷屬性的神聖光雷、特製的槍彈、弓箭,還有麻痺術、定身術都一股腦兒地朝王宗超身上傾瀉而來。

  唯一沒有衝上去的是艾格尼特主教,他只是站在原地,以一種無比的虔誠唸誦著一篇禱文。

  對此,王宗超只冷哼一聲。

  一聲冷哼,帶來的卻是無比深遠宏大的,像是從無窮遠處經歷無數次折射之後到達此處,無窮無邊的回音。空間隨之震盪,所有衝上的神職人員頓時感到自己身上凝聚的龐大聖力隨之劇烈動盪,反衝反噬,個個面色煞白,紛紛栽倒。而那些光箭、光球、光雷更在空中一震而散,還未擊中目標就化為一團團炫目煙花爆開。

  但艾格尼特主教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就像置身於一個異空間一般,呈現出來的只是一個虛影。這是另一種頂級神術——「神聖庇護所」,在庇護所生效的這段時間內,他將免疫任何來自外界的攻擊與魔法,但也不能移動,不能對外界作出任何攻擊,魔法也不能對外界發揮任何效果。

  感到事情有些蹊蹺,王宗超沒有第一時間下殺手,要先弄個明白再說。不過首當其衝的喬德斯在一震之下,全身骨骼也幾乎都化為齏粉。

  然而喬德斯整個人卻依舊寸步不退,毫不動搖,一團白金色地光芒突然從他的前胸發出,彷彿活物一樣迅速地沿著他的體表蔓延開來,包裹全身,變成了一套金黃色的、充滿了神聖氣息的精美鎧甲,將他整個人都強行固化、維持住。但於此同時,他全身的衣物也在強烈的聖光中燃成灰燼,血液由此而沸騰蒸發,內臟迅速碳化。他的眼、耳、口、鼻都在向外噴射著強度令人恐懼的光焰,甚至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有毫芒一般的聖光向外綻放!手中的長劍,更比方才更加輝煌耀目,千萬倍的亮!

  「無知的罪人!如何敢以魔鬼之力冒犯神的信徒?!褻瀆神之威能者,必將葬身於神怒!」

  喬德斯的咆哮伴隨著大量光焰從口中向外噴發,於此同時,艾格尼特主教也發出一聲有著無比恢宏巨大的巨音:「我僅以您僕人的無比虔誠,乞求您的庇護和救贖!」

  趁著「庇護所」失效的一瞬間,喊完這句話之後,艾格尼特主教全身的精力與生命彷彿已被一下子抽空了一般,整個人蒼老了幾十歲,身子彷彿一片枯葉般頹然倒地。

  與之相應的,一種極度浩瀚神聖的威壓突然之間出現在夜空之中。

  艾格尼特主教以自己絕大部分生命為代價,打開了某扇通向未知世界的大門,正如蕭宏律以卡牌開啟的「武界之門」。

  「這群西洋人瘋了嗎?還是說……」這種不惜一切代價死纏爛打的情況,就連在一旁的張元放也是看得稀裡糊塗。不過他對王宗超的過去又不甚瞭解,也多半以為王宗超是幹了什麼把西方教廷坑慘了的事情,如今狹路相逢,這才拚死卯上了。

  「越來越不對勁了!」

  王宗超現在主要注意力根本不是放在喬德斯或者艾格尼特身上,他有一種感應——有一個能夠真正對他構成威脅的人正隱藏在一側,在極力隱藏自己的存在。雖說王宗超目前的神力抗性高得讓人髮指,幾乎可以免疫真神以下的神力攻擊,但神力散發的狂熱信仰波動,尤其溝通異界神域後對於現實造成微妙法則侵蝕,還是會在一定程度影響他天人合一的感知。再加上路中一的金光神域也是近在咫尺,種種干擾下,他已經無法第一時間把握到那個隱藏起來的敵人位置。

  炫彩斑斕的星空之上,一片片潔白閃爍著星辰般晶瑩的輕柔的物體緩緩的飄落,猶如無數雪花在風中中飄飄搖搖……那是一片片流暢華美的,閃爍著星辰一般夢幻光澤的潔白羽毛。每一片羽毛飄落,都在冥冥中帶起了一竄竄如同鈴鐺般動聽美妙的聲音,好像直接飄進每一個人的心中,在每一個人的心湖輕柔地觸動陣陣雍容雋永的漣漪,帶給人一種神聖威嚴,正義勇敢,善良憐憫的直觀感受。

  聖潔的羽毛從黑色的天幕間飄落到了蒼茫的黃色土地上,輕輕墜地的那一刻,便猛然間煥發了生機,被強烈的聖光烘烤得乾裂板結的土地像是受到了春雨的滋潤,頃刻間長出了綠油油的三葉草以及潔白的蒲公英……剛剛遭聖力反噬而痛苦倒下的神職人員都由此而恢復過來,在讚美主的憐憫的同時,紛紛站起。

  一個有著一雙華美瑰麗的潔白翅膀的身影在空中降下,由於頭上的聖光光環,以及籠罩全身猶如紗羽之衣一般的柔和聖光,他(或她)的面貌讓人無法看清,只能給人以一個無限空靈聖潔的優美輪廓。天堂靈性的生命,與凡塵污濁眾生截然不同,天使散發的聖潔與嫻靜氣息深入人心,超乎靈魂。與生俱來的高貴甚至讓在場除去王宗超等三人之外的所有人都產生強烈的自卑情緒,似乎在這位充滿神聖氣息的天使面前,人類的內心無不污濁得可怕,覺得自己非常的卑微可笑。

  「天使降臨?」

  在感到無比荒謬的同時,王宗超的心中升起了濃濃的警惕感。眼前的天使其實還談不上對他造成什麼威脅,但原本以為只是隨手打發一些撿便宜的外國佬的形勢,在隱藏的某個不知名黑手的攪和下,已經越來越向著難以預測的方向發展。

  隨著如幻似真的天使降下,與喬德斯的形象重疊。喬德斯感覺自己的信心、勇氣、力量彷彿都在一時間數十倍,數百倍的增強。他從未感到自己的心與神那麼接近,自己的力量,如同神靈一般龐大。他手中的長劍光焰萬長,無邊無量的聖潔的光輝,彷彿要將虛空直接洞穿!

  在王宗超稍感意外的眼神中,那柄原本已被他穩穩捏住的光劍竟然動彈了起來,朝著他的方向,推進了半寸!

  雖然只有半寸,但在王宗超身後,那棟別墅已經沿著這一劍向前的軌跡,像一個被人用一柄燒得通紅的利劍攔腰斬斷的紙皮箱一般,上下分離,轟然起火倒塌。在別墅後方,一條平整的公路已被一道長約百米,寬近一米,深不見底的裂痕一分為二。劍痕邊緣的石塊水泥鋼鐵盡都融化成了模糊一團,散發著騰騰熱氣,劍痕深處隱隱可見赤紅的光芒在閃動,也不知是什麼東西被燒成了液體,猛一望去竟好似岩漿一般。

  一劍之威竟至如斯!而且相比承受其絕大部分威力的王宗超,這種破壞只能算是些許外溢餘波所為!

  張元放見狀皺了皺眉,在這一劍斬下之前,他手中已幻起一串紫光匹練,遊走如龍,在光刃之前遊刃有餘而又刻不容緩地將別墅中潛伏的密探等活人全部救走。至於孔浩彬的屍體,則在別墅中被壓成肉醬、燒成灰燼。對方既然這麼不識好歹,那麼殺死南京政府要員的黑鍋,不妨也就由他們去挑好了。只是以南京政府對外的軟弱,想來也不能把他們怎樣。

  而喬德斯雖然藉著天使附體爆發無匹神力,創造出將王宗超的五指撼動了半寸的驕人戰績,但終究也就只有半寸而已。在此之後,任憑喬德斯,再如何咆哮摧勁,也終究只是「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而王宗超的眼神幾乎都沒怎麼在他身上停留,只是在不斷搜尋著四周,似乎要找出某個隱藏起來的人。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一開始喬德斯還能夠將一切困難都當成神給予他的考驗,但隨著他用盡一切努力,付出一切犧牲都無法給對方造成任何傷害之後,他也開始感到疑惑、感到迷茫恐慌……「你為什麼要殺那個人?」

  一個分不清男女,卻說不出的空靈悅耳的聲音在喬德斯的腦海之中迴蕩響起,美妙的音符彷彿能夠碰到人的心弦一般,令人產生一種美的共鳴。

  「尊敬的主的信僕,我要殺這個人,是因為他擁有魔鬼的邪能!」知道這是降臨天使與他進行心靈溝通,喬德斯恭敬地在心中回應道,如今的他正需要天使的指引。

  「不對,雖然他的力量不是神所賜予,但也並非來自撒旦,他並非邪惡者,也並非混亂者。相反,我在他身上還清楚看到他對你的冒犯行為的一再容忍。」然而天使卻很快否定了他的回答。

  「可是他是異教徒,而且他會成為我們在東方傳教的障礙。」喬德斯回道。

  「他強迫人們不去信主,還是殺死主的信徒,掠奪他們的財富妻兒嗎?」天使反問道。

  「這……」喬德斯遲疑了,實際上他也只不過知道對方是北方軍政府的一位厲害人物,南方政府則以對方的命來許諾給予他們種種傳教特權,除此之外,他其實連對方的名字都記不大清楚,更不用說對方的行事。

  所以他也只能再強調一句:「可是他是異教徒!」

  「是異教徒,你們就可以任意殺他嗎?」天使的回應,已經帶上了強烈的不可思議以及明顯的憤怒之感,在他的心中反覆震盪,「主什麼時候允許你們這麼做?」

  隨著心湖中掀起軒然大波,一些選擇性忽略的記憶,由此在喬德斯的心中沉渣泛起。

  「基督的門徒要溫和地待不信的人,也要深深尊重他們。」——《提摩泰後書》。

  「不要污衊人,不要好鬥。要通情達理,待誰都要溫溫和和的。」——《提多書》

  「你們在列國中,要品行端正,這樣,不信之人也能親眼看見你們的好行為,結果在上帝勘察的日子榮耀上帝。」——《彼得前書》

  原來,一直以來,我都在曲解上帝的旨意,曲解上帝的教誨。

  隨著狂熱的神聖使命感煙消雲散,喬德斯感覺全身原本滿盈的力量、意志、精神,剛才還在體內洶湧澎湃的所有東西在突然間一瀉千里,他的心從未那麼的空,他的身體也從未那麼的冷。虛無與冰冷,在轉眼間將他徹底包圍、埋葬!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尤其在一群神職人員不可思議的眼神中。喬德斯連人帶劍在強烈的聖光中徹底化為烏有,連一點灰燼都沒有剩下。一位形態優美聖潔的天使虛影隨之升起,帶著一股濃濃的迷茫、不解情緒打量著四周。

  剛剛那種充滿無畏與犧牲精神的共鳴,讓她以為有一位聖徒正在與窮凶極惡的撒旦門徒展開激戰,急需她的力量。這種已經近百年未聞的,極其罕見的事,讓她由此降臨凡間。然而很快卻發現她所面臨的對手並非屬於邪惡陣營之人,而且更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召喚他的信徒其實連她要殺的人是誰都不大清楚,卻僅僅為一些可笑的理由拚死揮動屠刀。

  她實在不能理解,這樣一個將主的意願曲解到這種程度的愚者,又憑什麼能夠像一個聖徒一般憑著至純的信仰與意志達成神力共鳴,溝通天界,將她這個中級上位的天使召喚下來,這明顯有悖常識,有悖主所制定的規則。而且,這個人的狂熱信念也崩潰得出乎意料的快,隨著信念崩潰,失去神力共鳴,他已經無法與聖力契合,軀體與靈魂都在強烈聖光中徹底化為烏有。

  帶著一絲迷惑,天使無心繼續停留於污濁、叵測的凡間,潔白光澤的神聖羽翼輕輕的搧動著,帶動身形飄向浩淼的蒼穹,即將回歸天界。

  「我華夏大地,豈容汝等異域神奴毀地殺人後想走就走?如此來去自如,未免太過欺我華夏無人了!」

  但就在此時,隨著一聲義正詞嚴的蒼勁斷喝,一個無邊無際的金光之海突然在虛空浮現,又如無數幅巨大的金色帷幕鋪天蓋地展開,從四面八方包裹圍上,將天使徹底包圍,強行將其納入金光之海的深處……

  王宗超與張元放兩人,見狀無不絕倒。

  出乎意料之外的天使降臨,又引出另一個讓人料想不到的變數——路中一見獵心喜,要將降臨天使強行囚禁同化,納入自己神域之中。

  正如穹冥帝君曾將「陽平治都功印」召喚引來的諸天三萬六千天兵天將毫不客氣地一舉納歸己有。這種搶奪其他神域的靈性生命,借此參考研究其他神域規則與力量的行為,帶來的好處是巨大的。尤其是路中一的神域甚至還未能形成真正的靈性生命,這位降臨天使,對於他來說無疑是渴睡之人遇上一個從天而降的香噴噴大枕頭,哪有放過之理?

  「褻瀆者,你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天使終於被徹底激怒了,隨著她的長聲怒吼,一道道神聖的光環繚繞在天使的身體周圍,光環不斷的向外釋放。霎時上千道如同日冕般的光環環環相連,在金光之海中掀起一層層巨大的聖光漣漪,疊疊層層光輝每一次疊加交匯,就會造成一次巨爆,將一個個從四面八方洶湧撲上的道尊、佛陀、金剛、天王、雷公電母一一粉碎。

  「我地盤,我做主。在我神域之中,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主天使囂張!」

  路中一抬出五教合一的理念,自然也通曉西方教廷經典,心知天堂的天使共分三級九等。最上等的熾天使唯有米迦勒、加百列、拉斐爾、烏利爾四大天使長,分別象徵火、水、風、地,外加一個代表光暗兩面的墮落天使路西法,這一位階在道教中只怕可與金仙看齊。僅次於他們的兩階則是智天使、座天使,統稱「上三級」。而「中三級」則依次為主天使、德天使、能天使,其中主天使負責看守天界大門,並管轄地上界天使,執行神的任務。眼前這天使在天使位階中處於第四等,雖然厲害,但在他上品請神境界面前,還是不夠看!

  他的神域中固然還沒有真正的靈性生命,所有神明佛陀都只是虛影,但虛影也有虛影的好處,只要神力足夠,被打散再多次都能重新凝聚出來,根本不廢什麼功夫。

  一時無窮無盡的神明、佛陀虛像發出洪亮的巨音,攜山超海,鋪天蓋地地朝被困其中的天使奔湧而去。一道道濃稠、沉重得彷彿水銀金液的金光形成的金山、金海,波濤疊聚,向天使重重鎮壓。

  天使原本聖潔無暇的羽毛,很快也被染上了一層金色,而且這層金色還如硫酸病毒一般不斷往她的核心侵蝕傳染,讓她發出悲憤的哀鳴。她只能蜷曲其身體,以雙翼將自己重重包裹,勉強保護自己,同時合拳於胸,用一種不明的語言,開始詠唱祈禱。

  一道道紫色電弧在極高的天穹上連綿閃現,轉眼間就已化作百道,雷霆萬鈞,群雷亂舞,如同無數電龍雷蛟在雲層中翻江倒海,使得長空雲氣變化多端,波濤洶湧……緊接著,一道足有水桶粗,圓柱形的白光,嘶吼而來,瑰麗無倫地落入污濁的人間,狠狠的撞碎了金光神域的封鎖,照耀在天使的身上。

  「是劫雷?」

  王宗超與張元放對望一眼,均感到幾分意外。顯然天使的祈禱已經引來天堂的進一步干涉,向人間投注更強的神力。但是這股神力雖然強大,卻還沒有達到威脅他們生存的地步。而且僅僅就這種程度的神力投放,就已經引發了人間排斥神域的劫雷。

  雖說西方教廷在東方大地的勢力相對薄弱,而且由於九州結界的殘存影響,排斥會相對更強。不過因此類推,即使在西方教廷的地盤上,這種排斥只怕也不會弱到哪裡去。末法時代的傳聞,從中可見一番。

  所以僅僅一道白光降下後,冥冥中的天界之門就在劫雷中粉碎消散。不過天使的手中已經多出一柄聖光環繞的巨劍,巨得頂天立地,巨得需要人仰視,猶如一座巴比倫塔,一座不朽豐碑,空氣中隱約有嘹喨的聖歌響起。路中一的金光神域原本就足夠金碧輝煌,光焰無邊,但卻始終無法將巨劍的白光掩過,而且在純粹無暇的白光映襯下,還顯出一種瑕疵褪色,斑駁黯淡之感。

  一劍,揮出。一道與巨劍相稱的巨型白色光幕幾乎將金光神域一分為二。雖然大量金光拚命洶湧填補而上,但卻難以讓光幕一下消失。

  「狡詐、虛偽、貪婪!褻神者,你的罪孽需要用你靈魂承受折磨來贖罪!」天使威嚴憤怒的聲音震響整個金光神域,手中巨劍越舞越急,道道縱橫交錯的白色光幕密佈金光神域的每一處,發出響徹雲霄的嘹喨聖歌,音波一圈圈的震盪之間,周圍的金光之海紛紛炸裂,金光神域搖搖欲潰,彷彿下一刻就要支離破碎。

  「螢火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呵呵,汝之力量越強,本神座的收穫越大。」

  路中一得意的笑聲,彷彿剛剛吃了兩隻母雞的老狐狸。由於天界之門已經關閉,巨劍也就是天使所能獲得的最後支持,他又豈會畏懼一個孤立無援的天使?一時間一貫道遍佈南方各地的無數道堂中儲存的香火信仰都被秘法吸聚集引來,源源不斷補充進金光神域之內。天使手持巨劍左衝右突,卻始終無法突破束縛,而且巨劍由於持續消耗,劍身還在不斷縮小,聖光漸黯。

  張元放在一旁看得頗有幾分尷尬,他們這群人本來都是南方政府為對付高翔(一開始還不知道是王宗超)而不惜代價邀來。但現在他們兩人和稀泥放水不說,而且還與友軍大起衝突,各自打個不亦樂乎,南方政府的統御力與執行力由此可見一番。雖說隨著路中一金光神域大肆展開,現場這些神職人員都已失去了自我意識,但終究難保事情通過其他形式洩露。而這種事對於西方教廷來說無疑是奇恥大辱,到時候北方一根毫毛都不損,南方政府倒先要焦頭爛額了。

  而王宗超倒是沒有去關注這些,他只是默默留意四周,要將可能隱藏附近的幕後黑手找出。

  就在此時,隨著持續消耗,天使的行動越來越是艱難,手中巨劍越縮越小,脫困希望,已是越來越渺茫。

  一尊高近丈二,頂上帝冠垂下璀璨星簾突然在漫天神佛簇擁之下高高飛起,手中一塊書有「封神」兩字的鎏金供牌在虛空中無盡放大,帶著一股似博納四海溫墩慈厚,又似無情酷厲漠視蒼生的宏大威勢,向天使彌天壓下。

  天使舉劍上迎,但也已消耗到極點的巨劍,又如何當得路中一以「不滅金身」攜帶一股最擅攻伐的開國龍氣蓄勢出擊?當即巨劍轟然折斷,化作無數琉璃般的聖潔白晶,紛紛散入金光神域之內。

  天使自知已無望脫困,發出一連串淒婉決絕的天籟之音,那是每一位天使在知道自己死亡的時候,都會吟唱出屬於自己的死亡葬曲。

  帶著最後的孤傲和悲涼,她的身體逐漸透明,放射出萬道光芒,彷彿一個小太陽,光焰蒸騰。她寧可選擇自爆,也絕不希望自己在褻神者的污濁領域中墮落淪喪。

  「休想脫離本神座掌控!」

  若是天使成功自爆,不僅金光神域會受到不小的損傷,而且她身上蘊含的製造靈性生命的規則奧秘也會毀去。路中一豈容此事發生,當即「封神」供牌狠狠壓下,要將天使徹底鎮壓封鎖。

  兩股巨力正面硬撼,金光神域隨之空前動盪劇震,但僵持片刻後,路中一還是開始佔據上風,將天使死死壓制,無量金光全面滲透侵入,將天使的潔白羽翼徹底化為純金之色,優美的身軀也漸漸化為金身。

  「莫非路中一與暗中潛伏的某人有什麼密約,忽悠教廷那群傻子召喚一個天使下來便宜了他?」王宗超看在眼裡,自覺自己似乎給人當了槍使,正想著要不要給這個腹黑老道添點亂子時,異變突起!

