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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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710750 2010-7-4 01:13: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7 2679003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3 15:38
第八百零一章 權謀

  「不能讓朕的忠勇之士流血又傷心,王通,你做的無錯。」

  偏殿中安靜了會,萬曆皇帝緩聲說道,大軍大勝歸來之後,京師中謠言泛起,傳言紛紛,一直到王通下手抓人警告結束,整個這個事件,萬曆皇帝一直覺得是王通的事情。

  開始時,是猜測王通心懷不軌,後來則是王通下手懲治這些造謠的混賬,但剛才這一番解釋,卻讓萬曆皇帝明白過來,文臣們不願意見到的不光是王通立功,不光是武人們取得功業。

  這些打著聖賢大義、耿耿忠心等名目所進行的舉動,真正要指向的是自己,皇帝做的決斷對的越多,成功的越多,說話就越有底氣,就越可以有自己的意見。

  這樣下去,朝中各個衙門的大小文臣對政務的掌握就要變弱,天子不用聽取他們的建議,不需要他們的幫助就能建立大功業,那這些文臣存在的價值也就越發的虛無,這是天下間的文官都不願意見到的。

  所以他們要拚命的否定和抹黑王通在北疆取得的勝利,這也是否定萬曆皇帝做出這次決斷的意義。

  讓天子知道自己做出的決斷是錯誤的,是對江山社稷沒有好處的,聽從內官和武將的意見是沒有好結果的,但這次的勝利是這般的輝煌,大到他們沒有辦法從正式的程序中來否認,只能走歪門邪道了。

  先前申時行面前萬曆皇帝痛陳利害,之所以能說動皇帝,就是因為讓萬曆皇帝意識到了他的位置會有動搖的可能,江山社稷都有可能不穩。

  再親近的朋友,再親近的親人,甚至是兄弟母子,關係到皇位和這個天下的時候,那是一分都不能讓的。

  但現在王通讓萬曆皇帝同樣意識到,文臣們所作的同樣是威脅皇權的勾當,他們不願意天子有太大的權威,不願意讓皇帝有太多的功業,他們甚至不願意讓皇帝有太多親近的,有能力的親信。

  文臣們所想的,皇帝要治理這個天下,只能依靠文臣們,聽取文臣們的建議,依靠一級級的文官們來治國。

  這種形態,看似是萬曆皇帝高高在上,一級級的文官依照品級從中樞到地方,管理這個大明帝國,可這樣的形態,萬曆皇帝僅僅是是個虛位而已,大明真正的主人並不是他,而是這些文官和士子們。

  「皇祖那時候,先是夏言,然後是嚴嵩,後來又是徐階,從未讓一人獨掌朝政,父皇那時候,徐階、高拱和張居正也沒有一人掌握朝政的情況,反倒是朕登基之後,讓張居正專權了十年。」

  萬曆皇帝喃喃說道,張誠只是看著王通,他對王通說的話有些懂,可又覺得有些糊塗,王通則是盯著萬曆皇帝,萬曆皇帝被王通方才所說的話引動了思緒。

  「朕後來也自省過,不知制衡之道,導致張居正專權,張四維本來也有這等專權之勢,幸得他丁憂回鄉,等接下來,申時行為首輔,內閣六部其餘諸人,皆是張四維一黨,讓他們彼此相制,朕居中掌控。」

  說到這裡,萬曆皇帝頓了頓,回頭看了眼張誠,搖頭笑著說道:

  「讓文臣制文臣,歸根到底還是文臣,這次王通你大勝歸來,嚴清安排人上疏,安排人造謠,申時行則是來見朕,歸根到底還是一體啊!」

  萬曆皇帝從座位上站起,有些感慨的說道:

  「朕何等人,從小錦衣玉食,為皇孫,為太子,然後登基為帝,一步步都是順風順水,那裡比得上皇祖雄才大略,登基時就要和楊廷和一干人相鬥,可皇祖那般偉略,依舊要以文臣制文臣,朕今日卻不同,朕要做一樁前所未有的大事,朕要改改這麼多年的規矩,忠心於朕,真心為這個江山社稷好的,朕就要留他,朕就要給他榮華富貴,為了自家的權勢地位打算,不管這天下社稷,整日裡拿著聖賢道理糊弄人的,朕就要讓他走,不要耗費祿米。」

  聲音漸漸高昂,說到這裡,萬曆皇帝看著王通說道:

  「當年皇祖為什麼能讓文臣相制,超然其上,那是因為有陸炳,今日朕為什麼敢改這個規矩,就是因為有你,王通!」

  王通連忙站起,還沒等說話,萬曆皇帝上前拍了拍王通的肩膀,開口說道:

  「污衊有功之臣,此風絕不可長,王通你放手去查,有什麼事情,朕給你做主!!」

  「多謝陛下隆恩,臣一定...」

  「萬歲爺,萬歲爺,奴婢...」

  王通的話還沒說完,張誠急忙出聲打斷了,萬曆皇帝皺眉回頭,張誠連忙低頭賠罪,但依舊急忙說道:

  「萬歲爺,此事太容易引出株連,到時朝野內外必然是喧嘩一片,恐怕難以收場啊!」

  「這等事他們都要喧嘩吵鬧,若是朕的將士被這謠言弄的喧嘩起來,那才是真正難以收場,到時候又是怎麼做!」

  萬曆皇帝回頭厲聲說道,張誠連忙跪下,萬曆皇帝也覺得自己語氣有些重,開口說道:

  「張伴伴起來吧,你又沒什麼錯處,外面鬧騰的這麼厲害,也要敲打敲打才是。」

  殿中的氣氛此時有些尷尬,話既然說到了這個地步,王通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萬曆皇帝的思路也是打開。

  接下來卻是扯了幾句閒話,說說大軍入城,還有戰利品的分配等等,說起這個,殿裡方才還有些緊張尷尬的氣氛卻消散了不少。

  幾百萬兩銀子的入庫,還有今後每年歸化城產生的大批收入,都會讓宮中的用度富裕起來,王通還談到了既然讓商人們有輕重火器,在草原上保護自己,他們有了這等利器之後,也會對邊鎮之地有潛在的危險。

  為了能讓九邊之地對這樣的危險有足夠快速的反應,能夠及時的進行鎮壓,應該有一支三千人到五千人左右的騎兵,這支騎兵的裝備除了騎兵該有的之外,然後還要裝備足夠的火器。

  這樣的騎兵,需要近萬匹馬,此外鞍轡和武器,以及平日裡的維護都要花費很大的人力和錢財,要放在去年,兵部和戶部會為這個提議罵娘,但今年取得了歸化城這個勝利之後,財政大大的寬裕,馬匹更是不成問題。

  但有了這個快速反應的騎兵部隊,大同和榆林兩個邊鎮還是否有必要設置,就值得商榷了,因為將大軍放置在歸化城這個點上,對草原河套一帶就從原來的被動守禦,變成了主動進攻,大明取得了形勝之地。

  不過這些都是閒談,說了幾句之後,王通就準備告辭了,還沒等王通開口,被這個快速反應騎兵部隊提起興趣的萬曆皇帝笑著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說道:

  「談了這麼多,卻忘了召你來的正事,就是昨日,駱思恭上了告病辭官的奏疏,朕已經准了,他本就是個過渡的人物,王通,朕當年答應你做錦衣衛都指揮使,卻被張四維阻撓,今日也算朕說到做到,明日就派人去錦衣衛那邊宣旨,你現在就是錦衣衛都指揮使了!」

  王通少不得起身下跪謝恩,萬曆皇帝笑著擺擺手,開口說道:

  「起來吧,這個職位並不是因為你的戰功,這本就是朕答應你的,軍功這塊,你這功績,封個國公也是有的,不過日子還久,這次給你定的爵位是封侯,名號已經定下,定北侯,這也和你的功績相關。」

  說到這裡,萬曆皇帝笑了笑,又說道:

  「賞賜這塊,你自己看著辦,到時候給朕報上個數目來,朕准了就是。」

  **************

  有些密談是不會讓趙金亮參與的,這樣的場合下,趙金亮一般都是在殿門外等候,王通從殿中辭別出來的時候,正好是碰上。

  太陽西沉,已經被周圍的城牆遮蔽,趙金亮剛要問候,王通笑著低聲說道:

  「小亮,你讓人捎話給鄒義,讓他快些來找我,我有事要說!」

  在宮中各個衙門傳話,王通也只能讓趙金亮幫忙,趙金亮愣了愣,王通已經在宦官的引領下向外走去。

  距離宮門還有段距離,鄒義卻是坐著軟轎趕了上來,這也是宮內太監的特權之一,鄒義下了軟轎,給王通帶路的宦官自覺的離遠了些,王通簡單的將宮中的談話說了一下內容,還沒等鄒義反應,王通就開口說道:

  「先不必問我,我先問你,我對陛下所說的,張公公該以為我是江彬、錢寧之流的殲臣了吧!」

  聽到王通所說,鄒義沉吟了會,苦笑著說道:

  「要是真和王兄弟你說的那樣,恐怕在義父大人心中,你連這兩人都是不如了」

  王通搖頭走了幾步,肅聲開口說道:

  「去和張公公說,自武宗皇帝之後,因為劉瑾和八虎,此後三代皇燕京是對內廷嚴加約束,只知外朝,不知內廷的局面已經快有百年,現在陰差陽錯,有這樣的大好機會,難道張公公就不想把握住嗎?」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0 10:22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4 14:56
第八百零二章 笑對爾等手段

  大明政壇的格局,有文人和武人之間的平衡,有內廷和外朝的平衡,在英宗的土木堡之變,數萬勳貴武臣以及他們的親信兵將覆滅之後,文人和武人之間已經沒什麼平衡可言,武人不過是供內官和文臣驅策的一條狗。

  自有明以來,皇帝之中,只有太祖朱元璋和成祖朱棣能夠完全的掌控政權,那也是建立在不住的殺人的威懾之上,其餘時候,特別是英宗之後,都是內官和外臣的腳力,天子居中平衡。

  但更多數的時候,是天子為一方所制,而且一方專權太久,下一任天子就會有所調整,可結果往往是又讓另外一方專權。

  英宗登基之時,有三楊執政,號稱是賢明,但之後就是大太監王振專權;弘治時候號稱是眾正盈朝,然後就是武宗正德的劉瑾和八虎,所謂閹黨為亂;再之後就是嘉靖年,朝野只知有首輔,不知司禮監掌印。

  自楊廷和到張璁,自夏言到嚴嵩,然後是徐階,隆慶年這格局依舊沒有改變,徐階去,高拱來,萬曆登基至今,大家自然心中有數,大太監馮保權傾朝野,但天下人只知張居正,接下來張四維和申時行為首輔的時間雖短,可外臣獨大,內監無名的局面依舊是如此。

  問天下士人,誰為司禮監掌印太監,能答出來的少之又少,宦官們的權責幾乎不出宮禁,內廷十二監四司八局二十四衙門,權力都是在收縮。

  王通邊走邊說,鄒義跟著,說完這句話,鄒義下意識的想要接話,但立刻是愣住,腳步也停了下來。

  宮中辦差的講究多,王大人和鄒公公在那裡密談,隨從引路的人都不敢距離太近,鄒義這一停下,一干人都是停下。

  王通倒是向前走了幾步,才發現鄒義停住,回頭一看,發現鄒義滿臉都是愕然之色,看到王通回望,鄒義晃晃頭,連忙快走了幾步跟上,低聲說道: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為兄實在是想不到這等話會是兄弟你說出來的。」

  「我從南街一個校尉到如今的地位,鄒大哥和各位公公出力都是不少,我想出這個有什麼不妥?」

  「兄弟你做事雖然天馬行空,可究根底來看,畢竟還是忠君為國,你可知道,方才兄弟你說的這番話要是傳到外面去,天下間的讀書人都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莫說是宮外的讀書人,就連宮內都有人要恨你入骨?」

