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關閉
a9710750 2010-7-4 01:13: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7 2678995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19 16:01
第八百三十二章 微服行

  戴鳳翔突然發火,屋中一下子安靜了,自從戴鳳翔辭官回鄉之後,和徐家來往頗為密切,很有些徐家謀主的意思。

  眼下徐階故去,徐璠當家,戴鳳翔的地位更加不同尋常,看到他坐在客廳中左首第一位,這就說明他在徐家的身份。

  「你們在議論殺官嗎?」

  戴鳳翔坐在那裡冷冷的問道,眾人一窒,卻不知道怎麼接口,戴鳳翔將茶碗向內推了推,又是冷聲說道:

  「定北侯、錦衣衛都指揮使,如今天子的第一號寵臣,你們居然在這裡議論如何讓他遭了風浪,是老夫耳朵聽不清還是你們腦子壞了?」

  說完這句,戴鳳翔袖子一甩,從座位上站起,向著徐璠拜了拜,開口說道:

  「老夫才疏學淺,家中又有妻小,不敢和各位謀劃此事,先告辭了。」

  拜完之後,就施施然的向外走去,居然真的要離開,屋中人面面相覷,徐璠愣了愣,連忙站起說道:

  「戴先生留步,請留步,何必如此,在座的都是自己人,說這麼多一來是大家心中著急,二來是也不見外,在蘇州那邊請戴先生來,可不就是請先生來拿個主意,先生這一走,豈不是大家糊塗?」

  誰也知道戴鳳翔不是要走,不過是做作姿態,徐璠起身挽留也就給足了面子,戴鳳翔這才冷著臉坐下,開口問道:

  「徐侍郎,徐家這偌大的田產,憑證在誰手中,在官府又是向何處查證?」

  「田契自然在徐家,要查證自然是去府衙看魚鱗清冊。」

  「田契和清冊可有什麼會被人抓到把柄的地方,可能看出徐家侵佔田產?」

  「這個自然不會,徐家幾個忠心義僕都在衙門中當差做事,怎麼會有這樣的岔子。」

  兩人一番對答,戴鳳翔點點頭,又是開口說道:

  「查侵佔,就算是欽差來查,還不是從清冊和田契上,既然沒有岔子,那又擔心什麼?」

  「可派那王通...」

  徐璠忍不住問道,戴鳳翔在那邊嘆氣搖頭,無奈的說道:

  「我的侍郎大人,若是閣老還在,他根本不會叫人商議此事,那王通的確是定北侯、又是錦衣衛的都指揮使,位高權重,親貴之極,可錦衣衛這等地方,他剛掌不到三月,為何派他出京查這不相干的案子,這等侵佔田土關錦衣衛何事?」

  被這麼一反問,徐璠倒是也是坐過六部侍郎,在京師中呆過的高官,也是反應過來,開口問道:

  「戴先生的意思是,這次本意不是來這邊?」

  「自然不是,海瑞這等神憎鬼厭的硬貨誰還願意理會,當今皇上又怎麼願意理會當年那些恩怨,不過是找個由頭把王通弄出京師,讓他不要站的太穩罷了,你們還如臨大敵的,要是被浙江那些人知道,定然是笑話。」

  被戴鳳翔這麼一分析,下面的人都是點頭,戴鳳翔冷笑了聲說道:

  「先前賜婚,那般荒唐的安排,臨到婚禮,又是臨時調換了聖旨,聖旨那有這等兒戲的,又是對這樣的親貴,無非是為了敲打敲打罷了。」

  眾人臉上都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徐璠臉上露出些慚愧,開口說道:

  「家父多次說我沉不住氣,經不得風浪,真是...」

  說到這裡,少不得伸手擦擦眼角,做個悲痛神色,周圍諸人再上前勸勸,也算開解,徐璠又是說道:

  「大家能在此時相聚,也不是壞事,既然那查辦不過是皮毛功夫,咱們就歡宴一場,也不辜負了這大好時光,徐福,你去操辦下,今晚定要和諸位不醉不歸。」

  下面眾人都是起身,那普元和尚更是大笑著說道:

  「徐東主府上的好酒千金難求,稻米喂大的黑豬更是絕品,今晚要飽飽口福了。」

  萬曆十年徐階病死,徐璠還在三年守孝之期,飲宴作樂按理說都是不許的,不過這等事就是個面子活計,誰去理會。

  客廳中本來氣氛肅穆,現在也是輕鬆起來,徐府富甲天下,酒宴、戲班還有女人都是天下間一等一的好貨色,這等飲宴等若是狂歡,眾人都是喜歡。

  「諸位去觀瀾閣小坐,秦淮河上的玉琴姑娘有新曲彈奏。」

  這玉琴姑娘是秦淮河上最近名聲高漲的,一聽這個,眾人都是叫好,起身向外走去,徐璠也要一同前往,卻被戴鳳翔抓住,戴鳳翔又是開口說道:

  「普元,廖浪,你們兩個人等下。」

  普元和尚正在用手摩挲著光頭,興致勃勃的準備跟出去聽曲,聽到招呼有些迷惑的留下來,那廖浪倒是沉著人,直接就是站住。

  徐璠也在那裡納悶,這時外面的管家正準備領人進來收拾,戴鳳翔卻伸手揮了揮,將人趕了出去。

  方才廳中氣氛肅穆緊張的時候,戴鳳翔輕鬆自若,不過此時戴鳳翔的神色卻頗為慎重,讓人倒是糊塗,客廳中只剩下這幾人,戴鳳翔沉聲說道:

  「畢竟是欽差來辦,畢竟是定北侯和錦衣衛都指揮使,不能就這麼掉以輕心,雖說這兩年已經安靜了,可還有不少人等著告狀,普元、廖浪你們二人就要盯著這件事,不要讓那些人湊到欽差跟前,真要是湊上了,遞上狀紙,那就是麻煩!!」

  說得屋中諸人都是一愣,戴鳳翔眉頭皺著強調說道:

  「不殺官不是不殺人!!」

  普元和廖浪連忙答應,戴鳳翔又是轉向徐璠,肅聲說道:

  「事不是大事,但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小心來應對,普元和廖浪這邊最近用錢用人不少,徐世兄還要多多照顧才是。」

  徐璠晃了晃頭,這才反應了過來,連聲說道:

  「這個好說,這個好說,銀錢人手儘管張口就是。」

  「多派些人去南京那邊盯著,海瑞雖然老朽,可折騰不減以往,欽差南來,還要防著他弄什麼蹊蹺。」

  「戴先生說的是,這就去安排。」

  ****************

  松江府這邊這樣應對,王通一行人才到山東的臨清,臨清是運河沿線的繁華大城之一,欽差駕臨,少不得臨清知州要出面宴請。

  山東巡撫和布政使一干人都在濟南,正好可以躲過,不過東昌府的知府和臨清知州,這是跑不了的,分駐山東的錦衣衛千戶董創喜也是要來的,設宴款待是公務上的程序,真心也罷,虛情假意也好,盡歡而散就是盡到了賓主的本份。

  王通在臨清呆了兩天就啟程南下,不過到了第五天,才有人去臨清知州衙門那邊報信,說欽差大人的官船還在碼頭上停著。

  這個消息卻讓臨清知州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欽差大人還沒走,難不成在臨清這邊微服私訪,臨清不比別處,這裡漕運樞紐,做官油水多多,因為天津衛的存在,臨清繁華比從前還盛了幾分,在這裡做滿三年,家裡一世吃用不盡,貓膩這麼多,萬一被欽差大人抓住什麼把柄,那就一切休提。

  知州大人慌不迭的領著人過去,等到了碼頭那邊卻發現,站在船頭的幾個人似乎是在本地落腳的錦衣衛兵卒,並不是欽差隨身帶著的那些侍從,那幾個兵卒也不想隱瞞什麼,直接說欽差大人已經換了船走了幾天了。

  這才讓臨清知州鬆了口氣,有千戶董創喜操持,官船換民船簡單的很,不過這知州心下也是慨嘆,欽差大人到底是年輕,微服私訪這個戲文裡說的好玩,實際上那有擺明車馬身份威風自在,碰到難處可就麻煩了,但左右不在自家轄地,也就肚裡說幾句罷了。

  此時京師天氣,雖然依舊是熱,可到了深夜,或許已經漸漸變冷,但從京師一路南下,只有感覺越來越熱的道理,船行水上,平穩異常,王通等人倒是愜意非常。

  現在是運河最忙碌的時候,南來北往都是船隊,王通一行人十幾艘船實在沒什麼稀罕的,跟著王通南下的人中,陳大河算是個老成些的,他也開口問道,說是奉旨查辦,貿然微服,會不會有什麼不方便。

  王通的回答倒也簡單,左右是查案,穿著官服去查總有這樣那樣的不方便,而且欽差儀仗,過境的時候,地方官府要出面接待,實在是麻煩。

  自家將主都這麼講了,下面的人自然沒二話,銀子不缺,這一路怎麼也是快活。

  實際上王通還真是有些遊戲玩樂的心思在,出京查案,讓自己從京師離開一段時間,沒什麼公事,自己輕鬆些也是好的,欽差公務,一路上按照程序來,實際上麻煩之極,要是化妝微服,可就輕鬆多了,又不耽誤差事,何樂不為。

  「神射!!神射!!」

  不光是王通的船隊中有人喝彩,連兩邊的都有人叫好,這邊有人站在船頭,射第四艘船上的一個拳頭大小的草球,箭箭命中,而且連續幾箭射出,沒有停頓,實在是好技藝。

  吳大留在天津衛,吳二上船護衛,還帶上來幾人,其中兩人卻是草原上出身,都是神箭手,眾人喜好熱鬧,就在河上展示射術。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6:36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0 15:49
第八百三十三章 過濟寧

  在船上射箭很是沒有公德,這運河又不比海上,船隻和船隻之間距離的很近,張弓搭箭的亂射,誤傷別人怎麼辦。

  王通這個船隊的船上挑起草球,周圍的船還以為要幹什麼,等射出箭來,卻都是嚇了一跳,忙不迭的避開,脾氣大的人更是暗罵。

  不過眾人心中也有數,這麼大的船隊,又敢如此張揚的開弓射箭,來頭一定是不小,雖說是民船模樣,可還是少得罪為妙。

  等這邊幾箭射過,周圍的船隻總算放下心來,射術實在是精彩,運河雖然風平浪靜,但船隻在水面上起復搖晃這個是免不得的,加上又有微風吹過,那掛起來的草球也是晃動,可近六十步的距離,卻沒有一箭落空,這個就是了得了。

  開始其他各船的人都是找個有遮蔽的地方的看著,後來則都是到了甲板上,那邊中了一箭,這邊紛紛喝彩。

  這邊十根箭射完,那草球上已經全是箭支,這其實另有一樁精妙處卻是旁觀的人看不出來了,草球本就不大,一根箭射上,下一根箭就是少了位置,十根箭都是射中,這更是考校準頭和判斷。

  「莫日根和巴圖本來是兄弟,他們原來的那個小部落因為出了一個漂亮女子,被幾個部落來爭奪,雖說獻給了科爾沁部的貴人,可沒爭到的那個部落卻發了狠,過來將他們部落殺了個乾淨,這兩人因為放馬走的遠躲過了這一劫,那之後就是一直在草原上做馬賊,也給薊鎮那邊做個眼線什麼的。」

  王通在第二艘船上,看著站在前面那艘船射箭的漢子,邊上的吳二在那裡出聲介紹,射箭的這個是莫日根,據說按照蒙語,這就是神箭手的意思。

  「根底你查的清楚嗎?死在咱們手裡的韃虜快十萬了!」

  「請大人放心,就是查明了根底才敢帶回來,原本是要安排在莊子上做護衛的,李成梁那邊打完了多倫,草原上各部回去之後發瘋一樣的清剿肅清,凡是和咱們大明有些聯繫的一概不留,這兩個兄弟也是在草原上呆不下去,這才過來投奔,從前也有過多次生意交道的,這次又特意通過歷總兵查了查。」