  一個巨大的狗頭人虛影,帶著一股深邃空洞的死亡氣息,憑空出現在虛空中。狗頭人的手中提著一個巨大的天平,天平的一端放著一根羽毛,另一端空著。但隨著天平向有羽毛的一端傾斜,一股玄妙的牽引力隨之發出。

  一團璀璨,潔白的光球從漸已化為金身的天使胸前破體飛出,直直飛向天平空著的那一端。

  那是天使寄託其靈性與生命的核心——天使之核。在路中一即將成功之際,隱藏的神秘人終於出手,以一種再次出任意料之外的力量,虎口奪食!

  王宗超身形電閃,直衝向狗頭人。於此同時,路中一的金光神域也化為傾瀉咆哮的金光洪流,直撲向狗頭人。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4 10:44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3-7-3 01:51
第四百九十一章 黑幕重重

  煮熟的鴨子突然遭人虎口奪食,路中一自然是驚怒交集,不肯罷休。而王宗超的反應卻比他更快,只因突然出現的狗頭人——阿努比斯!

  中洲隊與阿努比斯的結仇由來已久,自《鬼神傳奇》任務中齊藤一在阿姆謝竊取了它的部分神域,王宗超又以「請神大法」斬了它的降臨身軀一刀之後,雙方就已結下了不解之仇。而後阿努比斯將死神祭壇收回神域,讓中洲隊未能獲得完全的復活權限,王宗超又在《風雲》任務中強奪「蠍子王手鐲」中的規則與神力,雙方的仇恨又再度刷新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然而如今的王宗超毫不懼怕阿努比斯,只要不被攝入對方的神域,在物質世界,哪怕是在埃及他都不顧忌與阿努比斯的神祇化身降臨打上一場。除了對自身實力的自信之外,也是在欺負對方是沒落古神。

  沒落神祇,除了力量會因人間信徒的稀少而極度虛弱外,受物質界的排斥還會遠比一般神明更大,干涉人間,更是力不從心。而且由於教義偏離當今人文理念太遠,信徒又極度稀少,出現那種自身理唸完全與神性契合,能夠神我合一,以靈魂引導神力百分百干涉人間的聖徒等級人物可能性更是小得可憐。

  阿努比斯的具體教義已經基本消逝在歷史長河中,不過齊藤一對一些相關文獻進行研究後,認為不外也就是「死亡、復仇、公正、善惡審判、守護亡者與復活亡者」這幾方面教義。雖說從字面意義上不難理解,但具體教義可能失之毫釐謬之千里。單說五千年前埃及一地的善惡觀價值觀,如今的人們估計就已經很難領會了。

  而阿努比斯之所以是狗頭(確切說是胡狼頭)形象,其起源也不過因為胡狼是一種在墓地搜尋腐食的野狗,人們常在墳地看到胡狼拖出的屍體,直覺認為它與人死後遭遇有關,因怖生敬,於是認為死神就應該長這個樣子。這是一種比祖宗崇拜更原始的動物崇拜,近現代人無論如何已經很難接受了。而且從這一點看,阿努比斯的信仰內核基本只是源於人們對死亡以及對野獸的恐懼,這已經近乎邪神崇拜,先天不足。這也很可能是阿努比斯越來越趨於沒落,不能相比太陽神等同時代古神的成因。

  先前受「蟲噬」極刑折磨了五千年,怨恨滔天的伊莫頓,最多也只能勉強算是阿努比斯的半個聖徒。蠍子王能夠借阿努比斯力量,召喚無窮無盡的死神兵團得以盡滅敵國,在當年可能也算聖徒,但後來由於契約綁定。靈魂被當成承載神力的「橋樑」,囚禁束縛了無數歲月,物盡其用,已趨於自滅。就算沒有王宗超等人的介入,也支撐不了多久。如今隨著這兩人已經被消滅,阿努比斯想要再找到一位合格的聖徒,除非奇蹟發生。

  正因為如此,王宗超毫不忌諱阿努比斯,之前在陳囤等人面前亮出了「武神手鐲」,運用其中神力宣傳自己理念,從某種程度上講就是一種神與神之間的挑釁與宣戰。雖然王宗超現在還做不到毀滅阿努比斯神域並殺死其真身,但如果阿努比斯當真沉不住氣降下神祇分身前來報仇雪恥,他也不介意見一次滅一次,最大限度削弱阿努比斯的力量。

  但他卻無論如何想不到,阿努比斯的力量竟然直接在華夏大地出現。照理說,一個神明也無法平白無故將神力作用於完全沒有信徒涉足過的地域,所以這也意味著剛剛王宗超一直警惕的潛伏者,就是阿努比斯的降神者!

  還沒等王宗超殺到,阿努比斯的虛像就已將手中的天平連同剛剛被攝到天平上的「天使之核」一併收起。而他的虛像也變得越來越凝實,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巨大——那是一個體態魁梧,有著彷彿夜空一般純正漆黑的皮膚的狗頭人形象。裸著上身,手部、頸部佩以幾件璀璨如星、浩潔如月的飾品,濃烈的死亡意味佈滿了整個動物化的凶悍面部。但大如水缸的眼睛中卻是一片平靜深邃的暗紫色光華,彷彿人間一切悲喜都與他無關。

  張元放的雙眼與阿努比斯的眼睛對上,頓時感覺一股巨大的靈魂衝擊彌天而至,大老遠的依舊攝人心魄,令他心旌晃動,一時萬千雜念齊生,初如漣漪不斷,漸成驚濤駭浪。一時他的心跳加速幾倍,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裂胸而出,體內元嬰竟有些許不穩的跡象。

  那是以世間眾生的各種心念衝擊一個人的神魂,喚醒一個人腦海深處的種種記憶,內外糾纏,疊加放大,將千奇百怪、亂七八糟地的執念放大到極至。足以把一個人內心的負罪感、愧疚感、遺憾、自責、自疑、悔恨等情緒以誇大十倍的形式全部喚醒,將內心剝蝕得體無完膚,最終自潰自滅,以一種十惡不赦的罪人心態死去,死後神魂被誇大的罪業束縛困鎖,永不解脫!

  「這麼厲害?」張元放暗捏「清心咒」,立即將這股攝魂威壓穩穩抵禦下來,靈台轉為清明。不過對方僅僅一個降世虛影,就有如此威勢,也著實非同小可。這也是因為他是元嬰境界,金丹以下的修士,只怕一個對視就已神魂盡失!

  但王宗超卻絲毫不受影響,依舊直衝上前,眼看著一拳就要直接落到阿努比斯大如房屋的狗頭上,卻見阿努比斯突然將長滿獠牙的巨口張開,緊接著一陣壯如海潮卻又燥熱如焚的昏黑之風,伴隨著千狼齊嚎萬人慟哭一般的刺耳狂嘯,霎時將王宗超整個人徹底淹沒其中。

  昏黑焚風不僅帶著一股極為難聞的酸腐、乾燥氣息,而且其中還夾雜著千萬怪異的身影,或是全身包滿裹屍布的僵硬木乃伊;或是各種稀奇古怪彷彿在沙漠中被直接曬成乾屍的野獸、飛鳥、蟲類、矮人土著殭屍;或是由無數人或動物骸骨拼合組成的,多臂多足,揮舞武器的魔像;或是發出淒慘無比的死亡哀嚎的萬千幽靈……一時天空猛地大暗,彷彿寬闊無盡的黑紗遮掩了浩瀚的天空,令大地一片陰霾黯淡!

  當這股鋪天蓋地的昏黑焚風觸及了地面時,所到之處,那條剛剛被喬德斯一劍斬開的水泥路面彷彿突然經歷了無數歲月似的,轉瞬間就風化得不成樣子。被輕輕的微風一吹,馬上就化作泥塵隨風而散。至於兩旁的青草綠樹,更是直接化為灰濛蒙的塵埃,只有一株三人合抱的粗大百年老鬆還能勉強留下一段彷彿已經在沙漠中暴曬、風化了千百年的乾枯樹幹。

  張元放吃了一驚,立即將「三五雌雄斬邪劍」一展。一道氤氳著無限生機與陽剛正氣的紫氣隨之而生。四面八方凝結為塊塊恍惚實體的紫色光幕,將無窮無盡擴散開來的昏黑焚風盡力擋住。但原本埋伏四周叢林中的軍統密探卻早已被死亡之風波及,灰飛煙滅,死無全屍!

  隨即又見那些龜裂、沙化的死亡土地上。又有無數人形或動物的身軀掙扎著站起——那是一個個敏捷如猴,縱跳如飛的木乃伊;揮舞著地獄戰戈,咆哮不絕的狗頭人;甚至還有幾十隻體型比巨象還要來得巨碩,兇猛無比的獅身人面像,每一下頓足都教大地劇烈搖晃。它們的數目多得數不清,簡直稱得上人踏人、獸疊獸。它們由沙土組成的身軀剛剛離開地面,立即咆哮著四散湧開,彷彿迫不及待地要去收割靈魂。

  更可怕的是,在它們身上,還不時有一隻隻全身泛著黑曜石一般光澤的堅硬甲蟲鑽破它們由沙土構成的體表湧出,很快構成了洶湧澎湃的黑色蟲潮,帶著令人毛骨悚然,頭皮發炸的蟲足爬撓、甲殼摩擦聲四面散開,所到之處。莫說寸草不留,甚至連深埋地下的樹根都不會放過!

  而且從那處被詛咒的荒蕪之地中還不斷有新的木乃伊狗頭人等冒出,層出不窮。由於大量砂石被由此帶走,原地凹陷下去一個越來越深的漆黑大洞,連綿的淒厲嚎叫從中不斷傳出,彷彿直接與地獄相連。

  「南京市近在咫尺,任憑這些邪物大開殺戒,後果不堪設想!」

  張元放身為護國法師,守土有責。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手中古劍左斬右挑。東、南、西、北連環四劍,四股紫氣氤氳的渾厚劍氣聚而不散,一化龍形,紫中孕青,生氣勃勃;一化虎形,紫中透白,蕭殺凶煞;一化鳳形,紫中顯赤,熾熱升騰;一化龜形,紫中藏烏,森寒如水。

  這是天師教所修獨門功法根基——「龍虎金丹」,丹元化陰陽二氣,顯龍虎之形,練至高深境界後又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種變化,到了元嬰境界後,更是可以孕育出靈性,宛如不完全的身外化身一般,非但攻防一體,威力無儔,而且如臂使指,通靈如意。

  眼下青龍長嘯,白虎咆哮,朱雀翔空,玄武潛伏,從四面八方圍殲那些由沙土所化的木乃伊、狗頭人、獅身人面像。四道形態各異的磅礴劍氣來迴旋絞,猶如四道摧枯拉朽的毀滅波瀾,所到之處葉斷枝折,斷瓦橫飛,地裂成坑。一切邪物別說被正面擊中,就算被餘波輕輕擦過也是立即土崩瓦解,絕無半個漏網之魚。

  先將擴散開來的邪物悉數肅清之後,四道劍氣驀地合併一體,陰陽相合,四靈歸一,勢如泰山壓頂,玉兔搗藥,轟然壓向不斷有邪物冒出的巨洞。

  這一擊,表面上沒有什麼地動山搖的駭人巨響,但以巨洞為核心的地面,每一處砂石縫隙中都有綿潤柔和的紫光透射而出,而且範圍越擴越大,轉眼間方圓四里之內的一大片土地已盡覆衝霄紫光。無窮紫氣從每一處山川、從每一片草澤之上醞釀升騰,無所不在,遍佈四方,柔而不暴,明而不耀,綿綿泊泊卻又蓄勢無窮,柔柔和和而又浩蕩磅礴,以它獨特的方式展示著自身的強大,掃蕩一切邪氛。

  紫光不傷一草一木乃至任何生靈,然而蘊含無盡陽剛正氣的紫光,卻是一切陰邪的剋星。一時紫光籠罩之地已徹底沉寂下去,恢復了平和安寧,無論地上地下,已再無任何一具木乃伊、狗頭人或者聖甲蟲出現了。瀰漫大地的陰霾死亡氣息,也為之消散。

  如此成千上萬,源源不斷的木乃伊、狗頭人與聖甲蟲如果任其四處擴散,足以將南京徹底變成死城。乃至殺盡更大範圍內的民眾。不過由於元嬰修士的無比法力,這場彌天大禍已被消弭無形,或者說是被暫時壓制下去了。

  而路中一的金光神域也與阿努比斯噴出的渾噩黑潮正面衝擊到一起。一時只見金芒璀璨,黑潮澎湃。兩者交匯之處,金雷黑電連番炸爆。無數威猛絕倫的金剛、天將、雷神手持各種傳說中的法寶、神兵,與木乃伊、乾屍、骨骸、幽魂等邪物寸步不讓地廝殺衝撞,發出天崩地裂的連綿巨響,一時難分高下。

  但阿努比斯的手中卻突然多出一把與鐮刀相似,長足百丈的巨大地獄戰戈,高高舉起,猛力揮下。戰戈頓時爆射出轟天巨響的黑色雷電,宛如黑色的厲瀑洶湧飛落般直劈而下!

  一時彷彿排空斷雲,分水裂海。金光之海不能抵禦,竟被整整齊齊從中一分為二。十幾個失去庇護的神職人員帶著迷茫的神情從金海中摔落,正在四處打量弄明狀況時,隨即發現自己的身體碎裂了!宛如飛灰般,從腿腳慢慢向上的一寸一寸的化為了風中的飛灰!他們驚恐無助地向上帝祈求禱告,卻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看著腿腳消失成灰、腰腹消散成灰,胸腹消散成灰……最後,感覺著腦袋消散成一縷縷的輕柔飛灰。意識蕩漾在無盡的漆黑中。

  就連張元放散佈的彌天紫光,也被摧枯拉朽的黑電撕開一角,在空前強烈的死亡詛咒氣息籠罩下,地面又有新的木乃伊與狗頭人冒出。

  「這麼厲害,這是神祇親臨?」路中一對此驚駭難言。即使是之前天使降臨也遠沒有這麼厲害,而且即使這種強度的出擊,竟然沒有引發劫雷,這就說明對方不是普通神祇投影那麼簡單。而是有一位聖者以信仰與靈魂為橋樑引來神祇親臨。如今的阿努比斯的力量已完全不受物質世界的限制與排斥,只怕與他在神國中的完全實力相比也是相差無多!

  雖然是沒落古神,但也畢竟是真神。如能完全發揮,實力自然不是上品請神的他所能相比,就連元嬰境界修士也需避其鋒芒。若是被攝入其神域,就算再高明的武者、修士都會被屏蔽天人交感,更是只能任由宰割!

  突然,一陣似鏡子破碎一般的聲音響徹在遙遙的天際之上,一片虛空驀地碎裂成了很多塊,阿努比斯的巨口受了波及,竟然有小半也碎裂開來,從中不斷吐出的無窮無盡渾噩死亡氣息隨之枯竭潰散。

  「神祇親臨?」在破碎的空間中,王宗超一步踏出,人立虛空,以一種頗具侮辱意味的姿態,正好站在阿努比斯的頭頂。

  之前阿努比斯試圖將他強行攝入自己的神域,但卻始終無法如意,反而讓他在神域與現實交匯的邊緣以幾百計「拳殛虛空」打得神域有小半潰散開來,再眼睜睜看著他硬生生掙脫出去,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也不過如此,你如今所找的『橋樑』,似乎遠不如蠍子王堅固!」居高臨下看著對方,王宗超冷然一笑,又問:「看你執掌天平,神職中理應有『公平』一詞。但你如今肆意誇大所有人的罪惡,借此瘋狂收割靈魂,一味散佈恐怖,還有臉面運用『公平』這一規則嗎?」

  問完這句話,王宗超一拳擊出,正中阿努比斯攜怒揮出的地獄戰戈。

  平淡的一拳,與毫無花巧的一戈正面相撞,卻出奇地沒有爆出任何巨響巨震,然而以雙方對撞點為核心的整個天地卻奇妙地黯淡下去。一切色彩全部消失,整個天地化為純粹的黑白兩色,唯有張元放的紫氣、路中一的金光還能勉強保持原色,但也比尋常時候要來得褪色不少。

  只一瞬間,天地就恢復了正常,彷彿之前的異變只是存在於心靈中的一種幻覺。隨後只見無數裂痕以對撞點為核心,在阿努比斯的地獄戰戈之上迅速擴散,甚至通過阿努比斯執戈之手蔓延佈滿了整座阿努比斯像。

  下一刻,神像猛烈爆散,帶著驚天動地的亡靈哭嚎聲,化為千萬木乃伊、乾屍、幽靈、骸骨四下飛散。

  路中一見狀大喜,來者不拒,金光之海乘勢包羅漫湧而上,就要將這些屍骸亡靈也盡速納入。然而那些屍骸亡靈一被納入金光之海就大肆炸爆,蘊含著強烈的腐臭氣味與冥火之光的死亡黑潮如同病毒一般在金光之海之中四處侵蝕傳染,逼得路中一不得不又將它們全部吐出。

  不僅如此,那些四處飛散的屍骸、亡魂在轉眼間又再次重組,眼看著又要重新組成阿努比斯神像。

  路中一見狀高聲大喝:「快殺了降神者。否則這邪神像會一直不斷重生!」

  雖說神祇親臨,神力全面干涉人間,但神的真身仍然只會在神域之內。眼前的阿努比斯神像,依然不是真身,而是神力的投送凝聚。無論毀滅多少次,都只會耗損神力,不可能將之一舉殺死。不過如果殺了降神者,斷絕了神力傳輸路徑,這神像就成了徹底斷絕了彈藥支援的孤軍,只能任憑消滅。

  本來如果換了一個合適地點,王宗超不介意陪著阿努比斯耗上那麼十天半個月,把它原本就已相當虛弱的神力耗得徹底枯竭。但這裡卻是在華夏,在南京城郊區,如果一個不好,讓一隊木乃伊或者狗頭人衝入南京城,立即就是數以千萬計的死傷!而且阿努比斯還能藉著收割靈魂,不斷補充耗損的神力。

  所以王宗超不再猶豫,劍指一揚。「御弘觀微之劍」發出!

