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無雙] 無限道武者路 作者:飢餓2006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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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052217 2010-6-21 19:21:0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99 1758856
lbh0625 發表於 2014-2-3 23:10
第五百二十六章 瞭解形勢

  帶隊的女弓箭手反應極快,在大聲警告的同時只是一撥弓弦,魔力就自動凝結成泛著橘紅色火光的一箭如閃電般離弦直射王宗超手中那把突然活過來的怪劍。

  她本身就已是精英級的火系弓箭手,即使不用實箭,僅憑魔力凝聚成箭就擁有殺傷力,而且手中的附魔長弓還特別附有「強化火焰傷害」、「爆裂火焰濺射」,射中目標之後,會附加火焰爆裂效果,所以即使及時擊毀王宗超手中的劍,碎片也難免會傷到王宗超,但眼下救人要緊,似乎已別無選擇了。

  接下來,女弓箭手才知道自己和上一次企圖阻止血之王降臨一樣,再一次看走眼了。

  那把活過來的劍就像受到什麼無形力量束縛一般,只見劍刃激烈地扭曲彈抖,但卻始終被王宗超穩穩握著,根本翻不出天去。至於她倉促間射出的魔法箭也同樣被一股神秘力量凝固在空氣中,不僅沒有爆炸,而且橘紅色火光在轉眼間就迅速淡化消失。

  「是魔力吸收型的魔法盾與禁錮型的魔法力場?這個人是一名法師?……還是說魔法刺客?」女弓箭手有些悻悻地收起長弓,她還是首次遇見魔法波動如此隱晦,哪怕受到攻擊後都沒有任何形跡可言的防護魔法,以致讓見多識廣的她也屢次判斷失誤。

  一般來說,法師雖然可以以增加施法難度與降低威力等一系列代價來讓自己的魔法變得更加隱蔽,但這對於正統法師來說並無太大意義,反而是魔法刺客才會考慮這方面。不過眾所周知,刺客從來不會給自己加持任何防護魔法,因為再隱晦的防護魔法都會增大自己被發現的可能性,而刺客確保自己不會輕易暴露行蹤才是最關鍵的。

  經過幾次三番的打擊之後,女弓箭手已暗暗發誓,永遠不再試圖去判斷這群黑髮黑瞳的神秘東方來客的職業了。

  王宗超則像沒有那回事一樣,僅以一種溫和有禮的語氣朝她點頭詢問道:「請問這把劍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是惡魔的陷阱,我們一般稱它為『飛空彎刀』,雖然它也有可能是其它類型的武器。」女弓箭手解釋道:「當受到非常強烈的死亡創傷時, 死去的靈魂偶爾會附到一些與死亡有關的物品上,大多數情況下是死者生前用的武器或者殺死他的武器。而當這些武器被惡魔的力量所污染之後,就會短暫地擁有生命,貫徹它們曾經在被使用時最後一個念頭——就是摧毀它們的對手!」

  「讓無生命的物體擁有生命?」目視手中正從剛剛的死命掙扎漸漸轉變成垂死痙攣的長劍,王宗超喃喃自語。

  「『活化物體』是不少惡魔所擁有的詛咒能力,雖然這種生命往往很短暫,但卻可以用來製造一些致命陷阱。許多冒險者就是試圖打開某個來歷不明的箱子,結果卻被長出獠牙的箱子一口吞下。一些大型的枯木、石像也有可能因為這種原因而活過來成為惡魔的走卒。除此之外,死靈法師也有類似的能力。」女弓箭手如今心理上已經開始恢復平衡了,對方雖然身上有著許多不為自己知道的神秘元素,但對於許多廣為冒險者所知的常識,對方卻也表現得像鄉巴佬一樣一無所知,充分證明對方果然是來自遙遠東方的異域來客。

  「這一情報很重要,這把劍留給我研究吧。」楚軒對著長劍推了推平光眼鏡,眼鏡上開始有一串串數據流一閃而逝。

  「好像不行……」王宗超卻搖了搖頭,說話間,長劍已停止了「痙攣」,劍刃上散發的幽藍色的魔光也隨之黯淡下去。緊接著長劍開始寸寸崩斷,掉落到地上的碎片迅速融化,頃刻之間化為一堆銀灰與紅褐色交混的污濁黏液。一股令人極度不適的氣味隨之散發開來,那是一種類似融化的鐵腥氣混合硫磺與強酸的氣息。

  「可惜了……」楚軒先是冷淡地表達了遺憾,接著又道:「從剛剛的光譜分析可得,這把劍的質材雖然還是金屬,但已經不是普通的固態金屬無機物,而是某種物質排列結構非常紊亂無序的,無可名狀的半流體。或許正是這種詭異的,顛覆了自然規律的結構讓這把劍活了過來,但是這也是一種很不穩定的結構,所以這把劍的『壽命』很短。」

  「的確是『混亂』!」王宗超點頭肯定,「不僅僅是能量範疇的混亂,而且還包括物質與法則的混亂,由此混淆生與死的界限,顛覆『沒有生命的物體不會動彈』這一自然規律。」

  「呃,那麼一個人身上的盔甲與武器會不會在戰鬥中也被變活過來攻擊自己?」羅甘道聽得面色微微一變。

  「這不可能!」與女弓箭手一柄前來的一位膀大腰圓的壯漢甕聲甕氣地說了一句,正當眾人望向他想聽聽他有何高見時,卻只見他用力拍了拍腰上的粗大戰錘,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充分信任我的武器,而我的武器也絕不會背叛我!」

  這種十足違心式的答覆自然缺乏多少說服力,倒是女弓箭手給了一個較好的解釋:「附魔裝備都有一定的魔抗,沒那麼容易被惡魔活化並控制,如果惡魔真的強大到那種地步的話,大可用其他更省力直接的方式殺死冒險者。所以『活化物體』基本只能用於製作陷阱與臨時傀儡。」

  得到答案之後,中洲隊等人也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不過這個重要的情報依然揭示出高科技武器在暗黑世界可能遭遇的問題——畢竟一般高科技武器都沒有魔抗可言。除此之外,很可能還有其他制約妨礙因素,所以在徹底弄清楚之前,不能貿然出擊。

  於此同時,在經過一番交流之後,中洲隊等人大致弄清目前所面臨的形勢以及眼前這一小隊冒險者的身份。

  這是一片名為坎杜拉斯的廣袤土地,原統治者李奧瑞克王在多年前與大主教拉薩路一起帶著一批騎士與牧師奉光明聖堂——薩卡蘭姆之名前來組建「光明秩序」且自封為王,並挪用位於崔斯特瑞姆鎮郊的一座古老破舊的寺院作為其宮邸並將其重建(薩卡蘭姆基本可以視為中世紀的教廷,擁有冊封皇室的權利,而李奧瑞克王也近似於中世紀歐洲國王,治下還有不少小公國與騎士領只是名義上對他服從,並不具備中央集權的無上權威)。

  李奧瑞克王一開始以公正寬容的作風普遍贏得當地人的尊敬愛戴。可惜不久之後,某個長年沉睡在修道院地下黑暗深處的邪惡力量開始影響李奧瑞克王的神智,令他開始變得殘暴易怒,極不理智地宣佈了對北方帝國威斯特瑪的戰爭。這場草率發起的戰爭理所當然地以坎杜拉斯軍隊的潰退並迎來恐怖的大屠殺告終。

  忠於李奧瑞克王的光之紀律騎士團團長拉齊達蘭盡最大努力收羅殘兵撤退回國時,卻發現深陷劇痛瘋狂的李奧瑞克王已因自己兒子的神秘失蹤而在國內大開殺戒,處死了無數無辜者。而當拉齊達蘭試圖勸阻時,卻被李奧瑞克王認為他參與了綁架自己兒子的陰謀,要將他與所有殘兵以叛國罪一併處死。意識到自己的國王已不可救藥的拉齊達蘭最終滿懷悲憤地舉劍貫穿了李奧瑞克王的心臟。曾經尊貴的國王發出恐怖的瀕死尖叫,他詛咒所有這些背叛他的人,並開始召喚黑暗力量。原本神聖的修道院開始淪陷,陰森詭異的光從大修道院陰暗的窗中透射出來,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呢喃與恐怖慘叫從深深的地下傳出,無數畸形的魔怪從教堂的陰影中開始出沒,坎杜拉斯的所有民眾從此陷入無比深沉的恐怖噩夢之中……期間已經徹底墮落腐化的大主教拉薩路還成功誘騙一大批村民進入修道院,把他們困死在魔怪層出的黑暗地宮中,在深沉的絕望與恐懼中死去,以此作為惡魔的祭禮。

  聞風而來的冒險者開始在附近城鎮集結,並一個接一個進入修道院地下,但卻全部有去無回,反而增加了邪惡大軍的力量。直到一位名為艾德的大師級冒險者會同兩位同樣實力超群的法師與弓箭手同伴進入地下,才剷除了已經化為骷髏王的李奧瑞克王。

  艾德在那一戰中一舉晉陞傳奇,成為無數冒險者仰望羨慕的存在,但是他在此之後變得越來越陰暗孤僻,在兩個多月前就悄然啟程前往東方。在他走了之後不久,成千上萬的恐怖魔怪與亡靈開始從地下洶湧而出,攻擊城鎮,將一切燒成了平地。人類已不再是這片飽受戰火與詛咒的土地上的主宰,事實上除了一座座防禦嚴密的城堡和營地,如今遍佈血跡的曠野已徹底淪為魔怪和亡靈的樂園。

  在這些僅存的對抗惡魔的營地之中,盲眼修女會所建立的羅格營地是最強大的中流砥柱。其領導者阿卡拉作為王國最強大的傳奇等級盲眼修女,在通過特殊儀式失去視力之後,獲得了一些對過去、未來和未知變化的模糊感應。正是這種先知感應讓她提前帶著一批盲眼修女會的修女與女弓箭手從淪陷的修道院出走,組建了蘿格營地,並盡最大的努力集結這片土地的殘存人類武力。

  而領隊的女弓箭手名為芙拉維,乃是蘿格營地的一位精英級弓箭手,隊中還包括其它四名蘿格女弓箭手,加上野蠻人戰士雷諾、豪克斯以及女德魯伊溫琪組成斥候小隊,主要負責打探怪物的動向,描繪怪物分佈的地圖,並儘量救援、彙集落單的冒險者與倖存人類,為將來的反攻作準備。盲眼修女會的弓箭手在達到精英等級後都擁有比「先知」次上一級的「心眼」能力,可以用於戰鬥並在探險中洞察危機。這種能力是他們在怪物層出不窮的荒野中生存的根本保證之一。除此之外,他們團隊中的女德魯伊的敏銳嗅覺與野性感知能力也是相當重要,這令他們幾乎沒有陷入重圍的時候,反而屢有斬獲,收拾了不少落單魔怪。當然,這一切比起中洲隊等人初來乍到時的壯舉就成了小巫見大巫。

  「您確定您只帶著七個人嗎?」秦綴玉忽然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目光有意無意地望向不遠處的一棵枯樹。

  芙拉維面色微變,但轉眼間就鎮定下來,若無其事地說道:「很抱歉,就連我們也經常忽略安雅的存在,所以差點忘了介紹。」

  於此同時,枯樹一側的陰影中突然浮現一個身材矮小的人影,整個人彷彿披著一身若有若無的黑紗斗篷一樣顯得模模糊糊,連面容、衣著都沒法看清楚。只見那個人只是向眾人微微點頭致意,隨後又縮入陰影中憑空消失不見,不知所蹤。

  芙拉維繼續解釋道:「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一名合格的刺客都應該儘量保持自己處於隱蔽狀態,希望各位理解。」

  「這很正常,這完全可以理解。換了我們也會這樣做的,我只是希望大家儘量開誠布公,避免在某些情況下誤傷自己人。」秦綴玉露出一個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輕輕地點了點頭。對於陌生人保持必要的警惕是人之常情,她也不會和對方過分較真。就像王宗超肯定比她更早就發現刺客的存在,但他卻連點破都懶得說。

  倒是德魯伊少女溫琪看來心機比較單純,沒注意到雙方存在的戒心,只是心直口快地表達了自己的驚嘆與羨慕:「姐姐真厲害,哪怕我的『野性感知』都經常沒法把握到安雅姐姐的存在,這是某種隱藏魔法波動的偵查魔法嗎?」

  女德魯伊的身材頗為高挑,健美的酮體沒有一絲贅肉,流暢的肌肉線條充滿了豹子腿一般的力量感。不過年紀看起來卻不大,估計只有十六七歲,雖然她全身上下都塗滿了野獸與植物圖騰,但卻不像某些紋身非主流一樣散發頹廢與執拗氣息,反而獨有一種率真、清洌和野生的質感,眼眸中透著一股類似馴鹿眼神的純真好奇,但又不乏野性。

  「呵呵,與其說是魔法或者能力,倒不如說是一種狀態,一種哲學理念,我們家鄉的人一般稱它為『天人合一』……」

  「也就是崇拜自然,感悟自然真諦,把自己與荒野叢林真誠合一,引導橡樹之父的力量降臨到我們身心的深處嗎?這不就是我們德魯伊的理念,莫非姐姐你也是一位德魯伊?」

  從某種程度講,華夏的天人合一與德魯伊的理念的確有相似之處,借此,秦綴玉把握到一個雙方彼此交流理解的突破點,在緩和雙方氣氛同時尋機從對方身上學習自己團隊可能用得上的東西。

  另一邊,身為領隊的芙拉維也開始對中洲隊等人提出告誡:「雖然我知道各位實力很強,但隨便在荒野遊蕩也隨時可能遭遇不測的危險,哪怕你們每位都有大師階的實力,潮水般的無數魔怪仍然足以把你們淹沒。在這一片受詛咒的大地上,目前唯一可以為諸位提供安全保障的也就只有蘿格營地了……」

  雖然對中洲隊等人還沒有完全放下戒心,但芙拉維對於他們強大且神秘的力量已有了相當認識,順勢提出了招納。畢竟在人類處於弱勢的情況下,能夠多凝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扭轉局勢的可能。

  前往蘿格營地原本就是主神的任務要求,鄭吒對此自然沒有什麼意見,正要答應之際,卻聽楚軒突然開口詢問:「聽起來,你們蘿格營地目前也僅僅能夠做到勉強自保而已。如果不能擊敗魔怪的話,區別也只是早死晚死而已。你們難道就沒有什麼有效對策嗎?」

  「目前我們的力量不足,只能做到自保,但不代表將來也會這樣!」芙拉維面帶慍色地反駁道,「現在每天都有冒險者或者通過傳送陣,或者徒步跋涉前來支援我們,而且北方帝國威斯特瑪也肯定不會坐視這片土地徹底淪為地獄的領土,這片大陸最強大的威斯特瑪聖騎士團在不久的將來肯定會發兵救援,將所有邪惡的魔怪都碾成粉碎!」

  事實上,在暗黑遊戲中,頗具俠義氣質的聖騎士就是來自威斯特瑪聖騎士團,相比散兵游勇性質的冒險者,成建制聖騎士團才是人類對抗地獄魔怪的中堅力量。值得一提的是,威斯特瑪聖騎士團並不錄屬於光明聖堂——薩卡蘭姆。早在數百年前,他們就由於對薩卡蘭姆清除「無信仰者」所用的過於狂熱和血腥的手段持有異議,從而脫離薩卡蘭姆,到威斯特瑪地區建立起國家。而依舊忠於薩卡蘭姆的李奧瑞克王在不久前對威斯特瑪帝國發動的戰爭則有些類似於原教旨主義者征伐新教徒。正是由於光明勢力的分裂與自相殘殺,這才讓邪惡力量有了可乘之機。

  雖然芙拉維依然對光明必將戰勝黑暗充滿了信心,但中洲隊等人聞言卻不見喜色,反而有一種恍然大悟的坑爹之感。

  「既然如此……」楚軒不動聲色繼續問道,「那麼你們有沒有考慮過離開這片土地,至少也要護送沒有戰鬥力的普通平民離開?」

  芙拉維搖頭,「辦不到,現在這片半淪陷的土地,已經是只能入不能出了……」

  按照芙拉維解釋,「淪陷」指的是某一片人間區域被下層界力量侵蝕吸引而被拉扯著墮入地獄,淪為地獄一部分的過程。整個過程需要滿足兩個基本條件:一是地獄的力量足夠強大;二是這片土地上的生靈已經被徹底腐化墮落。

  領主級別的魔怪在地獄中都擁有一片屬於自己的領土,在獲得足夠獻祭後就可以將自己的領土投影到人間。如今眼前這片「鮮血荒地」其實也是地獄景象與人間重疊形成的。除此之外,還有「邪惡洞穴」、「冰冷之原」、「埋骨之地」、「黑暗森林」等等地獄投影,幾乎每一處投影都意味著一名地獄領主降臨人間。複數的地獄領主合力加上某位地獄魔王從中主導,就有可能將某片地域強行從人間界撕裂下來並拉扯向地獄。而由於這片空缺出來的區域造成的嚴重失衡,周邊地區肯定會出現嚴重的地震颶風海嘯等一系列災難,連大陸地表也會嚴重變形。

  在這個過程中,由於空間向下層界移動造成的「撕裂」與「下陷」,充滿負能量的混亂空間風暴會開始籠罩這一片地域的邊緣,進而形成一種與外界隔絕的半封閉狀態。這個時候有一定實力的冒險者仍然可以進入這片區域,但區域內部的人卻無論如何都出不去了,無論是以徒步還是用飛行、傳送等其他方式。這種情況有點類似平地陷進去一個深坑,那麼你要跳入深坑容易,要從深坑中爬出來就難了。

  不過整個「淪陷」過程至少也會長達數月甚至數年,而且這片土地的生靈的抵抗還會進一步延長這個過程,再加上四周為免殃及池魚的其他人類勢力與冒險者必定會拚死來救,所以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沒有得逞的可能性。畢竟這片土地可不是什麼不為人知的荒蕪角落,而是方圓足有上千里的,處於西方大陸貿易要地的繁榮群體。只要堅守下去,未來從全世界聞風而來的冒險者淹都足以把地獄魔怪給淹沒掉。

  瞭解到未來的「大好形勢」後,楚軒當即「欣然」表示樂於加入蘿格營地。雙方開始打掃戰場,準備上路。

  由於鄭吒一次性殺死了六七百隻沉淪魔,如今滿地散落的戰利品足有上百件之多,刀槍劍斧盔甲皮靴手套甚至戒指都有,其中還有不少金幣,這一切都有賴於沉淪魔無物不吞的好胃口。除此之外,竟然還有七顆色澤紅豔的寶石。

  據冒險者介紹,怪物被殺之後,其魔力精華有一定的概率會凝結成各種魔法寶石,寶石的屬性看怪物生前的屬性而定,比如沉淪魔是火屬性怪物,所以凝結出的一般是紅寶石。將紅寶石鑲嵌在武器、盔甲上分別擁有加持、強化火系傷害以及防禦火系傷害的作用,比如女弓箭手目前所用的長弓上就鑲嵌了一顆紅寶石。寶石共分「碎裂」、「開裂」、「普通」、「無瑕」、「完美」五個等級,眼前的沉淪魔畢竟都屬低級魔怪,所以七顆寶石中六顆都僅僅是「破碎」,一顆是「開裂」。

  由於之前的意外變故,中洲隊等人在接下來收集戰利品時留了不少神,事實上他們倒是希望多幾把「飛空彎刀」以供研究,不過可惜卻沒有再遇上另一把。不過這些收集起來的附魔武具基本上都被惡魔的胃液所侵蝕,看不清表面鐫刻的魔紋,必須等回營地找煉金師辨識修復後才能使用。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地獄魔怪並非全部裸奔作戰,其中高級魔怪不少都是擁有自己的裝備,就像沉淪魔法師擁有自己的法杖。而血之王的一身裝備也足夠上檔次,其盔甲與戰斧、連枷都摻入了精金,其中連枷還附加了「粉碎性打擊」效果,戰斧上也附加了「撕裂傷口」「阻止自療」的兩重詛咒,只是戰斧與虎魄硬碰硬而崩缺一小部分還有待修復。這兩柄武器,冒險者小隊中的兩名野蠻人——雷諾與豪克斯都頗為眼熱,但可惜他們的力量還運用不了,至少必須是精英級的力量型野蠻人才能使用自如。

  雖然在宣傳中地獄魔怪都是一群只懂得破壞,不可理喻的怪獸。但事實上,地獄也同樣擁有可以製作武器、魔法裝備、陷阱的工匠,其技術甚至還在人類之上。畢竟早在人類誕生之前,地獄與天堂就已經歷過數以萬年記的反覆征戰廝殺,早已發展出各自一套高深軍事工藝。人類如今的大部分魔法與煉金術都還是學自地獄,不少武器原本也都是由地獄出品。

  正是由於殺死魔怪可以獲得諸多好處,所以往往哪裡有魔怪出沒,哪裡就會有許多人類冒險者如同發現了腐爛屍體的兀鷲一樣紛紛聚集。這往往不僅僅為了生存與正義,更大程度上是為了利益,人類文明正是以這種奇特的方式在與地獄的鬥爭中不斷發展壯大。

  臨上路前,中洲隊將一枚「破碎」等級紅寶石,以及兩成武具裝備都分給了斥候小隊,作為他們「施以援手」以及帶路的謝禮,這一慷慨的行為,令對方著實增添了不少好感。

  而果然如楚軒所料的,這些冒險者身上都帶有以惡魔的胃袋為主要材料製作的空間裝備,雖然這些空間裝備的儲物空間很有限,只有接近半立方米,但已經足以讓他們每個人都隨身攜帶著原本一輛推車才能裝得下的補給輕裝深入敵後,並從殺死的魔怪身上收集各種有用的材料與裝備。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6 23:05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4-3-2 01:40
第五百二十七章 暫且觀戰

  在一片佈滿了大大小小亂石的山崗間,建造著一座堡壘狀的高大寬闊建築。外面則是一圈岩石砌成的堅固而厚實的圍牆,其厚度甚至能並行三人。圍牆上端還建造了射擊孔,邊緣還有著無數粗大尖銳的木柵阻止攀登。

  可惜即使是這樣的戒備森嚴的村寨依然抵擋不住橫行的魔怪,如今這座城堡東面的一大段城牆早已崩塌,一片片斷壁殘垣上橫七豎八滿是人類的屍骨,上面是烏壓烏壓騰起的綠頭蒼蠅以及還未來得及化為蒼蠅的蛆蟲,個個體型飽滿肥碩。城頭尖銳的木柵掛著幾具穿著皮甲的枯屍,像風中的樹枝一樣隨風蕩漾。

  正常人類必然無法忍受在一貫滿眼都是死人、腐爛血肉和破碎的骨骼,滿鼻子都是惡臭的環境中生活,但魔怪卻顯然不在此例。只見城內城外滿是橫行無忌的沉淪魔。其中不少沉淪魔還騎著某種外觀上彷彿某種胖碩犬類,口中獠牙突起的魔獸,耀武揚威彷彿騎士。在不少城樓之間,還有著一團團彷彿無數爛皮碎肉拼湊起來的,浸透了血污與惡臭的蠕動球體,每一個球體都有一個人高。一些體型彷彿烏鴉,但卻有著比普通烏鴉更為巨大的身軀,尖利的爪子,長長的喙裡居然有數排鋒利的牙齒的怪鳥在這些腐臭蠕動肉球之內進進出出,不時爭相吞食著城內城外的腐屍以及蒼蠅與蛆蟲,發出嘰嘰喳喳的怪叫,密密麻麻盤旋於破舊城堡的上空。

  這是一種被稱為血鷹的魔獸,雖然戰鬥力低下,但是繁衍的速度卻快得驚人,尤喜食腐肉,只要有足夠的屍體,它們就可以不斷地吃,不斷地繁殖成長,就連同伴死亡的屍體都是它們的絕佳口糧。它們同時也是魔怪們的絕佳耳目與警哨,許多魔怪聚居地都會順帶豢養一批血鷹。一直盤旋高空且數量絕多的它們可以發現絕大多數流落荒野的難民以及試圖悄然偷襲的冒險者。它們以樹枝做骨架,反芻的碎肉做內壁,以死亡魔獸的毛皮做外囊來建築巢穴。這種骯髒惡劣的巢穴不僅為血鷹提供了極佳的住所與繁衍的場所,還可以抵禦相當程度的外來打擊。有經驗的冒險者會在血鷹飛出前摧毀巢穴,這樣就不用面對源源不斷湧出的血鷹。

  「這個淪陷城堡現在已成為這片荒地最大的沉淪魔聚集點,單是沉淪魔數量估計已過萬,其中很可能還有領主級的魔怪存在,我們要不要考慮繞道,或者先偵查一下敵人的力量再說?」

  提起眼前這個城堡,芙拉維語氣帶著明顯的激憤與不甘,這個城堡在不到十天前還是人類用於對抗魔怪,扼守交通要道的一處堅強要塞,但現在卻已徹底失陷。除了少數精英職業者之外,城中萬餘軍民盡被屠戮一空。由於失去這座要塞,他們這些斥候小隊不得不多繞一個大圈,花上三倍以上的時間才能趕回蘿格營地。

  「沒有必要,直接殺過去吧!」王宗超顯然根本不會去考慮多走冤枉路的問題,順便還補充了一句,「希望真的有『領主』在吧!」

  「如您所願!」得到了意料之中的肯定回答之後,芙拉維再無猶豫,一連十數箭帶著熾烈的火焰破空而發,一批在殘破的城牆上耀武揚威的沉淪魔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就已遭一箭封喉,紛紛跌落塵埃。

  野蠻人雷諾、豪克斯尤其奮勇爭先,揮舞著戰斧與戰錘,高呼著粗獷激昂的戰歌,邁步向前猛衝。戰歌的神秘力量讓他們全身上下隱現渾然金光繚繞,冥冥間野蠻人信奉的先祖——「不朽之王」彷彿已降臨人間並依附於他們身上。蠻荒、暴戾、勇氣、殺戮、憤怒……無數強大的氣息包裹著他們。地面在他們的踐踏下顫抖龜裂,碎石草葉橫飛四濺……僅僅兩個人,卻帶著千軍萬馬般的氣勢!

  沉淪魔雙臂上的刀刃根本無法抵擋比它們的身軀還要更加沉重的戰斧。只一斧掠過,野蠻人眼前就是一陣空白,一張張扭曲慘叫著的半截身軀在血雨腥風之中滿地亂滾。至於被戰錘掄中的沉淪魔下場則更是淒涼,只見它們一個接一個如炮彈般撞碎在石牆木屋上,崩落滿地殘肢碎肉。一時間鮮血如潑水般四下飛濺,慘叫如破鑼般聲聲咋響。野蠻人沉重的腳步碾在或傷或死的倒地沉淪魔身上,就像暴怒的犀牛在蹂躪成熟的番茄田,發出噼裡啪啦地踩爆聲。

  「為什麼他們身上的『戰鬥光環』光輝變弱,但實力卻似乎一下子變強了接近一倍,莫非這一切都是因為這群神秘的東方旅者?」芙拉維與幾位蘿格女弓箭手在不斷發箭支援的同時禁不住以眼角餘光掠過了身後不遠處的王宗超一行人。

  就在此時,無數血鷹在空中俯衝撲至,彷彿遮蔽天空的蝗蟲,聚成黑壓壓的烏雲。

  「弓箭手,自由射擊!」芙拉維面色一變,高舉手中赤紅色長弓,一秒之內就連發十數箭,每一箭發出,又在轉眼間分化衍生出十幾箭,轉眼間就連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火雨箭矢,懾人的破空尖嘯頓時連成一片。

  「轟!轟!!轟!!!」火焰箭矢無往不利,每觸碰到一隻血鷹之後,還會爆裂開恐怖的熾烈火團。一時空中殉麗而尖銳的爆炸連成一片,就像盛大的節曰煙花,在淋漓盡致的絢爛盛開中染紅了大半的天空。一時漫天血鷹紛紛被爆開的火花點燃,就像接連炸響的鞭炮,噼裡啪啦,一路火光夾雜著血花迸濺,由近及遠地向四面八方蔓延,燃燒的殘碎羽毛就如暴風雪般紛紛灑落。

  「這一箭的威力怎會這麼恐怖?」芙拉維怔了一怔,隨即才醒悟過來自己在情急中用上的箭矢是這群東方旅人剛剛贈送的。之前她們這一群弓箭手還對這種全金屬式箭矢鋒銳無匹的箭尖以及三棱狀完美流暢曲線嘖嘖稱讚,認為除了沒有附魔之外,已堪稱絕頂工藝才能打造出的箭矢。卻沒想到這些箭矢中竟然暗藏了烈性炸藥,自己見識過不少煉金師配置的爆裂藥劑,但這種威力的也是前所未見。

  一怔之後,隨即全身冷汗直冒——自己可是火系的弓箭手,發箭前都會給箭矢注入火系魔力,萬一這種箭矢在自己手中爆開的話……

  在她身後不遠處,楚軒突然說道:「儘管放心射擊,這種箭只有在高速運動了一段時間並射中目標後才會引爆,除此之外,就算你把它丟火堆裡也絕不會爆開。」

  「真有這麼神奇?」芙拉維聽得暗自驚嘆,其實這個世界也不乏有嘗試將爆裂藥劑加在箭矢中以求增加殺傷力的人。可惜他們始終解決不了使用安全性問題,那些箭矢要麼就是在自己手中引爆或者剛剛離弦就引爆,要麼就是哪怕射中敵人後也絕對不爆。再加上由於箭矢的體積限制,注入的爆裂藥劑始終有限,威力一般還比不上精英級的火系弓箭手,所以基本上沒有人在這方面耗費太多功夫。正因為如此,這種神奇的箭矢的威力不僅是芙拉維見所未見,也是聞所未聞。

  目睹這種威力,其他蘿格女弓箭手卻反而將這種極其難得想必也是極其昂貴的箭矢小心收起,轉用自己攜帶的普通箭枝。但即使是普通箭枝,她們射出的弓箭威力也是非同小可,幾乎每一箭都附帶了或冰或火或閃電的元素傷害,而且每一箭都至少能連續貫穿五六隻血鷹。雖然她們沒能發揮出芙拉維的「多重箭」功效,但攻擊頻率也是極高,幾乎每秒都能有五六箭如狂風暴雨般傾瀉而出,弓弦振動的頻率快得始終都呈現著一種肉眼難辨的模糊狀態。

  如果有可能的話,芙拉維也想把這種珍貴的箭矢全部保留下來,但是眼前的形式卻不容她過分留手。

  眼前成千上萬的,猶如潮水般呼嘯而至的無數血鷹。單是它們雙翼掀起的惡劣腥風就已經足以將稍弱的冒險者掀翻倒地,它們發出的嘈雜尖叫匯聚成堪比海嘯的巨大噪音,更不用提它們往往帶著腐肉屍毒的尖喙利爪。在正常狀態下,沒有一個百人級的弓箭手小隊都休想正面抵禦這種陣勢。不過由於剛剛獲得的這種寶貴弓箭,卻讓她弓箭的殺傷力一下躍升了十倍以上!

