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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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710750 2010-7-4 01:13: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7 2678999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6-28 17:18
第七百九十一章 聯動

  三月京師,正是春暖花開的好時節,王通在歸化城取得大勝的消息愈發的確定,也有更多的細節傳了回來。

  傳回來的細節越多,就越讓人感覺到信服,民間就愈發的興高采烈,直到三月,京師好像還在正月一般。

  據說天津衛和京師的豪商已經有不少人準備去往歸化城看看,俺答部這麼多年和大明邊貿,又是屢次入寇,不知道掠奪了多少好東西,而且從前邊貿這一塊,都是被俺答部和幾個大部壟斷,大明的商人就算是想要做生意,也只能將貨物先賣給俺答部和其他幾個大部落,更大的利潤都被這些人賺取。

  眼下歸化城歸屬大明,等於是在草原上打開了一個口子,大明的商人們可以更方便的去北邊,西邊和東邊貿易,賺更多的錢。

  別處的人不知道,京津甚至遼鎮宣府的人卻知道王通這邊火器和大車的厲害,王通在歸化城給了這樣那樣的方便,山西本地商人可能還心懷疑慮,可京津那邊的商人都知道這意味什麼,最熱心的就是那些有海上背景的商人,王大人在歸化城的政策是什麼,是允許私掠,在草原上燒殺搶掠,只要你自己有本事,那就儘管去,這等事坐地發財啊,有火銃,有輕炮,誰還怕那些韃子。

  這段時間,直隸、山東、遼鎮甚至河南地一時間都清靜了許多,街面上遊蕩的無賴混混,好勇鬥狠之徒,以及無事做的軍戶余丁,都消失不見。

  地方官府差役都是省心了很多,也有人知道內情,說是這些人都被去往北地的商人們招募了,想要去塞外做生意,總要有人當護衛,真是懂得武藝,見過廝殺的角色,早就有一份差事,良善人家又不願意背井離鄉,也就是這些人願意為了幾口好酒肉去搏命。

  當然,各處的人逐漸進入山西,山西本地地方官焦頭爛額,這個是免不了的,不過勝利之下,這都是小問題了。

  ***********

  京師是天子腳下,三教九流彙集,誰琢磨出個新東西,馬上就會有人學習。

  如今京師有錢有產業的人家,最時興的娛樂就是去戲院和劇院看戲,不那麼有錢的坐在下面看個熱鬧,有錢的坐在包廂裡是個交際,據說朝中大臣,宮中的宦官,甚至如今的萬歲爺都經常過去看。

  現如今戲院劇院裡最好看的戲,莫過於幾齣大明錦衣衛潛入北疆,和韃虜殲賊鬥智鬥勇的戲劇,實在是精彩萬分,看著戲,想想北邊那場大勝,心情格外的好。

  戲園子對一些講究的人來說,未免太喧鬧了,有時候台上正唱到精彩的地方,台下叫好丟銀子,一下子什麼都聽不見,偏生現在戲園子不給大家包場,一切都是賣票,實在是讓人無可奈何。

  但有人看到了戲院的紅火,卻琢磨出別的東西,你家有新戲唱腔好,我這邊弄幾個會唱曲會彈琴的,佈置的風雅點,也不賣身,就是讓大家欣賞音樂和歌曲,不也有人捧場嗎?

  不過這樣的生意,大多被各家青樓搶去了,大家聽曲都喜歡聽個漂亮女子唱的,何苦再去別處折騰。

  生意開起來又敗落,但也有成功的,京師城中最出名的琴師開設了一家琴館,只設十二個座位,買的是從前一名戶部員外郎的宅子,很是清雅的地方,彈琴的人在珠簾輕紗遮掩之下,聽琴的人都是背對。

  在京師這等富貴地方,來這裡聽琴還真能找到一些出塵之氣,你若是擅長琴藝,也可以彈奏一曲,每個座位一天是五兩銀子,每天就那麼幾曲,你呆一天也是五兩,一刻也是五兩。

  這等地方,偏生有許多人願意來捧場,有的人未必怎麼懂琴,可來這樣的地方,就顯得自己的身份地位和旁人不同,比那去戲院聽戲看戲的顯得高雅多了。

  這裡也是允許包場,你能出六十兩,一個人呆一天也是好的,這更讓有些習慣擺譜的人喜歡。

  這個琴館想要包場卻不容易,每月只有三日可以包場,這三日每次詢問,都有人說已經被人提前定下。

  今日也是個包場的日子,門前有一輛青布簾子的馬車停靠,僕人穿著灰衣,看著很像是普通人家的式樣,可真要是京師高門出來的人物,一眼就能看出那僕人是當今內閣首輔申時行的車伕。

  內閣首輔申時行喜歡聽琴,他家中的琴娘也是琴藝高超,不過成為內閣首輔之後,申時行將家中的琴娘一個個安置了出去,申時行的愛好並沒有變化,只是更加謹慎小心了而已。

  自己彈琴是一回事,聽琴又是一回事,自從京師開設琴館之後,申時行很是微服去了幾家,有的人多眼雜,有的琴藝低劣,純粹是賣女色,只有這裡最合他的意。

  內閣首輔明面上的俸祿極少,但實際上的收入則是極多,一月包下幾天,實在是很簡單的事情,每到閒暇時,申時行就安排人來招呼一聲,自己安靜的聽一會曲子。

  琴聲悠揚,申時行坐在座位上,雙目微閉,在那裡靜靜欣賞,這琴館的琴師當年也曾被申時行請過去演奏,水準很高。

  正入神間,卻聽到有腳步聲響,一下子就讓這種幽靜的氣氛破壞,申時行皺了下眉頭,睜眼看,自家的長隨正快步走來,申時行雖然不喜,但也知道,不是要緊事,知道自己脾氣的長隨不會這麼貿然打攪。

  「勞煩先生先迴避下!」

  申時行溫聲說道,後面琴聲停下,人已經離開,長隨走過來在申時行耳邊說了兩句,申時行臉色一沉,開口說道:

  「此時不談公事,明日再說。」

  「嚴大人說務必私下說,一定要今日見老爺。」

  申時行沉吟了會,點了點頭,宅園不大,沒多久,穿著素色對襟員外袍的吏部尚書嚴清走了進來。

  內閣名為六部之上,可掌握著人事大權的吏部尚書被認為是僅次於內閣首輔的實權位置,申時行少不得起身為禮,笑著說道:

  「申某好不容易有這麼一處清靜地,卻還是讓嚴兄找到了,快坐,快坐!」

  「嚴某貿然打擾,還望申閣老莫要見怪!」

  雙方笑容可掬的互相見禮,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內閣六部之中除申時行和王錫爵之外,其餘的人都是張四維的徒黨,張四維丁憂在家,在朝中的影響力愈發的消退,不過張四維一黨和申時行卻始終不對付。

  申時行這個內閣首輔做的不那麼順心,辦差也是感覺手腳伸不開,自然不會對張四維徒黨眼下的首領嚴清有什麼好感,不過嚴清這個人做事出自公心,身為吏部尚書對申時行和王錫爵這一系的人並沒有什麼打壓,所以大家面子上還過得去。

  嚴清坐下之後,開門見山的問道:

  「申閣老,昨日聖上召對,可是說的關於王通的封賞,不知是怎麼定的?」

  問的很直接,申時行沉吟了下,開口說道:

  「駱思恭已經上了告病的摺子,這次就要准了,回來後王通做錦衣衛都指揮使,這樣的大功,封爵給個國公的位置也不為過,不過他這麼年輕,今後總要還要有個陞遷的,這次先是封侯,聖上還覺得不夠,說是天津衛和歸化城兩處,能不能再給他設置一個職司,其餘都是下面軍將賞賜,也沒什麼了。」

  聽申時行說完,嚴清從座位上起身,看著申時行說道:

  「申閣老,嚴某問一個問題?王通這幾年做了這些大事,這次又立了這等的大功,他回來之後,今後這朝堂上陛下會聽你我的,還是會聽王通的?以王通的本領,再過幾年,他在陛下心中又會是個什麼地位?」

  申時行沒有說話,嚴清上前一步,開口說道:

  「若是陛下事事聽王通的,問王通的,這朝中還要你我作何用,你我的親朋子弟,又有何用?」

  「嚴大人,為官為公,不是為一己之私,有利大明那就萬事都好!」

  申時行冷冷說道,嚴清就好像沒有聽到,只是在那裡緩聲說道:

  「嚴某年事已高,再過兩月就要上表致仕,朝中的這些勾當,今後就和嚴某沒什麼關係了,方才那番話不是為自己求什麼,是為這天下間的讀書士子說話,申大人且繼續聽曲,嚴某告辭。」

  說完之後,嚴清點點頭,轉身離開,申時行坐在那裡,神色沒什麼變化,過了片刻,身後琴師又是回到原來的位置,剛彈了一聲,申時行舉起手淡然道:

  「讓老夫靜下!」

  ***************

  宣府鎮城,宣府總兵李如松的府邸,李如松城外訓練歸來,在一干家將親衛的簇擁下下馬,把韁繩丟給家人,邊走邊笑著說道:

  「王通這就是腦子壞了,這麼一下子把韃虜掃乾淨,以後吃什麼去,父帥當年的教誨說的好啊...」

  一干人正嘻嘻哈哈的向裡走,卻有管家快步跑過來,開口說道:

  「老爺,老太爺那邊派三老爺過來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0 10:43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6-29 14:59
第七百九十二章 和王通相比

  遼鎮總兵李成梁共有五個兒子,皆是虎狼之士,這並不是什麼貶低,而是一種讚美,是說李家將門虎子,滿門將才。

  相比於在宣府當總兵的李如松來說,其餘四人的名聲就小了很多,李如柏目前在遼鎮也不過是個分守參將,而李如楨才是個游擊。

  跟著李成梁來宣府的管家也是李家的家生子,當年也是跟著李成梁刀山血海裡滾過來的,來到宣府之後,李如松自己開府,這管家的稱呼卻糾正了好久,一直是叫少爺少爺,現在才改過來叫老爺。

  簇擁著李如松的家將,也都是李家的親衛家丁,聽到管家這麼說,各個一愣,李成梁到底派三少爺李如楨過來,到底有什麼要緊事,要是尋常聯繫,信使傳遞不行嗎?