  吳二這差事也算辦的完備,王通在那裡點點頭,轉頭看了看那草球,笑著說道:

  「算得上神射手了!」

  王通也沒有壓低聲音,那邊莫日根也是聽到,在船艙頂上躬身施禮,另外一名漢子拿著弓箭也是上來,想必就是那巴圖了。

  射術分高下,還是要在一個靶子上見高低,這巴圖也聽到了方才王通對自己兄弟的稱讚,有心要顯露下自己的本事,他拿著弓箭在船頂上遲疑了下,卻是張弓搭箭,第一箭射過,掛著草球的繩子被射斷,第二箭射過,釘在了掛繩子那木桿上,第三箭也是釘上,連續射了幾箭,都是齊齊的釘在了木桿上。

  這就更顯出本事來,王通在那裡笑著拍掌,兩邊的船上更是彩聲如雷,走在運河上,雖說岸邊的景色不斷變化,可也是無聊,河上有這等精彩的把式,實在是讓人精神一振。

  莫日根和巴圖兩人手上要是沒拿弓箭,看著也就是北地農村莊戶漢子,矮壯身材,騎馬騎出來的羅圈腿,本來是頭上編髮辮,來了中原,索性都是剃了光頭。

  「你們兄弟好好做,草原上不論本事論血統,在本侯這邊不講究這個,你們做出了功勞,在大明可以榮華富貴,就算在草原上,也能保你們做個貴人。」

  叫過來勉勵幾句,這兩人卻是激動萬分,一見面就是五體投地的行大禮跪在船上,戰戰兢兢的,王通開始還覺得有些納悶,心想雙方打交道時間還短,怎麼這兩位如此的謙卑、吳二在邊上解釋過才明白,如今王通在草原上可是赫赫威名,當年那俺答汗在草原上就是帝王一樣的存在,可這樣的存在被王通殺掉滅國,王通在草原上這些武人心中到底是什麼樣的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

  被王通勉勵之後,莫日根兄弟連連磕頭,王通笑著讓他們各回本職,剛要和吳二講什麼,卻發現吳二正在盯著河面。

  順著吳二的眼光看過去,卻看到一艘舢板大小的小船,船上卻有一面相對寬大的船帆,在河上大船之間串行,走的頗為迅速,船上三人,一人在那裡控帆,其餘兩人站在船頭船尾到處張望。

  這小船和王通船隊擦身而過的時候,那小船上的倆個大漢看得很仔細,等船過去,王通沉吟了下問道:

  「怎麼?有蹊蹺?」

  「回大人的話,剛才卻是河上的人看貨來了!」

  吳二望著那艘小船的背影,在那裡沉聲說道,運河上也不太平,而且在河上做了案子,將人殺了岸邊一埋,船隻改頭換面,苦主都找不到,完全是無頭案子,這河上的油水又豐厚,在這河上做生意的人也是不少。

  太平了這麼多年,運河上的勢力也就越來越少,這等偷盜劫掠,殺人越貨的事情碰准了有暴利,可大多數情況下賺的不多,麻煩卻不小,河上的大勢力往往都是把精力放在夾帶貨物和販運違禁上,比如說私鹽。

  但盜匪就是盜匪,肥肉到了眼前,他們也不會不吃,在他們掌控的區域之內,總要定期的在河上巡視一番。

  看到那身家豐厚,看著有沒有什麼後台背景的,就暗地裡下手,神不知鬼不覺的發一票橫財,更有那受僱於人,在河上做些殺人滅口的勾當,這個也是有的。

  吳二在那裡張望,在另外一艘船上的史七卻已經爬上了船艙上,手搭涼棚的遠望,以他這樣的老江湖,自然明白剛才那個是什麼意思。

  王通對這個根本沒什麼感覺,江湖上的這些勢力在官家面前算得了什麼,螢火與日光的差別,實在是不值一提。

  可跟隨他身邊護衛的一干人卻不敢怠慢,王通身份貴重,萬一在路上遇到什麼閃失,大家實在是吃罪不起。

  「老爺,若是欽差的官船,河上這些人是不敢動作的,咱們還是回返濟寧,在那邊換上官船。」

  過來諫言的是柳三郎,他和史七算是這一行人中的老成角色,這些話也就是他們能說,王通對此卻很堅決:

  「難道你們沒信心護衛本侯周全,難道過了濟寧向南,大明就沒有王法了嗎,本侯來到這邊是為了查案,不是為了彰顯這欽差的威風,不換!!」

  這和王通辦事的風格倒是大不相同,但王通這樣說,幾名老成些的人一商量,事情倒也不是太大,十幾艘船上百名親衛,船伕水手又都是在運河上跑了多年的老把式,小心防範倒也不至於擔心太多。

  但過了濟寧一天之後,船上那種休假一樣的閒散就消失不見了,眾人都是緊張起來,按照在戰時的規制,每日裡安排人值守護衛,王通有一點倒是沒想到,自己親衛裡面會水的人不少,沙東寧不必說,那是海上人家的孩子,譚大虎譚二虎從小就被譚將趕著學游泳,鮑二小更是運河邊上長大,水性不差。

  畢竟這船上不比陸上,不會水被人鑽了空子,就算是精兵強將也未必能發揮出自己的本事來,當然,吳二和史七也是會水的,柳三郎和那兩個蒙古人卻不行了,莫日根剛上船的時候還暈船,這就不必說了。

  濟寧州比臨清州還要繁華許多,這個頗讓王通讚歎,王通小時候去往澳門是走的海路,等成年後都是在北直隸、山西和草原一帶活動,向南走這還是第一次,運河流域是大明最繁華的區域,的確讓王通長了見識。

  臨清州、濟寧州,繁華或許比不上天津衛,但在這個時代來說,依舊是很了不起的富庶城市,一路向南,沿岸凡是有人煙的地方都顯得越來越富庶繁華,不過過了濟寧之後情況卻是一變。

  按照錦衣衛的文檔記載來說,濟寧到徐州,徐州到山陽,這一段的運河兩岸很不太平,很多悍匪水寇在活動,民風也是剽悍,地方大族往往手中養有私兵,和盜匪勾結,不過這些事也就是瞭解,並沒什麼相干。

  過了濟寧州之後,走一天卻是進了微山湖,這個時代的微山湖湖面是後世的幾倍甚至十倍,船行在湖上,四處茫茫看不到邊際。

  眼下是順風,一天半之後就能出了微山湖入徐州地界,不過天黑時候卻要在湖上下錨,夜間掛風燈航行也是可以,湖上下錨歇息一晚是最穩妥的法子。

  董創喜給王通安排的船伕水手的確是老把式,他們在天黑前卻在湖中找了個長滿蘆葦灌木的沙洲,就在這沙洲附近下錨停靠。

  早在濟寧州碼頭的時候,船上的親衛就買了羊和雞鴨,又在河中弄了幾尾大魚,一干人就在沙洲邊上收拾起來,倒有點野炊的意思,正樂呵間,船上放哨的人卻高聲招呼說道:

  「有船過來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6:31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0 15:54
第八百三十四章 萍水相逢一壺酒

  都說從草原上過來的人質樸,可也就是那麼回事,莫日根二人也知道要和王通身邊的親衛打好關係。

  在濟寧州買羊,其實就是他們的主意,船隻夜間停泊在沙洲上,莫日根兄弟二人正好是露露本事,草原上的漢子收拾牛羊自有一套本事,幾隻肥羊,兩個人各拿著一柄小刀,很快就是剝皮剔骨收拾的利索。

  船上也有廚具佐料,就地取水,直接開始燉煮,又專門收拾出空地,在倒上揀來幹柴,烤了一隻。

  船上的船伕水手什麼的,正弄小鍋來在那裡做魚,魚羊為鮮,小小的沙洲地一時間香氣四溢,剛緊張了一天的王通護衛都是放鬆下來,歡聲笑語。

  濟寧州繁華大城,當時也是買了一罈好酒放在船上,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船上除卻王通外,其他人都有護衛之責,不得喝酒,就連那兩位蒙古護衛,都講隨身皮囊中的烈酒倒掉,來到大明之後,讓他們感覺到好像是天堂的就是這酒,和草原上那粗劣的馬奶酒不同,這邊可都是用純糧食釀造的好酒。

  「天熱,你去把酒罈在湖水裡放著,等下喝起來爽口。」

  聽到王通的吩咐,譚二虎把酒罈放進竹筐裡放入湖水,他其實也有點奇怪,王通從前除卻推辭不掉的公務場合才喝點酒,但從不過量,可現在卻對酒並不是那麼避諱了。

  王通此時已經是穿著整套的板甲,手中拿著長矛,順著踏板上岸,在已經清理出來的空地邊上,開始一板一眼的練習。

  最讓下面這些年輕親衛欽佩的,就是王通對軍事訓練的勤奮,不管是什麼時候,王通都要完成軍中訓練的那些科目,他都如此,下面的人更不會放鬆。

  正訓練,卻聽到船頭有人吆喝了一聲,天已經黑了下來,在最外圍那艘船上和沙洲的幾處都有放哨值守的兵丁,但他們也看不太遠,他們發聲示警的時候,王通一干人也看到了掛在對方船頭風燈。

  「什麼人!!?」

  親衛們卻不含糊,在船上留守的人已經是搬出了火盆,將早就是張好的弩箭點著了火,在水面上爭鬥,木船怕火,用弩弓發射火箭頗有效果。

  腳踏船板一陣陣響,兵卒們拿著火器兵刃都已經做好了準備,這邊吆喝,那邊來的船卻半天沒有反應,史七在船頭喊了一嗓子:

  「還愣著幹什麼,射他娘的!!」

  箭支的前頭用油布包裹,燒的時間很長,對著風燈的方向射出,直接就是釘在了艙板上,兩根箭射過去,卻能看出那船並不是盜匪常用的泥鰍船,而是運河上的那種載人貨船,一共兩艘。

  「沒有惡意,沒有惡意,就是想來搭伙過一夜!!」

  那邊兩艘貨船的人在那裡急忙的大喊,看著到都是行商打扮的人,在那邊跳著腳吆喝,王通走上船頭看了幾眼,開口說道:

  「安排人上船眼看,確實沒問題了放過來,晚上記得盯好了!」

  載人貨船帶著客艙,一艘船幾十人還是藏的下,總要小心為先,柳三郎聽了之後卻找來幾個親衛叮囑了兩句,安排人上船監察。

  王通卻是把鎧甲卸下,這甲冑可不是尋常人能有的東西,還是不要太扎眼的好。

  儘管前幾天有水上的江湖人物踩盤子看貨,不過晚上靠過來的這兩艘船卻也不是什麼歹人,卻是臨清州那邊來的商人。

  河上行船,速度分不出什麼快慢,這兩艘船卻是看過河上的射術表演,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也知道王通這一行人或許是某處豪門巨戶出行,跟著這樣的隊伍走,雖然沒什麼好處,可最起碼能得個庇護。

  進了微山湖之後,本來已經向南走了段,後來覺得心裡不踏實,索性回來跟著一起靠在這沙洲上也算穩妥。

  看到王通這一行人的氣派,他們更覺得自己判斷對了,不是豪門巨戶,怎麼有這麼齊備的刀劍弩箭,而且岸上居然還烤羊,這那裡是出門遠行,分明是出來消遣。

  這兩艘靠過來的船都是一人的貨物,這人就是先前在船頭跳腳大喊的,自稱姓聶,是濟南府的商人。

  當時王通這邊張開弩箭大喝詢問,那邊卻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等弩箭射過去,那邊的人卻是嚇傻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應。