  幾乎每一箭都突破了音障並附帶「多重箭」技能,由一箭憑空分化衍生出十幾箭,借此將殺傷力增幅到最大。眼前的血鷹群無論聚集地多麼密集,衝擊得多麼兇猛,只要一箭過去,都會一下子清空出一大片。同時交響疊加的連環爆炸發出的巨大聲浪與衝擊波又會震暈一大批血鷹並嚇得更多的血鷹驚惶逃竄,這些血鷹畢竟只是受地獄力量污染的野獸,火焰與巨爆對於它們來說仍有足夠的震懾力。

  在空中的血鷹稍為肅清之後,視野不受阻擋的芙拉維又開始優先絞滅城堡中的「血鷹之巢」。哪裡有血鷹飛出,立即就有燃燒著火焰的爆裂箭矢劃著一道道耀眼的弧形曲線劃破夜空落下。一時間一個個大大小小的「血鷹之巢」就像一顆顆遇上明火的炸彈,紛紛轟然殉爆,順便還把許多距離稍近的沉淪魔炸上半空。一時間大量塌陷的碎石和磚瓦讓整個城堡看起來就像雪崩中的山體。片刻之後,原本猶如烏雲一般遮蔽著天空的龐大血鷹群竟然開始變得七零八落,讓天際開始變得澄清起來。

  「你說那種『多重箭』原理究竟是什麼?」一直在不遠處觀戰的秦綴玉有些困惑地詢問道。蘿格弓箭手的箭術在她看來大多不足為奇,唯有讓一支箭憑空變成十幾支而且還都能保持真箭的相當一部分威力。

  齊騰一回道:「據我所知,元嬰後期劍修可能練成一種稱為『萬劍落』的強大攻擊法術,將一柄仙劍幻化出成千上萬把攻擊對手。值得一提的是,這種法術並不等同於普通的劍氣分化攻擊。那些幻化的劍在極短暫的時間內同樣擁有實體,而且還可以在相當程度上複製那把主劍的各種符籙禁制,再現主劍的屬性與功能。」

  「這原理我清楚,其實就像地上的江海映出天上的明月。」王宗超接口道,「將仙劍映射到天地元氣之海形成投影,再以強大的神念束縛天地元氣凝實具體化,就可以將之複製再現。這需要極強大的天地元氣操縱能力以及極精微的神念運轉才能做到。不過這也只是一種解釋而已,如果要從更高端角度理解的話,就要涉及到高維空間疊加理論了。

  就我來說,以天地元氣複製再現山巒江海這些結構簡單的事物可以,但如果是太過複雜的事物就不行。當然,如果是自身極其熟悉,身心像合的事物則例外,比如我可令天地元氣複製再現我自身。」

  「這是自然,即使能夠施展『萬劍落』的劍修,所用的仙劍也非是自己常年使用的本命劍器不可。而且元嬰後期才不過是『萬劍落』的最起碼入門門檻,初成也不過一次性複製幾十把而已,真要達到『萬劍』程度非要『化神期』不可!」齊騰一笑了笑道,若是「萬劍落」真有那麼容易煉成,無數修士又怎會退而求其次去煉製「萬劍修羅」一類法寶。

  「但是芙拉維明顯不會是元嬰後期修士,而且她對於剛剛到手的『爆裂箭』也絕對談不上熟悉。難道如果現在給她一枚微型核導彈搭弦上的話,她也能夠複製出十幾枚一起轟過去?」秦綴玉心知芙拉維所用的箭矢是張恆遺留下的,其中附有水銀平衡測速裝置以確保箭矢內的兩種化學藥劑不會在平常狀態下混合生成高爆炸藥。但是芙拉維肯定不會知道這種構造與原理就是了。

  「所以說條條大道通羅馬,這種『多重箭』可能更接近於『念氣』的『具現化』系,或者趙綴空的『鏡像』。」對於一種從未接觸過的能力,王宗超一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只隱隱感受到這種瞬間複製,高速運動是必要的前提要求,那些複製衍生的箭,在靜止情況下依然是不存在的。

  眼下,雖然血鷹傷亡慘重已構不成太大威脅,但由於沉淪魔本身的火系抗性極高,剛剛一輪爆裂箭轟炸對於它們造成的傷亡並不算大。說話間,四五名沉淪魔法師已經開始出現在城頭,一個個或轟擊或復活的火球紛紛落下。

  但才剛剛有十幾名沉淪魔復活,一條長滿了棘刺的綠色蛇藤突然破土而出,猶如長鞭怪蟒般在地上盤旋亂鑽,轉眼間就絆倒了七隻沉淪魔並抽得它們鬼叫連連。一片綠色的氣霧向四周散開,一瞬間便讓距離最近的十餘隻沉淪魔身上染上了一層黴敗綠色。而地上的沉淪魔屍體染上這股綠色後更是迅速腐爛朽壞,漸漸變成了一團團黑褐色的土壤。沉淪魔法師的復活火球落到這些腐化的屍體上後,已經無法發揮復活的作用了。

  這卻是德魯伊少女溫琪召喚出來的蛇藤,一種可以自如穿梭與地下,釋放劇毒攻擊敵人的魔法植物,同時還可以在死亡的惡魔屍體上汲取養分來壯大自身。一時只見一團綠霧在地上始終凝聚不散,好似某種形態縹緲的有意識活物般不斷向沉淪魔聚集最多的地方罩去。才兩三個呼吸地功夫,那些綠霧籠罩之中的沉淪魔便發出一陣「嗚、咕」地彷彿氣球漏氣的怪異聲音,從它們口中呼出的氣體竟然也帶上濃厚的墨綠色,又匯入綠霧之中,令毒霧不斷壯大。緊接著它們口中噴出噴泉般的血流,其中竟有一些細碎的肉沫!那些中毒不深的沉淪魔也是紛紛發狂亂竄,無形中又把劇毒傳染給其他沉淪魔。不過這股綠色毒霧,看起來卻對同樣處於籠罩範圍內的兩名野蠻人戰士毫無負面影響。

  城樓上的沉淪魔法師見狀急得跳腳,但它們的法術也是頗為單調,只會復活卻不懂得治療或者祛毒。但是偏偏那些中毒死去的沉淪魔屍體都會迅速腐化,往往讓它們來不及將之復活。

  「毒藤釋放的毒霧什麼時候有這麼強的殺傷力?持續時間又怎會這麼長,而且還能像『導向箭』一樣自動追尋敵人?」

  驚訝的事情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一群蘿格弓箭手總算還能在表面上保持平靜,將注意力重點放在狙擊沉淪魔法師上。

  「德魯伊的劇毒蛇藤值得研究。」一直默然觀戰的楚軒突然說了一句,「已知生化毒素對惡魔基本沒能發揮作用,但這種毒對惡魔的針對性很強,而且那些沉淪魔的屍體明顯就被毒素分解淨化,轉化為無害物質,如果我們能夠大規模複製這種毒素的話……」

  「我能感受到那股毒素中隱藏的一股憤怒意念,這或許就是溫琪所說的,大自然對於侵蝕這一片大地的惡魔的憤怒吧?」艾麗絲一直運用瘟神神力,感應著蛇藤釋放的毒霧並振幅其威力。隨著越來越多的沉淪魔死在劇毒之下,她能夠感覺自己身上的兩種力量正在緩慢提升。

  一種是「七煞降神咒」的煞氣,似乎由於魔怪臨死前的怨念與詛咒而開始出現微弱的變化。另一種則是以瘟神符印為核心的功德之力,這似乎說明殺死魔怪是順應這片被惡魔侵蝕的天地的需求,這才能在冥冥中得到反饋。對於修真方面知識也擁有相當積累的艾麗絲很清楚按照華夏修真理論劃分,這種功德並非人道的信仰功德,而是天道的功德。

  感受著這一變化,艾麗絲最終又點點頭道:「看樣子這種毒的根本目的就在於淨化一切不合自然常理的生物,讓它們重歸自然循環之中,與瘟神的理念也有些相近之處,借此加以引導,或許有可能發展出某種專門針對魔怪的瘟疫!」

  王俠則沒有說話,他只是專注運用自己「大氣操縱者」的能力,控制著這群毒霧始終凝聚不散,甚至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持續毒害著更多的魔怪。

  說話間,從城內湧出的沉淪魔越來越多,從城頭砸下的火球也越來越密集,但兩名深陷重圍的野蠻人在弓箭手遠程支援以及蛇藤毒霧的輔助下,不但能夠支持下去,還反而越戰越勇。驀地只聽一聲如雷狂嗥,兩團帶著莫名威壓的金色光環從野蠻人身上陡然外擴,所到之處沉淪魔都如喝醉酒一般變得搖搖晃晃起來。兩人乘機一輪狂砍亂砸,將眼前一群沉淪魔撞的宛如一批紛飛的破枕頭、爛麻袋。

  此時湧上城樓的沉淪魔法師已有近十名,一個個都咬牙急促唸咒發動爆裂火球飛砸下去。這爆裂火球威力不算蠻大,但卻附帶有地獄火的歹毒屬性。中招者如果精神抗性不夠會遭灼傷靈魂引發巨大的痛苦與狂亂,如果火系抗性不夠,還有相當的幾率會出現持續燃燒,甚至引發人體內部自燃的效果,類似於白磷燃燒彈。且這法術是範圍攻擊,一旦炸開便能傷著周圍的一片目標。於是幾個臉盆大小的爆裂火球帶著法師的怒氣紛紛飛射而下,似要一鼓作氣將兩名大開殺戒的傢伙轟殺至渣!

  兩名野蠻人不時就地翻滾跳躍躲避火球,甚至隨手扯起、踢飛身邊或死或活的沉淪魔,以它們去迎接轟至的爆裂火球。雖然偶爾仍有零散火球轟中他們的身體,但隨著他們身上一陣符光閃爍,那些火球卻在轉眼間變小弱化,僅能造成一部分皮膚焦黑,傷不到根本。

  這顯然卻是齊騰一事先加持在他們的盔甲上的辟火符,但由於那些火球卻也不完全是普通火焰,所以只能削弱大半威力,不能徹底熄滅。不過好在野蠻人畢竟皮糙肉厚又身披厚鎧,足以承受有餘。

  再加上五名蘿格女弓箭手的狙擊,在接連射殺了三名沉淪魔法師之後,它們也不敢過於拋頭露面,只能一直讓自己處於其他沉淪魔的掩護之中。不少沉淪魔法師還為自己加了朦朧術,手中火焰法杖散發的火焰幻光隨之擴大,身體及四周都是一大團扭曲、混亂、模糊的橘紅光影,可以有效防止點對點攻擊。

  驀地一道陰影掠過,在浮光掠影間,一把漆黑的匕首在一名沉淪魔法師眼前一閃即逝。還未等沉淪魔法師有所反應,一道墨綠色的絲線就在它脖子上迅速擴大,緊接著它的頭顱就掉落下來。

  四周反應過來的沉淪魔狂怒圍上,但眼前卻驟然一黑,陷入短暫的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況。距離稍遠而不受影響的沉淪魔亂哄哄地一擁而上,但女刺客卻突然消失在原地,緊接著擠成一堆的沉淪魔群中發生轟然巨爆,一團團熾烈閃電串聯成網,四散爆開,將所有沉淪魔都一併淹沒。

  卻是「魔影斗篷」以及「陷阱藝術」。「魔影斗篷」可以令近距離的敵人短暫失明,「陷阱藝術」則可以在被刺殺的屍體上瞬間埋設陷阱。由於沉淪魔的火焰抗性極高,所以女刺客所用的是電能陷阱。同時由於齊騰一剛剛附贈的「遁地符」與「隱身符」,女刺客自保與刺殺的手段大幅增強,刺殺這批始終手持火炬型法杖而頗為顯眼的沉淪魔法師幾乎稱得上無往不利,連連得手。

  「要不要出手呢?」一直旁觀的鄭吒開始考慮這個問題,因為眼看著衝鋒在第一線的兩位野蠻人兄弟已經快要支持不住了。

  鄭吒估計兩名野蠻人的實力大概只接近B級,而普通沉淪魔的戰鬥力與異形相近,也就是C級程度。原本他們每人一次性應付十隻沉淪魔就已經接近極限了。不過在此之前王宗超剛剛以某些手段大幅增強了他們的實力,而齊騰一又替他們身上的武具加持了辟火符之類符籙,再加上毒霧與弓箭的掩護,才能有這種驚人戰績。不過即使這樣,他們身上的創傷也在不斷積累,渾身浴血,氣息越來越短促,步伐越來越沉重,眼看已將近不支。

  「再稍等一下。」王宗超看出鄭吒正要出手,忽然說了一句。

  明明眼看著兩名野蠻人壯漢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但他們卻始終支持不倒,反而越戰越勇,越戰越狂。他們全身上下血筋密佈,虯起的血筋彷彿一條條長蛇,在被肌肉脹破的皮膚下劇烈扭動,撐得他們的軀體猶如吹氣般猛脹猛縮。鄭吒親眼看到一隻沉淪魔趁著雷諾一斧劈向迎面而來的火球,不及回身的空隙陰險地將短刃繞過盔甲縫隙刺入他的左肋下,試圖由此直刺心臟。但這傢伙卻在瞬間遭野蠻人以一種不可能的速度與角度轉折反掠,飆出閃電般的一斧劈飛了大半個腦袋。彷彿那一身的可以防禦輕型槍械的硬皮甲只是一層搞笑的硬紙板!而那刺入的短刃也被猛烈彈抖擠壓的強大肌肉硬生生蹦斷,不能再有所深入。

  鄭吒能夠看出那已經是一種本能的神經反射,就像被火燙到之後會在思維反應過來之前以遠超尋常的速度縮手一般,受傷越是劇痛越是致命,反擊就越是凌厲迅猛到一種在平常最佳狀態時也絕對無法做到的程度。而且奇怪的是他們快速揮舞的沉重武器往往能夠做到說停就停,驟然轉折變向,卻完全不會因此拉傷了肌肉,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力量強大就能做到了。

  王宗超解釋道:「他們的體質很獨特,別看他們長得膀大腰圓,但其實全身上下已經鍛鍊得幾乎沒有一絲脂肪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介於肌肉、筋腱與皮繭之間的強韌結締組織,不僅僅具有極強的抗擊功能,受傷後可以束縛住傷口強行止血,而且還能將他們全身上下的骨骼、肌肉與神經串聯成一個完美整體,做到有效緩衝、蓄力、聯動。就像彈簧一樣,一受外來打擊或者刺激,立即能夠發動比神經反射更快的強力反彈。這種結締組織還可以有效吸收積蓄自身的運動力量,瞬息釋放反衝。這不僅可以幫助他們跑得更快跳得更高,同時也是他們能夠長時間揮舞重兵器,一口氣不停連環重斬並時不時做到無視慣性,從不可能的角度瞬間變向反斬的關鍵原因。

  他們的體質基本上也就相當於頂級的外家橫煉鐵布衫,只是普通鐵布衫一般練不出這種異化組織而已。而且他們的鍛鍊隻重筋骨不重視內腑與氣血調和,內勁與潛能相對不足。不過剛剛我用已真氣替他們稍為貫通經脈調和內腑,激發出他們體內的後天內氣加以彌補。只可惜他們在抗擊外來打擊時還是太過依賴盔甲去硬抗,練不出剛柔互濟的卸力技巧,否則防禦還能大有提升。」

  「暗黑遊戲中的野蠻人是有一種名為『鐵布衫』的技能,雖然只是意譯,但還是挺實用的。」鄭吒隨口讚了一句,其實只要略知原理,他不難以四階的操縱細胞來複製這種能力,不過這種低端的能力,對於他來說已經缺乏模仿的必要了。

  「這還只是物質方面的因素,至於精神與能量方面,支持他們這樣超越極限不斷戰鬥下去,關鍵在於他們的『怒氣』。」

  「怒氣?」

  「恰當的說是一種以極端的憤怒戰意驅動的實質化力量,雖然近似於鬥氣,但卻更加側重精神方面因素,怒氣越盛,戰意越強,發揮的威力越是驚人。往往肉體的傷疲重創卻反而會更大程度激發這種怒氣,一名狂怒的野蠻人,甚至可以越級斬殺比他強上一倍的對手。不過這種怒氣弊在只能臨戰激發,無法像真氣、鬥氣一樣儲存積累。不過如果練出真氣,倒可以考慮借真氣加以融匯。除此之外,在他們身上還有信仰之力的因素。」

  「也就是他們的吶喊與戰歌?」

  「不錯,不過這還僅僅是一種原始的先祖崇拜,似乎還沒有蛻變成真正的神力。而且這種力量是發散式的,發動時並不侷限於強化自身,還會順帶強化身邊的隊友。剛剛我指點了他們如何在必要時將信仰之力僅僅侷限於強化自身,果然效果與持續時間大幅增強。」

  一次性解決整個城堡中的所有魔怪,對於中洲隊來說只是輕而易舉。尤其對於王宗超與鄭吒來說,基本就是一擊便能解決。之所以借諸冒險者們之手,關鍵只是他們要盡快瞭解暗黑世界魔怪的各種特性以及這個世界的人類持以對抗魔怪的力量體系,從觀摩雙方對戰中發掘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同時也暗中實驗自己掌握的力量體系對這個世界的冒險者所能發揮的作用。

  不過這隊初識不久的冒險者小隊還沒有完全放下對他們的戒心,加上小隊中大多數是女性,對於男性總有些防範心理,不可能隨便放任對方探測自己的身體構造與體內能量。倒是兩名大大咧咧的野蠻人兄弟沒有顧忌太多,加上又對鄭吒這位獨挑數百沉淪魔與血之王的使刀大師頗為崇拜。所以鄭吒也就順水推舟推薦王宗超對他們加以「指點」,順便將他們的體質與力量徹底探測一番。反正有了兩個好開頭做廣告,不愁有追求更強力量的冒險者自動找上門來。

  突然,隨著一聲狂野巨吼,使用戰斧的野蠻人雷諾全身上下鋼鐵一般的肌肉繃緊到極限,全身上下猙獰的血筋如同沸騰的開水一般,岩漿一般翻滾地血液直欲將那條條血筋衝擊得破皮飛出。一股近乎肉眼可見的,給人以一種「明亮灼熱」之感的旺盛生命氣息隨之爆發,衝霄而起,令雷諾全身大小傷勢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癒合收攏。

  一時間只見雷諾如獲新生一般,全身上下傷勢盡復,疲態盡去,揮舞的戰斧更是加倍強勁有力,殺得四周的沉淪魔一陣雞飛狗跳,忙不迭狼狽後撤。

  「雷諾升級了?他原本就已經到了十九級,現在就算是開始邁入二十級的精英層次了。」

  芙拉維對此早有所料,也不過分驚訝。所有屠殺過魔怪的冒險者都很清楚一點:每殺死一隻怪物後,都會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微弱暖流流入自己身體,當這股暖流積累到一定量之後,就會讓他們的體質與精神發生蛻變,變得更加強大。冒險者稱這種現象為「升級」,雖然除了殺怪之外,他們也可以通過長久的鍛鍊與修行來「升級」,但這往往過於漫長艱辛且經常會遭遇瓶頸。只有殺怪升級是絕無瓶頸可言,不過前提是你能夠不斷殺死足夠數量且足夠強大的怪物,又能保證自己不被怪物殺死。

  在冒險者的職業等級中,二十級以下成為「普通」,二十到三十九級稱為「精英」,由此每二十級為一階,再往上分別為「大師」、「傳奇」、「神話」。雖說低階冒險者往往會組團並在高階冒險者帶領下殺怪,但也無法徹底杜絕各種意外與凶險,再加上地獄魔怪也不是說有就有。所以整個庇護所世界達到「精英」階的人類滿打滿算也不會超過五千,「大師」階更是不足五百,更不用提在此之上的「傳奇」,以及可與神魔並肩甚至凌駕其上的「神話」了。

  對於他們這些無甚背景,只能靠著接下大型組織的任務,借助組織的力量去升級的草根冒險者來說,有高階大師不吝對他們加以指導,甚至肯帶上他們去殺怪絕對堪稱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不知何時,王宗超已出現在雷諾身後,一股渾厚氣牆籠罩住雷諾全身上下,輕易將四周的沉淪魔全部抵擋隔開,並將所有轟至的爆裂火球都湮滅無形。

  「按照我之前說過的方法,鎖住全身毛孔,調節呼吸節奏,全神貫注引導體內暖流……」

  王宗超隔空出手,將雷諾剛剛爆發的旺盛生命元氣全部禁鎖在體內,不使流失,讓這股寶貴的生命元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最高效方式強化野蠻人體質。於此同時順便探索一番這個世界的人類的「升級」奧秘。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6 23:11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4-3-2 01:55
第五百二十八章 火焰強化光環

  「他們果然有一種獨特的混沌體質,可以在殺怪之後自動融匯對方在死亡瞬間爆發的一部分本源生命能,以及被殺的怨念煞氣混合成的獨特能量。來自魔怪的能量就像天然氣在他們的體內不斷積累,當達到一定濃度後,就可以因自身的奔湧氣血與旺盛戰意而引燃一股可以痊癒一切明傷暗傷,昇華生命層次,與涅槃之炎相似的生命之火……這樣看來,要達到升級條件,從魔怪身上獲取了足夠能量,以及生死廝殺中達到極限的身體與精神狀態是兩個大前提。否則即使抓住怪物讓一個人舒舒服服地殺也升不了級,反而會因攝入大量負面混亂能量而有害身體。太過輕鬆,一邊倒的屠戮也很難達到『升級』的目的。

  按照遊戲背景,這個世界的人類是天使與惡魔的共同後代,難怪擁有這種『混沌』體質。相比之下,輪迴者雖然也同樣能在殺怪中獲得能量,但收穫卻沒有他們多,而且受到的負面影響還會相對更大不少……不過,如果能模擬出這種體質甚至加以改良的話……」

  憑著細胞級的入微感應與神級的能量掌控,王宗超很快摸清對方「升級」的大致奧秘。

  「大人,請問這是一種可以像某些高等附魔裝備一樣,降低升級所需條件的秘法嗎?」

  而雷諾更是驚喜交集,由於這股升級能量得到毫無半點浪費的充分利用,他在這一次升級中獲得的提升幾乎比得上正常狀態的兩三次升級。他由此聯想到自己從未體驗過的,某些可以降低升級所需條件,比別人殺更少的怪卻可以擁有同等升級速度的高等附魔裝備。當然,頭腦一向比較簡單的野蠻人在激動中也分不清楚「降低升級所需條件」與「在一次升級中獲得更多好處」這兩者的區別。

  「算是差不多吧……」王宗超心知他說的多半就是遊戲中有著「殺死敵人獲得百分之幾額外經驗」屬性的裝備,也懶得和他解釋清楚,只提醒他道:「你最好用心記住這種狀態,下次升級也好用得上!」

  說話間,因重鎚殺戮效率比戰斧稍低而較遲升級的豪克斯也進入了「升級」狀態,王宗超也隨意出手幫了一把。

  「尊貴的大人,不知您是否願意接受我和我的兄弟成為您的追隨者?」雖然身體狀況已經基本穩定下來,但雷諾依然激動得渾身微微顫抖。在這個世界,力量對於每一個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前後幾次三番指點甚至傳授這種程度秘技的大恩完全值得一名草根冒險者用生命去償還。雷諾也不會說什麼漂亮的感激之辭,而是當即提出了自己的回報方式,並鄭重補充了一句,「我們將以偉大的不朽之王先祖的名義起誓,終生保持對您的忠誠。」

  這個世界是有貴族、平民、奴隸三種不同階層的,一般來說,看一個人的衣著以及衛生程度就基本能夠判斷出一個人是否貴族。而在所有國家默認中,冒險者若是擁有「大師」階實力就會自動獲得貴族身份。王宗超無論從實力、氣質等各方面看都必然是貴族無疑,所以雷諾才以「尊貴的大人」來稱呼他,並期望能成為他的追隨者。而野蠻人都是祖先崇拜,以祖先名義起誓的誓言也就意味著絕對意義上的不可違背。

  「這事不急,等此戰過後再說吧。」王宗超雖然能清楚感受到對方並無虛假的熱忱之意,但卻並不急於馬上答應下來。

  眼下由於得到中洲隊各種支持的冒險者小隊的超常發揮,戰局進展異常順利,很快就已一路逼近城下。城門內外的沉淪魔死傷慘重,眼看著已經沒有阻擋眾人攻入城內的餘力了。

  王宗超首先大步走向城內,兩名早有追隨之意的野蠻人自然隨後緊跟。

  「請您止步!」在塌了半邊的城門一側的一處斷壁殘垣間,不知從何而來的女刺客向王宗超提出了警告,「城內有陷阱!」

  對於中洲隊等人來說,這位神出鬼沒的女刺客算是首次將自己的形象清楚地呈現在眾人眼前。只見她身穿一副由金屬絲網與硬皮構成的灰黑色輕甲,帶著遮住下半邊臉的金屬面罩,一雙炯炯發光的眼睛如同黑瑪瑙一般清亮透徹,隱隱反射著利刃般的光芒。在她的右眼之下的臉頰還有著一道深刻的刀疤,看上去彷彿一顆血色淚痕,為她平添了一份淒絕冷艷之感。

  「這妞挺帥的嘛……」羅甘道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對方的神秘裝扮、短髮劉海、冷酷的神情、專注的眼神以及右眼下的淚痣種種元素瞬間戳中他的萌點。

  「有我在,保你們沒事!」

  王宗超回話的同時人已在城內,雖然他的行動看似不快,但卻是無人能夠施加任何阻攔。

  芙拉維等蘿格弓箭手以及女德魯伊心知剛剛好不容易殲滅的沉淪魔數目也不過數百,數目還不到城內魔怪估計值的十分之一,心中對於進城著實有些忌憚。但轉眼就見中洲隊一群人已經毫無壓力可言地越過她們走入城內,各自有些無奈地對視一眼,也隨後跟上。

  入城後映入眼簾的,自然不是什麼大難不死劫後餘生,鄉里鄉親抱頭痛哭磕頭謝恩的感人場面。滿目只見倒斃的屍骸掩埋了地面,肉醬和殘肢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氣味,積在街道兩旁的墻壁和窗臺裡。

  十幾個身披皮甲,全身燒得焦黑的民兵殘缺不全地掛在破碎的木門上。其中一個軀體與四肢保存得還算相對完好的壯漢還被木架固定成一個戰鬥姿勢當街而立,然而他的脖頸卻被硬生生扯裂,頭顱就插在自己手中持著的長矛上,其中左眼早已不見,腐爛腫脹的右眼球凸出來,幾乎要爆出眼眶。在他的身後,幾名渾身赤裸的蘿格女弓箭手被木架固定成一種彎弓射擊的動作,但全身上下卻多了許多大小不一的孔洞,裡頭還殘留著惡魔的體液。一名明顯只是平民的婦女懷裡抱著一個只剩下左半邊身子的嬰兒,右半邊骨肉被野蠻的啃下來,內部的器官藕斷絲連,漿體流了她一身……除此之外還有好幾具屍骨被用硬木固定著擺弄成各種奇葩造型,僅僅從他們身上的一些傷口能分辨出他們生前與死後遭到了何等慘無人道的虐待。

  大街小巷舉目可見一口口架在篝火上的粗糙石製大鍋,裡面沸騰的不明液體冒著裊裊炊煙,其中還時不時冒出一具具白森森的人頭骨,或者手骨腳骨肋骨排骨之類的東西。大鍋四周散落著一個個大大小小的不規則白色圓碗,但若仔細辨認,就會發現這些碗具全是用硬生生砍下的人類顱骨製成的。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以人骨製成的骨叉食具。

  即使深明魔怪究竟是何等德性的冒險者們見狀也是面色微變,雙目開始發紅,兩名野蠻人呼吸越來越粗重,驚人的怒氣正在他們體內醞釀積蓄。

  艾麗絲秀麗面龐開始微微扭曲,憤怒的火焰在她眼中燃燒。即使是見慣了末日人性的醜陋與人食人的殘酷的她也無法做到對眼前殘酷的情形無動於衷。事實上,即使是以人為食的契合蟻也是由人類轉化來的,雖然不視人類為同類,但本質上還是有著與人類基本一致的喜惡慾望。但眼前這些魔怪所為已經足以充分顯示出它們完全缺乏與人類和平共處的本質。人類的哀嚎與痛苦對於它們來說就是最悅耳的樂章、人類屍體的惡臭對於它們來說就是最芬芳的花香、各種在人類看來慘絕人寰滅絕人性之事對於它們來說完全是理所當然的本能甚至值得努力去爭取的美好追求……

  「注意陷阱!」芙拉維畢竟是經驗比較豐富的領隊人物,憤怒中還能保持理智,見兩名野蠻人正欲大步上前將那些飽受凌辱的人類屍體解救下來,立即開口喝止。

  下一刻,一道壯麗如晚霞的灼灼紅光忽然從城堡中心綻放,轉眼間就將整個城堡都籠罩在內。這股帶著強烈邪惡氣息的紅光霎時令整個城堡彷彿變成一個火力十足的金屬大悶爐一般。雖然四周溫度似乎沒有什麼實質的上升,但空氣中卻在突然間充滿了一種令人煩躁不安的壓抑、沉重、焦灼氣息,讓人懷疑自己體內的血液都要在這種隱藏著無限瘋狂的無言窒息中,一點一滴的燃燒殆盡。

  「小心,是領主級的『火焰強化光環』……」芙拉維話音未落,就已被來自四面八方的沉淪魔瘋狂吶喊呼嘯聲所淹沒。只見四周的大街小巷繁複就像一個個洪水氾濫後的決堤缺口,無數沉淪魔匯聚滔滔無盡的紅色洪流,毫無秩序地洶湧而來。

  如今這些沉淪魔雖然皮膚依然是暗紅色,但這種暗紅已經彷彿是燃燒的煤炭的那種灼人暗紅,它們的雙眼冒著實質化的暴戾紅光,手上的刀刃更是彷彿剛剛從熔爐中取出一般遍體熾紅,每一次揮動都會在空氣中切割出一道道灼熱的縱橫炎流。

  女德魯伊召喚出的毒藤首當其衝,這條質地堅韌的毒藤原本已承受了多次沉淪魔斬擊而僅僅留下一些不起眼淺槽,但這一次被沉淪魔燃燒著火焰的刀刃斬過之後,傷口卻持續燃燒加深,僅僅十幾刀下來就已岌岌可危,燃燒的綠色的枝葉撒開一地。女德魯伊慌忙控制著被烘烤得迅速枯萎的毒藤深深潛入地下,再不敢露頭。

  「……在『火焰強化光環』的範圍內,它們的每一次攻擊都會附帶歹毒的火系傷害,別讓它們近身!」芙拉維的面色變得蒼白起來,雖然對城中魔怪的勢力早有一定的估量,但只有真正面對這股吞噬一切生命的恐怖浪潮,才會深切體會到自己實力的微不足道。

  慌亂之中,幾名蘿格弓箭手向從四面八方洶湧圍至的無數魔怪射出了爆裂箭矢,連番爆炸頓時將大片大片的沉淪魔連同四周房捨炸了個血肉橫飛磚瓦四濺。但下一刻它們就紛紛從燃燒的火焰之中衝出,而且還彷彿剛剛打了雞血一般,神態更加猙獰暴戾,動作也明顯加倍瘋狂迅猛,刀刃上燃燒的火焰更強更旺!