  「各自回去休息待命!」

  李如松回頭說了一句,眾將轟然聽令,李如松加快腳步走進了正堂,李如楨也是粗壯漢子,正在那邊等候,看到李如松走入,連忙站起,李如松也沒客套直接開口問道:

  「家裡有什麼事情嗎?父帥身體可還康健?」

  「請兄長放心,家中一切安好,父帥的身子依舊和鐵打的一樣。」

  李如楨笑著回答,李如松把手中的馬鞭朝著桌上一丟,疑惑不解的神色更重,又是開口問道:

  「到底有怎樣的大事,居然還要派你過來聯絡?」

  「兄長,遼鎮那邊要動大兵,你這邊有咱們家的幾千老底子,父帥那邊說,讓你留下四百人,其餘能調的都調回去!」

  本來李如松剛要坐下,聽到這話,就好像是屁股被火燒一般猛地站起,瞪著李如楨質問說道:

  「要動大兵,咱們李家有天下最強的兵馬,可真要有那個心思,下面的那些人恐怕要有異心,到時候必將招來滅門滅族的大禍啊!」

  「兄長小點聲音,這話被人聽到,就算沒禍也要成大禍了,父帥已經發了大令,遼鎮各處除卻留守兵馬之外,都在向遼陽那邊聚集兵馬,父帥準備對科爾沁那邊用兵。」

  這次李如松坐了下來,面帶疑惑的問道:

  「父帥要對科爾沁用兵,還要調用宣府這邊的底子,這次要動多少人,難道家裡的底子要全丟上去?」

  李如楨也是坐下,開口回答說道:

  「不光是咱們家的老底子,李平胡、李寧、孫守廉、秦得倚他們手下能打的,這次都要拿出來。」

  聽到這個,李如松更是愕然,方才進門的時候還說什麼「父帥的教誨」,現在所聽到的東西卻根本不是那些,愣了會又是說道:

  「父帥不是常說,要是賊剿乾淨了,也就沒官差什麼事了,說草原上的土雞瓦狗,留在那裡也不是禍害,時常引他們進來打一打,可以賺些軍功富貴,讓朝廷覺得我等還有用。」

  「兄長,你這是什麼老黃曆,王通在歸化城的事情你聽說了吧,消息傳到父帥那邊,父帥當時就急了,說原本天下都以遼鎮為最重,因為咱們實力最強,眼下那王通砍瓜切菜的收拾了俺答部,如果咱們不動,今後天子和朝中大臣們就會看輕遼鎮,每年的銀錢劃撥恐怕也會少很多,長此以往。」

  李如楨說的順溜熟練,可見這話是李成梁那邊帶過來的,李如松搖搖頭,肅聲說道:

  「從宣府這邊調這麼多人去遼鎮,若沒有朝中的准許,那就是大罪,再說了,父帥那邊統帥大兵對科爾沁用兵,朝中不知道有怎樣的麻煩,那有這麼快的。」

  「父帥都安排好了,二哥已經拿著銀子去京師裡活動,馬家和歷家也都會給咱們家行方便,兄長快些準備吧!!」

  **************

  世間萬事就怕一個比較,平日裡九邊重鎮,你報斬首百餘,我報斬首幾十,大家都是皆大歡喜。

  就連馬芳和王通買首級,買了幾千個,還要每年二三百這個數量拿出來,免得壞了規矩,被人懷疑。

  但王通的作為卻是將這個規矩直接敗壞掉了,第一次宣府外的大勝,斬首就是幾千,不過這次宣府各家買了不少,彼此分潤,歸在王通名下的數目並不是那麼驚人,可等到古北口外大捷,薊鎮、宣府、虎威軍三軍合力,斬首過萬,俘獲數千,這樣的戰果就讓九邊的其他邊鎮頗為難堪了。

  等這次王通率軍北征,斬首數萬,攻破歸化城,幾乎是滅掉了俺答部之後,各個邊鎮都是坐不住了。

  每年用各種各樣的理由向朝廷,向兵部要銀子,卻根本不見什麼勝利,即便是和兵部裡面的各級官吏勾結,上下其手撈錢,可也要有個撈錢的緣由。

  大明九邊,在兵部的清冊上,兵丁人數最少的也有五萬,可王通率軍不過三萬,居然就有這樣的戰績,這實在是讓人羞慚無地,同時也暴露出一個問題,為什麼王通能做到,你們其他人做不到。

  九邊之中,大同多少在這次戰鬥中還參與了,宣府和薊鎮更是這幾年打了幾次勝仗,大同向西那些邊鎮,榆林、寧夏、甘肅、固原等等,左右也是經常吃虧,就算不願意也要捏著鼻子認了,王通這大勝接下來會導致什麼結果,他們不管情願不情願,都要接受。

  但遼鎮不同,李成梁自從在遼鎮一步步崛起,一步步到了如今這個地位,他不是依靠什麼善於逢迎交結,也不是依靠運氣,而是實實在在的戰功。

  自李成梁從軍時起,凡是官方知曉的戰鬥,九成九都是捷報,軍功累計,才有了李成梁如今父子總兵,封侯封伯的待遇。

  遼鎮廣大,人口幾百萬,田地肥沃,出產豐富,朝廷卻不在遼鎮設民政官,只是按照軍鎮對待,遼鎮一切政務都是由李成梁一人掌握,他的兒子和徒黨,各個身居高位,控制著遼鎮中要害城池防區,無數肥沃田地,朝廷也是依從。

  其實,以遼鎮和各個外族的貿易,田地裡的出產,以及鹽稅,茶稅,還有最近和天津衛開始的貿易,遼鎮自己的收入就豐厚無比,供養遼鎮軍費開支完全是輕鬆之極,可朝廷每年下撥的軍費之中,遼鎮所佔是最大頭。

  這樣的優厚待遇,一來是因為朝中大臣始終認為關外是蠻荒之地,並非祖宗故土,不需要關心,二來是李成梁軍功卓著,長袖善舞,朝廷要在各個方面給予方便照顧,最重要的,則是這李成梁深知鳥盡弓藏的道理。

  知道如果把敵對的蒙古和女真各部剿滅乾淨,那自己如今這滔天的榮華富貴也不復存在,只要這些部落在,那朝廷就需要自己。

  所以以泰寧部這邊最多動員三千餘人的小部,李成梁居然斷斷續續的打了五年,女真各部互相攻殺,彼此都是削弱,但李成梁以自己的力量可以將他們全數剿滅吞併,可他從來不出全力,而且始終扶植一派,打壓一派。

  就這麼慢慢維持著,這樣的情況持續,李家的富貴就能維持下去,李成梁也知道,光是這麼養賊自重,光是這麼維持也是不夠的,如果自己力量不夠,那就打不了勝仗,同樣鎮懾不了外族。

  所以李成梁是各個邊鎮之中,除薊鎮之外,練兵最勤勉,最捨得花錢下去的,明軍之中,軍將的親兵家丁是最強的戰力,裝備也最為精良,在遼鎮,李家自己騎馬披甲的家丁就可以動員六千以上,算上下面各個軍將的力量,萬餘騎馬披甲的家丁可以湊的出來,如果算上其他可以劃在這個家丁範疇的軍兵,這力量可以達到兩萬多。

  這僅僅是核心的力量,如果算上其他有戰鬥力的軍卒,遼鎮這裡的戰力遠不止他們平日裡體現出來的。

  如果沒有王通,這樣的舒服日子還以為維持下去,但有了王通,一有了比較,王通這邊用更少的人,花更少的銀子打出了這麼輝煌的勝利,那遼鎮這麼多年的耗費,給李成梁這樣的優待,對遼鎮這樣的放任究竟值得不值得,會讓天子和朝中大臣,甚至是天下人都要懷疑了,遼鎮的地位,李家的榮華富貴都會動搖。

  這樣的情況下,李成梁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惜本錢的打出一場勝利,而且不能比王通的北疆大捷差太多的勝利,才能證明自己,才能穩定自己的地位。

  眼下王通已經近乎滅掉了俺答部,那遼鎮周圍類似的敵人有誰,女真各部實在是拿不上檯面,泰寧部和黑山部的殘餘不成氣候,也是不成,唯一可以動手,又能得到其他邊鎮協助的,就是在遼鎮西邊,薊鎮北邊的多倫,那邊是科爾沁部核心之地,也是草原上水草最為豐美的所在。

  如此規模的大軍動作,朝廷以往的看法都是一定要慎重,可有王通這個例子在前,李成梁這邊又說今年下撥的軍費足夠支撐這場戰鬥,朝臣們也不希望武將中出現王通一家獨大的局面,遼鎮大軍西征多倫的計劃很快被准許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0 10:42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6-29 16:08
第七百九十三章 糾結

  「遼鎮又傳捷報,斬首八百餘!」

  在京師錦衣衛都指揮使司衙門之中,王通的值房中,有錦衣衛兵卒正在和一名文士稟報,屋中還有幾人在內。

  儘管那文士沒有什麼品級,可兵卒畢恭畢敬,畢竟此人是王通的幕僚,大家都議論,這名文士當年是申閣老家裡出來的人物,有舉人的功名,在王大人身邊效命,據說是王大人的謀主,王大人要想抬舉,你就算是個舉人也能給你安排個肥缺來做,這文士這樣還被留在身邊,可見他的重要。

  屋子裡這幾個人,管著治安司的李千戶那不必說了,順天府的呂府丞也不是簡單人物啊,這位孟公公也是宮中的當紅人物,是御馬監鄒太監的義子,將來前途無量的,據說剛去給王通傳旨回來。

  這樣的人物,對那文士都客氣對待,可見那文士的地位,而且王通去往山西前,留下這楊思塵在衙門裡,和各司都關照過,凡是和王通相關的差事都要在楊思塵那邊報備,很多小事,這楊思塵可以提前做主。

  「好,這邊知道了,你先下去!」

  讓衙門裡的錦衣衛差役兵卒心服的是,這楊思塵儘管清貴,但待人接物,即便是對最下面的兵卒校尉,也都是客氣溫和,從不拿什麼架子,還經常在中午讓周圍的酒樓飯莊送席面過來,請大家吃好的。

  所以在王通那邊局勢未明,京師傳言紛紛的時候,錦衣衛兵卒反倒是有不少給楊思塵通風報信,傳遞消息的。

  楊思塵笑著說了句,等那兵卒躬身退了出去關上門,楊思塵才站起開口說道:

  「各位大人,遼鎮那邊功夫可比老爺那裡做的足,自從出征之後,消息就從遼鎮和薊鎮的口子裡源源不斷的送來,反正全是捷報,而且昨日戲院幾個班主找過來,說是遼鎮有人花錢請他們演新戲,演那些稱頌遼鎮李總兵滿門忠烈的戲文。」

  一說完這個,呂萬才、李文遠和孟鐸幾人都是笑了,呂萬才搖著摺扇說道:

  「王大人立下這樣的大功,李成梁也要做出表率方能顯出自家來,不過他心思轉的也快,居然知道用這個戲院。」

  「遼鎮在京師有不下二十家生意,從酒樓茶肆到青樓,行行都有,就是為了給李成梁打探消息,他對京師這邊的知曉,有時候甚至比京師土著還要詳細。」

  邊上的孟鐸湊趣說道,遼鎮總兵李成梁交結京師高官勳貴,在京師也是耳目眾多,這個事情天下人都是知道。

  楊思塵點點頭,整理了下桌子上的文卷,又開口說道:

  「老爺那邊是大明第一強軍,又有火炮火銃那等神器,又有陛下的庇佑,這才有那樣的大勝,李成梁在遼鎮坐享太平幾十年,恐怕是虛名吧,老爺領軍北征,他領軍西征,現在看捷報聲聲,誰知道接下來會如何?」

  他口氣中頗多不屑,李文遠搖搖頭,有些嚴肅的開口說道:

  「我在薊鎮時候,經常聽戚大人說起遼鎮,說大明兵丁之強莫過於遼鎮李家的家兵,但這李成梁算計太過,想自家的榮華富貴多過大明的江山社稷,他那些家兵家將本有橫掃草原能力,可惜要和李成梁一起老死在太平之中了,這次李成梁麾下精銳幾乎是傾巢而出,大勝應該是問題不大。」

  李文遠當年戚繼光做過親兵,這些年又有歷練,分析和看待士兵自然比楊思塵這等紙上談兵的不同,聽他這麼說,楊思塵很是驚訝,李文遠笑著解釋說道:

  「李家馬多,騎兵多,在遼鎮經營的久了,草原上的部落也有不少他們控制,這次去往草原,勝算應該是很大。」

  楊思塵聽得搖頭,李文元也是搖頭,感慨說道:

  「沒想到大人去往歸化城打這一仗,居然還有這樣的用處,逼得這李成梁也要去打一次,若是祖宗庇佑,這一仗也打贏了,恐怕大明北疆能打出一百年的太平。」

  呂萬才在邊上摺扇一合,笑著說道:

  「遼鎮孫守廉那邊在去年就仿造咱們天津衛的大車,後來求到了大人那邊,大人派工匠過去幫忙,據說遼鎮現在這大車越來越多,這次出征也應該能用的上,大明九邊之地要真能和李兄弟說的那般有百年的太平,咱們大人是首功啊!」

  眾人都是笑著點頭,閒話說了幾句,孟鐸起身開口說道:

  「各位,今日治安司也沒什麼要緊事,宮中也是喜氣洋洋的,咱家先回宮交代差事去了,幾位且辛苦。」

  楊思塵幾人都是起身相送,等那孟鐸出門,值房門也是關上,關門前楊思塵探頭出去,吩咐門前聽差的差役再去燒水泡茶,把人打發走了,轉身回屋,李文遠笑呵呵的說道:

  「昨日有人來給虎頭說親,被我回了回去,虎頭才多大,這個上面著什麼急。」

  「怎麼不急,你家虎頭這次回來,做個總兵也是有的,弄不好還要封爵呢,這樣的年輕俊彥,我要是有姑娘也要跟你說親了!」

  聽到呂萬才開玩笑,李文遠頗為高興的回答說道:

  「要咱們真能做個兒女親家感情好,說起這個,王大人這次回來應該跟那韓霞成親了吧,剛才那小孟說,宮中也有人在操心這個,也是,大人立了這麼大的功勛,婚事肯定要大半,御用監的韓太監肯定高興的很」

  楊思塵沒有參與這個話題,只是笑著詢問道:

  「大人前日來信,說是如今已經快出山西了,這麼算,半月之後應該可以到京師了吧?」

  說起這個,李文遠和呂萬才都是點頭,楊思塵沉吟了下,臉上笑意淡去,開口又說道:

  「方才這孟鐸詢問大人回程安排,宮裡還問大人入城獻捷儀式上有沒有什麼意見,這有些不對啊!」

  「有何不對,陛下那般信任大人,加上大人又立下了這樣的大功,問問安排也是應該的。」

  李文遠有些不在乎的說道,呂萬才臉上的笑容也是消去,摺扇在掌心一下下敲著,開口沉吟說道:

  「楊先生的意思是?」

  「立下這樣的大功,這樣的功勞用個大字來說都是不夠,大明自開國至今,除卻太祖、成祖之外,誰有這樣的功勛,誰手中有這樣的強兵?」

  李文遠也被他們說的沒了笑容,楊思塵又是開口說道:

  「功高震主,大人忠心耿耿,可立下這樣的大功,陛下這邊或許不會猜忌,但肯定會有人和陛下說這些話,近臣歸近臣,江山社稷歸江山社稷,這些事」

  楊思塵越說聲音越低,呂萬才把摺扇展開合上,猛地站起走向門邊,這動作讓眾人都是一驚,卻看到呂萬才拉開了屋門,門外無人,呂萬才沒有關門,卻回身坐下,低聲說道:

  「聲音放低些,開門說話!」

  這樣可以知道外面有沒有人,楊思塵說的這些話實在風險太大,要真是隔牆有耳,麻煩可就大了,呂萬才這可是小心謹慎的辦事方式,呂萬才坐在椅子上,眼睛看著外面,聲音卻放低了說道:

  「可眼下功勞已經是這般,能做的也就不要太過張揚,免得遭人嫉恨。」

  李文遠用手拍了下把手,長吐了口氣沒有說話,楊思塵點頭贊同道:

  「呂大人這是老成的考慮,學生想請呂大人寫信給王大人,說明此事,大軍入城獻捷,城中閱兵,風光無限,可也就是這無限風光太過扎眼,就算心中平和的,恐怕也要有想法了,雖然憋氣,可不得不防啊!」

  「你說的有理,我這就寫信,讓治安司信得過的人快馬加急送出去!!」

  「你們這些讀書人,明明打贏了,卻弄得這般憋氣,實在是無趣。」

  ************

  「申閣老,王通去的時候,你們說他孟浪,斷定他必敗,大勝回來的時候,你又說不得不防,怎麼?為大明打個勝仗,難道是大罪嗎?」

  在奉天門邊上的偏殿中,萬曆皇帝和申時行對坐,張誠在萬曆皇帝身後站立隨侍,萬曆皇帝臉色頗為陰沉,申時行從座位上站起來,躬身說道:

  「陛下,王通有大功,並無大罪,臣只是想要提醒陛下,王通手握大權,又有大軍,經此大勝之後,聲譽也是極高,社稷的體制,就是君在上,臣在下,王通以一臣子卻有這等功業,這等大權,外人看來,未免有些頭重腳輕,本末倒置了!」

  萬曆皇帝深吸了口氣,冷聲質問道:

  「你是說王通有不軌之心?」

  「臣不敢,臣也相信王通王大人的忠心耿耿,臣只是想要奏明陛下,王通這般,他不想,難免別人不想,他不做,難免別人不做,陛下信任王通,願給王通榮華富貴,臣這番話也是為了王大人的長遠考慮,也是怕萬一有事,王通身敗名裂,反倒辜負了陛下的這般信任和恩情。」

  萬曆皇帝回頭瞥了眼張誠,張誠低頭一言不發,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萬曆皇帝又是轉頭冷聲問道:

  「那你說王通如何做才算忠心?」

  「王通應主動交出兵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0 10:42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6-30 18:39
第七百九十四章 朋友 君臣 天下 輕重

  「王通本就沒有兵權,談何交出!?」

  「陛下給他節制兩鎮一營的兵權,這就是兵權,臣所說並非誅心之言,強兵在手,功業顯赫,忠心或許會變,臣再有一冒昧言語,王通若不主動交出兵權,那就是有不軌之心,或許未曾昭彰,但已有發端。」

  以往朝廷上或者私下裡說到這個地步的時候,做臣子的都要跪下以示懇切,可申時行卻始終是躬身,說話時還盯著萬曆皇帝,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

  萬曆皇帝從一開始就是怒目而視,但激烈的對談幾句,卻始終沒有爆發發作,申時行儘管說自己的話並不是誅心之言,可實際上就是這等話語,但萬曆皇帝聽了之後,卻發不出火氣來,盯著申時行看了會,萬曆皇帝嘆了口氣說道:

  「申閣老先下去吧,你所說的,朕會考慮!」

  「為江山社稷,也為成全王通的忠義功績,還請陛下三思,臣先告退了!」

  申時行並沒有堅持自己這個話題,只是鄭重的拜下離開,申時行退出奉天門這邊的偏殿,萬曆皇帝卻沒有和往常一樣離開。

  又要進來換焚香整理文卷的宦官剛露頭就被張誠屏退,萬曆皇帝坐在龍椅上,張誠也在那裡站著不發一言。

  過了一會,這安靜才被萬曆皇帝的問詢打破,萬曆皇帝看著前面,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人有了那麼大的權勢,有了那麼大的實力,是不是就會有異心?」

  張誠在他身後沉思了一會,開口低聲說道:

  「當年在裕王府的時候,萬歲爺病了身上不舒服,或者是哭了,馮公公比誰都著急,除了先帝爺和太后娘娘之外,最著緊萬歲爺的就是馮公公了,可後來到了司禮監掌印太監這個位置上,後來萬歲爺也知道。」

  張誠斟酌著說出了這番話,殿中又是安靜,又過了會,萬曆皇帝卻笑了幾聲,開口說道:

  「還以為張伴伴你會替王通說幾句,沒想到是這般話。」

  萬曆皇帝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回頭,張誠躬身又是說道:

  「奴婢的一切都是萬歲爺給的,萬歲爺的這一切都是江山社稷給的,輕重利害,奴婢還是拎得清。」

  看著萬曆皇帝沒說話,張誠繼續說道:

  「申閣老如今是內閣首輔,已經是文臣的頂峰,再向上已經沒有了位置,如今朝中無論說起什麼,申閣老都是當然的首輔之選,他不說話,太太平平做官更好,他為何和萬歲爺說這個,誰不知萬歲爺親信王通,說這些必然會惹得萬歲爺不快,申閣老也是為了萬歲爺的切身利害,為了這大明的長治久安。」

  萬曆皇帝沒有回頭,只是擺擺手示意張誠不要再說,又過了片刻,萬曆皇帝嘆了口氣,木然說道:

  「王通立了那麼大的功,高高興興回京,朕本想著給他好好慶賀一般,被你們這樣一說,什麼心思也是沒了,王通那邊出生入死的,什麼還都沒做,你們這邊就要考慮著防患未然,這些話讓王通聽到,真不知道他會不會心寒。」

  「萬歲爺,這也是為了王通考慮,就是考慮到了萬歲爺對王通的這番愛護和照顧,所以才希望這君臣相得的日子能長久,這長痛不如短痛奴婢這話說的有些不妥,王通能交出兵權,他也有了侯爵的位置,將來封國公也是必然,錦衣衛都指揮使的位置是武職第一,有爵位,有實職,已經是萬歲爺的大恩德了!」

  ************

  算計著王通率領大軍還有七天左右回京,李成梁去往多倫的大軍捷報不斷的傳來,要是按照捷報上的數目,如今李成梁所率的遼鎮大軍也斬首過四千了。

  遼鎮大軍出兵的時機選擇的很好,五月間草原上說是春暖花開,可實際上也是青黃不接的時候,牛馬牲畜熬過這個冬天,春日的草還沒有完全的長成,物資最為緊缺,牧民們的生活都是很困苦,各個大部落也是忙於生產。

  相對於他們,遼鎮軍鎮物資豐富,馬匹經過一個冬天沒有掉膘,處於一個很好的狀態,這此消彼長的勢頭,遼鎮自然佔有很大的勝面。

  王通現在已經進入了保定府地面,大同府也去往北疆出戰的騎兵不少都是各歸本隊,也有留守在歸化城的,這次跟來的都是些代表,虎威軍和薊鎮的兵丁軍紀森嚴,他們大軍過境,對地方上來說只會是繁榮市面。

  因為大軍路過,吃喝用度,人馬消耗,除卻自己攜帶的糧草之外,都要地方上供給,地方公費支應是一塊,但軍隊的採買都是給現銀,這對地方上的好處可當真不少。

  可就是這般有益無害的經過,京師中卻有流言泛起,說大軍過境滋擾地方,某某軍將居功自傲,行事囂張,在地方上強搶民女,結果某致仕京官的女兒也被侮辱,那千金小姐羞憤自盡,地方上群情激奮,鄉里百姓聚眾去往軍營討個說法,卻被王通下令用火銃火炮轟打,死傷千餘人。

  消息怎麼開始的無從查證,幾天之內,街頭巷尾就是議論紛紛,特別是士子文官們多的地方,細節也越來越被豐富,什麼那京官是隆慶三年辭官回鄉的,什麼那小姐跟京師某位翰林訂親,什麼那小姐是被王通看中。

  還有人活靈活現的說自己全家都被火器打死,自己在外得以倖免,也有傳言說,大軍吃人肉,喝人血...

