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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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710750 2010-7-4 01:13: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7 2678993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4 15:46
第八百四十二章 南京 海瑞

  欽差過境,各色相關人等總要出面相迎,宴飲接風,也算是全了禮節,不過目的地不在此處,欽差如果不願意見,各方也樂得清閒。

  王通一干人在丹徒下船,然後換成車馬來到南京,他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但只有應該出面接待的官員出面,其餘的人就當作沒這個欽差到來。

  這種敬而遠之的態度王通也是喜歡,官場的應承往來他也是不喜歡,何況這次本就不是什麼讓人歡迎的舉動。

  旁人敬而遠之可以,南京城這邊的幾個錦衣衛千戶卻不能敬而遠之,王通這邊在丹徒下船,他們就急忙的出南京,到龍潭那邊迎候。

  龍潭是南京城和丹徒中間點,北邊的官員從運河南下去往南京,去往龍潭迎候,這算是很隆重的禮節。

  對於這個,王通不覺得如何,他是錦衣衛系統的統領,南京這幾個千戶本來就是下屬,大禮迎接理所應當。

  和京師中那些千戶的畢恭畢敬不同,南京來迎接的這三名錦衣衛千戶的尊敬更多的體現在形勢上,那種隔了一層的感覺非常明顯。

  到了南京城中,王通沒有住在官府安排的住處,卻是在城內自己找了一家客棧,將客棧包下,一干人等連同車馬都是住了進去,這等行為自然被富貴近兩百年的南京勳貴和官場視為笑話。

  南京鎮守太監、魏國公府上、以及有資格或者應該來宴請的大佬和官員,都派人過來下了帖子,要給王通接風洗塵,大家暗地裡如何那是暗地裡,表面上的禮節還是要保持,也是在意料之中,王通將這些宴請都是表示了謝意之後推拒。

  南京幾位錦衣衛千戶的宴請,這個是錦衣衛系統內的往來,王通倒是應承了,不過也是說先做公務,時間再做安排。

  南京太平富貴了這麼多年,城內繁華更勝京師,王通包下來這個客棧在南京城內算不得最好的,可已經足夠氣派寬敞。

  到了夜間,南京城內的暑熱總算消退幾分,若在京師這個時間大部分的地方都安靜異常,可在南京,王通身處客棧之中還能聽到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絲竹之聲,讓人心中總有一種莫名的感慨。

  客棧裡的掌櫃和夥計都被打發走了,左右銀子給的足,他們樂得白拿錢,除卻王通的親衛一干人之外,唯一南京本地的就是三江商行分號的幾個掌櫃,他們負責內外的聯絡。

  和別處上差來到南京一樣,錦衣衛總要提供幾個嚮導供差遣,不過這些人連門都進不了,只是在外面等著命令。

  ************

  客棧一間獨院被清理出來用作王通的住處,到了南京之後反倒是沒有在船上清閒,白日間進城稍作整頓,就開始忙碌辦公。

  「侯爺,馮保在半個月前病死,臨死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此生不虛度。」

  王通在屋內忙碌,一位三江商行的掌櫃進屋稟報說道,來看看馮保如何,這倒真是萬曆皇帝私下裡叮囑的事情。

  對於這個把持大明政局接近二十年的大太監,萬曆皇帝是又恨,又敬,又怕,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對於沒有什麼人情溫暖的皇家來說,馮保和張居正或許就是萬曆皇帝心中父親形象的一部分。

  但馮保把持朝政的時候,萬曆皇帝等若是沒有出頭之日,萬曆皇帝將馮保趕出京師之後,心中雖然想念卻封鎖一切的消息,他也怕自己心軟將人召回,南京這邊任何的關於馮保的消息都不會報到京師去。

  這次來讓王通順便問問,也算是了結一個念想,卻沒想到這也算是巧,半個月前馮保已經病死。

  馮保在南京雖然沒有京師那樣的養尊處優,可也沒有人會虐待他,南京和鳳陽那邊幾個大太監算起來都是他的門生弟子,而且萬曆皇帝的旨意說的明白,是讓馮保在南京閒住。

  但權力是青春不老藥,掌握大權這麼多年的馮保一下子失勢,離開權力的中心,心境的落差可想而知,到了南京之後就一直生病,病死也不怎麼讓人意外。

  聽到這個消息的王通愣了下,一時間有些悵然,一個很熟悉的人,不管是敵人還是友人,甚至還是路人,如此逝去,總是讓人有點空落落的,王通腦中回閃和馮保的那些交道,馮保畢竟幫他許多。

  「用咱們錦衣衛的文報,用快馬向京師傳遞,陛下也是要知道的。」

  那掌櫃躬身答應了,轉身下去,王通坐在那裡沉默了會,然後晃了晃頭,吐口氣,揚聲說道:

  「將城內那三個千戶的檔案拿過來!」

  于清國,張連生,孟憲輝,這三個人在京師錦衣衛衙門中都有詳細的記檔,不過來到南京之後,還要和三江商行這邊的相關人員印證補充。

  「于清國是魏國公府上的家將出身,隆慶年跟著上一任老國公去廬州府剿匪,立下了戰功,還救了如今的徐志濤一命,所以被放出去抬舉,現在得了這個位置,眼下這于清國算是南京城內錦衣衛說話最管用的頭目。」

  柳三郎總結分析的能力很強,在天津衛主持訓練保安軍,和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讓他的能力更是加強,來到南京之後,就是他拿著這三個千戶的文檔去和眼線們印證補充,然後匯報給王通這邊。

  「張連生他家世代在錦衣衛做事,最低也沒低過總旗,鬧倭亂的時候,他父親和叔叔都在浙江這邊那邊平倭,他叔叔死在那邊,張連生的父親丟了一條胳膊,立下了這樣的功勛,加上又是世代的軍戶,所以也得了這個位置,不過這張連生在城內城外委實沒什麼勢力,據說也就是一些小門小戶的生意人給他上供,張連生自己在城內有個布莊,城外有個菜園子,他平素裡在這上面的功夫比在公事上用的多得多。」

  聽到這個,王通神色沒什麼變化,不管是這于清國還是這張連生,和京師那邊都沒什麼區別,京師那邊錦衣衛的千戶們何嘗不是這樣子。

  「孟憲輝這邊不太一樣,他父輩祖輩都沒有人在錦衣衛當差,他是在隆慶二年的時候,錦衣衛缺額招募良家子的時候補進來的,這人背後是誰也說不清楚,但以兵卒的身份進來,萬曆五年的時候就到了千戶的位置。」