  自稱姓聶,是來自山東的商人,吳二和史七上前盤問了幾句,柳三郎又帶著人去他們船上走了一圈,基本上確定了這聶姓商人所說的不假。

  聶金這名字倒是和職業相符,或許是奔波行走,儘管穿著打扮也不差,但人僅僅是微胖而已。

  按照王通這邊的規矩,王通這一隊人喝酒的只有王通一個,獨飲自然無趣,既然萍水相逢,王通就邀請這聶金過來一起喝幾杯。

  對這個聶金自然是求之不得,王通這邊有魚有肉豐盛異常,聶金卻弄了幾罐子醃菜過來湊趣,這倒是經常走在運河上的商人的習慣,奔波在外,沒有王通這樣的閒情逸致,都是湊合一下算完。

  弄點醃菜,吃飯時有個鹹味,又容易保存,這就是很不錯的生活了,不少船上人家都是揣著幾塊餅帶著鹹魚也是一樣過。

  相對於這邊的燉煮羊肉、魚湯和烤羊來說,聶金的這醃菜倒成了難得的點綴風味,這聶金自然沒什麼不喝酒的忌諱,兩人也就對飲起來。

  聶金商人出身最會察言觀色,舉止言語之間頗為奉承,王通這邊幾碗酒下肚,氣氛也就漸漸的高了起來。

  「聶老闆這兩船都是什麼貨物,現在山東這邊去往江南,走海路更方便些吧?」

  「王公子不知道,江南貨物到北邊反倒是方便,北邊貨物到江南卻是麻煩。」

  看著王通面露疑惑,已經有點酒意的聶金說話也變得隨便,開口說道:

  「北邊開海,不管是江南的貨物還是外洋的,到了天津衛就可以向四面分銷,可北邊的貨物南下,只有走漕運這一條路,要是走海運那還是等同於倭寇走私例,抓到之後重罰不說,甚至要殺頭的。」

  王通愣了愣,不過馬上也就明白是什麼意思,江南若開海,人人可做海貿,若不開海,則海貿的巨利只有有限的幾家豪門大族才能分享,這些豪門大族在官場上影響也是深遠,自然不會開海。

  聶金拿著筷子夾起一塊烤羊肉,放入口中咀嚼然後用酒送下,愜意長出口氣,笑著說道:

  「好叫王公子知道,船上的不過是些遼鎮和山西的特產,皮貨、鹿角之類的東西。」

  「是去江南販賣?」

  剛才攀談,王通倒是知道這聶金是去嘉興府那邊,聶金搖搖頭,開口說道:

  「不是販賣,這兩船貨物算是個添頭,等到了嘉興,把貨物補進店舖裡,小的那店舖就算盤出去,可以收銀子結帳了。」

  「賣了店舖之後聶老闆準備做什麼,難不成是回濟南府做個富家翁?」

  王通調侃了一句,那聶金連連擺手,笑著說道:

  「南邊的店舖出手,再去天津衛開一個,天津衛比起江南那邊有個好處,像是在下這樣的商家也有個賺錢的機會。」

  「江南富甲天下,天津衛不過是新起,聶老闆怎麼這麼說呢!?」

  聽聶金這麼講,王通倒是來了興趣,酒多話多,聶金也不像是一開始那樣小心,搖頭在那裡說道:

  「在下這樣的外來戶在江南那邊不容易啊,生意做不好了賠錢,這個算本事,倒沒什麼埋怨的,生意做好了,麻煩也就上門了,你做這個賺錢,當地的大戶人家就盯上了,要花錢買你的鋪子,你不賣不行,打官司都沒出說理,在官府裡當差辦事的,全是他家奴僕家生子,你能不賣嗎?」

  說到這裡,這聶金倒是有了幾分感慨,搖頭說道:

  「上下打點齊備了,還有些混帳事,常州府有個普元寺,寺裡面的普元和尚號稱高僧,最喜歡說誰家孩子有佛緣,看中了就帶到寺裡去,你要想把孩子要回來,就要施捨一大筆,說什麼從佛前贖人...在下運氣好,沒遇到這樣的,不過卻有認識的,妹子漂亮了些,不知道被誰看中了,昨日坐船出門,全家人都是不見了蹤影,都說什麼龍王收走了,這等胡說的話語,誰人會信...」

  「真是無法無天了,難道官府就不管?」

  聶金說的亂七八糟,但王通卻能聽懂這些話裡到底意味著什麼,那龍王收走的事情,裡面恐怕十幾條人命丟進去了,這孩子有佛緣,和綁票有什麼區別,官府居然坐視這樣的事情橫行。

  「官府敢管?從師爺到捕快都是別家的下人,他說話要是不合那些大戶的意思,他們的話連衙門大門都出不去,要是不知好歹,遭盜賊的還少了...都說江南是人間天堂,那是那些大戶豪門的,王公子,你們這樣的官宦人家不知道...」

  說到這裡,聶金卻的確是喝多了,含含糊糊的歪倒在蓆子上睡著了,王通抿了口酒,笑著低聲說道:

  「有趣……」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6:26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1 15:26
第八百三十五章 報信

  王通很少喝酒,不過酒量很大,那商人聶金喝多了,王通也就是還好,聽這聶金講江南的典故,也是頗為趣味。

  聶金所說的江南,是不會在錦衣衛的文報以及官方的文字上出現的,事實上,錦衣衛對天下情勢的掌握也是以京師為中心向外逐漸的減弱,到了江南這邊,實在是弱了太多。

  南直隸這邊的錦衣衛是由南京幾個錦衣衛千戶負責,南京錦衣衛千戶那是在太祖朱元璋時候就有的設置。

  別處分駐錦衣衛千戶都是由京師委派,但在南京的不同,南京這邊的千戶都是本地的錦衣衛世家,也是世代傳下來的,千戶出缺,南京這邊人將備選的名單遞往京師,由錦衣衛都指揮使選擇一人擔任。

  這其中,南京鎮守太監和南京守備都有一定的發言權,這麼多年下來,南京錦衣衛自成體系,京師那邊很難插進手去。

  想想江南的豪門大族無孔不入的影響,江南的錦衣衛到底是是個什麼傾向可想而知,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不利於江南的情狀報到京師去。

  實際上朝廷對江南的瞭解,反倒不是依靠這些情報偵緝機構,而是那些派出的宦官回報,甚至在江南的言官和文官上疏也是重要的消息來源。

  不過這些消息來源也是一樣,豪門大族所做和他們沒什麼利害衝突,一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實際上對於王通來講,這些事也就當個軼聞趣事一聽,沒什麼管的必要。

  聶姓商人喝多了回船呼呼大睡,這一夜儘管安排了夜間的守衛,不過卻是安靜無事,直到天亮。

  天濛濛亮的時候,湖面上的船隻已經不少,聶金也是起來,少不得過來客氣幾句,然後揚帆離岸,王通這邊卻是不急,按照行軍時候的規矩,在沙洲上做了早飯,檢查了船隻之後,這才啟航。

  這一天行船也是平靜到無聊,太陽偏西的時候進入了南直隸的境內,天快黑的時候已經到了沛縣附近。

  其實船還是在微山湖上,不過接下來水道變窄,沛縣這邊私設了個卡子,跟過往的民船貨船收點過境的稅銀,過了沛縣這個卡子,再走半天的功夫就是到徐州了。

  王通這個船隊雖說官船換成民船,但遇到這種卡子還是要表明自己的身份,不然的話,如果官差多事上船檢查,看到船上的兵器和鎧甲,非要調兵過來緝拿不可。

  其實也沒有表明欽差,只不過有幾個人給對方看了看錦衣衛百戶的腰牌,對沛縣這個縣城來說,一個錦衣衛百戶已經算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自然誠惶誠恐的放過,不敢得罪。

  王通這一隊也不急著趕路,天黑了就在當地住下來,少不得有人上岸買些狗肉,晚上大家打打牙祭。

  從京師傳遞過來的情報文卷,不可能沿著運河追,沛縣倒是一個節點,船靠岸之後,就有人將上鎖的鐵匣送到王通這邊。

  八月的沛縣炎熱異常,到了晚上暑氣依舊沒有退去,王通也懶得上岸,就在船上的座艙中點燈夜讀。

  京師無事,言官清流們的小小爭論無非是遼鎮李家的封賞到底該怎麼進行,李家諸子是不是人人都要封爵,這樣不值一提的小事。

  關於朝廷官員的動向,提到了直隸巡按李植給在蒲州丁憂守孝的張四維去過幾封信,李植是張四維的得意門生,當年和張居正餘黨以及馮保相鬥的時候,李植都是沖在第一線,上疏抨擊彈劾,極為活躍。

  等張四維成為首輔,李植也得了報償,成為了直隸巡按,那可是在北直隸這官不值錢的地方難得的實權位置。

  官場上的規矩就是人走茶涼,張四維丁憂回鄉,李植這邊從原來的眾星捧月一般的奉承,變成了人人冷落,原本可以自矜身份,現在卻只能和言官清流們打成一片,出頭鼓噪揚名,和張四維的關係也比從前冷淡了許多,畢竟有師生的關係在,書信聯繫還是少不了的,但也就是全個禮數,從前的慇勤孝敬是不多了。

  所以李植這突然間增多的幾封信,就被認為是異常,值得在給王通的文報上提一筆。

  王通也不過是看看罷了,不會有什麼印象,王通對文官中印象最深的有幾個人,除了申時行、張學顏和楊巍、王遴那一批,至於不在中樞的那一干人中,李三才和顧憲成是王通頗為注意的。

  這兩人沒什麼靠山背景,卻在京師中拳打腳踢出了這樣的局面,而且難得的是,這兩人知道分寸,興風作浪,卻不把自己牽扯的太深,每次的言潮政爭,他們都能從其中得到好處,不會招禍。

  正在那裡瀏覽文報的時候,卻聽到岸上的方向有人高喊:

  「吳二爺可在,沛縣梁家求見!!」

  王通的船隊停靠在卡子邊上,他這十幾艘船一過來,其他的船自然要去別處,看來岸上這喊話的人就是對著這邊了。

  正納悶的時候,吳二卻在外面通報說道:

  「老爺,岸上這人是小人的舊識,在水面上做生意多年,消息靈通,小人能否去見見?」

  王通頓了下,開口說道:

  「我和你一同去!」

  原來這被稱作「爺」的還真是吳二,王通左右閒著無事,卻是換上了一身短打扮,一同跟了過去。

  「好叫老爺知道,這梁家的兄弟在河上湖上吃飯,販運貨物去濟南府那邊的時候曾經吃過虧,屬下幫忙給周全了回來,也算有了交情,年節都還往來的。」

  「若是說私事,等下我自己回來。」

  王通點頭回答說道,他的打扮簡單,年紀又比吳二小很多,看起來還就是和吳二的隨從一般,這也是閒著無事出來溜躂,如果對方敘敘私誼,王通也沒有旁聽的必要。

  兩人下了船招呼一聲,正在那裡騎馬等候的漢子連忙下馬,快步跑了過來,這漢子看著也是黝黑壯實,四肢修長,看著倒是在水上吃飯的人物。

  「若不是小的們看到吳二哥,還真就這麼錯過去了。」

  那漢子先笑著說了句,然後上前行禮,吳二也是客氣,這漢子名叫梁捷,是梁家族長的三弟,梁捷看了眼在一邊的王通,卻沒怎麼在意,壓低了聲音問道:

  「二哥這次出的是官差吧?」

  儘管這邊官船換成了民船,但這梁家知道吳家現在是給錦衣衛做事,而且在湖上河上做了這麼多年,看什麼眼光毒辣,從王通這一干人的作派上還是能看出來些跡象。

  對方這麼詢問,吳二卻不好明白回答,只是悶著點點頭,算是默認,那梁捷笑了笑,抱拳說道:

  「二哥來沛縣地面,兄弟們幾個本該好好款待,不過既然是出的官差,也不好打攪,家兄吩咐小弟給二哥問個好,帶了些土產奉上,實在是怠慢了。」

  「那裡話,那裡話,你們兄弟也不要總在這沛縣呆著,去天津衛那邊遊玩,到時候吳家一定好好款待。」

  客氣了兩句,那梁捷向前走了兩步,壓低了聲音說道:

  「二哥,小弟這邊得了消息,說再向南走三十里,會有人在河上對你們動手。」

  吳二眼睛瞪大,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王通,回頭又是說道:

  「再向南走三十里,那邊距離邳州很近了,邳州有兩千多軍兵駐紮,他們就敢動?」

  「二哥這船上的錢財露了白,在濟寧那邊就被人盯上了,現在快船已經跑在你們前面,就等著動手了。」

  王通帶著的金銀的確不少,吃水這麼深,又沒裝什麼貨物,明眼人自然判斷的明白,可吳二還是納悶,邳州那邊兩千多兵丁是拱衛兩淮鹽業的,還算是精良,居然有水匪敢在那邊下手,太膽大包天了,少不得又問了句,梁捷猶豫了下,湊近了說道:

  「也就是這兩年才有的這夥人,報官的人不少,從沒見官兵剿過,水上吃飯的兄弟們也摸不清他們來路,有說是官兵出來,有說是海州那邊鹽梟的勾當,左右和官面上關係不淺,二哥你現在也是番子了,有些話小弟不方便說。」

  吳二看了看王通,卻又是低聲問道:

  「這周圍有沒有盯著的人,你過來通報,他們察覺了風聲,就不敢動了吧!」

  「他們做事沒這麼細緻,下午的時候有兩艘山東去嘉興的船被弄翻了,救上來幾個人,說是有強人上船逼問,問你們這船隊去往何處,要不是下面有小的見過二哥,小弟也不會過來的,邳州那幫人根本不在乎沿途的爺們兄弟,半個時辰前,他們的船剛過去,估計以為二哥這船隊就會一直過去,又是京師那邊來的船,不會收到什麼警告消息吧!」

  「和這位梁兄弟說說,今年十月後,務必去京師一次,你要好好款待。」

  一直在邊上靜默的王通,突然出聲說道,那梁捷卻是一愣,他還真是以為王通是吳二的跟班,看著王通向船上走去,吳二伸手拍了拍梁捷的肩膀,感慨說道:

  「兄弟,好造化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6:20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1 15:31
第八百三十六章 殺賊簡單

  被吳二說了那句好造化之後,梁捷還是有些摸不到頭腦,可看到王通的作派,卻也能猜到幾分真相,只是在後面施禮。

  特產無非是些時令的果木還有醬貨,搬上船後,王通只是安排人分下去,然後自己在座艙之中琢磨了一會,接著派人把幾個親信人一併叫了進去。

  「會不會派人來劫殺?」

  陳大河先說出這個可能,他是跟著王通經歷過不少事情,對這個頗為敏感,吳二卻搖搖頭,肅聲說道:

  「若是劫殺,不應該選在邳州,在湖上,或者過江的時候都是好時機,邳州那地方前後不靠的。」

  柳三郎沉默了會,也是開口說道:

  「大人,若真是早有預謀,知道大人是何人的話,斷不會這麼簡單,也不會這麼容易讓那梁家都能發覺了蹤跡,應該不會是有人派出來的。」

  王通在那裡沉默了會,開口說道:

  「應該不是,邳州那邊水路是什麼樣子?」

  柳三郎愣了愣,卻說了句稍待就出了船艙,不多時回來,開口說道:

  「方才屬下問了船工,說邳州那邊就是普通河道,這時節過境,水位不高,船走的不快,其他倒也沒什麼特殊的。」

  「你們覺得本侯帶著這一百二十人是個什麼成色的隊伍?」

  「自然是百戰精兵,加上咱們火器、兵刃和甲冑都是天下間最精良的,下面的弟兄們都和韃子廝殺過,這樣的兵丁,就算是大明那些將門的家兵也比不上。」

  韓剛回答的頗為自信,王通點點頭,沉聲說道:

  「現在還沒人敢調動大軍光天化日的對我們動手,可不調動大軍,這一路上,本侯想不起來有什麼力量可以威脅到我們。」

  眾人都是露出贊同的神色,虎威軍和這些親兵到底是何等強兵,他們自己知道,也是極有信心。

  「邳州那邊並不是什麼深水險地,也沒有什麼可以伏擊仗恃的地形,又不可能調動大軍,本侯很好奇,要是伏殺,到底要用什麼手段才能殺我們,謀財的可能更大,明天倒是要過去看看,弄幾個活口。」

  王通說完這個,韓剛和陳大河都是行了個軍禮就要退下,柳三郎和史七、吳二三人對視一眼,柳三郎卻是開口說道: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侯爺如今什麼身份,明日再如何也是刀兵險地,萬一有個閃失...」

  一說這話,連陳大河和韓剛都是肅然,連忙開口說道:

  「請侯爺慎重!!」

  王通擺擺手,開口說道:

  「該做的準備還是要準備,但去一定要去,這是軍令!」

  說出這個來,眾人肅然,都是軍禮領命。

  ***************

  選在邳州動手其實也有他的道理,水位不高,船行緩慢是一方面,再者,自沛縣到邳州這一段,中間沒什麼可供停靠的城鎮碼頭,船隻想要補充給養都要在邳州這邊停靠,然後才向宿遷那邊走。

  王通的船隊看著和昨日沒什麼不同,依舊是向南航行,不過每艘船的水手和船工身邊,都是跟著一名親兵。

  真要有什麼刀兵之事,親衛們自然不懼,可這些船伕水手什麼的不好說了,在河面上,如果船隻失去控制,那可就是大麻煩。

  算計著天黑前到邳州那邊碼頭,從早晨啟航,一路上就是小心戒備,連午飯都是在船上吃的餅子醃菜,可一直到天快黑靠近碼頭的時候,也沒看到有什麼異常。

  有幾個可能,其中一個就是動手的人看到昨日梁捷通風報信,他們知道風聲走漏,索性不動手了。

  王通和手下一干人都是有些鬆懈,船隻要靠岸停泊,這個自然是找方便停船的空地,到時候地方上的差役過來收點零碎銅錢,不收的也有,但你要買點當地的特產之類。

  「去那邊,去那邊,你們這麼多船塞在這裡,等下有官船停靠!!」

  船隊的船剛靠過去,岸上就有人吆喝著說道,王通他們要停靠的位置,明明有足夠的空位,而且這個時候,城門都快要關閉,官船怎麼會選在這個點上過來。

  吳二和史七在船頭上交換了個眼色,柳三郎則是轉身進了王通的座艙,進去之後又是出來點點頭,船家按照岸上那漢子的吆喝指引向著另一邊去了。

  邳州城在運河的東岸,靠在東岸的船自然就多些,東岸擁堵,也有一部分船是停在西岸,不過不多,東岸那漢子差人打扮,還上了艘小船,引著王通的船隊過去,還在那裡大嗓門的說道:

  「也就是我好心,要是沒我,你們都找不到停的地方,就算靠岸了,也保不齊被來回的船撞到。」

  船老大連聲在那裡賠笑感謝,還摸出了一弔錢遞了過去,一吊銅錢,最起碼也是一頓酒肉,對這樣的差役來說已經是不錯的收入,不過這差役在手裡掂量了幾下,卻是隨意的踹在懷中。

  王通已經穿著盔甲,看著外面說道:

  「這差役是假扮的,還是真的差役?」

  「應該是真的差役,咳,衙門裡面的清冊上沒這號人的,十有八九是那個小吏或者衙役的親戚朋友,弄身衣服在這裡充事。」

  柳三郎對這些門道明白的很,低聲解釋說道,他身上也已經穿了鎧甲,不過他的腿不方便,一條腿本該是金屬甲葉的地方用的卻是皮兜,柳三郎一邊看著西岸,一邊低聲解釋。

  王通笑了笑,將手中的朴刀提起,開口說道:

  「若是謀財害命,弄了筆大的,肯定他也有分潤,這筆弄幾個小錢要豐厚多了。」

  那邊可也巧,兩頭都有船隻停靠,就是中間空出來位置,而且這位置恰恰適合王通這個船隊停過去。

  「聽他們說的做就是!」

  船隻靠岸之後,能看到岸上有些臨時搭的棚子,棚子裡都是些船家客商打扮的人在那裡喝酒休息,王通他們下錨停下之後,也沒什麼異常的動靜,不多時,卻看到從東岸那邊還是有船過來,這些船卻沒有沿著岸邊停,而是在王通這個船隊的外圍下錨停靠。

  「嗯,倒還有些章法,知道外面用船遮擋住,既然這樣小心,天黑前應該不會動手了!」

  王通開口說道,事情的預料和他估計的差不多,天漸漸黑下來,原本停靠在西岸的船隻有不少都是離開,又去東岸那邊停靠或者去往別處。

  唯一沒動的船,就是在王通船隊外圍停靠的那些,恰好是將王通船隊包裹其中,邳州小地方,大家用過晚飯或者採買到東西之後就早早歇了,天也就是剛剛黑下,就已經是安靜了。

  在岸上的那些棚子都是點起了燈籠和火把,裡面的客人也剩下的不多,有人騎馬從另一邊過來,衝著棚子裡喊了幾句,棚子裡面的人都是站了起來。

  「侯爺,外面的船上都出來人了!」

  有人稟報,王通點點頭,開口說道:

  「他們一走過來,就按照預定的喊話。」

  果然,原來在棚子裡面的人都是向這邊走過來,外圍的那些船上船艙中也都走出了人,都是拿著兵器的漢子,看來還真不像是蟊賊,因為拿著的都是長刀短斧,甚至還有五尺的短矛,棚子那邊的人中有幾個人手上似乎是拿著弓弩。

  「你們想幹什麼,我們家背後可是杭州府大官,我們少爺可是有功名在身的!」

  那些走過來的漢子中爆發出哄笑,腳步卻是沒有聽,也有人笑著說道:

  「若沒有功名,怎麼有油水,船上有沒有嬌滴滴的官小姐啊!」

  王通在船艙中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殺人吧!」

  說完自己拎著朴刀向船頭走去,他走向船頭,相鄰的船上正有兩人向這邊跳,看到一個披甲拿著大刀的人走出,在半空中也是呆了,王通後退了一步,卻等到兩人落下,朴刀直接刺穿了一個,抽出刀反手一砍,另一個人舉刀格擋,被王通直接砍掉了胳膊,還沒等他慘叫,朴刀向上一翻,已經把他胸膛豁開。

  「動手!!」

  船上和岸上那一干人聽到這話都是下意識的加快腳步,可也有人覺得不對,這不是自家人在喊。

  慘叫聲已經響起,在停靠在岸邊的船上,一個個身穿盔甲手持大刀長矛的戰士開始上岸,又看著有人手腳麻利的上了船艙頂。

  這是什麼狀況,一干人都嚇得停住了腳步,猛聽到嗖嗖嗖的破空之聲,慘叫聲開始在岸上的人中響起。

  「這是什麼人,居然有弓箭!」

  「停下停下,弟兄們還要殺人,你們盯著那幾個弓手就是!」

  韓剛在那裡扯著嗓子大吼道,手中長矛平舉,大踏步的衝了上去,王通的親衛們都是沖上,在船上的戰鬥也是簡單,王通砍了兩個之後,已經沒有人敢到他跟前,那邊沙東寧身形瘦小,倒是有幾個上去撿便宜的。

  結果被沙東寧用長刀劈了兩個,刺殺了兩個,第五個再也不敢打,轉身跳進河中,剛露出頭,就被船上的柳三郎甩過一把斧頭劈開了腦袋,王通站在船上只是搖頭,笑著說道:

  「就這些貨色嗎?」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6:13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2 15:34
第八百三十七章 賊不如雞犬