  兩人對談幾句,說到這裡,王通倒是有些驚訝,開口問道:

  「方才這提議明明是對宮內好,怎麼宮內還有人這麼想,鄒大哥,方才我的提議,說不說在你,你也不必為難。」

  「自然要說,兄弟你做事雖然讓人摸不清脈絡,可做不成的卻沒有,你說這宮內的人為什麼要反對,讀書讀糊塗了,忘了自己是什麼人的,可當真不少。」

  *************

  王通來到錦衣衛值房的時候,發現情形和剛回來那日又是不同,那一日眾人敬而遠之的態度,今日則是誠惶誠恐。

  走在值房的迴廊之中,凡是視線所及之處,無人敢走動,都是垂手立在兩旁,王通走過,則是恭恭敬敬的問好請安,校尉力士如此,小旗如此,總旗如此,百戶如此,千戶也如此,一位指揮同知,兩位指揮僉事只出現了一位,指揮僉事楊佔也是如此。

  進入自己值房那個院子之後,指揮僉事楊佔居然跪在了那裡,恭敬無比的說道:

  「王大人,武清侯府那邊送來了二十一人,都是各個產業手腳不乾淨被抓到的,在府中就用了刑,送到咱們衙門的時候還活著。」

  指揮僉事見指揮同知,熟悉的抱拳,不熟悉的點頭,要是有矛盾,理會都不理會也可以,斷沒有跪的道理。

  王通也不沒有和楊佔客氣,只是開口說道:

  「應該挺不住傷都死了吧,等下會有人過去驗明正身,要是不對,少不得要去侯爺府上去抓!」

  楊佔聽的身子一顫,連忙說道:

  「請大人放心,武清侯府這次絕沒有什麼隱瞞取巧的地方。」

  王通點點頭,冷聲開口說道:

  「楊大人,你出身何處我知道,不過你在這個位置上,就把該做的本分做到了!」

  說完轉身進了屋子,楊佔一直是在後面跪著,等王通進了值房才起身,他出身武清侯府,自然知道武清侯那邊收到了什麼樣的訓斥,也知道王通接下來會是什麼地位了。

  **************

  「武清侯府那邊送來的屍首找人驗看過了,的確是他們府上派出去的那幾個,有三個人實際上不在大人點名的範圍內,也是藥死了送來。」

  在值房之中,楊思塵開口稟報說道,王通正在看其他的案卷,此時卻抬頭笑著說道:

  「沒想到戲院還能賺錢,這一間戲院居然和開個鋪面賺的差不多。」

  「大人出去半年,這半年戲院可是在京師風行,天津衛那邊也開設了三間,且不說看戲的人多,那些豪門養的戲班子,若是沒在戲院演過,就會被譏刺為閉門造車,沒有拿出來的本錢,有幾家索姓將戲班放在劇院之中,還有不少喜好此事的士人,主動寫戲給劇院看,若是好評如潮,也能揚名,青樓名記更是以能在戲院登台為身價證明,大人,學生覺得,劇院戲曲經此大興,百年之後未必亞於這詩詞歌賦,大人單依靠此事,也能史書留名。」

  一種新的文化娛樂形式,由王通推行並且大興,這的確可以在文化史上留名,王通當時做這件事,想的也沒這麼複雜,不過是想要給錦衣衛多一個宣傳的手段。

  但楊思塵這般說,的確讓人發自心底的高興,王通心中愉快,楊思塵又是開口問道:

  「大人,武清侯做事頗為規矩謹慎,怎麼這次卻這般失措,用糊塗二字來說都算是誇獎了,真是讓人不解?」

  「有什麼不解的,財帛動人心,天津衛那邊金山銀海,錢財匯聚怕是大明之冠,這麼一筆大財在那邊本來就要拿到手了,誰想到我得勝而歸,到手的東西又是飛走,心中定然怨憤十足,做出些事情來洩憤,這也是有的。」

  楊思塵點點頭,王通又是繼續說道:

  「宮中也有些消息傳出來,有些糊塗賬估計也是算在我頭上,這武清侯這麼做,一來是要洩憤,二來怕是要給誰看看。」

  有幾句話點到即可,權謀之事,要考慮太多方方面面,大內之事,即便是自家人也還是少說為妙。

  楊思塵捧著一疊文捲出去,不多時回來,看到王通在那裡正出神的想什麼,看到楊思塵進來,王通回過神開口問道:

  「楊先生,你覺得宮內的宦官做事辦差比外面這些文官做事辦差如何?」

  楊思塵愣了愣,隨即自失的笑道:

  「學生雖然是個文人,還有個舉人功名,不過跟著大人辦差也快有五年,所見所聞不少,宮內的宦官做事,可要比外面這些讀書人可靠太多。」

  「怎麼講?」

  「宮內的宦官從入宮時起到出來辦差,都是一步步看做事的能耐選拔,就算是在內書堂讀書的,也要做寫字的宦官,也要在各衙門辦差歷練,到最後才被提拔起來管事,沒有十年十五年的實務,做不得管事掌司,沒有二十年三十年的實務做不得太監、少監,文官辦差,讀書讀得好,金榜高中,最次一等的放到外面做個知縣,次一等的在京師做個御史做個主事,最好的在翰林院,在京的官員想要陞遷不在實務上,關鍵在名望上,誰敢大言,誰敢說驚世駭俗的話,誰就能有名氣,誰就能陞遷的快,這翰林則在能不能混上個東宮侍講,伴讀太子,要不然就翰林院、太僕寺一步步的走捷徑,十年不出錯,總能有個侍郎位置,中樞諸公大多沒出過京師,京官們每日爭鬥求名,在地方上歷練的偏生都是些讀書讀的差,沒有陞遷希望的,這麼下來,宦官比文官自然可靠太多。」

  「哦?王振、谷大用、汪直、劉瑾,在史書上可都被成為禍亂朝綱,敗壞天下啊!」

  聽到王通這麼問,楊思塵感覺奇怪,因為王通一直不是這個論調,但看著王通臉上帶笑,他也是輕鬆回答說道:

  「閹黨當道時天下間未必如何壞,眾正盈朝時,天下未必如何好,史書所言,大人要看這史書是何人寫的,肯定不會是閹人修史。」

  「這也未必,司馬遷修史記,他可就是個閹人。」

  王通調侃一句,楊思塵一愣,藉著雙方對視大笑,閒談輕鬆,王通剛要繼續說話,卻聽到門外急促的腳步聲響,聽到門外韓剛在那裡大聲說道:

  「大人,衙門大門之外現在已經有近四百名書生聚集,街道上還有人在趕過來!」

  聽到這話,楊思塵的臉色就變了,王通端坐在那裡,冷笑了一聲說道:

  「來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0 10:20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4 16:19
第八百零三章 如此清流不如狗

  「大人,不光是士子,還有國子監的,還有都察院和六部的官!」

  這邊韓剛才稟報完畢,侯萬才就跟頭把式的跑了過來,現在整個錦衣衛都指揮使司衙門,楊佔在忙著武清侯府的事情,其餘幾個都是告病,說話做主的就是王通一人。

  韓剛和侯萬才是王通的親兵隨從,接下來在這邊辦差的人都是過來報信了。

  「大人,大門處差不多有千餘人!!」

  「大人,門前的護衛快攔不住了,又不敢動手去打,被他們一點點往門裡擠!!」

  「大人快拿個主意!!」

  即便是在王通所在值房的位置,也能聽到外面的搔動,一聲聲呼喊傳了進來,王通在屋中不緊不慢的換下官袍,換了騎馬演武用的輕甲,這才走出來。

  門前的一干錦衣衛大小官員都是熱鍋螞蟻的模樣,王通搖搖頭,開口冷聲說道:

  「擅自衝撞衙門,有違國法,你們為什麼不敢打,還不是怕得罪了那些文官,你們是在錦衣衛辦差,不是給他們做吏目。」

  王通大步向外走去,本來看到他身上的輕甲,一干人還以為王通要動手或逃跑,沒想到王通僅僅是說了兩句之後,就向外走去。

  經歷司的侯真連忙跟上,開口低聲說道:

  「王大人,外面那些人都是昏了頭,大人這麼出去,別有個閃失。」

  正說話間,譚大虎快步跑來,看著王通走在前面,身後一干人尾隨,連忙停住行了個軍禮,開口大聲說道:

  「大帥大人,齊武已經在門前設置了拒馬,外面那些人不敢上前了!」

  王通滿意的點點頭,一干驚慌失措的錦衣衛官員這才想起,眼前這位同知可是在歸化城殺了幾萬韃子的大帥,是刀山火海裡滾出來的,那會怕外面的這些書生。

  過了二門,就看到錦衣衛大門內,站著一排排的兵丁,各個都是全副武裝,前面能見到拒馬的擺設,外面則是喧鬧成一團。

  「釋放忠良!!」「釋放忠良!!」「王通禍國!!」「王通禍國!!」

  在這個位置,外面的呼喊可就聽得清清楚楚了,王通不屑的笑了笑,剛要向前,卻被人一把拉住,轉頭一看,卻是滿臉煞白的楊思塵,楊思塵低聲急促的說道:

  「大人一邊說話!」

  王通回頭做了個手勢,和這楊思塵來到了一邊,才剛剛站定,楊思塵就出聲說道:

  「大人,眾意難違,這麼多士子清流來到這邊,就算是朝中宮中的人支持大人,恐怕這時候也要轉向了,要有人趁機做文章,恐怕更是麻煩。」

  「那你說怎麼辦?」

  「大人,先將人放出去,以後再行計較,不然被外面這些人掀起風浪來,那就出大事了!」

  「本官要將這些人放出去,那豈不是告訴他們,造謠污衊絲毫不必擔心會有追責。」

  「大人!!此時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自開國以來,也不過只有一次大禮議,除此之外,對這等事,誰不是要慎重小心!」

  看到楊思塵滿臉焦急的樣子,王通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說道:

  「本官心裡有數,你不必擔心。」

  說完卻沒有朝著正門走,而是向著另一邊的小門走去,錦衣衛大門處牆壁頗高,裡面則建有房屋。

  依牆而建的房屋層高很矮,分為兩層,平時也不見堆放什麼雜物,牆壁外側則是有許多方形的小窗,這些小窗開在離地丈餘的位置,那窗戶最多塞進個腦袋,身子是過不去的。

  這個規制如果走南闖北去的地方多了,看到的城池多了,就會發現,許多地方的城牆和砦堡外牆都是這個規制。

  整個錦衣衛衙門實際上是按照堡壘來建造的,但承平日久,錦衣衛又是內衛,很多原本的設置都荒廢了而已,王通來這邊之後,也是轉過幾次,對這裡還是瞭解。

  「釋放忠良!」「王通禍國!!」的喊叫還在持續,王通走上了二層,打開了靠牆的小窗,俯視著下面的一干人。

  穿著長衫的年輕人居多,臉上大多有激憤的神情,也有些身穿短襟混雜在人群中的,有部分應該是這些年輕人的隨從,有部分東張西望似乎是看熱鬧的,還有幾個神色就不太對了,三四十歲人也有,不過都站在外圈,不時的說幾句什麼。

  人群的喧嚷是持續的,但齊聲的喊叫卻不是持續,往往大家喊上兩句之後就沒了動靜,眾人或者閒聊,或者向前湊過去,快要到門前的時候,拒馬後的兵卒將長矛放平或者威嚇幾句,人群又是後退,這時人群中又有人高喊道,然後眾人頓了頓,又是跟著高喊。

  這時楊思塵也跟著走上來,王通讓楊思塵在邊上的窗口上向下看,指著自己觀察到的情景說道:

  「有人煽動,有人組織,大部分人都是被蠱惑來的。」

  「大人,這樣的事情開始這些閒人都不是來看熱鬧,可事情到了後來,就被人煽動起來,大人,這等事絕少發生,可一旦出現必然弄出大禍,不可掉以輕心!」

  「掉以輕心不會,只是覺得此事頗為有趣,這些人真以為鼓噪起來,人多勢眾,就能隨心所欲嗎?」

  王通笑著說了兩句,開口吆喝著說道:

  「侯萬才,侯萬才!!」

  侯真雖然被王通給了臉色,不過侯萬才王通一直還用著,這侯萬才也是做事比從前又下了幾分力氣,唯恐被自己叔父的事情波及到,一聽王通的招呼,侯萬才連忙跑了上來,王通笑著說道:

  「換上便裝,叫幾個相熟的人,等下就在門口...」

  **************

  從宮中出來之後時間本就不早,又在衙門中呆了一會,外面折騰起來,天色已經有點黑了,錦衣衛衙門中下值的兵卒得了王通允許之後,都是從其他的門回家。

  本來錦衣衛都指揮使司的軍將兵卒,甚至是辦差的文吏都緊張異常,不少人都把配發的繡春刀拿了出來,卻沒想到王大人居然這般好整以暇,除了在門口佈置了拒馬之外,接下來做的就是在門口附近看熱鬧。

  有些負責的兵卒和軍將,還過去詢問王通,需不需要整隊準備,卻被王通笑著打發了回去,只說了句「有我和親兵即可」。

  相比於緊張的楊思塵,王通輕鬆之極,到了掛燈籠的時候,幾名親兵拿著長桿子挑著燈籠去外面掛上。

  在外面聚集的人群明顯有點躁動,王通指著下面對楊思塵說道:

  「你看,這些人都有點呆不住的樣子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楊思塵看了幾眼,開口說道:

  「是不是因為大人這邊遲遲沒有答覆,所以他們越來越急躁,想要衝進來。」

  王通擺擺手笑道:

  「你想的多了,下面的大部分人都要急著回去吃完飯了?」

  楊思塵一愣,剛要說話,王通拍拍牆,笑著說道:

  「接下來還有熱鬧,看吧!」

  也就是燈籠掛起之後沒多久,就聽到道路那邊有人高聲說道:

  「今晚秦館新十八天女上演,有能寫出新詞新曲的,茶酒免費,更可得美人餽贈了!!」

  這也是天津衛傳到京師的時興舉動之一,商舖有新貨上市,劇院有新戲上演,都有大車拉著人敲鑼打鼓,大車兩端掛著牌子,上面寫著文字,又有人在馬車上吆喝。這秦館自然不能免俗。

  秦館十八天女三年一輪換,是京師風頭最勁的歌舞女子,文人墨客最為推崇,好像不去捧場就少了幾分風雅之氣。

  那邊有人一喊,本就是有些浮躁的人群更是一陣躁動,不少士子打扮的人稍一遲疑,轉頭就走,這是正有人在高喊「王通禍國!!」「釋放忠良!!」突然間,聲音稀稀落落了很多。

  在門前燈籠的映照下,能看到下面那幾個年紀大的人向前走了幾步,有人高聲說道:

  「言者無罪,這是列祖列宗為了讓言路暢通定下的規矩,今日這王通卻以這莫須有的造謠污衊罪名在京師中大肆抓捕,數十名剛直之士被無辜抓起,長此以往,國將不國,江山禍亂,國家養士二百年」

  這慷慨激昂的話語還沒說完,卻又聽到幾聲鑼響,又有人開口吆喝著喊道:

  「忠君戲院,甜水胡同劇院,石馬巷戲院上演新戲,名角主唱,買票入場,今夜沒有訂票!!」

  戲院劇院都是太過熱門,一票難求,也有提前訂票的規矩,但新戲上演第一天,卻只能是現買現入場。

  相比於秦館的十八天女,聽戲看戲就是更大部分人的娛樂了,這個一喊完,下面搔動更大,稍過片刻,人已經走了大半,那些鼓動的人遲疑了下,儘管不甘心,可也只得是跟著走離開。

  「就這些貨色,還好意思談什麼大義!」

  王通不屑的說道,隨即開口吩咐道:

  「韓剛,領人把最後走的這些人都抓起來,帶進衙門拷問!!」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0 10:19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5 14:09
第八百零四章 大明良心

  書生士子科舉之後就是官,清流言官將來歷練陞遷之後就是中樞之臣,所以這些人聚眾鬧事的話,官府都是極為重視,朝廷也不會掉以輕心。

  能讀書,能做官的,親族大多是富貴之家,這些富貴之家和官場上又有這樣那樣的關係,這一層,方方面面也要考慮到。

  大明立國這麼多年,朝堂上經常用廷杖打死官員,經常將言官士子下獄治罪,弄死的也是不少,但一旦這些人聚眾鼓噪,情形又有不同,眾怒難犯,何況這個「眾」背後是大批的官僚和豪門,關係勢力盤根錯節。

  一旦抓得多,死傷的多了,這麼多官員勢力鬧將起來,誰也不好收場,不過這等事,事後都要窮究,抓出為首的人,從重從嚴的懲治。

  所以下面的人輕易不會用這等手段鬧,一旦鬧起來,上面的人也會慎重對待,誰也不敢掉以輕心,一不小心恐怕就要死人罷官。

  錦衣衛都指揮使司門前被這麼多人圍上喧鬧,也難怪楊思塵會那麼緊張,如臨大敵的模樣,不過這件事解決的也太過簡單,有人吆喝著青樓有新節目,劇院戲院有新戲上演,立刻就是散去了大半。

  「本官權大權小,文官說話管用還是武將說話管用,在這天下間能影響到的,不會超過二十個人,這二十個人直接的徒黨不會超過二百人,這二百人未必會受到本官所作所為影響,沒有利害相關,誰會真的捨生忘死。」

  等王通的親衛們將最後走掉的那些人抓回來,王通笑著和楊思塵點評說道,楊思塵臉上仍有擔心的神色,王通只是開口說道:

  「這等不能耽誤吃晚飯,只顧著去玩女人看戲的角色,你指望他們會有什麼錚錚鐵骨,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在衙門中辦差的兵卒大半雖然已經離開,但審訊拷問本來就不是這些人,治安司和順天府都有經驗豐富的官吏兵卒前來,錦衣衛大獄各個刑訊審問的地方,整晚都是亮著燈。

  和王通所想的差不多,上午將人抓起來之後,下午就有人圍過來鬧事,而將鬧事這些人中主使抓起來之後,卻是風平浪靜,接下來根本沒什麼風波,有人回去吃飯,有人逛窯子,有人去聽戲,誰也顧不得這大義了。

  深夜之時,卻也有人來到錦衣衛衙門門前哭嚷,鬧事的人中,大部分人是來湊個熱鬧,也有少數腦袋不清醒,真以為自己是為了大義的,其他人散去的事後,他們還在門前繼續折騰,一併被抓。

  他們的家眷過來,本以為會被錦衣衛斥罵甚至責打,不過這邊卻和氣的很,問明白姓名住處身份,直接就把人給放了。

  這些死腦筋士子書生出來的事後都是渾渾噩噩的,精神並不太好,身上倒沒有什麼傷,充其量就是被抓時的掙扎弄出來的淤青。

  家人關心詢問,誰也不想多說,只是抓緊回家,這後出來的也聽到先出來的人所講,大獄內的審問都是一同審問,那些背後煽動鼓噪的人都一五一十的招了,知道自己被人利用,當刀使喚,這個實在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

  ************

  京師的喜慶氣氛是越來越重了,得勝的大軍進京獻捷閱兵,這等場面京師多少年未見,這麼多年來,京師裡百姓們只聽到某某處又敗,某某處居民被韃虜或者倭寇殺傷擄掠的例子多些,自從有了戚繼光、俞大猷、李成梁之後,才多少聽到了點勝利的消息,現在又有了個王通,帶來了更加輝煌的大勝。

  茶館酒肆中說書的都講,說這王通也是天上星宿,是上天派來輔佐皇上的,要不然當年開那個小飯館,皇上怎麼就想要進去吃碗紅燒肉呢!

  京師各處的準備,主要是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在主導,順天府是呂萬才主事,又有宮裡和錦衣衛的協助,自然做的格外用心。

  相比於街面上的喜慶氣氛,各個衙門之中卻都是冷淡的很,大勝之後千頭萬緒的事情也多,兵部和戶部以及內監衙門都派出了辦事的官員宦官趕往歸化城,其餘各相關衙門也都是忙碌的準備。

  更重要的是,王通的這場勝利,各部尚書侍郎表露出來的沒什麼欣喜,更多的都是敵意,上行下效,大家都明白自己的立場。

  錦衣衛衙門之中倒是一切正常,昨日剛有人鬧過,今日京師內百戶以上的軍將都是早早的來到衙門等候。

  天剛剛濛濛亮,皇城的鐘鼓敲響不久,萬曆皇帝最親信的宦官之一,司禮監六科郎掌司趙金亮就帶著旨意過來傳旨了。

  「...王通為錦衣衛都指揮使...」

  旨意上套話說了一大堆,但最中心的這個意思大家都是聽懂了,今後大家叫王通,就要稱呼為「王都堂」了。

  錦衣衛都指揮使在朝會時候是在武臣的第一位,平日裡上朝照例也要隨侍,不過張居正執政之後,覺得一個內衛武臣,沒必要出現在朝堂之上,也就改了這個規矩。

  不管張四維和申時行對張居正的政策是遵從還是改革,這個習慣倒是延續了下來,錦衣衛都指揮使有事入朝,無事辦差,這實際上等於是降低了錦衣衛都指揮使的地位。

  如今王通在這個位置上,萬曆皇帝自然要抬舉,大清早在錦衣衛衙門宣旨,就是為了讓錦衣衛的人知道這件事之後,王通盡快上朝。

  旨意宣讀完畢,趙金亮笑嘻嘻的上前道了聲恭喜,倒是看的跟來的幾名宦官乍舌,趙公公年紀小,可從骨子裡就有股傲氣,除了對萬歲爺和那些祖宗,什麼時候見他這麼客氣過。

  軍法司、巡捕司、整訓司以及城內各個千戶都是上來道喜,錦衣衛都指揮使腰牌要換成象牙牌子,也早就預備好了,給王通掛上,換上一身官服,簡單招呼聲,直接被宮中就去了。

  御門聽政,奉天門的偏殿之中,一干人早就是在那裡奏事議論,王通在外面通報之後走了進來。

  對於有資格出現在朝會上大臣們來說,他們大部分人對王通都是久聞其名,未見其人,這些日子這麼多事,他們自然也不會給王通什麼笑臉和善意,各個都是神色漠然的看著,沒有任何的表示。

  王通穿著錦衣衛都指揮使的官服,人的確是年輕的不像話,許多大臣看到王通之後又看看萬曆皇帝,心中感嘆,少年天子少年臣,我們這些人的確是老了。

  平日裡對王通的傳聞都是如何的驕狂,如何的仗勢欺人,今日見了,並沒有在王通神情舉止中看到什麼飛揚跋扈的成份,反倒是能感覺到王通有他那個年齡段不應該有的沉穩,旁人上朝,手上都拿著幾本奏摺,這王通卻是捧著一大本文卷,也不知道拿的是什麼。

  「王通,你這拿著一大疊文卷是什麼?」

  萬曆皇帝笑著問道,王通連忙出列舉起手中的文卷說道:

  「回稟陛下,臣所拿的是供狀,昨日下午,有數百人聚眾在錦衣衛衙門之前喧嘩鼓噪,後經查明,此事有人在背後攛掇指使,臣手中所拿的,就是這些亂民的供狀。」

  萬曆皇帝神色一沉,肅聲問道:

  「是何人在背後攛掇指使?」

  「回稟陛下,錦衣衛昨日審問,前段造謠北徵兵馬軍紀敗壞的,昨日攛掇指使人圍攻錦衣衛衙門的,都是一人背後指使,吏部尚書嚴清嚴大人!