  在他的劍意摧動下,無數草木昂立如劍,傲然指天。緊接著萬千氤氳著紫氣霞光的茅草如千萬支復仇利劍,刺透漫天陰霾,帶著對亡靈的無比憎惡與憤怒,紛紛飛向天空。

  先前阿努比斯大肆毀滅生命,散佈死亡,這一片地域的自然生命早已積累了強烈的厭惡與仇恨。如今王宗超以天人境界將這種「自然之怒」一併引發,化為具體的毀滅劍氣,甚至於張元放的「純陽紫氣」也有相當一部分被帶動借用。

  千萬劍氣,不僅僅針對亡靈,而且針對隱藏無數亡靈屍骸背後的一點生機而去——因為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降神者,本身不大可能是亡靈,反而必須是有著完整生命、靈魂與信仰的活人!

  一時草木成兵,接天連地,紛紛揚揚,看似漫無目的,但其實已在無形中死死咬定目標。驀地在無數亡靈聚集的深處,一聲生動無比的慘叫發出——那不是搜魂刮腦直透心靈的亡靈嚎叫,而是活人發出的慘叫。

  「咦,這是……」隨著劍氣擊中目標,對方的生命氣場特質也通過劍氣反饋傳達給王宗超,一份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熟悉感讓他立即將劍氣收回了九成以上的威力。

  一劍之後,原本已即將再組阿努比斯神像的亡靈屍骸徹底崩潰,四處散開,其中一個全身血花飛濺體無完膚的人影隨之重重摔落地面。在那條人影四周,還有著許多片書寫著讓人看不懂的凌亂符號的羊皮紙在四散飛揚,又突然自燃起火,彷彿清明節所燒的紛飛紙錢。

  「怎麼會是他?」看清那個人的面容,王宗超眉頭大皺,意識到已經中了某種精心設計的圈套了。只因此人是一個熟人,由於王宗超上次見到他時,他也是這麼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所以相當好認。

  在另一邊,路中一已經迫不及待地將四處散落的亡靈屍骸收羅囊括進金光之海深處,封存鎮壓,等待日後慢慢化為己用。要知道那些可不是普通亡靈屍骸,而是帶有阿努比斯神性的亡靈傀儡。在阿努比斯的神力已經被斷絕傳輸路徑的情況下,這些亡靈屍骸就成了無主之物,不取何待?

  「真沒想到,事情竟會變成這樣。」此時張元放已經將所有的木乃伊、狗頭人、獅身人面像全部摧毀肅清,又以「純陽紫氣」將殘餘的死亡氣息悉數煉化驅散,帶著幾分餘悸從空中降下身子。他原本只道打發幾個外國人不過探囊取物,卻想不到竟引來外國神明連番降臨,險些就給南京城惹來一場滅頂之災,讓南京步了開羅後塵。

  「沒有『天使之核』嗎?喔,此人即是那狗頭神的降神者嗎?」此時路中一也已將金光神域收起,腳踏金橋,帶著一臉遺憾隨後走來。雖然他已經收羅了不少屍骸亡靈,但這些其實都比不上一枚「天使之核」。因為天使是一種真正有智慧、有信仰的有靈性生命,這樣的生命在天國中甚至可以通過歌頌神來不斷奉獻信仰之力。至於阿努比斯的屍骸亡靈則全是一些無意識的,由阿努比斯所收割的亡魂轉化成的傀儡,兩者高下不可同日而言。而且路中一又沒有穹冥帝君羅納亡靈的那一部分法門,這些屍骸亡靈到了他手中,除了提取煉化其中一部分神性之外,意義不會很大。

  「此人只怕不是阿努比斯的降神者。而是李代桃僵!」王宗超搖搖頭。指著地上彈著的人說道,「因為我認識此人,他正是石堅之子——石少堅。」

  「什麼?」張元放與路中一兩人聞言都是吃驚,石堅作為茅山派僅存的兩名宿老之一。在修道界一向久負盛名。如今的石堅更是已渡過三重雷劫,境界足與元嬰初期看齊,加上他兼修無數異術,最擅鬥法攻伐,又有東瀛的「布都御魂之劍」在手,其實力隱隱還要超過張元放一線。而且此人性格不同於普通修道者一般淡薄,爭名好勝之心甚重,又頗為護短記仇,行事作風更接近於世俗武者。招惹到這樣的人,無疑是極為麻煩的事情。不過由於最後出手傷人的是王宗超,所以這黑鍋多半就要由他來背了。

  王宗超低頭仔細檢查過石少堅的狀況,最後也只能搖頭。對方實在不愧虎父犬子,一身護體穀衣實在修煉得尤其稀鬆平常,雖然只承受了「御弘觀微之劍」不到一成威力,全身就已是千瘡百孔。不過石堅看來也已經給他兒子服用了龍血丹,靠著龍元大幅度強化生命力,他如今總算還能勉強吊著一命。之前也正是因為龍元帶來的一絲熟悉感,讓王宗超及時罷手,否則石少堅早已暴成血肉煙花了。

  但是肉身的損傷還罷了。如今石少堅靈魂方面的重創才是最要命的。也不知道他是憑著什麼成為阿努比斯的降神者,但是偏偏靈魂的強韌與意志的堅定程度又遠遠不能與蠍子王相提並論。所以他如今的靈魂就像一條剛剛承受坦克車隊碾壓的單薄鐵索吊橋,早已分崩離析,又如風中殘燭般迅速飄散熄滅。哪怕穹冥帝君再臨,只怕也是救不回來了。

  事情自始至終都透著一種詭異。先是教會狂信徒的死掐與天使的降臨,而後又突然出現一個橫空殺出的阿努比斯,其背後的降神者又偏偏是一個意志軟弱,從各方面看都沒有成為聖徒資格的石少堅。

  「這是什麼?」站起身子,王宗超注意到石少堅身邊四散飄落的一片片燃燒著火焰的羊皮紙,已是殘缺不全的紙面上佈滿了以不同色澤的筆墨反覆塗寫的無數凌亂的符號,根本弄不清其中寫的是什麼。

  王宗超能隱隱感覺到,每一片羊皮紙上,都糾纏了微弱的神力,而且那些神力似乎還是來自兩個以上的神明。就彷彿幾位教廷、佛教、道教、印度教方面的教宗大能同時將《聖經》、《金剛經》、《道德經》、《薄伽梵歌》重疊抄寫於一張紙上,各自附帶的神力法力互相衝突糾纏,最終極度混亂的神力引發微弱的混沌劫火,由此自滅。所以那些羊皮紙之上附著的火焰雖然微弱,但就連王宗超也無法將之熄滅,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在火焰中轉眼化為烏有。

  這些羊皮紙籠罩的區域,由於極度混亂扭曲的神力影響,一切超自然感知都會受到不小的干擾與影響,顯然某個幕後黑手正是用這種手段掩人耳目,從容遁走。而且由於之前一場亂戰,現場所有教廷人士乃至南京密探都全部死絕,所有線索,也都從此中斷。

  最終王宗超也只能先以「逆運五雷」將石少堅封印凝固住,其實由於他的靈魂已經消散,所以保存只剩一口氣的肉身,乃至將之救回也已意義不大,只是聊盡人事。至於石堅會不會遷怒於他,把他當成殺子仇人不死不休,那也由他去了。

  現場僅存三人,除了路中一總算收穫不錯心頭暗爽之外,王宗超與張元放都是一臉陰沉。尤其張元放想到南京政府安排的一場圍攻落得如此下場,外援的教廷一方人馬全軍覆沒。未來要這麼給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怎麼應對教廷的震怒與施壓,無疑就是一件讓人極為頭痛的事情!

  在幾里之外,突然有一道煙花射上空中,在夜空中結成一個一閃即逝的白色十字架。那卻是外圍的教廷人員發現不對而發出的聯絡信號。如今他們正往這邊飛速趕來。

  王宗超原本想就此離去,讓張元放他們去應對,但隨即以卓絕的視力意外地發現那群人領頭者竟然又是一個熟人,頓時改變的主意。

  ……………………………………

  「事情恐怕已經徹底失去控制了……」杜莫斯康帶著一群神職人員向事發地點飛速趕上。從某種程度講,他是在故意拖延。

  先前的一番較量雖然波及不算太廣,但在視覺上的衝天紫氣、輝煌金光、以及天使聖光,還有後來的連天陰霾慘霧,造成的視覺震撼都是驚人的。雖然眼下已是深夜。但南京城中估計不少人已被驚醒,人心惶惶。

  原本只不過殺一名區區先天高手,但許多大人物與大勢力卻被由此驚動,甚至有神祇連番介入,導致一番驚天動地的變故,遠非另一個死得窩窩囊囊悄無聲息的先天高手陸濤所能企及。孔浩彬若是死後有知,也足可瞑目了。

  而杜莫斯康更是自覺自己這一群人無望左右戰局,避之則吉。但為了避免蒙上見死不救的罵名,他故意指揮著手下四面迂迴包抄。儘量拖延時間,等形勢平靜下來後才帶隊衝上。

  突然,他的身形頓了一頓,只因王宗超已經用千里傳音入密之法,與他聯絡上了……

  ……………………………………

  兩個多小時後。王宗超與杜莫斯康已在南京的一處教堂內秘密會面,交流各自的情報。

  「在一開始,我就隱隱覺察到這一次行動似乎暗藏了什麼陰謀,卻沒想到這陰謀計算得這麼深。那幕後策劃者的真正目的,只怕遠不止挑撥離間那麼簡單。」杜莫斯康皺眉深思。又道:「我懷疑一個人,那是一個苦修士。但我完全不知道他的來歷,連他的姓名也不清楚。只知道負責中國教區的艾格尼特主教,還有他身邊的親信都對他極為信任推崇。不過由於艾格尼特等人已全軍覆沒,也就再難找到線索。這個人,我會多加留意,一有發現就馬上通知你。」

  王宗超點點頭:「看來這個人足夠狡詐,也足夠心狠手辣。你要多加小心,儘量不要讓他發現你在針對他。」

  「其實相比這件事,還有另一件事更加重要。」杜莫斯康突然笑了一笑,「其實我之所以向教廷弄到一件出差中國教區的事,關鍵是因為我的主人也已經來到中國了。」

  王宗超聞言一怔,心中百感交集,不自覺露出一絲不知是溫柔還是無奈的微笑……

  ………………………………

  幾乎王宗超與杜莫斯康會面的同時,路中一也在一貫道的一處秘地,在一派祥和仙境,靈山妙景中與一位來客見面。

  「這與我們事先說好的約定不一樣吧?」路中一面色頗為陰沉,向來客質問道:「你乘虛下手,收走那枚『天使之核』是什麼意思?」

  在自己神域之中,路中一的怒意非同小可,一時空中霹靂隱隱,雷鳴陣陣,無邊虛空中無數神佛巨大虛影忿怒變色,紛紛將目光直投向來客。

  「呵呵,道長反正從頭到尾都沒有吃虧,反而收穫頗豐,何必著急?我沒有違反約定的意思,只不過習慣先付定金,之後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而已。再說這樣一來,道長也能夠撇清嫌疑,可謂一舉兩得!」

  來客對神域威壓視若無睹,輕鬆一笑,突然將手中一本古舊羊皮卷翻過一頁。只見在那一頁上,豁然畫著一位姿態優美空靈的天使。

  「是『天使之核』?但它不是已經被阿努比斯取去了嗎?」感受到那一頁羊皮卷中蘊含的神聖氣息,路中一為之愕然。

  「只要用一點小技巧,用另一個祭品取代即可。」來客依然笑得很輕鬆很優雅。

  「連神都敢欺騙,你還真是一個可怕的傢伙!」路中一發出一聲頗有「既生瑜何生亮」意味的感慨,「石堅那個不肖子,也是被你坑得不輕啊!」

  「我沒有騙他。」來客微笑搖頭,「他希望擁有可以為所欲為,不讓任何人小看的力量,我就指點他獲得力量的路徑。如果計畫成功,他就能通過消滅神的仇敵來獲得大量神恩,順便還可以除掉自己情敵……不過人家或許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有他那麼一號情敵存在,還真是個可憐的傢伙!」

  「行了,那我們就履行約定吧!」路中一擺了擺手,「現在你就交出『天使之核』,換取我的《請神大法》的最高奧秘——《玉皇道》心法。」

  《請神大法》雖然在民間廣泛流傳,除了「一貫道」教徒之外,絕大多數民間神棍都通曉些許粗淺法門,不過其核心奧秘——《玉皇道》,卻始終都是路中一一人獨有。

  只因《玉皇道》才是真正包羅萬象,可以成就主神(此主神非彼主神)之法,其他流傳人間的功法,最多只能成為從神,修煉者最大成就也莫過於未來在路中一的神域中擔任神職。王宗超能夠憑那些旁門功法成就主神,除了因為個人無比特質之外,也是因為他佔了風雲世界中的「劍界」與「九空無界」兩個自然生成的無主神域的莫大便宜。

  如今路中一竟然肯將《玉皇道》與對方交換「天使之核」,除了對「天使之核」的重視之外,也是因為他對來客的忌憚,認可對方為一名可以與他平起平坐,公平交易的對象。

  「《玉皇道》?這名字聽起來似乎少了點氣勢或者韻味呢!」來客聞言輕聲一笑。

  「《玉皇道》只是簡稱!」來客輕佻的語氣讓路中一面色一沉,「它的全稱是《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永劫不滅無量造化大道》!」

  「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永劫不滅無量造化大道……」冗長拗口的名字,來客卻僅僅聽了一遍就記得一清二楚,目光中有一絲莫名光芒在閃動,微笑頷首道:「這個名字,聽起來真的很適合我呢!」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4 10:55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3-7-15 09:56
第四百九十二章 再逢

  王宗超與杜莫斯康正談論間,虛空中突然開出一個門戶,緊接著齊藤一從中走出。

  杜莫斯康大吃一驚,隨後看清是齊藤一這才平靜下來,雖說齊藤一沒有見過整容後的科學怪人,不過當年在《范海辛》任務中杜莫斯康卻是認識齊藤一的。不過此番他與王宗超秘密會面,在四周也有用神術設下各種檢測,預防洩密,齊藤一卻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闖了進來,這不得不讓他暗中感嘆東方道術的神奇。

  其實以齊藤一如今的修為,尚且做不到讓極樂靈屋遁入虛空,來去無形。因為撕裂虛空、遁入虛空,那是六劫鬼仙的能耐。如今的極樂靈屋無論是以五行遁術、挪移陣法或者隱匿幻術,來去都還有形跡可尋,只是層次太低的人無法覺察罷了。如今齊藤一的到來足以讓杜莫斯康無從預知,但在事先沒有一番周密佈置的情況下,卻還瞞不過王宗超的感應。

  這段時間,齊藤一一直在北方,除了將石堅授予的部分駕馭「七煞降神咒」法門轉傳艾麗絲之外,他還忙於與北方政府的修士以及技術人員交流。雖然北方的修士力量不及南方,但以北方執掌半壁江山的威勢,也收羅了不少奇人異士,這些人各有獨門絕活,不乏交流的價值。尤其張恩博等人所搗弄的法器與現代火藥、武器結合的路子也有不少讓人眼前一亮的成果。除此之外,齊藤一還將一些適合北方科技水平的科技圖紙以及全套發展規劃交予北方的科技人員,全面提升北方的科技水準。

  畢竟一個完整的工業體系,包羅採礦、冶金、電力、燃料、化工、機器製造等等一系列複雜而環環相扣的產業鏈,再加上相關的教育體系與技術工人培養以及配套基建。根本就不可能帶去幾套高達、天啟坦克、殲星艦圖紙就能夠解決問題。以舊中國當年連生產合格螺絲釘都沒辦法的工業底子,以及一盤散沙的社會組織模式,再好的科技圖紙都只是紙上談兵,最終反可能便宜了外人。所以齊藤一當年只給了陳囤一套科技發展方向以及教育、工業規劃,再加上一套中國的礦產資源分佈圖。直到如今,在北方已初步工業化的情況下,接受相對先進的科技才成為可能。

  除此之外,齊藤一還要負責代替楚軒與杜莫斯康交流煉金術、相關科技以及鬼神世界的情報。作為楚軒在多年前預定的後備隊員,杜莫斯康的作用不可小覷。比如上一次他提供的「天使之塵」改造技術就讓詹嵐的實力躍升了一兩個台階。從某種程度上講。杜莫斯康與阿萊西亞都是中洲隊的編外研究人員,不過杜莫斯康的可信程度遠在阿萊西亞之上。

  本來事情沒有那麼急,不過出了那麼重大的變故之後,接到王宗超的信息,齊藤一已當即趕到。

  「已經沒救了……」檢查過剛剛被王宗超解了逆運五雷封印的石少堅,齊藤一無奈地搖搖頭,在靈魂領域,他無疑是比王宗超更加權威的專業人士。要知道神難以直接干涉物質界,這是一條鐵律。降神士雖然能夠顛覆這一鐵律,但自身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負荷超量神力,其結果就只有魂飛魄散,永不超生。更何況阿努比斯的神職還有收割靈魂這一根本屬性,縱然石少堅還有些許殘魂,也必定已被納入阿努比斯神域了。

  確定無救之後,王宗超與齊藤一也就只能為石少堅的肉身祛除來自阿努比斯的殘存死亡氣息,又取出一套來自西美洲隊的醫療修復系統,為他修復「御弘觀微之劍」造成的損傷。好歹讓他看上去不至於太過慘不忍睹。