  這樣的戰鬥,說是殺聲震天都是誇張,王通最開始砍死兩個之後,已經沒什麼事情需要他做。

  其他各船上的戰鬥也很簡單,船伕和水手們在第一時刻就躲進了船艙中,穿著板甲,手持刀斧的王通親衛摧枯拉朽一般的幹掉了對面跳過來的敵人。

  說是屠殺也不恰當,過來的這些水匪手上也拿著兵器,說是戰鬥吧,王通親衛的優勢是絕對的,王通身邊有五個親衛簇擁著,實際上將他圍在其中保護,生怕出個閃失,可現在看來,實在是沒這個必要了。

  各艘船上甚至都升起了風燈,為了讓戰鬥場合更明亮些,王通一開始最擔心的是,船在水上遇襲,敵人從水下鑽出動手,甚至先把船弄翻了,王通等人雖然也會水,可那樣的戰鬥畢竟不是擅長,肯定會麻煩的很。

  卻沒想到敵人只不過是用船靠近,然後從船上跳過來步戰,這樣的戰鬥方式虎威軍怎麼會怕,天下間的步卒這麼打,王通的親衛都能排到前面去。

  那邊沙東寧和李小彪打的最為精彩,開始時候沙東寧雙手拿著長刀,慎重異常,李小彪拿著短矛在一邊協助。

  等砍殺了幾個,沙東寧卻是一手拿長刀,一手拿出了短刀,雙手作戰,這也是倭刀中的一個戰法,長刀吸引敵人,短刀用來刺殺,在船上極為適合,但也要有十分的把握才能這麼幹,沙東寧的刀術還沒到那麼高,此時敢這麼做,無非是敵人太弱。

  這麼一變換,又是兩個人被短刀直接刺中了腹部,從船上栽了下去,原本沙東寧和李小彪是親衛中最瘦弱的,那些匪盜也知道撿便宜,不少人都是衝到這邊,卻沒想到碰上了大板,同樣被殺的落花流水。

  戰鬥迅速的分出勝負,有些動作快的匪徒忙不迭的跳船逃生,卻有會弓箭和標槍的親衛走過去,吆喝著同伴把燈籠挑高,一邊開始射殺,王通走過去看了看,這伙盜賊的水性似乎也是一般。

  沒有跳進水裡潛泳一段的本事,就近就是露頭,然後只能被弓箭和標槍點名,看著跳進水中也不能逃生,殘存的盜匪嚇得魂飛魄散,在那裡只是吆喝著求饒。

  王通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抓上來問問口供,小心些。」

  吩咐了一句,提著刀就去另一邊,邊走邊對身邊的柳三郎說道:

  「若真是對本侯不利,就出動了這等貨色未免太瞧不起人了,難道他們以為本侯的百戰精銳就這麼好打發?」

  柳三郎跟著笑笑,卻不敢大意,依舊是攔在王通的身前,左右看著,小心異常。

  另一邊的戰鬥和這邊沒什麼區別,要說真有什麼不同,那就是陸上比水上容易跑,丟了武器拔腿鼠竄,逃進莊稼地裡也很難抓到。

  這一邊差不多從棚子裡,四下聚過來差不多有百餘名拿著武器的漢子,王通這邊、韓剛和吳二兩個率領三十餘名親衛發動了衝鋒,陳大河和鮑二小拿著弩弓在人群中。

  三十多名重甲步兵發動,那些盜賊中的弓箭手根本沒有動作,丟下武器就是跑,其餘衝上來的,先是發愣,然後下意識的揮刀砍殺,可兵器還沒碰到對方,就被對方直接收拾掉,血肉迸射,慘叫連連。

  韓剛、吳二等人沒感覺如何辛苦,只是覺得自己一路邊跑邊砍瓜切菜,一路衝過去了。

  讓這些盜匪膽寒的是,對方這些人穿著重甲,結果跑的還比他們快,追了一陣,除了幾個人跑脫,其餘的人居然被兜住跑不了了。

  這一干盜匪若能每日勤練身體,有充足的飯食補充,又有精良的兵甲,想必也不會打的這麼草包,而虎威軍每日勤練如果穿著盔甲連這些人都跑不過,那也不必自信了。

  「大爺,小的們是家中困苦,沒辦法才來做這個!」

  「大爺,小的有八十老母,三歲的孩兒...」

  一看被堵住,對面這些煞神身上的盔甲都是被鮮血染紅,在夜中好像是妖魔一樣的形象,這伙盜匪的反應也是極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立刻開始哭告求饒。

  韓剛、吳二等人也是納悶,本以為是一場好廝殺,卻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是了結,韓剛將面甲掀開,開口吆喝了一聲:

  「不要總盯著圈裡,看看著外面,可能還有敵人!!」

  「這幫雜碎不像是賊啊!」

  韓剛吆喝完外面,又是沉聲對身邊的吳二說道,吳二點點頭,拿著手中的刀橫過來向前狠狠一拍,將一個跪在地上的賊人拍翻,怒罵道:

  「不要搞鬼,難道以為不敢殺你們?」

  被這麼一嚇,賊人們又是哆嗦著將藏在身上的匕首等小傢伙丟出來,吳二轉頭說道:

  「若是賊動手,斷不會這樣的明目張膽,而且看這些人,沒有太不堪的角色,人人都差不多,拿著的刀斧都是一樣的規制,衝起來的時候是一起沖,也有點章法。」

  「這伙雜碎被吳二哥你這麼一說,倒有些模樣了,可打起來的時候怎麼草包成那樣子。」

  韓剛愣愣的問道,吳二搖搖頭,笑著調侃說道:

  「也不是自誇,咱們這些人被侯爺練出來了,放在這天下間都不含糊,這一比較,他們自然拿不上檯面。」

  說話間,王通那邊已經從船上下來,船上的親衛等人將抓著的俘虜丟在了岸上,王通皺眉看了看,開口說道:

  「看來岸上的也是破爛貨,沒什麼本事,一共來了多少賊人?」

  「有些死在河裡的算不準,應該是一百五十到一百七十左右。」

  聽了柳三郎這個回答,王通更是搖頭,開口說道:

  「咱們一百二十幾人,對方就派一百七十這樣的貨色來,能幹什麼,實在是疑點太多,開始拷問吧,誰派他們來的,來幹什麼,不說的就殺了!」

  下面轟然答應了聲,王通站在岸邊看了看四周,也是安靜,沒什麼異樣。

  拷問實在是簡單的很,跪在岸上的那伙賊人本就嚇破了膽子,一問就是竹筒倒豆子一般都說了。

  這夥人卻是邳州鹽政巡檢下面的鹽丁,是用來緝查私鹽的,邳州已經在兩淮地界,兩淮鹽業富甲天下,是每年國庫財政的重要進項之一,但私鹽不納鹽稅,產鹽的地域必然走私私鹽也多,所以兩淮周圍查緝私鹽的巡檢卡子當真不少。

  明面是這等,天下間誰都知道這巡檢就是鹽梟,販運私鹽最厲害的就是這等人,他手下往往養著一夥如狼似虎的強人,用來護著自家的私鹽,還要和其他家的鹽梟隊伍火並,兩淮鹽商勢力極大,就算是出了什麼事情,也能庇護的住。

  販運私鹽得利不少,可這一干鹽丁都不是什麼良善人物,不知道誰出的主意,一干人開始和水匪勾結,做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

  運河上有那望風看貨的角色,但運河上的幫派卻未必做這等事,這些看風色的人就把自己的消息賣給這伙鹽丁,然後這伙鹽丁就在邳州一帶設局劫殺,到時候彼此分賬。

  盜賊們輕易不會去動官家的船隊,王通這等,眼尖的人立刻就能看出來是官面上的人物微服,可邳州這邊的鹽丁卻是不怕,他們卻知道越是這官宦的船隊越是有油水,而且他們畢竟算是官差,多少瞭解,那些官家子,卸任的散官,劫了也就劫了,到時候直接把人殺了個乾淨,船什麼的弄好,根本沒什麼人會想到邳州這邊出事,也沒人會想到是鹽丁們做這等喪心病狂的案子。

  「王通是誰?」

  自然要逼問和王通有沒有關係,誰曾想這麼一問,被問到的人長大了嘴,茫然不知,看來和王通真沒什麼關係了。

  「膽大包天、喪心病狂、莫名其妙!」

  王通搖頭說了三個成語,看來還真就是一夥求財的賊寇,和自己這欽差身份沒什麼關係,正說話間,在船艙頂上放哨的人開口大聲喊道:

  「侯爺,對岸有警!!」

  王通扭頭看過去,卻發現本來已經安靜的邳州城前多了許多的火把,而且在這邊就能聽到那邊吆喝,正在徵用對岸的船隻。

  本來被看押的那些俘虜,都是戰戰兢兢的哭爹喊娘,突然聽到那邊的動靜,都是激動起來,有人剛才還是涕淚交流,此時卻咧嘴大聲說道:

  「快些放了爺爺,等下給你個痛快...」

  「凡是出聲亂叫的,一概砍了!」

  王通冷冷吩咐了一句,親兵們拿著刀走進人群中,手起刀落,這邊立刻是安靜了下來,王通只是開口說道:

  「每艘船留一個人,船隻起錨準備揚帆,其餘人等跟我去下游一百步左右列陣,帶上火器!!」

  王通在那裡冷聲吩咐,下面的軍將頭目在那裡響亮答應,各自跑去辦理,對岸人喊馬嘶,這邊卻只有甲葉撞擊和腳步聲,一嘈雜一安靜,儘管對面看著人多勢眾的樣子,王通這邊卻絲毫不慌亂。

  這南直隸的小地方,居然能掀起這麼大的風浪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5:09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2 15:39
第八百三十八章 亂糟糟

  河面本來不寬,東岸弄到船,到西岸便捷的很,船上都有燈火,船上那一干人卻都是官兵的打扮。那邊的船距離河岸還有幾步距離的時候,船上的軍將就驅趕著兵丁向河裡跳,快些上岸。

  跳下去也不過齊腰深的水,折騰著也就是上岸了,西岸這邊殺聲震天的,等東岸的官兵上岸的時候,這邊都已經安靜了下去。

  兵卒們大多是在睡夢中被叫起,身上穿著的號服在水中又是浸濕,岸上蚊蟲頗為不少,人怎麼能好受了去,也談不上什麼陣腳隊形,只管向著岸上走。

  岸上正有幾堆火點燃,原來棚子上挑著的燈籠還掛在樹上竿子上,棚子都被拆掉,桌椅板凳什麼的都是不見。

  兵卒們在岸上亂糟糟的,只顧著找個乾爽地方呆著,卻沒人顧著來這邊幹什麼,還是有幾個百戶模樣的頭目看到了那邊的屍體,愣了愣,只看到滿地的血跡和屍骸,禁不住打了個寒戰,在那裡高聲喊道:

  「易大人,這邊人搞不好都被殺了!」

  方才河面上就能看到浮屍,本以為岸上這邊有些活口,可還是屍首遍地,一時間也顧不得點驗數目,只是扯著嗓子大喊。

  最後幾艘船卻是直接靠到了岸上,一些穿著整齊,身形矯健的兵卒從船上下來,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被人從船上扶了下來。

  這胖子身上穿著個千總的袍服,滿臉都是怒色,在那裡開口說道:

  「賊人吶!?」

  岸上上千兵卒聽到這易千總這聲喊,才開始左顧右盼的張望,想找找「賊人」在那裡,看了一圈,卻都能看到他們上岸的地方正前方,好像平白多了一道矮牆。

  夜間看什麼東西不容易看清楚,再仔細看,似乎就是用棚子和裡面的桌椅弄出來的,難不成「賊人」在那邊,大家這麼想,卻沒有人願意過去看看。

  「都傻在那裡幹什麼,派人過去看看!」

  那胖子千總大聲喝罵道,正在這時候,卻聽到那矮牆的後面有人哭喊求救道:

  「易將軍救命...」

  話還沒說完,緊接著就是一聲淒厲的慘叫,上岸的官兵們都是一激靈,握緊了手上的武器,不過眾人沒有一個願意上前,都是情不自禁的後退,還能聽到「噗通」的聲音,是有人後退沒控制好,跌坐在河水中。