  錦衣衛內部的陞遷,一個校尉力士,能力再強若沒有背景也就是到總旗、百戶為止,這孟憲輝居然順風順水的到了千戶的位置,這就很稀罕了。

  「文檔上是這麼寫的,來到之後,屬下特意詳細問過,咱們在本地的眼線也說不清,從這孟憲輝辦的案來看,說不清他偏向誰或者不偏向,也看不出他和旁人的關係。」

  柳三郎平靜的說完,王通伸手拍了拍桌子,開口說道:

  「終究是我們在南京的人手不足,消息不能做到暢達,不過這三個人也並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人物,我只是懷疑,松江徐家勢力那麼大,手伸的那麼長,南京這三個千戶分轄南直隸各處,總不會沒他們的人。」

  柳三郎點點頭,遲疑了下進言說道:

  「侯爺,在本地的商行除了兩個人有盯梢偵緝的職責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做生意的,這些日子要查出什麼來,實在是不容易,只能以後加強力量,不過也怕耽誤了事情。」

  王通擺擺手,淡然開口說道:

  「沒什麼耽誤的,早晚差不了許多,海瑞那邊的帖子下過去了嗎?」

  「下午就已經將帖子遞過去了,海大人說明日上午在衙門迎候侯爺。」

  雖說一個南京右僉都御史品級並不高,但海瑞畢竟是天下名臣,年紀資歷擺在這裡,而且名聲實在是太盛,隱約間有些百年來第一人的意思,清官的魁首,這樣的人物,王通如果讓對方登門,儘管程序規矩就是如此,但肯定會被言論罵死,一個狂妄和不知所謂是跑不了的,登門拜見倒是正常。

  *************

  「海剛峰海大人?」

  「侯爺莫非覺得下官不像?」

  的確覺得不像,王通見到海瑞之後,實在不能相信這個人就是名滿天下的清正剛直的海瑞,看起來不過是一個衰老、瘦削的老人罷了。

  這時代官員和百姓單從形貌上來講就很大,官員們吃飽飯有葷腥,知道保養,普遍是微胖和氣色紅潤,但海瑞如果不是穿著右僉都御史的官袍,看來就是一個在田地裡勞作多年,辛苦半生的農夫。

  他臉上有麻點,而且偏黑,佝僂著身子,鬍鬚雖然修過,但那枯黃卻讓人感覺不太舒服,唯一讓人感覺有些不同的就是海瑞的眼神,這樣的眼神,王通只在一種人眼中見過,那就是虎威軍中最堅強最視死如歸的戰士的眼神。

  有了這個堅定的目光和眼神,面前這位佝僂瘦弱的老者一下子就成了海瑞,那個剛直不阿的名臣。「不瞞海大人說,本侯還真覺得不像。」雙方對視而笑,氣氛卻輕鬆了許多,落座之後,海瑞開門見山的說道:

  「侯爺,這次出京的根本緣由不是下官的奏疏吧!?」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4:13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5 15:49
第八百四十三章 名臣年老亦通達

  不管是什麼樣子的清正名臣,當年怎麼執拗,當年怎麼認真,怎麼不通情理,幾十年下來,看得多了,經歷的多了,就算依舊有那份堅持,可眼力卻比當年通透了許多。

  如果說在二十年前,海瑞上疏之後,京師派下欽差來查辦,海瑞必然歡欣鼓舞,認為這是明君對他的支持,他要大干一場,追查到底,才不辜負君恩。

  但現在,他卻很明白的知道,王通這個欽差出來,更多的是放放風走一走,不要呆在京師時間過長,而不是為了這查辦。

  而且這海瑞還能面帶笑容的說出來,表情中雖有無奈,但依舊平和,本來按照王通的預料,自己說明這個情況之後,海瑞會勃然大怒,然後拂袖而去,當然,知道歸知道,話卻不能這麼講,王通打了個哈哈,開口說道:

  「旨意上讓本侯來江南查辦徐家侵佔田土之事,這就是本侯出京的緣由,海大人這話如何說啊?」

  「倒是下官失言了,請侯爺恕罪!」

  海瑞欠身致歉,抬起頭和王通對視了一眼,王通臉上全是詫異,海瑞愣了愣,自己在那裡笑了出聲,王通頓了頓,也是搖頭笑了。

  這個海瑞沒有傳說中的那麼難打交道,王通甚至覺得這乾瘦的老者頗為幽默可親,奉旨出京,天下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王通倒也不怕說,不過措辭上要講究些罷了,雙方閒談幾句,卻看不到海瑞再提旨意上面的事,王通索性開口說道:

  「本侯是武將出身,民政上的事情確實有許多不通的地方,江南各處的狀況海大人想必更瞭解,本侯過去,想要查出什麼來,實在是不容易,這些事,本侯能想到,海大人能想到,其他人也沒有想不到的道理。」

  王通說的淡然,海瑞也只是搖頭笑了笑,端起茶水喝了口,沉默一會才開口附和說道:

  「的確不好查,當年下官是應天巡撫,算是本地的本管,還是那樣的下場,侯爺這趟差遣想要查出什麼的確不容易。」

  南直隸設兩個巡撫,一為鳳陽巡撫,一為應天巡撫,差不多以長江分界,這個應天巡撫是南直隸江南地方的最高地方官,又是海瑞這等對地方情弊瞭如指掌的能員,最後尚且是這樣的結果,王通這個臨時出京的欽差能做的,可想而知的有限。

  既然剛才的話都已經挑明,知道王通這次來本就不是為了查辦侵佔田土,雙方也是心平氣和的很。

  接下來也是無話,喝了幾口茶,海瑞招呼下人捧了一疊案捲進來,放在桌上時候,王通瞥了眼,卻發現案卷的紙張都是泛黃,邊角都有破損,顯見是有一定的年頭了,海瑞起身說道:

  「侯爺,這是下官當年查案的案底和文檔,不知道這些對侯爺的能不能有些用處,但這文檔和案捲上的苦主證人,差不多都找不到了,上面所說的清冊地契之類以徐家在松江的勢力,想來已經是完備,也幫不上侯爺太多的忙,且看看吧!」

  王通接過,大概瀏覽了下,點頭說道:

  「有這個甚好,總不至於沒頭蒼蠅一般的亂查亂撞。」

  王通笑著點點頭,又坐了一會,海瑞雖然態度很溫和,不過話卻不多,明顯是不想多談的意思,王通也覺得無趣,也是起身告辭。

  出門之後,南京都察院的左右都御使過來客氣了一番,王通懶得和他們出去飲宴往來,也是客氣的推辭了,對方也不強留,送他離開。

  一出都察院衙門的大門,左右親衛都是簇擁了過來,權勢還是有權勢的好處,儘管在江南之地,百餘匹好馬還是很快置辦齊全。

  「侯爺,有六撥盯梢的人,現在後面還有三撥。」

  史七在馬上低聲說道,王通眉頭皺了皺,回頭張望了一眼,卻看到在都察院門前有兩個攤販在那裡叫賣時鮮果木,同樣是門前另一邊的酒館中,幾個人正在看著酒館的匾額點評,他能看出來的也就是這兩撥了。

  「不必理會,回住處再說!」

  王通淡然說道,打馬前行,周圍一干人都是跟上,走不多遠,卻是陳大河湊了上來,他是武館的少年出身,比起旁人來,陳大河相對隨便些,他笑著問道:

  「侯爺方才見了海瑞,聽人講這海瑞額頭上有個太陽形狀的痣,不知道是真是假?」

  本來王通心情不好,聽到這話卻是啞然失笑,這頭上的痣,或許和市面上的包公臉譜上的月牙形狀有關,同為清官,有種種傳說也是難免。

  「笑話,好好一個人,怎麼會長出這個東西。」

  聽了王通的調侃,陳大河也是笑,又是開口說道:

  「侯爺這次來江南也是有不少難處,查辦的事情想必不能遂那海瑞的心意,那海瑞素來是剛直的,剛才有沒有給侯爺難看!?」

  「大河,在侯爺面前注意些分寸!」

  邊上的柳三郎訓斥了一句,陳大河剛要賠罪,王通笑著擺擺手,抖了抖韁繩說道:

  「海瑞的心似乎已經死了,上疏說那些,倒像是要完成自家未了的心願,至於能不能真查辦,他不關心嘍!」

  感慨了一句,驅動馬匹踏上回程,周圍的人都是愣住,隨即跟上。

  **************

  久在北方,對此時南京的溽熱實在是不習慣,王通身上的官袍已經濕透,回到客棧,連忙去換上衣服。

  簡單收拾了下,王通走出來吩咐說道:

  「史七,去看看外面盯梢的還在不在,若是還在,都抓進來,不要跑了一個!」

  史七連忙答應,喊了邊上的吳二等人出去了,王通坐下之後,柳三郎遲疑了下,上前小心的說道:

  「侯爺,這是南京地面,是不是?」

  「我是欽差,我是定北侯,我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南京這些人派人盯梢既然眼裡沒有我,那就是沒有朝廷,不給他們個教訓,怕是要蹬鼻子上臉了。」

  外面那些盯梢的各色人等做的還算是專業,有的挑著挑子的小販,在都察院門前叫賣時令鮮果的確顯眼了點,不過在客棧這邊就正常的很了,還有同樣是打馬過來的旅人,裝模作樣的在客棧門前準備投宿。

  這一干人雖然身份各異,但都有個共同點,都在拿眼睛瞄著客棧之中,這些盯梢的人中多有熟悉的人,彼此碰見,都是會心一笑,王通雖然有這樣那樣的身份,可你來到南京地盤上,你就什麼都不是。

  正在那裡盯的不亦樂乎,卻發現有些不對,王通的親兵氣勢洶洶的從客棧中走出來,盯著的卻是盯梢的,那幫盯梢的人倒也是機警,知道暴露之後馬上就要離開,但剛朝著道路兩邊走,卻看到道路兩頭也被王通親兵堵上。

  那販賣果木的小販故作不知的走過去,恭恭敬敬的說道:

  「幾位官爺,勞煩讓小的過去。」

  堵著他的王通親衛彼此對視,卻都是笑了,開口說道:

  「南京這地方果然不一樣,在別處,你這等小販見到官差都要等官差先過去,你這位倒是好大的面子。」

  小販一愣,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剛要說句別的,卻被一名親衛上前抓住了肩膀,朝著他小腹就是重重一拳,那小販絲毫沒有防備,捂著肚子就跪在了地上,另一名親衛上前,手腳利索的給他雙手捆上。

  其餘的盯梢探子一看這個局面,都是慌了,那個騎馬的旅人準備投宿的翻身上馬,準備打馬衝開,他動作快,王通的親衛動作更快,他才上馬,這邊一人已經是撲了上去,直接就把人從馬上拽下來。

  倒也沒有太大的麻煩,只有痛呼幾聲,就全被抓了起來,這些人被抓,倒是看出來還有別的探子,能看到遠遠的有幾個人拔腿就跑,這就沒有必要去理會了。

  人被抓過來,史七和吳二回去覆命,然後又是急忙的跑過來,看著院子中被丟在地上的八個人,史七開口說道:

  「說出自己的來路和指使,性命無憂,不然的話...」

  「我等都是良民,還請大人饒命啊...」

  吳二罵了一聲,吆喝說道:

  「把客棧那條狗牽過來。」

  有人答應了,不多時客棧中的狗已經被牽了過來,吳二抽出腰間的短刀,抓住一個探子的腦袋,手一揮,聽著大聲慘叫,一個人的耳朵已經被削了下來,吳二撿起那耳朵,直接丟到了那狗的跟前。

  看到這血淋淋的東西,這客棧的看家狗直接吞了下去,傷不是什麼致命傷,但這場面一下子讓人毛骨悚然,吳二拿著短刀比劃,冷聲說道:

  「不說的話,切碎了喂狗,爺爺沒那麼多功夫陪你們耽誤!!」

  盯梢本就不是賣命的活,也沒想到這欽差的隊伍倒像是個強人的隊伍,眾人戰戰兢兢的全都說了,不敢有什麼隱瞞。

  他們所說,也不過就是誰派出而已,不知道更多,王通這邊的應對很簡單,說是他們意圖對欽差不利,送給應天府衙門處置。

  天黑的時候,海瑞登門拜訪……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4:09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5 15:54
第八百四十四章 心仍在

  「有魏國公派出來的人,還有一人卻是城內錦衣衛某百戶派來的,那百戶也已經不見蹤影,其餘的人應天府自己認了下來,說是為了保護欽差大人的安全。」

  應天府那邊的結果倒是很快給了出來,柳三郎在應天府那邊盯著,回來就向王通稟報,王通點點頭,笑著說道:

  「看看這百戶到底是誰的屬下,區區一個百戶,沒那個膽子,也沒那個必要,就看背後是誰吧!」

  柳三郎點頭應了,王通靠向椅背,搖頭說道:

  「應天府也是靠不住啊!」

  正說到這裡,外面卻有人進來通報,說是南京右僉都御使海瑞求見,這個人的求見卻讓王通一愣,吩咐請進來。

  等海瑞一進屋子,少不得見禮奉茶,走一套禮節手續,雙方落座之後王通笑著問道:

  「海大人這麼晚前來,不會因為是本侯抓了幾個不長眼的探子吧?」

  「倒也不是,下官在侯爺走後仔細想了想,有些事這天下間也就是侯爺才能做,下官已經老了,如果這次錯過,很多事恐怕真的只能帶進棺材裡了。」

  說這句的時候,海瑞從身邊的木盒中拿出一疊文卷,遞給了王通,開口解釋說道:

  「這是當年查松江徐家一案中,在松江府衙和華亭縣、青浦縣兩處縣衙拿到的魚鱗清冊副本,還有一干證人的畫押證詞。」

  王通伸手接過,這算是人證物證皆在了,還沒等王通翻開,海瑞又是苦笑著說道:

  「侯爺莫要以為這個有什麼用,這麼多年過去,又有張閣老主持的清丈田畝,魚鱗清冊早就換過一遍,而且這些人證大多已經不見,搬遷到外地的不少,在本地的也是找不到了,想要查出什麼,怕是運氣大些。」

  「總比沒有入手的地方要好!」

  王通笑著回答了一句,海瑞長嘆了口氣說道:

  「侯爺這次可能查不出來什麼,但松江徐家侵佔田地的事情並不只是他一家,江南各府都是如此模樣,這個侯爺卻要慎重對待啊!」

  說到這裡,海瑞從座位上站起,鄭重其事的躬身施禮,肅聲說道:

  「天下間的官員分為兩種,一為大人,二為其他,有功名之人都在聚斂田地財產,聚斂之後又借功名特權,不繳納賦稅,而今天下太平,有功名的人總是越來越多,侵佔的田土越來越多,可這些有功名的人多,國家要發給他們俸祿,他們要聚斂生財,就只能盤剝其他,那些沒有功名的小民小戶,富者愈富,窮者愈窮,若按照這個趨勢走下去,小民最終不堪盤剝,大明最終無錢可用,這是絕路啊!」

  聽到海瑞的話,王通卻在那裡苦笑著說道:

  「海大人這一分,就是將本侯和天下富貴人分開,成了民賊一般的人物啊!」

  本來海瑞說的大義凜然,佝僂的身軀都是挺直,聽到王通這麼一說,也是啞然失笑,屋中的氣氛輕鬆了不少。

  「海大人且坐下說,本侯聽著就是,不必弄的這般肅然。」

  這個氣氛的確嚴肅不起來,海瑞搖搖頭,又是坐在了座位上,開口繼續說道:

  「松江府有一個徐家,常州府、蘇州府其餘各處,不過是幾個、十幾個徐家而已,這些大族族中都有人在各處為官,他們有大量的田土,又在城內經營工商之業,依仗功名在身,從不向官家繳納稅負,這種天下間各處都有,江南尤甚,偏生東南又是天下稅賦重地,若這麼下去,朝廷無錢,那就一切崩壞了。」「可就算是徐家吐出了侵佔的田土,又有張家李家,沒了獨佔松江的徐家,松江府又會有幾家差不多的,這樣又有何用?」

  王通淡然說道,這話說完,海瑞一愣,在那裡思索了半天卻是說不出話來,王通從京師出發之前,也是看過海瑞的卷宗,對海瑞的思路有一定的判斷,此時又是說道:

  「海大人說這些的確是道理,不過更多的還是想給那些被侵佔的百姓一個公道吧?」

  「當日間的確是如此,小民小戶辛苦一生,置辦下了田地家產,卻被徐家依仗權勢吞下,瞬時間傾家蕩產,連個立足之地也無,下官讀聖賢書,知道公平道理,斷不能容這等事,一定要管上一管!」

  海瑞陷入了回憶之中,王通搖搖頭,又是說道:

  「海大人說了這麼多道理,歸根到底,還不是想要讓本官處置了徐家,將他侵佔的田地發還苦主。」

  海瑞點點頭,卻不說話,王通沉吟了下,開口說道:

  「今日海大人和本侯說了這麼多,那本侯也說幾句,還望海大人莫要外傳。」

  以海瑞的人品,王通既然有這個叮囑,那就不會說出,王通也是明白,又是開口說道:

  「祖宗定下的制度,有功名在身的人可以免除賦稅,這一干人賺得多,卻從不繳納賦稅,沒有任何的義務,可這朝廷這社稷江山該花的錢一定要花,怎麼能弄到銀子,自然是依靠收上來的稅賦,但賺得多的人不繳納了,賺的少的人只得將負擔那些賺得多的人的賦稅,東南之地,天下稅賦六成甚至更多出在此處,因為土地肥沃,又有種種的便利,可因為富庶,人傑地靈,又有朋黨,東南之地做官有功名的人就越來越多,繳納稅負的人就越來越少,這麼下去,遲早要走進一個死胡同。」「張居正清丈田畝行一條鞭法難道不是良策?」

  「清丈田畝只能緩和一時,不能緩和一世,官宦人家越來越多,他們就算不侵佔田畝,他們置辦的產業一樣是免稅,一樣沒有給大明帶來任何的好處,一條鞭法,本官所知的一條鞭法到了現在已經成了給百姓加稅的手段,這個海大人不會不知吧!?」

  被王通這一番話說完,海瑞在那裡呆愣半響,長嘆了口氣,頹然說道:

  「侯爺所說都是實情,但如何改,如何動,有功名的人無免稅之利,這自然是良策,可如何實行,若是做了,那就等於和天下間的讀書人為敵,和天下間的官員為敵,就連天子也未必能做到。」

  說到這裡頓了頓,海瑞又是搖頭慨嘆道:

  「不是人人都能像下官一樣,自家耕種田地,讓女眷紡紗織布,聽侯爺這麼講,下官突然覺得,做不做似乎都是一樣,早晚都是要走到那死胡同上去。」

  王通所說的是道理,改良這個局面也是很簡單,取消有功名讀書人的特權,可這個實行,等若是將目前的科舉制度打破,等於是和天下間的官員和讀書人為敵,所謂君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天下是依靠這些士人來治理,等於是和這個天下為敵。

  海瑞能想到豪門大族的膨脹是侵害江山社稷,未必想不到這個道理,但他不敢去想,只敢看著徐家這個特例。

  畢竟海瑞自己也是讀書人,也是依靠著舉人的功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他能想到做到的最多是改良而已。而且海瑞目前的執著還是針對在徐家的身上,他所說的大義和道理,都是想讓王通去查辦徐家。