  「那麼接下來就要與石堅交涉了,你覺得他會有什麼反應?」王宗超開口問道。

  齊藤一稍為思索,隨即道:「石師叔並非心胸闊達之人,卻也不是一意妄為的莽夫。如今他已開宗立派,行事更要有所顧忌。而且此事表面上是石少堅與異域邪神勾結,欲對華夏道友與國民不利,傳出去,對於他的名聲是一個不小的損害,若為此大肆報復,更是令人不齒。所以他肯定不會這麼做。另外此事背後也有陰謀,石堅若為此與我們大動干戈,豈不是正好遂了陰謀者的意願,也是愚夫之舉。不過無論如何,石少堅此事終究也與我等有關,最後的肉身受創更是你下的手,石堅對此不可能完全釋懷,總難免會記恨在心,尋機報復,我們與他原本還算不錯的交情,如今已算全毀了。」

  在一旁的杜莫斯康突然說了一句:「如果這個人真的很重要的話,我倒有另一種方式可以令他復活。」

  「他的靈魂都沒了,剩下的只是行屍走肉,就算復活,又有什麼意義?」齊藤一皺了皺眉,表示不解。

  「靈魂沒了,也可以用『賢者之石』代替,就像我。」杜莫斯康指了指自己比常人更顯寬廣的額門,王宗超與齊藤一都知道那裡其實藏著一枚幽光閃爍的寶石,只是經過楚軒的改造再加後來的多次自我整容,已經不會顯露出來。

  「我原本只是由無數屍塊拼湊起來的怪物而已,但有『賢者之石』作為靈魂核心,也算是有靈魂,涉及到靈魂的法術,我都能用。」杜莫斯康說完又指著石少堅道,「這個人只是沒了靈魂,但大腦卻沒有受什麼損傷,只要植入『賢者之石』也能變成類似我的存在,擁有以往的記憶。不過他的性情有可能大變,因為『賢者之石』本來也是以大量靈魂與生命煉製成的,這些年來我獵殺的多是與教廷為敵的黑暗聖母,暗中煉製的幾枚『賢者之石』在性質上也都偏於黑暗邪惡,會造成一定的負面影響。」

  「那似乎就沒什麼意義了……」齊藤一微微搖頭,這種方案的副作用暫且不提,但關鍵還在於石堅是一位資深鬼仙,在神魂方面也是大拿。這種針對靈魂的偷樑換柱,根本就瞞不過他,說不定反而會造成反效果。

  「縱然已成就鬼仙,對於紅塵親緣的眷戀,依然難以割捨啊……」想到師父一眉同樣也捨不得自己夭折的兒子,從而將其煉成靈屍,齊藤一沉默片刻後又道:「接下來我會對石師叔如實相告,如果他肯接受這套方案,再用不遲。」

  王宗超提議道:「我和你一起去。把石少堅送還石堅吧。」

  但齊藤一卻搖頭拒絕:「不用了。這事你說來本就沒什麼錯,沒有上門賠罪的道理,而且就你與他的性子,上門直接發生衝突的可能性更大。這事就全由我處理吧,我會避免與他衝突,而且儘量說服他配合我們找出幕後黑手。」

  王宗超沒有反對,他也知道齊藤一雖然還沒渡過三重雷劫,但憑著極樂靈屋以及六道分身,對上石堅倒不見得會吃虧。縱然不敵,會被殺的可能性也是極低。

  短暫沉默之後,王宗超突然又道:「說到幕後黑手,我倒懷疑與一個人有關。」

  「是誰?」齊藤一與杜莫斯康同聲發問。

  「一貫道的教祖路中一。」王宗超補充道:「雖然沒有什麼真憑實據,但這件事從頭到尾,路中一的獲利最大;而且那幕後黑手所用的力量,也很可能是某種偽造聖者騙取神恩的手段,與《請神大法》頗有共通之處。說到底,路中一雖然不大可能就是幕後黑手,但與之有某種程度的聯繫與默契的可能性實在不小。」

  「你說的有道理。按照我最近獲知的信息,路中一此人的野心著實不小!」齊藤一點點頭,「據我從北方情報系統瞭解到的。他正在進行一個計畫,想要將華夏的所有宗寺神廟都納入掌控,組建一個『人間天庭』!」

  「『人間天庭』?」杜莫斯康聽得直搖頭:「這豈不是要再現西方教廷在中世紀的輝煌,甚至還要更進一步?」

  齊藤一笑而回道:「你要知道,華夏自古以來的神系都有濃厚的行政、生活色彩。從生老病死、風調雨順、治安秩序、監控民情、懲惡揚善,各方各面,都有相應的神祇負責。對於普通人家來說,守門的自有門神、驅邪抓鬼的自有鍾馗、監管輿論的自有灶王爺、求福發財的自有福祿壽、求子的自有送子觀音、求雨的自有龍王爺、負責老死懲惡的自有城隍;對於各行各業來說,木匠拜魯班、戲子拜唐明皇、屠夫拜張飛、當兵或者混江湖的拜關公……這是一套完整自洽的社會規則體系,而且都受到天庭節制。路中一所做的,就是試圖由他來取代古代天庭,統御這一套體系,全面控制每一個中國人,政教合一,甚至神權凌駕於政權。」

  「這不奇怪,自他創立一貫道起應該就存著這種野心了。」王宗超冷笑搖頭:「但此時非同古代,如今華夏的神道力量,還能做到這點?」

  「還是有一定的可能性的,因為當年穹冥帝君令天路重現一刻鐘,借此降下傳承的不僅有修真者,而且還有神道!」齊藤一搖了搖頭,「很多寺院神廟,都降下了神道符印,那些符印若無合適的人繼承接納,稍加時日,自然消散於香火願力之中。但若有人接納,就可憑此繼承部分神職,運用神廟中的信仰之力,運轉神通,並憑藉香火進行修煉。」

  「居然有這種事?」王宗超聞言不勝驚奇,又問:「繼承神職的人很多嗎?」

  「不,很少!」齊藤一搖搖頭:「繼承符印者,不僅必須是虔誠信者,而且神魂還需要有足夠的靈性。但華夏斷絕輪迴已有數百年之久,其中僅有小部分修為、功德深厚的鬼類能夠僥倖自行投胎,其餘絕多數都是新生兒自發生成魂魄,宿世靈性遠遠不夠,承受不得神道符印。而穹冥帝君又幾乎將所有遊魂野鬼一併收納,自此之後的新生兒,更無宿世靈性可言,末法時代的說法,並非虛言。

  不過即使如此,能夠繼承神道符印者,整個華夏上下至少也有過百之多。而且其中更有不少並非人類,而是一小部分不願隨穹冥帝君同去的老鬼,或者是一些妖物精怪。

  原本在一貫道控制下的廟宇,也有人繼承了神道符印,脫離了一貫道掌控,這讓一貫道原本的勢力折損不少。路中一等人正用盡威逼利誘各種手段試圖讓所以神符執掌者轉投自己麾下,共組『人間天庭』。不過執掌神道符印之人,對於信仰香火的運用都遠非一貫道單純借用無主信仰的教徒能比。在其地盤上,更近乎半個神域。路中一倒不敢一味用強,以免受人群起而攻。不過一貫道畢竟勢大,如今南方地域,倒已有近半神符執掌者或明或暗地投靠了一貫道。如果路中一真能研究出什麼,做到自制神符,敕令天下的話,那麼會有何等局面,可想而知!」

  「好傢伙……」王宗超聞言不勝感嘆:「這麼說來,路中一之前還保留了不少實力,要是真讓路中一統御了所有神道符印,又從外國神域或者秦陵中獲得什麼好處,成功組建了『人間天庭』,說不定真能步穹冥帝君後塵,自成一界,超脫世間了。」

  「從某種程度講,如果路中一有足夠的德行,那麼這件事也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壯舉。穹冥帝君故意傳下《請神大法》說不定也有這方面的深意在內,為華夏的殘餘神道中人創造另一個超脫的機會。」齊藤一搖搖頭道:「那些神符執掌者少了節制,由此肆意妄為的也有不少。北方就曾有一名滿清老秀才得了當地的城隍符印,一開始還能恪守神職,憑著入夢之法在夜間對當地惡棍地痞嚴刑拷打,贏得讚譽與香火:但幾年後就漸漸墮落,經常入夢向當地人索取供奉財物,貪得無厭,令當地人敢怒不敢言。有一在政府供職的茅山弟子前往偵察此事,卻被他強行拘魂,受盡酷刑折磨。而後一眉師父親自神魂出遊,才將他的神道符印連同魂魄一併打散。一原本知書達理之人得了神職尚且如此,更何況鬼怪妖物?

  但以路中一的德行,卻無疑擔當不得監督者。當年他甚至曾想讓門徒將一雷神符印轉授石少堅。並教石少堅請神之法,藉以籠絡石堅,可惜石堅並不領情,這才不了了之。如此任人唯親唯利,可見此人實在談不上奉公執正。

  不過從這件事看,路中一早有打石少堅主意的舉動,如今石少堅又是受害於神道力量,就這方面,我會隱晦地向石堅提示的。」

  雙方商定之後,又各自交流了煉金術、法術、科技以及一些情報,齊藤一也就帶上僅剩肉身的石少堅,一腳邁入虛空中開啟的門戶不見了。雖然他還做不到遁入虛空,但對於鬼仙、金丹、天人以下的人物,其實也與遁入虛空無異。

  ………………………………

  天亮時,王宗超同樣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悄然來到鄱陽湖北部,廬山之下的一處城郊。

  南方中國的發展一向頗為畸形,除了了最繁華的上海、南京等幾個城市後,大部分地區依然保留著一種破舊落後的「原生態」。像王宗超如今所到的地區,四周自有鄱陽湖、長江、九江環繞,非山即水,沒一寸無用的土地,山頂上都是很肥沃的水田,物產十分豐富,原本不該是什麼貧苦之地。但可惜去年的大水導致長江水位暴漲,當地修建不久的一處水壩偏偏又因工程偷工減料而崩塌,導致當地大部分地區成了澤谷。災後南方政府的救助與組織重建偏偏又一如既往的不甚給力,僅僅在嚴防災民北逃,防止北方乘機介入發動革命這一點做得比較到位罷了,所以直到如今還是一片破敗,到處都像爛泥塘一般,瀰漫著泥土腥氣以及各種動植物屍骸的腐臭味,各種瘟疫、螞蝗、血吸蟲病四處橫行,盜賊蜂起,災民個個面黃肌瘦,襤褸不堪。

  如今出現在王宗超面前的是由幾十個搭建在一處較為乾涸平整的高地上的白色醫療帳篷,上有紅十字標號,地面用石灰填鋪,四周頗多難民聚集,還有不少身披白大褂的工作者,其中不乏金髮碧眼的洋人,卻是國際紅十字會在當地鋪設的救助站。南方政府固然腐朽不堪,不過比起某些死要面子的強權政府起碼還有一宗好處——就是臉皮夠厚,反正已經自認是落後國家,領著各國的救濟,那麼也就不甚介意讓自己最落後淒慘的一面暴露給外人,騙得一些國外救援以及一些不痛不癢的「友邦驚詫」了。

  王宗超的臉不可遏制地升起一絲詫異之感,要不是杜莫斯康提供的信息,加上手上戒指確鑿無疑的感應,他實在難以想像阿卡朵竟然會隱藏在其中。在他一直以來的印象中,與阿卡朵陪襯的地方應該是荒涼神秘的古堡或者幽深的哥特教堂,如果有朝一日她要以什麼身份掩飾前來華夏,多半也是會弄一個歌舞團歌劇院之類形式,卻沒想到她會以國際紅十字會作為身份掩飾。

  四周聚集的難民不少,工作者雖然盡力提供救助,但卻顯得有些杯水車薪。其中一名瘦小婦女由於自小裹腳,兩足畸形,步步搖晃,懷中抱著一個瘦骨如柴,肚皮鼓脹的嬰兒,幾次三番都擠不進難民隊伍的前列。嬰兒長大的小嘴,似在哭喊,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眼看著嬰兒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婦女發出淒慘的呼救聲,卻被喧嚷的人聲所淹沒。

  王宗超對此似乎沒有多加關注,身形在所有人都難以覺察的情況下一掠而過。不過之前還奄奄一息的嬰兒卻突然緩過氣來,開始發出中氣充足的哭喊,除此之外,人群中十幾名狀況最差的難民也在突然間大有起色,精神振奮。

  幾乎沒人注意,四週一大片原本長勢茂盛的水草已呈現枯萎勢頭,這卻是王宗超借用部分草木精氣注入他們體內,雖然他不大可能為一群毫不相識的難民耗費過多的時間與精力,但也不妨舉手之勞幫上一把。

  「呵呵,你終於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直接傳入他的腦海,勾起他以往的許多回憶,令他心跳不由為之加速。

  掀開一面帳篷,入眼是一張秀美而略顯清瘦的臉,不似普通西方人那麼線條分明的圓潤臉龐頗似還未完全張開的青澀少女,頭上沒有什麼繁瑣豔麗的髮型,而是簡單地將一頭暗紫色柔順長髮盤在頭頂。一副遮陽鏡遮掩住了她的雙眼以及三分之一的面容,為她帶來三分神秘以及四分難以親近的冰冷。一件樸素寬大的白色工作服徹底掩飾住她無可挑剔的身段,只有一雙潔白無暇如羊脂白玉的手頗引人注目。

  從總體上講,她給人的第一感覺不算多麼的驚豔與特別,但卻也絕非大街上隨處可能見的女子,如果用心品味,就能慢慢感受到隱藏在平凡的背後,那種黑暗的神秘、死亡的悲傷、禁忌的愛戀、迷離的痛苦、墮落的誘惑,以及舉手投足之間定人生死的傲慢味道。

  幾乎每一次見面,她總能給王宗超或大或小的意外,而這一次也不例外!

  「你……怎麼會在這裡?」怔了一怔,王宗超才帶著複雜的思緒開口詢問。

  「很奇怪嗎?」女子摘下眼睛,露出一對深紅色的猶如魔性的寶石一樣的眼睛,彷彿有一層掩飾被隨之揭去,一股讓人口乾舌燥,心旌動盪的神秘魅力油然而生。

  「正如貪錢的人最適合成為銀行家,那麼已經控制了全世界近半鮮血交易的國際紅十字會,不也正是我最適合待著的地方?」阿卡朵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迷人微笑,身體前傾,呼吸的神秘香氣甚至完全籠罩了男人的臉,「再說,我能夠不殺人就吃得飽,還到處行善救人,不也正是你樂意看到的?」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4 11:02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3-7-19 09:54
第四百九十三章 教育方式

  「那是挺好的……」王宗超聞言只能無奈地笑了笑,他可以確定一點:如今的阿卡朵相比當初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個驕橫、殘忍、不諳世事、視人類如豬羊的血族千金小姐,的確已有了極大的改變。但這種改變,也不能簡單地稱為從惡到善的改變,阿卡朵的確變得更加狡黠、更有魅力、更能把握世故人心、懂得隱忍、懂得運用許多靈活的手段,但如果說她會就此甘當一位無私奉獻的國際紅十字會工作者,卻無疑是荒謬的。

  偏偏王宗超又是身為輪迴者,近十年才可以回來一灘鬼神世界,所以根本不瞭解阿卡朵的情況,對於她的性格,也總有一種霧裡看花之感,反之對方對他的性格卻有足夠的瞭解,總能將他吃得死死的。

  這也是雙方的性格不同,王宗超的意志足夠堅定,無論經歷多少變故,卻始終本心不改,原則不移,這是一個優點,但這也使得熟悉他的人容易把握到他的心態以及行為模式。反之阿卡朵的性格卻似乎從未真正定型,一如來自最深沉黑暗之中的神秘精靈,無論愛恨幽怨,所思所欲,都讓人難以琢磨。

  所以他一時也不知道對此該作如何評價,頓了頓又問:「這些工作人員看來多數是普通人,但其中有八個人的氣息有些異常,他們都是你的手下?」

  「也不全是喔,有些是范海辛的手下。那傢伙,現在可是英國國立皇家騎士團的團長。受封伯爵頭銜。」阿卡朵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與欣賞,「不過他們都很擅長隱藏自己,你竟然能夠一下子全看出來,不簡單喔!」

  「但他們的實力都不強,看來都只是擅長偽裝。」王宗超眉毛微皺,「也就是說他們的作用僅僅是為你提供掩飾,你遇到麻煩了?」

  「麻煩嗎?呵呵……對於我來說,有麻煩是正常的,沒有才是一件奇怪的事吧?」阿卡朵的表情略微有些變化,似乎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但她隨即又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湊在王宗超耳邊,噴著令人麻癢的香氣,「我知道你的感應能力很強,但不知道你的洞察力是不是也超越凡俗。現在,你能不能馬上猜出我的主要麻煩來自哪裡嗎?猜出來的話,我會獎你一個吻喔!」

  「遲些再猜吧……」王宗超現在心思沒放在這點上,他繼續分辨四周每一個人的氣息,卻似乎沒有發現自己要找的人。所以遲疑問道:「你現在就一個人,沒帶著……」

  「沒帶著孩子嗎?」阿卡朵接著替他把話說完。又輕哼一聲:「放心吧,我讓他出去做點事而已,過不了一會你就會看到他了。你要體諒一位單親母親一個人帶小孩的艱辛,如果不讓他從小幫我做點事,這日子可要怎麼過啊?」

  「讓他幫忙做事……」王宗超把這話聽到耳裡,心頭真有說不出的古怪之感,之前他離開鬼神世界時,孩子還未出世,現在算來最多也是八歲左右。如果要考慮血族混血兒成長期比普通人類更長的話,說不定還要顯得更加年幼,這麼小的孩子,又能做什麼事呢?