  一聽那救命聲音,易千總立刻急了,開口大吼道:

  「賊人就在那邊,快上,快上!!」

  他這岸亂喊,他身邊幾個親兵卻開口調派,被點到名字的幾個百戶滿心不情願的帶隊上前,向前走走了十幾步,行進就變得極慢,只是讓兵丁們把手中的火把丟上去,又有弓手張弓搭箭在火把上沾了火,射過去。

  有燈火照明,那邊也清楚了些,卻看到是百餘人在那矮牆後面,在矮牆一側,卻有幾十個鹽丁被捆在那裡戰戰兢兢。

  看到那邊人少,一干官兵的膽氣立刻壯了起來,不待軍將催促已經有人開始向前衝。

  衝到幾十步光景,卻是一陣密集的火銃聲爆響,衝在最前面的一干人立刻是被放翻在地,居然有火銃,後面的人急忙剎住,可前後擁擠,到底還是向前走,亂糟糟的好不容易止住了,那邊火銃又是打響。

  又被放翻了二十幾個人,其他的人再也沒有向前衝的勇氣,鬧哄哄的又是向後退。

  ************

  「看來就是鹽丁和官兵勾結,謀財害命了!」

  王通開口說道,手提大刀從矮牆後站了起來,三十名拿著火銃的親衛在那裡緊張的裝填,王通看著對面已經亂成一團的官兵,下令說道:

  「所有人都衝過去,把這些混帳的兵丁趕下河!」

  眾人轟然答應,王通也多不說,先是走出了木牆,他的親衛儘管才百餘人,又是在岸上這般接戰,不過舉止動作卻都是嚴謹異常。

  吳二和韓剛等人拿著長矛走在最前,火銃兵分列兩翼,其餘的兵卒將王通包圍在正中,卻是個衝陣的錐形隊。

  那易千總的親兵正在維持已經變得散亂的隊伍,都沒曾想對方才百餘人,居然就要向千餘人的大隊人馬衝鋒。

  「衝!!」

  王通喝令了一聲,一干親衛兵器平舉,大踏步的向前衝來,火光映照下,上岸的兵丁這才看到對方都是身穿重甲的戰士,甲冑碰撞咔咔作響,腳步聲也是沉重異常,這聲勢就已經是駭人了。

  火銃同時打響,慘叫聲中已經倒了一批,親衛們丟下火銃,拿起腰刀,和大隊一同沖上。

  這千餘官兵已經是亂成了一團,那易千總的親兵此時也不督戰,只是簇擁著那千總上船,吆喝著讓船家開船。

  百餘強兵沖千餘弱兵,實際上百餘人正對的也就是百餘人,沖散了面前的,接下來又是百餘人,這麼一直將大隊沖散。

  不過這些官兵連這個也不如,韓剛和吳二的長矛剛刺殺了兩個人,整個隊伍轟然大散,兵卒們不管不顧的丟下武器,向著四面八方跑去,大部分人前推後擠的向著河裡跳,甚至還有人動了刀兵互相砍殺。

  本來準備大殺一場的王通等人反倒是愕然了,先前以為那些盜匪是針對王通來的,等看到這些官兵,又覺得那些盜匪是誘餌,可這些官兵又這般的廢物,難道整件事真的就是兵匪勾結,圖財害命?

  「馬蹄聲!」

  剛才下船的兩個蒙古人卻出聲喊道,莫日根趴在地上聽了一陣,起身說道:

  「這裡土地濕,小的估算的數目怕是不准,但不少於四百騎!」

  聽到這個數目,一干人臉色都是變了,也顧不得另一邊哭爹喊娘的官兵,王通皺眉想,難道這才是真正的殺招,可也是不對,口中卻說道:

  「上船吧,陸上咱們對付四百騎麻煩,在船上,他們也奈何不得!」

  下面人答應了,只是抓了盜匪中幾個頭目朝著下游等待他們的船隻而去,那些官兵就在身側,居然沒有人過來阻攔。

  也虧得每艘船上留了一名兵卒,要不然岸上的廝殺早把船嚇走了,等王通一干人上了船,那邊已經能看到騎兵的蹤跡了,能看到幾百光點正朝著岸邊移動而來,騎兵是從西邊過來的。

  如果是伏擊,那不會臨時才從東岸大張旗鼓的徵用民船過河,所以王通也納悶那些官兵步卒到底來幹什麼,騎兵在西岸一路平地行動自若,這個倒是有些埋伏的可能。

  人都上了船,船排開一字長隊,到了河道中央,然後才開始啟航,走了不遠,那邊騎兵已經到了岸邊,卻有人朝著河上揮舞火把又大聲喊道:

  「定北侯爺可在船上,徐州參將包如山奉命前來!!」

  王通的船隊上,一干親兵都是拿著火銃和弓箭在船舷之後嚴陣以待,聽到河上的吆喝,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侯爺,屬下是孫益,這邊的確是包大人和手下的親衛奉命前來!」

  *****************

  在沛縣那邊得了消息,王通也有兩手準備,一邊是小心戒備前往邳州,看看到底是誰這麼膽大包天,一邊則是派人去徐州調兵救援。

  他畢竟是欽差身份,有人想要在欽差南行的半路上劫殺,不管是謀財害命,又或者是陰謀伏殺,地方上都要擔大干系,不知會倒罷了,知會到了,真出了什麼事情,就是大罪過。

  徐州是咽喉要地,向來駐紮大兵,王通的信箋到了,徐州知州也顧不得許多,急忙去找鎮守的參將,包如山得了消息,一邊大罵誰這麼不長眼睛要劫定北侯,一邊顧不得程序規矩,將自己的親衛召集,一路向著邳州這邊趕來。

  如果不是傳信的親兵孫益也在岸上吆喝,王通不會下令停船,但即便是這樣,船隻也沒有靠岸,雙方只是喊話溝通。

  將邳州易千總一干人抓住,然後將那些鹽丁抓住,這些命令都是通過船上吆喝著來傳遞。

  岸上的參將包如山當然知道王通不相信他,可那邊血肉滿地,換誰還不小心,包如山現在只是一切照做,免得日後有什麼麻煩。

  等到那易千總也被抓過來拷問,一切真相大白,事情還真就沒有那麼複雜,就是邳州駐軍和巡檢鹽丁勾結,鹽丁劫掠,若遇到什麼官面上的事情,由那易千總出頭,有時候吃不下船隊,官兵也會動手。

  只是沒想到這次碰到了王通,而且這還是欽差的隊伍,也倒霉在王通官船換成了民船,欽差出行,微服那都是戲文裡面講的,誰想到會真有人這麼幹,而且這欽差隊伍火器兵甲俱全,戰鬥力又強成這樣。

  山西蒲州的八月初並沒有南直隸這麼悶熱,蒲州最大的府邸張府也是安靜異常。

  張老太爺病故之後,張老太爺的夫人,也是張四維的繼母因為傷心過度也是病死,府上連續有大喪,實在熱鬧不起來。

  張四維的鬚髮已經白了許多,神色之間頗見憔悴,這一夜王通在南直隸運河上和賊人廝殺,張四維卻在書房中看信箋,邊看邊搖頭,笑著說道:

  「這孩子想的倒是大膽……」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5:04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3 15:52
第八百三十九章 誤會 伶俐人

  張四維素稱捷才,這封書信很快就是看完,夜間燭火下看文字,他這樣的年齡已經感覺有些疲憊,在那裡揉了揉眼角,卻是遞給了一旁伺候的管家。

  管家接了信在那裡讀了起來,他讀完之後,張四維出聲問道:

  「你覺得如何?」

  「老爺,自從老爺回鄉,李植那邊的書信也就是年節問候,比起從前來淡了許多,小的也聽說這一年來他在京師處處受氣,這等時候來這封信,用心實在是,老爺還是不要理會了。」

  張四維手上拿這個蓋碗,和茶盅輕輕碰撞,沉吟著說道:

  「從前天子除了士子和宦官,再也沒有可以依靠的,現如今卻因為有王通支持,手腕強硬了許多,申時行那邊又和他有些淵源」

  說到這裡頓了頓,張四維把蓋碗放下,放低了些聲音說道:

  「功高震主,天子猜忌,雙方正是生嫌隙的時候,這倒是個機會。」

  聽他這麼講,管家束手站在一邊,卻是不發表自己的意見了,張四維看著窗外,隔著輕紗也能看到天上的星光,又是靜默了會,才開口說道:

  「若是如今這個局面持續下去,三年之後,老夫也未必會有起復的機會,總要做點什麼才是你那個堂弟可還信得過?」

  說起這個,管家鄭重的跪下,肅聲說道:

  「小的那堂弟當年在死囚牢裡,是老爺救了他,又給他田宅差事,才有了他今天,老爺的恩情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請老爺放心,他信得過!」

  「讓他過來吧,府裡府外那幾個養著的人這次一併用上。」

  ***************

  張四維在蒲州那邊做出佈置的時候,王通正在自己的船上呼呼大睡,他在那裡休息,其他人卻不敢躺下,從徐州過來的那幾百兵,正在把那易千總的一干人驅趕起來圍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這些人都是疑犯。

  本來在西岸小打小鬧,不至於驚動東岸的邳州城,可和賊人的戰鬥之後,又有官兵徵用民船過河,然後哭爹喊娘殺聲震天,火銃的爆響雖然不至於太過震動,可城頭那邊總歸聽得見,邳州城頭的戍卒聽到,也是戰戰兢兢,少不得稟報知州一干人等,知州那邊被驚動,有聽說易千總領兵過去,他們也是不敢睡了。

  守衛城池的兵卒全被動員起來,知州和知縣衙門的衙役也在城內巡視,家家戶戶都要抽調男丁,準備可能到來的進犯。

  不過戰鬥結束的也快,在城頭上只看到河岸那邊燈火通明,詳細的也看不清楚,戰戰兢兢了一個時辰左右,覺得這麼幹熬也不是辦法,從城頭上用大筐將人吊下去,過去看看究竟。

  在河這邊看對岸,都是些穿著官兵服色的騎兵在忙碌,南直隸的淮北地界雖然不太平,民風剽悍,可也沒有什麼盜賊能弄出這麼多的穿著號服的官兵,看到這個,出來查看的人膽子倒是大了不少,這天氣不冷,河面又是不寬,索性脫了衣服游到對面去。

  到了對面就被徐州過來的騎兵抓住,表明自己的身份後,就被帶到徐州參將那邊,說明情況又是游水回到了邳州城。

  在城中戰戰兢兢等候的一干地方官聽說城外不是盜匪都鬆了一口氣,但一聽究竟,卻比方才嚇得更甚。

  欽差居然在自己地面上被賊人伏殺,好在這欽差勇悍,殺散了賊人,要不然真要誅滅九族了,眼下的問題是,如何解釋這盜匪和自家沒什麼關係,一聽是本地駐紮的巡檢,而且還有本地那個千總的駐軍,更是一口血噴出來,還真是自家地面的事情。

  天上掉下來的禍事,為今之計就是看這位欽差大人怎麼處置了,邳州挨著運河,消息也不能算閉塞,但所聽到的這位欽差的傳聞種種,實在讓人高興不起來。

  夜間城門關閉,這個是規矩,開是不能開的,不過城頭卻是不斷的吊下人去,去往來聯絡,看看這些事情能不能有所補救。

  **************

  王通在船上醒來,天已經亮了,既然已經確定了那邊是貨真價實的徐州官兵,而且的確是被王通的公文招來,這邊的船隊也是靠了岸。

  那分守徐州參將包如山帶著自己的親衛家丁過來,這算是徐州駐紮的大軍中最出挑的兵馬了,各個都是精銳精悍之士,可看到王通的親衛下船,他們都是凜然不已,穿重甲拿長兵,這些精良的裝備包如山一干人羨慕歸羨慕,不覺得有什麼,但這些親衛顯露出來的氣勢卻讓他們感覺到震撼。