  執著的人年紀大了,也不是那麼容易心平氣和,也不是那麼容易看開,果然如此,不過王通想得更多一些。

  海瑞感慨完了,坐在那裡沉默了很長時間,王通在那裡只是小口的抿著茶水,也不出聲,過了會,海瑞想要站起,或許因為坐的時間長了,一時沒有站起,還是用手撐了下椅背才搖搖晃晃的站起,伸手撣了下官袍,澀聲說道:

  「侯爺說得好,看得明,看來這徐家沒什麼查的必要了,查了他家,又要有別家起來,百姓們還要...」

  「當然要查,自從海大人上疏之後,自京師到南京,處處可見徐家的動作,在大明江山之中,有這麼個不必繳納賦稅,卻可以撥弄朝政影響士林的實力存在,對江山社稷到底是禍是福,江南出身的官員士子彼此連接,互通聲氣,意圖把持朝政,朝中只能用他們想用的官,朝廷只能用對他們有利的政策,而且自世宗皇帝當政後二十年至今,近五十年間,此等情形愈演愈烈,這天下到底是皇帝的,還是江南士林的,查查徐家,也算敲山震虎。」

  聽到這些,海瑞臉上的表情鬆弛了些,王通又是笑著說道:

  「海大人,今晚這些話卻不是聖上的旨意,只是本侯自己的揣測,可沒什麼官方的意思啊!」

  海瑞微微搖頭,遲疑了下沉聲問道:

  「京師賜婚,下官也有耳聞,侯爺還是這般,真是...」

  「本侯是大明的臣子,所作的都是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再說,本侯沒有少得到什麼。」

  王通笑著回答,話已至此,海瑞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就是起身告辭,王通相送的時候也是忍不住問了句:

  「海大人一生作為,為國為民之中就沒有一點求名的心思嗎?」

  「開始是有的,後來下官也不知有無,不過捫心自問,所作無愧,都是為大明,為百姓!!」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4:05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6 16:33
第八百四十五章 張連生

  送走了海瑞,王通回到屋中仔細瀏覽了下海瑞給過來的案卷文檔,如果在十幾年前,海瑞還是應天巡撫的時候,用這些證據的確可以給徐家以重創,時過境遷,已經近二十年過去,太多事太多人都是無從追究,意義也實在是不大了。

  客棧中的掌櫃和夥計都是被打發離開,伺候的下人也都是王通身邊的一干親衛,陳大河此時走進,王通抬頭笑著說道:

  「今晚的海瑞,就是你心中的那個海瑞了!」

  他這句話說出,陳大河卻是有些懵懂摸不到頭腦。

  在南京城中,消息和情報的蒐集畢竟不如京師那般的便捷快速,海瑞來拜訪完的第二日,那個錦衣衛百戶所屬何人才算是調查清楚。

  三個千戶中,居然不是懷疑最大的孟憲輝,也不是魏國公那一系的于清國,居然是看起來最無害的張連生。

  這個消息還不是王通這邊打聽來的,而是天不亮的時候,張連生就跪在客棧的門前請罪,相比於昨日客棧門前「小販」「商戶」「旅人」云集,今日裡卻清靜了不少,沒人願意被割碎了喂狗。

  但遠遠盯著的人還是不少,一位錦衣衛千戶穿著官袍跪在那裡,這個消息也很快傳遍了南京城的各處。

  不過客棧的門開的早,親衛見到稟報,張連生很快就被叫了進去,相比於魁梧的于清國,精悍的孟憲輝來說,張連生的相貌和武夫以及內衛這兩處都扯不上任何的關係,他白白胖胖的,臉上掛著謙卑討好的笑容,看起來完全是個殷實的商戶模樣。

  他也沒想到貴為侯爵又是錦衣衛都堂的王通會起來這麼早,這等年輕的貴人,沉溺酒色也是正常,還以為自己被領進院子來就是跪著。

  這張連生被領進王通的屋子的時候,見到王通正坐在那裡,先是一愣,隨即跪下連連磕頭,帶著哭腔說道:

  「都堂,昨日那事和下官沒有關係,下官全然不知情啊!」

  王通也是剛剛拿到南京錦衣衛統屬關係的冊子,南京報往京師的清冊都是過時的,在王通這邊的檔案中甚至查不到昨日安排盯梢人的那個百戶的名字,聽到張連生的哭告,王通心中大概明白了幾分,不過還是皺著眉頭問道:

  「你自己的屬下,你說他做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你全然不知情,天下間那有這樣的道理?」

  一聽王通這話,張連生碰碰的又是磕了十幾個響頭,額頭上都隱約見血,在那裡涕淚交流的說道:

  「不怕都堂笑話,小人下面這些百戶都是別人關說,小人得罪不起那些人,也只能讓他們在這個位置上,小人也管不動他們,小人無用,小人無用,請都堂責罰,但這件事和下官沒有一點的關係啊!」

  眼下不是這官位能不能保住的事情,刺探欽差,意圖對錦衣衛都指揮使不利,這樣的罪過往大了說,是要掉腦袋的。

  看到張連生這樣的窩囊,王通坐在那裡只是搖頭,開口笑著說道:

  「自然不會是你,你若要刺探本官,也不會用自家的人來做,刺探本就是隱密事,那有如此不遮掩的?」

  王通這番話說的張連生又驚又喜,用手胡亂抹了把臉上的眼淚,在地上連聲說道:

  「都堂說的是,都堂說的是,下官斷不會做這等喪心病狂的勾當。」

  「張千戶來的這麼早,想來沒吃什麼早飯,先下去洗漱下,然後同本官一同用早飯吧。」王通頗為和氣的說道,那張連生滿臉眼淚糊了一片,的確要洗漱一下,王通昨日小露了下手段,讓南京城內頗為震動,再想想王通當年在京津的作為,張連生可是膽寒,又聽到自家下面管的百戶出了這樁事,嚇得魂飛魄散,晚上都沒敢睡覺,早早的過來跪著請罪,本以為會有雷霆之怒,卻沒想到王通這般的和氣,還邀請他一氣用早飯,此時他的感覺就有些受寵若驚了。

  在清晨送來的文檔上說的很明白,張連生連自己直屬的百戶都管不動,他下面的百戶眼中根本沒他,百戶、總旗位置出缺,往往是眾人合議之後到張連生這裡走個手續,這等窩囊角色能有什麼壞心思。