  「那麼,你給他起了什麼名字?」

  「彌斯力亞……在希伯來語中,這個名字的意義是『世界之王』或者是『接近神的人』」阿卡朵微笑著,「怎樣。這個名字起得不錯吧?」

  「挺不錯的名字……」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屬於自己的血脈,王宗超一時五味雜陳,自有一種宛如隔世之感。也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麼。

  在說話的同時他的目光一直觀察四周,不放過哪怕一丁點的異常,最後目光落到一個帳篷內的一張手術台上,開口問道:「沒有鏡子,難道是我之前殺掉的那個血族親王惹來的麻煩?」

  王宗超在上一次去歐洲時曾遭遇睿魔爾族親王,受困於對付的「鏡之迷宮」,又從中獲得巨大的突破,晉陞天人,所以印象深刻。此時見到手術台的無影燈沒有設置多個鏡子折射燈光,而是採用多盞燈代替,而且整個紅十字據點,也沒有發現一個鏡子,頓時有所覺察。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夠猜到!」阿卡朵高興地點了點頭,濕潤潤嘴唇吻了吻王宗超的側臉頰,「確切的說,是那傢伙的情婦,一個世界上最惡毒、虛偽、自戀、淫蕩、死纏爛打的女人!」

  「那女人是誰?」

  「你聽說過『血腥瑪麗』嗎?」阿卡朵咬牙問道。

  「喔,聽起來可是很有名,那個人也是血族親王?」

  就算王宗超對西方文化背景的許多東西瞭解不多,但也知道「血腥瑪麗」是一種西方知名雞尾酒、一段古老恐怖的傳說、一種神秘而危險的通靈遊戲。

  有傳說血腥瑪麗是中世紀歐洲的一位女貴族,在自己城堡中殘忍地殺死了無數少女,用她們的鮮血沐浴,讓自己保持青春。此外又有一種類似恐怖怪談的說法:一個人如果在深夜十二點面對鏡子,關掉所有燈,只在鏡子兩側點上蠟燭,集中精神,在心中默念三遍「我信仰血腥瑪麗」,就可以召喚出鏡中邪靈,請求它滿足自己的願望,但做這個遊戲的人一般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現在聽起來,這個血腥瑪麗無疑應該是血族中人,而能夠給阿卡朵造成巨大麻煩的,很可能還是一位血族親王。

  阿卡朵冷哼一聲,悻悻然道「那個女人可不是什麼親王,她根本不是該隱系的,而是和我父親同一輩的,猶大親傳的第一代新血族,生於十六世紀的匈牙利伯爵夫人——伊麗莎白●巴特利!這個蕩婦原本想勾引我的父親,可惜我的父親對她並不感興趣。所以她後來又和睿魔爾族親王卡爾拉克薩斯勾搭上了。當然,她的真實目的只是為了對方的精神魔法以及魂戒,現在魂戒落到我手裡,那女人也就為此一再死纏不休。」

  「原來如此,那麼她很厲害?」王宗超點點頭,他也不奇怪對方同為猶大系血族卻與阿卡朵過不去,只因該隱系的血族何嘗不是分裂為魔宴、密黨兩系,血族的漫長生命中,背叛與分裂絕非什麼特別罕見的事。

  阿卡朵搖頭:「那女人不敢和我直接面對面,但卻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防不勝防!只要有鏡子的地方,她都可能以分身降臨或者窺視、偷竊、暗算。

  你要知道,《茹血宗卷》分為三卷,我父親的那一部分核心是『生命與武技』,最高奧秘就是『不死之身』,其餘兩部分分別為『靈魂與魔法』以及『信仰與神性』。伊麗莎白所得的正是『信仰與神性』一卷,所以她創立了血腥瑪麗邪教,連自己居住的城堡都設置於虛假的鏡中世界,除此之外,她應該還從卡爾拉克薩斯處交換獲得了不少精神魔法,可以通過鏡子遠距離催眠其他人。在越流行她的遊戲的地方,她的力量也會越強。中國這邊還相對好點,不過上海等一些城市也已經有一些無聊且愚蠢的千金小姐開始玩血腥瑪麗遊戲,我仍然不能掉以輕心。」

  「這麼說來,她的力量就全在於邪教信仰建立起的鏡中世界。」王宗超稍一思索,又道:「那麼要幹掉她,就非要進入她的世界不可了。」

  從血腥瑪麗傳說來看,這個邪教幾乎連一套完整教義以及組織形式都沒有,憑此集聚信仰只是邪道中的邪道,幾乎沒有成就真神的可能。不過教義不明,組織不明,單純依靠詭秘與獵奇吸引人也有它的好處,就是難以禁絕。越是禁止,出於好奇心而去玩的人說不定反而更多。

  至於對方能夠形成「鏡中世界」這種偽神域,憑的也多半是一種取巧。只因自從有鏡子開始,人們面對鏡子,就難免會產生鏡子之後有另一個世界的錯覺與想像。這種意念匯聚在一起,就可能形成類似「劍界」一樣的天然神域,只是其中蘊含的意志與信念遠沒有那麼堅定純粹而已。伊麗莎白利用這一點,就可以在形成神域上佔到幾分先天上的便宜。

  王宗超對於進入阿努比斯的神域需有顧慮,但進入她的鏡中世界,卻完全不需要有什麼顧慮。只要一進入,就有很大的可能性將她的偽神域徹底摧毀。

  「那女人異常謹慎多疑,不會冒然讓不明深淺的人進入她的世界的。」阿卡朵冷冷一笑,「算了,那女人也不過是追蹤能力強了些,我需要防備她把我的行蹤洩露給密黨、魔宴的那些人罷了。這幾年來,由於教廷的越來越虛弱,密黨與魔宴都在瘋狂擴充自己勢力,倒是讓我越來越感到頭痛了。」

  在這個世界上,血族的密黨與魔宴究竟有多大的勢力,王宗超已經從杜莫斯康處有過充分的瞭解。其中密黨的勢力正在於共濟會——一個帶有宗教色彩的,既公開又神秘,既龐大又鬆散的組織,幾乎每一頁西方近代史,都有這個組織若隱若現的身影。這個組織,甚至不忌諱自稱為該隱的後裔(當然,在普通人認識中,該隱並不與血族始祖劃等號)!

  世界上眾多著名人士和政治家都是共濟會成員,包括歐洲王室、貴族成員和美國很多任總統。有人認為,共濟會是掌控了全世界的精英組織,也有人說包括羅斯柴爾德家族這樣的金融怪獸,都是其組成成員。其作風有著濃厚的密黨風格——核心的血族領導者深藏幕後,通過代理人暗中控制人類的政治、科技、文化,不斷吸收人類精英為後裔的原則。他們所掌握的資源、法術甚至科技都是很難想像的,有不少名義上已經死去很久的巫師、煉金師、科學家、軍事家、政治家等精英其實都已被他們吸收為血族後裔,為他們服務。

  至於魔宴一方,雖然勢力範圍遠沒有密黨廣,但行事與理念卻更加殘忍且激進,歷史上幾乎滅絕歐洲的黑死病。就是他們發動的對人類的一場大清洗。現在歐洲的德國已經完全在魔宴的控制下,並且大舉滲透義大利、法國、西班牙等國,乃至遠東的日本。他們似乎已經掌握了諸如批量製造新生血族、擁有智慧的活死人軍團、看不見的幽靈部隊等等可怕技術,正醞釀著一場可怕的戰爭,在上帝已徹底不再眷顧這個世界之後,讓血族真正成為世界的統治者,制定新的秩序,將人類按照種族劃分為僕人、奴隸、消耗品、優質牲畜、劣質牲畜幾個階層。

  相比該隱系血族的勢力與野心,當年凶名遠播的德古拉伯爵,幾乎只相當於一位飽受情傷,坐困愁城的鄉下地主而已。

  說話間,王宗超突然感知到一股血脈上的共鳴脈動,心弦微震,立即向某個方向望去。

  「呵呵,你也感覺到他來了吧?」阿卡朵忽然狡黠地輕笑一聲,「要不,你先迴避一下,我先和我兒子說說話。」

  「好吧……」帶著三分無奈與七分期待,王宗超向後退了一步。雖然人明明還在帳篷內,但卻忽然給人一種遁入虛空,和光同塵,不可覺察的感覺。

  「媽媽,藥還是沒能送出去,他們還罵我打我……」

  隨著一聲頗有些奶聲奶氣的聲音,一個看來不超過九歲,穿著一件不大合身的紅十字工作服的小男孩突然闖入帳篷。

  紅十字會也有收養不少孤兒,並從小訓練孤兒做義工,所以這一批工作者中也有那麼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不過這男孩看起來還是未免年幼了些。

  他的頭髮呈深褐色,有些自然卷,那是混血兒的特徵。一對棕黑色的大眼睛出奇的明亮靈活,以致讓人因此而忽略了他相比同齡人顯得有些過分高瘦單薄的身軀。不過他漂亮稚氣的粉嫩臉蛋如今卻有幾處明顯的淤青與擦傷,似乎剛剛被人打過一頓,衣服上也有幾處褐黃色的污損,散發著臭氣,似乎是牛糞砸出來的。

  「喔?」阿卡朵早已重新戴上了眼睛,聞言微微挑了挑眉,之前柔媚狡黠的氣質,在小男孩邁入帳篷的一瞬間就已一掃而空。她伸出纖細優美的手,為男孩整了整衣服,問道:「你還手了嗎?」

  「我沒有,我只是用『正常』的速度逃了出來。」男孩眨了眨眼睛,雙眼中突然又一道出奇凌厲的光芒一閃而逝,「可他們實在不知好歹,我真的很想還手!」

  「但你不該還手,而且他們也不值得你還手,你得忍著,哪怕他們打得再重,罵得再狠你都得忍著!彌斯力亞!」阿卡朵的聲音顯得有些冷酷,又問道:「他們打你的原因,你弄清楚了嗎?」

  「弄清楚了,我用半個法國麵包向一個牧童瞭解到真相了。」男孩點點頭,「因為那一帶的村莊都信瘟神,認為病痛是瘟神的懲罰,只能向瘟神拜祭祈求原諒,我們給他們送去醫療用品,對於他們而言是一種褻瀆。

  那裡的瘟神廟只有一個廟祝,他的話也就代表瘟神的意願,那裡的人什麼時候得病,什麼時候痊癒,全由他一個人說了算,得罪他的人,全部會染上怪病,死得慘不忍睹,所以那個人,才是阻礙我做事的罪魁禍首!」

  「那麼,你要報仇,就應該找那個人,而不是找那些愚昧、可悲的村民。」阿卡朵點點頭,又問,「你有把握對付他嗎?」

  「我已經瞭解到了:那個人原本是一個被人遺棄在糞坑裡的孤兒,被一個挑糞的收養,長大後也是常年挑糞為生,終日泡在糞坑裡,身上難聞無比,為村人鄙棄。十多年前他突然得了一種怪病,身上長滿黑色的腐爛斑點,惡臭數里可聞。村民忍無可忍,把他趕出村莊,但是過後不久,村子裡突然有多人染上與他一模一樣的怪病,渾身潰爛而死。村裡的人到附近的瘟神廟拜祭瘟神,卻發現他不僅沒有死,還成了廟祝,而且雙眼之下多了兩道黑斑,和廟中的四目瘟神像一模一樣。而他賜予村民的治病靈藥,就是他當場拉出來的屎尿,或者吐出來的濃痰。肯服下的村民都得救,但不肯服用的村民都死了,也正是從此開始才奠定了他在那一帶村子的威信。

  這樣看來,這個人原本也是普通人,只是得了神眷而已,應該沒有什麼與人爭鬥的經驗,只是可以運用某些神術而已。我應該能夠殺得了他,但是為確保萬無一失,還需要事先多做點準備。」

  在談論這些時,男孩表現得完全就像一個冷酷、周密的殺手。但在說完之後,他突然把身子一縮,各自一下子矮了一個頭,原本單薄的身子也一下子顯得胖乎乎起來,從原本八九歲模樣變成只有三四歲,臉上的淤青也消失不見了,穿著一身寬大的工作服,尤其給人以一種萌的感覺。

  原來他的真實外表其實只有三四歲而已,但是憑著拉伸骨骼,卻可以偽裝成有八九歲模樣,至於臉上的淤青其實也是故意控制自己體內血液局部集中所致,原本的傷早已痊癒了。

  解除了自己身上的不自然狀態,男孩伸了個懶腰,顯得舒服了許多,又換上了一種小孩子應有的稚嫩語氣,向阿卡朵可憐兮兮地哀求道:「媽媽,我餓!」

  「我已經告誡過你很多次了,彌斯力亞!」阿卡朵柔和的語氣,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暴露你的真實容貌,難道你以為,這裡就沒有其他人了嗎?」

  男孩身子猛地一顫,就像一隻炸毛的貓,阿卡朵的提示,已讓他發覺了帳篷中還有王宗超存在。

  下一刻,男孩身上的寬大工作服突然炸裂,一旁的王宗超只覺得面門一暗,一大塊碎布已經徹底遮蔽了他的耳目,男孩猶如一隻暴起的幼豹,向他猛然撲至。

  在漫天碎布之中,男孩身形如風,出手如電,拳腳爪指不離王宗超周身要害,雖然出手沒有什麼章法,但卻出奇的靈動、快捷、狠辣、精準。他原本白嫩嫩的小手竟然長出三寸利爪,上面青筋密佈,彷彿鬼手。他的身體彷彿沒有重量,沒有骨頭一般,就像一個瘋狂舞動的危險精靈。

  「這種教育……似乎……過於嚴酷了!」王宗超一時只能搖頭嘆息,一邊隨手將男孩的攻勢接下。

  說話間,男孩右手暴漲,在瞬間伸長了兩三倍,猶如一條軟鞭,帶著刺耳的破空音爆掃向王宗超面門。

  王宗超稍為側頸避過,但頸部被拳風波及,卻莫名地一熱。

  雖然這種影響對於他來說微乎其微,但王宗超卻在一瞬間判斷出這種力量作用在普通人身上的後果——在半秒之內,那個人的頸動脈內就會有微量的血液突然沸騰、蒸發、炸爆,雖然爆炸的威力很小,但炸斷一個人的頸動脈卻無疑是足夠了。

  這似乎是血族獨有的操縱血液異能,但又加入了控制溫度、火焰異能造成的獨特效果,突然用出來,堪稱是一招狠辣的殺手鐧。

  「我的教育,至少能夠保證他在最殘酷的處境中活下去。」阿卡朵淡淡地說道,「另外,我必須確保他在將來不會成為我的弱點,或者成為你的弱點。一個有著弱點的人,哪怕再強大都會死得很快,正如我的父親,不是嗎?」

  「這……」王宗超張了張嘴,但一時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從兩人的對答中,男孩似乎也發覺了眼前的男人與自己母親的關係非比尋常,出手間殺意大減,但對方像應對一個普通小孩一樣,始終輕描淡寫的姿態卻讓他感到尤其不忿,激起了他更加旺盛的好勝心,令他急於表現自己,所以出手不見緩和,反而更加激烈起來。

  似乎因為與阿卡朵對話分了心,王宗超手下一緩,竟然被躍在半空中的男孩一下子扣住左手手腕。

  「抓住你了!」

  男孩的左右眼眸中,忽有仿如日月的異芒一閃而逝,緊接著王宗超的左手,忽然有大量血紅冰錐刺破肌膚,爭先恐後地破體而出。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4 11:07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3-7-24 00:48
第四百九十四章 血月靈鑑

  大量血紅冰錐轉眼間就將王宗超左手攢扎個體無完膚,但其更深入的影響還不止於此,在控血與凝冰異能的雙重作用下,王宗超全身血脈僵結,動作轉折不靈。身體稍為動彈,關節都會發出令人牙酸的輕微冰塊折斷、摩擦聲。

  男孩乘勢猛然發力,稚嫩矮小的身軀一收一放,緊接著就在王宗超面前猛然炸開。

  雖然不是真正炸開,但男孩的發力之猛,卻突然給人一種在突然間猛烈爆炸的錯覺。全身直如一枚出膛的炮彈,激起空前激烈的破空聲悍然直撞入王宗超懷中。

  以男孩稚嫩可愛的外表,又有誰能夠想像他竟然能夠有這種狠辣與決斷,在驟然間發出這種投入全身力量於一擊之中的剛猛狠招。一撞之下,王宗超整個人就像一個冰像被重錘砸中一般,在刺耳的咔嚓咔嚓聲中四分五裂,徹底崩碎開來。

  男孩似乎估料不到這種情況,站穩後呆了一呆,不由得饒了饒小腦袋,頗有些暈頭轉向之感。

  「剛剛你用的幻術,時機把握得不錯,不過幻術的弱點,就在於誤導對方的同時也會誤導自己。」王宗超的聲音從男孩背後傳來,男孩驀然轉身,就見王宗超平靜地站在自己身後,身上別說有傷,連衣服頭髮都絲毫不亂。

  之前血錐扎破王宗超的手,其實是一種幻覺,只是男孩在此同時也以異能在作同樣的努力,如果王宗超真信了。抵抗力就會大幅下降,身上真出現這種傷也不是不可能。

  男孩的幻術還做不到化假為真,直接影響現實的地步,不過與自身的異能相配合,也可以做到類似效果。然而幻術的強烈暗示效果在矇蔽對手的同時,也很可能矇蔽自己,王宗超只是略施小技,就讓男孩自己反而陷入幻覺了。

  「嘿嘿……」怔了一怔後,男孩卻不見懊惱,反而咧嘴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你剛剛已經離開原本站著的地方了吧?」

  「咦?那又怎麼樣?」王宗超有些莫名其妙,之前男孩已陷入自己造成的幻覺,他也就隨意走開,任憑男孩撞向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但這對於男孩來說又有什麼好得意的呢?