  只有上過戰場,廝殺獲勝後歸來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氣勢,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精銳,他們駐紮在內地,聽到王通在塞外種種輝煌的戰果,總是有這樣那樣的懷疑,可看到這支親衛氣勢,心中卻隱隱相信了。

  「稟報侯爺,這邊巡檢司這樣圖財害命的勾當不是一次,人都是弄到軍營那邊埋了,船則是弄碎了做燒柴,財物金銀都是巡檢和駐軍平分,這等行走在河上,平白失蹤了也沒有人想到會在邳州,更沒人想到會是官府的人作案。」

  王通坐在一個木凳上,包如山站在邊上出聲稟報,聽到這個結果,王通愣了愣,啞然失笑,果然是將這個事情想的複雜了,沒想到還就是一樁簡單的謀財害命,剛要說話,就看到站在另一邊的邳州知州撲通跪在地上,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你轄下有這麼大的案子,你這個官當的也是瞎了眼,淮安府那邊也要吃掛落,本侯沒什麼事,這些賊人該怎麼處置怎麼處置,你該領什麼責罰就領什麼責罰,本侯也不會推波助瀾。」

  「多謝侯爺公斷,多謝侯爺公斷!」

  王通這般說話,那知州忙不迭的磕頭謝過,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個知州做不下去是必然,如果王通揪住不放,用他的腦袋來安撫定北侯的怒氣,這樣的處置並不是難以預測,王通說是不會深究,他的性命畢竟是保住了。

  「侯爺,那這些邳州的賊兵和鹽丁?」

  包如山昨夜來援,這個是有功的,他倒是沒什麼驚懼恐慌,只是平靜的詢問,王通看了看那邊都已經被捆起的鹽丁和官兵,,開口說道:

  「不少兵卒應該只是聽命行事,他們就不必追究了,問問那易某,和他勾結的,知道內情的,一概按照律令嚴辦就是,至於那些鹽丁,他們就是盜匪直接就地殺了吧!」

  包如山連忙聽令,回頭衝著自己的人說了幾句,他的親兵中立刻有人向著那邊走去,按照律令嚴辦,那易千總和一些骨幹也是抄家滅族的下場,不過大部分兵卒卻不會收到株連,那些鹽丁根本就是披著差役皮的盜匪,格殺勿論就是。

  兩人抓一個,把鹽丁們一個個的提出來,弄到外圍直接按在地上,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接下來要殺人了。

  鹽丁們昨夜還有點潑皮樣子,今日間各個嚇破了膽子,有人在那裡大聲的求饒,有人在那裡發瘋一樣的大罵,這些喊叫絲毫不能讓王通動容,只是在那裡淡然的看著,這伙鹽丁,手上還不知道沾了多少的血債。

  「大老爺,親爺爺,親祖宗,小人對江南地方熟悉,能帶路,也能當個嚮導,饒小人這條狗命,小人做牛做馬,粉身碎骨!!」

  倒是有個乾瘦的漢子喊的和其他人不同,那邊要行刑的兵卒也是停住了手,王通的注意力也是轉移到這邊來,笑著指了指,揚聲說道:

  「帶過來吧!!」

  那邊人抓雞一樣的把人提了過來,這人過來之後頭已經磕的全是鮮血,瘦猴一般的模樣,看著就猥瑣,王通原本以為侯萬才的長相就足夠尖嘴猴腮,可比起這個人來,卻是不如。

  「你怎麼知道本官要去江南,沒準我在宿州就下船了,你怎麼知道我要用你做嚮導?」

  「大老爺的這些船上只有金銀沒有貨物,顯然要辦要緊公事,船上又有掛帆,顯見是要去江南那邊。」

  江南河道水深寬闊,大船不必撐篙划槳,風帆已經足夠,掛帆就是加一張帆,只有在江南那邊才用上,而且行走運河上,北貨南下或者南貨北上都是大利,船家都是帶著貨物,不帶貨物的顯然公事為主,從王通一干人在河道上的舉動來看,的確是從未來過這邊。

  「你對江南很熟嗎?」

  「小的從前是跑私鹽的,南直隸各處都是去過,因為沒什麼本事,不能在一家長呆,所以經常換東家,去的地方多,也熟」

  王通笑著點點頭,那人卻又是急忙說道:

  「小人手上沒沾過血的,因為身材瘦弱,每次都是跟著大隊壯壯聲勢。」

  「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叫盧大。」

  王通看了眼邊上的包如山,笑著說道:

  「這個倒是伶俐人,有眼光也有腦子,我留下了,其餘的都殺了吧!」

  包如山躬身領命,衝著那邊一揮手,一干軍兵手起刀落,血光四濺。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4:59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3 15:56
第八百四十章 這是大明的江南嗎

  「不知道這位易千總的後台是誰,不過本官到了南京的時候,要看到這人的腦袋!」

  王通臨走前只是說了這麼一句話,一干人等自然不敢怠慢,鬧出了這樣的事情,王通臨走的時候,那徐州參將包如山建議就不要乘坐民船,應該在邳州這邊換上官船儀仗。

  但王通還是堅持乘坐民船,只是笑著說道:

  「若沿路都是這樣的賊人兵馬,倒也沒什麼可怕!」

  這話聽著不好聽,不過卻也是實話,千餘人兵馬被王通這百餘親衛殺的落花流水,實在沒什麼威脅。

  「侯爺,剛才那伙鹽丁被打發走了,錦衣衛百戶的腰牌他們不認,拿出千戶的來這幫人還要上船查驗,還好兄弟們嚴陣以待,他們可能看著得罪不起,這才走了。」

  韓剛過來稟報之後,看到王通神色淡然,忍不住氣憤的說道:

  「侯爺,自從過了邳州,這卡子也太密了些,而且這些連個官身腰牌都沒有的鹽丁居然蠻橫成這個樣子,錦衣衛百戶、千戶根本壓不住,居然囂張成這個樣子。」

  「韓剛,你知道這淮鹽天下間多少人吃嗎?」

  王通卻問了這麼一句,韓剛有些糊塗的搖搖頭,王通開口說道:

  「大明差不多三分之二的人口都在吃淮鹽,兩淮為了讓煮鹽有足夠的燃料,萬頃荒田不許百姓開墾,只讓長草,你知道大明國庫收入多少是鹽稅這邊的來嗎?又有多少是從這兩淮一帶取得嗎?」

  韓剛自然也是不知,王通笑著說道:

  「最多時候,鹽稅曾經佔到六成,其中四成是這淮鹽鹽稅。」

  看著韓剛還有些糊塗,王通又開口說道:

  「這樣的比重,兩淮就成了朝廷的根本所在,兩淮鹽商查緝私鹽,自然也就是維護朝廷根本,囂張些也是應當。」

  邊上的柳三郎沉默了下,插嘴說道:

  「小的聽人講過,自嘉靖年開始,鹽稅就是一年比一年少,一直到張居正當政,鹽稅才慢慢多起來,如今這兩年又是少了,細算起來,咱們天津衛那麼大的地方,比這廣大的兩淮之地,絲毫不差!」

  「根基不一樣啊,這南直隸多少士子是靠著這些鹽商資助,更別說現在京師和地方上不少官員都是這些鹽商在供養,千絲萬縷,盤根錯節,有這樣的勢力,自然囂張。」

  王通又是開口說了句,船艙眾人都是默然,各自出去忙碌,王通看了幾眼桌子上的文卷,又將文卷放回了鐵盒中。

  那個嚮導盧大知道的東西還真是不少,比如說邳州的巡檢姓陸,二十幾歲年紀,從前就是邳州第一號的惡少,等做了巡檢之後,明明查緝私鹽販運私鹽就有大筆的金銀入賬,可他還是願意打劫河上的船隻,十足就是把殺人當有趣,這個姓陸的巡檢當天晚上就被王通的親衛砍殺,倒是省下了不少麻煩。

  但那個陸巡檢按照盧大所講,卻是揚州大鹽商陸貴和的私生子,陸貴和是揚州最大的鹽商之一,可偌大的家業卻沒什麼人來繼承,娶了十幾房姬妾,卻只生下了四個女兒,這巡檢就是他當年不知何處風流的孩子。

  這陸貴和這麼大的家業,不知道多少人在盯著,平白多一個私生子,他那幾個女婿恐怕就要動手殺人,陸貴和年近七十,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索性在自己老家邳州這邊給私生子弄了個巡檢的缺份。

  讓他在巡檢的任上學點東西,也能有自己的班底護身,陸貴和在兩淮一帶勢力極大,他私生子的胡作非為自然包庇的住,結果就是那陸巡檢忘乎所以肆無忌憚,到底是碰上了王通這個大板。

  「兩淮這邊的兵丁比邳州這些如何?」

  「邳州這邊不算好的,可也說不上差,真正拉出來能打的,就是那些鹽梟的武裝,鹽商家裡的護院也都是精強。」

  這盧大還真是心思敏捷,懂得察言觀色,王通問到這個,他居然知道回答什麼。

  「這江南地方,最能打的是誰?」

  這問題問的含糊,盧大到底是個平民百性,走過的地方雖然多,但這個也是不知道,不過還是回答說道:

  「小的還真是不知道,不過大家都是說魏國公徐家的家兵家將,那是第一等強兵,小的遇到的人都說他們強。」

  魏國公徐家差不多有五百多名家將,近千名平素作為家僕的家兵,這些人作為骨幹,可以搭起幾萬大軍的架子來,這個不管是錦衣衛的檔案中,還是軍將們的議論,都是如此。

  一路南行,邳州那樣膽大包天的事情只是遇見了一次,其餘各處,儘管沿岸的兵丁、鹽丁上船檢查的次數頻繁了些,倒是沒什麼凶險。

  不過話說回來,在大明腹地有巡檢和駐軍勾結,劫殺船上的客商,甚至還有過往的士紳官員,這樣的事情有一件已經足夠驚世駭俗,如果多了,那真是國將不國。

  淮安府已經派人過去查辦,這個案子,南直隸的兩個巡撫,甚至京師刑部都可能被驚動,要看追究的人到底想要查到什麼地步了,王通也懶得關心。

  他看到的是,淮安、揚州兩府,鹽商的勢力大過天,多次在碼頭上看到鹽政巡檢訓斥岸上的兵丁和差役,沿岸這些鹽丁以虎威軍的要求來看算不得什麼,但對比本地的這些兵丁差役,卻可以稱得上是精悍。

  地方上鹽商把持一切,手上又有一定的力量,更不必說財源充足,這樣的兩淮之地,實在是有太強的獨立性。

  若說維持兩淮鹽業是為了大明的財政,可現在鹽商們就是大私鹽販子,食鹽專賣的利潤大筆流入他們自己的手中,國家拿到的卻是越來越少,這樣的鹽商存在,只會是大明江山上的蛀蟲,根本沒有一點的好處。

  盧大果然和他說的一樣,對各處的掌故知道不少,比如說安東縣縣令到任,他除了收取鹽商賄賂之外,還想多撈銀錢,讓自己的幾個親信家人在城內設卡查私鹽,也就是三天的光景,這些家人晚上都被人砍了腦袋,更神奇的是,被砍掉的腦袋在夜裡丟進了那縣令的臥房之中,那縣令直接驚嚇的昏過去。

  這還不算完,沒幾天,就有人在府衙控訴這名縣令貪贓枉法,這官也不要做了,直接被下到了大獄之中。

  更有新奇事,揚州府駐紮的一個營某日河上行軍,結果船翻不少人落入水中淹死,但實際上是這個營的營官用兵丁販運私鹽,卻和鹽商們查緝私鹽的隊伍火並,堂堂官兵被鹽丁巡檢打的落花流水,死傷慘重,然後那營官還被上司怒罵,最後降職了事,死傷那些人無處了賬,只能說是行軍時候淹死。

  「江北這邊是鹽商,江南那邊是地方上的豪門大戶,江北這邊鹽商雖然跋扈,可對上南邊那些大族高門,也要低頭服軟,謙卑客氣,每年江北的鹽商都要給江南一些高門送上厚重的年節禮品,就是為了讓自家生意能順利做下去,至於官府,江南那邊眼中更沒有官府,地方上百姓打官司去衙門的少,去當地名望家中求個公道的多!」

  盧大只當故事來說,王通聽的卻是感慨萬分,真不知道這南直隸還是不是大明的南直隸了...