  在「火焰強化光環」範圍內,原本火抗極高的沉淪魔不僅已是火免疫,甚至還增添了「火焰吸收」體質,燃燒的火焰不僅僅不能對它們造成傷害,相反還能為它們增添力量!

  緊隨其後的沉淪魔法師的火球也紛紛轟至,在「火焰強化光環」增幅之下,一個個「爆裂火球」的體積膨脹了三倍不止,猶如一個個毒辣的小太陽般流星般紛紛轟至。逼人的滾燙高溫,直讓身在百米之外的冒險者們渾身透出一陣被焚燒的燎焦感!

  距離冒險者們不到幾十米的十幾具各種造型的屍體突然爆開,連同一個個沸騰的火鍋在突然間打翻倒地,每一具屍體、每一個火鍋內都突然跳出一兩名腳下氤氳著火焰幻光的沉淪魔法師,以及守護法師的,揮舞著熾烈短刃的沉淪魔,在近距離情況下一併出手,十幾個直徑超過半個人的超大火球擠壓串聯到一起,在恍惚間彷彿形成一隻怒號著的狂野火焰巨獸向一群人類吞噬而至。方圓百米之內的空氣在霎時間已徹底沸騰,到處充斥著燃燒的熾烈氣流與魔法力交混而成的如雷轟鳴。

  屍體與火鍋果然都是陷阱,沉淪魔的矮小軀體讓它們足以將自己塞入任何成年人類的屍體內部,火系抗性極高的它們又足以輕鬆承受火鍋下火焰的燒烤,而屍體的惡臭與火鍋中沸液的嗆人氣味也可以充分掩飾它們身上的魔怪氣味。加上人類常規思維中對於在腐爛屍體內部與沸騰火鍋中藏人的下意識否定,這一切都構成了一個針對冒險者的致命陷阱。

  普通沉淪魔或許缺乏智慧,但是沉淪魔法師卻往往都不乏狡詐,越是高階的魔怪越是如此。當然,即使沒有這個陷阱,城內的大量魔怪也足以碾壓一切膽敢入城的冒險者,只是他們還有微小的幾率憑著威力巨大的爆裂箭矢開路逃遁罷了。

  但是沉淪魔大軍的得意僅僅持續了幾秒鐘。下一刻,勝券在握,意氣風發就徹底墜入了無底的死亡深淵!

  金光一閃,艾麗絲身側突然憑空多出了七人,每一人身形容貌都與她別無二樣,彷彿一下子分身為八。

  緊接著便是閃電——隨著其中一名艾麗絲駕馭狂風直飛高空,一道道銀亮耀眼的巨粗閃電此起彼伏的從渦流黑雲層中蜿蜒而下,猶如一道道制裁之劍,向沉淪魔大軍猛烈轟擊。

  比閃電更快的是強光——一名艾麗絲突然睜開原本緊閉的雙眼,露出一對鮮紅的眼眸。一道衝天而起的橘紅色激光先是衝天而起,將大片沉悶的烏雲乾凈利落地一分為二,緊接著又是貼地橫掃,所到之處,一大段厚且高的城墻連同無數屋舍一併從中斷開,轟然傾斜崩塌。至於直接承受激光掃射衝擊的沉淪魔,更是猶如一群遭掃帚橫掃的螞蟻。

  緊隨著而來的還有山崩——隨著一名艾麗絲雙手觸地,一道強猛震盪波隨之傳出,所道之處大片大片的地面泥土被掀上了天空,石頭與磚瓦化為齏粉,一道寬大異常的鴻溝像一條狂猛的地龍連同山崩海嘯般的澎湃砂石熙熙攘攘向沉淪魔大軍撲噬而去。

  此外還有狂風——一名艾麗絲全身散發著凜冽奇寒,驟然下降的空氣與火球燃燒的灼熱空氣交匯成鋪天蓋地的狂風,風中席捲著銳利的冰刃夾雜著無數粗大冰雹,鋪天蓋地砸向沉淪魔大軍。

  不僅如此,許多原本砸向人類的爆裂火球也突然莫名偏轉了去向,各自拐彎轉轟向無人的空地與屋舍。

  七個艾麗絲複製體,七種變種人異能——暴風女的閃電、鐳射眼的熱視線、山崩的高頻震盪波、冰人的控冰、火人的控火,除此之外,還有幻影貓的虛化物質與鋼力士的鋼化軀體只是主守。

  由於艾麗絲每一個複製體都可以在她的操縱下發揮出三階基因鎖程度的實力,這幾種異能的威力大都已超越了原主,給沉淪魔大軍造成了巨大的殺傷。

  但在同時出手的三人中,艾麗絲造成的殺傷還只是最弱。

  只見秦綴玉手捏劍訣,纖臂輕揚,千絲萬縷陰寒真氣霎時令大氣水分急促凝結,形成萬千枚細如牛毛,隱現金光的銳利冰針。以念行氣如臂使指,以氣駁冰隨心所欲。秦綴玉手不動足不抬,純以真氣與劍意控制冰針運行。無數無形有質的冰針攜帶有形無實的金色流絲在虛空中來去穿梭,猶如巧手的織女手下的千絲萬縷,轉眼間就交織成一幅絢爛迷人而又密佈極廣的金光錦繡畫,將成千上萬的醜惡沉淪魔都交織其中,美醜在一時間交融成不可分割的一體。

  千萬密佈虛空的金色流絲轉瞬即逝,但眼前上千沉淪魔全身上下已是千瘡百孔,而且每一處細小傷口都在迅速爆裂擴大。轉眼間,上千具猶如破麻袋一般的屍體就紛紛倒地,死不瞑目。

  成就天人之後,秦綴玉已能夠徹底駕馭住「玄陰十二劍」劍意,並融匯兩式如來神掌招意,開始向陰極陽生,由邪返正的大道進軍。如今她所出手的一招中無論是冰寒之氣還是純正佛光都與沉淪魔的屬性對立,足以發揮出加深傷害的克制作用。

  至於鄭吒,應對的手段則更是簡單直接——只是取了虎魄在手,隨意一刀刷出。

  眼前潮水般湧至的沉淪魔就像碎紙片糊成的小人驟然遭遇十級暴風驟雨,一聲不響地就在那無數可怕的風之刃中扭曲、風裂、破碎、分解,並連同近半座城堡一起徹底成為風吹沙飛中的歷史。

  「反正這裡的沉淪魔足夠多,僅僅幹掉這麼一批應該沒什麼問題吧?」一邊出手,鄭吒一邊對楚軒問道。

  而王宗超則早已不在原地,如今他正踩著兩名沉淪魔的頭,居高臨下俯視著一名沉淪魔法師。

  這名沉淪魔法師看上去與普通沉淪魔法師別無兩樣,只是腳下氤氳著的火焰光環比其他沉淪魔法師較為耀眼。但是王宗超卻能夠確定一點——整個覆蓋了整個城堡的超大型「火焰強化光環」正是以這名沉淪魔法師發出,其他沉淪魔法師身上的光環只是由此共鳴衍生,加以增幅籠罩範圍而已。

  「看樣子,你就是『領主』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6 23:15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4-3-10 01:47
第五百二十九章 追捕「領主」

  冷風嗚咽,吹在一群或失魂落魄或呆若木雞或手足無措的冒險者身上,雖然他們還持著弓箭與斧鎚,但他們卻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手中原本信賴的犀利武器竟是像小孩子的玩具那麼可笑且無力。

  剛剛還震耳欲聾的喧嚷戰場現在已經平靜下來,極端的反差更能襯托出如今的無言死寂。眼前,至少在視野範圍內已經看不到任何一隻完整的魔怪,有的只是屍體,或者連屍體都無法辨認出來的,與粉碎的墻屋瓦土徹底攪混成一團的大片廢墟。

  原本數目少說也達到六千,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沉淪魔大軍,單是鄭吒的一刀就幹掉了過半(其實不止一刀,不過冒險者們不可能分辨得出,最多只能在瞬間看到一片茫茫刀氣疾光突閃),而艾麗絲與秦綴玉兩位女性則各自分擔了兩成左右。全部都是乾凈利落,一邊倒的屠戮與碾壓!

  冒險者們早在此之前就清楚這一群曾經消滅了好幾百隻沉淪魔以及血之王的東方旅者的實力很高,而且身上的厲害手段與器械也有不少。要不然,他們也不會有膽氣去正面強闖這座已經淪為沉淪魔大本營的城寨。

  但由於他們畢竟沒有親眼目睹鄭吒一舉屠滅沉淪魔時近乎攪碎天穹的威勢,當看到滿地沉淪魔屍體時,都還以為那是有多人出手,並經歷過一番即使不算苦戰但也不會太輕鬆的激戰成果,所以也就僅僅認為這些人中頗有好幾個「大師階」人物,但這距離真相卻依然差了許多。

  震撼之間。他們倒是沒有什麼自己被對方耍弄了或者當槍使之類想法。就像貴族相比平民理應享有更多特權,所以傳奇階職業者也完全有資格去無視低階職業者的尊嚴。只要能夠對他們的生命安危稍為看顧就已經是相當厚道了。此時在一群冒險者的心中,除了對頂級力量的震撼、膜拜、感慨之外。反而頗有一種能夠與傳奇階職業者並肩作戰的莫名自豪與受寵若驚。

  不過四周畢竟房屋城樓眾多,地形相對複雜,漏網的沉淪魔以及分佈在城堡的其他沉淪魔數目依舊不少。在意識到對手已經強大到不可戰勝之後,這些殘存魔怪骨子裡的懦弱與混亂開始發揮主導作用,開始一窩蜂往城外逃之天天。

  「都逃不了的。」齊騰一搖搖頭,說了一句。

  不知何時,如今整個城堡之外全是混沌一片,初看彷彿是看不到邊際的茫茫荒野,但若要仔細辨認。卻又發現眼前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一處可以辨認的,可供參考定位的景物。所以無論怎麼奔跑,無論朝什麼方向奔跑都無法令自身位置出現任何有意義的改變,最終一切試圖逃亡之舉都只是白費功夫,最後反而連原本一起逃跑的同伴都不知所蹤,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個。

  如果此時城外有人試圖進城,也會發現自己已經找不到這座城堡的存在。原地沒法感受到任何動靜,也沒有遺留下任何東西,就好像是世界上從來沒有存在過這座城堡一樣。

  就在進入城堡之前,齊騰一也沒有閒著。早已圍著整個城堡布下遁甲奇陣。這種主迷亂氣機與製造幻覺功能的陣法用來對付一個凝聚一心,進退齊整的軍團尚嫌不足。但用來對付一群只顧自己逃命,心慌意亂的烏合之眾卻是綽綽有餘。如今這些陷入陣中的沉淪魔究竟是收入極樂靈屋還是分批宰殺,都已盡在齊騰一的掌控之中。

  「我只是建議最好不要一次性殺太多。」楚軒冷淡地向鄭吒回應道,「不過殺就殺了。就讓我們看看,這一次又會有什麼驚喜吧?」

  眼下,「火焰強化光環」並沒有因諸多沉淪魔被消滅而消失或者弱化,反而明顯增強。強到開始染紅天空,令天際開始散發出令人不安的赤紅色極光。而大地上魔怪們的腐朽之血也在強烈紅光下也呈現出近乎於岩漿的灼熱流質,空氣中瀰漫著的硫磺味越來越濃烈嗆鼻。一個個血腥而猙獰的地獄魔符在猩紅的空氣中不斷浮現,如火搖曳,在隱隱中烙穿時空,直直升向天際。

  「我很好奇!」楚軒的眼鏡映著空中的跳躍魔符,沒有一絲一毫的疏漏,「上一次,七百多沉淪魔的死亡怨念召喚出『血之王』,這一次超過六千的死亡沉淪魔又會引來什麼呢?」

  就在一大批沉淪魔慘遭屠戮的同時,被王宗超盯上的沉淪魔法師一晃手中的火焰法杖,數個呼呼作響的耀眼爆裂火雷,帶著溶鐵化鉛的強橫灼熱飛撲向四方。

  王宗超只是隨手一揮,旋即將轟至的爆裂火雷擊散。不過這些爆裂火雷卻並非全部對準王宗超而來,只見十餘名沉淪魔同樣遭火雷擊中。緊接著便是「轟」的一下,它們就彷彿一具具熊熊燃燒的人形火炬,全身上下燃起將近3人高的熊熊火焰。原本矮小身形也隨之猛烈膨脹了兩三倍,不知是它們的軀體化為火焰的燃料,還是火焰構成了它們軀體的一部分。

  一時只見十幾個猶如炸爆米花般劇烈膨脹的人形火怪帶著洶洶的硫磺之雲和飛濺的烈焰火星向王宗超發動了猛烈的衝鋒。粗大的燃火之足所到之處焚木成灰踏沙熔石,它們向外噴吐的高溫鼻息直將四周的空氣炙烤的一片模糊。形態之兇之惡,哪裡還能讓人聯想起之前沉淪魔的矮小猥瑣形象?

  不過這還沒完,隨著沉淪魔法師繼續揮動法杖,地上就唰唰唰的豎起橫七豎八的高高烈焰之墻,好似煉獄的城墻帶著洶湧的火焰拔地衝天而起!轉眼間就形成一個不斷擴展著地盤的立體式火焰迷宮。

  那一面面衝天而起的火墻並不僅僅是由火焰構成而已,其中還隱藏著某種猶如「火焰護盾」一般排斥外物的高熱力場。任何事物與之接觸,都會在瞬間引發爆炸而被彈開炸飛。接觸越深入,爆炸越是厲害。所以試圖穿越火墻,絕不是僅僅忍受一時的火焰灼燒那麼簡單。而與之相反的是——那一個個被沉淪魔法師「點燃」了的火焰沉淪魔卻在一堵堵火墻之間來去自如,如魚得水。猶如一群神出鬼沒的迷宮衛士!

  火焰迷宮所到之處,一切都在燃燒,無論屍骸、房屋、樹木、還是鋼鐵、磚瓦岩石甚至於穿城而過的引水渠中的流水全部都開始熾烈燃燒。「火焰強化光環」顯然有著一種與辟火符正好相反的規則力量,在它的籠罩範圍內,原本無法點燃的東西也會全部如同猛火油一般熾烈燃燒起來。火焰迷宮之內,空氣幾乎在轉眼間就燃燒殆盡,呈現出一種近乎真空狀態。

  木可燃、石可燃、水可燃、無形無實的靈魂亦可燃!這就是在領主級的「火焰強化光環」之下的地獄之火的恐怖威力!

  「我曾聽凱恩賢者說過,沉淪魔原本並不是最低級的魔怪,『它們』曾經是僅僅屈居七魔王之下的一位深獄煉魔公爵。不僅僅擁有毀滅性的地獄之火,而且還修煉出強大的雷電系魔法。他的力量,就連魔王也要為之忌憚。」抬頭望著血紅色的天空,芙拉維喃喃述說著。

  「但是在大概兩三百年前,阿茲莫丹、貝利亞、安達利爾、督瑞爾四名地位較低的魔王發動了針對墨菲斯托、迪亞波羅、巴爾三巨頭的反叛,而那名煉魔公爵也參與到反叛三巨頭的一方。雖然三巨頭最終被逐出地獄並流放到我們的世界,但那名煉魔公爵的軀體與靈魂也被迪亞波羅撕成粉碎。他粉碎後的軀體化為無數沉淪魔,靈魂則化為沉淪魔法師。

  而煉魔公爵的很多特性都在沉淪魔族群身上保留下來。比如他的再生能力極強,只要靈魂不被徹底破壞,軀體就可以在火焰中不斷再生。所以只要有沉淪魔法師,沉淪魔就可以不斷復活。而且某些沉淪魔還可以進化出閃電力量,變成更高一級的利刃魔。」

  說話間,天空開始傳來轟隆轟隆的沉悶雷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震耳欲聾,空氣中的硫磺味也越來越濃烈到一種令人窒息的地步!

  「據說煉魔公爵最強大的攻擊魔法有兩種。一種是不斷召喚來其他高等魔怪助戰,另一種。則是可以毀滅一個城市的『流星暴』。一般情況下,沉淪魔應該是沒可能運用出這種魔法的,不過如果是以大量死亡沉淪魔獻祭的話……」

  天外的雷鳴越來越沉悶震耳,血紅色的天空越壓越低,彷彿一塊巨大的蒙皮,竟向地面緩緩墜下了一個巨大的扭曲凸面。當這種扭曲達到一個極限之後,緊隨而來的便是撕裂、破碎——在整片天際的瘋狂翻滾震盪之中,一塊燃燒著瘋狂血紅色火焰,令人呼吸凝滯的巨大隕石露出了猙獰的身影,摧枯拉朽地碾碎蒼穹,轟然砸落!

  「靠!這樣都行!」

  咒罵一聲之後,鄭吒手持虎魄,腳踏空氣,身形接連加速直飆上天空,連人帶刀正面迎向這顆當頭砸下的巨大隕石。剛剛殺沉淪魔殺得最多最乾凈利落的就是他,眼下這惹來的麻煩當然也要由他來解決!

  每一刀斬出,虎魄都發出猶如世界都撕裂了的巨大刀嘯,破碎斬裂的空氣被帶動,形成了無數混沌一片的龍卷脅裹在無數刀氣之側,斬天裂空而上,彷彿天真的要被這一刀劈碎一般。

  與此同時,隨著一陣令萬物為之模糊的空間震盪,剛剛展開的火焰迷宮連同其中的火焰魔怪一併暴成粉碎。炸開的火焰與暴走的魔法力又在一股力量的約束下強行凝聚、凝聚……凝聚成一道近乎一線的,連虛空都似要熔穿的火焰激流,刺天而上,直射向空中砸下的巨大隕石。在火焰激流的最頂端,火焰能量豁然已高度凝聚到具體實化的程度,形成了一塊劍型的尖銳火紅色晶體。

  火焰激流在迎上隕石之後一閃即沒,彷彿已直接被隕石吞噬了一般。但下一刻,正急速撞向地面的隕石便當空炸開。碎成千萬塊帶著火焰的碎片!一時火光四散,爆裂的火雨好似盛大慶典的禮花。在天地之間毫無節制的盛開怒放!

  這顆隕石早給鄭吒先前一輪刀氣切割分解了大半,結構變得相對鬆散。隨即又遭王宗超將高度凝聚的火焰能量打入它的核心,從中爆開,自然是徹徹底底的粉碎開來。雖然它下墜的慣性還在,但相比完整的一顆隕石撞擊地面,已經猶如一大袋沙子當頭灑下與一大塊石頭當頭砸下的區別,殺傷力不可同日而論。

  鄭吒身形猶在空中,當即再次揮動虎魄,催動一股籠罩整個城堡上空的奇寒烈風,將所有呼嘯著當頭落下的火焰碎石全部蕩歪吹飛。遠遠落到一兩里之外。一時以城堡為中心,方圓幾十里範圍內彷彿下了一場稠密的死亡火雨,連綿的大地震動與碎石撞擊地面的炸響不斷傳來,久久不息,震得一群冒險者全身上下麻木不仁,耳朵都快要聾了。四周地面開裂、塌陷,一批較為破敗的屋舍連綿倒塌。緊接著就是一片烏煙瘴氣從四面八方升騰而起,遮天蔽日,黑灰焦炭飛得滿天都是。那是連綿劇烈撞擊激起的塵埃以及數不清的樹木被砸碎焚燬的結果。

  就連齊藤一籠罩住整個城堡四周的陣法也受了不小的衝擊,露出了些許破綻,十幾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走亂竄的沉淪魔僥倖得以逃出,但還未等它們逃入荒野。就遭一道道從亂石崗隱蔽角落射出的高能激光或者粒子束削去了腦袋。

  一群冒險者固然只能直愣愣看著,什麼事都做不了。但秦綴玉與艾麗絲等人也是面面相覷,露出了幾分不安。

  平心而論。這枚墜空隕石雖然可怕,但也就是一擊摧毀一個中世紀城鎮的地步。相比王宗超在生化世界發出的可以毀滅一個大型現代都市的一擊還有著不小的距離,所以無論是鄭吒還是王宗超其中一人出手都足以應付下來。不過這一擊對於中洲隊的其他人來說卻都稱得上是不容忽視的威脅。至少秦綴玉就不敢說自己一定能夠做到在這枚隕石轟擊下全身而退。

  不過這枚隕石卻讓眾人對沉淪魔這種最低級的魔怪不敢再存小覷之心,至少以後再對沉淪魔放手大殺時,就要多存上一份小心了。

  鄭吒身形不停,在解決了來自空中的麻煩之後便腳踏空氣逕自直朝王宗超而去。

  王宗超所在位置正是城鎮中心的一處殘破教堂之前的廣場,在那裡,原本磅礴洶湧的燎原之火與流淌熔岩已徹底凝固,形成一片片保持著熾烈飛騰形態的火紅色水晶,情景瑰為奇觀。緊接著這種火紅色又逐漸淡化、褪去,變成一大片剔透澄清的崎嶇冰層。其中可見過千沉淪魔保持著各種奔跑跳躍,揮刀斬殺的動作而被徹底冰封。

  「這傢伙就是沉淪魔領主嗎?」舉目就見在王宗超面前,一名沉淪魔法師正被王宗超封在一塊冰晶之內。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這名沉淪魔法師全身上下都閃耀著耀眼而邪惡的火焰靈光,使得它宛如一個淒厲黑夜裡的奇形水晶大燈,照亮了整個充滿硫磺氣味的廣場。

  王宗超目視著被冰封的沉淪魔法師,一時沉吟不語,他的目光隨後又落到手中一把火紅瑪瑙般的短小權杖之上。只見這把權杖的造型扭曲且怪異,類似於自然生成的犀牛角之類的。火焰般的流光在半透明的權杖內慢慢奔湧著,好似一股長流不竭的熔岩藏在其中,令人望而心悸。點點橘紅的妖異火星繞著法杖跳躍閃爍著,彷彿是一群活躍的小魔鬼正繞著它們的主人載歌載舞。

  這把權杖是王宗超剛剛從眼前的沉淪魔法師手中繳獲的,其形態的氣機與普通沉淪魔法師所用的法杖大不相同,顯然絕非凡品。剛剛這名持杖的沉淪魔法師在最後關頭甚至想自爆與王宗超來個同歸於盡,但在王宗超的冰封之下,一切物質活動都趨於靜止,就連能量也暫時凝固而趨於物質化,終究還是未能翻出天去。

  就在鄭吒問話的功夫,冰封的沉淪魔法師身上的火焰靈光已經迅速闇弱下去,恢復原狀的沉淪魔法師看起來與其他沉淪魔法師並無什麼兩樣。至少以人類的角度看的確如此。

  「不對,不是領主!那傢伙趁亂跑了!」王宗超驀地雙眉一軒。雖然他所繳獲的火焰權杖並無不對之處,但如今他卻已開始覺察出這名沉淪魔身上的火焰靈光全是以權杖為媒介灌注轉嫁得來的。並非發自本身的力量,換句話說,這傢伙只是丟卒保帥的替身罷了!先前的火焰迷宮等一系列花招,說到底都是為真正的領主的逃命作掩護。

  由於開著團隊通訊器,鄭吒與王宗超的對話很快落到其他隊員的耳中,負責外圍監控狙殺的零點首先回道:「十一名逃出城外的沉淪魔都已被擊殺,也沒有發現有什麼沉淪魔從空中逃走的跡象。」

  「也就是說,『領主』有可能還困在我的九宮迷陣之中?」齊騰一神念分化,將依舊困在迷陣中的每一名沉淪魔的一舉一動全部置於監控之中。但卻始終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人物。

  王宗超一邊回憶著之前的情形,一邊不斷打量著四周。由於先前的烈焰灼燒加上隕石墜地的衝擊震動,如今整個廣場已是滿目瘡痍,地面佈滿了殘磚斷梁以及裂痕溝渠,許多地方還有熔岩流淌過的痕跡。

  「原來是從地下跑的!」

  突然間有所發現,王宗超猛地出手向前一按,在殘破教堂之前一大片地面隨之凹陷、崩塌,露出一個約有三米見方的漆黑地洞。

  深邃的地洞剛剛露出,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腐敗、晦澀、令人鬱窒的氣息立即從中溢了出來。隨著狂嵐吹打在眾人的臉上身上。這是一種比任何惡臭異味更令人不適的感覺,彷彿是某隻巨響怪物的粗重吐息,又像是一個充滿了黑暗與死亡的異世界的入口正盡情向外散發著濃稠的惡意。

  地洞的入口,有著明顯的熔岩流淌過的痕跡。顯然剛剛的沉淪魔領主是將自己浸泡在熔岩之內,隨著流淌的熔岩逃入洞內,隨後凝固的熔岩又封閉了入口。

  幾名剛剛隨著楚軒等人趕到的冒險者接觸到地洞中散發的氣息。面容頓時有些扭曲起來,彷彿承受著某種心靈煎熬。

  王宗超只是冷哼一聲。手中依舊持著火焰權杖,就要躍入洞內。別人見到這個洞口需要猶豫是否要進入,他卻毫無顧慮可言。無論怎麼說,那名沉淪魔領主都是在他眼皮底下逃走的,他可沒有就此放棄的意思。

  鄭吒聳聳肩問道:「要不要多幾個人一起去追?」

  「不必了,如果實在追不上,我就會用上粗暴一點的手段把整個地洞徹底毀去,人少反而方便行事。」王宗超搖了搖頭。兩名野蠻人原本頗有緊隨進入的意思,聞言也就不再出聲了。

  「搜索複雜地形的話,別忘了這個!」艾麗絲忽然提醒了一句,並從手腕上取下一件黃金手鐲交到王宗超手中。她的身後,依舊跟著七名各懷異能的複製體。

  「呵呵,差點忘了這個……」王宗超笑了一笑,隨手將武神手鐲接過。

  在獲取了大量來自高天原神域的信仰元晶後,武神手鐲內部已經開始形成了足以轉載實物的穩定空間。其容量不僅遠比普通儲物裝備大,而且還可以裝入活著的生物。不過由於是信仰之力形成的半神域,活人進入後,精神會無時不刻受到神道規則與信仰的侵蝕同化。神志不夠堅定者,過一段時間後往往會出現嚴重失憶問題甚至思維變成空白,變成類似武俑的,除了滿腦子的武學之外別無他物的神域附庸。

  不夠艾麗絲的複製體原本就沒有思維可言,所以完全可以放心存入其中,必要時再釋放出來。而且這些複製體在其內部空間時還可以由武俑虛影附體帶動,一刻不停地不斷修煉有益其異能發揮的武功強化自我,稱得上一舉兩得。

  取了武神手鐲之後,王宗超隨即躍入地洞之內,他的身形轉眼間就被濃稠的黑暗所淹沒。這個地洞內的空間似乎又一種吞噬光明的特性,光線在其中會弱化得很快。

  「這裡怎會有『邪惡洞窟』的入口?」芙拉維死死盯著這個地洞,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帶著幾分茫然喃喃道:「只一個人進去的話。真的沒有問題嗎?這可是『邪惡洞窟』,有著無窮無盡的幽深曲折岔道。任何在其中屍骸都會有相當高幾率轉化為不死生物的『邪惡洞窟』!」

  「邪惡洞窟」也是地獄領主的一種領域,這種領域僅僅侷限於地下。依附於原有地下空間而延展,雖然不能算是最強大的一種領域,但絕對稱得上是對蘿格營地以及其他人類據點威脅最大的一種領域。

  擁有這種領域,魔怪們也就相當於平添了一種四通八達的地道戰戰術,所到之處,許多埋在地下的屍體都會被轉化成不死生物,進而成為地洞的挖掘者與守護者。它們還可以挖空地下製造陷阱,那些不幸陷入其中的可憐人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也會淪為它們中的一員。就以這麼一種方式,如滾雪球一般在地下無限延展地盤。每一個人類據點。都需要面對這種來自地下的威脅。

  正因為意識到這種威脅,蘿格營地的領導者阿卡拉才會向冒險者發佈高額懸賞:成功摧毀「邪惡洞窟」者將會獲得一次由她不惜消耗生命力施展的「神聖祝福」,從而將自身等級提高一級。這一極具誘惑力的懸賞已經吸引了不少精英等級的冒險者進入「邪惡洞窟」,可惜全部一去不復返。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只因中洲隊所有人都清楚「邪惡洞窟」根本沒有威脅得了王宗超的可能。如今的王宗超哪怕被困地深熔岩都可以自己開出一條通往地面的路,又怎會受困於區區一個地窟?人少,反而會讓他在用上暴力手段強行摧毀地窟時來得方便一些。

  「你們的營地是怎麼防備『邪惡洞窟』的?」楚軒沒有向冒險者解釋的興趣,卻反問了他們一句。

  「只要有聖光在……」芙拉維說話是舉頭看了看地洞後的教堂,先是恍然。隨即又是激憤不已,咬牙切齒道:「原來是這裡的神職人員已經遭人暗殺,聖光已遭褻瀆。所以『邪惡洞窟』才能通過地下入侵這座城堡,讓源源不斷的怪物通過地下進入這裡。也難怪這座城堡會失陷得這麼快!」

  只見眼前的教堂雖然已經被魔怪折騰得殘破不堪且塗滿污穢,但仍能看出其外觀頗為雄偉,相比廣場四周的低矮平房更是宛若鶴立雞群。教堂的屋頂最高處有一個聖徽。聖徽外形是一把向天直豎的雪白寶劍,寶劍的劍柄則豁然是由一架天平構成。其中天平代表「公正」。寶劍代表「裁決」,天平的失衡則會相應帶動寶劍斬下。兩者共同表述了由正義天使泰瑞爾傳下的光明聖堂——薩卡蘭姆的教義——「公正與裁決」。唯有同時做到這兩著才能稱得上是「正義」。

  不過如今這個聖徽已經塗滿了血污,一根長長的黑帶子一端纏著它繞了好幾圈,另一端又一直懸至地面,連接著地上一具開膛豁肚、高度腐爛的屍體。那具屍體的衣袍依稀還能看出是神職人員的穿著。

  這明顯就是這座教堂的某位可憐神父先被抽出腸子纏在聖徽上,又被活活從十幾米高的教堂的尖頂扔向廣場的地面。

  「先一刀刺穿喉嚨,傷了聲帶卻不損害氣管與動脈,再刺瞎雙眼,挑斷手足筋,徹底廢除了受害者施法與呼救的可能。經過一番長時間的折磨拷打之後,再用抽腸墜地的方式徹底殺死受害者。」女刺客仔細檢查屍體,甚至動手翻檢,最終以冷如刀鋒的聲線下一個結論,「是暗黑獵人下的毒手!」

  「又是這些豺狼一樣歹毒貪婪,蛆蟲一樣無恥可憎的墮落者!」兩名野蠻人中,身為兄長的雷諾揮斧咆哮,破口大罵,一時只覺胸膛快被滿腔怒火脹得快要爆炸開來了。

  女德魯伊立即發出嚴正抗議:「只要領悟了『野性之心』,你就會意識到豺狼也可以成為人類最忠誠的朋友,而蛆蟲也是大自然循環不可缺少的清道伕。請您不要以這麼一種惡毒的方式侮辱它們!」

  「據說前陣子蘿格營地裡的一批奶牛吃到混入惡魔污血的草料,集體暴動自相殘殺,也是這群該死的傢伙搞的鬼!」身為弟弟的豪克斯一想到營地裡的牛肉因此而漲價了足足五倍,舊仇加新恨,頓時只覺腹內饑腸轆轆,手中戰鎚更是饑渴難忍。

  只要聖光還在,再厲害的魔怪也無法在神職人員無法覺察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潛入聖光籠罩的地域,哪怕它們有足夠的力量強行攻入,同理地獄領主也無法瞞過聖光將自己的領域延伸入侵。但是墮落者就不一樣,因為他們仍然算是人類,只是投靠了地獄勢力,與魔王或者地獄領主簽訂了契約而已。幾乎每一種職業都存在著墮落者,比如刺客中的「黑暗獵人」,蘿格弓箭手中的「墮落蘿格」,法師中的「邪法師」……這些墮落者中,一開始只是利用來自地獄的負面能量強化自己的與精神,或者利用契約而獲得不受魔怪攻擊,進而還能操縱、召喚魔怪的權利。某些瘋狂的墮落者甚至在身體之中融入魔怪,成為一種新的生物,一種既不是人,也不是魔怪的生物。而高階的墮落者,則直接將自身完全魔化,他們有些甚至真的吞噬了魔怪,將自己由人類轉變為了高等惡魔!