  「那就行了!」男孩透了口大氣,身子徹底放鬆,四肢伸展成「大」字一下子躺倒在地上,身上毛孔開始有明顯的熾熱蒸汽冒出。他不僅可以通過控血異能控制自己體內的血液,讓血液發揮類似液壓千斤頂的效果來增強自己力量;而且還可以在必要時以控火異能讓自己局部血液沸騰蒸發,發揮類似蒸汽彈射的超強爆發力。不過後遺症是會耗損血液,並令體溫急劇升高,不能持久。所以如今非要躺倒休息,並以冰系異能為自己降溫不可。

  喘過幾口大氣後,男孩才回答王宗超的疑問:「我又不是傻瓜,和你剛一動手,我就明白你比我強太多了,我再怎麼拼盡全力都很難傷到你。但是我就不信,我連讓你移動一下腳步都不行。現在我的目標達到了,就算不虧了!」

  「這樣也行?」王宗超對於男孩的回答頗感意外,隨即也不由失笑,「就算無論如何都贏不了,也至少要在對手身上踹幾個腳印之類,總之不能讓對手贏得太瀟灑,這種精神從某種程度來說倒也不錯!」

  王宗超的真氣早已籠罩整個帳篷內外,隔絕一切打鬥的響動外露。說話間,遍佈四周的無形氣勁綿綿不絕地灌入男孩體內,替他降低體溫,平復躁動的血脈,疏通經脈。轉眼間,男孩就已恢復到巔峰狀態,而且全身舒坦無比,充滿了力量。

  「你真的很厲害啊……」男孩一躍而起,眼珠子骨溜溜地轉,注意到自己先前的打鬥居然沒法對四周造成任何破壞,更是驚訝。他遠比同齡人要來得聰明,對方的一系列表現,尤其是對方與自己母親的對答,已讓他基本確定了對方與自己的關係,所以有些遲疑地詢問:「媽媽說我爸爸是比血族親王還要更強大的人,難道你……」

  「叫爸爸!」阿卡朵清幽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傳來,男孩有些不自然地叫了一聲「爸……」,然後不知所措地把身子縮到阿卡朵身後,只露出半個小腦袋,眼睛烏溜溜轉動著,不斷打量著王宗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沒有打鬥,或者沒有在討論殺人時,男孩表現得與同齡人其實也沒什麼兩樣。不過他畢竟從小都沒有見到過自己父親,如今雖然知道王宗超的身份,但也沒能馬上表現出多親近,反而顯得有些怕生。

  對此,王宗超也只能無奈地笑了一笑。說起來,他這個父親實在談不上多稱職,但對於一個常年都不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來說,其實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解決辦法。

  「怎樣,我把我們的兒子教得還不錯吧?」帶著一絲得意的笑靨,阿卡朵昂首詢問,似乎不願意兒子聽到自己的「讚許」,她採用的是心靈傳訊的方式。

  獲得魂戒之後,阿卡朵心靈力量上的修為也隨之水漲船高,心靈傳訊甚至催眠整個紅十字會內的所有人,都不是什麼難事。

  「是比我想像中的厲害很多……」王宗超點頭承認,但是卻有些高興不起來,暗自嘆息:「可這代價,未免太高了。」

  他心知自己兒子就算天賦再高,但能有這種程度的戰鬥力,也必然是經過許多次實戰,歷經不少凶險,殺了不少人才能磨礪出來的。

  一般來說,從來沒有經歷風吹雨打,在溫室中成長的花兒是嬌媚而脆弱的;但反過來說,在過分的風霜酷暑摧折下成長的草木也往往會變得過分嶙峋剛硬,難成棟樑氣象。阿卡朵原本是在德古拉庇護下成長,所以一開始總顯得嬌縱任性,不知好歹,就是屬於前者,只是後來經過一系列慘變與挫折才扭轉過來;而如今她培養起自己兒子卻是矯枉過正,過分嚴苛,也就屬於後者了。

  但王宗超也知道阿卡朵很難為兒子提供什麼舒適的成長環境,如今的阿卡朵等於與該隱系血族全面對立,殺了對方無數精英,早已結下不共戴天之仇。而且她還坐擁血腥斗篷、白銀聖盃,以及魔偶、魂戒四件新舊血族的聖器。無一不是令新舊血族垂涎三尺之物,在這種形勢下,她還能帶著兒子生存至今,在教廷、血族、乃至東西方各大勢力之間赴險如夷,就已經稱得上奇蹟了。

  如今即使她不說明,王宗超也能知道她的處境不是很妙。要不然,她也不至於一再告誡兒子低調忍耐,而兒子在發現自己的真面目暴露之後又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先前她藏身於英國,憑的是在阿姆謝一戰之後與范海辛達成的魔法契約。而且身份還要極度保密,要知道德古拉可是曾經把倫敦血洗過一遍。要是知道她的真實來歷,英國人不可能放過她。而在她尤其需要隱瞞身份的情況下,又被一個最擅長追蹤、竊聽的伊麗莎白纏上的麻煩可想而知。阿卡朵如今帶著兒子,在國際紅十字協會人員的身份掩飾下前來中國,何嘗不是因為她已經很難在歐洲容身了。

  雖然心知肚明,但王宗超也知道阿卡朵生性高傲,所以也不主動去提這方面的話題,伸手從空間袋中取出一個金屬箱子道:「這次回來,我給你們帶來一些其他世界的土特產。算是見面禮吧。」

  「哼哼,總算你還沒徹底忘了我們母子倆……」阿卡朵撇了撇紅豔豔的小嘴,不過眼眸卻明顯一亮。男孩也一溜煙地湊上前來,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箱子裡裝的是什麼。

  王宗超取出的箱子有著明顯的高科技色彩,輸入密碼之後,箱子才自動打開。隨著一股瀰漫開來的寒氣,母子兩人很快看清箱子裡裝的是幾瓶大小不一的器皿以及注射器。其中最大的兩瓶器皿中裝滿了紅色的液體,明顯是鮮血。

  雖然兩瓶器皿還處於密封狀態,但是血族對鮮血的嗅覺何等敏銳,彷彿穩到什麼美妙動人的食物香氣。阿卡朵與男孩都不由露出了陶醉的神情,眼眸漸漸轉為赤紅。

  「這兩瓶是麒麟血與龍血,但是要切記一點,你們現在還不能冒然飲用,尤其是彌斯力亞,如果你不想變成全身長滿鱗片,並時不時發瘋的怪物的話。」王宗超指著那兩瓶器皿特別叮囑道,「要用,也只能循序漸進,先從那幾瓶提純過的血清開始。除此之外,那邊的幾瓶分別是T病毒強化液、G病毒進化促進液、以及契合蟻王細胞提取液……不過這些對血族造成的作用還缺乏試驗數據,必須由我監控引導才比較安全,此外還有一些強化可能需要找杜莫斯康幫忙……」

  雖然是一個簡單的箱子,但其中卻濃縮了中洲隊強化、改造技術的精華,包括了生化、X戰警世界的科技、風雲世界帝釋天的藥物改造、天子世界河圖、洛書系的煉體藥方、鬼神世界的煉丹法以及煉金術等等,其中還包含了龍血、麒麟血、以及血菩提、千年人參、雪蓮之類無數珍稀材料,完全足夠將一個毫無半點根基的普通人強化改造到擁有B級強化程度,擁有很好身體素質以及強韌精神意志的人,強化到雙B級程度也是綽綽有餘。

  「龍血啊……這可真是意外驚喜!」阿卡朵眼前一亮,像品鑑珍寶一般將兩瓶器皿取在手中,「這個世界已經沒有龍了,不過在一千年前還有,傳說有那麼幾個血族家族就因為曾經屠龍並飲用過龍血,所以他們後裔天生就擁有很高的魔法抗性與強韌肉體,不過也有些倒霉鬼身上會長出龍皮龍角,難以融入人類社會。」

  男孩在看到龍血與麒麟血時就顯出了垂涎欲滴的模樣,不過聽說現在還沒法飲用時,臉上又是寫滿了失望,拉了拉阿卡朵的衣角。可憐兮兮道:「媽媽,我真的餓了……」

  「好啦,媽媽這就給你準備早餐。」阿卡朵摸摸男孩的頭,身後的影子隨後顯出一種深邃的赤紅色,彷彿一個深不見底的血池。

  隨著一陣醉人的濃鬱香氣,一朵大如臉盆的妖豔紅色花卉從血池中徐徐綻放,猩紅似血,荼糜如火。那是一種引人墮落的極致美豔與妖嬈,但在血色氤氳搖曳之間,卻很容易讓人忽略那些與花卉相連,長滿有著空管結構銳刺的危險荊棘。

  花卉之上,有著一滴滴如同珍珠瑪瑙一般的晶瑩花露,在花卉上不斷滾動著,散發著讓人渾然忘我的奇妙血香。

  那明明是血的氣味,但卻並非血腥,而是血香,讓每一個人聞了之後,有一種全身鮮血都已化為醇香花露的迷離錯覺。

  接下來,阿卡朵就像普通家庭主婦一樣,取出一大塊烤麵包。仔細地切成片,又在花卉之上蘸滿了濃香的花露,然後再升起一縷細小的血炎,慢慢烘烤。幾分鐘後,男孩就興高采烈地捧著一片片香噴噴熱騰騰的麵包,埋頭大嚼起來。

  「這種做飯方式倒是挺方便……不過這種花是?」王宗超在一旁看得頗感有趣,卻也有說不出的古怪之感。

  「喔,對了,上次忘了向你介紹了……它叫伊利爾玫瑰。不過也有人稱它為恐怖玫瑰或者地獄薔薇,傳說中一種蘊含無比魔力,能給人帶來幸運卻又往往厄運相隨的魔物,《天方夜譚》中就有關於它的記載。」阿卡朵露出一個不遜色伊利爾玫瑰的明媚笑靨,「現在它也是我的使魔,正如我父親的使魔是地獄三頭犬一樣,到了一定等級的血族都可以召喚某一種魔物與自己的靈魂與生命相融合,變成自己的使魔。一經召喚,終生不改。

  傳說中的伊利爾玫瑰當你認真渴求時,它永遠不會出現。但當你已經對它絕望時,它又會不經意出現在你面前。我原本對它是否真實存在還持著保留態度,卻沒想到能夠把它召喚出來,真是走運!」

  講到自己的使魔,阿卡朵以頗為得意的語氣說道:「最適合它繁衍的土壤是敵人的軀體,最適合它成長的雨露是敵人的鮮血,最適合它壯大的營養是敵人的靈魂。除了用於戰鬥之外,它還能夠分泌蘊含強大生命力,能夠治療創傷,不斷提升使用者體質與力量的花露。要不是有它,我一個人帶小孩可沒那麼容易!喔,對了,那花露你以前也嘗過不少喔,要不要再嘗嘗看?」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雖然表面上依然保持矜持,可阿卡朵的語氣已經在不自覺間帶上一種柔媚入骨的魅惑。

  「這個……就不必了……」和小孩搶東西吃是一種可恥的行為,王宗超果斷轉移話題道:「這麼看來,你日常需要消耗的鮮血可有不少,就算是藉著國際紅十字會的名號獲取鮮血,也是一筆很容易讓人發現的不小虧空吧?」

  「放心吧,我需求的血量不會很大,畢竟我還擁有白銀聖盃,裡面的血之精華還有不少儲備,而且總有一些不知好歹的傢伙給我送『補給』!」阿卡朵滿不在乎道:「再說這些事情只要有足夠的金錢加上催眠洗腦就可以做得很穩妥,在歐洲,樂於定期奉獻鮮血以求能夠成為長生不死的血族的人還大有人在,根本不必擔心。」

  「無論如何,這世上不存在毫無痕跡的『貪污』方式,只要有心,總能查出點什麼。」王宗超搖了搖頭:「我建議你從節省用血上花功夫,在東方,通過掠奪血食來壯大自己的方式被稱為旁門邪道,雖然初期進展快,但是風險大,成就也有限,而最高明的修行方式則是直接向天地求補,不食人間煙火,飲風食露,吸納日月精華。比如以血族的陰性體質,月華能量就對你大有裨益,若能夠主動吸納儲存,對鮮血的需求即可大大降低,如果能夠悟出陰陽轉化之道,甚至能夠做到直接吸納陽光強化自己,超脫先天侷限。」

  上一次與阿卡朵見面,王宗超只是初入天人,這些理論雖然自己清楚,但卻無望幫助阿卡朵做到。但如今他的境界與見識比起當初已有了天壤之別,完全足以為任何人形生物,乃至鰲拜那樣的銅甲屍量身設計功法,為血族設計一套足以修成天人的功法,也並非什麼難事。

  「如果你真能讓血族做到這一點的話,那麼你的成就,就足以超越寫出《茹血宗卷》的猶大了!」不過阿卡朵聽了卻是有些難以置信,喃喃道:「或者說,你甚至可以成為血族的神!」

  王宗超搖搖頭:「讓所有血族都做到是不可能的,我只能提供一條可行的道路。當然,就我的這套功法,在生命與武技的境界上,也絕不會遜色於《茹血宗卷》相關部分。如果血族中真有人因此奉我為神,我也不會拒絕。

  這套功法,主要參考自《渾天寶鑑》之『血蒼穹』,以及《魔光七重天》之『月無極』,就名為《血月靈鑑》吧。」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4 11:16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3-7-29 00:49
第四百九十五章 衝突再起

  石堅背手而立,低頭看著已經變成活死人的兒子,默然不語。

  自齊藤一將石少堅送回,並簡單告知經過之後,石堅保持著這個姿態已經接近半個時辰,不說話,不變色,面無表情,不悲,亦不怒。然而現場的空氣卻像直接凝固住了,在場的十幾名石堅的弟子連大氣都不敢冒,背後汗濕重衣,隨著時間推移,精神更是趨於崩潰。

  只有齊藤一依舊心平氣和,靜靜等著石堅的下文。

  良久,石堅才慢慢伸出手來,輕輕撫上了兒子的額頭。

  「石師叔還請節哀……」在場無人敢出聲,只有齊藤一嘆息開口道:「那戕害師兄之狗頭神,乃是我等在外國遊歷時,曾得罪的一尊埃及古神,故此事於我等總有些牽連,若能為此盡力,我等責無旁貸。

  據我所知,西方煉金術有以『賢者之石』取代靈魂之法,或可令師兄蘇醒……此外,現代醫術也可保師兄軀體數十年長眠不朽,期間或可覓回師兄殘魂……」

  話音未落,齊藤一眼前強光突綻!

  石堅輕撫兒子額頭的手突然爆發強烈電光,在恰到好處的電殛之下,石少堅軀體只是一個輕微抽搐,隨即氣絕當場,生機全無!

  「石師叔,這……」不料有此變化,齊藤一也不由怔住。其他弟子更有不少受不了劇變刺激,嚇得癱軟倒地。

  「人都已魂飛魄散,還留具皮囊作甚?」殛斃兒子之後,石堅依然神色不變,語氣平淡。但卻透著一種難言的決絕,「我石堅豈是糾纏於區區皮相血緣之人?我兒既已魂飛魄散,即與我緣分已盡,就此訣別!至於禍害我兒,計算於我之人,我自會找其了結恩怨。」

  見齊藤一還想說什麼,石堅目光一掃,雙目間似有無窮電芒一閃即逝。竟讓齊藤一一時彷彿有神魂正遭受雷劫的錯覺,心頭暗驚——若是還未渡過雷劫的鬼仙,被石堅目光一掃,只怕就要受傷。藉著殛斃兒子,石堅已徹底斬斷了一重最深的紅塵眷戀,心意更絕,心志更堅!如今哪怕石少堅的魂魄被人毫無損傷送回。石堅也必然毫無後悔之理。

  「此事若與你無關,便少多嘴,免得多沾因果。此事我自會找一眾當事之人瞭解清楚,不需你來提點!」說完這話後,石堅又令弟子將石少堅屍體收斂安葬,隨後轉身大步走入後堂。不再往石少堅屍身上投以半分關注。

  齊藤一嘆息一聲,這才告辭離去。他心知石少堅之死已讓石堅心境大有突破,接下來渡過四重雷劫也已在望,而此事究竟是好是壞,還在所難料。不過至少可以確定一點:事情的發展相比幕後黑手的意圖,已有了微妙的差異。

  其關鍵就在幕後黑手忽略了石少堅服用過龍血丹以及王宗超「御宏觀微之劍」的入微洞察力,導致石少堅不是直接殞命王宗超手下。更不至於粉身碎骨從而掩蓋了靈魂上的真正創傷。由此,王宗超已不再是承受石堅怒火的第一責任人,反而幕後黑手玩火自焚的危險性因此而大增。於此同時,石少堅的肉身尚存也給石堅製造了另一種艱難抉擇以及突破的契機。

  這倒不是幕後黑手疏忽大意或者無能,事實上這兩重意外哪怕少了任何一重,都會讓劇本按照幕後黑手的意圖演下去,之所以有此變故,或許也是冥冥中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

  「贏了!贏了!這次又是我贏了!哈哈哈……」彌斯力亞歡呼雀躍,興奮不已。

  「這小鬼,哪來的那麼多花招呢?」看著3D全息眼睛中顯示出來的巨大「YOU LOSE」字樣,王宗超無奈地放下手中的遊戲手柄,伸手拎起眼前得意忘形的小鬼頭:「行了,完玩這局,就給我練功去了。」

  「這怎麼行?這局分明是老爸你故意輸得這麼快的!」一聽到練功,男孩把頭搖成撥浪鼓似的,又小聲哀求道:「要麼,再玩一局,就一局……」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怎麼老給自己找額外的理由啊?」王宗超聞言笑罵一聲:「贏了這麼多場,應該很知足了吧?」

  男孩先是點頭,隨即又有些鬱悶地搖搖頭:「雖然我贏得多,但總歸是在遊戲裡贏,比不上在現實真正贏你一次……」

  這父子兩人其實在拿便攜式戰略模擬電腦玩遊戲,這種高智能電腦如今中洲隊已經能夠做到人手一個,只不過有些人不大習慣用而已。王宗超自己雖然幾乎沒怎麼用,不過現在用來當小孩子的遊戲機,倒也是綽綽有餘。除此之外,這個便攜式電腦還包羅比任何一個現代圖書館更加齊全的書籍以及各種學習軟件,用來當學習機也屬殺雞焉用牛刀。

  彌斯力亞也是一付要強的性格,絕不願輕易服輸。可是在現實訓練中他用盡渾身解數,偷襲也好、事先佈置陷阱也好、聲東擊西也好,王宗超見招拆招,總能輕鬆化解。不過若在電腦遊戲中,雙方起步各項數據公平,而且在二進制世界中,天人感應、殺氣感知等等都不再適用,彌斯力亞卻常常可以扳回一城。幾乎可以說在除了即時格鬥遊戲之外的所有類型遊戲中,王宗超都是敗多贏少,總算讓小男孩小小地出了口悶氣。

  通過各種方式的模擬測試,王宗超也初步把握到彌斯力亞的性格——除了好強與不服輸之外,彌斯力亞還始終有著一種揮之不去的狡詐與不擇手段的意味。他可以如孤狼一般隱忍潛伏,卻也可以瞄準機會狠辣出擊。然而他又還談不上嗜血如狂或者冷酷無情,正如他對於遊戲的熱忱。很多時候,他的心態更近乎在認真投入地玩一個遊戲。一個玩命的真實遊戲。

  畢竟,這麼小的孩子根本還談不上有什麼原則可言。彌斯力亞目前的性格還未定型,談不上是善還是惡,一切還要看日後的引導與際遇。

  至於他對於父親的態度,雖然還談不上多親近,但卻已足以稱得上崇敬。阿卡朵給他所講的有關父親的故事中,父親一向是高大、強壯、勇敢,聰慧等一系列讚譽的代名詞。高大到能隻手擎天;強壯得能移山倒海;勇敢、聰慧到能夠戰勝一個個絕無可能戰勝的神魔般的強敵……甚至不忌諱將他父親將他外祖父擊敗的戰績明明白白告知。當然最後這一點很可能是故意的——如今在彌斯力亞的心目中,下一代戰勝前一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在崇拜父親的同時,他也已將有朝一日能夠戰勝父親,成長為比父親更強的人定為自己的最高目標。

  由於有這樣的目標,眼下彌斯力亞雖然非常喜歡玩遊戲。不過終究還不像普通小孩一樣沉迷,很快也就忍住誘惑,放下遊戲手柄,按照王宗超的指點,配合呼吸吐納,運轉氣血,開始打起拳來。