  卻也有和大軍打過交道的百姓商人等,還有前段時間剛從保定府那邊過來的人,都說王通率領的兵馬軍紀森嚴,保定府也是太太平平,根本沒有這樣的事情,可真相無趣,駭人聽聞的消息卻是越來越廣。

  消息越傳越是離奇,已經有言官寫了奏本,彈劾王通居功自傲,不約束部屬,致使軍紀敗壞,或有不臣之心,還請朝廷降旨給予約束。

  這本來就是傳聞,御史卻直接寫在奏摺上遞了上去,而且還不是一封,所謂風聞奏事就是如此,御史言官聽到的傳聞也可以呈奏,而且還有個言者無罪,說錯了沒關係,反倒是你敢於直言,這也是言官們肆無忌憚的原因之一。

  不過,之所以言官敢上這樣的奏疏,也是看到了宮中朝中最近的動作,本來大軍自南門入京師,並且在紫禁城之前舉行閱兵,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的官差最近都在南城那邊忙碌協調,但這個突然停了良田,而且各處都有含糊不清的消息傳出來,儘管各方勢力都沒什麼明確表態,但求名要趁早,等別人開口那就晚了,所以也有言官抓緊上疏。

  民間和朝中都在沸沸揚揚的說王通立了這樣的大功,如果趁這個時候,自己站出來說兩句和別人不同的,顯得眾人皆醉我獨醒,那豈不是亮眼出挑。

  這些奏摺呈上去,下場甚至連上奏的言官都已經猜到,留中不發,宮中根本不作出任何的反應。

  京師可以被稱得上高官的人自然對這等市井傳言嗤之以鼻,他們關心的並不是這個,他們所關注的有兩處,一是李成梁征多倫能打到什麼程度,二是這些日子萬曆皇帝為什麼不來上朝,朝會已經有七八天不見天子了。

  從前有張居正和馮保在,萬曆皇帝不敢偷懶,日日都要來的,後來還有個太后時常督促,等太后身體不好去養病之後,臣子們在這樣的事情上很難約束,就算是諫言,皇上不聽你也是無奈。

  很多人心裡還有另外一層心思,皇上不上朝更好,朝中的事情大家來管就是,省得有人盯著,束手束腳。

  *************

  皇宮中的人倒是知道萬曆皇帝最近在何處,現在萬曆皇帝每日裡都是在鄭貴妃那邊,內閣和司禮監如果有什麼急件也是報過去,萬曆皇帝直接在那邊批示。

  要說萬曆的心情不好似乎也不是,據說皇帝陪著懷孕的鄭貴妃說笑,很是悠然,這就讓眾人更是糊塗。

  「母后昨天派了錦繡來,說皇上那日說這江山社稷是朱家的,這個是至理,這江山不姓李,更不姓王,祖宗留下來的東西,要好好守住才是。」

  鄭貴妃懷孕之後,身體就不如從前那樣了,喜靜不喜動,每日萬曆皇帝陪著她在花園中走走,回到屋中,兩人坐在一起說說閒話。

  萬曆皇帝很喜歡和鄭貴妃講一些宮中朝中的事情,而且有些絮絮叨叨的,但萬曆皇帝在這個時候的確很放鬆自在。

  「太后娘娘她老人家操心的是大明的江山社稷,也是為了陛下的這份家業操心。」

  鄭貴妃柔聲說道,萬曆皇帝緩緩點頭,過了半響又是說道:

  「王通有這等大功勛,朕不想著如何賞賜,一干人卻攛掇著如何提防,朕還覺得有道理,這等事,心裡不舒服,總覺得對不起。」

  「陛下畢竟是陛下,要考慮這天下,私誼有時候就是小處了。」

  萬曆皇帝搖頭笑了,輕拍了拍鄭貴妃的手,這時,外面有人輕拍了拍屋門,然後揚聲稟報說道:

  「萬歲爺,王通回京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0 10:40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6-30 18:45
第七百九十五章 一切勝利歸於陛下

  因為鄭貴妃還在孕期,為避免驚嚇,宦官們通報的時候都要用手輕拍門板,不過萬曆皇帝和鄭貴妃私談的時候,也只有趙金亮有這個資格通報了。

  聲音不大,屋中的幾人足可以聽得清楚,可萬曆皇帝和鄭貴妃還是愣住,萬曆皇帝愣了愣,又是開口問道:

  「誰?」

  「王通王大人回來了,剛到的京師,下馬之後就遞了摺子進宮。」

  屋中二人都有點吃驚,王通回到京師倒說不上如何神速,大軍行動一天走三十里四十里已經算快,王通若是撇下大隊,快馬回京,這個時間也對。

  「把摺子呈上來!」

  萬曆皇帝連忙吩咐,外面答應了聲是,趙金亮捧著摺子快步走進了屋中,開門的時候,萬曆皇帝能看到外面張誠正腳步匆匆的趕過來。

  在屋中,萬曆皇帝打開摺子翻看幾眼,轉頭開口說道:

  「愛妃好好安歇,朕要去見王通。」

  鄭貴妃儘管精神不太好,可還是能看出來萬曆皇帝突然間心情好了許多,這幾日萬曆皇帝雖然一直在陪自己,說輕鬆的話題,但始終是有心事,現在則輕鬆了很多,「陛下國事要緊,不必掛念臣妾這邊。」

  **************

  皇宮大內,即便王通這樣的近臣也不是說進就能進的,遞了摺子之後,在宮門外等候。

  不過城門處的禁衛和宦官都知道王通這位爺是什麼地位,也知道有了這樣的功勛之後會有怎樣的前途。

  儘管現在宮外沸沸揚揚的傳言,但畢竟是傳言,明面主流上,王大人還是前途無量的大功臣,更別說陪著王大人來城門這邊的李將軍了,這位小爺可是萬歲爺最親近的大將,就當自己親弟弟一樣的對待。

  門外等候也沒什麼辛苦的,被禁軍安排在一邊休息,還有宦官不知道從那裡弄來的香茶,等待的倒也舒服。

  李虎頭看著高聳的皇城城牆,神色卻有些惘然,低聲說道:

  「大哥,除了譚兵、譚劍之外,其餘的譚家家將都是留在歸化城了,那邊雖然不錯,可那裡比得上京師和天津。」

  王通回頭看看正在檢查箱籠的禁衛,搖頭說道:

  「人各有志,譚兵譚劍如果身上沒有東廠和錦衣衛的差事,這次搞不好也要留下的。」

  從歸化城那邊回返,王通始終感覺不太習慣,因為身邊沒了譚將,在大軍離開歸化城的時候,譚將找到了王通。

  「老爺,屬下們跟著老爺享了這麼久的清福,現在年紀都大了,也該找個終老的地方,當年譚老爺在北地的時候,整日裡憂心韃虜禍患,卻沒想到讓老爺您率軍給解決了,眼下佔了歸化城這個地方,大明北地一大半的地方都太平了,眼下老爺手下精兵強將這麼多,屬下兄弟幾個也沒什麼大用場了,就留在歸化城練練民團,協助下城防。」

  話說到這般,王通除卻感慨之外,卻也找不到什麼挽留的理由,三江商行在歸化城這邊站住腳,建立規模龐大的護衛,也要有信得過的人來率領和訓練,譚家一干人也是合適。

  像是譚大虎、譚二虎這樣已經跟在王通身邊的譚家年輕一代,自然不會留下,其他人的家眷什麼的會接過來,但孩子長大了,王通那邊肯定會優先照顧的。

  這樣的離別本是常事,王通還能習慣,不過李虎頭卻有些受不了,一路上情緒並不太高。

  正說話間,卻有人腳步匆匆的從皇城內走出來,宮門出進出宦官和禁衛都忙不迭的行禮,問「鄒公公好」,鄒義穿著紅袍蟒衣,一看就是在衙門中辦公剛出來,看到王通之後,鄒義神情頗為激動,快走了幾步,開口說道:

  「王兄王大人萬歲爺在奉天門偏殿那邊等候,請跟咱家來吧!」

  在眾人面前,差點將那個「王兄弟」喊出口,還是鎮定了情緒,變成了公事公辦的語氣,王通兩人進了宮門,身後跟著十幾名宦官用車拉著幾個大箱子。

  他們幾個人走在前面,後面的宦官自然知趣走遠些,鄒義開口感慨說道:

  「王兄弟你這一去北疆,可真是讓為兄擔心啊,今日看到這懸著的心才落了下來。」

  王通笑了笑,李虎頭卻嘻嘻哈哈的接口說道:

  「鄒公公是不是聽說我們去投敵,聽說我們打敗仗了。」

  鄒義笑著點點頭,又是說道:

  「今天看到你們兩個真人,總算是放心了,萬歲爺也是急著見你們呢!」

  說完這句,向前走了兩步,鄒義卻把聲音放低了,肅聲說道:

  「功高震主的道理王兄弟肯定懂的,你現在是內衛武將,外面那些兵領著也沒什麼意思,該交出去的交出去,做這個錦衣衛的都堂,這才是榮華富貴一生的。」

  王通鄭重的點點頭,臉上有些笑意,開口說道:

  「多謝鄒大哥的關心,小弟本就沒有兵權,也不知道這些人為何扯的那麼多,真是荒唐可笑,不過三人成虎,小弟也要抓緊回來。」

  聽王通這般說,鄒義才松了口氣,又是低聲說道:

  「萬歲爺稱孤道寡,他就是天下一人,再怎麼親近寵信,但有些事是不能碰,甚至不能讓他懷疑的,要不然」

  「鄒大哥能和兄弟說這番話,兄弟記在心中,感激不盡。」

  「你我榮辱一體,不必這般客套,等下見萬歲爺,斟酌下怎麼說吧!這或許比你在歸化城下還重要。」

  奉天門偏殿距離宮門處不遠,前面已經能看到正在等候的趙金亮了,相比於謹慎的鄒義,在宮中素來被人寵愛的趙金亮就隨便了很多,看到王通他們過來,立刻是小跑了過來,被李虎頭一把抱了起來,開口笑道:

  「這才半年沒見,你小子又高了不少,不過沒我長的快啊!」

  他們兩個年紀都不大,正在長身體的時候,所在環境又比尋常人家吃喝訓練都強出許多,所以都比一般孩子要高,李虎頭已經是誠仁身高。

  王通也伸手摸了摸趙金亮的腦袋,在口袋裡摸出個金子做的小鷹遞給了他,笑著說道:

  「草原上弄來的小玩意,拿去玩。」

  趙金亮接過,笑嘻嘻的道謝,這才連忙說道:

  「王大人,李大哥,萬歲爺正在殿中等候,請你們快過去吧!」

  看著李虎頭掏出來一大把各色玩意,王通敲了下李虎頭的腦袋,開口說道:

  「等下再給也來得及,快些準備面聖。」

  倒也沒有什麼可準備的,兩人穿著官袍,前面的宦官過來幫忙整理了下,後面的人開始搬下大車上的箱子。

  鄒義和趙金亮前面引路,走到了殿門口,開了殿門,張誠居然站在那裡,王通搖搖頭,卻連忙快走了幾步,上前開口說道:

  「怎麼敢勞煩張公公來接,真是折殺了。」

  御馬監提督太監和司禮監六科郎掌司來迎接,然後司禮監掌印太監在殿內迎候,儘管全是內官,可這排場未免太大了些,看到王通的客氣,張誠的臉上卻有欣慰的神色,開口溫聲說道:

  「萬歲爺等著見你,快跟咱家來吧!」

  說完頓了下,看看身後跟進來抬箱子的宦官,有些驚訝,王通笑著說道:

  「先弄了些呈送給陛下的繳獲,大宗的等大軍進城的時候再說。」

  張誠笑著點點頭,轉身前面帶路,走了幾步,張誠好似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對王通說道:

  「懂得進退,才是長保富貴的道理。」

  ************

  「你身為一軍主帥,不應該跟著大軍一同入城獻捷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陛下的旨意是命臣剿滅馬賊,防備韃虜,這差事已經了結,宗祿一事也已經有了結果,臣現在只是欽差,只是錦衣衛指揮同知,大軍行動緩慢,臣還要回京覆命,這就先趕回來了!」

  君臣對答兩句,萬曆皇帝卻只是搖頭,在那裡開口說道:

  「荒唐,荒唐,朕還準備親迎你和大軍入城,好好在百官萬民面前彰顯咱們大明的威武之師,你卻先回來了,這意思不就差了很多嗎?」

  萬曆皇帝儘管在那裡埋怨,可卻沒有什麼惱怒的意思,王通接口說道:

  「陛下是大明軍隊的統帥,大明軍隊取得的一切勝利都該歸功於陛下,大軍應該由陛下率領入京,在百官萬民之前彰顯陛下的英明神武,彰顯大明的威武之師。」

  說這句話的時候,王通很莊重,屋中的幾個人都是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胡鬧,王通你如今也是這般地位,怎麼卻還和虎威武館那般。」

  萬曆皇帝口中埋怨,臉上卻有笑意。

  *************

  將箱子中的東西呈上後,萬曆皇帝更是龍顏大悅,宮內賜宴,弄的是皆大歡喜的局面,等宮門關閉之前,王通才和李虎頭離開。

  走出皇城,要走出一段距離才和親兵們會合,李虎頭在宮中倒是很愉快,走不幾步,剛想和王通說話,轉過頭,卻看見王通陰著臉,笑意全無,李虎頭一怔,沒有出聲,繼續向前走,親兵們已經迎了上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0 10:39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1 15:13
第七百九十六章 憤懣