  「王通,你今日上朝,就敢這般血口噴人!!」

  還沒等萬曆皇帝說話,戶部尚書王遴已經出列,指著王通怒喝道,王通抬頭瞥了一眼,冷聲回答:

  「王大人,王某手中有口供,有人證,並非血口噴人!」

  「呈上來看!!」

  看著王遴還要再說,萬曆皇帝在上首喝道,王通連忙將口供送上去,萬曆皇帝皺著眉頭在那裡翻看,下面朝中大臣們則是互相交換眼色,都是凜然,這王通好狠辣的手段,好大的膽子,上朝第一日,居然就要對吏部尚書嚴清動手。

  萬曆皇帝翻看了幾頁,臉色越來越陰沉,抬頭盯著嚴清說道:

  「嚴清,這是怎麼回事?」

  嚴清白鬚白髮,年紀已經不小,上朝照例都是賜座的,聽到萬曆皇帝詢問,正了正自己的衣冠,站起跪下說道:

  「回稟陛下,這些都是臣所為。」

  王通直接了當的控告,嚴清直接了當的承認,這舉動都是讓朝堂上的人意外,官場上講究含蓄三分,講究遮掩,這等白刃相接,實在是讓人不習慣。

  還沒等萬曆皇帝說話,嚴清又是開口說道:

  「陛下,臣做這等事的確不甚光明,還要牽連家人親朋,臣知道這個後果,臣之所以這般做,是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是為了不要讓小人竊居高位,禍亂朝綱,是為了不讓武夫心懷叵測,做大逆之事!」

  嚴清偌大年紀,說這番話時,鬚髮飄揚,當真是鐵骨錚錚的模樣,活生生是大明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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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5 15:39
第八百零五章 窮究

  嚴清此時的樣子如果放在外面,真會有不少年輕的書生和官員會熱血沸騰,恨不得此時仗義為社稷正道去死。

  不過在這偏殿之中,這等作派也就是萬曆皇帝會迷惑下了,不管是太監還是大臣,各個神色漠然的看著。

  萬曆皇帝也僅僅愣了下而已,隨即看向王通,他的態度用意王通自然也是明白,王通轉過頭開口問道:

  「嚴大人,禁軍、薊鎮軍、大同軍出征北疆,隨時都有戰死的可能,他們這等舉動,是心懷叵測,還是要做大逆之事?」

  嚴清冷哼了一聲,開口說道:

  「你這樣的殲邪小人為求自家的功業,不惜陷大明於危急境地,那些將士若戰死,也是你個人野心的犧牲,你冒險成功只怕那些將士被你收買,成了供你驅策的鷹犬,成了你的幫兇。」

  這樣的言語,讓王通瞬時間熱血上頭,如果不是在殿堂之上,王通上前動手的心思都有,他深吸了口氣,開口肅聲說道:

  「王某率軍出塞三次,宣府張家口堡外,古北口外,加上這次大同殺虎口外,前兩次都是斬首過兩千,堂堂正正的大勝,朝廷下旨褒獎,這次北疆攻打歸化城滅俺答部,斬首殺敵近五萬,我軍死傷不過三千,幾次出戰都有大勝,代價這般少卻有這樣的戰果,即便王某不說,知兵者也能看出王某所做是成竹在胸,極有把握,怎麼能說是冒險,怎麼能說是陷大明於險地。」

  數次大勝,說明王通有勝利的能力,而極少的傷亡換來這般輝煌的戰果,說明此戰並不是冒險和僥倖,是有所謀劃。

  嚴清冷冷的瞥了王通一眼,只是開口說道:

  「巧言令色,殲邪小人!」

  王通搖搖頭,開口又是說道:

  「嚴大人你說為害社稷,王某與北征大軍打破歸化城,滅掉了大明北疆百年來之大患,大明邊鎮,近一半會有太平,再者歸化城周圍的膏腴田地怎麼算,繳獲的金銀怎麼算,出殺虎口到歸化城甚至到河套,這一戰為陛下開拓了多少疆土,難道這也是在為禍社稷嗎?」

  王通聲音漸漸高了起來,揚聲質問道:

  「陛下的忠勇將士拋頭顱灑熱血,和韃虜奮戰,為的是什麼,為的還不是為了這大明邊鎮的太平,還不是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嚴尚書你居於太平之地,廟堂之上,不見刀兵,不見鐵血,輕飄飄的說幾句,就要將這些將士的功勞一併抹殺嗎!!?」

  「老夫沒必要和你這等小兒解釋什麼,老夫所做,自有世間評說公道!」

  「你說公道!!大軍軍紀森嚴,得勝歸來,京中你的徒子徒孫卻在造謠生事,說什麼軍紀敗壞,殺戮百姓,若這大軍被你的胡言亂語激起怒氣,真要是生亂釀成大禍,這責任如何算,難不成嚴尚書你會說這本就是他們狼子野心嗎?」

  王通又是厲聲質問,萬曆皇帝聽的很用心,沒等嚴清說話,王通開口又是說道:

  「造謠誣衊有功官兵,又煽動書生士子圍攻錦衣衛衙門,陛下,嚴清所作所為詭譎莫測,包藏禍心,他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大明江山社稷,可看他作為,卻是處處禍害這大明江山社稷,陛下,吏部尚書掌官員陞遷甄選,這等要害位置放在這等人手中,必有禍事,臣請陛下處斷!!」

  「荒唐!!老夫所做為國為民,無愧於心!你這小兒顛倒黑白,血口噴人!!不知道這天下還有公道王法嗎?」

  「將士們浴血奮戰為陛下開疆拓土,怎麼就是不合公道王法!!?」

  「你這頭上生角的小人,大明制度,當是以士大夫治天下,你這樣的武夫,以奇技淫巧取悅聖上,又以軍功得進身之階,敗壞這祖宗制度...」

  王通所說的都是真憑實據,嚴清說的卻是空泛的大道理,其中原因就連萬曆皇燕京是心中有數,文武爭權,王通立下大功被人猜忌。

  按照官場上的習慣,王通立下大功之後,會謹慎小心,更加低調,面對這樣的誣衊謠言,應該私下裡訴苦,表面上卻笑顏以對,卻沒想到王通的反擊這般凌厲直接,或者說這般的簡單粗暴。

  不跟你講什麼官場道理,不跟你講什麼規矩,你讓人造謠,我就抓造謠的人,你讓人圍攻衙門,我就抓圍攻的人,然後朝堂上還要將這件事說個分明。

  嚴清也是滔滔不絕,但聽起來卻沒什麼說服力了,他說了幾句,就被萬曆皇帝冷冷的打斷:

  「嚴清,朕的疆土擴大,朕有了這等功業,你不高興嗎?」

  萬曆皇帝這一句話,偏殿中立刻安靜下來,嚴清為張四維一黨的首領,剛才已經有人要上前幫嚴清說話,可萬曆皇帝這冷冷一句話,讓整個殿堂之中立刻知道了風向。

  萬曆皇帝用手指敲打著王通呈送的案卷,開口又是說道:

  「造謠生事,煽動百姓圍攻官署,嚴清,你身為朝廷大臣,就是這般為國為民嗎?」

  嚴清在那裡愣了下,隨即搖搖頭,雙手摘下了自己的進賢冠,鄭重的放在了地上,開口肅聲說道:

  「臣有罪,請陛下處治!」

  方才爭論的這麼激烈,等萬曆皇帝下了結論之後,嚴清明明可以爭辯,卻迅速的認輸,這讓人有些詫異,萬曆皇帝看了幾眼,開口說道:

  「既然如此...」

  「陛下,請陛下看在嚴清為官清廉,不辭辛勞,從寬處置,嚴清所為,也是出於耿耿忠心。」

  正在這時候,內閣首輔申時行緩緩出列,沉聲說道,內閣首輔申時行和張四維一黨從來是勢同水火,在朝中頗有齟齬,此時申時行出來為嚴清說話,眾人都是一愣,隨即王遴、楊巍、陳經邦等人反應過來,都是出列跪下,都是為嚴清求情。

  萬曆皇帝掃視了下面一眼,看到王通跪在那裡神情沒什麼變化,他又回頭看看,張誠微微點頭,萬曆皇帝冷聲開口說道:

  「回家去吧,閉門思過幾日,想想自己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

  嚴清所做真從律法上細究,真沒什麼嚴辦的罪過,而且從申時行到各個朝中大佬都是出列求情,這些面子也是要給的,萬曆皇帝最後做出了這個決定。

  按照朝廷上發生的爭吵,王通拿出來的案卷口供,這閉門思過的懲處實際上頗為寬宏了,朝中的諸人甚至都能知道接下來的發展,無非嚴清上告老生病的辭官文書,宮中讓他致仕還鄉,事情也就這麼了結了。

  嚴清臉上沒有什麼喜色,只是在那裡中規中矩的叩謝了皇帝,跪在那裡掃視了殿堂中諸人一圈,又側頭看了看王通。

  此時的王通臉上全是義憤,在嚴清的眼中,王通還很年輕,這樣的義憤是不是作偽也很容易就能看出來,的確是發自心中的憤怒,再看看朝中其他人,各個城府深沉,含蓄三分的模樣,嚴清嘆了口氣,卻在地上又磕了個頭,起身說道:

  「陛下,諸公,嚴某盡了自己本份,無愧於心。」

  說完之後,顫顫巍巍的走出了殿堂,殿中的氣氛很古怪,就連王通都有點彆扭,這嚴清強詞奪理,造謠生事,可卻是這般的大義凜然,這些舉動王通也懂,嚴清就要做出一個姿態,不能讓王通這樣的內衛武將,天子的近臣爬到權重高位上去,不能讓王通影響到大明文貴武賤的格局。

  嚴清明明做的是錯事,可他卻不認為自己做錯了,還覺得自己佔了大義的名份,這實在是悲哀。

  王通深呼吸了幾口氣,嚴清如何想不重要,他做錯了,他為了自己和自己那個集團的利益,就要來損害王通,來損害大明的江山社稷,這王通不會答應,會堅決的反擊,對嚴清的做僅僅是第一步。

  王通第一日上朝,小半個時辰不到,朝中大臣排名前三的吏部尚書嚴清就被勒令閉門思過,雖說嚴清早就要告老還鄉,可還是讓人有兔死狐悲的感覺,眾人看在跪在那裡的王通,心中凜然,王錫爵嘴角更是掛著一絲冷笑。

  事情到了這般的地步,朝會卻有些進行不下去了,眾人左右看看,也不想繼續議政,就等著萬曆皇帝散朝,眾人去內閣的去內閣,去六部的去六部。

  這樣的氣氛,萬曆皇帝也不想繼續下去,清清嗓子開口說道:

  「大軍兩日後入城獻捷,京師準備的如何了?」

  「回稟陛下,京師各處各衙門精心準備,臣昨日下午還去各處巡視過,一切完備,請陛下放心!」

  申時行躬身開口說道,萬曆皇帝點點頭,拍了拍桌上的案卷,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王通又是揚聲說道:

  「陛下,臣還有一事!!」

  殿中人不多,可還是有些搔動,眾人都是注視著王通,萬曆皇帝愣了愣,沉聲說道:

  「何事?」

  「陛下,臣請陛下嚴懲那些上疏言北征大軍潰敗,言大軍勾結韃虜,言大軍心懷叵測的官員!!!」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0 10:17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6 14:50
第八百零六章 亂言者有罪
               
  王通這句話說完,萬曆皇帝愣怔了下,他已經聽清了,但還是不能確認,要再聽一次。

  「王通,你肆意妄為,果真是包藏禍心的殲邪之徒,陛下,王通意圖株連,此意大惡,請陛下明察!!」

  禮部尚書陳經邦直接出列怒喝,王通卻神色剛毅的看著萬曆皇帝,邊上的刑部尚書潘季馴也是出列陳奏道:

  「陛下,言路通暢是大政清明的關鍵,言者無罪也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王通所說,豈不是讓言路閉塞,民情無法上達,豈不是堵塞百姓黎民之口,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若按照王通所言,遲早會釀成大禍!」

  潘季馴一邊說一邊看著萬曆皇帝的神色,萬曆皇帝神色倒是漠然,潘季馴咬咬牙,語調又是激昂了少許,繼續開口說道:

  「陛下,王通想要民憤聚集,想要壞祖宗規矩,想要陛下的江山陷於混亂之中,這等心思怎麼不是叵測,怎麼能不說是禍心,請陛下明察,請陛下嚴懲!!」

  戶部尚書王遴,工部尚書楊兆,刑部尚書潘季馴,禮部尚書陳經邦都是出列,他們都是張四維一黨,彼此互通聲氣,互為奧援,這等時候自然要站在一起。

  兵部尚書張學顏卻是在一旁沒有動彈,內閣中,首輔申時行和次輔王錫爵都是不管部的,申時行神色淡淡,他剛才已經替嚴清求懇過,但可沒有那個善心再出頭,王錫爵的眼神在幾名尚書和王通身上轉了一圈,輕聲冷笑道:

  「這王通也是聽不得言官亂吠!」

  王錫爵對言官們的惡感朝野皆知,他說出這話來倒也是正常,一直神色淡淡的申時行側頭瞪了他一眼,低聲說道:

  「元馭,慎言!」

  王錫爵為人做事和一般的文官頗有不同,他做過國子監的祭酒,做過翰林院的掌院學士,有這兩個資歷在,那就是清流士子中頭號的清望之人,但在萬曆五年奪情之議的時候,言官清流只有五人被張居正引蛇出洞,在行刑奪官的時候,朝中沒有人站出來說話,王錫爵卻上疏營救。

  結局大家都已經知道,那五人流放的被流放,降職的被降職,王錫爵也藉口回家探病一直在家呆到了萬曆十一年。

  萬曆十一年回到京師後,照例在禮部做侍郎,然後入閣,朝中張四維一黨幾乎將張居正的勢力全部趕出了中樞,天下間都知道風向變了,人人都在否定張居正的功績,對他的任何事情都進行攻訐。

  偏偏此時王錫爵卻上疏肯定張居正的功績,認為張居正當政的時候,也有許多善政良策應該保留,所以說他是一個大明王朝的異數,儘管出身資歷都是標準的清流儒臣,可卻是個很少見的實用主義者。

  王通在天津衛的經營,每年給宮中送進那麼多的銀兩,在宣府外,在古北口外的那兩場勝利,這都被王錫爵認為是王通的能力所在,王通出征歸化城,儘管他也認為是冒失和冒進,但大軍出動之後,也是他在催促兵部、戶部以及相關衙門抓緊提供軍需,提供大軍的一切便利。

  在消息斷絕那些日子,奏疏和攻訐越來越多,王錫爵也曾在內閣中說過,大軍若不敗,造這樣敗壞士氣民心的謠言是大罪,大軍若敗了,先抓緊各處的防務和準備才是正理,這等徒亂人心的造謠生事有什麼用處。

  王錫爵在朝會上的冷嘲熱諷也只有申時行聽到,對眼下朝堂上的局勢產生不了什麼影響,都察院兩位都御史遲疑了下之後,也是上前,只是說道:

  「言者無罪,王通此舉堵塞言路,必將讓國政混亂,請陛下慎之!!」

  如果是正常的奏疏,或者是別的大臣提出的動議,這個並不算什麼,可王通剛才第一道奏疏就讓吏部尚書嚴清閉門思過,眼下又是提出這個,眾人不得不重視,難道是萬曆皇帝和王通早就有聯繫溝通?

  這個想法更讓人感覺到驚惶,萬曆皇帝卻明顯有些遲疑,從出列的朝臣身上再看到王通身上,又偏頭看了看司禮監一干人。

  朝臣們申時行、王錫爵和張學顏都是事不關己的模樣,身後的司禮監眾人,張誠、張鯨都是面色淡然,但張宏和田義卻都是有義憤之色。

  「王通,你說嚴懲,其他人卻不同意,他們已經說了他們的道理,你也講講你的?」

  聽到這話,眾人立刻明白,萬曆皇帝和王通事先應該沒有過溝通,眾人心中都鬆了些,王通那邊卻開口回答說道:

  「言官上疏諫言,對政務事務提改進改正的方法策論,此種言論,即便是有疏漏錯誤,但畢竟是存善心,想著將事情做好,對陛下有利,對這大明有利,這樣的情形,不應該怪罪,這才是言者無罪,如果一個人憑著自己的言官士子身份,憑著一個言者無罪做護身符,每日間開口妄言,造謠生事,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就煽動士子百姓,就動搖民心士氣,就攻訐朝政朝官,這樣的惡行,又怎麼能說是無罪!」

  王通說的鏗鏘有力,朝堂中的大臣突然間發現自己能拿出的理由並不多,無非是祖宗規矩,言路閉塞種種,都太過空泛,工部尚書楊兆皺眉開口說道:

  「王通你方才說這些人造謠生事寒了有功將士的忠心,那你這等嚴懲言官清流的動議豈不是寒了忠義士子的心思!?」

  「若是真忠義,就不會說這等謠言,如今情形,言官清流所講,和實務政務無關,和真假無關,但求能大言驚人,所說所講,不求所說所講有什麼真憑實據,但求能嚇人誘人,上疏言北征大軍潰敗,上疏言北征大軍軍將該殺者,紛紛被冠以敢言之名,卻並無一人說明,這北征大軍若潰敗,京師該如何防務,若是軍將無存,該選拔何人接替,他們只顧空口白話欺人騙人唬人,聽得人多了,他們就成了名士直臣,有了陞官發財的機會,可他造謠生事損害到的實務和人呢?無人理睬,要是追究起來,一句輕飄飄的言者無罪就能遮蓋過去...」

  王通頓了頓又是繼續說道:

  「造謠生事,誣衊良善,說錯了之後無人追究,無需擔責,反能揚名於天下,利害得失,就算是三歲孩童也能看出來,長此以往,誰還願意潛心國事政事,誰還願意腳踏實地,每日間只需要想著怎麼說大話,說假話,騙人嚇人欺人就可以揚名天下,步步陞遷,這樣的風氣愈演愈烈,這麼下去,低品文官,士子書生,誰還會願意辦差做事,都會一擁而上去做這等『名士』,那何人來替陛下管理地方,那何人替陛下運轉財政?」

  殿堂中又是安靜了下去,殿堂中諸人除了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掌管的就是御史言官,不得不爭,其餘身在高位的人誰沒被下面的言官清流噴過,真做錯了事情倒也沒什麼可說的,可家中前門漆的過份鮮豔了些,家中吃的時令河鮮多了些,都有人上疏彈劾,想要平息這件事,還要託人私下商談,還要給銀子許位置,官場上有品級分出高低,可如今,三品以上的大員反倒是要忌憚六品七品的年輕官員,生怕被這些人抓到把柄。

  如果真是海瑞那等直臣還罷了,出於一片公心,眾人都有敬畏,可眼下京師言官清流給人的感覺只有不忿和無奈。

  能到了七卿(尚書和都御史)這等位置的人,自然都覺得自己是靠著真才實學方有今天,對那大言欺世盜名的不會有什麼好感,也覺得讓這等人得勢有些不甘心。

  不過眾人馬上就有點悚然,這樣豈不是被王通說服了,如果這樣的奏疏被准了的話,那豈不是成了王通剛一上朝,就已經將朝中諸人完全壓制,今日如此,那今後又將如此,大家還有什麼說話的權力。

  可想要否認一時間又找不到什麼過硬的理由,王通句句是實,反駁的理由也不能太過空泛,殿堂中居然安靜了。

  申時行看了看殿中的人,沉聲說道:

  「王大人的意思是,言官本身無錯,但那些造謠誣衊,顛倒是非的才該懲治?」

  「正是申閣老所說的這個。」

  申時行問完這句話之後,也沒有說話,又是默然不語,既然王通不是想要廢除言官制度,只是想要懲辦其中的部分,那就當作這王通個人的報復,答應了他,何必在這上面糾纏太多,若是糾纏的久了,這王通將事情弄大了怎麼辦。

  其餘諸人也漸漸回過味來,剛要說話,萬曆皇帝卻開口問道:

  「張伴伴,你覺得王通所講如何?」

  「萬歲爺,外朝的事情奴婢不便多言,只是內廷之中,誰要是說錯了話,禮儀房那邊都有規矩懲罰,畢竟大家是萬歲爺的奴僕,輕忽不得,言官清流,都是我大明子民,受萬歲爺的恩典俸祿,做錯了事總不能沒個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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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0 10:14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6 15:30
第八百零七章 萬曆十二年五月中

  「自此恐暗無天日了!」

  散朝之後,一干臣子從奉天門那邊去往文淵閣,因為大軍已經在城外停駐,準備入城獻捷閱兵,各部都有相干的事務,要由內閣統籌之後進行處置,不在內閣之中的幾位尚書也是跟了過去。

  戶部尚書王遴嘆氣說了句,等到司禮監太監張誠說那句話的時候,眾人都知道這個事情已經沒什麼更改的餘地了。

  內閣首輔申時行和次輔王錫爵都是冷眼旁觀,兵部尚書張學顏也是不動如山,又有司禮監掌印太監的支持,王通本身的聲音也不容忽視,在朝會之中,萬曆皇帝是怎樣的態度,大家也是看的明白。

  「怎會是暗無天日,少些鳥鳴犬吠,耳邊還能清爽。」

  王錫爵聽到這句話,冷笑著說道,他萬曆十一年回到朝中,張四維一黨推他入閣是為了和申時行抗衡,王入閣後,言官們開始攻訐申時行,卻沒想到王錫爵和申時行相處的不錯,結果言官們灰頭土臉。

  但言者無罪,言官們沒有受到什麼處置,自此就和王錫爵不太對付,經常上疏彈劾,反對王的舉動,彼此關係極差。

  「王大人,王通囂張若此,沒有言官清流等正義之輩抗衡,那局面會到什麼樣子!?」

  聽到王錫爵的冷笑,刑部尚書潘季馴忍不住說了一句,王錫爵卻不理會,開口說道:

  「正因為這王通跋扈,才不能讓那些蠢笨如豬的人把把柄送到王通手中去,若真是為了正道大義倒還罷了,真相如何,難道諸位不知嗎?難道王通不知嗎?」

  ************

  萬曆十二年的五月間,百姓們在議論的是入城兵馬到底會怎樣,也有不少從城外回來的人興高采烈的描述自己的見聞。

  這幾日北征的大軍都在城外演習,對圍觀的百姓們只是象徵姓的驅趕,過去看熱鬧的人當真是不少。

  相對於百姓們過節一樣的興奮,京師低品官員中的氣氛則是沉悶異常,已經有二十幾名所謂的言官清流被抓了起來,他們的罪過很簡單,曾經造謠說北征大軍潰敗,造謠說回返的大軍軍紀敗壞。

  革掉功名、勒令回鄉,最嚴重的幾個是終身不得參加科舉,京師當時就有消息流傳,說殲佞當道,剛直之人的言路也被堵死,不過這個話流傳出去之後,沒過多久,就有人前來警告,說你這個也和造謠無異。

  說這個話的人沒想到錦衣衛官差來的這麼快,嚇得魂飛魄散,哪還敢再說,與謠言對應的是各處也有消息放出來,還是比較有權威的抄報,這都是由內閣中書們洩露出來的消息,說是天子下旨褒獎了十幾名言之有物的給事中、各道御史和六部的主事,這些人或者對歸化城那邊如何治理的諫言,或者對其他各項事務的改進改善,這其中也有人說大戰對國家消耗太大,沒必要再舉行這個入城獻捷閱兵耗費民財。