  眼前這座城堡的失陷明顯就是始於一名自身還沒有魔化的暗黑獵人悄然潛入了教堂之內,通過極端殘酷的手段殺死全部神職人員,以他們的血污與怨念來污染教堂,褻瀆聖光,這才使得「邪惡洞穴」得以在不觸動警戒的情況下突然入侵。而蘿格營地在不久前也曾深受悄然潛入的墮落者之害,以致營地內近千條奶牛感染了魔血而集體暴動,最終損失慘重。原本還算能夠勉強供應的食物變得一下子捉襟見肘起來。

  正如帶路的漢奸往往比鬼子還要來得更加惹人厭惡憎恨,一時一群冒險者個個表現出極端的憤恨情緒,恨不得能當場把那名素未謀面的暗黑獵人射成蜂窩劈成碎片鎚成肉泥再最後再送去當毒藤肥料。

  「呵呵,各位不用太過激動,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吧!」鄭吒眼看著四周廣場經過一番烈火烘烤消毒後衛生狀況還算過得去,便順手取出幾代軍用糧,並扭開了兩瓶茅臺遞了過去。

  現代制式食物的獨特香氣與茅臺的濃鬱酒香頓時吸引了冒險者們的全部注意力……

  「把捕獲的沉淪魔分批集中到煉成陣中吧,趁著時間還算充裕,我要拿它們做幾個實驗。」另一邊,楚軒對齊騰一說道。

  齊騰一點點頭,目光則一直注視著邪惡洞窟的入口,「相比沉淪魔,我倒是對那個類似於養屍之地,又有近似於『地獄道』規則的地下領域更感興趣……」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6 23:20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4-3-19 00:30
第五百三十章 立「酆都」

  陰冷、腥臭、污濁,這是四周環境給人的第一感受,但是最關鍵的還是黑暗!

  黑暗,一望無際的,散發惡臭的黑暗,比寒冰更冷寂,比鮮血更濃稠,比墨汁更渾濁,無所不在的黑暗不受控地不斷往人的眼睛耳朵嘴巴鼻孔,乃至全身上下每一處毛孔裡猛灌滲透,讓人氣悶心慌,呼吸凝滯。

  在這種複雜的洞窟環境中,每一絲黑暗,都可以成為魔怪的助力,也是讓冒險者極為撓頭的一種極端不利的因素。一般來說,除非擁有可以照明、加持微暗視覺作用的附魔裝備,或者擁有可以驅散黑暗、震懾群邪的神聖光環的聖騎士,大多數冒險者都要對這種環境望而卻步。

  不過很快的,一道灼灼紅光就照亮的四面八方。這股紅光很奇特,彷彿並非由某個光源發出,並由四面八方各種物體以及空氣中的塵埃反射折射,而是在相當範圍內,一切物體乃至空氣都因某種感應而自動發出近乎地下熔岩般的灼人紅光,因此也就沒有任何光芒照不到的陰影與死角可言。一時間,四周的一切都已一覽無餘,彷彿紅外線夜像儀中映出場景。

  紅光正是由王宗超手中剛剛繳獲的火焰權杖共鳴而發。雖然即使沒有任何光源,王宗超也可以清晰感知四周的一切,但他卻依然把它當成一件照明工具來用。這是一種對於火焰權杖原主的赤裸裸羞辱,並引誘對方前來奪取。除此之外,也算是順便研究一下這把火焰權杖的功能。

  初步的試探表明了一點──只要注入一定程度的火性真氣,這把火焰權杖就會激發出一種奇特的力場,這種力場會使得四周環境的物理性質發生微妙的轉變。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原本肉眼不可見的紅外線也變成可見了!

  一切有溫度的物體都會散發強弱不等的紅外線,所以只要能夠看到紅外線。任何有溫度的事物都可以分辨出來,這也是火焰權杖可以用來在任何極端黑暗環境中「照明」的主要原因。不過這還僅僅是火焰權杖的一種附帶功能而已,它的主要功能,還遠遠不止於此……

  畢竟火性真氣也分為無數種屬性──陰火、陽火、地火、天火、雷火等等,不同的火系真氣以不同的方式注入,火焰權杖的反應都會有微妙的不同,從中溢出反饋的能量也各有所異。所以要探索出這把火焰權杖的全部功能,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在彌布的紅光中,王宗超打量著四周。只見這是一個並不寬敞的地下地洞,約有二三十平方米,地洞後方斜斜向上,通向自己剛剛進來的入口,前方則蜿蜒向下。洞頂與地面凹凸不平,最高足有三四人高,最低矮處卻需要一個人彎腰匍匐前進。四周的泥土鬆軟且潮濕,散發著屍泥特有的濃鬱陳腐異味。到處充滿了挖掘過的痕跡,散落在泥土中的除了碎石之外。還有不少乾癟發霉的筋腱、內臟碎塊,以及殘碎的骨碴,有些甚至碎到近乎骨粉狀。

  「看來是人工挖出來的,至於工人……明顯就是……」

  這裡的一切都會讓人產生污穢骯髒的聯想。王宗超腦海中已不由浮現起一副畫面:眾多殭屍、骷髏在黑暗的地下,猶如蚯蚓一般不知疲憊地不斷掘土,不斷挖洞,一直挖掘到自己腐朽的血肉完全脫落,連骨骼都被磨成骨碎骨粉,軀體徹底化為不斷擴大的洞窟的一部分為止……

  這一聯想,讓王宗超也不禁為之眉頭大皺。四周的一切都彷彿全部與不潔屍骸殘渣混融一體,只要肌膚沾上一點,就無法洗掉,那種被污染的感覺在不知覺中已直滲心底。

  再往前走,洞窟開始變得越來越空曠,但地形也變得越來越複雜,通道交叉層疊,洞窟也常會出現盤旋、扭曲、劇烈升降等等情形。天然形成的地下洞窟與殭屍骷髏們挖掘出來的通道連成一片,形成四通八達的地下迷宮。若是沒有有效的辨識方向手段,不待有任何怪物出現,單憑洞窟就足以將普通冒險者困死了。

  王宗超卻不管諸多洞窟地形,無視任何障礙,只管憑著直覺向黑暗死氣最濃鬱的地方前進。單是他的護體真氣在一秒鐘之內變換數以千萬計的冷熱驟變就足以粉碎一切物質構造,連殘渣都不會留下半點。所到之處,當真稱得上堅岩消融、金石為開,摧枯拉朽無物能阻,彷彿四周的厚重土石全是一觸即破的肥皂泡沫一般。

  轉眼間,王宗超就在地下直線飈出數里,但卻始終沒有捕捉到沉淪魔領主的蹤跡,僅僅偶爾遇到幾具動作遲鈍,軀體殘缺,卻仍然在泥土中不知疲憊地不斷掘土挖洞的殭屍「勞模」。這些噁心的傢伙帶著一身沾滿淤泥的枯黃色爛骨頭,尚未腐爛乾凈的肌肉掛在骨骼之上,擺動手腳就如破布條一般不斷甩動。由於它們沒有掘土工具,挖掘時只能赤手進行,所以手掌的皮肉不僅早已磨沒了,連骨頭都磨禿磨平了。有些可憐的傢伙磨沒了雙腿雙臂,只能以「吃土」的艱難方式來繼續掘進。泥土石塊被吞進大口大口地吞進它們破爛的食道、腸胃之後,又從它們早已爛穿的肚皮中不斷往外漏出……

  王宗超也懶得去理會這些戰鬥力估計連普通人都不如的消耗品式嘍囉,只顧向前。然而四周深沉的黑暗與棉絮般的死氣卻越來越濃鬱,漸漸已變成無所不在的混沌一片,難以分清哪邊是強是弱。在這種渾噩晦暗的環境中,原本洞悉一切的天人感應也受到相當程度的矇蔽與限制,甚至連東西南北都開始難以分辨。

  再向身後望去,豁然只見自己身後筆直開出的一條來路竟然已開始收攏、閉合。無數混合在泥土中的骨骸碎片以及乾癟屍塊竟然還在緩緩移位,微微蠕動,帶動泥沙封閉入口,改變地形。

  這也就意味著整個邪惡洞穴的環境地貌無時不刻都在發生改變,哪怕做記號或者強行掘洞都會很快被埋沒掩蓋。在這種環境中,要做到沿原路退回或者事先繪製地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這種麻煩和王宗超壓根就沒什麼關係,既然已經漸漸失去追蹤的目標,王宗超也就開始要動用地圖炮手段清除一切物質與感觀障礙了。

  力量剛剛提起,隨即又散去,王宗超奇怪地問道:「老齊你怎麼來了?」

  「呵呵,先別急著用暴力手段,先待我會一會此地領主。」

  隨聲而至的,是一座橫貫而至的跨空長橋。此橋似實似虛,彷彿從另一個虛無縹緲的世界而來,讓一切土石同樣不能起到任何阻攔作用。橋身全由黑白兩色磚石堆砌造就,兩側扶手是由活生生的男女老幼的人頭雕塑以及骷髏頭相互交錯而成,黑白生死變幻不定,盡顯無常莫測玄機。

  長橋橫貫虛空,自有一種劃清濁,分善惡的無形法則。四周濃鬱的暗濁與穢惡氣息隨之下沉,盡數匯聚到橋下,形成一股托浮著長橋的,凝聚到近乎液化,長得看不到盡頭的深沉陰霾濁流。其中隱約可見無數殘缺扭曲的軀體在不斷翻滾掙扎,伴隨著陣陣哭號嘆息之聲。

  隨著暗濁氣息在橋下沉澱凝聚,四周的空氣也變得澄清起來。雖然依舊昏暗沉悶,但已經只是普通地下洞穴的昏暗沉悶,而並非之前那種扼殺一切光明與溫暖的黑暗冷寂,以及污穢一切軀體與靈魂的渾噩骯髒。幽藍色的光芒開始照亮整個地下,那是屍骸散發的磷火,屬於亡靈們的最後一絲光明。

  長橋之上,陰風慘霧瀰漫之中。兩個一黑一白,一高一矮的朦朧虛影當橋而立,手中黑白兩色交錯的鏈索繞空盤旋,盡往一具具殭屍、骷髏身上套去。被套中的殭屍與骷髏身上都會被拉扯出一個個慘綠幽體,飄飄蕩蕩,發出著陰測測令人牙酸地怪異聲音,一個接一個排隊往長橋上飄去,一邊走,一邊身上還會冒出縷縷濁煙瀉入橋下。而那些原本還在辛苦掘洞的殭屍與骷髏則會由此徹底失去活力,變成一具具倒伏不動的普通屍骸。

  「老齊你是準備渡化此地怨靈?」王宗超看得有些意外,極樂靈屋幻化的奈何橋一現,自有一種分天地,定法則的森然威嚴。令原本渾噩一片,毫無生機的死亡世界也變得井然有序起來。

  齊騰一回道:「也不算渡化,只是將這個混亂無序的死亡世界初步有序化而已。這裡原本生死不分,善惡不明,死者無論生前是善是惡,是何信仰,死後都被強烈的怨恨、恐懼與痛苦所侵蝕束縛,各自扭曲糾纏著沆瀣一氣,永久沉淪,不得超生。這種情況有點像被放在籮筐裡的一大群螃蟹,哪怕籮筐沒有上蓋,但任何試圖第一個爬出筐外的螃蟹都會遭同伴扯住後腿,結果任何螃蟹都無法逃脫。

  死者的靈魂與屍身若即若離,既貪戀有骨有肉的實質感而不能徹底脫離屍身,又因追逐其它難以滿足的慾望而常常游離於屍身之外。其中又有著無數混亂,或者幾個弱小的靈魂一起佔據驅使著同一具屍體、或者一個強大的靈魂同時驅使著好幾具屍體。於此同時,所有靈魂又被瀰漫整個洞窟的某個邪惡意志所控制。不少因極度的饑渴而死去的扭曲靈魂還無時不刻地吞噬著整個洞穴的光明、熱量與生機,乃至一切富有希望與活力的信念,這就是整個洞穴顯得格外黑暗陰冷的原因。這種類型的幽魂,我們一般稱之為『食氣鬼』。

  不過我已經通過『奈何橋』將一切有序化,無常法則將眷戀不去的靈魂從屍體身上徹底扯離,毫無意義的怨毒混亂意念連同已被徹底腐化,無可救藥的污濁靈魂則棄於奈何橋下鎮壓起來。初步『篩選』過一遍後的靈魂則通過奈何橋分門別類,依其善惡秉性以及各自的經歷、因緣歸入不同的靈界空間。此後或者以比較極端痛苦的方式將靈體上的腐化部分強行切割剝離,這也具體為種種地府酷刑。或者讓它們彼此互感互照,在感念衍化的互動幻境中讓它們直面過去的人生與心中的真實,漸漸放棄生前的執念,悔悟生前的罪業。」

  「厲害!」王宗超忍不住擊掌稱讚。「看來你是要徹底將這個『邪惡洞窟』全部轉化為地府酆都!」

  穹冥帝君親傳下的「極樂靈屋」原本就蘊含了複製自真正的地府酆都的全套法則,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哪怕齊藤一限於修為無法發揮其真正威力,但用在對付普通鬼類時也該無往不利。不過可惜的是鬼神世界的華夏群鬼基本已隨穹冥帝君而去,外國的鬼魂則都各有神域歸屬,而風雲、生化等世界也都不是什麼鬼魂盛行的世界,所以「極樂靈屋」這方面的威能一直派不上大用場,如今卻總算是英雄有用武之地。

  齊藤一只是一笑:「不過我還不足以發揮出無常法則的完全威力,遇上太過強大的厲鬼冤魂,終歸還是有些麻煩……」

  說話間,前方通道突然轉過一具身高超過兩米的高大骷髏。周身骨架更是粗大之極,肋骨致密得近乎黏合到一起呈板甲狀,兩根猙獰巨大的角從它碩大的顱骨上盤曲而出,背後地脊椎上突出著數根巨大的骨刺。它手持一柄巨大的,佈滿血銹屍油之類污物的鐵鎚,兩個空洞的眼窩以及一張佈滿獠牙的巨口還時不時冒出小股藍幽幽地火焰。

  很顯然,這具骷髏已然不是那些只能用來挖洞的最低等行屍,而是有著相當武力與威脅性的屍怪!

  奈何橋上的無常虛影揮出勾魂索套上骷髏的軀體,但卻隻令它晃了一晃,隨著勾魂索踉踉蹌蹌向前走了幾步,卻沒法順利扯出它體內的靈魂。隨即只見它的顱骨裂縫中的藍色火焰隨之大盛,燒得身上纏繞的勾魂索迅速黯淡下去。於此同時,骷髏手上的鐵鎚也有藍火燃起,它邁開大步,高舉鐵鎚就要砸向奈何橋。

  「喔?是『法力燃燒』還是『法力吸收』?」感受到自己形成勾魂索的神念正在藍火焚燒之下迅速消耗,齊騰一對於這具骷髏的能力開始有些瞭然。這兩種能力在遊戲中都是為法職者所厭惡的,動則會弄到原本充沛的法力為之一空的能力。他的「極樂靈屋」既不能與真正的地府酆都相比,那麼以神念、符籙模擬的無常法則也自然無法比擬真正的黑白無常,做不到連強如玄魁都無從抗拒的地步。

  正當齊藤一要不惜消耗法力,強行將這具骷髏體內的靈魂抽出時。骷髏的頭顱中的藍火卻突然炸暴,將整個骷髏頭都炸成無數骨碴。沒了頭的骷髏原地茫然轉圈似乎還想尋找替代的「零件」,但隨著體內的靈體徹底被抽走,最終只能老老實實徹底摔倒不動。

  「要立『酆都』,豈能沒有陰兵鬼卒,就讓我稍為代勞吧!」彈指擊爆了骷髏頭之後,王宗超隨手取出了武神手鐲。手鐲隨即金輝大作,煌煌金光宛若實質的潮水一般在地下漫湧氤氳,充斥了方圓半里之內的所有洞窟地穴。緊接著金光又迅速凝結、實化,形成密密麻麻,遍佈洞窟四處的一員員執劍持戈的金甲武士。

  吸納了來自「高天原」神域的信仰元晶之後,武神手鐲召喚出的武俑實力不僅更有提升,而且更不必假借於沙土之類成形,而是可以直接借光化實,凝聚實體。

  金光發出之後,四面八方立即傳來明顯的連綿震動,悚人的異響與淒厲怪叫在四通八達的地下空間滾滾迴蕩,越來越近。這裡的魔怪明顯已適應了黑暗的環境而具備強烈的厭光性,一旦被強光照到就會變得暴躁狂怒。其中不少已經開始與金甲武俑發生了衝突,但很快就被武俑憑著局部的人數優勢悉數剿滅。

  「那就多謝老王你了!」齊藤一欣然道,他雖然也可以憑「萬劍修羅」去分化絞殺洞中的魔怪,但畢竟還要分神操縱,難免降低奈何橋的威力,如今則大可心無旁騖,一心一意將奈何橋威力發揮到最高。

  一時奈何橋隨齊藤一神念而分化無窮,看似只有一條,卻又無所不至,幾乎每一處洞窟地道,都可以看到奈何橋在陰風慘霧中若隱若現的橫貫虛影,類似於濃霧中映出的迷濛彩虹一般。而那裡有奈何橋,哪裡則會有金甲武俑緊緊跟隨。一遇到有什麼可以抗拒勾魂索甚至攻擊奈何橋的厲害殭屍、骷髏,立即一擁而上將之放倒。

  這其實也算分工合作,若無武俑護駕,無常虛影勾魂必將加倍吃力,但若無奈何橋鎮壓邪穢,接引遊魂,武俑在這種暗無天日的渾噩污穢環境中感知與實力也會大受影響,戰損率大幅上升。而且最關鍵的是:鑑於大批死亡沉淪魔的怨念與死氣可以召喚高級魔怪或者引來火焰隕石,那麼大批被毀滅的殭屍與骷髏會引發什麼幺蛾子還在所難料。所以在消滅殭屍與骷髏的同時釜底抽薪,降低變數也是極其有必要的。

  眼下這整個邪惡洞窟猶如一張四通八達的地下羅網,延綿彌布方圓數百近千平方公里的地下,無窮無盡的岔道洞窟循環反覆。其環境又異常昏暗、潮濕、陰冷,乃至遍地積滿污水,或者滿是流沙、淤泥,讓人稍有不慎就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其中不少洞窟深處的空氣甚至穢惡到讓人無法呼吸,一接觸就會被熏暈的地步。有的地方則整個洞壁都極為鬆軟,稍為震動就會發生塌方。但這些極端險惡的環境因素對不知疲憊、不需要呼吸與給養,可在任何垂直岩壁、洞頂,甚至水面自由行走跑動的武俑都構不成任何障礙與威脅。再加上奈何橋克制一切殭屍亡靈,一時間王宗超與齊藤一兩人發動的大面積地下「疏通」與「排查」進展得異常順利,漸漸地已經開始逼近邪惡洞窟的核心要害所在。

  隨著被接引上奈何橋的幽魂數量越來越多,奈何橋的妙用越來越發揮得淋漓盡致,黑白無常虛影越來越具體逼真,勾魂索的威力也持續增強。在衍化千萬的奈何橋末端所指,在成千上萬幽魂的簇擁之中,一座鋼牢鐵鎖遍佈,幡旗白紙飄飛,鬼府獄卒林立的巨城虛影越來越顯得森嚴宏偉。鰲拜則於巨城大殿之中大馬金刀而坐,面色鐵青,虎髯如戟,頭頂青冥色屍氣衝天而起,又穹頂一般籠罩而下,彌蓋八方。屍氣激盪之間,隱見青電飈閃,陰雷滾滾,在無形中震懾群鬼,儼然閻王再世,威勢無雙!

  倒是王宗超召喚出的金甲武俑,在與洞窟中層出不窮的殭屍骷髏以及各種其他類型魔怪的對抗中持續消耗,漸漸已折損了近三成。

  每一個被徹底擊潰的金甲武俑軀體都會爆發一種帶著電芒的金炎猛烈燃燒,在給敵人造成傷害的同時化為金芒回歸武神手鐲,這是來自「高天原」神域的小部分殘缺的太陽神與雷神規則所賦予的新能力。不僅如此,在金甲武俑「瀕死」之際,它們都會以一種類似「天魔解體」的方式突然爆發出數倍於平常狀態的實力,並以某些同歸於盡的搏命招式發動威力巨大的最後反擊,這又是武神依照某些武學原理所賦予的一種「設定」。

  但即使如此,它們損耗的速度依然極快,而每一道金芒回歸武神手鐲,王宗超都往往能夠感受到其中多了某些異常能量,看來又是「殺怪」的收穫,雖然單道金芒的收穫無法與這個世界的冒險者相提並論,但積少成多,也是相當可觀!

  武神手鐲混入了來自魔怪的能量後會有什麼變數還難以估料,不過王宗超暫時也沒空去研究這點了。

  「嗯,左下方,三百多米外,一下損失了五名武俑!」

  剛剛有所感應,王宗超的身形就已穿越了無數土石岩壁,出現在一處約有六十多平方米,高有五六米的較為寬敞的洞窟之中。

  然而那個洞窟卻已幾乎被一個龐大的身影所悉數佔據。眼前的多毛魔怪類似於一隻無比巨大,但又異常粗胖的猩猩。它雙腿如柱,撐起了自己巨大的身體,每隻腳掌都比雙人床鋪更現寬大厚重,只有這種巨大觸地面積才能確保它走路時不會因為巨大的體重而陷入地下。肚子鼓起,就像灌滿水的皮袋,沉重和柔韌的份量感撲面而來,讓人懷疑是不是連攻城床弩都無法將之穿透。一雙巨手更是垂落在膝蓋處,手臂長滿濃密粗毛,爪子如同精鋼打造般,泛著冷硬光澤,如同一根根略帶弧度的銳利三棱錐。

  七名武俑正在與巨獸周旋。只見它們身形交錯飛掠,在地上、岩壁、空中留下無數令人眼花繚亂的殘影,散發蕭殺刀兵煞氣的各式兵器從各個奇詭角度不斷向巨獸發動攻擊,刀鋒劍氣在巨獸身上留下道道深度近尺的深深傷口。時而也有一些赤手空拳的武俑不斷以拳腳擊打到巨獸身上,通過滲透勁不斷給巨獸的內臟造成傷害。巨獸的一隻眼睛已經被刺瞎了,一隻巨臂也已被挑斷了手筋,軟弱無力地下垂著。

  巨獸只是被魔化的野獸,並非殭屍骷髏之類不死生物,所以奈何橋對它毫無作用。而武俑攻擊造成創傷相對於巨獸的龐大體型以及皮糙肉厚的驚人防禦也都遠不足以致命,反而讓它更加暴怒狂躁。伴隨著巨吼,從巨獸口中呼嘯而出的惡劣腥風與口沫頓時讓整個洞穴風雨滿樓。哪怕它已被廢了一眼一臂,但單憑它的巨大體型與力量去碾壓衝撞就足引發一次次震撼人心的小範圍地震,大量碎石土沙由此從洞窟頂部狂瀉而下。眼前的武俑猶如被驅趕的蒼蠅一般只能游鬥,不敢正面相抗。

  事實上,巨獸是一種甚至可以與野蠻人大師正面較量蠻力的強力怪物,全身又皮糙肉厚極其抗打。普通冒險者在洞窟地形遭遇它時,最正確的應對方式就是迅速退到巨獸的體型不足以通過的地道,利用巨獸畏火的弱點以火箭、火球作中遠程攻擊,不過仍要防止它拋砸重石或者將通道撞至塌方。而武俑一般缺乏元素攻擊以及威力巨大的遠程攻擊手段。這才出現這種僵局。

  緊接著便是轟的一下,巨獸的身高一下子矮了一半有多。它的兩隻巨足深深陷入到岩石地裡,頭顱則陷入了胸腔,原本就粗胖的體型頓時變得扁平起來,彷彿一個燒製前加了太多水分而坍塌的變形陶罐。

  這種變故僅僅是因為王宗超一掠而過,順便在巨獸頭上踩了一腳的結果。整個洞窟之內,難纏的魔怪除了眼前這隻巨獸之外還有許多。他可沒功夫在區區一隻巨獸身上耗費太多時間。

  關鍵也是他對這些地獄魔怪的生命本質解析不夠透徹,無法針對它們運用「御宏觀微之劍」。至於殭屍與骷髏則更是完全沒有生命力可言。而且殺戮的速度如果超過奈何橋「消化」的速度太多,也很可能引發與大量屠殺沉淪魔相似的變故。

  武俑則毫無任何驚訝、畏懼情緒可言,迅速料理了奄奄一息的巨獸之後,立即轉戰他處。

  「我已經大約把握到邪惡洞窟的『領主』所在位置了,如無意外,定一舉搗毀其核心!」齊藤一突然以神念傳訊,在接引遊魂的同時,他也不斷在瓦解原本統治地下洞窟的邪惡意志,在對抗中重重包圍,由外而內持續壓縮對方所控制的領域。眼下對方的活動空間漸漸已經被侷限到方圓裡許範圍內,距離正面交鋒已經為期不遠了。

  「武俑數量已持續下降到六成左右,對方或許也是想先儘量消耗我們的力量,再集中力量將我們一舉圍殲。」王宗超冷然而笑:「看來沉淪魔領主已經知機遠遁,不過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順便解決邪惡洞窟的領主也好!」

  眼下越是前進,地形環境越是怪異,摻雜在淤泥沙土裡的屍塊骨碴越來越多。在這些污穢的事物上,又長出不少五顏六色的變異屍菇、醜陋的地衣,亂七八糟地扭曲糾纏到一起,形成無比醜陋與混亂的地毯與壁畫,又微微蠕動著,讓人生出一種闖入了某隻半死不活的腐敗怪獸的食道內部的感覺。

  突然,眼前一下子變得空曠起來,彷彿已通過了「食道」進入「胃部」。

  眼前是一個甚至比大型體育館還要顯得更加空曠的地下洞窟,往上看不到頂部,而是一個向上無限延伸,看不到盡頭的深邃黑暗。而四周洞壁則滿是密密麻麻的,猶如蜂巢一般的地洞出入口。森冷的陰風從無數個地洞中進進出出,空穴來風,以致帶起一陣陣轟隆隆的巨大迴響。四周密如蛛絲的地下通道最終似乎都交匯到這裡,以此為核心中樞。

  空曠地窟的核心是數千個白骨森森的骷髏頭和表情猙獰的風乾頭顱被堆成兩三層樓的頭骨之山,任憑那陰風吹過空洞可怖的窟窿眼兒、穿過沒了眼睛的皺縮眼眶、穿過滿是乾癟嘴唇和皺縮舌頭的口腔,發出一陣陣詭異的嗚嗚悲鳴聲,猶如千百鬼魂在一齊低聲呻吟。

  洞窟中豁然還有超過兩千的殭屍、骷髏、沉淪魔以及巨大野獸在行走遊蕩。這裡的殭屍與骷髏不僅體型異常強壯,而且大多數都身披盔甲,手持刀斧弓箭等各種武器。雖然大多數武具都銹跡斑斑沾滿污穢,但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保持嶄新,看來都是來自新近失陷於邪惡洞窟中的不幸冒險者。另外還有許多殭屍骷髏身穿不知以人還是野獸魔怪骨骼製成的骨質盔甲與武器。它們圍繞這頭骨之山反覆巡邏,構成一副令人膽寒的陰森景象,若是有生人膽敢靠近半步,定是活活被撕裂、被啃食的下場!