  王宗超也以無形的氣場將男孩籠罩住,猶如深海潛流般的力道連綿不斷地推拿衝擊他周身上下,在為他製造巨大的壓力與考驗的同時,也在為他全面洗髓伐骨,製造出事半功十的最佳的鍛鍊效果。

  半個時辰之後。男孩已是頭頂熱氣蒸騰,大汗淋漓,體力趨於透支,全身上下痠痛難忍,骨骼彷彿要裂開一般。

  王宗超於是讓他稍為休息一下,緊接著進行下一個項目——藥浴。

  如果沒有藥浴滋補,之前的鍛鍊就會成了過分勇猛精進,嚴重透支潛能與壽元的揠苗助長之舉,且極有可能造成發育畸形。然而藥浴所帶來的,也絕對不會是什麼舒適享受。

  泡在藥水之中,刺激性藥液從全身上下毛孔往體內滲透,帶來猶如千蟻及身,萬蟲噬骨一般的奇癢、極痛的令人發瘋的感受,但與此同時還要保持心志清醒,專心運氣引導藥性,可謂身心俱煉,若是堅持不下來,就是全功盡棄。

  男孩一開始也顯出極其痛苦的表情,但卻依然堅持下來,而且很快依照王宗超授予的清心凝性心法,穩住精神,擯棄雜念,開始進入練功正軌。

  王宗超默默關注著他的練功狀況,突然心有所感,轉過頭來,就見阿卡朵踩著一道流動血影,悄無聲息地滑了過來。

  阿卡朵豎起食指輕輕搖了搖,示意不要驚動兒子練功,勾起的優美唇線綻放淡淡笑意。

  在王宗超最初見到她時,她的臉上只會浮現扭曲又殘酷的冷笑。可現在的她,面頰上的小小酒窩,幾乎可以用溫柔純真來形容。

  「怎麼樣,我兒子的練功還順利吧?」一身純白色絲裙的阿卡朵,纖細的玉頸微偏,宛如寶石般剔透的眼瞳看著王宗超。原本冷冽的雙眸中,曾經絲毫不加掩飾、名為『恨』的情感早已煙消雲散,消失不見。

  「應該說是順利到讓我有些吃驚了,照這樣下去,不出一個月,他就能夠練出一身刀槍不入、百毒難侵的銅筋鐵骨,內功開始登堂入室。」王宗超忍不住讚歎道,「他的先天筋骨是我從未見過的好,最關鍵是,他忍受痛苦的意志太令我吃驚了,這種程度的藥煉,我當年都沒那麼容易熬過來。」

  「這有什麼奇怪呢?因為他是你的兒子,而且也是我的兒子!」阿卡朵傲然輕笑:「再說,這種程度的痛苦算得了什麼呢?我從他還是嬰兒起就不斷鍛鍊他忍受痛苦的能力了。」

  「你是怎麼讓他從小鍛鍊的?」王宗超聞言,突然有點心底發涼的不妙之覺。

  「其實也很簡單,就是曬太陽!」

  「曬太陽?」

  「是啊,雖然他是天生的日行者,可以在陽光下生存,但是對太陽也仍然存在天然的畏懼,曬太陽的時間太長了也會得日光症。為了幫他克服這個弱點,從他出生起,我每天總會讓他曬曬太陽。並一次次不斷延長時間,直到他身上被曬出燎泡為止。反正伊利爾玫瑰可以幫他治傷,而且他本身的自癒能力也足夠驚人,只要小心點絕對曬不死的。就這樣,在他曬脫了幾層皮後,現在對陽光已經沒什麼感覺了,不帶任何防具作沙漠徒步旅行,或者像你一樣直視陽光也是可以的。他那雙眼睛的異能,就是通過這種方式覺醒的。。」

  「現在我覺得,他能夠活到現在真的是很不容易……」

  王宗超苦笑。這也可見彌斯力亞的神經的確先天就遠比常人堅韌或者說大條,從小就經歷了這麼多摧殘,到頭來竟然也沒留下什麼明顯的心理陰影或者想離家出走什麼的。

  說話間,軟綿綿的嬌軀已緊緊貼上王宗超的後背。雖然阿卡朵是純血白種人,但苗條的身材卻有些偏東方,這樣一來她相當於把自己全身體重都依附於男人身上。哪怕王宗超沒有超敏銳的感知,也能清楚感受到背後有微妙的兩處正在變得堅挺。不斷摩擦擠壓著自己的背肌。

  「怎樣,趁著兒子還在練功,要不要玩點什麼遊戲啊?」阿卡朵的嘴已經湊到了王宗超的耳朵上,濕軟濕潤小巧的舌頭探進了他的耳朵,牙齒輕輕地扯咬著。她的聲音混合著她呼吸出的濕氣,有種醉人的味道。而且還似乎在往毛孔裡鑽,醉入人的骨骼。

  王宗超咽喉動了動,不自覺嚥下了一口口水,呼吸沉重,血脈賁張,有些難以壓制了。不過他始終還有幾分理智在,拍了拍纏著自己的一對柔荑道:「他這趟練功不會超過一個時辰的。時間可不大夠,再說我還要盯著防止出什麼漏子。」

  血族的壽命漫長,體能強大,所以某些生理現象或者運動也會相應延長到一個普通人難以想像的地步。而隨著自身生命元氣不斷壯大,王宗超也越來越有相似的感受——平時輕易不會起什麼性致,不過如果性致來了,那麼無論時間與烈度都是普通女子無法承受的——這種傾向從某種程度上講其實與巨龍類似,也是強大生物的一種可能會導致後代稀少的共性。所以眼下為了避免教壞小孩子,做某些事情還是要適當選擇時間地點。

  「那就找個時間讓他自己一個人玩去,我們倆好好去玩幾天。」阿卡朵滿不在乎道,「反正你兒子一個人也不會走丟或者餓死,只要小心些別讓人發現行蹤就行。」

  「說起來,我倒有個打算。」王宗超突然說道:「我在這個世界始終不能逗留太久,所以這趟為彌斯力亞打好基礎後,我想為他找個師父。」

  「你是覺得我一個人沒法培養好他嗎?」阿卡朵瞥了他一眼,頗有些不滿。

  「不是這樣的。」王宗超搖頭:「你要知道,許多桃李滿天下的大宗師大學者,到頭來往往反而教不好自己兒女。只因每個人對自己的子女總會多少存在一些不當的偏頗,或者過分溺愛,或者期望過高,或者掌控欲太強。所以對於一個人來說,一位能夠持相對客觀態度對待的師父是很有必要的。再者,多一個師父,多一條路,也多一份見識,而我們也總有自己的眼界侷限,你如果期望兒子將來超越你我,就不能限制他一直如你期望的成長。」

  「講這麼多,說到底你是不放心兒子被我帶著吧?」阿卡朵沒好氣道:「我別的沒什麼意見,但是你替我兒子找的師父,至少不能比我弱!」

  「難道你還能先和人家打一架不成?」王宗超無奈地搖搖頭,「你在中國,還非要保持低調不可。如今華夏的修真界對於血族還一直保持著極度的警惕與排斥,你如果惹出什麼大事,搞不好就會引來許多高人圍攻。

  雖說你可以運用秘法隱藏自己的血族氣息,甚至在陽光下行走,同時催眠普通人以免洩露行蹤。但這些手段在鬼仙、金丹等級的高人,以及精通望氣、看相的修士面前還不夠看。幾乎可以說,只要你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就會在第一眼覺察你並非人類。所以接下來,最重要的事還在於改變你的體質,讓你能夠做到在那些人面前也能夠隱瞞自己的身份。」

  「就是修煉你所說的《血月靈鑑》嗎?」阿卡朵撫了撫額頭,頗為傷腦筋問道,「你確定有效嗎,這些天我按照你說的改變血能循環路線,並融匯你輸入的能量,但總感覺不到有什麼變化。倒是你說修煉這種能力需要戒飲鮮血半個月,讓我感覺開始有些餓了。如果你設計的這套秘法不能很快帶來強大的力量,而且還需要始終如一地維持極低飲血量,我想絕大多數血族都不會想去修煉的。」

  「沒辦法,有道是『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如果自身能量已經處於一個飽和狀態,就難以引導外界能量入體了,至少在達到相當境界前都是如此。另外,這套功法也有著鮮明的東方特色,雖然理論上前景廣大,但初期很長時間的確談不上有多麼厲害威力。」王宗超淡然一笑:「這套功法,我也從不認為會在血族中得到多大的推廣。正如佛陀雖然許諾了極樂世界的種種妙處,但世俗又有多少人真能放棄慾望與享樂去遵循他的苦行與戒律?我只是提供一條路,一條可以讓厭倦了殺人與飲血的血族走的路。

  不過你放心,接下來我會不惜代價,盡力幫助你速成這套功法的,之後只要你不放棄修煉,不僅能夠在不殺人的情況下不斷提升力量,還能夠很大程度克服血族的先天弱點,在必要時完美融於普通人群中。」

  …………………………………………

  晴朗的夜空月明星稀,幾顆孤星閃爍著銀輝,夜色靜謐,輕風徐來。

  驀地旱天起雷,雷電與強光似乎是忽然出現的,不過在出現的一瞬間就已經佔據了大半個天空,尖嘯的狂風中夾雜著隆隆的滾滾驚雷,盡數籠罩在一座天台山頭,將整座天台山照耀得形同白晝,但卻無一棵大樹遭雷劈起火,一時頗為奇觀。

  天台山,如今正是一貫道總壇,也是一貫道規模最大的道場所在。整座道場在青山環護,綠水縈繞中,景色如畫,自然景致美不勝收,是人間的天庭聖域,是天龍護法的靈山寶地。

  道場依山而建,屋廟殿堂連綿數里,建築風格橫貫東西,四面自有粗獷羅馬石柱作為支撐,屋頂是中國古典式鍍金琉璃瓦,外觀為花崗岩大理石壁。一切建築均以金白兩色為基調,氣勢磅礴、金碧輝煌、美輪美奐,如同佛國淨土般雅淨莊嚴。聖殿中有金龍盤繞,處處可見金佛道祖與金剛天使護法。中央以神龕造型豎立高足十丈的金碧輝煌神碑,再以漢白玉石雕刻「明明上帝無量清虛至尊至聖三界十方萬靈真宰」二十個大字,氣勢宏偉。道場之中燈火通曉不滅,時時刻刻有光明指引。

  眼下雷電交加,狂風大作,但道場中卻無一物遭受雷劈,也無一燈被狂風撲滅,實在頗為奇觀。

  滾滾雷音之中,道場內傳出一聲蒼老的嘆息:「石宗主,貧道知你愛子新喪,心中悲痛莫名。然而此事確實與貧道並無半分因果牽連,你如今作此強蠻姿態,找上門來,是何道理?」

  「我來找你是何道理,想來你自己清楚!」

  石堅聲隨人至,只見他腳踏虛空,踩著一道閃爍跳躍卻始終凝固如實的雷電階梯一步步從天際走下,他的聲音冷得好像極北的夜風,直讓所有道場中的一貫道弟子感受到一股從尾椎骨沿脊椎上升並擴散全身的刺骨寒意。

  「貧道本想好言相勸,你莫非真以為貧道怕你不成?」見石堅不識好歹,路中一的口氣也轉為森冷,「你石堅號稱『攻伐第一』,但也不過是茅山派的第一,並非整個華夏的第一!想要憑此在我一貫道道場中蠻不講理,橫行無忌,只怕非要吃上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不可!」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4 11:22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3-8-3 12:05
第四百九十六章 聚符成丹

  聞知路中一警告之語,石堅更不答話,腳踏雷電,舉步下走,每一步踏下,銀亮的電光都會一陣爆漲。一時間,只見天空中滾滾雷霆氣息洶湧,連成一片,發出一陣震天的「劈啪」聲響,成千上萬道電蛇狂舞暴走,盡數朝石堅腳下雷電奔湧匯聚,很快形成一道耀眼欲盲的巨大雷梯,上抵高天,下觸大地,好似天柱橫陳,神龍騰空!

  只有耀眼雷光以及連綿的電流「噼啪」聲,卻無一聲雷響,一切雷電能量都被積蓄起來,醞釀著一次驚天動地的巨大爆炸。

  雷電,本是最為狂暴難馴的能量,但石堅卻能做到將驚人的雷電之威一再凝聚壓縮,凝固如實而不馬上爆炸,由此足見他對雷電的駕馭能力之強。

  路中一見狀,語氣卻依然從容不迫:「須知入鄉隨俗,進廟遵法,石道友若是依禮拜山,本座自當以接見道德真人之禮隆重相迎,但你既然不知禮儀,本座少不了親身指教你一番。」

  言罷,整座天台山光華大作,彷彿傳說中的彌須山,在虛空中綻放無量光明。山上哪怕一草一木,都猶如靈芝仙草、七寶妙樹一般琉璃明澈,金光流溢,分外美麗。

  煌煌聖光輝映天地,就連漫天烏雲都被鍍上一層金芒,彷彿無邊祥雲,瑞氣千層,一切壓抑、恐怖之感全消。而石堅原本從雲層中源源不斷汲取的雷霆也被由此斷絕,不能再獲得分毫力量。

  不僅如此。漫天祥雲瑞氣還有著無形而不可抗拒的巨大壓力,將石堅緩緩向山下壓落,難以騰空飛翔。

  石堅眉頭一皺,將腳下電光凝聚成一條縱橫雷龍,承載自身,這才能勉強騰空,但已被壓制得不得不緩緩落到半山腰之上。

  身形越是降低,眼前的天台山就越顯得龐大無邊,輝煌無量。懸崖陡峭,如金色巨鏡垂於天。高山厚土,無邊無際的向四方伸展,幾乎與天相接,一股俯瞰眾生,睥睨天下的可怖的壓迫感油然而升。之前還在腳下,一目瞭然的一貫道道場轉眼間已變成在無窮遙遠,高不可測的山巒之巔處的靈山聖廟宏偉殿堂,遙不可及,高不可攀。只能遙遙窺見其赤金鋪地、琉璃為瓦、寶玉起樓、明珠鑲牆、仙樂悠揚、天花亂墜。委實神聖雄偉、輝煌壯麗得令人心生無窮敬慕,不由自主地想要屈身膜拜。

  至於石堅立足之處,卻已成了一處狹隘異常的陡峭懸崖。僅有一條小路可通山上,而且道路蜿蜒崎嶇,極是艱難行走。愈是向上,山嶺便愈是峻陡險峻,稱得上步步驚心。至於山路兩側,則早已變成深不可測的深淵絕谷,以及茫茫無盡的無邊孽海,似乎隱藏著深不見底的不詳、恐怖、黑暗與未知。虎嘯狼嚎、雷霆霹靂、怒濤狂風、山崩地裂,種種恐怖之聲伴隨令人不安的凜烈腥氣呼嘯而來。飛沙走石,勁猛撲面,教人心膽欲裂,似乎唯有一路向上,抵達最頂端的仙境聖殿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與救贖……

  一貫道信仰在南方中國民間傳播極為深遠,路中一早就立下一條教規——所有信徒一生至少須親自前往天台山總壇道場朝拜一次,且所有人上山時都必須孤身前往,對同路者視若無睹,不得交流談論,同時還需身負磚瓦,一步一個腳印,不借任何外力器具徒步前進。據說每日上山者雖數以千萬計,但每一個人都會感覺漫漫無盡的山路上僅有自己一人,不見其他同行者,且路上總會見到無數恐怖景象,遭遇無數艱難險阻,但只要用心懺悔自己以往罪孽,虔誠朝聖,哪怕身體虛弱重病纏身者都能夠身負磚瓦平平安安走上山頂,在神聖道場之中聆聽福音,獲得救贖,得享安樂……傳聞中,一貫道連綿數里的宏偉金殿聖廟,其一磚一瓦全部都是由朝聖者帶上山建築而成!

  故一貫道總壇乃至整座天台山所凝聚的信仰香火何其驚人,再加上總壇中的多位一貫道精英,路中一坐鎮其中時,哪怕茅山、天師兩大宗門聯手來攻,他都接下來的把握。如今石堅孤身一人來犯,在他看來,委實是飛蛾撲火的不智之舉。當然,石堅若是由此知難而退,他也沒有留下對方的十足把握。

  但石堅卻沒有絲毫退走的意思,而是繼續前行。雖然駕馭的雷龍被壓制得不能高空翱翔,但卻仍然可以離地數丈,沿山而上。

  天台山最高峰其實也不過離地四百餘丈,以石堅的速度,哪怕不能一飛衝天,從半山腰直上道場也是瞬息可達。然而如今整個天台山已近乎異界神域,空間距離也受到或實或幻的嚴重扭曲,從半山腰直到山頂,竟似有千萬里之遙!

  不僅如此,瀰漫四方,無所不在的狂熱信仰,夾雜著人間的種種諸如求福、求財、求官、求平安、求姻緣豔遇、求長壽不老的功利慾望,五味雜陳,猶如泥潭濫澤,滾滾而來。鬼仙級別的修士,神念都要被由此壓制得不能出竅,無從運轉道術。就算渡過一次雷劫的修士,神念也難免不斷受到侵蝕。唯有二次雷劫,神念擁有自淨之能的修士才能長久堅持下去,但法術運轉,仍要受到不小的影響。

  石堅已渡過了三重雷劫,故依舊面色不變,御雷而行。驀地,只聽到半空中一聲如雷暴喝:「靈山法界,只能一步步走著去,心必須誠,不誠者,永遠無法抵達彼岸。還不給本神將老老實實下去!」

  隨著暴喝聲,一位身高丈二的金甲戰神從天降下,手持雙錘,目光俾睨,真有幾分一神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只見他雙錘高舉,向石堅天靈蓋壓下。要將他硬生生逼落地面。

  石堅卻不看他一眼,屈指一彈。一縷細如髮絲的電光一閃而逝,緊接著金甲戰神的丈二雄軀就像洩了氣的氣球一般,在慘叫聲中迅速萎縮變小,最終化為一枚處於半熔化狀態,表面還有電光閃爍的金豆,從空中落入草叢間去了。

  這卻是一貫道的撒豆成兵之法。所謂金豆,其實是一種以金粉、銅砂混合水銀汞液,依先秦方士秘法製造的丹丸。施以神符後再賦予虔誠信徒之家,令其供於家中神壇之上,早晚拜祭,時時存想,香火不絕,每逢時節都要獻上供奉。如此三年後即可顯靈作聖,闢邪消災,護佑家宅平安。然而每戶人家若有家人於家中身亡,便需將家中金豆獻予一貫道,更換新豆,圖個吐舊迎新的好綵頭。

  其中關竅,就在於供奉金豆之家,家中新死之人魂魄都會因信仰願力牽引而被攝入金豆之中,與香火融合互補,成為神道之靈。此法其實也並非邪道,只因如今輪迴斷絕,普通人身亡之後魂魄唯有緩緩消散化虛,不得超生。死後成為神道之靈,對於有信仰,對自己死後去向有所祈求的人們來說,雖然不如一貫道宣傳中的美好,但終究也算是一個退而求其次的歸宿。而金豆到了路中一手中,更能供他撒豆成兵,召喚神將,擁有不俗的靈性與威力。

  如今石堅出手擊殺一名神將,立即惹來眾怒。一時隱聞戰鼓如雷轟然傳來,數千戰鼓齊聲一敲,聲動大地,雲水激盪。

  漫天祥雲瑞氣一散,露出裡面的天兵天將來!