  *************

  如果沒有在邳州遇到那些事情,王通這一行一路南下都不會暴露行跡,但邳州那件大案一發,消息已經傳遞開來,王通到了南直隸境內的消息,該知道的人都是知道了。

  既然是查辦徐家侵佔田土一案,又是由海瑞的上疏發起,王通應該先去南京和海瑞見面,然後再去松江府。

  南京這邊一干官員也在等待王通到來的消息,可自臨清州那邊開始,欽差的隊伍就好像是消失不見,一干人正糊塗的時候,卻又收到邳州那邊的報告,眾人一邊埋怨,一邊安排人去半路上迎接,再出亂子大家可都擔待不起。

  在南京這邊收到消息的前幾天,松江徐家的相關人等就已經知道,對於江北來說,松江徐家才是他們真正需要敬畏的對象。

  *************

  南京城內最顯赫的勳貴就是魏國公徐家,和京師那些沒有實權的公侯伯相比,南京守備這個職司等於就是徐家世襲,別處守備不過是上不得檯面的武官,可南京守備就和京營都督差不多的位置,兵權威重。

  天下間有個說法,就是徐家代天子掌東南,雖然頗為誇張,可也說明徐家的權勢。

  欽差王通來江南,當代的魏國公徐志濤若是客氣,可以去見個面,若是不想見也沒人說他不是。

  王通船隻過高郵,在揚州府內的路程走了一半的時候,魏國公府卻收到了一封信。

  在魏國公的書房之中,他的親衛頭領在那裡低聲稟報:

  「應該是昨夜丟進來的信箋,今日下人們在那邊撿到,就稟報了外宅的管事,然後...」

  魏國公眉頭緊鎖,擺了擺手,開口說道:

  「所有碰過這封信的,都趕到城外莊子裡,先圈起來!」

  ——謝謝各位給力的月票支持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4:53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4 15:42
第八百四十一章 暗流誰人知

  徐志濤發佈了這個命令之後,親衛統領一躬身,轉身下去佈置,魏國公徐家富貴近二百年,自然是氣派非凡,不過在這個氣派下還努力保持著武家將門的傳統,這就顯得與眾不同了。

  京師勳貴除卻那些因為戰功獲封的武將,其餘的都是努力朝著斯文上靠,家中子弟作派打扮都是模仿文人士子,這反倒是惹人笑話。

  那親衛統領下堂,當代的魏國公徐志濤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書房中走了幾步,這時外面也有三個人進來,簡單見了禮各自坐下。

  徐志濤卻沒有坐,直接對其中一人開口問道:

  「三弟,這樁事你怎麼看?」

  坐在一邊的三人中,相貌都和徐志濤有相似之處,年紀卻小了些,徐家親族利害一體,這等事自然要邀請其他支的人過來商議。

  聽到家主問起,徐志濤的三弟沉吟了下回答道:

  「咱們家在京師的人還是靠譜的,宮裡的幾個關係也是幾十年的交情,王通這趟差事就是去查松江徐家的,不會有什麼別的目的。」

  說到這裡,徐志濤的三弟朝著地上呸了口,笑著罵道:

  「咱們家姓徐,他們家也姓徐,真他娘的晦氣。」

  「三哥莫要這麼說,這些年南京城內有誰記得咱們家,那些人整日裡說松江徐家如何,說那才是江南之冠!」

  「真是荒唐,咱們家的地位是祖宗跟太祖爺生裡死裡打出來的,他一個耍弄筆桿子的文人,怎麼...」

  徐志濤皺著眉頭跺了跺腳,抬高了些聲音說道:

  「說這個有何用,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一直沒出聲的那位這時卻沉聲說道:

  「大兄,各位兄長,這麼多年,天子不管下什麼旨意,宮中總能傳出消息風聲來,咱們這樣的人家什麼消息能不知道,可偏生這次,這信上咱們家事先不知道一點,各位兄長,王通有了那麼大的功勛,先有賜婚,然後讓他在立足未穩的時候出京公辦,這件事的關鍵是敲打王通,不是來刺探我們。」

  聽他這麼說,眾人都是點頭,這位又是繼續說道:

  「不過這匿名信上既然這麼說,小心總是有道理的,還請大兄吩咐下去,讓底下的人和各房的人都收斂些,被欽差抓到把柄,怎麼都是不好的,然後看看其他家的反應,南京城內的貴家雖然是徐家為尊,可那些侯伯也不少,斷沒有知會我家,他們不知道的道理!」

  「老幺這是穩妥老成的辦法,就按照你說的這麼做!」

  徐志濤在那裡點頭,邊上兩個人卻又是開口議論起來:

  「他朱家殺功臣猜忌功臣這麼多年的習慣,幫他們打生打死的,到頭來沒個好下場,實在是寒心,聽說這王通和天子從小玩到大,還救過天子的命,嘖嘖,又立下這樣的功勞,比咱們祖宗都差不多了多少了!」

  「咱們祖宗還不是被弄了只蒸鵝...」

  「老六,外人胡說倒罷了,你徐家長房的怎麼也在這裡跟著胡講,咱們祖宗當年在京師軍中逝去,和南京的蒸鵝有什麼關係,這麼說,平白讓人笑話。」當年徐達是明太祖朱元璋的武將之首,朱元璋大殺功臣,也有傳言說是徐達背上生疽,這個病吃蒸鵝必死,但朱元璋賜下一隻蒸鵝,徐達含淚吃下,當晚暴斃,但這不過是市井傳言,徐達當時正在北平府也就是如今的京師鎮守,在軍中舊病復發而已。

  徐志濤呵斥了一句,卻又是掏出那封信來,信上寫的很簡單,說是王通這次來到南直隸,明面上是查辦松江徐府的侵佔田地一案,暗地裡卻是要偵緝江南勳貴的不法之處...

  魏國公徐家在南京城內近兩百年,耳目密佈,關係勢力盤根錯節,消息自然靈通無比,地頭上發生什麼事情,他們家差不多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那些正紅火的勳貴之家,都收到了這樣的匿名信,信上都說的是王通這次來到江南目的,明裡是查辦松江徐府的侵佔田土,暗地裡卻是偵緝江南各勳貴的不法之事,將勳貴們的財產土地收歸天家。

  這個說法駭人聽聞,可細想卻不是空穴來風,自從萬曆皇帝寵信王通之後,安平侯身死族滅,武清侯家也是被壓制的厲害,京師勳貴比起以往收斂了許多,儘管這兩件事各有原因,可若是細究起來,這似乎代表著皇家對勳貴的打壓態度。

  王通來到江南的用意那就值得商榷了,萬曆皇帝賜婚給王通這件事不管結果如何,都是對功臣的一種試探和敲打,但同樣的,過程如何象徵著什麼,結果如何同樣象徵著什麼,王通依舊是娶了良家女做正妻,他依舊是定北侯和錦衣衛都指揮使,這個就是結果,南直隸的勳貴們所看到的就是這個結果。

  既然王通依舊是定北侯和錦衣衛都指揮使,他的權位不動,那王通奉欽命出京就不是未必是為了讓他在京師無法站穩。

  那這個旨意就未必僅僅是個理由,王通來到江南肯定有宮中的意圖,要來做什麼事。

  宦海沉浮,富貴之人,稍微有些政治常識就能做出這樣的判斷,南京這邊能,京師那邊也能。

  接到這信箋的人,並不是每一家都能像魏國公府上這般應對從容,並不是每一家的下人遇到這種事都會第一時間將信箋交上去,並不是每一家的看過信的人都被趕到了城外的莊子上圈著。

  有幾家知道了之後,馬上就是找親厚的人商議對策,下人們也不閒著,立刻將看到聽到的傳揚開來。

  這等事人人喜歡議論,人人喜歡傳揚,沒多少時間,整個南京已經傳遍了,按照往日裡這等事的處置,大家少不得要齊聚魏國公的府上,還要請到南京鎮守太監和南京兵部尚書在座,請幾位拿個主意。

  「各位,旨意在邸報上已經說得明白,是南京右都御史海瑞上疏參劾松江徐家侵佔田土,錦衣衛都指揮使王通王大人出京查辦,邸報大家都是看到,難道還有什麼別的內容嗎?咱家為何沒看到?」

  南京鎮守太監胡志忠冷聲反問道,這話問出,下面鴉雀無聲,大家都是無言。

  「各位,雨露雷霆都是恩澤,聖意如何不是你我能揣測的,既然旨意上寫的這般明白,那為何還要做這麼多無用舉動,若這些情狀傳到京師去,恐怕反倒是不美啊!」

  胡志忠原來是司禮監的六科郎掌司,因為辦差認真謹慎,才有了來南京做鎮守的機會,他油鹽不進的性子,讓南京的勳貴對他頗為的忌憚,看到下面冷場,魏國公徐志濤也只好站起來打個圓場。

  「胡公公說的是,魏公爺說的是。」

  下面一陣附和,至於心中怎麼想,那就無人知道了,但這股明面上的嘈雜,就這一天被壓了下去,底下暗流洶湧,這就無人能管了。

  ****************

  「果然是長江天塹,怎麼有十幾里寬?」

  一路南行,在江都那邊入長江,對於經常在北方活動的一干人來說,難得來一次江南,難得過一次長江,一定要見識見識。

  江面遼闊,的確是震撼人心,就在軍中,大概的距離王通通過目測也有個估計,但長江江面的寬度還是讓王通吃了一驚。

  「有小半個月沒下雨了,等下雨了大老爺來看,這江面還要寬呢?」

  船伕在那裡開口解釋說道,王通在那裡搖頭,只是在那裡笑,卻沒有繼續說話,那一世經過長江的時候,長江寬度差不多只有眼前江面的四分之一不到,滄海桑田,幾百年過去,天地之間終究是有變化的。

  這樣寬的江面,在這個時代的戰爭體系下,還真是一個天險,當然,實際上也阻礙不了有決心的軍隊。

  王通在這裡感慨,他的一干親衛就不必說了,譚大虎和譚二虎兄弟從前雖然是在浙江那邊過去,可那時候小沒有什麼記憶,今日看到就和第一次沒什麼區別,都是長大了嘴巴,驚愕異常。

  過江之前,南京那邊的沸沸揚揚也被王通知曉,對這個,柳三郎開口說道:

  「侯爺,事情到了這等地步,背後必然有有心人撥弄,但這有心人是不是松江徐家,這個還真是不好說。」

  *************

  「這樁事到底是誰做的!?」

  在松江徐府,徐璠對著面前的一干人,厲聲的質問說道,他面前眾人都是低頭,卻是無人回答,靜默了會,他身側的一名幕僚才低聲說道:

  「東主,這樁事讓南京勳貴同仇敵愾,讓江南各處都敵視王通,這並不是壞事,免得鋒銳只指向這邊。」

  「糊塗!!將水攪渾有別的手段,牽扯到聖旨和南京勳貴上,要惹來怎麼樣的禍患!!」

  「東主,若是咱們自家人做的,的確是惹來禍患,若不是的話,對咱們有益無害,何必計較呢?」

  徐璠冷哼了聲,揮手讓面前的人退下,沉默一會,開口說道:

  「給戴先生送五萬兩銀子過去,南京這種情勢,讓他看看有沒有用力的機會!」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4:47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a9710750

LV:6 爵士

追蹤
  • 11

    主題

  • 986

    回文

  • 0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