  這些人裡面,有說對的,也有說錯的,也有說的並不怎麼讓朝廷高興的,但都得到了褒獎,這和前面那些造謠唬人的對應,無疑很能說明問題。

  *************

  吏部尚書嚴清已經在家閉門思過,王通成為了新任錦衣衛都指揮使,這兩個消息也是引發了不少人的猜測。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重點,大家關注的都是即將進行的入城閱兵,言者無罪的規矩被壞掉,言官們都是憤憤不平,頗有人揚言要在大軍出城的時候做些事情出來,好讓朝中的殲佞知道,這天地間有正氣在。

  *************

  萬曆十二年五月,京師下了幾場小雨,不過大軍入城獻捷這天,天氣卻很好,老輩人都說這是天公作美,下小雨之後地面潮濕又不泥濘,大隊人馬走在路上也不必擔心塵土飛揚,讓人掃興。

  以往宮內和朝廷舉辦這樣的大典,照例要靜街戒嚴,不過這一次卻有些與民同樂的意思,百姓們靈活的很,既然沒有差役過來說明,有閒工夫的就上街來湊這個熱鬧。

  京師人多,大家都怕來晚了沒有空地方,早早的過來,有人帶著早飯過來,有人幹脆就不早飯。

  據說是從崇文門入城,天濛濛亮,就已經有不少人在那邊等著了,還有人開玩笑說,這麼多人馬從崇文門過,那邊居然沒有收到銀子稅賦,實在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百姓們起了個大早,錦衣衛巡捕司的差役兵卒都是起了個大早,分佈在各個路口和大軍經過的街道上維持秩序。

  百姓們太擁擠的話,恐怕大軍就無路可走了,巡捕司的兵卒遠遠不夠,城外整訓司的新兵也被拉出來,而治安司的一干人和順天府的部分差役,則是在京城內的其他區域,防著有人趁虛而入,做什麼混帳勾當。

  百姓們在街上瞅著,崇文門到皇城之前道路兩旁,那些酒樓茶樓的二樓高處,早早的被人預訂一空,有錢人家都定了位置,準備到時候舒舒服服的看個熱鬧。

  這條大軍經過的道路是在南城,二層樓這樣的場合畢竟是少,有那一等一的富貴人家,還想看這個熱鬧,還不願意和別人湊在一起,索姓花錢買下了路邊的宅院,在裡面用竹木搭起高台。

  不過不管是這等在樓上的,還是在高台的,照例有兩名錦衣衛駐守,也有不少人奇怪,說何必這般的小心翼翼,大軍行進,難道還會怕兩邊的百姓攻擊。

  來的早,距離崇文門近的,天沒亮的時候就趕過來,卻看到城門已經開啟,大家心中納悶,按老規矩,怎麼開這麼早,難不成是為了大軍入城方便,可也沒有這個必要。

  太陽漸漸升起,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用人聲鼎沸來描述已經沒什麼誇張了,又有那買賣零食的小販看到熱鬧也過來兜售,更增添了幾分熱鬧,人群中還有一景,偶爾某處突然喧鬧起來,片刻就有人被幾個身著便裝的漢子抓住捆起,裡面又有人驚呼,原來是混在人群中的扒手。

  在距離崇文門向北百餘步的街道邊上,人群中有十幾個身著長衫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家境不錯的士子,看其中幾人的氣度作派,有功名有官身也有可能。

  看著那邊抓小偷的景象,有人笑著說道:

  「以往京師這般聚眾,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是忙不過來的,肯定亂子處處,有這些番子張羅,倒是忙而不亂啊!」

  「王通小兒不學無術,明明是獻捷閱兵的大典,卻弄的好像是廟會集市一般,真是可笑。」

  一名年紀稍長的人面色嚴肅的咳嗽了聲,開口說道:

  「我等來這裡,並不是遊樂的,要在這眾人之前給那殲人一個教訓,讓他顏面掃地,讓他知道正道不可辱!!」

  這人說完,其餘諸人也是露出凜然的神色,紛紛點頭。

  ***************

  時間差不多了,「通通通」在城頭上三聲大響,人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儘管不知道這三聲大響為了什麼,但也能猜到是大軍入城的信號。

  站在街道兩側的人,即便是最靠近城門的,對城門另一邊也看不太清楚,但大家始終沒有等到大軍出現。

  開始的安靜過後,嘈雜聲又是出現,然後喧鬧又是恢復到剛才的狀態,小販們拉長了調子的吆喝更是別有風味。

  大家不時的別過頭去看,看不到什麼,然後又繼續的聊,過了會,聊天的聲音變小了些,因為有人能聽到似乎在城外有些鼓聲,眾人的注意力都是被吸引了過去。

  的確是鼓聲,不過鼓點似乎不是那種喜慶的味道,也不是禁軍京營操練時候的那種打法,很單調,好像就是在那裡一下下的敲著。

  每個人都聽的很奇怪,喧鬧的街道漸漸安靜,大家都想聽的更清楚些,鼓聲越來越大,似乎是上百面鼓在敲。

  一名旗手走入了城門,出了城門洞眾人才看清他手中的大旗,很簡單的紋飾顏色,黑色大旗,上面血紅的兩個大字「虎威」,黑色旗幟上隱隱有虎紋,旗手身穿板甲,板甲在日射下閃閃發光。

  「不知道這是那一位將軍,不然怎麼會有這樣好的鎧甲!」

  有人低聲說道,鼓聲愈發的響亮,但依舊是單調的節奏,鼓聲之外,街道兩旁靠近城門處的人們還聽到了別的聲音,「蓬蓬」一聲聲悶響,好像是什麼在敲擊地面,眾人都是納悶。

  「向後,向後,不要阻礙了大軍的前行,那就是大罪過了!」

  每個人都想看個究竟,向著街中走去,維持秩序的錦衣衛兵卒都是大喊著攔住,那名手持大旗的旗手走了百步,大軍的隊列出現在眾人眼前。

  本來有些噪雜的街道上瞬時安靜,大家都看到了出現在街道上的軍隊,穿著虎威板甲的長矛兵們排著整齊的隊列,長矛斜舉,踏著大步,整齊向前。

  每名長矛兵都是穿著鎧甲,街道上很多人下意識的都是眯了眯眼睛,甲冑和兵刃閃爍的寒光太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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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7 15:35
第八百零八章 山呼萬歲兵入城

  虎威軍的旗手和步卒入城時候,頗有幾位見過大軍的人在那裡笑話,說那有這樣排列軍伍的,大凡閱兵行走,都要將自家兵馬的威風之處展現給眾人,這就好像是街上買瓜果的人都要將最時令光鮮的水果擺在最外面給人看。

  一軍之中,最為勇悍,裝備最為精良的都是主將和他的親兵家丁,這一干人不光是裝備好,大多還騎著馬匹。

  所以這等彰顯軍威的場合下,都是主帥率領騎兵走在最前,而這步卒隊列往往都是在最後,並且儘可能的精簡,將隊伍中那些最體面的選拔出來,其餘的人根本不讓參加,而且旗手這邊往往是拿著大旗騎在馬上,顯得高大威風。

  虎威軍一出現就打破了這個常規,旗手是步行,最先出現的也是步卒,眾人一邊驚訝一邊準備看笑話。

  官兵的步卒是什麼樣子,大家又不是沒有看到過,穿著的戰襖都是破爛,能在上面打個補丁已經算齊整了,大部分人臉上有菜色,好像從來吃不飽的模樣,街面上最下等的角色才是這個模樣。

  莫說是其他地方的兵,在京師中也只有禁軍好些,京營的兵卒不少都是這樣的貨色,能有什麼好看的。

  大家一邊等著看笑話,一邊有些失望,起個大早來佔住位置,本想著這禁軍、薊鎮軍、大同軍三家合力在草原上滅掉了那俺答部,韃虜那邊一定是騎兵居多,想要有這樣的大勝肯定也是靠著騎兵。

  看看人馬如龍的景象也是美事,誰想著一出現居然是步卒,這讓人真是洩了一口氣。

  不過看到那渾身鎧甲的長矛步卒,眾人都是精神一振,平日裡只在騎馬的軍將身上看到這等甲冑,沒想到居然在步卒身上也能看到,有點意思。

  更有人想,是不是這禁軍將走在前排的步卒都弄了身甲,這些披甲的沒準是什麼軍將親兵,到了後面就不行了。

  街道上越來越安靜,只能聽到步點鼓的節奏和齊步踏地的聲音,一排排穿著板甲的步卒走進城中。

  街道雖然寬敞,但虎威軍長矛兵的標準橫隊和縱隊隊形都無法展開,所以隊列變得很長,第一排是披甲勁卒,每一名士兵都是精神飽滿體格健壯,神色堅毅的目視前方,整齊的向前行進。

  第一排如此,第二排如此,第三排也是如此喧鬧和議論一點點的被壓下去,到最後變得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在全神貫注的看著行進中的虎威軍,每個人都在感嘆,每個人都在議論,天下間怎麼會有如此的兵馬。

  不少人都是眯著眼睛觀看,不時的閉下,因為經過黑化的鎧甲還好,長矛卻不時的閃爍寒光,士兵們並不是在展示著自己的軍威,他們充滿自信,他們有過證明自己的戰績,他們不需要特意做什麼,他們現在只是在行軍。

  長矛兵的隊列們走完,接下來是火銃兵,火銃兵將火銃抗在肩上,他們身上都是鑲嵌甲葉的皮甲,火藥袋和鉛丸袋掛在身上,儘管他們沒有前面長矛兵那麼威風,可火銃兵都是虎威軍中的精銳老兵選拔而出,那種從容的精悍更顯出他們的不同。

  火銃兵走過,則是三門由馬匹拖拽的火炮,炮車上正坐著三名兵卒,拖炮的馬匹上也有騎兵駕馭,各個都是嚴肅之極,火炮本身就是一種震懾,讓人感覺更是讚歎。

  長矛兵、火銃兵、砲兵依次經過,這卻是第一團的序列,接下來就是第二團,將剛才的景象重新演示。

  再接下來才是騎兵,看過了前面的步兵再看這時的騎兵就沒有那麼大的震撼了,只是看到騎兵們身著盔甲,馬匹上也都有皮甲遮蓋,整齊移動,好像是個怪獸一樣,街邊看熱鬧的百姓,樓上高台上看熱鬧的富貴人家,都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

  等虎威軍走完,然後才是薊鎮兵的六千兵進城,這些兵馬自然是按照從前的規矩精選而出,騎兵為主,步卒也都是體面健壯的。

  薊鎮不同於其他地方,一般步卒訓練也足夠,這樣的兵馬行走在街上,若是從前,京師見多識廣的百姓也會挑起大拇指稱讚幾句,奈何前面走的是虎威軍,那種從未見過的威武氣勢已經是將所有人震撼,後面的即便出彩也算不得什麼了。

  薊鎮兵經過的時候,路旁又漸漸喧鬧起來,等到大同的騎兵入城,大家覺得也就是尋常了,不過如此而已。

  **********

  先前在人群中那些大義凜然的書生,開始還向前擠擠,等看到虎威軍的長矛隊列入城之後,臉色開始發白,動作開始僵硬。

  入城的虎威軍士卒們沒有左顧右盼,只是看著前方,可這些想鬧事的士子們都情不自禁的向後退,誰也不敢說話,誰也不敢靠前。

  不光是他們,兩邊觀看的百姓們都是屏氣凝神,有抱著孩子出來瞧熱鬧的,孩子喜歡熱鬧,本來正高興,大軍經過,氣氛一下子安靜過來,小孩子最懵懂可也最敏感,肅殺之氣瀰漫,立刻被嚇得大哭起來。