  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將延綿無際,各持兵戈戰旗,像螞蝗群守在四面八方,阻住了石堅的前途與退路,也將天空都塞得滿滿的,將雲層中散下來的毫光盡數擋住!

  天地間,一片陰沉,滿目蕭殺!

  緊接著又傳來連綿不斷的,如斷金裂玉般的嗡鳴之聲;再接著,便是天空中十萬天兵天將的齊聲怒喝。

  天兵天將萬喝一聲,有如在空中響了一聲炸雷!

  炸雷裊裊然在廣曠無垠的空間裡散盪開去,漸至不可聞,然後便是一陣極密集的破空厲嘯聲響起。

  石堅舉頭一看,只見頭頂的天空中,四面八方,突現流光點點,繁華漫空,朝自己密密麻麻地扎過來。

  只等這些流光星芒,原來全部是耀著寒光地箭矢!帶著無數懾人心魄破空尖嘯漫天而來,有如天上忽降傾盆暴雨,讓人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石堅一聲冷哼,腳下所踏雷龍突然一陣蜿蜒起伏,緊接著轟然炸開,直撲天空。一時天際間強光大作,萬雷轟鳴,幾欲震裂蒼穹,撕破天地。

  千萬利箭,盡被漫天炸開的雷光殛成飛灰,不僅如此,大量天兵天將還遭驚雷震落雲霄,紛紛隕落地面。而更多的天兵天將像是被激怒了的鳥群一樣,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無數的寒光閃爍的刀槍劍戟殺向石堅。

  甫至石堅身周十丈左右,天兵天將的陣勢又是一分!從中湧出數百戰將,手持銅錘斧鉞等重兵器,往石堅撲了過來,而在這一線猛將之後,又是一排手持長矛的天兵候補策應,一層接一層,就像是永無止盡的怒濤狂浪一般!

  雷電,唯有雷電,一團接著一團的雷電從石堅的舉手投足間發出,彷彿無窮無盡的流水浮雲一般潑灑向連綿攻上的的天兵天將。狂舞的猙獰電蛇四處遊走,又串聯成鏈、成束、成網。強光、爆炸,接連不斷的強光與爆炸,簡潔而單調。除了雷電之外,別無他法,石堅甚至連任何一種防禦道術都沒用。他似乎整個人都化成了閃電,就連眉毛和髮梢上都閃爍著熾亮如絲地電弧,每一次強光閃動人都會瞬間移動到一個剛剛被雷電清空的地方。進攻、轉移、再進攻、再轉移,勢如流水行雲,毫無半點滯礙與空隙。他根本無須防禦,因為根本沒有一名天兵天將能夠摸到他的半點衣角。

  轉眼間大半個時辰已過,石堅不僅僅沒有受傷,而且還毫無半點疲態可言,呼雷御電,步步向前,眼看著已經逼近山頂的一貫道道場。

  「他竟然能夠支持這麼久?」道場中的路中一對此也不由眉頭大皺,原本在他看來。被斷絕了外界的雷霆之力支援,只能憑本身力量作戰。又受到無所不在的神力壓制的石堅能夠支持一刻鐘就已經相當不俗,但沒想到他不僅僅堅持了三倍以上時間,而且還不露絲毫疲態,背後的長劍也始終不見出鞘。

  鬼仙能以神念駕馭天地之力,也能以神念模擬天地氣象,雖然同樣能夠造成殺傷力,但前者為實,後者為虛。正如要淹死一個人。鬼仙可以神念直接搬運來大量海水,直接把人淹死,也可以神念演化出無邊大海幻象,同樣可以造成溺死的結果。但後者如果被破了法術,大海幻象即告消失,而前者即使法術被破,海水還在。同樣可能將人淹死。

  石堅既然被斷絕了外力支援,如今所用雷法就只能是後者,三重雷劫之後的鬼仙自能念生電弧,神念模擬的雷電與真實雷電已幾乎沒什麼區別,但終究難免加倍耗力。而雷法威力雖大,卻不耐久戰。用在遁法上,對肉身造成的損傷也是不小。石堅竟然能夠堅持這麼長的時間,必定別有緣故。

  「此人身上必然攜有大量雷符,或者儲存雷電之器。」路中一思來想去,料定也不外就次兩種原因。不過對方既然有備而來,倒是有些棘手。眼下他所儲備的金豆已被消耗了兩成左右。已相當於一貫道近三年的進賬,再耗下去,委實有些肉痛。

  路中一於是吩咐門下弟子:「你等用上請神大法,混入豆兵之中,見機行事,殺他個措手不及!不過切勿勉強,保全性命要緊。」。

  「謝金公祖師慈悲,我等捨身護教,又豈會吝惜一副臭皮囊?」眾弟子慨然應諾,紛紛出殿迎戰。

  越近天台山頂,就越會感覺山頂聖殿更顯龐大恢弘,使人心生無比渺小之感,由上逼下的萬丈靈光聖輝越發輝煌耀目,無處不在的神聖氣息近乎滿盈,製造出來的壓力越來越大。石堅已幾乎不能離地騰空,雷遁的距離也越來越短,雷暴作用範圍越來越小,驀地左肩一痛,已遭一柄混金巨棒重重擊中。

  那卻是一名一貫道弟子請來齊天大聖神像,混在豆兵之中趁勢偷襲。雖然他僅有下品請神修為,但在這天台山上,在路中一神域加持下,卻已有逼近中品請神的威力!

  但骨折之聲還未傳出,石堅便已化電遠飆,將大半棍勁卸走。於此同時,在棍棒著力點處,白得耀眼的熾熱電流如同一團黏稠的漿糊漫天爆開,殛得那請來齊天大聖的一貫道弟子全身骨骼暴現,全身皮毛焦化,身形倒地,兀自抽搐不止,只是在無所不至的神力護佑下,還不至當場身亡。

  緊接著空中狂風大作,一名一貫道弟子身後呈現一對神力凝聚的翅膀,搧動之際,風雷具發,飛在空中,居高臨下揮動金棍下擊,勢如天崩。

  石堅正要遁走,無奈空中又有一請來托塔天王之人祭起一面照妖鏡,照妖鏡將數百丈內無所不在的璀璨神光凝聚彙集,形成一道足有水桶粗,宛若實質的凝固神光,彌天下壓,讓石堅一時轉折不靈,只得發雷與對方硬拚一記。緊接著又有請來哪吒三太子的武師揮動紅綾漫天裹來,一批僧人打扮之人請來十八羅漢,各展神通,各持法寶,向石堅接連出手。

  隨著幾十名一貫道精英弟子混在豆兵中加入圍攻,石堅形勢開始吃緊,接連受創,而且所發雷法威力也漸見消竭,越來越難以發揮有效殺傷,一貫道弟子憑著神力護體,縱然偶爾挨上一兩雷,也只是被殛得筋麻骨酥,毛髮豎起,都還能承受下來,只是心生怒氣,下手更狠!

  但石堅速度卻依然快絕,轉折來去,總能遊刃有餘,不致於陷入絕境,而且身形隱沒之間自有規律,暗合玄機。

  「眾弟子小心!」路中一看在眼裡,頓時意識到石堅在暗布什麼陣法,立即發聲警告,但已經遲了一步。

  一片氤氳著游絲一般的蒼白、詭異電芒的霧氣開始在方圓兩百米範圍內升騰而起,雷光若有若無,看來威力不強,對眾多豆兵都不會造成影響。但偏偏一貫道弟子越是催動神力,越會引來電流殛身。越是動怒。殺氣越盛,電力越是暴虐強烈,個個面容扭曲,苦不堪言。

  路中一看出不妙,立即將神域展開,神光一灑,要將雷霧驅走,然而那雷霧卻頗為詭異。如真似幻,總不能盡數掃清。而那些弟子受慘白雷光糾纏,一身神力竟然漸漸轉為雷電,狂殛自身,一時連聲慘呼,滿地翻滾,痛不欲生。

  「此為人心怒意煞氣所演化煞雷。並非天雷。」石堅冷笑一聲,「此雷只存於他們心中。一日不能徹底絕了忿怒嗔念,便一日不能徹底消弭。用心越狠,越是自傷!」

  「眾弟子速速解了請神大法。心致幽靜,念存虛無,無憎無慾,無想無法,心不生法,法不生心,心法兩寂,若存若亡……」

  神道亦重心靈修為,隨著路中一的話,天空頓時降下真靈法雨,淅淅瀝瀝,清清白白,顆顆大如珍珠,放出光明,照耀真靈,澄清本性。

  這一招真靈法雨,卻有當時天使降臨的幾分風采,看來路中一已開始從中研究出某些心得。眾弟子狀況漸漸平復下來,然而突然又慘嚎連天。每人的七竅之中,竟然有一隻隻如同閃爍煞白電光,如同螢火蟲一般的飛蟲飛出。

  路中一見狀,震怒非常,大喝道:「石堅,你竟然用了如斯蠱毒邪術,莫非不怕報應?」

  「此煞雷原本就脫胎自南洋之『七煞降神咒』,煞能生蠱,何足為奇?」石堅言語間卻是頗為不屑,「報應一說,不過用來恐嚇愚男信女罷了。有何因果,我石堅接下便是!」

  「你道你還能輕輕鬆鬆一走了之不成?」

  隨著路中一震怒之音,四周的景物又是一陣詭異的扭曲,似乎像是泛起波紋的水面,倒影逐漸的模糊。緊接著強烈的金光閃爍,猛然之間籠罩了一切,入目所及,全都是煌煌一片,萬物虛空,一切皆無。

  待金光稍斂,在石堅面前,整座天台山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尊高足萬丈的帝皇金身,雙手結出一個碩大的手印,霎那之間,一股浩瀚恐怖的龐大力量,以這虛影手印為心,緩緩瀰漫開來!

  帝皇金身的雙手所疊的一方莫大手印,轉眼已幻化做無邊的須彌天地,天地風雷,無邊混沌,正緩緩旋轉,如同天塌一般向石堅當頭蓋下。

  須彌天地尚未落下,恐怖的風暴便已經席捲而至,「嗡嗚」,虛無的空間,這一刻都劇烈的顫抖起來。其中莫大威勢,竟已有當年穹冥帝君雙手圍困紫媛仙子的三分風采。

  神道之威,重在借勢蓄勢。一路來石堅雖然不曾失陷,但種種或真或實的神道景像已經形成了無形有實威壓不斷作用於其心靈上,越是深入,威壓越甚,此時一併引發,又借天台山地利發威,這一擊勢如泰山壓卵,已完全足以把石堅一舉成擒,毫無抵抗餘地!

  石堅舉手上迎,一枚龍眼大的珠子從他掌心冒出,迎向彌天巨掌。珠子色澤銀亮,華光內蘊,緩緩旋轉間不時有絲絲金色電芒從中溢出,契合天地中隱藏的某種玄之又玄的恐怖脈絡,那是由天雷大勢衍生無數雷劫脈絡。雷之大勢,天地之威,劫滅之道,不可褻瀆!

  雖然這枚小小的珠子與彌天巨掌完全不成比例,但巨掌卻由此而停頓下來,從這枚看似渺小的珠子之上,路中一感受到一種讓他也為之忌憚、恐懼的氣息。

  「此為何物?」沉默片刻之後,路中一開口詢問。

  「雷丹!」石堅淡然道:「渡過二重雷劫之時,石某僥倖留住一縷劫雷,以之為核心,又從金丹大道與符籙之法中悟出疊符之法,十年間每日都要為之疊加三十六道中品雷符,合周天之數,以期聚符成丹,成就外丹之道。」

  「什麼……」路中一聽在耳中,只覺身上冷汗暗生,須知中品雷符,其實已有不俗的殺傷力,威力從轟碎一塊萬斤磐石到轟塌一座閣樓不等。石堅十年間每日都為雷丹疊加三十六道中品雷符,仔細算來,總共就該有十萬三千一百四十道雷符。也難怪石堅的雷法始終長用不竭,有違常理。關鍵就在於他有雷丹作為儲備。

  哪怕單張雷符,繪製時都需分外小心。只因普通符籙繪製失敗一般都只是白費精力,而雷符繪製失敗卻很可能爆炸,重創繪符者。而石堅如此反覆疊加雷符,難度還要大增,況且每日都要疊加新符,一有閃失,數萬雷符一併引爆,立即就是屍骨化灰。連神魂都逃脫不了。所以石堅自創的疊符成丹之法,其悟性獨到創意精奇還在其次,關鍵是他從中顯示的無時不刻赴險如夷,蔑視死亡的心性,這才是他的真正可怕之處。

  如今這枚雷丹若是爆炸,威力必定比普通金丹自爆還要巨大許多,只怕可與元嬰自爆相提並論。路中一雖然自付雖不至於被因此毀滅神域。但卻無把握在雷丹巨爆之下護住道場與門人周全,一旦因此被毀了大半個道場,精英門人死傷慘重,一貫道威望受到沉重打擊,縱然殺了石堅,又有何意義?更何況石堅背後長劍始終不用。難保還有什麼在雷丹爆炸後逃生的後招。

  一時路中一進退兩難,懸在空中的巨掌壓下也不是,收起也不是。僵持片刻後,路中一才開口問道:「石道友作此拚命姿態,莫非真以為我是暗算貴公子的罪魁禍首?」

  「你錯了。我石某自出道以來,與人鬥法三千七百零五次。從不惜命,與仇怨無關!」

  石堅的話,讓路中一意識到石少堅之死帶來的另一個嚴重後果——石堅這鬥法瘋子這些年來只是因顧慮兒子而行事收斂許多,如今他兒子身亡,也就無所忌憚了。

  隨即又聽石堅道:「石某此行前來,有兩重原因:一來我渡四重雷劫在即,故找你打上一場,磨礪道法與心性。二來我這雷丹原本是為不肖子成就外丹之法準備,如今他也已身亡,故論及因果,總該有人代為承受。」

  「你兒子身亡,絕非本座加害!」路中一怒道。

  「但你敢說,那真兇與你全無半點關係?」石堅冷冷而笑:「我兒自認道途無望,這些年來終日與一群中外神棍混到一起,那真兇必在其中,而且與你一貫道多半關係匪淺,假借身份,魚目混珠,倒讓我欲查無從。你今日若不與我說個明白,我兒身亡之責,免不了落在你身上!」

  「我一貫道講究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向來與外教人士相處融洽,你若非要以此責我,本座實在無話可說。」路中一沉默片刻後,又道:「但你若要追究真兇,我倒認為一人可疑——此人來歷不甚明了,又常年不知行蹤,出入華夏內外,與國外修士、神明總有些不清不楚的恩怨,又修習過我教之『請神大法』,從中另闢蹊徑,或已成就真神。那狗頭神便是與他有怨才找上門來,當時他又先知先覺,不對尚且面目不明的狗頭神降神者狠下殺手,留了你兒子半條命……總而言之,即使他並非真兇,對你兒之死所負之責至少比本座更大,所知內幕也要更多,你去找他,勝過來找本座!」

  仔細衡量,路中一發覺那位自稱歐康里士的西洋教士處事實在滴水不漏,自己難以提供出什麼關於他的有效線索,加上自己與其實在有不少見不得人的交易,所以還是將禍水引向王宗超那為好。

  「喔?」石堅聞言點頭,揮手收起雷珠,又將一群一貫道弟子所中蠱物收回。路中一也將金身巨掌收回,撤了神道幻象,整個天地為之一清。

  原來石堅剛好在一貫道道場大門之前,與門內的路中一各自冷眼相對。由於神力保護,一路上的作戰沒有留下什麼太過顯眼的破壞,倒是石堅身上多處受創,衣物也有不少殘破之處。他雖然服了龍血丹得以增長壽元,但畢竟不像帝釋天一般元氣渾厚,做不到即時痊癒創傷。

  「他們身上還有些餘毒未清,故切忌動怒動氣或者與人交手。」石堅寒聲警告,「待我徹底查明真兇,證明確實與你等無關後,再來為你等解蠱!」

  「你……」路中一聞言大怒,但又強忍怒氣,其實神道之中也不乏解毒除蠱手段,但神道最重規則,神職之外,再簡單的事情也往往束手無策。路中一本人尚無解蠱之法,但他卻知道有人已繼承了瘟神符印,且已加入了一貫道主導的「人間天庭」之中,將之請來,想來不難解蠱。而眼前的石堅實已稱得上是修道界中的瘋子,又身攜雷丹,還是不惹為妙。下次他若再找上門來,自己已有了防備,無論如何不會讓他近了道場,也不會冒然派出弟子以致中了蠱物。

  就在雙方暫且停戰的功夫,山下突然有一道人影飛速上山,速度極快,近乎貼地而飛,轉眼間就由遠而近,從山下直到山上。

  一貫道規定所有拜山者都不能凌空而降,這是一種尊重,所以石堅之前的姿態才導致大打出手,如今來者看來修為極高,但仍然沿山路上山,就是不想與一貫道起衝突。

  「在下天師教張衍修,聞知一貫、雷宵兩位宗主起了些許誤會,故特意趕來居中調停,還望諸位切勿妄動無名之火。」

  聲落人至,只見來者雖然一頭黑髮,但眼眸卻呈藍灰色,卻是一位高大英俊的混血青年,向路、石兩人俯身行禮。

  「原來是師侄到了,免禮,免禮!」路中一含笑接應,他與來者雖然未曾見面,但也知道他就是轉生外國的一位天師教長老,如今也已修成金丹,可謂天賦絕佳,前途遠大。雖然此人血統不純,但修道之人,重宿緣、重心性甚於區區一具皮囊,既然他已認祖歸宗,起了中國姓名,就當以天師教親傳弟子對待。

  石堅固然也知道此人,但他不似路中一待人圓滑周到,也只是冷著臉點頭還禮。

  「晚輩前來,除了勉力調停之外,還有一事需知會兩位師長。」張衍修行過禮後,又肅言道:「我華夏之中有人勾結歐洲吸血鬼,暗中殘害百姓,欲謀不軌!」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4 11:2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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