  一見王宗超以及金甲武俑出現,立即如螞蟻般轟然湧上。其中最先發難的是以肋骨為弓,以浸透了鮮血的黏連長髮為弦的骷髏弓箭手。飽含了死者的憎恨與怨念的詛咒骨箭紛射攢刺,密密麻麻連成一片,淒厲到極點的破空之聲足以搜魂刮腦撕心裂肺!

  王宗超只隨意出手,鋪天蓋地宛如九天之外的銀河傾盆而下的劍氣狂濤頓時令骷髏弓箭手的骨箭齊射變成微不足道的小小浪花,將眼前的一群魔怪從頭到尾徹底地「洗了」一遍。一波劍氣過後,缺臂少腿的殭屍骷髏以及千瘡百孔的魔怪滿地亂滾,屍液污血四濺,哀嚎連天,但卻大多數傷不致命。金甲武俑隨後紛紛湧上「補刀」,奈何橋緊隨跟進,分工接引遊魂,鎮壓邪穢。

  但就在此時,排山倒海的嗥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遍佈四方洞壁的無數洞口中幾乎每一個都有魔怪不斷湧出,如同踢翻了螞蟻窩一般密密麻麻往下掉落。整個原本空曠的地窟的每一處幾乎都被以殭屍骷髏為主的成千上萬魔怪所填滿,看起來簡直就是要以身體將敵人活埋。它們相互踐踏,許多稍後落下的魔怪毫不留情地以自己同伴的軀體作為落腳的緩衝。許多不幸的魔怪因此而筋骨斷折,不少骷髏甚至被踐踏得直接粉碎解體。

  排山倒海的鬼怪潮中,一朵朵金炎連綿炸開。無數武俑幾乎在同一時間被擊散解體,殘存的武俑數量持續下降,轉眼間就已降低到一兩成。

  「這陣勢,已經遠遠超越我的能耐了……」齊騰一無奈地嘆了口氣,暫時放棄了以奈何橋繼續接引遊魂。

  「沒關係,那就殺吧!」

  王宗超說完就是一拳。這一拳平平無奇,既不快若閃電,也不見地動山搖,更不見幻化萬端。但隨著這一拳發出,四周的空間卻突然被強大到難以想像的浩瀚拳壓所充斥填滿,填滿到再容不下任何其他事物的地步。方圓幾十米之內,一切的殭屍骷髏都被龐大如同萬丈海底的壓力在無聲無息間擠壓成為肉餅骨粉,連同它們的鎧甲兵器一起被揉成平扁一團,但卻偏偏點塵不起,連血液都噴不出。整個密密麻麻熙熙攘攘洞穴頓時清空出一大片。

  怵目驚心的大量污血與屍液彷彿受了某種神秘力量吸引,渥渥向洞窟正中的頭骨之山流淌匯聚。那一個個骷髏與乾癟人頭紛紛活轉過來,大口大口得吞嚥暢飲無窮無盡的污血屍液。骨山之上的空間陡然如沼澤爛泥一般翻滾扭曲,一陣陣令人作嘔的枯萎與腐敗氣息形成一張張痛苦而空洞的怪異臉孔衝天騰升,一直升向高不可測的洞頂。

  「果然有問題!」

  王宗超的第二拳直直朝著頭骨之山而發,但卻彷彿觸動了什麼防禦領域。一個個張牙舞爪的亡靈、一片片怨靈的面龐,彷彿堡壘中的守軍從頭骨之山之內傾巢而出,千魂夜慟,萬鬼同悲,鋪天蓋地如潮合攏。竟將王宗超發出的拳勁包圍蠶食,分化吞噬。

  一拳無功,再多發幾拳也就是了。但就在此時,一震劇烈的震盪伴隨激烈炸開的幽藍火焰在王宗超背後爆發。雷霆萬鈞的巨力伴隨著徹骨奇寒以及一種劇烈的「生命吸收」異能直貫入體!

  王宗超身形如炮彈般直撞向洞壁,但轉眼間就將萬鈞蠻力消散無形,身如羽落。從他身上炸開的幽藍火焰沾染到臨近的幾隻魔怪身上,那些魔怪的軀體在一時間就枯萎、凍結,並迅速崩解成一堆堆彷彿冰凍的骨灰一般的碎屑。

  這股幽藍火焰不僅不能帶來任何熱量,反而會瘋狂吞噬與之接觸的一切生命體的熱量與生命力,生命力瞬間被大量抽取的結果就是皮肉如火燒一般迅速枯萎乾裂,而冰凍又能讓任何堅韌的軀體化為脆弱的玻璃,兩者結合,就能夠發揮這種殺傷效果。

  「呵呵……不錯不錯,你就是邪惡洞窟的領主嗎?看起來比沉淪魔領主有膽量也有力許多。這招又是什麼?」被擊退的同時,王宗超口中尤在稱讚。而在他剛剛所站的位置此時已被一個包裹在幽藍堅冰中的,高大且枯瘦的人形所佔據。

  這個驟然出現的人形雖然全身上下被堅冰所包裹,但是堅冰卻絲毫不會妨礙它的行動,彷彿一副輕便的盔甲。幾條參差不齊而又鋒銳絕倫的冰刀嵌在它的指頭上形成它的爪子,一團幽藍的火焰如同日冕一樣環繞在它的頭頂。雖然它乾癟枯朽的外形猶如殭屍,但普通殭屍與之相比,實如乞丐游民相比領主國王,氣勢著實非同凡響!

  王宗超原本只是隨口一問,根本沒有期待對方回應,但出乎意料的是,對方卻以一種僵硬、陰冷的聲調,以人類明顯能聽懂的語言做出了回答。

  「屍體──發火!幽──靈──一擊!」

  剛剛它就像一個沒有實質且毫不起眼的幽魂一般突然從地下浮現,又轉眼化為實體給予王宗超重重一擊。眼下隨著它身形化為實質,一股刺骨的森森寒冷靈光隨之浮現,結結實實的籠罩著方圓百米的寬大距離,讓其中所有殭屍與骷髏們個個體格變異。一眾骷髏骨骼咯咯變粗,全身上下也開始浮現冷硬堅固的冰甲,殭屍的體型急速膨脹,爪牙暴長,凍結的皮膚堅如鎖甲,面目變得猙獰而兇狠,面部肌肉精壯的可以一口咬斷鐵劍。於此同時,它們手上的武器也開始散發「冰冷傷害強化」的獨有幽幽冷光。一時間個個士氣大漲,哇哇獰叫著從四面八方反壓包圍上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7 21:35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4-3-24 01:32
第五百三十一章 撥雲見日

  自稱為「屍體發火」的地獄領主普一現身,在強烈的冰冷靈光增益之下,方圓百米範圍內的所有殭屍與骷髏無論攻防都大幅上升,比之前強出一倍不止。而在冰冷靈光範圍內的所有敵人相應地會承受負面影響,無時不刻遭受寒氣侵蝕,皮肉凍寒欲裂,血脈僵結,動作遲緩。四周殘餘的百餘武俑很快就被強化的殭屍骷髏淹沒,爆成一團團金炎,悉數化光回歸武神手鐲。

  發火領主的雙眼中靛光耀耀,那是單憑凝視就足以凍結一頭巨獸的「寒冰視線」,寒冰雙爪之上幽藍冷炎驟然大盛,帶著吞噬生命凍結靈魂無邊酷寒,向王宗超正面殺來。空氣中混合了屍臭的污濁水分由於氣溫驟降而飛快地凝聚成一根根大小不一的冰錐,又混合在發火領主猛撲帶起的極寒颶風中向王宗超猛烈攢射。這種冰錐不僅鋒利無比,而且還蘊含著強烈的寒氣與污穢屍毒!

  但轉眼間,冰錐就在一團強烈的火焰靈光中溶化蒸發,化為烏有。王宗超手中的火焰權杖紅光大熾,將方圓百米之內映得彷彿一個大熔爐一般。四周洶湧殺上的殭屍與骷髏雖然身上覆蓋的冰層並未溶化,但軀體卻開始出現一個個細小的焦黑斑點,越來越多,彷彿正在受到烘烤一般。而原本凍結冰霜的地面也開始滲透出熔岩般的灼灼紅光,開始出現乾裂跡象。

  一時間,寒冰靈光與火焰靈光交相輝映,同時共存。而在酷寒之中以及高溫之下才會出現的兩種極端相反物理現象也在同一時間降臨於方圓百米內的一切事物之上,形成一種匪夷所思的奇觀。

  形象地說,水在酷寒之下會結冰,在高溫下則會沸騰蒸發。然而如今你卻可以看到一塊冰在沒有任何溶化跡象的同時不斷沸騰冒煙的奇景。結冰與沸騰,兩種通常相差一百攝氏度的物理現象,如今卻彷彿只有不到一攝氏度的毫末之差而已。

  「煉魔——之角?畢須博須——竟然讓——沉淪魔一族的權柄——象徵落到你手上?」見到王宗超亮出火焰權杖之後,發火領主雖然語調依然僵硬遲緩,但依然可以聽出其中濃濃的幸災樂禍之意,「嘎嘎嘎……很好——取得——煉魔之角後。我也可以——順便當上——沉淪魔大軍——的統帥了!」

  「很遺憾,我估計您無論如何是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王宗超也不急於消滅對手,只將火焰權杖當成一把短棍左挑右絆,或點或攔,輕易就抵擋住了發火領主攜帶冽冽冰風的兇猛撲擊。

  自從進入暗黑世界以來,最吸引他的能力不是蘿格弓箭手的多重箭,也不是野蠻人的獨特體質。而是接連兩名地獄領主所施展的「火焰」、「冰冷」兩種輔助型的靈氣光環。

  這兩種靈氣光環的獨特之處,就在於它們並不是將火焰或者寒冰能量遍佈四方用於提升或降低環境溫度,而是讓光環籠罩範圍之內一切事物的物理性質發生微妙的改變,讓同等質與量的火焰或者寒冰能量能夠發揮出更強的殺傷或者防護效果。

  比如僅僅三四百攝氏度的高溫不足以讓鋼鐵與岩石熔化,但是在火焰靈氣光環範圍內,這種溫度不僅僅足以讓鋼鐵與岩石熔化。還可以讓它們激烈燃燒甚至炸爆。而冰冷靈氣光環發揮的功效則是相反,在其範圍內,明明你的體溫沒有真正降低,但卻偏偏血液已開始結冰,肌膚皮肉出現在酷寒環境中才能造成的傷害。

  更奇妙的是,這兩種靈氣光環可以同時發揮作用,卻不會互相抵消。它們共同作用的效果就是一切物質對於溫度變化而造成的影響變得異常敏感脆弱。溫度稍為提升就有可能起火自燃,稍為下降則有可能結冰凍裂,甚至相同的溫度卻同時出現燃燒、凍結的情形。除此之外,這兩種靈氣光環還對光能有著獨特的影響,比如火焰光環可令原本不可見的紅外線變為可見,所以籠罩範圍內,一切都綻放紅光。而冰冷光環則可令紫外線也變為可見,所以籠罩範圍內,一切都浮現藍光。也就是說,「光環」其實只是一種附帶現象,但這兩種靈氣光環卻並非以光照的形式發揮作用。

  當然,這兩種靈氣光環還有著其他微妙運用,比如對同伴施加正面影響而對敵人卻施加負面影響,或者對於同系魔法的增幅等等。不過歸根到底,它們的最本質的效果就是創造出一個有著獨特空間性質,進而可以影響其中一切物質能量特性的領域。這就像同樣的彩墨與同樣的畫筆,但畫在宣紙上還是畫在油布上的效果卻是決然不同的。

  這也正是王宗超尤其感興趣的地方,因為它們都是空間領域類技能,但又不像空間型法陣那麼繁複深奧重重堆砌,而是近乎個體本能的,卻又直指物性本質的能力,對於「虛空境」具有重大的參考意義。

  如果能夠解析透徹這兩種光環並自如運用,王宗超就可以在運用火焰攻擊時創造一個有利於增幅火焰傷害的空間,運用寒冰攻擊時則相反,而反之也可以用於防禦冰火傷害,實力自然可以有相當幅度的躍升。

  如果以作畫來做比喻,「無量境」是畫家能夠得到無限量的油墨提供,「造化境」則是畫家能夠隨意調配出任何一種想要的顏色,而「虛空境」則是畫家可以隨意捲曲、摺疊、剪裁畫布,改變畫布的質材,無論是宣紙是油布還是銅版,需要凹陷還是凸起、粗糙或者光滑全部隨心所欲,藝術創作的空間與形式自然一下子拓寬了無數倍。

  一時間,赤紅、冰藍兩種靈光錯雜互映。隻將整個空曠地窟變成迪斯科舞廳般迷離璀璨。其中王宗超畢竟只是以「煉魔之角」強行激發火焰光環,比不上發火領主的冰冷光環出於自身,運用靈活,可以局部收縮局部強化。故在最中心位置,藍光依然壓倒了紅光!

  發火領主全身上下冰藍光華耀耀放射,頭頂冷炎衝天,手上十柄冰刃閃爍著強烈的寒冰傷害魔力,幻化流光寒芒,發出「唰、唰、唰」的刺耳呼嘯向王宗超周身上下不斷招呼,與王宗超手中的「煉魔之角」不斷發生碰撞摩擦。冰火之力猛烈衝撞,激盪出連串金鐵狠撞的刺耳猙鳴以及耀眼的紅熱藍凍之光。

  雖然靈氣光環方面發火領主佔據上風,但若說到近戰武技,那就只有「呵呵」了。只見被王宗超當成短棍使的「煉魔之角」巧變萬端,輕鬆隨意地繞開十柄冰刃攔截,在狂嘯的寒霜風暴之中帶著閃耀紅光逆流而上,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戳中對方霜光耀耀的乾癟軀體。

  「嗆——」震天的金鐵巨響中,發火領主竟然只是身軀晃了一晃。在幾乎沒有用上任何卸力技巧的情況下,身上冰甲被「煉魔之角」刺中的部位居然依舊怡然無損,連冰屑都不見敲下來幾片。

  「嘎嘎嘎……我的——寒冰——護甲強度——超過——精金秘銀,——煉魔之角——只是法杖——不可能——傷得——了我——」發火領主發出冷硬乾澀的嘲笑。

  即使同為地獄領主,但彼此間也有戰職與法職傾向的不同,發火領主的力量與防禦。自然遠遠不是身為法師的沉淪魔領主——畢須博須所能相提並論。

  「很好,既然這玩意不行,那我還是改用拳頭吧!」

  把煉魔之角當成短棍使只能稱得上是玩耍,不僅基本沒能增幅殺傷力,反而要留神不要將之毀損。在把火焰、冰冷兩種靈光的作用與性質體驗得差不多之後,王宗超左手將煉魔之角收回身後,右臂隨手就是一拳,朝發火領主當頭砸落。

  又是簡簡單單的隨意一拳,但拳力波及範圍卻比發火領主的寒冷靈光籠罩的範圍更大,附近同時處於冰冷靈光的增益效果與火焰靈光的負面效果中的殭屍與骷髏幾乎一個不剩的,全部像紙屑一般離地掀起、吹飛。至於處於拳勁核心的發火領主,更是被徹底籠罩鎖定,毫無退避逃遁的餘地,只能張口向王宗超猛地噴出一道激流壯闊,蘊涵無盡森冷死氣的「寒霜死息」,同時全力高舉雙臂相迎。

  隨著轟隆一聲與大量炸藥爆破地下礦洞類似的沉悶而又壓抑的巨響,發火領主噴出的「寒霜死息」首先被磅礴拳勁壓縮液化,悉數滾滾倒灌入口中,緊接著最先接觸王宗超拳鋒的右爪五柄冰刃盡數碎成齏粉,左爪冰刃乾淨利落地從中斷折,又在無與倫比的慣性之下在四周密集的魔怪群中貫穿出五道前後通透的筆直血洞,再深深沒入岩壁徹底不見了。發火領主雙爪上帶著強烈的枯萎、冰凍以及黏附燃燒效果的冰焰化為漫天爆綻的幽藍煙火。那些殭屍與骷髏對於這種傷害免疫還好,而其他類型的魔怪黏上的部位則大都崩碎成一地冰屑。

  緊接著震波才通過地面向四面八方擴散,地面猶如波浪一般劇烈扭曲起伏,整個空曠地窟都在兩股巨力對撼之下劇烈搖晃、震盪,滿地殭屍骷髏以及其他魔怪盡成滾地葫蘆。不少魔怪甚至被震得內臟移位直接從口中嘔吐出來,對於殭屍來說這無足輕重,但對於其他類型魔怪來說就有夠慘烈了。

  別看發火領主身形枯朽,但單憑力量而論,只怕十隻巨獸綁一起都只怕沒能與它較量,再加上它全身上下的幽藍冰甲也確實堅固得可以。王宗超的一拳,它竟然毫無花巧的正面硬撐下來而不後退。

  不過遺憾的是,它也不過勉強撐住一瞬間而已,只見驚心動魄的密集裂痕已經通過它的雙臂往它全身上下冰甲瘋狂蔓延,而王宗超的拳力卻猶如十萬大山層層相疊一般無止境地暴增,化為無可抗拒的偉力當頭暴碾而下!

  先前沉淪魔領主在與王宗超當頭對面的情況下全身而退,逃之天天。他即使不能說引以為恥,卻也頗耿耿於懷。如今又一名地獄領主現身當前,他可沒準備給予對方任何逃脫的機會了。即使想徹底研究清楚冰系光環的性質,也不妨先將對方打殘再說。

  但沛莫能御的無匹拳勁卻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落到空處,發火領主全身上下突然轉化為一種半透明的虛無模糊狀態,彷彿一個有形無實的幽靈,再強大的拳力也都只能白白透過。

  此為「幽體化」——物理攻擊無效的「幽體化」!

  然而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萬鈞拳力還未因失去目標而落實地面,就已迅速轉變為另一種性質的能量——光能!

  王宗超化拳為掌,金光紫氣彌天而發。華芒奪目,猶如千陽競輝,紫氣氤氳,其中又見彤雲如燃,雷霆隱隱,氣象萬千!蘊含無窮無盡陽正闢邪氣息的浩然之光若實還虛,迎面印向同樣只是虛體狀態的發火領主。

  這是各取「如來神掌」、「先天乾坤功」、「金晨曦」、以及天師教雷法諸般長處。自成一格的一種極具破邪降魔之威的陽正絕學。光輝籠罩之下,眼前幽體轉眼間就冰雪消融,徹底化為烏有。但王宗超卻看得分明:被轟得徹底灰飛煙滅的並非發火領主,對方不知用了什麼詭異魔法,將自己一下與附近的某一幽魂調換了位置,得以李代桃僵。從這毀滅性的一擊下逃出生天。這種移位魔法,應該也就是它先前能夠偷襲得手的原因所在。

  「哼!」

  但王宗超也總能迎敵而變,旋即五指舒張,催動華光競吐,光芒卻無止無盡地向四面八方擴散。從原本隻針對發火領主一人變成無差別大範圍攻擊。身具實體的殭屍與骷髏還好,只是全身冒煙,惶恐退避。但本是半透明虛體的幽魂則在蕩魂攝魄的絕望咆哮聲中迅速消融分解。只有大量聚集於頭骨之山周圍的千萬幽靈還能憑著驚人的數量強行抵禦下來,而部分被接引上奈何橋的幽靈,也能憑著「酆都城」的庇護得以倖存。

  發火領主身化幽體與其他幽靈置換位置的瞬移方式顯然有著距離限制,未能逃出太遠,在鋪天蓋地的強光打擊之下,不得不又在一大群密集結群且基本都穿戴著完整盔甲的殭屍之中化為實體,靠著大量殭屍掩護加上自身的幽藍冰甲抵禦、反射強光。但轉瞬間,王宗超的又一記貫山穿岳的重拳又如影隨形地直轟而至!

  化身幽體,雖然能夠獲得物理攻擊免疫以及實物所不具備的瞬移方式,但卻對強光打擊尤其脆弱;然而在實體情況下,它又實在扛不下王宗超的拳頭。

  又是轟然一聲,因冷冰靈氣光環強化而完全足以與人類重裝騎士對撼的數百殭屍像隕石猛烈撞擊下被激起的沙石一樣粉碎、飛濺。兵器、盾牌和鎧甲碎裂,混著殘肢和碎屍一起飛上半空。發火領主的一條胳膊連同冰甲爆碎成漫天冰屑,他的嗓音如今已再無絲毫吐露人類語言時的那種遲緩乾澀,而是以一種野獸般的喉嚨瘋狂吶喊著褻瀆墮落的語言,地獄邪符與恐怖的黑暗力量在空氣之中匯聚震盪,令整個洞窟為之扭曲變形。

  忽碌碌的泥漿浪花之響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緊接著數百由黑黝黝的黏稠物形成的長長浪濤從四壁孔洞中狂瀉而下,大量鬱積的污穢地氣隨之瘋狂灌入,令整個洞窟的空氣也隨之急劇流轉,氣流澎湃之聲儼然萬千鐵騎衝鋒而來,呼呼生風。濃煙、陰風、烏雲和黑灰色的死亡能量翻湧碰撞著,不斷的向外擴散,到處都充滿了不詳、污穢、混亂、狂暴的氣息,好像世界末日就要降臨。

  在滿地傾瀉蔓延的大量漆黑黏稠物之中,滿是一具具泡到稀爛腫脹、發軟髮黑,又大都殘缺扭曲、不成人形的屍體骨骸,層層疊疊,難計其數,造型核突又兼數量奇多,使人觀之慾嘔!

  漆黑黏稠物蘊含著強烈的死亡能量與無與倫比的腐蝕性,兼且六親不認。一隻巨獸半個身子沒入黏稠物之中,它隨即發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腐蝕的疼痛使它搖搖晃晃地奔向洞壁企圖攀岩逃脫,但隨著下半身肌肉被迅速侵蝕萎縮。加上黏稠物中不斷伸出一隻隻漆黑扭曲的怪手瘋狂撕扯著它潰爛脫落的皮毛血肉,還沒邁開幾步就在一連串哀號聲中轟然倒地。龐大的軀體很快就被徹底淹沒。

  不僅僅是「活著」的魔怪,其他殭屍骷髏陷入漆黑黏稠物後身軀照樣立即潰爛溶化、變軟發黑,迅速朝著黑色人形膠狀物的方向轉變。雖然在這種狀態下它們仍有活動能力,但過不了多久,它們也肯定會徹底化為一灘污泥!

  一時間舉目所見全都污染成一片沼澤爛泥,慘叫聲此起彼伏,尖銳淒厲,宛若靈魂在地獄裡苦受折磨時的呻吟慘叫——不。應該說,這就是如假包換的地獄!

  發火領主如今已是孤注一擲,一次性將方圓近百里之內一切死亡與腐敗的元素都全部召喚而至,甚至不惜將自己的殭屍大軍以及其它魔怪友軍一舉埋葬!

  這個世界的人們幾乎都沒有什麼火葬的習俗,所以方圓百里的地下埋葬的何止百萬具骨骸?它們先是被邪惡洞窟的力量喚醒,大部分弱者成為任勞任怨的「挖洞工」,又在不斷挖掘中與邪惡洞窟徹底同化。小部分強者則成為殭屍大軍的一員,集結於發火領主的麾下。如今這股主要源自它們的無窮無盡穢惡死氣化為千萬噸淤泥一次性爆發出來,就連王宗超的破邪之光在一時間都會被壓制於下風!

  不過這也是一次性豁盡老本賠盡血汗的大敗家之舉,不僅將它的所有殭屍骸骨大軍都一舉葬送,而且還會令邪惡洞窟也因支持其存在的元素耗盡而隨之徹底崩塌瓦解。此後發火領主即使還能逃出生天,也已不再是「領主」而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雖然代價無比慘重,但本已山窮水盡的發火領主畢竟還是由此獲得了喘息之機。趁著破邪光輝被抵消壓制,將自身迅速幽體化,並發動了置換瞬移。

  但下一刻,發火領主卻突然置身於一個奇異的世界。

  彷彿夢幻迷濛,又彷彿真實具體;似乎陌生離奇,又似乎熟悉尋常;宛若剎那,又宛若永恆;猶如一無所有,又猶如紛繁疊來!

  恍惚之中,發火領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變成了一個有著冰藍皮膚,行動遲緩的可憐小殭屍,帶著十幾步伐蹣跚的乾癟殭屍與缺手斷腿的骷髏,終日傻乎乎地守著一個不到兩百平方米的小小地窟,每日都要面對著無數武裝到了牙齒的窮凶極惡冒險者。

  每一天它都要看著自己的手下嘍囉被人砍瓜切菜一樣宰殺,再輪到自己被野蠻人用斧頭砍死、被聖騎士用盾牌撞死、被法師用火球燒死、被弓箭手用弓箭射死、被刺客用陷阱陰死、被德魯伊指揮一群狼咬死、被死靈法師帶著一群叛變的殭屍骷髏圍毆死……每次殺死,它都會很快復活,然後再去面對下一批冒險者……就這樣無數次被殺,無數次復活,無數次輪迴……它越來越麻木、越來越衰弱,手下的嘍囉越來越少,漸漸的竟然連幾個普通村民三五成群就能用鋤頭草叉把它給從頭到尾狠狠修理一遍……

  如果它還有清晰的神智加上記憶力絕佳,就能辨認出那些一次又一次將它狠虐砍翻的冒險者以及村民其實都是過去失陷在它的邪惡地窟中的殉難者,但是如今卻輪到他們以另一種奇特的方式前來報仇雪恨了!

  它並不知道,這其實就是另一個幽冥世界的地獄,所有亡者魂歸地府之後,一生所歷之事,與世上有靈眾生交往所留下地痕跡,全部會被返照回來了。這可以是天堂也可以是地獄,生前若多做善事受人感恩,如今就會得享感念福德回饋;生前若是惡事做絕,如今則會遭受被害者的恨意怨念衝擊,曾經施加給他人的一切,加諸他人的恐懼與絕望,如今都感同身受,悉數奉還,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而作惡到了它這種地步的,墜入幽冥世界後絕對是無窮苦厄無始無終,被無窮業力束縛著徹底淪於「無間地獄」!

  「吼!」

  隨著一聲帶著無邊驚懼與顫慄的嘶吼,發火領主從幽體狀態回歸實體,雖然身上沒有多出什麼傷痕,但原本籠罩全身的冷冰靈氣光環已經完全消失。雙眼中原本強盛的靛藍幽火已是飄搖欲散,隨時可能徹底熄滅!

  「可惜了……」眼睜睜看著發火領主強行掙脫「地獄道」的束縛。齊騰一暗自嘆息一聲,要生擒一名地獄領主,始終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原來就在發火領主第三次轉化幽體狀態時,早有準備的齊藤一就動用勾魂索,通過奈何橋將之強行攝入「酆都」城內,又引著生前遭它殘害,死後又遭它奴役的千萬幽魂的極具針對性的怨念與它的靈魂對撼一記,讓它充分體驗一番另一個世界的「無間地獄」的滋味。只是發火領主到底還是地獄領主級的魔怪。終究還是憑著無匹的靈魂強度勉強抵受下來並以本能強行掙脫出去。這也是因為他只是山寨版地府,若是真正的酆都,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存在大概已接近於齊天大聖了。

  雖然勉強掙脫,但發火領主的靈魂已是受創不淺。甚至可以說,這一擊給它靈魂造成的傷害,比王宗超先前幾拳給它軀體造成的傷害還要更大!

  待到它恢復實體,這才發現在洶湧澎湃著淹沒一切、污穢一切的黑潮烏澤之上不知何時已巍然聳立著一座出淤泥而不染。恢弘壯觀的巨城。黑鐵為基,白骨鑄牆,天穹為蓋,古老、滄桑、蕭殺、威嚴的氣息撲面而來。即使四下黑漆漆的惡臭巨浪連同濃煙、陰風、黑雲瘋狂翻湧澎湃,也沒能將之撼動分毫。四週一條條橋樑從城門蔓延而出,橫貫於黑潮之上。將一個又一個在陰風黑潮之中沉浮掙扎的遊魂不斷拉扯接引到橋上,又悉數送入巨城之內。

  一瞬間,發火領主就明白自己已徹底失去了任何逃生的機會了,只要轉化幽體,它就會被送入巨城之內。再次經歷一番它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去回憶的,了無止境的被殺被虐。但若保持實體狀態,軀體、靈魂皆以遭受重創的它又豈能在王宗超手下逃出生天?