  這件事擺明了是想要把水攪渾,然後讓這張連生來頂缸,若是在京師,王通現在就要拍桌子讓他滾蛋,提拔個能幹的上來,但眼下在南京城這等局面,張連生卻有拉攏的必要了。

  飯菜很是簡單,不過是豆漿加上燒餅和幾樣小菜,張連生卻吃的極為香甜,邊吃邊說道:

  「都堂來到南京,吃的這般簡陋,屬下實在是慚愧,秦淮河畔的胡椒牛肉湯,竹子婆姨的黃油酥,這才是南京城上好的早飯,都堂一定要去嘗嘗。」

  王通喝了口豆漿,笑著問道:

  「張千戶在城內有個布莊是吧?生意如何?」

  被問到這個的張連生慌忙就要站起,看到王通表情和氣,不像是有什麼別的意思,這才開口說道:

  「托都堂的福,生意倒還不錯,也就是咱們親軍的身份在路上有些便利,從松江那邊運來到處行銷,也有得賺!」

  「南京這等通衢大邑,張千戶這生意未免做的侷促了,三江商行在南北都還有些人脈,今後多打打交道,溝通有無!」

  三江商行在南京城內規模並不大,但三江商行的名頭不小,南京城這邊消息靈通,又是靠近運河,自然知道三江商行在南北貿易上到底是個什麼地位,又和王通有什麼關係,王通說這句話,那就是抬舉張連生發財了。

  張連生坐在那裡愣了愣,然後又是跪下,涕淚交流的磕頭說道:

  「都堂如此寬宏大量,屬下卻是這般的怠慢,實在是慚愧無地,屬下今晚在秦淮河上設宴,為都堂大人接風洗塵,也是為屬下先前的怠慢恕罪,還望都堂大人賞光前去!」

  這等應酬作派,實在是笨拙了,不過也算亡羊補牢,在南京耽誤一天兩天,也是計劃之內,王通倒是含笑答應。

  上官來到這邊,城內的三個千戶過來迎接,態度不鹹不淡,這等洗塵接風的事情本來是理所當然的,上官即便是推辭,下屬也要慇勤的相請,而這三位說過一次之後,就再無動作,冷淡之意十足,所以張連生才有這麼一說。

  這邊早飯沒吃完,卻又有客人上門,這幾日一直不見蹤影的兩個千戶于清國和孟憲輝也是登門拜見,這倒是有些連鎖反應的意思。

  張連生卻沒準備和他們二位見面,先從後門走了,于清國和孟憲輝進來之後也是跪下請罪,王通同樣是面帶笑容的接見。

  「不瞞都堂,屬下是為昨日那些探子前來,家主那邊身為江南魁首,各處風吹草動都要關注,都堂大人這次來行色匆匆,家主那邊生怕有什麼照應不到的地方,所以派人看著,也好有個幫忙,或許讓都堂大人誤會,這就是屬下的不是,不曾知會,在這裡跟都堂大人請罪,家主那邊也會派人過來」

  「等等,你說的家主是何人?」

  王通皺眉打斷了于清國的話,于清國又是磕了個頭,恭敬的說道:

  「下官是魏國公府上出身,魏國公自然是小人的家主。」

  王通愣了下,隨即搖頭冷笑,錦衣衛的千戶不認都堂為上官,認勳貴為家主,不來南京城,這樣的新鮮事還真是不知道,于清國神情淡定,不卑不亢的模樣,顯然覺得此事理所當然,並沒有什麼錯誤。

  「既然如此,本官知道了,於千戶也知會你們家主一聲,本官這邊不用什麼照應,這個關切就算了吧!」

  于清國磕頭,說了聲「知道了」,然後站起,王通神色冷然,卻不理會于清國這個作派,轉頭問跪在地上的孟憲輝:

  「張千戶、於千戶都有由頭,孟千戶有什麼事情啊?」

  「都堂大人來到南京,屬下未能盡責護衛,出了昨日那樣的事情,實在是慚愧惶恐,都堂從京師遠來,屬下自請扈從隨侍,以求萬全。」

  王通眯著眼睛盯了這孟憲輝一會,淡然說道:

  「南京城內也是繁忙,你們幾位還是做好自己的差事,本官自己照應的過來,眼見要上差了,你們回吧!」

  于清國卻是直接就要告辭,孟憲輝跪在那裡假模假式的堅持了幾句,也是告辭。

  三人都是離開,王通直接提了武器去院子中操練,練的渾身大汗,這才轉身回到屋中,重新沖了個澡,然後穿上衣服,外面柳三郎一干人正在等候,王通開口說道:

  「柳三郎和史七選十個人,就說本官要核對南京錦衣衛的文案,你們去了,不為查閱,只是和這邊錦衣親軍的人聊天說話,只要是這裡的東西,知道的越多越好,多問問那張連生的事情。」

  眾人躬身聽令,王通冷聲說道:

  「南京錦衣衛還真是無法無天了,真把這懶得管當成管不得嗎?」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4:00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6 16:36
第八百四十六章 吳縣運河邊

  蘇州府的府衙在吳縣,也是京杭大運河的樞紐之一,天下間最繁華的所在,這裡的消息自然也是靈通的很。

  朝廷要向松江府派出查辦的欽差,欽差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王通,這個消息早就是在蘇州府傳開,半路上微服私訪消失了一段,然後在邳州遇到了膽大包天的匪類,這才露了行跡,這個蘇州府的眾人也都是知道。

  欽差到了南京,正在和海瑞海青天面談,馬上就要來到松江,這個消息也已經開始在蘇州的大街小巷流傳。

  南京到松江乘船不過三日路程,若是順風甚至還能更快,這麼說的話,王通過境蘇州,去往松江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王通見了那海青天,海青天指著王通大罵道,你這殲佞禍國殃民,今日裡又來江南作亂,真以為大明無人能治你了嗎?那王通是妖魔轉世,立刻發了凶性,手按在刀上,沒想到海青天也是天上星宿下凡,金光護體,最是不怕妖魔鬼怪,王通只覺得憑空一棒打下來,立刻癱倒在地上,嚇得口叫爺爺,連聲求饒!!」

  蘇州天下最富,且不提下面州縣的糧米收成甲於天下,工商之業也是大明之冠,各種作坊匠坊,各家商行店舖,都是密佈,要不然大明各府,蘇州府的稅賦也不會是天下第一。

  富貴人等多,又不是人人在忙碌生活,自然休閒的地方也是多,大富大貴的人都是在自家的園林消遣,那次一等的就是去茶肆了。

  蘇州湖泊河道密佈,茶館所在一般都是臨水,取個水景,說是茶肆,裡面唱曲雜耍都是齊備,茶水點心不必說,就要酒席也能置辦的起來,比起那私家園林來,那種喧嚷的熱鬧也是一番風情所在。