  在宮中出來之後,天已經黑了,王通這樣的身份的大臣行走在街上,前面導引的兵丁也要挑著燈籠,燈籠上寫著名號官位,不然的話,巡街的錦衣衛巡捕司和五城兵馬司有權上前查問。

  李虎頭身為一方大將,年紀雖小,但也經歷過太多的事情,他和王通一起趕往京城的時候,心中就有莫名的擔憂,儘管路上的王通表現很是正常,談笑風生。

  王通在皇宮中和鄒義、張誠等人都是談笑風生,在宮中面見萬曆的時候,氣氛也是頗為的輕鬆愉快。

  歡聲笑語,每個人都在議論王通如何取得這次大勝,李虎頭也跟著笑,也跟著議論,但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走出宮門他突然看到王通的臉色陰鬱,李虎頭只覺得心裡一緊,走了幾步轉頭再看,卻發現王通的神色和來時一樣了,好像剛才的陰鬱只是自己的錯覺,這卻讓李虎頭的心裡更不舒服,但他也知道不能開口問,甚至不能對別人說。

  「虎頭,大軍還要幾日才能入城,你已經回到京師,今晚就不用跟著我了,去陪你父親吧,你征戰在外,刀山血海裡打滾,他明面上不說,暗地裡不知道多擔心!」

  王通在馬上笑著說道,李虎頭在馬上側身答應了句,笑著說道:

  「大哥也回去早些休息,虎頭這就回家!」

  「帶進京的戰利品也給你爹捎過去些,讓他高興高興!」

  李虎頭帶著親衛已經離開隊伍,聽到王通的招呼,只是在馬上揚揚手,笑著說道:

  「大哥你給也是一樣的,今天我就不麻煩了!」

  王通笑著搖搖頭,一干人朝著南街那邊的宅子而去,他這一隊人行走在街上,也是惹來了不少人的注意。

  天黑下來,平民百姓差不多都是呆在家中,能在路上行走的不是巡夜的官差,就是能有夜生活的富貴之人,這幫人自然知道王通是個什麼人物,看到這一隊人往往愣住,等王通他們走過,趕忙吩咐下人去給親朋傳遞消息,王通先回京師了。

  「大人,順天府呂大人,治安司李千戶還有楊先生他們說,為求低調,他們都在府上等大人回去,就不來迎接了。

  王通在馬上點點頭,他在南街的宅邸距離皇城那邊並不遠,不多時已經到了,方才短短一段路,現在在門口處已經有探頭探腦張望的了。

  翻身下馬之後,王通將韁繩遞給身邊的親兵,吩咐說道:

  「不是這條街上的住戶,不是來府上辦事辦差的,一概拿鞭子抽出去,要是意圖反抗的,抓進錦衣衛牢裡去,明日提審。」

  親兵一愣,隨即大聲的答應下來,緊接著命令下達,王通府上護衛家丁算上回來的這一干人,二百人總是湊的出來,都是見過廝殺的虎狼之士,外面那些鬼頭鬼腦,裝模作樣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王通的親衛圍了過去。

  王通府邸門前的街道上立刻是哭爹喊娘的聲音響成了一片,也有人在那裡吆喝「我是某某家的」,這樣的人更加倒霉,本來就是挨幾鞭子的事情,喊了這句話,往往被直接打翻在地上,捆起來等下帶走。

  在外面說不上風餐露宿,可率領大軍征戰這麼久,也沒有什麼太舒適的生活,回到自己的住所,王通也是有些感慨。

  他站在門前沒有動,只是看著裡面,親兵護衛們也不會打攪,小心盯著四周,不讓街道上的混亂影響過來,王通低聲說了一句:

  「為大明立功,為百姓謀福,我難道做錯了嗎?」

  王通自言自語的聲音放得很低,街道上又是這樣的混亂,誰也沒有注意到。

  *************

  「楊先生提醒的對,大勝之後,千頭萬緒,加上這功績實在是眩目,本官也有些得意忘形了!」

  回到自家宅院,少不得一干人要寒暄幾句,王通提前回城,心中舒服不舒服實在是不好說,楊思塵等人要開解幾句,王通回答的乾脆利索。

  說完這句,看著屋中的氣氛有些沉悶,王通笑著坐下,開口說道:

  「歸化城那邊比京師冷不少,但卻比京師要濕潤些,這倒是一樁怪事!」

  「王兄弟你去北疆,我也查了查前人的風物筆記,歸化城一帶也是河套地的邊緣,河流彙集,自然不缺水的。」

  呂萬才笑著說道,大家都在儘量讓這個氣氛變得輕鬆些,王通笑著點點頭,神色嚴肅了些,開口說道:

  「率軍進兵草原,痛擊俺答部,這個本官是有把握的,前些日子看治安司那邊傳過去的文報,京師中傳言居然到了這個地步,本官在行軍作戰的時候倒是沒有什麼擔心,不過大勝歸來,現在這局勢,本官倒覺得比從前凶險了!」

  說到這裡頓了頓,王通將身邊茶几上一疊文卷拿起來,沉聲說道:

  「此時的局面最為微妙,謠言誣衊,是真是假不去說,但只要被人聽去,就會去想,想的久了,外面說得多了,假的也就變成了真的。」

  楊思塵等人都是點頭,楊思塵開口說道:

  「其實大人率領大軍回京師獻捷是一件風光事,可京師中這等沸沸揚揚的傳言泛起,到時候大人率大軍入城,閱兵演武,落在有心人眼中,恐怕就變味了。」

  「楊先生說的不錯,所以那謠言一起,大家就合計寫信給王兄弟你,然後派出治安司嚴查這謠言的源頭。」

  王通端起茶碗喝了幾口,向著桌上一放,重重一聲,王通冷笑著說道:

  「說我功高震主,說我心懷不軌,我去之前,說我冒失行進,不顧萬千兵馬姓命,說我將大明置於險地,左右都是沒有對的,五品以下的造謠鼓噪,五品以上的默然不語,甚至還有推波助瀾的,無非是覺得我立下這樣的大功,今後說話辦事份量越來越重,顯不出他們來了大家都是大明臣子,怎麼就」

  說著說著,王通還是激動起來,不過他也是及時收住,在那裡深呼吸幾口,呂萬才展開摺扇搖了幾下,嘆了口氣說道:

  「王兄弟,有些事不好明言也就不要說了,王兄弟如今功業越來越大,身邊的人也是越來越多,我們這邊權重,必然有人權輕,這就會有忌恨,會有攻訐。」

  王通冷哼了一聲,楊思塵在邊上斟酌著說道:

  「大人萬事還是謹慎為先,畢竟如今這麼多人靠著大人庇護,大人這邊若有什麼閃失,他們肯定也會被波及。」

  和王通相處久了,都知道王通雖然年輕,卻有少見的責任感,比如說出兵北疆,這等事根本弄不到什麼好處,敗了更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勝了也跟如今這個局勢一般,很容易惹下什麼後患來,但王通說的是,這一戰可以讓大明北疆太平多年,可以讓九邊一半的軍民安居樂業,然後慨然率軍前往。

  眼下這個勸說,不提個人的得失,卻提周圍有許多人和王通榮辱與共,生死攸關,這卻是會說動王通。

  王通點點頭,伸手一揮,像是要把這些事情推開,開口轉換話題說道:

  「回到京師來,就是要先整治整治這混帳的謠言,大軍在前方拚死拚活,流血流汗,後面這幫混帳東西動動嘴皮子肆意的誣衊,言者無罪,不是讓這幫人用在這個上面的,治安司和其他各處都查到了什麼,都來說說。」

  一直沉默的李文遠開口說道:

  「大軍在保定府軍紀敗壞,糟蹋士紳女眷,殘殺當地百姓的謠言,是南城一處茶館先說出來的,茶館夥計們說,來這邊喝茶的,是珠寶店的兩個夥計,京師各處酒樓茶肆,這個消息差不多都是那一天傳出來的,都是些店舖莊子的掌櫃管事之類。」

  王通聽的仔細,此時插言說道:

  「看來是有人佈置著一同傳謠,店舖莊子背後都是誰家的。」

  「東主不好查,在治安司那邊平安銀子的留底上都是不同的人,差不多前日才有消息傳過來,應當是武清侯那邊...」

  「李家的人還是不死心啊!」

  王通冷笑了一句,開口繼續問道:

  「功高震主,北征大軍心懷叵測的謠言是誰傳出來的?」

  「大人大勝之後,各處會館詩社中有些書生私下說過這樣的話,但真有人上疏和大肆談論,卻是四月十五日之後,這個查起來源頭倒是容易,是內閣大學士、吏部尚書嚴清授意,上疏傳播的都是幾個有清高名聲的...」

  邊上的楊思塵補充了一句:

  「嚴清馬上就要致仕,這個嚴清的門徒弟子,還有宮中朝中的消息都能確認。」

  王通苦笑了一聲,拍拍身邊的茶几說道:

  「就是這等人最讓人哭笑不得,你覺得他在寒有功將士的心,他卻覺得自己為國為民,大家既然都是為了江山社稷,為何卻有這麼大的衝突!?」

  邊上的幾人都不好接口,這等牽扯到朝局爭鬥,文武地位等等,太過複雜,王通頓了頓,冷聲說道:

  「這等糊塗人給個警告也就是了,其他人拿腦袋來贖罪吧!」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0 10:38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1 15:32
第七百九十七章 嚇跑 抓謠

  五月十二這天,王通出現在了錦衣衛都指揮使司衙門的門前,昨夜進宮出宮,看到的人實在是不多,那些看到的人有的將消息傳開,有的則是沒有,更多的人以為王通回來總要歇息幾日,不會這麼急著來衙門當值。

  所以看到王通出現之後,大多數人都是在驚愕之後才上前行禮問好,傳聞歸傳聞,王通身上這錦衣衛指揮同知的官銜還是在的。

  王通和氣的打著招呼,舉步向裡面走,還沒進值房的時候,卻有一名錦衣衛百戶快步跑來,遠遠的就是先施禮問好。

  這人王通卻認得,是錦衣衛都指揮使駱思恭的一名隨從,以王通目前的身份地位,駱思恭過來迎接都是應該的,卻來了一個百戶,以駱思恭那種人情通透的作派,這就有些奇怪了。

  「王大人,都堂派來小的傳信,都堂今早突然覺得頭暈,急忙回家診治,說錦衣衛這邊的差事先交給王大人您管著。」

  王通眉頭一皺,錦衣衛是朝廷第一等要害的部門,都指揮使這個位置誰來做,是朝廷的大事,雖然說王通如今升到這個位置上已經是定局,但那也容不得駱思恭這般兒戲的交卸。

  看到王通眉頭皺起,那百戶忙不迭的拿出幾張公文來送上,王通接過後,這百戶笑著解釋說道:

  「駱都堂身子雖不舒服,可也怕耽誤了公事,回去就寫奏疏給陛下,養病辭官,這個公文是先請王大人擔待咱們親軍各差事的,印信都封存在都堂的值房中,大人要用,小的等下送來。」

  家有家規、國有國法,錦衣衛這等衙門的權責變動,都有一定之規,駱思恭世代在錦衣衛當差,可卻弄得好像是兒戲一般。

  王通眉頭皺的更深,但還是接過公文掃視了幾眼,上面無非是寫明自己突然得了急病,頭暈目眩不能辦公,怕耽誤公事,怕辜負君恩,所以先回去養病,然後讓王通暫代其責,捏著公文觀看,突然感覺到手指上發粘,仔細一看,這幾份公文上的墨跡都沒幹,這根本就是剛寫出來的東西。