  「你們將親眼見證自身的毀滅,你們的靈魂將成為獻給地獄的最好祭品,恐懼吧,顫抖吧!」

  整個邪惡洞窟都在發火領主充滿絕望與戾氣的戰敗嚎叫聲中劇烈顫抖,震晃。這不僅僅是物質層面的地震,而是一種空間層面的劇烈動盪與不穩。

  隨著嚎叫,發火領主殘缺的身體上居然迸發出強烈的靛藍寒光,遠遠超過之前任何一次。強烈的藍光衝天而起,攜裹著整個洞窟的強烈腐敗、死亡元素越升越高,悉數灌入洞窟向上無限延伸的最頂端,看不到盡頭的片深邃黑暗之中。

  「小心,它要『自爆』了!」齊騰一提醒道,幾乎每一個地獄領主都可以說是最凶殘惡毒的負面元素化身,在剛剛的「無間地獄」之中,發火領主幾乎每一次被殺都會瘋狂自爆,試圖拉著敵人陪葬。雖然事實上沒有任何意義,但是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次次如此,絕無絲毫覺悟追悔或者軟弱放棄的跡象,這可以說是任何惡人都做不到的純粹的「惡」,如今在現實世界遭遇絕境,它自然也要選擇這最後一條路了!

  「真是難纏……」王宗超皺了皺眉,正因為存了儘可能生擒對方的心思,他才沒有第一時間下殺手,但對方絕地反噬的瘋狂勁頭卻是有些超越預期了。

  不過他仍沒有急於攻擊發火領主,只因對方的「自爆」並非單純意義上的將自身化為一枚炸彈爆炸,而是讓整個邪惡洞窟的空間隨之崩壞,而且它自己還僅僅是崩壞的觸發者而並非崩壞的源頭,這個毀滅的源頭,來自上方!

  就像是某種大門被打開一樣,來自另一個未知次元的一陣陣的沉重吐息令空間也隨之鼓動扭曲起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從整個洞窟的最頂端處瘋狂溢出來。

  緊接著,一柄無比巨大,長得看不到盡頭,但劍刃卻不斷扭曲起伏的漆黑大劍驟然出現在洞窟的無窮高處,攜帶著濃稠到近乎凝固,卻又不斷澎湃洶湧的死亡黑氣轟然下擊。

  不知是劍刃本身的扭曲,還是因為空間的混亂波動,這柄不斷扭曲起伏的巨劍看上去彷彿一條極長的怪舌,而那些無窮無盡的黑氣則是怪舌滴下的垂涎。如今這條怪舌正要將整個洞窟都徹底洞穿、絞碎、消融,然後將一切全部席捲吞噬進另一個陌生的世界。

  「怎麼才這麼點威力?」發火領主瞪大了雙眼。它已經將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收割到的所有靈魂與死亡力量全部獻祭給某個能夠與地獄直接溝通的容器,換取來自地獄的恐怖力量將自己、自己的領域連同敵人一起毀滅。但是這股豁出一切而得來的力量卻遠比預期的要少,起碼少了一半以上。

  它卻不知道,它的領域內的幽魂以及所有腐敗死亡元素已遭齊騰一的「地獄道」接引、鎮壓了一大半,所以真正能夠獻祭出去的東西自然不足。

  而更令它感到絕望、不甘的是:王宗超只是單掌上托,就將來自地獄的漆黑毀滅洪流承接下來,但看來又不是強行抵擋。那條漆黑長劍(或者長舌)在王宗超掌前突然混亂了去向,變得團團亂轉、盤旋糾纏到一起變成一個越來越大的黑色球體,彷彿一條從天垂向地面的黑索的最下端突然給捲成一個混亂線團一般。

  「不——」發火領主豈能容忍自己最後拚死的一擊卻無法毀滅仇敵,狂嗥一聲立即撲上。

  托住不斷膨脹的黑色球體的王宗超雖然還不見吃力,但面色已開始凝重起來。他全身上下儘是無盡無邊的黑色狂湧,那黑色氣息越來越大,越來越猛烈。至於猛然撲上拚命的發火領主,他卻根本沒有多加理會。

  突然一道比太陽還要刺目,凶烈的金光,衝天而起。不同於王宗超先前發出的陽正之光,這股金光充滿了一股洞穿一切,毀滅生命的陰冷、霸烈、滅絕氣息。一條在金光包裹中的人影帶著一股磅礴、霸道的力量,猶如隕星般轟然撞中發火領主。

  發火領主全身上下的冰甲徹底崩潰,僅存的一臂徹底折斷,脊椎也被撞折,身形扭曲成一種慘不忍睹的狀態轟然跌入「酆都」城內,徹底沒了聲息。

  這卻是鰲拜攜「屍王金身」出擊。若是狀態完好之時,發火領主還能正面抵擋對抗,但如今卻已是不堪一擊。

  「趕快先走,接下來我要徹底毀了這裡!」王宗超全神貫注於黑色球體之中,在那股混亂、死亡黑氣中尋找某個關鍵點。正如陰陽太極魚陰極與陽極的那兩個點。所謂陰極而陽生,否極而泰來。世上從來不存在絕對的死亡與毀滅,只要尋找到關鍵的逆轉「支點」,他就能在瞬間將這股黑氣的部分屬性逆轉,讓其在屬性劇烈對衝中湮滅炸暴。

  齊騰一心知厲害,也不多說,立即將洞窟中還能收羅的殘存遊魂一收,將「酆都」縮小成人頭大小,一下破空飛遁就不見蹤跡。

  下一刻,無與倫比的爆炸與毀滅徹底淹沒了整個邪惡洞窟。

  方圓百里之內地震不絕,大地開裂,樹倒石崩,無數地下洞窟隨之崩塌,殘存的地窟也因原本支持的邪惡力量迅速衰竭而縮小還原,脫離了彼此聯繫,不復之前的四通八達宛若迷宮。

  這一刻的景象,是在遠在幾十里外的一群冒險者終生無法忘懷的景象。

  從邪惡洞窟的核心深處爆發的無匹氣柱直接貫穿了地表,撕裂了雲層,隨著這片區域的地獄氣息在短時間內急劇消退,久違的陽光開始零散灑落到這片被地獄污染的大地上。

  但這些震撼景象卻與楚軒絲毫無關,他只全神貫注於眼前的一項試驗。

  隨著他以手觸地,不斷輸入煉金術能量,一道道繁複幾何線條次第亮起,一個足有上百米方圓的的煉金術圓陣隨之啟動。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轟隆隆隆…………」

  金中透紅的電光在巨大的煉成陣上不斷跳躍,轉眼間就將圓陣中的數百沉淪魔全部殛斃,緊接著又將它們的屍體全部分解,開始某種凝煉,壓縮,重組的過程……

  等到一切光芒消失,圓陣中已再無沉淪魔存在,留下的是一堆的接近粉末狀的紅色晶體。

  「僅僅是寶石碎片,連最低等的『開裂』等級寶石都沒有達到。不過仍然比自然生成的寶石出產率高出許多,這已經足夠證明這個方向是對的!」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7 21:46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4-4-5 01:26
第五百三十二章 連鎖效應

  聳立在銀色圓頂之上,聖光澎湃的眼瞳狀聖輝在陽光之下更顯恢弘神聖。在圓頂修女院的一處陽台之上,一位身披紫色修道袍的中年修女抬頭仰望著陽光,露出充滿驚喜而又疑惑的神情。

  「邪惡洞窟,已經毀滅了嗎?而且毀滅得很徹底,不然這片大地的地獄氣息不可能衰退得這麼快!」修女喃喃道,雖然她的容貌只屬中上之姿,並不予人驚豔之感,但陽光灑落在她未著半點粉脂的素顏上,卻泛著讓人感到溫暖的聖潔光彩。然而她的雙眼在陽光下卻顯得有些呆滯無光,明顯是雙目失明。

  一個人頭大小的水晶球突然從修女手中浮上半空,隨著水晶球開始充盈白光,她的雙眼也同樣泛起毫無雜色的神聖光華,這讓她看上去更猶如天生白瞳的目盲者。

  這便是「目盲之眼」,盲眼修女會以及蘿格營地的領導者——阿卡拉的最顯著特徵。

  作為在命運天使伊斯瑞爾(Itherael)引導下建立的教會,盲眼修女會最擅長的方面不是戰鬥,而是洞察、感知與預言(雖然前兩者用在弓箭上同樣能形成強大的戰鬥力)。如今阿卡拉正要運用這種力量去洞悉導致邪惡洞窟毀滅的真相。

  無數的圖像圖形在水晶球裡面快速閃動,但除了阿卡拉本人之外,沒有人能夠知道水晶球中究竟映出了什麼東西。

  歡呼聲與議論聲隱隱從修女院之外不斷傳來,已經足足有數月籠罩在地獄的恐怖陰影之下,惶惶不可終日的人們終於迎來了一次難得的曙光。雖然天空的曙光很快又因為地獄氣息的捲土重來而重歸黯淡,但是無所不在的瀰漫陰霾與壓抑死氣已經明顯比以前淡薄了不少。這一切著實讓所有蘿格營地的普通民眾精神為之振奮不已,因為這意味著足以對抗甚至擊潰地獄勢力的救星已經開始來到這片多災多難的土地上。

  不過喧嚷之聲只是遠遠傳來,距離修女院還頗有一段距離,這裡的肅穆宗教氣氛讓每個人都自覺地保持寂靜,不敢在距離修女院不到一百米內發出絲毫的喧囂。

  阿卡拉則一直保持平靜無波的神情,待水晶球與眼眸中的聖光斂去之後,緩緩才抬起頭,將水晶球在空中投影出一幅小型的荒原地圖,在地圖的一角,可以清楚看見一團血色濃霧伴隨著無數螞蟻大小的紅點正瀰漫湧來。

  這是這一片區域的地獄力量極度耗損之後,來自其它受污染地區的自然補充,以及追隨著地獄氣息流動而來的一批遊蕩魔怪。但是在短時間內,這片區域的地獄力量已經很難恢復到原有的程度。這還僅僅是地表,而地下的地獄死氣,損耗的程度還要更加驚人。

  指著地圖中的某個位置,阿卡拉對早已恭候在一旁的一位束著馬尾,身穿連身鎖鏈甲,背披火紅的長披風的女弓箭手吩咐道:「卡夏你立即帶隊前往鮮血荒地,準備迎接並護送摧毀邪惡地窟的幾位英雄。」

  卡夏做風乾脆利落,躬身應命之後,立即轉身,但阿卡拉隨即又補充了一句:「對了,順便通知一下蘿格營地的傭兵團以及冒險者:由於地獄氣息的大幅耗損,在半天之內,鮮血荒地一帶的魔怪等級普遍會下降了一階(二十級)左右,要殺怪就趁早去吧!」

  此時修女院外已開始傳來野蠻人招集戰友的粗獷且嘹喨的吶喊聲。猶如曇花一現的晨曦雖然輕微而柔和,但落在某些冒險者的身上卻彷彿變成了一根根的針,刺得人發痛,也刺得人清醒,刺得人想戰鬥,想發洩,想活下去。

  在蘿格營地中的一家不起眼的酒館中,一對靈巧的纖手在一架豎琴上彈撥出美妙而充滿靈性的音符。但隨著陽光開始透過酒館的窗戶在地面播撒出點點斑格,緊接著酒館外又吹響了蘿格弓箭手的集結號。彈琴的黑髮女孩也停止了演奏,放下豎琴,從酒台下取出了一柄長弓以及一把法杖。

  無論是使用弓箭還是施法,都離不開十支靈巧的手指,這女孩看來似乎是兼修法術與弓箭的魔弓手。

  「凱恩老伯,我這就去了!」

  被她稱呼為凱恩老伯的老人身軀瘦弱,皮膚黝黑,頭髮全白,滿臉皺紋,渾身上下穿得邋裡邋遢,看起來頗為猥瑣。但他卻有著象徵著「聰明絕頂」的寬廣飽滿的前額,目光也顯得格外清澈,那不是小孩子那種天真無瑕的清澈,而是飽覽世情,洞悉一切的那種包含了無盡睿智的澄清。

  老人放下正在抄寫著什麼的筆,嘆息一聲道:「最好小心一點,雖然血色荒地的地獄氣息已經大幅度下降,但是就像潮退的時候,也時不時會湧起沖倒拾荒者的浪花。」

  說話間,老人遞過去一個藍色的捲軸,「一發現不對,立即發動傳送捲軸吧,千萬不要遲疑,要知道不少高等惡魔都有禁錮傳送的魔法。」

  「謝謝老伯,我會小心的。」黑瞳黃膚的女孩點點頭,接過傳送捲軸,隨即轉身走出酒館。

  ………………………………

  在蘿格營地的一角,有著一座由灰色岩石堆砌建造,約有四五層樓高的高塔,其灰色晦暗的外形,與聖光輝煌的修女院形成鮮明對比。森然高聳的高塔頂端豁然冒著滾滾黑煙,看上去彷彿一個大型的焚屍爐。

  與修女院一樣,高塔的四周依舊保持寂靜,不過那卻明顯不是因為宗教的肅穆,而是一種令人畏而遠之的死氣沉沉。

  一群衣衫襤褸的貧民推著一輛簡陋的木質小推車,在坑坑窪窪的泥水小徑上艱難地向著高塔前進,濺的滿腿是泥。雖然車上的貨物用粗麻布遮掩著,但隨著顛簸依然不時垂下一兩隻慘白的胳膊或者腿腳,引來越來越多的蒼蠅一路鍥而不捨地緊隨,顯然車上堆的都是屍體。

  高塔有著一個青黑色大門,但沒有光彩、沒有任何藝術裝飾,只是一圈簡單魔法陣圖粗曠又單調的組合在一起。而魔法陣的中心則是一團幽青色的火焰淡淡的燃動著,好似一個無聲的墓志銘。

  咯咯悶響的沉重大門隨即打開,兩名身披黑袍,面色蒼白的年輕男子帶著一身刺鼻的藥水味從中走出。這股味道就連屍體上始終綴著的蒼蠅也被紛紛熏飛,但這兩人卻似乎早已對這股異味習以為常。

  見到從高塔中出來的人,貧民們臉上原本木然而無力的表情也開始出現了一絲畏縮神色,紛紛退離推車,等著這兩人開始像翻檢貨物一樣檢查車上的屍體。

  「十九具屍體,其中六具成年人,其中一具右臂骨折,五具孩童,八具老年人,體質普通,其中三具死亡時間超過兩天,總價格為……六十三個銅幣!」

  這個世界的貨幣基本按照著一金十銀千銅的算法,在正常時節,論起購買力,一個銅幣能買一個足夠一家人勉強填飽肚子的黑麵包,但在這種魔怪施虐的年頭,食物價格已經翻了兩三倍。

  推車的幾個貧民明顯對這種價格並不滿意,但卻不敢討價還價。其中一名黑袍人將錢付給他們之後,另一名黑袍人隨即揮動了一柄骨質法杖。在法杖指揮下,推車上的屍體竟然搖搖晃晃地各自下車,又以一種遲緩的動作魚貫走入高塔之內。

  拿到錢的幾名貧民一邊清點著錢一邊往回走,同時還在低聲發出「這麼少錢,還不如自己吃了。」之類嘟囔。這些人的抱怨可不是僅僅說說而已,隨著食物的持續匱乏,人吃人的事雖然還不算普遍,但也不是沒有,要不是宗教信仰還在發揮著強大約束力,可能就已經是尋常現象了。

  「等一等!」持著骨杖的黑袍人突然喊了一聲,幾名貧民渾身一顫,紛紛回過頭來。

  「他還沒死,只是暈過去了,快弄走他!」黑袍人指著車上還躺著不動的唯一一具「屍體」說道,雖然此人面色慘白猶如死屍,但畢竟還有一口游絲般的氣息,而活人自然是不會響應亡靈魔法的召喚的。

  黑袍人隨即又招呼道:「如果你們要治療好他的話,治療費是……」

  推車的貧民二話不說轉身推起車就走,唯恐對方因少了一具屍體找他退錢,至於治療什麼的自然壓根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這個世界雖然又各種異常靈驗強效的治療魔法或者藥劑,但貧民無疑是享受不起的。

  而就在他們回去的路上,迎面又有三四輛滿載著屍體的推車一路顛簸而來。

  高塔之內的空間比外面看起來大得多,看來應該是使用了某種法術擴展了空間的結果。其中到處都陳列著各種類型的屍體,以及以及無數泡在玻璃瓶子裡各種器官。羊皮紙、坩堝、試管、各種魔法器具分門別類地堆砌在實驗桌上。

  幾十具殭屍被固定在一個大型轉輪上,以恆速不斷向前邁步,帶動一條載滿了屍體的木質傳送帶不停向前。數百黑袍人分佈在傳送帶四處忙忙碌碌,將傳送帶上的屍體解剖、分割,將各種器官組織分門別類泡入不同的藥劑之中保管,以待進一步處理。至於篩選過一遍的廢棄殘渣,則最終傳送至一處焚燒爐焚化。整個處理過程,簡直就像一條現代化流水生產線。

  雖然到處都是屍體,但環境卻並不骯髒,空氣也並不顯得渾濁,幾個有著朦朧外形的透明風元素在屋內四處走動,不斷將各種灰塵與污垢吸入,再輪流送往窗外,儼然一個個自動型風力吸塵器。

  在「屍體處理車間」的上一層,則豁然是一個「庫房」,裡頭存放著近千具造型獨特的屍體。那些屍體彷彿一群等待檢閱的士兵,排成整齊的隊伍靜靜屹立著。它們的外觀有幾分像是骨骼異常粗橫、骨架相當敦實的骷髏,但其局部關節構造卻與普通骷髏迥異,顯得更加牢固且靈活,可做各種反關節運動。骨質更是超乎尋常的致密、堅固,甚至泛著鐵青色,彷彿不是骨骼,而是某種人形機械。而那些骨骼上還包裹著一層異常精壯發達的肌肉。很像是一個強壯魁梧的大力士被剝光了皮,掏光了內臟,然後造成一具筋肉包骨架的恐怖乾屍!

  這些屍體顯得異常「乾淨」,結構勻稱嚴謹,不僅沒有散發任何腐敗或者血腥之類異味,而且其中三成屍體周身已被一副骨質盔甲包裹護住,看上去已不再像是屍體,而更像是類似「機械戰警」的那種外骨骼式機器人。

  一名披著灰白色長袍的老者仔細地逐個檢閱一具具整齊列隊的屍體,神態認真嚴謹一絲不苟,最終才滿意地點點頭,又嘆息了一聲:「想不到『邪惡洞窟』這麼快就毀滅了,倒讓這批好不容易才製作完成的『骸骨魔像』與『骸骨戰甲』失去了一次絕佳的展現機會。」

  說話的老者只是氣質上讓人感覺「老」而已,事實上他雖然鬚髮全白,但卻不是灰白,而是富有光澤的銀白,臉上也幾乎看不到什麼皺紋,只是皮膚有些白得過分,給人一種不似凡人的冰冷異質感。他頭上帶著一副彷彿象牙雕琢的骨質髮束,衣袍上的飾品也不少有著骷髏外觀,洋溢著晦澀、陰冷的魔法波動。。

  「邪惡洞窟」雖然吞噬了數以千百計的散兵游勇式冒險者,但是對於老者這個等級的人物卻僅僅是一種麻煩,一種需要做足先期準備才能夠解決的麻煩。加上他才剛剛得到「骸骨魔像」與「骸骨戰甲」的製作方式不久,即使有著充足的「材料」來源供應,也沒那麼容易馬上拼湊出一支足以蕩平「邪惡洞窟」的魔像兵團。

  不得不說,「骸骨魔像」與「骸骨戰甲」的確是兩套令他讚歎不已的,將亡靈藝術發揮到淋漓盡致的魔法工藝。不同於戰場上隨機復活的普通屍骸消耗品,而是有著遠遠超越普通殭屍骷髏戰鬥力,難以摧毀,永不疲勞兼且絕不背叛的存在。它們能夠憑著不斷吸收戰場上死亡的幽魂能量獲得持久的續戰能力以及施法能力,還能夠不斷吞噬其他骸骨自我修復、強化,絕對稱得上是傳統意義上的亡靈的剋星。而且這還是他對著兩套魔法工藝有諸多不解,只能憑著豐富的經驗勉強補足的情況下製作出來的劣質仿品,如果是真正意義上的成品,威力與功能還遠遠不止如此。

  他原本正準備拿這一批「骸骨魔像」搶在坎杜拉斯的聖騎士軍團抵達之前摧毀「邪惡地窟」,一舉扭轉世人對亡靈魔法缺乏正面攻堅能力,只適合輔佐、暗算的負面印象。但「邪惡地窟」卻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提前被毀,不得不說是一個小小的遺憾。

  「奧塔沃大師,我想申請一小隊『骸骨魔像』去血色荒野迎接一批客人。」

  就在這時,隨著牆角的一處短距離傳送魔法陣閃過一陣藍光之後,一名身披骨質重鎧的壯碩年輕人出現在傳送陣中,向老者提出了請求。

  「不必客氣,作為你提供圖紙外加設計『流水線生產方式』的回報,這裡有五分之一的『骸骨魔像』可供你支配。」奧塔沃點點頭,隨即恍然大悟,「原來這事是你們的人幹的。」

  「我也只是知道『他們』會在今天抵達蘿格營地。」年輕人謹慎地回答道,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詳情。

  「顯然是了,如果要向一片陌生土地的人們展示力量與善意,幹掉對這裡造成最直接威脅的『邪惡地窟』是一種很合適的方式。」奧塔沃的語氣聽起來頗有幾分期待,「那你就去吧,希望『他們』之中也有精通亡靈工藝的大師能夠指出我的『作品』的瑕疵,解答我的疑難。」

  「感謝奧塔沃老師一直以來的照顧與回護,我一定會竭力為您與『他們』創造交流知識的機會!」年輕人誠懇地回道。

  很快的,年輕人就帶著一百具動作異常整齊劃一,猶如機械人一般的「骸骨魔像」離開高塔,在無數人充滿羨慕與畏懼的目光中離開蘿格營地,離開聖光的庇護區,向血色荒野開進。他的目光平靜而自信,雖然他清楚以資深者的強大,僅僅一百具「骸骨魔像」未必會被對方放在眼裡,但用來展現自己作為新人的價值無疑已經足夠了。除此之外,乘機多殺一批魔怪,多獲取一些獎勵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

  朝陽剛從遠處地平線上升起不久,金色的光線灑滿了荒地。但前方一大片山脈卻始終籠罩在一片無比深沉的黑暗中,黑色的天幕、黑色的山脈,讓人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雲哪裡是山哪裡是地,一切皆成混沌蒼茫一片。

  「全軍列隊,準備開拔!」

  成千上萬武裝到了牙齒,全身上下彷彿金屬堡壘的重甲步兵、騎士,匯成一片槍林戈海,開始向前方的黑暗地域列隊前進。

  數萬大軍卻沒有發出什麼聲音,隻偶爾有命今聲鏗鏘有力地四散響起,以及讓大地為之震顛的齊整步伐,猶如一排排銅牆鐵壁,以碾壓一切的聲勢向前推進,全軍匯成一股讓人窒息的無形威壓,竟讓前方的黑暗也隨之動盪、退縮。

  大軍前進的速度越來越快,漸漸已由邁步變成了小步奔跑,緊接著數百渾圓的光環從大軍的各處角落均勻綻放,散出青靈如明耀海波的奇異毫光,彷彿一層層波光水紋將整支大軍悉數籠罩著覆蓋。

  這是「耐力光環」,可以極大強化每一個人的耐力,讓他們能夠在身披重鎧的情況下長時間急行軍的根本保障!

  若是遭遇對手,他們還會隨時激發「狂熱光環」、「力量光環」、「祝福光環」、「祈禱光環」、「冥思光環」、「淨化光環」、「荊棘光環」、「元素抵抗光環」……越強的聖騎士靈氣光環加持增幅就越強大,而覆蓋範圍也是越廣。十幾種光環效果交相疊加增幅,足以讓一隻孱弱的兔子咬死兇猛的野狼,更何況本身就極為強大的「精英」、「大師」甚至「傳奇」階職業者?

  他們正是人類得以對抗地獄勢力的中流砥柱——聖騎士團,北方帝國威斯特瑪的聖騎士團!半年前他們剛剛與坎杜拉斯入侵大軍進行過一場殘酷戰鬥,自身所受損失也不小,但如今面對著坎杜拉斯的淪陷,他們還是派出了援軍。

  不過對方畢竟是不久前才剛剛刀戎相見的敵國,所以適當地緩上一緩,讓坎杜拉斯的力量多消耗一些,為自己多爭取一些備戰時間還是很合理的。普通聖騎士或者只是單純地為正義、為信仰、為熱血去戰鬥,但他們的高層卻不得不考慮某些政治上的陰暗面。

  要不是前方的地獄氣息剛剛出現異常的動盪與消退,顯示著地獄勢力剛剛受到一次重創,正是出兵的好機會,他們或許還要再推遲幾天再出兵。

  …………………………………………

  血色荒地豁然陷進去一個半徑裡許,近百米深的巨坑,巨坑周圍十里以內的區域,到處都是猶如裂谷一般的溝渠與坑坑窪窪的塌陷,滿目瘡痍,地面似乎徹底給翻過來一遍。而在巨坑之內,一切山丘、樹木、岩石、花草全都粉碎坍塌,變成黑褐色的流沙石粉,越接近中心,黑色就越明顯,最後又因為超高溫而形成某種黑曜石一般的事物,還徐徐冒著嗆人的黑煙,其中某些黑曜石還可以看得出幾分手腳頭顱輪廓,彷彿是人體的一部分。

  地坑的最中心,王宗超默然而立。全身上下深不見底的黑色氣息漫湧而出,徹底掩蓋了他身體原有的質感、光彩、色澤,乃至生機活力,四周接觸到這股渾濁氣息的一切都開始黯淡、腐朽、糜爛、坍塌、死亡……然後又似乎要從死亡與毀滅中孕育誕生出什麼難以想像的醜陋惡毒事物。

  也許是一秒鐘,也許是一個彈指,也許是一個剎那,在現實物質世界僅僅只過了一個極短暫的須臾片刻,他卻感到在自己似乎已經被古老的混沌黑暗僵化、腐化、同化了千萬年光陰。肉體在漫長的時光中孤獨老去、精神在無邊的黑暗中絕望枯萎、靈魂在不可名狀的混沌中扭曲墮落!

  但他終究還是以真如決絕超勝一切的無比心志強行熬了過來,全身上下黑色氣息開始緩緩淡化,呈現出自己原有的氣勢與觀感。

  「老王,強行吸納這股包含了黑暗與邪惡的負能量,會不會比較危險?」

  齊騰一的聲音彷彿從另一個遙不可測的時空傳來,由無數靈魂組合形成的「酆都」城若虛若實,在無形中將整個巨坑都籠罩護住。

  他很清楚,王宗超並不是在驅散這股充滿了強大純粹的邪惡氣息的黑暗能量,而是將之強行凝聚鎮壓,暫時封鎖於體內。

  「的確比較危險,不過還是很有必要的,只要適應了這股能量,即使去了地獄,我的力量也不會受到任何限制!」王宗超淡然一笑,他這也是在作未雨綢繆。「邪惡地窟」已讓他充分意識到地獄領主的領域以及地獄氣息濃鬱的環境對於魔怪實力的加成之大,而相應的,無法適應地獄力量的他,「天人合一」就會受到不小的制約。但是只要充分解析、適應、馴服了這股能量,一切就將再不構成限制。

  強行吸納、轉化這股充滿了惡意與混沌的力量固然危險,但沒有危險,也就沒有突破的契機,正如殭屍王的屍氣、玄魁的屍血、深淵領主的獄火,每一次化害為利之後都讓他的實力大有躍進。

  「無論身處幽冥地府、修羅魔域,或是身處天庭靈山、無量虛空,皆於自身無礙無損,這可是大羅金仙的境界啊!」齊騰一感嘆地說了一句。「大羅」即是包羅萬象之意,名號可以加上「大羅」的仙人,也就意味著可以自由來往、存在於大千世界的任何一處角落,不受任何環境因素限制與影響。

  從某種程度講,「天人合一」這種有賴於環境發揮的能力並不算十分適合頻繁更換自身所處環境乃至世界的輪迴者。或許在某個你充分熟悉其環境與規律,天地元氣又十足充沛的世界你能夠發揮移山倒海的無匹威能,但到了一個元氣貧乏甚至充滿有害能量,規則又詭異陌生的世界就往往難以一展所長了。當然,其他諸如道術、魔法、科技體系也都或多或少存在環境制約因素。相比之下,倒是立足於自身,而且可以隨時調整進化以適應新環境「基因鎖」更適合輪迴者,足以成為輪迴者追求的主流體系。

  但王宗超卻明顯將這種原本不利的因素加以充分利用,促進自己的境界蛻變提升,往「大羅」極境不斷進軍。當王宗超做到在暗黑世界的地獄也能來去自如之後,估計阿努比斯的神域同樣也不能對他有所制約了。

  「不過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屍體發火』區區一個地獄領主,竟然能夠發出如此強大純粹,如此接近於地獄本源的攻擊。」回想起先前漆黑巨劍的毀滅性一擊,王宗超皺了皺眉,要不是這股毀滅氣息如斯接近於本源,降服這股力量的意義也就不大,至少不至於做到讓他可以不受地獄環境制約的地步。

  「也許,這才是這股力量的來源……」

  驟然間有所發現,王宗超將手一招,一個雕剪著繁複魔法陣的暗紅色祭壇帶著無數骸骨殘渣從地下被強行拉扯出來,衝破地表,呈現於眼前。

  這個祭壇質地非鐵非石,呈正五邊形,方圓近丈,約有一人多高,其祭壇中心向內凹陷下去,其中不斷燃燒著某種說不清是何種顏色,卻又予人無比的濁黯與混亂感的火焰,這使得這個小型的祭壇看上去又很像是一個大型的熔爐。一陣若遠若近的沉悶異響在祭壇之內隱隱迴蕩,彷彿萬千蛞蝓爬行般的驚悚可怖。

  這個原本深埋地下的神秘祭壇一旦現身,王宗超身上原本已被漸漸鎮壓的黑氣似乎感應到某種神秘意志,立即咆哮著攪動起來,無數窮凶極惡的怪物虛影爭先恐後的浮現,攪動虛空的渦旋,又在混沌中不斷泯滅、不斷再生,最終又漸漸要凝聚成一柄漆黑劍形。

  就連環繞著酆都城的深沉陰霾濁流也由此激起滔天巨浪,衝擊得酆都城一陣搖晃不穩,轟然沖天而起的濁浪又化為富有侵蝕力的穢黯暴雨轟然淋下,令酆都城的外表也為之腐朽褪色。

  這些從無數靈魂之上過濾剝離下來的怨恨、恐懼、痛苦、貪婪種種負面情緒與罪業濁流可不像工業廢水一樣可以隨便找條河一洩了之。在溝通三途河獲得宣洩渠道或者以紅蓮業火強行煉化之前,齊騰一也只能將之強行鎮壓,如今又被一股古老神秘的意志強行激化,也算是不大不小的麻煩。

  剛剛才恢復平靜不久的大地再次出現連綿震動與轟鳴,天際的晨曦開始出現黑色的污點,緊接著這些污點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擴大,不多時就將晨曦給吞噬殆盡。一股壓抑沉重的黑色氣息從東北方向鋪天蓋地升起,並以前所未有的猛惡勢頭衝擊而至。

  「發動了如此倉促的反攻,看來這座祭壇真的比較重要。」王宗超淡然道。他很清楚這一帶的地獄氣息受創衰竭已是短期內絕對無法恢復的事實,正如退潮之時,縱然偶爾還會有巨浪湧起淹沒海灘,但來得快退得也快,終究只能逞一時淫威而已。而中洲隊的其他人距離此地不過幾十里,要趕來相助,也根本用不著耗費多少功夫。

  …………………………………………

  一堆堆燃燒的地獄火令一座巨大無比的血池不斷沸騰,蒸發著充滿腐朽與墮落氣息的濃鬱血霧,無數扭曲的靈魂在血池與火焰之間沉浮掙扎,發出此起彼伏的嘆息與呻吟。無數長著一對彩色羽翼,衣著妖豔而暴露的冥河女妖發出充滿放蕩與殘酷的浪笑,上下飛舞著,用自己的利爪,用手中的皮鞭鞭撻、挑逗著一個又一個的不幸靈魂,令它們發出混合著迷惘、痛苦與愉悅的怪異哀嚎。這些邪惡而又美麗的魔怪既帶來永恆的虐待與折磨,又如一朵朵黑暗罌粟花一般不乏讓人欲罷不能的黑暗魅力。

  在苦悶之中放縱,在放縱中墮落,在墮落中扭曲,在扭曲中享受永恆的折磨與糾結,這一切構成了眼前這一幕的主題。

  在火焰與血池之上,在無數的冥河女妖與墮落靈魂的簇擁之中,一位高坐於猙獰白骨王座之上,有著古銅色肌膚與妖媚體態的巨型女性惡魔發出充滿憤怒的尖銳嚎叫!