  不過剛哭出聲,立刻被長輩摀住了嘴,生怕驚擾了大軍,本來還要攔阻的書生們有人情不自禁的發抖,站在那邊動都不敢動。

  虎威軍的隊列經過之後,換成薊鎮的兵馬,氣氛稍微輕鬆了些,又那喜好起鬨熱鬧的喝了聲彩,大聲說道:

  「殺韃子,好樣的!!」

  有人這麼一起頭,氣氛一下子被煽動起來,剛才安靜太壓抑人,每個人都扯嗓子跟著大喊,只有這樣的兵馬才能把那些韃子打的慘敗,只有這樣的兵馬才能滅掉那為害近百年的俺答部,有這樣的兵馬,大明太平了。

  本來虎威軍走過的地方,街道兩旁安靜異常,這邊有人大喊,眾人都恍然大悟的跟著叫好喝彩,街道上一開始的安靜一掃而空,人人都在喝彩叫好,就連維持秩序的錦衣衛兵卒都在用手中的武器頓地高聲喝彩。

  這樣的喝彩和叫好,更說明民心向背,在人群中的一干書生士子,臉色慘白的左顧右盼,口中喃喃的不住說道:

  「愚民,愚民!!」

  不過也不敢高聲說,他們這充滿牢搔和恨意的話,很快就被淹沒在人群的呼喊之中。

  「陛下護佑,方有大勝!!」「一切勝利歸於陛下!!」

  人群的聲浪此起彼伏的時候,行進中的虎威軍有人吹了幾聲銅哨,兵卒們立刻開始齊聲大喊。

  相比於百姓們的大喊,虎威軍的齊聲大喊更有規律中氣更足,一下子把百姓的呼喊壓了下去,百姓們一安靜,就聽到虎威軍隊列前面有人拉長了嗓子喊道:

  「咱們為什麼要去打韃子!!?」

  「為陛下,為大明!!!!」

  一人發問,眾人齊聲回答,街道兩邊的百姓安靜了片刻,更加熱烈的叫好和喝彩聲響了起來,這時又有人大喊道:

  「吾皇萬歲萬萬歲!!」

  虎威軍、薊鎮軍、大同軍的兵卒齊聲大喊,百姓們被這此起彼伏的齊聲呼喊壓制了下,隨即也跟著喊了起來「皇上萬歲萬萬歲!!」,這喊聲開始隨著熱鬧,後來則是發自真心,的確值得這麼喊。

  想想滅掉了韃虜,為邊地掃平了一大害,京師錦衣衛設置巡捕司讓百姓過上了平安日子,能賺錢的營生越來越多,各地湧進來的物資越來越多,物價平抑,這難道不是因為有個賢明君主嗎?這樣的萬曆皇帝,值得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萬歲!!」聲音在京師中迴蕩,好像是浪潮一般此起彼伏,士兵們在高喊,百姓們也在高喊。

  **************

  在禁軍的校場處,御用監早就在這裡規制好了場地,搭好了高台,萬曆皇帝身穿束身的武服坐在座位上,王通和禁軍的將令站在右側,而文臣們坐在左側。

  平心而論,這檯子上的氣氛並不怎麼好,儘管接下來王通沒什麼動作,可那日朝堂上鬥倒了嚴清,又懲治了造謠誣衊的言官,文臣們對王通很難有什麼好印象了,本來今日獻捷是喜氣洋洋的,文臣們冷眼相對,弄的氣氛很僵硬。

  萬曆皇帝坐在座位上,也感覺頗為彆扭,不過也不好說什麼,他在禁軍校場這邊閱兵,已經有大臣說是違祖制,耗費錢財,再說糾纏更多,也只是在那裡安靜的等待,不時的有快馬將大軍入城的景象稟報給這邊。

  「陛下,街道上鴉雀無聲,百姓皆被軍威所震懾!」

  萬曆皇帝笑著點點頭,轉頭對王通說道:

  「你練出的好兵馬,果然是虎狼之士!」

  「陛下,沿街百姓都是喝彩叫好」

  又有人稟報說道,在文臣那邊卻不知道誰低聲說了句「恐非國家之福」,萬曆皇帝臉色一僵,卻沒理會,這時卻聽到從城南的方向傳來山呼海嘯的聲音,眾人都是被驚了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隨即就聽懂了,不需要人來稟報詳情。

  「吾皇萬歲萬萬歲!!」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0 10:08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7 15:43
第八百零九章 龍顏大悅觀閱兵

  獻捷於君前,這是朝廷的大典,絲毫含糊不得,進城的兵馬距離校場多遠都有人不斷的通報。

  此時距離還遠,這聲音都能傳過來,可見喊聲如何的大,大軍到了跟前呼喊「吾皇萬歲萬萬歲」和隔著這麼遠就能聽到,姓質完全不同。

  萬曆皇帝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盛,這時那邊通報情形的快馬又是趕過來,到了跟前被禁衛引到台前,那人在台下大聲喊道:

  「陛下,各軍高喊『陛下護佑,方有大勝!!』『一切勝利歸於陛下!!』,軍民齊聲呼喊『吾皇萬歲萬萬歲』,山呼海嘯。」

  聽到這個,萬曆皇帝臉上繃不住了,哈哈笑出了聲音,王通此時高聲說道:

  「征北大軍能有此輝煌勝利,皆是陛下洪福庇佑,是大明列祖列宗在天之靈的庇佑,吾皇萬歲萬萬歲!!」

  說完跪下,禁軍一干將領,內廷衙門各太監也都是跪下,朝中文臣彼此對視,已經到了這等局面,誰還敢硬挺著,當下以內閣首輔申時行為首,也都是跪下,齊聲稱頌:

  「吾皇萬歲萬萬歲!」

  萬曆皇帝滿臉都是笑意,身子都激動的顫抖,他好歹還記得自己是天子,要矜持不能失態,可開口就要笑出來正經起來實在是難受,那邊又有內官尖聲的喊道:

  「萬歲爺,大軍馬上就要入校場了!!」

  這才算忍住了笑意,萬曆皇帝顫聲開口說道:

  「諸位愛卿平身,今日主角是立功歸來的將士,可不是朕,你們太多禮了,快起來,快起來,準備迎接大軍!」

  「主角」一詞是個新詞,因為劇院和戲院的興起才出現的,尋根究底的話,還能扯到王通的身上去,不過誰也不會閒的做這件事,至於這「你們太多禮了」就是純粹的胡言亂語,實在沒有皇帝儀態了。

  但下面眾人自然不會去提,眾人起身之後,校場周圍早就預備好的大鼓都是敲響,隆隆一片,儘管路上和校場上早就灑水墊土,但太陽晴好,還是能看到灰塵揚起,大軍馬上就要入場了。

  萬曆皇帝有些興奮的向前走了幾步,周圍文武大臣,內廷太監自然要站在身後,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是看向大軍進來的地方,次輔王錫爵低聲對申時行說道:

  「閣老,王通這人有真本事,怎麼拍馬湊趣的能耐也這麼大,這才多大年紀...」

  「君子不語怪力亂神,不過這王通恐怕真有宿慧的。」

  申時行目視前方,同樣是低聲說道。

  ***********

  校場上塵土飛揚,大軍圍繞校場行軍,每有一隊走過高台,將士們都是齊聲呼喊「吾皇萬歲萬萬歲!!」

  看著雄壯的大軍經過高台,口中山呼萬歲,萬曆皇帝當真是熱血沸騰,當年在虎威武館的時候,萬曆皇帝曾經聽王通說過這種閱兵的場面,一直想要嘗試一下,皇帝校閱禁軍也是有的,但都是禁軍在場內演武,然後排列成隊,萬曆皇帝看上幾眼,太監宣讀些禮儀姓的文告算完,那有這種近距離的接觸直觀。

  「王通,你當年說為朕建立一支虎威軍,護衛朕的左右,今日朕見到了,朕見到了!!」

  萬曆皇帝盯著大軍,有些激動的說道,王通在身後低聲說道:

  「都是陛下天祐,臣不敢居功!!」

  相對於這邊的君臣問答,文臣那邊就安靜許多,他們知道虎威軍強,卻沒想到居然是這般強,即便是不知兵的文臣也能從校場中的兵馬身上感覺到那種肅殺之氣,感覺到那種強悍。

  這樣的兵馬,的確可以滅掉俺答部,的確可以在塞外取得那麼輝煌的勝利,在這樣的肅殺面前,心中的譏刺和牢搔都是被壓住。

  有人一直覺得王通小小年紀,因為萬曆皇帝的寵信才有今日的地位,王通自己居然不知道收斂,在朝中搬弄是非,今日看到這樣的兵馬,眾人才覺得,王通的確有了這搬弄是非,掀起政爭的資格,他的實力足夠。

  「大明萬歲!!大明萬歲!!」

  萬曆皇帝看到了行走在隊列之中的李虎頭,也看到了許多張熟悉的面孔,都是自己在虎威武館的同學,他想喊點什麼。

  但他是天子,應該接受別人的歌頌和吶喊,想了半天,萬曆皇帝才振臂高喊道:

  「大明萬歲,大明萬歲!!」

  大部分的虎威軍、薊鎮軍、大同軍的兵卒都是第一次看到萬曆天子,每個人都在熱血沸騰的呼喊萬歲,卻沒想到高高在上的萬曆天子居然也在吶喊。

  場中聲音太大,沒人聽到呼喊,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聽到萬曆皇帝在那裡高喊道:

  「大明萬歲!!」

  將士們的熱情好像是炸藥桶被點燃一樣,立刻炸開了,他們喊「吾皇萬歲」的聲音更加宏大,更加瘋狂。

  在萬曆皇帝身後的將領和太監們也跟著高喊:吾皇萬歲,大明萬歲,文臣們彼此看了眼,也是跟著喊了起來。

  ***********

  轟轟烈烈的閱兵儀式結束,王通與薊鎮副將楊進,大同副將馬棟一同向萬曆皇帝呈上歸化城土地和人口的清冊。

  這個程序極為重要,這說明俺答部控制的土地和人口,正式成為了大明天子的轄地,成了大明的國土。

  然後則是獻上俺答部的金印,僧格都古楞汗的佩刀還有各項代表著俺答汗王廷權力的物品,接下來則是獻上戰利品的清冊。

  這些東西都是真金白銀的戰利品,不僅僅是一個勝仗,還代表著大明的開疆拓土,代表著大明對敵國的征服,儀式進行到此項的時候,連文臣都很難保持自己的平靜,有人喃喃的說道:

  「強漢盛唐...」

  在這個高台上的人都是大明的中樞核心,他們自然願意這個帝國不斷的擴充,不斷的強大,不斷的向外征服,從前做不到,總是被人來攻打,所以很謹慎,但這不代表發現自己有這個能力的時候他們不想做。

  王通封定北侯,升錦衣衛都指揮使,楊進封寧邊伯,升為榆林鎮總兵,馬棟為安邊伯,升為大同鎮總兵,李虎頭為忠勇伯,升虎威軍營官,總領虎威軍軍務...