  一看這筆跡,倒的確是駱思恭手下幕僚的筆跡,王通盯著面前那百戶看了幾眼,這百戶頭低的更低,臉上全是諂笑。

  「本官知道了,你回去覆命吧,帶話給駱都堂,讓他好好保重身體,改日本官會去探望。」

  聽到王通這麼說,那百戶連忙站起離開,當真是如逢大赦,王通有些納悶,回頭看看楊思塵,楊思塵也是搖頭,完全不知道為何。

  駱思恭去養病,任大同、楊佔等幾位錦衣衛的同知和僉事也都是不見,可算計日子,根本不是節日,若都是大家有事未免太巧了些。

  王通走進值房之後才坐下,經歷司百戶侯真卻過來求見,在王通剛到錦衣衛衙門的時候,這侯真是最早貼過來的人,王通也許了他位置,這侯真也是湊的勤快,經常過來通風報信,傳遞消息。

  這樣的人,已經有了王通派系的標籤,王通回到京師的時間很是突然,侯真不知道算是正常,昨夜的消息也未必傳到他這裡,他不知道也很正常,可王通進了錦衣衛都指揮使司衙門的大門口,侯真卻沒有過來迎接,這就不太對了。

  從前侯真進來,王通多少給個笑臉,今日卻淡然問道:

  「經歷司有什麼事?」

  看到王通的反應,侯真也有些訕訕,不過調整的還算快,開口笑著說道:

  「屬下先恭喜大人北征大捷,有這等大功,陛下定然厚賞,到時候大人光宗耀祖,富貴幾世,屬下先恭喜了!!」

  侯真也能感覺到王通的態度變化,說道第二個「恭喜」的時候,已經跪在了地上,笑嘻嘻的磕頭,王通翻看手中的文卷,也不抬頭,開口問道:

  「駱都堂今日來過嗎?」

  侯真一愣,不過還是連忙回答說道:

  「今早駱都堂來過,但就在方才匆匆忙忙的從後門走了,任同知和楊僉事他們也是如此。」

  王通點點頭,將文卷放在桌上,開口說道:

  「你先回去辦差,有什麼事本官會叫你過來。」

  侯真能感覺到王通的冷淡,可還是笑嘻嘻的磕了個頭,恭敬的離開。

  等那侯真出了門,王通對楊思塵說道:

  「剛來這衙門,怎麼這麼多古怪,你去讓咱們的人給我送壺茶進來。」

  王通在錦衣衛內部也有自己的耳目,但這些人平素裡對外並沒有誰知道他們是王通安插,既然不知道,說話做事很多也不會提防,消息自然而然就收集到了。

  楊思塵領命出門,不多時,外面招呼一聲,一名錦衣衛端著茶盤走了進來,看著不過是平常兵卒模樣,這等人在錦衣衛都指揮使司衙門中就是個伺候人的聽差,最普通的,根本沒有人會注意。

  等這兵卒關上門,王通直接開門見山的詢問,那兵卒放下茶盤垂手站了會,低聲回答說道:

  「屬下不敢妄言,也不知道駱思恭等幾位大人為何這般著急離開。」

  王通有些失望,面前這人中規中矩回答,倒也沒有什麼錯處,剛要打發這人離開,卻聽到那人又說道:

  「屬下先前聽駱大人的茶房談到,在送茶的時候,曾有人稟報城內有人造謠,對大人和北征大軍頗為不利,駱大人說不關親軍的事,不必去管,屬下聽到之後,再也沒有聽到過這樣的傳聞,也不敢當成確信,今日大人問起,不知道此事有沒有干係。」

  聽到這人這麼講,王通沉吟一下就大概明白了來龍去脈,笑著說道:

  「你差事做的不錯,腦子也清楚,好好辦差,將來虧待不了你!」

  那兵卒連忙行禮謝過,等這兵卒退出去,楊思塵進來,王通開口笑道:

  「楊先生每日裡在這錦衣衛衙門當差辦事,卻有很多事情沒看到沒聽到啊,你知道這駱思恭和其他幾人為什麼走嗎?京師之中沸沸揚揚的謠言,他們未去制止,這其中有沒有推波助瀾,這就不得而知了。」

  楊思塵聽到這個,連忙躬身賠罪,臉上頗為慚愧,王通擺擺手,冷笑著說道:

  「這一干人就盼著我倒台,若是我招了上面的猜忌,官位被奪,所以有什麼不利我的東西,他們不但不會去管,還會在後面推,現在見我回來,知道一切都是無用,又怕我當場給他們難堪,所以先躲開!」

  ************

  王通回來的消息流傳的範圍並不廣,號稱是風聞奏事的言官們實際上是消息最不靈通的一群人,那些沒有官位的士子,沒有功名的百姓就更是如此。

  眼下,百姓們談論最多的是王大人在北疆獲得的大勝,京師百姓對韃虜打到京師城下都有這樣那樣的記憶和故事,都聽父輩或者祖輩談論過,那俺答的韃虜攻打到京師城下,御馬監的禁軍在幾個城門出擊和韃虜死戰的典故。

  一想到韃虜大軍兵臨城下,每個人都是膽寒,王通剛出兵的時候,他們擔心,消息斷絕的時候,他們怒罵痛恨,等聽到王通大捷,幾乎滅掉了俺答部的時候,他們又是真心的高興。

  大捷的消息已經傳到京師有一段時間,不過街頭巷尾的議論還是如此,茶館中的評話,戲院中的戲劇,凡是描述這場大勝的,都會引來他們的熱議。

  相對於民間的這般欣喜,讀書人扎堆的地方就頗為不同了,某些比較上檔次的茶館酒樓,各處會館,青樓之中,還有某些士子的宅院中,這些地方都是讀書人喜歡去的地方,在這邊對王通這次的大勝則完全另外一種論調。

  開始的為求自家功業不顧天下安危,到中期的殲佞之臣終有惡報,命喪韃虜之手,為大明除了一害,到現在的,王通此人居功自傲,放縱部下為害地方,狼子野心,必將為禍社稷...

  也有熱血的書生說,王通此舉大漲國威,真有漢唐之風,說這話的人,立刻就會被人攻訐批駁,斥之為腦子不清,久而久之,誰也不會跟大家唱反調了。

  在京師的蘇州會館之中,對這個的議論最為熱切,進京的士子們很多早晨來到,泡上一壺清茶,就開始談天說地,這些日子聽兩位清流的宣講,成了必備的節目,這兩位書生是當朝吏部嚴尚書的門人,一個在禮部,一個在戶部,都是做主事的,有他們恩師提攜,將來自然是前途無量。

  這樣的人物,眾人都願意捧他們場,落下個人情,將來或許會有好處,而且這二人口才確實不錯,說的也對大家胃口,王通一個靠著歪門邪道巴結聖上的卑賤武臣,憑什麼有如此高官,而且還有這樣的功業。

  「諸位學子,王通此人狼子野心,他為何大勝歸來之後如此放縱兵馬軍紀,這就是他陰謀之處,各位...」

  慷慨激昂的演講就要開始,眾人都是圍了過去,剛說了幾句,就聽外面有人大喝道:

  「是張伯宇、李光亭嗎?」

  眾人順著聲音看過去,幾名錦衣衛兵卒正站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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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 14:57
第七百九十八章 會館 侯府

  部的主事,那是郎官裡面最上不了檯面的,在部衙中,就算是辦差的吏員也要比他們多幾分面子。

  每日來蘇州會館宣講的兩位主事儘管和吏部尚書嚴清有師徒的關係,可嚴清這個人方正,對門生弟子並不怎麼照顧,他們平素裡也沒得什麼好處。

  但這些日子,他們可是志氣昂揚,在這會館中慷慨激昂,圍觀附和的人甚多,兩人的名聲也漸漸傳揚了開去,要知道,他們二人來這蘇州會館也不是一次,可這裡官宦眾多,誰會理睬兩個普通的主事。

  眼下他們二人一進這會館,會館的人就主動奉上香茶,留出最好的座位,許多品級高過他們,名聲大過他們的人都過來招呼。

  所謂揚名就是如此,按照以往的經驗,二人做到這樣的地步,已經可以被稱為名士了,還會有什麼「風骨」之類的讚譽,有了這樣的聲名,將來有什麼清貴肥缺位置就有很大的機會遞補而上。

  言者無罪,而且這些話並沒有形成文字,查無實據,也不用擔心會被抓到什麼把柄罪過,所以兩人說的很是起勁。

  王通已經回京的消息,這蘇州會館中已經有人知道,但知道的人也不準備到處宣揚,更沒必要給這兩位講。

  張伯宇和李光亭剛開口說了幾句,就被外面的錦衣衛喝住了,五名錦衣衛就在人群的外沿,神色肅穆的盯著,聽眾們都是向著四周散開。

  身為朝廷官員,自然知道這錦衣衛的厲害,不過這麼多人圍觀,張伯宇和李光亭兩人也不能丟了面子,張伯宇冷哼了一聲開口說道:

  「正是我二人,你們...」

  話說了半截,兩名錦衣衛兵卒上前就是動手,將他們雙手拽到背後,直接用預備好的繩索捆綁起來。

  「你們幹什麼!!我等是朝廷命官,有功名在身,你們竟然敢...」

  「張伯宇,李光亭,你二人妖言惑眾,誣衊有功將士,錦衣親軍懷疑你等心懷不軌,被人指使,拿下問罪!!」

  方才這兩人在那裡吆喝著北征的大軍心懷不軌,卻沒想到現世報應來的這麼快,這話直接被錦衣衛的兵卒安在他們自己頭上。

  被人厲聲呵斥,手都被捆綁起來,這兩人那裡見過這個場面,此時卻想到那錦衣衛拿人可不用經過什麼刑部,置於落在了詔獄裡面,那其中炮製人的種種殘酷手段,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

  張伯宇兩人已經慌了,李光亭年紀小些,在這裡扯著嗓子大喊道:

  「我等無罪,錦衣衛當街捆綁侮辱朝廷命官,斯文之士,這朗朗乾...」

  滔滔不絕的話剛剛開頭,嘴裡就被塞進了一團破布,張伯宇也是不能倖免,兩個人說不出話來,渾身都因為恐懼開始發抖,錦衣衛也不跟他們客氣,就跟拖死狗一樣把人拖了出去。

  周圍的官員士子看到,都是心中驚懼,讀書人講究個斯文氣度,這兩人被拿問捆綁,又露出這等狼狽的模樣,已經把臉丟了個乾淨,如果這是自己,果然這錦衣衛是王通手中的利刃,一被觸犯就砍過來了。

  不過,大家也是奇怪,不光是這蘇州會館,其他會館茶館的,這樣宣講的人不少,時間半月也是有了,怎麼今日才有反應,不管如何,這個煞神咱們得罪不起,遠遠避開就是,可想是這樣想,現在想要脫身卻沒那麼容易。

  兩個錦衣衛拖著人出去,屋中還有三人,人群中看熱鬧的又有兩人走出,手中拿著紙筆,和錦衣衛兵卒議論幾句,然後開口說道:

  「方才那兩人所說的誣衊之語都記錄在這裡,各位在這裡的,都過來畫押簽字,做個見證!」

  眾人又都是膽寒,這錦衣衛做事還真是細密,說的跑不了,聽的也脫不了干係,可到了這時,也由不得他們如何,只能是硬著頭皮,畫押作證。

  ************

  「大人,城中五處會館,十二處茶館,人都已經抓到,現已收押!」

  王通騎馬在路上行走,有錦衣衛百戶騎馬追上,在馬上直接稟報,王通點點頭,開口吩咐說道:

  「會合治安司和軍法司的人去審,今天就要把口供拿出來,不要見血,不要死人,其餘的手段儘管用,如果他們家中有生意的,直接警告,不乖乖配合,必然讓他們傾家蕩產!」

  馬上的百戶躬身領命,急忙打馬回轉,王通在一干人的扈從之下,就要到目的地了,城北的這邊,路上已經看不到什麼平民百姓,騎馬坐車的人多,行走路上的大都是下人打扮,這裡是京師勳貴居住之地,這些人富貴幾代甚至十幾代,那種高門氣象是其他處很難有的。

  道路兩旁都是白牆黑瓦,府邸深深。,不時的經過某戶門前,朱漆大門,周圍有一般堂皇氣象,裝束齊整,趾高氣揚的家僕下人列在門前迎客。

  家僕下人身上穿著的也是綾羅綢緞,門前的拴著馬匹鞍轡小戶人家可能一生所得都買不起,從開啟的門中看著裡面的庭院,也能看到奇花異草,亭台水榭,這樣豪奢富貴,天下間也就是南京才有可以比的地方。

  這裡就應該是大明最上層那批人的所在了,王通在馬上清楚的看到,某位四品官在某家門前低聲下氣的賠笑,那家的家僕神色冷冷,倨傲異常。

  但這一干人看到王通這個隊伍騎馬經過,卻都有些驚惶,王通在馬上左顧右盼,凡是被王通目光掃過的人,都情不自禁地的低頭避開,有的甚至是躲進了門內,這等表現,更讓王通恥笑,都是色厲內荏,狗仗人勢之輩,實在是不值得一提。

  再向前走百餘步,那邊原來有一個大池塘,池塘周圍有樹林,這裡不像是京師其他處所在,池塘樹林中都是雜物垃圾,骯髒異常,這裡反倒是因為鬧中取靜,有些野趣風景,被權貴們著意保護了下來。

  還有人在這邊修了亭子,定期安排園丁過來收拾,讓這邊更加整飭,景色更加怡人,正因為如此,這邊和周圍的地價極高,城北地價本就是京師中最貴的所在,這裡則是最貴中最貴,能在這邊置辦產業,是身份和身家的證明。

  但到了隆慶中期的時候,這處城中的美景就成了一家的私人花園,王通到這邊的時候已經勒住了馬匹,前面百餘步內,全是寬敞的空地,前面橫縱四條街道所圈起來的區域中只有一戶人家。

  這是京師中最頂級的豪門,勳貴中的第一號人物,當今太后娘娘的親兄弟,皇帝陛下的親舅舅,武清侯李文全的府邸。

  王通打量了一眼這氣派非凡的府邸,隔著高牆就能看到裡面的樓閣亭台,有進去遊覽過的人評價,武清侯府邸的規制氣派,在天下間可以算是第一,就連南京的魏國公家都比不上,有人說難道皇宮也不如嗎?那人則評價,皇宮的西苑畢竟是幾十年前修的了,東西都已經過時

  「什麼人,快些下馬!!」

  王通一干人剛要上前,就聽到在武清侯府大門處有人厲聲喝道,王通一愣,依舊是抖動韁繩向前走去,後面幾十騎都是跟上。

  「你知道不知道這是誰家府邸,你還敢在馬上?」

  喊話的人明顯有些氣急敗壞,看王通等人依舊沒有停馬,幾個人跑了過來,看著也是下人打扮,距離還有十幾步的時候,手臂上下揮舞,在那裡叫道:

  「武清侯府是什麼地方,不管你什麼品級,都要下馬,你眼中可有當今天子...」

  靠近王通坐騎還有幾步,還在那裡指手劃腳的樣子,王通手中馬鞭一揚,直接抽了下去,那人根本沒有想到王通居然敢動手,猝不及防之下,臉上已經被抽中,一道紅印立刻浮現,立刻捂著臉慘嚎起來。

  「你難道想對當今太后娘娘和皇帝不敬嗎?」

  跟著跑過來的其他三人,根本沒想到王通動手,嚇得齊齊站住,等看到王通身上穿著的不過是個錦衣衛指揮同知的袍服,膽氣又是壯了些,正在那裡狐假虎威的吆喝,看到王通依舊是打馬靠前,忍不住嚇得閃開。

  「宮中可有旨意,讓文武官員在武清侯門前下馬下轎嗎?」

  王通在馬上冷冷問道,前面那三人那裡回答的出來,李太后雖然親信父兄,但這等飛揚跋扈之極的舉動卻還做不出來,之所以大家有這個習慣,不過是敬畏武清侯家權勢,給他們幾分面子罷了。

  看著一干錦衣衛不管不顧打馬過來,那三名沒有唬住的家僕愕然非常,這京師中居然還有不給武清侯面子的,倉皇后退,有一人腳下打拌直接坐在了地上,看著馬匹過來,不由得驚恐無比的大叫。

  馬匹自然不會踩踏,可這大叫卻惹得府門前的護衛和門房都是緊張起來,看著他們如臨大敵的樣子,王通根本不予理會,只是自顧自的翻身下馬,開口說道:

  「錦衣衛王通,求見武清侯爺!」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0 10:34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 15:59
第七百九十九章 給侯爺幾分面子

  雖然看著王通這麼不管不顧的到了門前,又有人被馬鞭抽打,又有人嚇得驚恐大叫,武清侯府的面子已經折了不少。

  但守在武清侯門前的一干護衛卻沒什麼驚惶神色,反倒是對王通怒目而視,天子腳下,你敢在武清侯府門前這般囂張,是想要謀反還是不想活了。

  看到王通下馬,說了個「拜見侯爺」,眾人心中一鬆,原來不是錦衣衛來拿人,武清侯李文全畢竟才交卸了京營的職位,又從宮裡傳出些莫名的消息,大家心裡都還有點忐忑,不過這人是來拜見,又尊稱了個侯爺,那就沒什麼可講的。

  隨即眾人又是反應過來,這位年輕的錦衣衛報出來的名字是「王通」,王通是什麼人物,武清侯府上下可都是背熟了京師的英雄譜,王通是何等人他們當然知道。

  怪不得敢在武清侯府門前如此張揚,怪不得報名號的時候不說自家的官職,也的確,王通這個名號不用再說別的了。

  在前門的管事對府內的事情也知道些,知道這段日子自家府上到底幹了什麼,看到王通這麼冷著臉上門,心下也是有點慌張,連忙點頭哈腰的說道:

  「原來是王大人,還請王大人稍待片刻,小的這就去裡面通報。」

  這管事剛要走,就被王通出聲叫住,王通淡然說道:

  「和你們侯爺講,不見本官,本官就自己抓人,見了本官,或許還有幾分面子在,去吧!」

  武清侯府門前見慣了高官勳貴,那個不是客客氣氣的,就算內閣那些人物也都是帶著笑臉,今日王通這位小爺來,居然這樣的作派,實在是讓他們愕然。

  你的確是皇帝最親近的內衛武臣,也的確是最近立了大功,可武清侯府是什麼人家,也能容你這般囂張,這可是當今天子的親舅舅。

  也不知道是不是王通那句話有了作用,沒多少功夫,武清侯府的大管家就急忙走了出來,這大管家當年老武清侯李偉在的時候就已經是府上的管家,氣派不同旁人,在這京師也算是一號人物,宮中和朝中的大佬見這位管家也都要客氣的。

  這管家自然也是姓李,走出府門,看到王通之後,臉色先陰了下來,府門前那些護衛等人被王通一干親衛都是盯的發毛,囂張了這麼多年,氣勢被壓住實在是不忿氣,看到老管家這般模樣,都是暗暗期待王通吃癟。

  別的不說,老管家脾氣上來,三品四品的官一樣訓斥,被訓的那些文官清貴異常,平日裡都起居八座,氣派非凡的,還不是乖乖的聽著,不住的賠罪。

  王通你說到天上,品級實職也就是個三品,又是個武官,還能如何,那老管家冷冷看了王通幾眼,邊上一干人以為他要呵斥的時候,這老管家做了個揖,躬身抱拳說道:

  「王大人,我家侯爺有請,請跟小老兒走!」

  什麼時候看老管家給這等品級的人作揖,不都是反過來嗎?武清侯府門前的人各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

  被領進武清侯府,侯門深似海,一路上有很直觀的表現,且不提奇花異草、富麗堂皇,在這路上每走一步停下來,你前後左右看過去,都和一幅畫一般,這等規制,當初建立時不知道要花了多少功夫,花費了銀子。

  要按照往常,走到這府邸的某處,管家留意到客人的注意,然後解說兩句,客人恍然大悟之餘讚歎一二,這才是待客之道。

  不過這老管家領路的時候卻一言不發,路上行走的家僕丫鬟看到這一干人都匆忙閃避,有人躲避晚了兩步的,立刻被老管家一頓訓斥。

  當著客人的面,居然厲聲呵斥,這脾氣到底是衝著下人發的,還是衝著客人發的,大家心中怎麼想可就不得而知了。

  王通也不在乎,只是跟著前行,武清侯李文全也沒有按照理解在門前迎候,而是坐在客廳之中,面色如冰的等待。

  「老爺,王通領到了!」

  這位老管家連個大人也不說,直接開口,武清侯李文全也不起身,坐在那裡點頭的幅度幾乎看不出來,坐在那裡說道:

  「王通,本侯公務繁忙,你登門有什麼事情?」從入門到現在,從禮節上來講,武清侯府上所做的可以說是羞辱,考慮到這等豪門舉止進退都是既有規矩,這種故意作出的無禮更加的傷人。

  王通神色很是冷淡,對方沒有說請坐,他就站在那裡對那老管家說道:

  「我和侯爺談事,你出去!」

  那老管家一怔,王通瞥了他一眼,冷聲說道:

  「滾出去!」

  京師有什麼人敢在武清侯府這樣說話,武清侯李文全和那老管家同時漲紅了臉,李文全剛要喝罵,卻聽到王通開口說道:

  「侯爺以為我在北疆打了敗仗,皇上無依無靠,所以攛掇著太后娘娘去找皇上...」

  話剛說到這裡,老管家臉色已經白了下來,不顧的什麼,匆匆向外走去,他不過是個奴僕,有些話他聽不得,不然姓命難保。

  「侯爺想在天津衛那邊安排體已人管著,好多弄些金銀是不是?」

  沒想到王通說話這般直接,武清侯李文全冷哼一聲卻不接話,王通盯著他繼續說道:

  「結果北疆大勝的消息傳回來,侯爺未能如願,但心裡就怨恨上了王某,派人出去造謠,讓人在外面生事,甚至還讓親近的言官去鼓噪,是不是?」

  李文全臉色有些不自然,在座位上正了正身子,王通聲音更冷,聲調提高,開口說道:

  「我率軍征北,是為了大明九邊的安寧,是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能更加太平,陛下可以空出手去做更多的事情,我就不懂了,侯爺的榮華富貴是在誰身上,難道不是陛下?你這麼針對我,弄倒了我,就是削弱了陛下,這對侯爺你有什麼好處?」

  「王通你...」

  武清侯李文全氣得直接站了起來,伸手指著王通,手臂都有些顫抖,但李文全雖然憤怒,卻沒有爆發,似乎有所顧忌,王通盯著他又是說道:

  「侯爺在天津衛生意不少,賺錢也不少,你真以為你派人管那地方就能賺更多的銀子,要是能做到,我沒去天津衛的時候,你們幹什麼來著!!」

  「王...王通...本侯是陛下的親舅舅,你這般說話,就不怕就不怕犯欺君之罪嗎?」

  話中已經沒什麼底氣,王通冷笑一聲,開口說道:

  「還望侯爺記得自己是陛下的舅舅,不要做那等親痛仇快的事情,侯爺,你府上出去造謠傳謠的,天黑之前送到錦衣衛衙門,如果怕他們亂說話,你自己弄死了再送過去,如果不送,明天一早,錦衣衛登門抓人,那就不好看了,告辭!!」

  王通說完之後,抱拳比劃了下,扭頭出門,武清侯在那裡呆呆的站著,直到王通出了內院,他才伸手抓起茶几上的茶碗,猛地摔了下去,扯著嗓子大喊道:

  「來人,來人,本侯要寫奏摺,本侯要告王通!!!」

  *************

  「萬歲爺,消息已經傳到內閣那邊,估摸著不用多少功夫,他們就該求見萬歲爺,請萬歲爺做主了!」

  「都攔下來,說朕正在忙碌!」

  聽張誠的稟報,在御書房中的萬曆皇帝不耐煩的說道,張誠領命,回頭吩咐了幾句,自有宦官去辦了。

  萬曆皇帝翻看著文卷,冷聲說道:

  「這些人到底安的是什麼心,朕的軍隊在外面為朕打仗,不知消息的時候他們整日說敗,知道勝了,他們還散佈大敗,散佈什麼軍紀敗壞,散佈王通心懷不軌,也就是王通這等忠心耿耿的人,要是個心姓不穩的,恐怕真要被他們造謠出是非來,難不成他們不願意官軍獲勝,難道他們不願意這九邊安寧,天下太平。」

  說了幾句,萬曆皇帝把文卷朝著桌子上一丟,煩躁的又是說道:

  「王通提前回京,已經證明了他的赤誠忠心,對比他,朕先前的心浮氣躁實在是,在外面呱噪的讀書人,背後難道沒有別人授意,查查根底,還不是那些老傢伙的徒子徒孫,朕倒要看看,內閣那邊會不會來說這個情!!誣衊朕的有功之臣,這麼下去,誰還會盡心為朕去打仗拚命!!」

  「萬歲爺,王通這邊忠心不必說,薊鎮邊兵,天津衛的禁兵才是最需要安撫的,聽東廠那邊的消息,京師這邊的風言風語也已經傳過去了,軍中有些躁動,所以今日王通已經去搜捕造謠生事的人,要盡快給那邊一個交代。」

  「抓,抓起來嚴辦!!」

  萬曆皇帝有懷疑和猜忌,王通卻提前回京,這種反差讓萬曆有一種羞慚內疚的感覺,也讓他煩躁異常。

  「萬歲爺,武清侯府方才快馬送來了奏疏,說王通登門,舉止言談粗暴無禮,還誣衊武清侯府上有造謠生事的...」

  張誠在門口接了一本摺子,連忙進殿稟報,萬曆皇帝猛地在書案上一拍,怒聲說道:

  「傳寡人口諭給武清侯,舅舅,你當寡人是傻子嗎!!!!?」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0 10:32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3 15:37
第八百章 痛陳利害

  武清侯府派來遞送奏摺的人本以為最早也是第二天才能得到消息,卻沒想到摺子遞上去,一個時辰不到就有了回音。

  別家的摺子要走通政司過司禮監,然後才能到萬曆皇帝手中,武清侯家自然不同,得了這個回信之後,這遞摺子的人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急忙跑了回去。

  把這個消息傳給武清侯不到一刻,宮中傳旨的宦官就來了,一看這傳旨的宦官,卻是如今萬曆皇帝身邊的小伴當趙金亮,他傳的口諭那自然絕對代表皇帝的話。

  武清侯李文全臉色慘白,渾身發抖的跪在地上,聽趙金亮冷著臉說道:

  「萬歲爺的口諭,舅舅,你當寡人是傻子嗎?」

  趙金亮快要變聲,嗓子沙啞,為了保證口齒清楚,氣勢上就弱了幾分,但這口諭在李文全耳邊依舊像是打了個雷一樣。

  即便先前消息已經傳回,他心中有了一定的準備,全家惶恐的時候,卻又聽到外面有人高聲喊道:

  「老爺,太后娘娘有口諭來了!」

  下面跪著的人都是身上一激靈,李文全慘白的臉上多了幾分血色,可也不敢怎麼表露,只是抬起頭接旨謝恩。

  按照眾人的想法,這太后娘娘自然是偏向武清侯家的,皇帝這麼嚴厲的口諭剛來,太后娘娘的口諭或許是安撫,甚至可能是駁斥。

  等慈寧宮那邊傳旨的宦官被迎進屋,卻看到趙金亮也站在那邊,宮中傳旨,一般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如果碰上,那先來的一方會客氣的迴避。

  不過趙金亮打過招呼之後,眼珠轉了轉,卻笑著說道:

  「咱家也聽聽,免得萬歲爺問起答不上。」

  說出這話來,其他人就算不想讓他聽也不能說出口了,慈寧宮派來的那位傳旨宦官只是笑著點點頭,在那裡清清嗓子,其餘眾人包括趙金亮都是跪下。

  「太后娘娘口諭,武清侯,你是皇上的舅舅,做事要分清裡外,不要糊塗。」

  聽到這句話的李文全雙臂一軟,整個人差點趴在了地上,臉上一絲血色也無,等著傳旨的那名宦官乾咳了兩聲,這才反應過來,顫抖著聲音說道:

  「謝太后娘娘天恩,臣知道了,臣一定照辦。」

  宦官點點頭,笑著說道:

  「太后娘娘還說,武清侯也不要想多,做錯知道改正,下次不要再犯,萬歲爺也是寬大為懷的。」

  說完之後,這宦官謝絕了飲茶留飯的邀請,直接回宮,趙金亮也是如此,武清侯李文全以往是從來不會送這些傳旨的宦官,他身份不同,宦官們還要巴結,可今日的狀況不同,但李文全也沒有起身去送,因為他腿始終是軟的,站不起來。

  傳旨的宦官走了一個時辰,武清侯李文全坐在正堂中瑟瑟發抖,整個人就好像剛從冰窖中撈出來一樣。

  方才如果傳太后口諭的那名宦官不說後面那句「知錯能改」「寬大」這些話,傳旨宦官們走後,李文全能做的事情只有兩個,或者是懸樑,或者是喝毒酒了。

  在那裡臉色煞白了一段時間之後,武清侯府上的管家和護衛頭領都來到了這邊,李文全張嘴幾次都沒說出話,還是那老管家去倒了杯茶讓他喝下,這才能開口,武清侯李文全顫抖著聲音說道:

  「那些派出去說話的人都送到錦衣衛衙門去,就說他們偷拿了府中的東西。」

  下面兩人連忙答應,老管家遲疑了下,低聲開口問道:

  「活人過去,怕是會亂說話!」

  「都弄死了送過去,大曹你跟著去做,王通話說的明白,弄死了送過去,他不管怎麼弄死的。」

  *************

  王通從武清侯府回來,就被萬曆皇帝召到了宮中問話,自然是宦官去皇城門前引領,去往奉天門偏殿處。

  到了偏殿門口,卻看到從西邊的方向一名宦官小跑過來,在門前出聲詢問:

  「吏部尚書嚴大人還是想要見陛下,陛下的意思是?」

  「陛下公務繁忙,不見!」

  那名宦官點點頭,又是跑了回去,王通也不知道這是為何,只是跟著人進了奉天門偏殿,即便是私下見皇帝,也有一干禮節程序,賜座謝恩之後才算告一段落,王通進來的時候,萬曆皇帝神色頗為不快,不過很快恢復了正常,看到王通,開門見山的笑著說道:

  「你在門前看到內閣那邊過來的人了嗎?」

  「倒是見到一位公公過來問,說嚴尚書要見陛下,不知道是不是內閣過來的。」

  「就是那個,王通,你今日在京城內抓人,六部的郎官,都察院的御史,六科的給事中,可都被你抓遍了,這些人都是內閣六部那幾位大員的徒子徒孫,你這麼幹,可是捅了馬蜂窩啊,張伴伴,你說是不是?」

  站在後面的張誠躬身說道:

  「萬歲爺明鑑,內閣幾位大人和六部幾位大人方才都是來求見,宮外也有人傳過消息來,說通政司那邊現在已經擠滿了人,呈送的都是彈劾王大人的奏疏。」

  「你看,你看,這真是馬蜂窩啊!」

  萬曆皇帝笑著說道,意態頗為輕鬆,不過也有詢問之意,王通頓了頓,開口說道:

  「陛下,臣知道抓捕言官清流之輩必將引起軒然大波,臣方才還去了武清侯府,去辦什麼差事雖然已經知會了陛下,可畢竟是不敬之舉,但臣做這些,都是不得不為!」

  聽王通說的斬釘截鐵,萬曆皇帝又是笑著問道:

  「怎麼個不得不為,你來講講?」

  「北征的大軍得陛下庇佑,取得了這般的大捷,京師中卻有這般不堪的傳言和謠言,更有人上疏攻擊臣等心懷叵測,意圖不軌,這等事,他們雖說的冠冕堂皇,說為了江山社稷,聖賢大義,不得不言,百姓黎民,官員士子,還紛紛稱頌他們為清流,說他們仗義執言,陛下,這等清流,分明是殲邪之徒!!」

  萬曆皇帝笑著搖搖頭,開口說道:

  「王通,大明快兩百年,像你這般說的恐怕還是第一個,從來都是稱頌,史書筆記上都是誇讚,可沒人說他們是殲邪,你這話要是傳到宮外,恐怕又會有無數的是非。」

  「陛下,臣有個問題,太祖皇帝開國時,徐達、常遇春等元勛英烈都是名將,但後人稱頌徐達等人多,還是稱頌太祖皇帝的多呢?」

  「自然是稱頌太祖皇帝的多,若無太祖皇帝的統御,他們也未必會有那樣的功業!」

  「陛下,十年後,百年後,幾百年後,北征大捷,稱頌陛下的人多呢,還是稱頌臣等的人多呢?」

  王通問到了這裡,萬曆皇帝愣了下,不過還是很快的給出了回答:

  「自然是朕。」

  王通正了正身子,肅聲說道:

  「陛下,這等事,臣這個武夫都知道,那些讀過聖賢書整日在官場上打滾的人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們這般誹謗造謠,就是為了抹黑北征大功的光彩,小處看是不願意讓臣有這樣的大功,從大處看,就是不願意讓陛下有這樣的大功啊!」

  說到這裡,萬曆皇帝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伸手在自己稀疏的鬍鬚上捋了捋,王通又是說道:

  「將士們不畏生死,在異國他鄉和優勢於他們的韃虜死戰,本想著衣錦還鄉,軍功犒賞,可卻有人說他們軍紀敗壞,說他們心懷不軌,陛下,若是軍紀敗壞,心懷不軌,這些忠勇將士誰會去北疆,沒打下歸化城,未取得這般大捷之前,誰不知道出塞和送死差不多,可他們還是去了,為的是什麼,還是因為有對陛下的忠心,因為想讓這大明北疆太平,可如此不畏生死的去了,回來之後卻有人這般的污衊,若是將士們因此寒心,天下人看到,今後又會如何?」

  萬曆皇帝沉吟著點頭,王通語氣漸漸激昂,開口說道:

  「陛下,何人為陛下開疆拓土,何人為陛下保家衛國,何人護得陛下不被殲邪侵害,陛下,是武人啊!!武人們為陛下持刀劍廝殺拚命的時候,這些讀書人又在何處,難不成手持筆墨殺敵!?」

  「不能讓他們這般肆意造謠,任意污衊,這麼多年,對他們的確是太過放縱了」

  萬曆皇帝緩緩說道,身後張誠身體一震,愕然的看著前面,萬曆皇帝這話,等於是對大明自英宗朝至今國策的一個顛覆,他下意識的抬頭打量四周,沒有旁人,這話如果傳開,真不知道會惹出多大的風波來。

  「陛下,遼鎮總兵李成梁多年宿將,此次大軍出動,必然有了大勝的把握,這次出動,自然有和北征大軍別苗頭的意思,但陛下想過沒有,為何從前沒有這般動作,難道不是這李總兵擔心文臣們的言語嗎?」

  光說自家說服力不強,但要是點出其他的例子,那就有震撼人心的效果了,萬曆皇帝的動作停住,凝神沉思。

  偏殿中安靜了下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0 10:2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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