  真有那豪商高門,放著家中精緻清幽的園林不看,冷落家中色藝雙絕的歌舞姬妾,卻願意來茶館消遣。

  蘇州的茶肆,第一等的地方卻是在運河邊,這裡雖然比蘇州城別處多了紛亂熱鬧,可卻能看到行商旅人南來北往,看看各處的風土人情,又有那第一等時鮮貨物,商業行情,或許還有從南京南下,松江北上的名記歌女,讓人樂在其中。

  每日間清晨來到,泡一壺好茶,弄幾樣精緻點心,三五個好友圍坐,高談闊論,談天說地,人生至樂。

  這談的聊的,自然都是以國家大事和風月之事居多,各個說的唾沫橫飛,明明是讀四書五經出身的書生,聊起來卻像是做了多年的能吏,無所不通無所不知,若是什麼也不懂的人聽了,肯定會覺得國家不用這一干人做首輔尚書,真真是屈才了。

  先前那人說的神怪,眾人自然不信,都是哄堂大笑,卻又有人說道:

  「松江徐家那是何等的高門,咱們江南的魁首,多少讀書士子都是靠徐家才有了前途,多少鰥寡孤獨依靠徐家才有贍養,京師那些大老爺,就因為小人的幾句讒言,就派王通這個奸賊來查辦,真真是荒唐!」

  「要我說,還是北邊的人看著咱們南邊的人不舒服,覺得咱們江南魚米之鄉,又是富庶,眼饞嫉妒,總要生出是非勾當來,可惜這徐家遭了殃啊!」

  「大家也不要悲觀,天子讓王通出京,也不過趕他出來,讓這奸賊不要在京師為非作歹罷了,那海瑞一年總要對徐家上幾次疏,為何就是今年這樣做!」

  「海青天也是老了,就在這件事情糊塗。」

  「你們都在說徐家如何,我看徐家未必如你們說那麼良善,他家那些田土怎麼來的,大家心中都是有數吧,他手中四十多萬畝田土,松江府的棉價和糧價都被他家操控,年年大家辛苦賺的,要被他們吃去多少!?你們還在這裡說他好話?」

  「兄弟這話就不對了,他家那田土怎麼來的,大家自然知道,可在座各位的家業誰不是那麼置辦起來的,仁兄難道不是?」

  茶館上反正是閒扯,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未必處處和氣,也都是夾槍帶棒的互相攻擊,這等茶肆,好茶好水這個是有的,又有那名廚做的精緻點心小菜,這個也是有的,這等買賣,卻也不耽誤旁人發財,弄個熱鬧。

  這茶樓上,都有些小販來來往往,有賣熟牛肉的,有賣五香豆的,有賣藕片的,有賣鮮花果木的,穿著齊整,每張桌子旁輕聲細語的問幾句,若是有生意就做,沒生意也就和和氣氣的走開去另外一桌。

  那邊談的高興,卻沒人注意到邊上有賣五香豆的半大孩子在那裡聽的仔細,這半大孩子人長得瘦削,黑黑的一個人,走路總是低著頭,在那裡站住了,難免礙著別人的路,卻被茶客在後面推了把,呵斥說道:

  「伶俐點,不要礙著別人!」

  那孩子踉蹌了下,挎著的竹籃險些翻到,轉過頭連連的躬身抱歉,嗓音嘶啞,並不那麼動聽。

  五香豆是配茶的小食,只要做的味道不差,總有小路,那邊就有人吆喝著要買,這孩子連忙去了,卻有一桌子紈袴,語調猥褻的說道:

  「這天下事都沒有兩全的,斜月坊的海七娘,相貌身段都是好的,就是小腿粗了些,你看那賣香豆的孩子,從背後看,也算不錯,奈何長的黑,聲音粗,要不然領回家調教調教,做個小廝也是樂事。」

  「你這人,好好的水路不走,卻要喜歡旱道。」

  他們說的肆無忌憚,有人皺眉,卻也有人聽的眉飛色舞,也不知道正在那邊賣五香豆的孩子聽到沒有,只是看那孩子身子一顫,腳步匆匆的下樓了。

  茶樓中多有認識這孩子的,每次不賣完竹籃裡的五香豆是不會離開,有時候還要多補幾次貨物來賣,今日間卻不知道為何,看著那竹籃中還有不少,怎麼這就走了。

  蘇州城內的房舍價錢極貴,吳縣之地是南京城中的兩倍,這還是最邊角的地方,若是城中之地,那價錢不知道高到什麼地方去。

  一個賣五香豆的少年,自然沒資格在這個地方住的,他挎著竹籃腳步匆匆的向城外走,總算走到了一處荒涼的地方,卻走進了一處破茅屋中,一進屋中,這少年放下竹籃推開屋子,興沖沖的開口說道:

  「娘,今天我在河邊聽人講,欽差就要來了,娘,咱們去告狀,給咱們家要個公道。」

  一名衰老的婦人正在那裡縫補一件已經全是補丁的衣服,聽到這話,嘆了口氣,澀聲說道:

  「孩子,你在家就不用啞著嗓子說話了,告狀,還是不要告了,當官的還不是官官相護,你吳叔怎麼死的,還不是去告狀卻被人誆騙了,現在連屍首還不見蹤影,娘就你這麼一個孩子,你要有個好歹...」

  說到這裡,卻忍不住抽泣來,那少年慌忙上前安慰,開口說道:

  「娘,這次不同往日,海青天官復原職,跟天子上疏,天子這才派了欽差下來,而且在茶樓那邊聽,這次這個欽差和這邊的大戶都不對路,娘,大家都說海青天的年紀已經老了,再過幾年,就沒有人提這個事情,到時候咱們家的仇怎麼辦?」

  聽少年說的急切,這婦人止住了抽泣,急切的開口說道:

  「孩子,那些人防備的緊啊,那欽差出行,排場太大,你怕是連官船都靠不近,到時候被那些人發覺,還是要害了自家性命,到時候娘可怎麼過啊!」

  「娘不要擔心,蘇州這邊不行,總有可以的地方,這是個機會,這是我爹和叔伯們天上有靈...」

  *****************

  史七和柳三郎都是眉眼通挑的角色,他們選出來伶俐人去往錦衣衛中,儘管南京錦衣衛上下對他們防備的很,可還是能打聽出一些消息。

  從早到晚,陸續的反饋到了王通這邊,于清國和孟憲輝都是對自己手下千戶抓得很嚴,而且也有手腕,但這張連生他叔伯父親雖然打拚有功,他從小卻是嬌生慣養,本沒打算讓張連生來衙門裡當差的。