  這些封賞都是意料之中,此等大勝,給出一個侯爵,三個伯爵,以及其他順利成章的陞遷,並不能顯得朝廷如何慷慨。

  各軍營官,包括虎威軍的歷韜、譚兵、孫鑫等人散官官銜都給加的足夠高,外放出去,不在九邊,其餘各處一個副將是跑不了的,但官銜這個還是虛的,沒有實職,用處實在不大。

  另外,從最上面的王通到下面的普通一兵,都有頗為豐厚的軍功犒賞,這個不過是從歸化城繳獲的戰利品中撥出一部分,羊毛出在羊身上,也不是朝廷花錢,慷他人之慨而已。

  賞賜中有個很怪的地方,就是讓王通等一干人代管歸化城皇莊一半的田地,以田莊收穫作為酬勞,在歸化城行商可以受到優待,在河套之地開拓田地,所得都歸於開拓者,但有個要求,要求王通等人有護衛協防歸化城之責。

  此處明面上看,不像是賞賜,而是苦差,又要協防,又要代管,又在北地苦寒,實在是辛苦,但細想起來,就會發現,這等於是把歸化城那邊作為王通等人的封邑,大明的爵位不過是個虛銜,而王通等人有了實際的封地,甚至還有領民。

  這個大壞規矩的事情,在內閣六部的討論中出人意料的沒有受到質疑和責難,大家也都明白,歸化城孤懸塞外,又是新定,賞賜給軍將們交給他們手裡維護保衛,這樣穩定下來的效率會更高。

  等這塊地盤徹底稱為大明的領土,到時候重新安排也不遲,王通被這樣那樣的詬病,但他的軍事才能,眾人都是公認,而且王通在京師將錦衣衛改變成這個樣子,在天津將那個小地方經營成那樣的繁華之地,將歸化城交給他,也讓人放心。

  對於真正熟悉王通班底的人來說,都知道這個賞賜是真正的厚賞,皇帝等於給了王通在歸化城各項特權,三江商行系統可以在那邊大展拳腳,這個賞賜,甚至可以給了王通的保安軍一個存在的空間,這可以讓王通這個集團賺到無比豐厚的利潤,這種數方得利的事情,自然不會受到什麼阻礙。

  **************

  獻捷之後,大軍出城,自有御馬監和尚膳監、御用監的宦官和兵部、戶部的官員,以及各路差役,帶著酒肉出城勞軍,又有各家戲院勞軍義演,讓辛勞了半年的軍兵們好好輕鬆熱鬧一下。

  而營官以上的軍將以及各個相關有功之臣,都是在宮中,天子賜宴,這對於他們是莫大的榮光。

  獻捷閱兵的狂歡過後,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大家的爭鬥也告一段落,似乎都需要休息下,都要觀望下這之後的形勢。

  這安靜沒有持續幾天,萬曆十二年五月二十七這天,在薊鎮那邊有快馬入京,稟報的是李成梁西征的戰果----大捷。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0 10:08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8 15:06
第八百一十章 一比就知道了

  遼鎮總兵李成梁率遼鎮大軍出征多倫,如果沒有王通率兵征歸化的大戰在前,這恐怕是大明近百年來的第一次,會是天下矚目。

  自正德年間的應州之戰後,大明再也沒有發動這樣規模的戰役,不過王通率三萬大軍征伐歸化,滅國而歸,李成梁再率軍西征,就不那麼耀眼閃光了,王通有這樣輝煌的勝利,李成梁的出征不僅不讓人有太多期待,反倒是讓人提心吊膽。

  大軍作戰,勝負本就難料,如果王通北征勝,李成梁西征敗,那李成梁這麼多年的榮華富貴,這多年的名將稱譽,甚至他們李家滿門,都要被人懷疑了。

  新任錦衣衛都指揮使王通得勝歸來,在朝中強勢如此,感覺到王通威脅的大部分人都希望李成梁大勝。

  只有李成梁在西征多倫的過程中大勝,才能讓王通的勝利並不是那麼耀眼,才可以讓人質疑朝廷對王通的封賞是不是太重,是不是給他的權力和賞賜太多。

  閱兵之後,朝中大臣們的這個心思更加熱切,幾天之後,從東北那邊果然傳來了他們想要的消息,遼鎮總兵李成梁率領大軍征伐多倫的科爾沁部,大勝,報捷回京。

  消息分為兩道,一送往兵部,一送往宮中,兵部那邊的消息很快就被能知道的人知道,飛快的在京師傳言開來。

  遼鎮總兵李成梁率領的西征大軍出擊的時機選得很好,又有草原上的部落作為先導,自離開遼鎮之後,在草原上就是一路橫掃。

  許多小部落只有三條路可選,戰死覆滅,提前逃竄,和投靠明軍,在大戰來臨之前,遼鎮就已經有了斬首三千餘的戰績。

  俺答部不可能離開歸化城,科爾沁部同樣也不可能離開多倫,沒有了這片水草豐美之地,十數萬人的大部落在貧瘠之地只能分散開,再也不能成為一個整體,而在草原上,分散開就等於是滅亡。

  一貫被人輕視的科爾沁部許了厚重的條件,草原東方的各個大部結盟,爭取儘可能多的援軍準備和明軍會戰。

  俺答部覆滅,王廷被推平,王族以下數萬男丁被屠戮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這邊,草原各部震駭異常,突然間明軍有了這樣強悍的戰鬥力,更關鍵的是,一貫是不求進取的大明突然這麼富有攻擊姓,這樣一個巨大的國家好戰起來,草原上怎麼去抗衡。

  有人聽說了歸化城善待俺答部之外各部的消息,率領部落過去碰碰運氣,更多的人則是儘可能離歸化城遠一些。

  等到李成梁率領遼鎮大兵出擊的時候,草原上的東方整個陷入了恐慌之中,向西是大明重兵駐守的歸化城,那裡的軍隊據說是那個王通的軍隊,這個王通在草原上有不敗的威名,向北只能去沙漠,這個時候牛馬都是掉膘瘦弱的時候,去草原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死多少牲畜,去那邊,薊鎮的兵馬從來都不好碰。

  不知不覺之間,科爾沁部被逼到了絕境之中,科爾沁的汗王這次召喚援軍並沒有花費什麼力氣,各個部落不需要提什麼條件,這樣的生死存亡之役激發了草原上各個部落的同仇敵愾之心。

  哈喇慎、朵顏等等大部紛紛派出了自己的隊伍,朵顏部還被稱為是大明屏藩,是大明在草原上的盟友,可這一次也是派出騎兵去幫助科爾沁部。

  在多倫的東邊,等待遼鎮大軍的韃虜騎兵足有五萬,李成梁的大軍除卻他直屬家丁親兵一萬多之外,遼鎮各將的親兵近一萬,這是足足的二萬多精銳,加上其餘被抽調到草原上的官兵,大軍也超過了六萬。

  韃虜騎兵雖然有五萬,但能達到遼鎮騎兵精銳程度的卻不多,這一戰遼鎮勝算極大...

  戰果也是符合這個紙面上的判斷,遼鎮大捷。

  ****************

  「朕今年做的事情,祭奠列祖列宗的時候可以在祭文中提一提了。」

  捷報送來的時候是下午,萬曆皇帝在鄭貴妃那邊帶著,頗為志得意滿,在內監和朝臣們面前要做個矜持模樣,在自己女人跟前萬曆皇帝的真姓情流露頗多。

  已經胖了不少的鄭貴妃含笑看著萬曆,輕聲說道:

  「也是陛下英明神武,要不然麾下怎麼會有這樣的猛將能臣,又怎麼會取得這樣的大勝。」

  萬曆皇帝哈哈的笑出聲來,把那份捷報在手心中拍了下,開口說道:

  「那邊只是報捷,戰報還要過幾天才能送來,不過東廠和錦衣衛的詳報天黑前應該過來了!」

  在這樣的大軍中,東廠和錦衣衛都安排有自己的眼線,這差不多是半公開的存在,將領們也都是心知肚明。

  出征大軍和朝廷的信箋文報聯繫,是公務往來都要慎重許多,而東廠和錦衣衛的探子眼線,他們的情報則是求個時效,真實姓要求並不那麼高,反正消息會源源不斷的送到,上面僅僅是為了瞭解最新的情況,隨時可以更正。

  鄭貴妃這般模樣,萬曆皇帝也不可能留下,晚上的時候還是去御書房那邊看看下面送上來的摺子。

  「此戰斬首五千餘,遼鎮死傷五千餘...」

  萬曆皇帝讀著戰報,卻是微微搖頭,死傷差不多,但這場戰鬥的戰果除了歸化城之戰外,用大明兵部的規矩來套,實實在在的大捷,如果算上先前斬首的三千餘級,一共八千餘首級的收穫,這個勝利可以稱得上是輝煌。

  而且科爾沁和草原各部的聯軍被打的敗退,被趕到了多倫草原區域之外,這一戰的目的也是達到。

  按照東廠的呈報,此戰之前遼鎮軍兵已經頗為驕狂,認為韃虜不過如此,但開戰的時候,遼鎮參將秦德倚那邊卻是出了亂子。

  沿路上許多小部落過來投靠,對這些人遼鎮一概是將他們佈置在外圍,出戰的時候讓他們當炮灰衝在前面,局勢如此,這些小部落就算是心中不願,也只能是如此。

  但既然是友軍,防範必然要鬆懈些,臨戰的時候,卻有近千人的小部落在秦德倚的側翼突然發難。

  遼鎮兵果真是強兵,這麼倉促的發難,又是在戰場上,秦德倚的親兵家將立刻組織人將這些小部落的騎兵壓制住。

  但好死不死的,科爾沁部在這邊投入了五千騎兵,這五千騎兵本來是偽裝成逃難的部落老弱婦孺,這五千騎兵突然加入,秦德倚這邊就有點擋不住了,步卒開始崩潰,民夫丁壯們更是沒頭蒼蠅一樣的亂衝。

  可韃虜所謂的「騎兵」比起遼鎮的精銳來講,還是差了太多,李如柏率領的李家親兵投入戰場,立刻將這五千韃虜騎兵擊潰。

  接下來的戰局沒有什麼懸念,遼鎮的大軍以騎兵為先導,步卒在後,向著韃虜的本陣發動了衝鋒。

  面對著兵甲精良、訓練有素的遼鎮騎兵,韃虜的騎兵主力根本沒有辦法抵抗,只能是步步敗退。

  不過草原各部聯軍的戰意也出乎李成梁的意料,科爾沁部的精銳用同歸於盡的打法阻攔,也給李家的家丁造成了不少的死傷。

  在李家家兵損失過千之後,李成梁停下了進攻的勢頭,而韃虜也被打的差不多潰敗,一直的向後退。

  作為一軍主帥來說,李成梁說戰鬥已經勝利,接下來就可以回師,這個誰也挑不出他的毛病,這一戰明軍的步卒和民夫死傷五千餘,科爾沁部最核心的力量損失了五千餘,加上發動這次會戰以來,自遼鎮向西,被驅散,被擊潰、被斬首的那些小部落,草原上被推出了一大塊地方,十年的太平也是有的,這也是大有成效。

  東廠的文報上說是斬首五千餘,加上從前的捷報,一共是八千餘的首級,按照以往的規矩,最後送抵京師的文報中,應該會誇大成兩萬的數目。

  王通那邊斬首近五萬,這邊差不多是兩萬多,王通那邊可能也有誇大,彼此這麼一比,也差不多。

  不過,在知道真相的人眼中,王通那戰績可是實打實的,這麼兩下一比較...

  「文報上說李家死了上千家兵,從李成梁到李如柏,都是心痛欲絕,好傢伙,這些兵丁是他用朝廷的銀錢養的,居然當成自家財產一樣。」

  萬曆皇帝看了之後,只是冷笑,邊上的張誠笑著說道:

  「萬歲爺,按照東廠那邊的呈報,當時王通可是自己領著虎威軍向前衝,薊鎮兵反倒是在自家那邊守著。」

  萬曆皇帝只是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遼鎮這次精銳盡出,科爾沁那邊比俺答不知道差了多少,可還是打成這個樣子,這遼兵號稱九邊之冠,卻沒想到比王通那邊」

  說到這裡,萬曆皇帝卻沉默下來,放下手中文卷,靠在了椅背上,張誠有點納悶,要按照以往,萬曆皇帝肯定還要再說幾句,或者是諷刺,或者是誇讚,怎麼突然沉默下來。

  「居然這麼強...」

  萬曆皇帝沒頭沒尾的說道。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0 10:0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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