  「屍體發火這個廢物,『地獄煉爐』絕不能落入人類手中!」

  冥河女妖在怒吼聲中驚叫飛散,猶如一窩受驚的鳥雀。而那些墮落靈魂則露出夾雜著迷醉與痛苦的扭曲表情。即使是怒吼,女惡魔的聲音依然有著驚心動魄,震撼靈魂的無比魔力,既是魅惑,也是折磨!

  伴隨著怒吼,女惡魔頭頂一頭詭異的火紅長髮,彷彿燃燒的火焰衝天而起。四條恐怖的劇毒蠍尾,如蝮蛇般從她背後鑽出,連接著鋒利勾刺的毒囊,亮起慘綠的螢光!

  鑲嵌了十幾枚藍色晶鑽的金色皮帶繫在女惡魔修長的頸項與精致的鎖骨上,又連結著她胸前兩個碩大無比的脂球之上的兩個乳釘,讓人一見便不由得從心中浮現出危險而又禁忌的秘密慾望。

  彷彿發洩一般,女惡魔將其中一條蠍尾狠狠一扯,將其勾刺硬生生折斷扯落,緊接著另一手又從胸前兩個碩大無比的脂球之間的金色皮鏈上扯下一塊流動著淡藍色光澤的棱狀晶體。

  兩個血色傳送陣隨即在虛空浮現,女惡魔隨即將手中的兩物各拋向一個傳送陣。

  「血鳥、格瑞斯華爾德,給我不擇手段殺了所有毀滅邪惡地窟的人類,奪回地獄煉爐!」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7 21:58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4-4-14 00:56
第五百三十三章 地獄祭壇

  自從外觀類似熔爐的祭壇出現後,王宗超的身上原本猶如亙古永恆一般的渾噩、死寂的氣息就開始質變、活化,轉化為某種熾烈而又詭異的火焰。這種有著莫可名狀顏色的火焰中有著無數張牙舞爪、糾纏著、扭曲著、沸騰著、廝殺著、咆哮著的無數魔影。這一切真正演繹了邪惡的本質——痛苦、折磨、慾望、吞噬、佔有、失控、虛偽、欺詐、憎恨、恐懼、絕望,以及毀滅與死亡!

  無比的邪惡,無比的混亂,但卻偏偏充滿了躁動不息,桀驁不馴的無比旺盛活力,因邪惡而強大,因混亂而繁榮;越是自相殘殺,越是不斷發展強化……並非單純的為邪惡而邪惡,為毀滅而毀滅,而是在邪惡與毀滅中充分詮釋了事物的發展與進化的某種本質、古老的原動力。

  或許,這股近乎演繹本源的氣息與力量,足以被稱為「地獄原力」。相比之下,煉獄火神劍的火焰雖然來得更加霸道兇猛暴戾,但卻絕無這種包羅萬象,直指本源的叵測邪惡。

  再回憶起之前發火領主曾說過的,「你們的靈魂將成為獻給地獄的最好祭品」這句話,一時間,王宗超彷彿明白了什麼……

  所有在發火領主召喚出來的漆黑巨劍之下毀滅的一切都是祭品,即使沒有第一時間毀滅,沾染上其邪惡氣息的存在依然會與祭壇建立起某種氣機聯繫,被認定為祭品,無時不刻受到「地獄原力」的侵蝕與同化,直至最終徹底死亡毀滅或者屈服墮落為止。至於被吞噬毀滅的生命與靈魂則會轉化為侵蝕大地,荼毒自然的黑暗詛咒能量,讓受地獄法則污染的地盤不斷擴大。

  擁有這種可以溝通「地獄原力」的祭壇,也難怪發火領主的「邪惡洞窟」會發展得如此迅猛,成為人類最後據點的最直接最凶險的威脅。如今王宗超只有一小部分元氣被「地獄原力」燃燒轉化,但已經讓這一帶地獄氣息驟然大盛,並吸引著附近的大量魔怪瘋狂湧來。

  如今王宗超有兩個選擇,一是放棄祭壇並徹底捨棄自身已被「地獄原力」侵蝕污染的那一部分元氣,以壯士斷腕的形式來換取自身脫險。但這很有可能讓自身心靈出現破綻,以後再次遭遇「地獄原力」難免屈居下風;至於第二種選擇,自然是徹底鎮壓、馴服住「地獄原力」!

  一拳,足以轟山碎岳,洞穿地表的一拳,毫無一絲浪費地坐實落到祭壇之上。

  祭壇劇震,分不清顏色的地獄火焰瘋狂搖曳、炸爆。虛空中出現一道又一道的扭曲漆黑裂痕。

  但令人震驚的是:一拳過後,祭壇不僅絲毫無損,而且紋風不動。整個祭壇彷彿已經徹底鎖死了自身每一處部位的空間坐標,不可撼動,不可損壞!

  「真能堅固到這種程度?」王宗超臉上閃過一絲意外,但手上卻絲毫不停。乾脆將祭壇當成一個巨鼓,數秒之內逾百拳以各種截然不同的力道、屬性甚至空間規則紛紛擂下,從全方位試探考驗祭壇的防禦。

  每一拳,都會激得祭壇上的地獄火焰猶如被潑了一杯油似地,以一種讓人發瘋的炫目姿態轟然爆燃。噼裡啪啦雜亂爆裂聲匯成讓人頭暈目眩的噪音在天地間滾滾迴蕩,就像是一群虔誠的惡魔信徒用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語言在瘋狂的吶喊著,讚頌著某種污穢的邪歌,呼喚著無上的邪惡將眼前這個敢於冒犯的人類徹底地撕碎!

  火焰之間流動的無形魔影死死糾纏束縛著王宗超難以離開祭壇,而火焰的每一次爆發,都可以讓王宗超感覺到一種似乎要將自己的軀體連同靈魂一同撕裂焚燬的巨大痛感。漸漸祭壇之上已如爆發的火山口一般形成一道通天徹地的火焰漩渦,將王宗超的身形徹底吞噬淹沒。蒸騰的濃煙漸漸已形成了黑漆漆的帶著濃烈死亡氣息的墨色黑雲,緊接著飽含著邪惡、詛咒力量的液態能量如雨淋下,落地後迅速腐蝕大地,涂毒生命。被腐蝕過後的地面則詭異得彷彿如一大片佈滿了腐敗與朽壞的雜亂紋理的暗血色肉塊一般,變得徹底不像是人間的景象。

  齊騰一當機立斷採取了最合適的策略——將原本呈現於地表的「酆都」城迅速沉入地下,如今地下的地獄氣息已是極度衰竭,反而遠遠比不上地表。若是還待在地表,單是濃烈的邪惡力量衝擊就足以令「酆都」城內剛剛收入的千萬幽魂暴動,倒是潛伏於地下才能有餘力策應王宗超。

  除了濃墨一般的暴雨之外,在同一時間從高空下餃子一般往下掉的還有數百上千沉淪魔。成千上萬從四面八方集結而至的血鷹抓著它們往地上投擲。幾千上萬米的落差,即使是沉淪魔的體質也只能被摔成一個個滿地亂滾、四處散佈內臟與污血的殘破血麻袋。緊接著這些還在抽搐慘嚎的可憐傢伙身上也開始燃起地獄之火,然後它們的肚子被撕破了,一隻怪爪從它們體內伸出來,接著是另一隻爪……

  「又是獻祭,以死亡的沉淪魔來召喚更高級的魔怪!」齊騰一語氣已經變得異常凝重,「現在地獄氣息比『邪惡洞窟』的最深處還要濃烈幾倍,召喚魔怪也明顯變得更加容易許多。」

  「只是曇花一現的最後瘋狂罷了!」王宗超一邊全力攻擊祭壇,一邊回道,「即使祭壇不毀,一分鐘內,地獄之火也會開始枯竭,五分鐘後,這裡的地獄氣息就會下降到正常程度!而這些依賴強烈地獄氣息而存在的魔怪,就會像一群隨巨浪殺上陸地卻又擱淺在沙灘上的鯊魚一樣!」

  「三分鐘……不,在兩分鐘內。鄭吒他們以及我的其他幾個化身也肯定會趕到。」齊騰一估計了此地的距離,最終下了一個結論。「那麼決定最終成敗的也就是這兩分鐘!」

  說話間,血鷹們投擲的沉淪魔已經以自身的死亡為代價召喚出了近百個形態各異的高級魔怪。其中一部分是長著羊頭、牛頭的腥臭人形魔怪,全身上下肌肉賁起,暴露於盔甲之外的皮膚上長滿了毛髮和疙疙瘩瘩的肉瘤,手上大都持著砍刀一類重兵器。除此之外,大多數魔怪則可以說完全沒有人形可言——

  它們或者就像一團亂七八糟的活動熔岩一樣到處滾動著、碾壓著並傾瀉著火焰;或者乾脆只是一團扭曲模糊的,有著一張臉的霧氣,好像哭、又像在笑,讓人看起來就有一種腦袋嗡鳴的眩暈感,但是實際上除了兩點代表雙眼的白色幽火之外,它的面部器官都是薄厚不一的霧氣形成的無意義的圖案而已。也有那麼幾隻魔怪就像一個漂浮在空中的墨魚一般,肉瘤狀的腦袋下長滿了觸鬚,肚子如同孕婦一般突了起來,那些流溢著強烈的魔能的觸鬚竟還能以一種抽搐般的動作在空中結印,釋放出一個個魔能光球。光球像一隻刺芒吞吐的海星,無聲的、緩慢卻又堅定的向王宗超一路漂浮著追去。

  但是這些洶湧而來的惡魔一進入距離王宗超不到百米之後就陷於瞎走亂竄的狀態,緊接著地面開始如流沙一般凹陷,一隻隻由沙石構成的怪手紛紛伸出將它們拉入地下。至於那些漂浮的霧氣則由一根根勾魂索拉扯鎖住,緊接著一根根纏繞著黑色鏈鎖的粗大石柱從地下衝天而起,轉眼間就組合營造出一個陰風呼嘯慘霧迷濛,鐵騎鏗鏘殺聲不絕,彷彿有十萬陰兵暗伏的奇陣。

  不過奇陣的迷亂功能並沒有發揮出預期效果,只因祭壇上燃燒的地獄之火實在太過強烈,就如一座無比明亮的燈塔,足以為所有瘋狂殺上的魔怪指明方向。倒是在奇陣配合下,飛天遁地神出鬼沒的鰲拜發揮出以一當百的威勢,所到之處擋者披靡,幾無一合之敵。但即使如此,面對從地面、空中全方位瘋狂撲上的魔怪,鰲拜也只能殺死、阻擋其中一部分。

  撲殺到祭壇附近的魔怪已有不少,但面對王宗超全力攻擊祭壇所引發的狂暴能量渦流,它們幾乎都在沒有接觸到祭壇之前就被全部絞殺成粉碎,屍體又被地獄之火徹底燃燒吞噬、焚化,蕩然無存!但後繼的魔怪依然如飛蛾撲火一般接連湧上,前僕後繼,毫不退縮。

  而它們的死亡顯然並非絲毫沒有意義,王宗超可以感受到這些死亡魔怪的力量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高效率轉嫁到自己身上,令自己的力量畸形膨脹的同時也促使地獄之火燃燒得更強更旺,給自己造成了更大的麻煩。

  「莫非,這才是殺怪升級的真相?」

  冥冥之中,王宗超開始隱隱捕捉到殺死魔怪可以獲得魔怪部分力量的真相——殺戮者吞噬被殺者的部分力量,越殺越是強大,這原本就是屬於地獄的根本法則之一,也是諸多強大的魔怪得以誕生的原因。或許由於地獄法則對這個世界的侵蝕,或許也是由於這個世界的人類就是天使與惡魔共同創造的後代,所以他們同樣擁有這種能力。如今在地獄之火的猛烈燃燒之下,地獄法則得到數倍強化,一切也變得更加明朗。

  最可怕的是,就連王宗超的武道意志也似乎無法否定這一法則,若無爭鬥,沒有優勝劣汰,勝者不能踩著敗者繼續前進,武道同樣也無法得到發展……一時在同樣承受著地獄之火燒灼的武神手鐲之內,一部分之前曾經殺死過魔怪的武俑虛影也受到了某種侵蝕影響,本該毫無情感與意識可言的它們變得面目猙獰且充滿殺戮慾望,並開始以一種充滿狂熱而又混亂的姿態開始了自相殘殺。在被毀滅的武俑徹底消亡的同時,得勝的武俑也變得明顯更加強大且更具攻擊性。

  雖然一時間做不到摧毀王宗超的軀體與靈魂,但是地獄原力卻在冥冥之中向王宗超展示了一種誘人的前景——如果他願意承受地獄原力,承認地獄法則。那麼他也將獲得通過不斷殺戮而無限強化的特權,甚至於一系列匪夷所思的邪惡能力……

  就在雙方一時限於僵持狀態的時候。一串串耀眼的球狀閃電圍繞著祭壇驟然浮現,又在空氣中遊走舞動著,一連串複雜且瞬息萬變的圖案。茲茲作響的電流聲不僅不會給人帶來雷鳴的雄壯感,反而尖銳刺耳得彷彿無數幽魂在競相吹著鬼壎(塤)。

  就在連串眼花繚亂又讓人萬萬無法臆測其變化軌跡的閃電竄動中,一柄閃爍著厲電的短刃快如電光的直刺王宗超頸項!

  「轟」的一聲雷響,電光爆裂!王宗超的手已牢牢抓住電光纏繞的短刃。任憑雷電噼啪作響,卻動不了他分毫。

  隨著短刃被箝制住,在短刃的另一端。一個身材矮小的魔怪也隨之現出身形。

  這個魔怪除了渾身呈現淺藍色之外,一切外形特徵均與普通沉淪魔一般無二。但它的全身上下都包裹在一團團鵝蛋大小的耀眼球形閃電中,那些閃電就如環繞星球飛行的衛星一般圍繞著它上下翻飛。當它們觸碰到其它物體或者彼此之間發生碰撞,立即就會爆發出能夠碎石斷金熔鐵銷骨的劇烈雷暴!

  就在王宗超抓住短刃的一瞬間,一連十數團球形閃電已經接連在他身上碰撞爆開,帶來一波比一波更強烈的電殛。穿透性極強的暴虐電能依舊直透而入,給他每一條神經都帶來明顯的焦灼痛楚。

  「又是領主級魔怪?」

  雖然王宗超如今的大半心力都用在與地獄原力的對抗上,但卻也不代表他拿對方沒辦法。當即冷哼一聲,「五雷化殛」透過短刃,如排山倒海般悉數反攻!

  轟然巨響之中,眼前的魔怪化為完全無法計數的億萬璀璨小星星放射狀地飛向四面八方,這些星星又在轉眼間形成無數大小不一的魔怪虛影。它們先是迅速膨脹,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地佈滿四面八方的每一處虛空,緊接著又在王宗超的注視下一個接一個地驟然塌縮變小,化為一個個沒有體積的奇點如飛螢流火般消失在虛空中……僅有唯一一個魔怪在無數虛影疊加之下重新實化,但它再次出現的位置已經在距離王宗超三四百米外。

  事實上,這還是在王宗超的不完整高維動態視覺下看到的情形。若是在普通人眼中,多半只是一陣電光閃耀之後,那藍皮魔怪已經瞬移到幾百米外。

  「量子雲態?電系傳送?」

  王宗超心頭頗有幾分意外,這魔怪顯然是先將自身電離子化,這種電離子化又類似量子雲的,同時存在於一定空間範圍內的所有的位點,存在的同時又不存在狀態,以這種狀態為過渡來實現自身的瞬移。而且和零點兌換的「量子雲態模擬裝置」同理,由於這種將自身空間坐標化為虛數,物質結構具備高度不確定性的形態的確可以免疫掉絕大多數針對物質的攻擊,所以「五雷化殛」也白白落到空處。

  雷電系往往因量子原理而與瞬間移動相關,比如「布都御魂之劍」就能夠讓石堅實現瞬移。不過眼前這魔怪卻似乎可以隨時隨地讓自身電離子化(或者說雷元素化),以此來實現的瞬移根本不需任何事先準備、延遲或者遵循規則限制,近乎走路呼吸一般的本能,幾乎不可能被中途打斷,這看來也該是領主級魔怪才擁有的強大天賦。

  王宗超對「量子雲態」也頗為看重,因為它與星奕士趨於宏大浩淼的「星辰劍陣」正好是兩個極端,其微觀領域的高度不確定性正好從「術」的方面克制星奕士的「星辰劍陣」(而「三五雌雄斬邪劍」只是側重於「心」方面的破解)。再加上這種形態也是將《不死印法》的「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間」核心思想與雷法結合,進一步推演蛻變到涉及「虛空境」的更高層次的關鍵所在。在主神空間的最後一段時間,他就從自己的角度對零點的「量子雲態模擬裝置」多有揣摩。此時見藍皮魔怪竟然擁有這種天賦異能,頓時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相當一部分心神。

  魔怪自身瞬移出三四百米外,但原本圍繞著它全身上下的幾十個球形閃電卻依然留在原地,此時猶如一枚枚電漿炸彈般接連殉爆,大量熾烈電光猶如山洪暴洩一般四面暴走。而魔怪身形則絲毫不停,瞬移出三四百米外後,又是接連兩次瞬移,眨眼間就已遠在兩里之外。

  「不對勁……」

  雖然球形閃電對王宗超造成的傷害幾可忽略不計,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卻忽然在他心頭升起。緊接著就見在一枚炸開的球形閃電之中,一塊原本在強烈電光遮掩的藍色棱狀晶體呈現出真容。在晶體的內部,還可以清晰見到一位修女打扮的女人形象,彷彿一具縮小的幾十倍的水晶棺。

  「不好……」

  王宗超與齊藤一幾乎同時出聲,王宗超更是在第一時間以柔力彈中晶體要將它遠遠彈飛出去。然而晶體卻已在露出真容的同一時間龜裂、炸暴!

  一個修女虛影隨之浮現在虛空,先是以迷茫的眼神打量著四周,緊接著又彷彿回憶起什麼可怕的經歷,面容驟然極度扭曲、七竅流血、披頭散髮,全身上下開始浮現經歷過難以言喻的殘酷刑虐之後才可能留下的無數可怕傷痕。她那潔白的襯裙瞬息間便生滿了黴斑,殷紅的鮮血也隨之迅速腐壞。蠕動穿梭的蛆蟲在她的血肉中生出,又通過吸取腐血而瘋長繁殖,頓時惡臭撲鼻,孽蠅滋生,綠煙滾滾……

  一切變故隻發生在須臾之間,這名修女彷彿身處於另一個有著不同時間流逝的世界,時間以一種飛快的速度將她曾經遭受的一系列慘烈到令人髮指的可怕經歷都在一片窒息的沉默中回溯重演了一遍!

  無窮無盡的痛苦與怨恨在修女身上醞釀積累,修女蒼白空洞得猶如深淵的嘴以一種無比扭曲恐怖的形態張大到極限。下一刻,一種浸透了痛苦與怨毒,彷彿來自地獄的最深處,可以貫穿大腦、崩潰肉體、吹熄靈魂的驚怖尖嚎正式降臨於人間!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7 22:03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4-4-14 01:11
第五百三十四章 連下殺手

  「不,不要再叫了!」

  一個正在向「血腥荒地」深處前進的低階冒險者突然抱頭哀號,先是單足跪地,緊接著又忍不住翻滾倒地,沾上了滿身泥濘。那突如其來的一聲彷彿是發自女子的陰森妖異嚎叫雖然只是響了一瞬,但他卻彷彿已被這種可怕的叫聲折磨了一個世紀一般。

  同樣的狀況也發生在許多前往鮮血荒地的低階冒險者身上,只有裝備了附魔裝備以及十級以上的冒險者還能夠保持鎮定。

  而由於骸骨裝甲發揮出足夠的防護作用,帶領著一小隊「骸骨魔像」的年輕人總算還能保持住狀態,但依然感覺心悸不已,呼吸困難,頭昏眼花直欲嘔吐,連神經反應都變得有些遲鈍起來。

  驚魂未定的冒險者們如臨大敵,紛紛擺出戒備的姿態。而受此打擊之後,許多原本只是想著渾水摸魚,實力不足的人們頓時駐足不前,猶豫了起來。

  「還有勇者與地獄魔怪正在發生激戰,我們快去增援!」

  幾位有著大師級實力的人物的反應則截然不同,突如其來的尖嚎不僅不能讓他們感到畏懼,反而讓他們確定了敵人的具體位置。

  反應最快的是兩名各自帶著一隊傭兵團的野蠻人大師。只見他們先是做了一個下蹲起跳的動作,緊接著就是兩道呈環狀的沙暴漣漪貼地炸開。一時飛沙走石,地震隱隱,而他們兩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原處,只有視力敏銳的弓箭手才可以看清兩個黑點正向遠方的地平線落去。

  緊接著就是德魯伊變化巨鷹或者風狼,法師使用傳送或者飛翔接連追上。

  帶著一小隊蘿格女弓箭手的卡夏卻沒有第一時間追上,而是半蹲下身子,深深吸了一口起,向著尖嚎傳來的方向,慢慢拉開了手中的弓,隨行的弓箭手也緊隨其後做出彎弓齊射的動作。

  在響徹荒野的刺耳尖嘯聲中,卡夏箭矢已帶著若有若無的魔幻光波,化作一道隱隱約約的長線向遙遠的天際激射而去。而其他弓箭手一起射出的箭竟然也被這一箭帶動,猶如雁群在頭雁的帶領下排成錐形密密麻麻地呼嘯遠翔!

  這是以「導向箭」發出的真正意義上的超視距打擊,不需要親眼見到目標,她射出的長箭自會帶領著其他人的箭矢,對準一定範圍內,地獄氣息最強大最濃厚的對象而去!

  射出一箭之後,卡夏回頭略帶責備地看了隊伍中一位黑髮女孩一眼,在百人隊弓箭手中,這位女孩是唯一一個沒有跟上發箭節奏的人。而且如今她的清秀的面容依然充滿了哀惋淒絕之意,兩行淚水從雙眼緩緩留下,明顯被之前的尖嘯勾起了內心深處的什麼痛苦回憶。

  「我不知道你曾經有過什麼悲慘的過去,但我卻可以確定一點:在這裡的所有人中,你絕不是最慘的一個,至少,你的身上沒有留下什麼永久的創傷!」卡夏冷冷地說道,她原本不想有太多廢話,但這位女孩卻是阿卡拉修女曾特別關照囑咐過的對象,這才讓她多說了幾句。

  「你可以問問這裡的姐妹們,她們有多少人的親人朋友被魔怪殺死,有多少人曾經被暴民、被墮落者虐待姦淫,或者被迫出賣肉體像狗一樣活下來,……但是這些都已經沒法讓她們持弓箭的手有任何顫抖。因為她們都明白一點:在戰場上,最合適用來表達你的仇恨的工具不是淚水,而是你手中的武器!下次再讓我見到你的眼淚,就給我立即滾回蘿格營地吧!」

  「是!」黑髮女孩用力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努力平復內心深處突然被翻捲出來的令人作嘔的記憶,剛剛被淚水浸滌過的眼神迅速恢復冷靜銳利,不再有絲毫動搖。

  很多時候,和平安逸的環境往往只能讓人的身心猶如溫室裡的花朵一樣嬌氣脆弱,但反而是面對朝不保夕的殘酷風雨時,人們卻反而會堅強起來,領悟到自己過去耿耿於懷、鬱鬱終日的許多東西其實都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扯淡玩意罷了。

  另一邊,一百尊骸骨魔像依舊如沉默寡言的一群鋼鐵衛士一般靜靜屹立,並無靈魂與情感可言的它們對於之前的尖嘯毫無反應,只是等待著主人的進一步指令

  然而受此打擊之後,帶著這群骸骨魔像,原本滿懷信心的年輕人就像被迎面撥了一頭冷水一般,不得不暫時駐足以平復心中的不安。

  「莫非是,傳說中亡靈黑魔法的極致——『女妖之嚎』!?」

  剛剛的一聲恐怖尖嚎雖然沒有造成死傷,但顯然是聲源所在距離過於遙遠的地步。而那種憎恨一切,直接作用於靈魂的恐怖感,都不得不讓他想起自己在亡靈公會的典籍記錄中看到的某個被稱為「女妖之嚎」的恐怖魔法。

  這種堪稱變態的魔法需要將一位女性從心理到肉體全方位殘忍的折磨虐殺,既是說除了折磨她本人之外,最好還要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孩子慘死之類的。而含恨而死的女人變成怨靈後還會被禁錮起來以各種黑魔法繼續折磨,同時用恐怖的幻象魔法反覆侵蝕其神智。這個過程往往會不間斷的持續幾十年,直到這名女性怨靈變成心中僅僅懷有怨恨與毀滅的殺戮機器為止。雖然過程比較麻煩,但收穫同樣也是十分可觀的。這種怨靈一旦被解除束縛就會爆發出可怕的尖嚎去殺死她看到的所有的生物,漫長的折磨所帶來的怨恨與憤怒足以讓她徹頭徹尾地痛恨整個世界的一切。當然壞處則是殺傷力不分敵我,相當於一枚殺傷範圍極廣的炸彈。

  而被殺的女性自身的靈魂與意志越是強大堅定效果越好,所以一般是以女法師、女騎士或者修女為「原材料」。其中信仰堅定而純粹的修女發揮的效果尤佳,不過準備的時間也會更加漫長——當無數次祈禱都沒能得到回應,在無窮無盡的殘酷折磨中徹底絕望的她們轉變為唾棄甚至痛恨她們信仰的神之後,信仰扭曲崩潰產生的巨大應力甚至會產生相當幾率穿透神聖護盾的效果。至於這個魔法為什麼非用女性不可,大概也是因為男女心理的某些差異,畢竟男性更傾向於用暴力而不是用尖叫來發洩心中的怨恨與憤怒。

  而當已經極度削弱的尖嚎餘波傳到聖光庇護下的蘿格營地時,則僅能激起一陣幾乎不可覺察的細微波動。蘿格營地內外所有人幾乎都對此一無所覺,懵懂不知。

  只有銀頂修女院內的阿卡拉似乎已提前覺察到什麼,召集了蘿格營地內所有修女開始祈禱。

  修女院內的聖光一絲絲聚集,由小集多,由弱變強。一直掛在阿卡拉胸前的錘形掛墜緩緩浮起,沐浴著聖光迅速長大,這正是盲眼修女會最神聖的遺物——賈巴撒爾之錘!

  聖光耀目,奪目的光亮衝天而起,衝破天空的如墨雲層,直向血腥荒地深處落去。

  ………………………………………………

  鮮血荒地深處,在曇花一現的修女虛影徹底消失之後,整個「鮮血荒地」都陷於一種古怪的死寂。雖然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毀滅性景象,但一隻隻原本活蹦亂跳的凶悍魔怪都全部停止了動作,彷彿一尊尊凝固的塑像。就連王宗超也停止了對祭壇的攻擊,眼神明顯處於恍惚失焦的狀態。現場除了燃燒得更旺更盛的「地獄之火」發出的彷彿邪惡禮讚的古怪悚然噪音之外,再無其他聲響。

  由於一切只發生在極短的瞬間,殘餘的幾個球形閃電依然接連炸暴,當閃耀刺目的電光漫過之後,現場幾百隻僵直不動的魔怪體表全部呈現出一種毫無光澤且毫無生命跡象的死灰色,向外冒著難聞的縷縷青煙。

  這些魔怪大都皮厚肉粗更甚犀牛,軀體刀槍難入,元素抗性頗高,這種程度電殛原本完全足以抵受下來。但在一記「女妖之嚎」之後,它們卻全部暴斃當場,靈魂消亡之後,失去生命的肉體自然也承受不了電殛。

  齊藤一布下的陣法幾乎也在此同時停止了運轉。而鰲拜雖然還不至於因此被毀滅,但身形也處於一種喝醉酒一般的幾乎無法站穩的狀態,顯然齊藤一受到強烈衝擊的神念在一時間也難以控制好他。

  緊接著才是密如暴雨的連綿重物砸地聲,原本密佈方圓數里天空的大量血鷹幾乎一隻不剩,如雨點般紛紛失控下墜。這一記「女妖之嚎」的殺傷力之強之廣,可想而知!

  緊接著又是一陣電光閃爍,藍皮魔怪剛剛運用瞬移能力遠遠逃離「女妖之嚎」的作用中心,如今飛速又瞬移回來。一來一去,委實比普通人的眨眼還要來得更迅捷。而這一次,游離的藍色電光中浮現無數長短不一的奇奧魔紋,它們迅速排列組合,構成了一個氤氳著幽藍幻光的圓形巨環。

  這是傳送門,由電系魔法構造的一次性傳送門!

  一個體積無比巨大猙獰的鐵球帶著星屑一般的點點藍光從傳送門內驟然出現,轟隆隆翻滾著直向王宗超迎頭砸落。

  這個遍佈血跡的鐵球的直徑足有半米,再加上表面全是嬰兒胳膊粗細的三棱鐵刺,直徑已接近一米,其猙獰形態以及濃烈的血腥氣足以讓人在第一眼看到就從靈魂深處生出恐懼生出驚悚。鐵球表面有著詭異而又複雜的魔法圖紋,每一根鐵刺上還都閃爍著各種強弱不一的附魔光芒,這是破甲、重擊、撕裂、擊退、眩暈之類攻擊屬性。

  一條粗大的鎖鏈從傳送門內伸出,末端鏈接在鐵球之上,正是這條鎖鏈驅動著鐵球宛如威猛粉碎機一樣劇烈旋轉著,帶著一陣狂暴如獅的旋轉烈風向王宗超轟然砸去。鐵球的每一根尖刺都在劇烈地撕裂空氣,發出撕心裂肺的淒厲呼嘯聲。地面沿著鐵球飛掠而過的軌跡裂出了一道深深的壕溝,撕裂的大地攪起無盡的灰塵。剛剛死亡的一群僵立魔怪紛紛聞風坍塌粉碎,像一場微型的雪暴。

  緊接著就是血花飛濺。王宗超的身形迎風晃動了一下,純基於本能的閃避與卸力讓這枚當頭砸下的鐵球擦著他的左肩一掠而過,僅僅在他肩膀上留下幾道堪堪見血的血渠。原本該馬上自動回歸傷口的血珠在地獄之火中迅速焚化,而且那些火焰還在拚命往傷口裡鑽,阻止傷口自癒。

  稍為改變了去向的急旋鐵球眼看這就要炸落地面掀起一陣向四面八方擴散,足以徹底改變小範圍地形的沙土狂瀾。但鐵球卻驟然在空中止住去勢,鐵鏈先是崩得筆直,緊接著又如毒蛇倒捲,在一股難以想像的蠻橫巨力將鐵球硬生生拉扯回去。而將鐵球拖拽而回的某人自身也在鐵球的巨大衝力的帶動下,猶如出膛炮彈般在傳送門內一衝而出。

  緊隨著衝出的是一名身高超過兩米,全身上下重鎧裹身,猶如一座小型鋼鐵堡壘的重甲戰士,有著鋒利螺旋犄角的哥特頭盔甚至將他的面容也覆蓋得嚴嚴實實,僅僅從T型縫隙內顯現強悍無倫的凶暴瞳光,強硬熾熱得如燒紅的鋼鐵!

  連接著鐵球的粗長鎖鏈在他的右臂上足足纏繞了十幾圈,幾乎徹底掩蓋了他的臂甲與肩甲,顯示出鐵球正是由他操縱的巨型鏈錘。此時在他的蠻力拉扯之下,不僅鐵球被鐵鏈帶動著反向他猛烈砸回,而且他自身也不可遏止地直撞向鐵球。

  但是重甲與鏈錘在空中迎頭重撞,但卻沒有發出任何巨響,只見鐵球與他雙手接觸的一面迅速軟化,連猙獰的尖刺也化為軟綿綿的觸手一般,與他手上纏繞的鎖鏈連同臂甲徹底融為一體。

  在「人錘合一」的情況下,鐵球變得體積更大,棱刺也更加銳利猙獰,不僅如此,鐵球的前端還驟然睜開一隻同樣有著金屬光澤的巨眼,開始以陰測測的邪惡眼神不斷打量著整個世界。

  一股摻雜著暴戾墮落能量的金鐵色靈氣光環從重甲戰士的身上泛起,這股光環彷彿一個巨大的凸透鏡,將戰士的身形連同武器映得更加魁梧厚重巨大,但又似乎沒有任何外形上的改變。不過有一點確鑿無疑的是——戰士的力量,當真由此憑空暴增了兩三倍!

  這是「力量光環」,可以讓自身以及一定範圍內的同伴力量憑空放大倍增的「力量光環」!

  沒有任何吶喊叫囂,但沉重而充滿鐵腥味的呼吸卻吹得T型面罩鏘然作響,重甲戰士高舉著巨大鏈錘,鋪天蓋地向王宗超當頭砸下。這一砸毫無花巧,甚至猶如一名鐵匠掄鐵錘砸向鐵氈一樣顯得頗為笨拙。但其中卻蘊含了恐怖的力量和絕對的速度!正因攻擊的方式簡單到了極致,才讓一切精妙的格擋與卸力招式幾無發揮的餘地。

  錘還未到,無可抵擋的巨大暴戾力量已令方圓三十米內的地面層層崩裂。衝擊波也掀起了肉眼可見的巨大波浪,猛烈的空氣波動宛如沉重的萬斤巨錘一般,足夠讓數十米內的普通人身體彷彿被重型坦克狠狠碾壓而過一般,內臟擠壓肌肉坍塌骨骼破碎暴斃!緊接著極度壓縮的能量風暴以祭壇為圓心瞬間擴散,所有的碎石塵埃都在猛烈能量催動下以撲天蓋地之勢向四面八方暴鏟擴散,將原本凹陷下去的深坑面積再擴大了近倍。

  大地顛慄。重甲戰士全身先是在瞬間爆發出另一股呈針刺狀的、滲透了強烈憎恨與復仇意味的靈氣光環,緊接著連人帶錘地向後倒飛,如一道平飛的流星深深撞入四周較高的地層後依然沒有止住去勢。在他飛退的方位只能見到衝天的泥石沙土伴隨著海嘯一般的轟鳴聲由近而遠,在血腥荒野筆直鏟出一道深深撕裂大地的醜陋疤痕,一直蔓延出一里之外才止住去勢。

  而就在他飛退之前,他胸膛的戰甲已深深凹陷進去一個足以將他的肺壓暴的掌印。王宗超的應對方式同樣很簡單:只是左手上迎接錘,右掌則將巨錘之力悉數挪移反轉,反攻到重甲戰士身上。

  雖然因「女妖之嚎」的近距離衝擊而處於短暫失神狀態,但王宗超的應敵反擊卻已完全練成了身體本能。受到攻擊,軀體就能夠在不假思索的情況下發出最有效的攻防動作。

  然而這種攻防畢竟少了思維判斷,難免在某些奇詭規則能力下吃虧。與此同時,同樣驚心動魄的骨折與塌陷也出現在他自己的胸前,被胸腔內瞬間受到極度壓迫的血液甚至衝破了他的口鼻眼眶耳孔,向外激射成一片圍繞著他頭部的迷濛血霧,又在地獄火焰灼燒下發出噼啪炸響!

  這是「荊棘光環」,可以讓受到的物理攻擊加倍反噬對手的荊棘光環!

  正如光明典籍上的描述,「僅僅以牙還牙有時是不夠的,攻擊光明的使者需要小心,懲罰會隨之而來,攻擊光明的力量必將受到數百倍的正義懲罰!」

  雖然「荊棘光環」實質上做不到百倍攻擊反噬的程度,但最高級別的「荊棘光環」卻仍然足以違背物理法則地做到十倍攻擊反噬!也就是說在這種程度的光環籠罩的範圍內,打「荊棘光環」擁有者一下相當於以十倍的力量打自己一下!當然,如果在光環籠罩範圍外作遠程攻擊則不受此限,但由於最高級別的「荊棘光環」作用範圍足有三十米以上,在爆發近戰的情況下根本就無法避免。

  這位重甲戰士顯然是一位墮落聖騎士,而且諷刺的是他的光環力量依舊可以如常使用,不過「荊棘光環」寄託的多半已不是「正義的懲罰」而是「罪惡的復仇」!

  但如今王宗超也只是傷了而已,而且這傷絕不能算重,要不是地獄火焰的牽制,要恢復過來也不過是一兩個呼吸的功夫。不過也就在他與重甲戰士身形驟分的同時,一枚閃爍著一抹驚心動魄的暗紅色墮落能量的利箭已無聲無息地至射向他的凹陷下去的心臟部位。

  這柄箭幾乎是從視野之外的遠方射至,而且飛行時無聲無息。但這卻絕不代表這柄箭的動能已經衰竭,事實上在一種奇妙規則的作用下,這柄箭在飛行時遇到的一切空氣阻力、乃至擾動空氣的氣嘯風力都全部被反轉過來變成利箭飛行的動力。而速度越大,阻力越強,轉化的動力也越強!也就是說,只要箭的物質結構還能夠承受,再加上足夠的距離加速,它的飛行速度與動能就會不斷累加到一種不可思議,不可捕捉,不可抵擋的可怖地步!

  於此同時,一抹同樣驚心動魄的厲芒也開始在王宗超雙眼閃現。僅僅在不到數秒的時間內,「女妖之嚎」對他精神上造成的負面影響已經徹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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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牢騷:

  這集的河蟹真的有病,「軟綿綿」、「反攻」、「轉化」全都被禁。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7 22:08 編輯

lbh0625 發表於 2014-4-21 00:35
第五百三十五章 馳援

  「女妖之嚎」在普通人看來無疑是無比恐怖的毀滅性黑魔法,但是對於連神劫也已經渡過的王宗超來說,基本也就只能造成片刻的恍神而已。而且這種效果很大程度還是因為他大半心力都用在對抗「地獄原力」上,而整個過程中,受創與危機感又會加速他的恢復。

  但恢復過來的同時,王宗超也已經做好了中箭的準備。只因這一箭的速度實在太恐怖了,不僅已經達到近百倍音速的程度,而且還在繼續狂飆加速,再加上當他反應過來時箭的距離已只有不到十米,在接近萬分之一秒的瞬間,根本就來不及有效閃避或將之穩穩截下。所以眼下他也就只能勉力側身、將心臟收縮偏轉、聚氣於胸,盡力爭取以最小的代價挨上一箭,再行反擊。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這儼然達到速度的巔峰,勢無可擋的鬼神一箭依然被當頭截下了!

  隨著一陣空間波動,兩名容貌與身材都別無二樣,但皮膚與衣服上卻流轉著金屬光澤的女子突然在虛空中憑空出現在王宗超面前,出現在這一箭的前進軌跡之上!

  原本寂然無聲彷彿幻影流光般的一箭在接觸到兩位女子的一瞬間便把積蓄壓抑已久的可怕能量全數爆發出來。如果將時間放慢一萬倍的話,就會看見當先的一位女子後背先是出現了一個只有拇指粗細的小洞,緊接著肉眼難以察覺得衝擊波開始以小洞為核心迅速朝四面八方擴展開去,漣漪般的波紋伴隨著蛛網般的裂縫陡然擴展了兩名女子周身,再意猶未盡地向四周的空氣蔓延。

  小洞以可怕的速度飛快擴大成大洞甚至於巨洞,只因洞壁邊緣的所有物質,無論固體液態還是氣體均在利箭射入造成的劇烈擠壓下向四面八方劇烈炸散逃逸。兩名女子原本足以抵擋重型機槍掃射,更甚於任何合金裝甲的鋼鐵之軀好像成了被水浸透了的麵包一樣鬆散脆弱,先是被貫穿出一個前後通透的洞,緊接著軀體又被急劇擴大的真空巨洞徹底撕裂粉碎。原本構成她們軀體的每一塊飛射的碎金屬片都像是子彈,緊接著那些金屬片又迅速染上血紅,恢復成衣物碎片與血肉組織,彷彿一朵無比絢麗的煙花瞬間灑滿了方圓幾十米內的空間。衝擊波把空氣壓縮成不自然的巨大密度,呈肉眼可見的巨大半球狀浸漫過四面八方。

  在兩名女子粉身碎骨的位置,一團赤紅、一團灰白的煙氣猶如幽靈般扭曲呈現,就像兩個在劇烈動盪的湖面上映出的影子,正在迅速恢復穩定凝實。

  雖然清楚被這一箭毀去的只是分別擁有夜行者的瞬移異能,以及鋼力士的鋼化異能的兩名艾麗絲的複製體,其中只是由大量煞氣與少量佛光構成的兩色靈體看來並無大礙。但王宗超還是感受到彷彿同樣有一支燒紅了的箭貫穿了他的身體,連每一處肌肉和骨骼都可以感覺到那尖銳炙熱的傷痛,他的身體和表情都忍不住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射穿、炸爆了兩名女子之後,這一箭的物質結構已在極其強烈的撞擊與摩擦下徹底消磨瓦解,但餘波仍然形成一道足以貫穿重甲防禦的尖銳衝擊能量沿著原本的軌跡直朝王宗超而去。

  不過被這麼一擋之後,這一箭的威力與速度已經銳減到不足三分之一。雖然這一箭附帶的奇妙規則足以讓它做到轉化空氣阻力為動力,但很顯然還不足以讓它在洞穿固體時仍有這一強大特性。所以王宗超只是揮掌一圈,那一道能量就化為一個團團轉的透明小球,宛若一枚有實體的彈珠一般被他握在掌心。

  感應到其中蘊含的一股迅速衰竭消逝的規則力量,王宗超一聲冷哼,屈指一彈,立即將之沿著這一箭軌跡反彈向對方。

  一彈看似輕描淡寫,但實質王宗超已用上目前階段能夠動用的全部力量。一擊之後,地獄火焰隨之大熾,乘虛而入,讓王宗超氣息如沸,不得不立即集中全部力量與之抗衡。

  一球彈出,空氣中頓時生出一個巨大渦旋,只見沿途的空氣都如滾雪球一般不斷匯入旋轉小球之內,轉眼間就在空中形成一顆越來越大的純白晶球,在空中迅捷無倫地帶出一片殘影朝前飛掠。如果說從聲勢來聽,這就是雷,而且不是一道雷,而是千百道匯聚成了一團,以破開天地湮滅萬物的姿態滾滾而去。隨著晶球掠過,下方的堅固的地面如同被衝開的水浪一般,堅固的岩石被撕裂開,亂石碎粉濺起。如果抬起頭的話,甚至還會發現天空黑色的厚重雲層也出現了不尋常的壓低與扭動,彷彿有一條巨大的黑龍正追逐著晶球的去向要從雲端降下龐大的軀體。

  這一擊氣勢之驚天動地毋庸置疑,即使晶球速度還比不上對方的鬼神一箭,但也同樣相當驚人,而且速度與威力隨著時間的推移同樣不斷遞增。只因晶球前方的空氣都在瞬間被鯨吞吸扯匯入晶球之內,令晶球前方始終保持真空狀態。所以這一擊雖然還未到對方涉足規則領域的地步,但依然模擬出部分效果。

  而在晶球反擊的方向,遠在七八里外的一個身影即使以蒼鷹的眼力也只能看到一個小小的黑點罷了。當然以王宗超的眼力仍然足以看清這個遊走於亂石灌木之間的嬌小女性手中持著一柄黑色長弓,長弓的弓背由一對彎曲而鋒利的彈性刀刃構成,顯然也可以用於近戰。她身披華麗的血紅色輕甲,曲線柔和的甲冑凸顯出女性的獨有的婉約與輕靈。在有著兩個銳利犄角的輕型頭盔之下是一頭豔麗的紅髮,水嫩的皮膚,櫻桃般的血色雙唇,配合圓潤柔和的臉頰勾勒出頗具魅力且分外有英氣的容顏,絕對稱得上美人一個……不過這個結論的前提是忽略她光潔的面部皮膚上一條條猶如流淌著的血河的扭曲暗紅色紋記。她左眼還屬正常,但右眼卻異乎尋常的亮。紅的甚至有些發紫,散發著熾熱邪異的光,帶著令人恐懼的美感!

  雖然晶球去向簡明直截,加上距離尚遠,以眼前這位墮落女弓箭手的矯健身手顯然完全足以避開。但是這一擊的恢弘可怖的威勢卻讓她充分意識到一點——如果讓這一晶球在距離自己不到五十碼的範圍內爆開,必然粉身碎骨,死無全屍!而且她也不敢賭這枚不明魔法體系的晶球完全沒有追蹤導向的功能。

  她的右眼驀地閃過一道懾人的光華,五指在漆黑長弓的弓弦上連連撥彈。隨著一聲聲彷彿可以貫穿靈魂的尖利嘶鳴,一道道閃爍著深紅色墮落能量的魔力箭猶如一條條狡猾的毒蛇,吞吐著道道晦暗陰沉的死亡波動連珠向晶球激射而去。

  當晶球的距離迅速拉近到三四里左右時,蘊含著元素威能的一道道魔力箭矢開始在旋轉的晶球上爆出一朵朵帶著火、電、毒傷害的火花,緊接著又迅速為晶球吞噬湮沒,根本無法阻止或者延遲晶球的前進……

  也就在王宗超出手反擊的同時,比哨子聲更尖銳、比利箭的破風聲更尖銳、比撞鐘聲更響亮的聲音,從之前被飛退的重甲戰士硬生生撞出的大地裂縫中竄了出來,匯聚在一起形成一道比千軍萬馬一同奔騰更雄渾更氣勢逼人的巨大洪流!巨大的聲浪快速的向著四周蔓延,震得大量塵土和碎石揚起了漫天的灰幕。

  全身依舊包裹在重甲之中的重甲戰士就猶如一名撕開大地闖入人間的不死惡魔一般再次現身,並揮舞著彷彿天外流星般的巨大鏈錘向王宗超發動又一次狂悍衝鋒。被硬生生擊退的痛意、怒意與戰意、殺意在他體內奔湧交織,融匯成一股更加瘋狂巨大的力量。在衝鋒的同時,只見他胸甲凹陷下去的部位竟然隨著一陣火焰波動而慢慢復原,顯然這幅盔甲還擁有自我修復功能。

  然後他就在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中再次向後飛出去了,一道剛猛無匹巨大無倫的刀氣從天而降。先摧枯拉朽地將鏈錘劈開劈飛。緊接著無數道銳烈凌厲,蘊含崩山斷獄、斬岩削壑之威的刀氣在他的重甲上全面肆虐爆發,沿盔甲縫隙不斷透入!一時彷彿開了一個鋼鐵切割廠,刺目的飛濺火星連同焦臭的鋼鐵焦糊味隨席捲荒野的凜冽狂風四處散佈。

  有著整個中洲隊最快的實體移動速度的鄭吒僅比使用瞬移的兩名艾麗絲的複製體來得稍慢一線,正好以一式最擅於破強攻堅「山崩」將重甲戰士截下。

  「怎會這樣?」

  不過與此同時,幾十道深淺不一的縱橫刀傷也在鄭吒憑空出現,鮮血四濺,令他大吃一驚,立即將刀勁一收,身形後撤。雖然傷口迅速止血,但由於傷口中同樣散發出虎魄獨有的凶戾刀煞壓制細胞意識,與虎魄製造出來的刀傷無異,癒合速度竟是頗為緩慢!

  「原來是『荊棘光環』?」

  辨認出暗黑遊戲中的著名光環效果,鄭吒果斷撤出對方光環籠罩範圍之外,僅在三十米外用刀氣遙攻對手。

  大量鮮血從重甲騎士盔甲的縫隙中不斷湧出,越來越多,止也止不住。也不知道鋼鐵包裹下的軀體已經是怎樣一副慘不忍睹的情形,但他卻像完全不知傷痛一般,身上泛起了「荊棘」、「力量」雙層光環,只管將沉重鏈錘狂舞出一片密不透風的金屬風暴與鄭吒展開以傷換傷的狂暴對攻。睜著一隻獨眼的詭異鏈錘如今每一根棱刺都在向外輻射著一道道五顏六色的詛咒與元素傷害光線,或虛弱、或遲鈍、或暴躁、或恐懼、或致幻、或者是冰系、火系、毒系攻擊……儼然彷彿一個迪斯科球形迷綵燈,密集光線來回交錯閃刷,就連始終保持三倍音速移動的鄭吒也不免偶爾中了幾下。

  這個鏈錘顯然出自地獄的邪惡煉金工藝——將一隻精英級甚至領主級的眼魔金屬化後強行錘鍛成一件類似於「飛天彎刀」的具有生命,能夠施展天賦魔法的詭異武器,在實戰中威力著實不同凡響。不過如今面對鄭吒以及虎魄,不僅重甲騎士被徹底壓制下風,而且鏈球的棱刺也在一次次碰撞中被虎魄接連砍斷削落。無論人還是武器都顯然無法支持多久。

  轟……隨著一聲足以撕裂方圓十里之內所有人耳膜的沉悶巨響,無數沙礫、碎石在一陣兇猛的暴風催動下向四面八方湧去,帶出飛揚如壯觀山脈的撲面沙塵還有那滾雷般的震耳轟鳴席捲荒野,令已是滿目瘡痍的地面更是雪上加霜。

  身披紅甲的墮落女弓箭手在不到半秒之內以一連串近乎彈幕的密集魔法箭試探、擾亂凝聚晶球的漩渦吸力後,終於用上實箭。三支銘刻魔紋的長箭在離開弓弦的剎那,立刻紅光大作。包裹著每一支長箭的深紅色墮落能量如火焰一般的跳動著,它們就像是有生命似的,雖然飛行時毫無破空氣嘯聲,卻彷彿讓人可以聽到長箭上那渾濁深紅跳動時的瘋狂吶喊!

  三箭成品字形飛出,各沿一道優美弧線交匯正中晶球。轉眼間在晶球內部形成一個黑暗的逆轉螺旋,肆意震盪出奪人心魄的異色閃電與烈焰,墮落深紅雷鳴瘋狂咆哮著將晶球一舉撕毀摧爆!

  晶球被摧爆的位置距離墮落女弓箭手已接近一里,爆炸的大範圍衝擊波同意將她的身影淹沒。但這種情形下,無疑已無法對她構成多少威脅,反而讓她得以隱蔽身形。

  就在晶球爆炸的同時,在王宗超的頭頂,灰黑色的雲層突然出現一個空洞,彷彿完全消逝了一般!緊接著數百閃爍著冰、火、電三色傷害光芒箭矢彷彿天使軍團從天堂射向人間的誅魔之箭,在空中發出淒厲刺耳至極的連綿嘶鳴,赫然射落,連灰黑色的雲氣都被由此帶動。成漆黑旋流狀隨著那箭雨下沉,直對準地獄祭壇所在落下!

  這卻是蘿格弓箭手小隊發出的遠程箭雨攻擊,而地獄祭壇所在位置顯然是這一帶地獄氣息最濃鬱的地方,不可避免成為箭雨追蹤打擊對象。

  忽然間,一道黃金龍氣翻滾纏繞,一道水晶華彩幻化萬端,在光芒箭雨將落未落之間迅速圍繞著王宗超以及地獄祭壇形成一朵冉冉升起的蓮座形象。正大魏麗中又隱藏著無數靈動玄奧的奇妙變化,陰陽剛柔轉換宛若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潑水難入。

  這卻是秦綴玉御空趕至,她一到就見王宗超身形在地獄祭壇的濁黯邪炎中時隱時沒,而空中卻一波壯麗如流星墜落的肅殺箭雨向他落下。一時不明形勢的她唯有運用萬華金龍奪與琉璃戒刀先全力護住王宗超再說。

  密集如雨的連綿金鐵交擊之聲伴隨著無數點燦爛火花從半空飄落大地,從天而落的密集箭雨,終究讓秦綴玉一支不漏地全部擋下。

  但就在此時,天際忽然亮起一道驕勝烈日的金色光華。一柄完完全全由聖光凝結成的戰錘衝破雲層,緊隨箭雨之後向王宗超當頭落下。

  戰錘的體積越來越大,轉眼間已經儼然彷彿一座黃金城堡一般巍然而落。輝煌燦爛的光輝,不住地往四面八方擴充。沒有特別強烈的光芒,也沒有持別震撼地響聲,然而同樣不可抵禦,無可抗拒。強大而充沛地神聖氣息撲面而至,形成溫暖而明亮的微風,令黑暗退卻,把血腥吹散,將污穢淨化。

  一時金鑼普照,曦輪萬千,兩種不同性質但同意聖潔絢爛的光輝在王宗超身上交相輝映,讓熊熊燃燒的濁黯邪炎顯得更加黯淡無華、搖曳欲潰。

  巨大戰錘還未落地,就散化成無數金色流光向王宗超奔湧而去。王宗超先是深深吸氣聚勁,將四周的神聖光輝猶如百川歸海一般盡數吸引凝聚於自身,緊接著一拳擊出,結結實實落到地獄祭壇之上。

  只是平實無奇的一拳,但原本一直巋然不動地獄祭壇在中拳之後卻忽然生出一種「晃動」的感覺。或者確切說不是晃動,而祭壇是像一個快速搖動的鐘擺一樣驟然分出幾個無不有著逼真的存在感的虛影,緊接著又在一種令人眩暈的空間錯落感中,猛地相互碰撞、疊加到一起。

  這個祭壇一直以來都有一種近乎絕對意義上的「不可破壞」規則保護著,所以足以承受王宗超數百拳而毫髮無損。但是如今王宗超卻以同樣涉足規則的一拳讓保護祭壇的規則出現無法自圓其說的自我否定與自相對抗。正如矛無堅不摧,盾無物能破,那麼以矛對盾,又會如何?

  祭壇上的濁黯之火在宛若有千萬靈魂呼應,充斥了怨怒、不忿與失落感的嘆息聲中徹底消散熄滅,一股又黑又濃蘊含著無數扭曲猙獰的面容的煙氣從祭壇上空蒸騰出來。不過,在聖光的洗滌下,煙氣隻升起十幾米,便徹底消融得無影無蹤,原本濃鬱的地獄氣息為之一清。恢復為平常狀態的地獄祭壇看上去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有著許多塗鴉似的暗紅花紋以及一道新添裂痕的石墩,除此之外,別無異狀。

  王宗超身上的濁黯邪炎也是蕩然無存,所有入侵的「地獄原力」都被他盡數鎮壓封鎖於羶中穴,凝聚成一枚毫不顯山露水的漆黑虛丹。在虛丹四周儼然圍繞封鎖著一道彷彿佛輪的輝煌金環,一柄小小的金色戰錘宛若衛星繞行星般繞著虛丹不斷轉圈,時而在虛丹上敲敲打打激盪出道道異色光波,構成一種奇妙的平衡狀態。

  借用兩股外來的神聖光輝制住地獄原力之後,王宗超立即挺身站起,凌厲目光洞穿漫天蔽野的沙塵,直投向墮落女弓箭手所在。

  但女弓箭手卻早已不見了蹤跡,在她消失的位置,可以看到一縷縷游離的電氣以及幽藍色的星屑飄逝。顯然是神出鬼沒的藍皮魔怪見形勢不對,早在神聖戰錘落下之前就再次運用「傳送門」將她接走。

  有著艾麗絲外形的紅白兩色靈體在漫天塵埃之間一掠而過,隨即迅速隱去。幾秒後,遁地而起的鰲拜目睹眼前情形。最終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在混亂戰局中,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鰲拜是什麼時候悄然潛入地下對墮落女弓箭手發動偷襲。如今看來,王宗超之前的一擊,還存了吸引墮落女弓箭手的注意力,為鰲拜的突襲創造機會的意義在內。

  應該說,王宗超與齊騰一都不約而同地視墮落女弓箭手為必須優先剷除的極具威脅性的敵人,如果墮落女弓箭手稍慢撤走,那麼即使王宗超沒能馬上解決地獄原力,她也很可能再也走不了。

  另一邊,重甲戰士則已經沒有任何逃走的可能了。只因鄭吒已將他四肢全部削斷,如今他整個人就像一堆鐵包肉的垃圾一動不動躺在地上,任憑鮮血不斷滲入地面。而他傷痕纍纍的鏈錘則丟在一旁,又慢慢崩潰溶解成一灘散發難聞硫磺味的渾濁金屬溶液。

  忽然,兩個黑點帶著長長的破空呼嘯由遠而近。越來越大,緊接著就是接連兩聲猶如流星撞地的鏗鏘金屬巨響,地面被撞出兩個大坑。瀰漫煙塵之中,兩名野蠻人大師帶著一陣濃烈蠻荒氣息的烈風大步走出。

  「噢,你們好,看來我們來遲一步了……」當先的一位身高超過兩米青年野蠻人以一副自來熟的語氣大大咧咧打著招呼。雖然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話,但嗓門卻大得在曠野激起一陣空曠的回音。一身以某種帶鱗片的獸皮做成的皮甲雖然不甚整潔,但單憑那氤氳不散的魔紋之光也能得出算是極品附魔裝備了。而讓人側目的是插他皮帶背後的兩把巨大的板斧,寒光閃閃的斧刃彷彿一對背翼,彷彿即使不揮舞也足以構成了一道防線似的。

  另一名身材較矮,滿臉亂鬚,年紀看來已超過四十歲的中年野蠻人下身敦實穩重,頗有大熊穩立,可舉千斤之感。只見他一言不發,先仔細打量一番王宗超等人,以及剛剛一輪戰鬥造成的破壞痕跡,最後目光落到倒地不起,不明生死的重甲戰士身上。

  「這幅盔甲……莫非是格瑞斯華爾德嗎?」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3-27 22:1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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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052217

LV:6 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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