  但到了後來,家裡能出來頂門戶的也只有這一個男丁,沒有辦法的事情,張連生從小嬌慣,在這武職衙門中未免就弱勢,也不敢跟人爭,結果雖然是千戶的位置,能管的比個百戶都不如,不過這人做官不行,做生意倒是把好手,他那布莊和菜園子每年都是不少進項,也夠他上下打點花天酒地。

  有這麼一個窩囊千戶在位置上,南京的各個勢力可以伸手安插人手進去,那些下屬可以渾水摸魚,大家都有好處,所以也就留他在任上了。

  若說這張連生沒有別的心思也不是,據說也有想要抓權卻被人坑了的幾次,這兩年多他的心思完全就在生意上,錦衣衛的差事也就是過來走個形式。

  今日這事,他還真是言而有信,太陽剛落山,張連生就來到了王通這邊,說已經包下了秦淮河最大的畫舫白蘭舫,為都堂大人接風洗塵。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3:55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7 15:51
第八百四十七章 秦淮河上

  秦淮河是天下間第一的風月之地,是豪門富貴的銷金窟,就算是從來沒來過南京的人,也是聽過秦淮河的名聲,也會想像秦淮河上的風光。

  王通答應張連生的宴請,去秦淮河上的白蘭舫,連他身邊的一干親衛都是驚訝不已,在她們的印象中,王通對這樣的場合是毫無興趣的,他只會將這等場所當作工具,而不會在閒暇時候過去。

  即便要拉攏這張連生,按照在京師的習慣,王通會另選一個地方見面,卻沒想到這次就這麼答應了下來。

  沒什麼複雜的念想,無非是王通也是聽多了秦淮河的名聲,想去見識一下而已,秦淮河上的東西,算是這個時代娛樂業的最高峰了。

  市井中多有傳說,說秦淮河上河邊那些青樓酒樓並不是南京城最好的風月地,還有幾個神秘之處,只有王公貴族,第一等的富豪才能去的。

  可傳聞歸傳聞,名氣最大的還是大家都知道的地方,最出名的幾個姑娘也都是在這些地方,在這等地方,沒了名氣,那就什麼都不是。

  白蘭舫是一艘兩層的畫舫,白日裡就停靠在蘭花樓之下,一擲千金的客人們在白蘭舫上飲宴聽曲,然後回到蘭花樓那邊作樂。

  張連生天將黑的時候來接王通,早晨磕頭賠罪,中午就有三江商行的人上門聯繫,敲定了幾樁生意,談妥的這些生意,已經注定了要賺一大筆,自家的生意會上一個台階,張連生喜不自禁,本以為天上掉下禍事來,沒曾想卻是大喜,來接王通的時候,態度比清晨時候還要慇勤了十分。

  王通在親衛簇擁下一同前往秦淮河,這一干人在路上頗為引人注目,儘管張揚,王通的親衛們卻不敢有什麼懈怠,王通的隊伍被這麼多人盯梢,本身就是個不好的預兆。

  「侯爺,今晚後面最多也就是兩伙人跟著,離的遠,分寸不錯!」

  走在半路上,史七就策馬靠近過去稟報,王通點點頭,也沒有回應。

  **************

  「這一次要花多少銀子?」

  「下屬給都堂接風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還談什麼銀子,都堂大人不必費心。」

  王通開口問的時候,張連生滿臉堆笑的回答說道,王通搖搖頭,笑著又問道:

  「不是客套,就是想知道這等地方要花費多少?」

  張連生乾咳了兩聲,有點尷尬的說道:

  「能在這白蘭舫上二層吃一頓酒,八十八兩銀子,屬下還請來了蘭花樓的頭牌姑娘唱曲陪酒,這個就要一百二十兩了,若還要停靠在蘭花樓那邊,那個花費就要和蘭花樓的媽媽商量了。」

  「張千戶這個身份,這蘭花樓難道不給便宜些?」

  「都堂大人說笑了,要不是小人這個身份,恐怕這白蘭舫二層的位置小人都未必會訂到,更別說那頭牌的秀兒姑娘了。」

  王通搖頭笑著,卻沒有說話,張連生身為南京城中僅有三個錦衣衛千戶,對這等青樓之地居然沒有一點的面子,可見他平日裡是個地位,不過越是這樣的人,越有拉攏的可能,就越希望改變現狀。

  王通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儘管地位上升的很快,手中也是金山銀海,可對於富貴奢華卻一直沒什麼概念。

  說起來,儘管也曾出入過皇宮,可看到最富貴地方莫過於宣府老帥馬芳的府邸,那個真是讓王通知道了什麼豪奢,至於皇宮那就不必說了,萬曆皇帝喜歡吃大鍋的紅燒肉,這個習慣現在改了,由御膳房燉小鍋紅燒肉,其他可想而知。

  但來到這白蘭舫上,王通還是吃了一驚,所以要問問到底是個什麼價錢。

  這畫舫比起運河上的大號漕船還要大一號,一樓是散席,二樓則是四個雅間,四個雅間各不相連,用迴廊隔開,儘管是在畫舫之上,又有這樣的規制,可雅間之中依舊是寬敞無比。

  屋內的裝飾佈置比起當年的馬芳府上更勝一籌,看不出什麼富貴氣,顯得很清雅,但如今的王通也算是見多識廣,知道這屋中雖然不顯富貴,卻極有檔次,極為襯託人的身份,原以為秦館的幾處佈置算是高超,和這白蘭舫一比,還是略遜。

  「居然是柚木嵌玉的...」

  一干親衛進來檢查的時候,沙東寧算是見過市面的,在那裡驚嘆了句,實話說,王通還不知道什麼是柚木,更不知道這嵌玉是個什麼意思。

  桌上已經擺上了冷盤,冷盤都是精緻的小菜,菜品不去說,這盛裝的碗碟,和擺放在食客跟前的那些杯子碟子,王通卻是認識。

  因為三江商行的張純德曾經送過來一批,說這等瓷器是江西最好的瓷器之一,同樣大小的瓷器價錢甚至要超過同樣大小的銀器。

  「張千戶可是常來此處?」

  「都堂大人說笑了,這等地方怎敢常來,從前剛為千戶的時候,被同僚們哄著在這裡請了一次,肉疼了半年,這次都堂大人來,屬下怎麼也要盡下本份,這就不在銀子多少了。」

  如果這張連生的生活這般豪奢,那也是不能用的,張連生卻沒察覺王通方才發問的意思,只是笑著說道:

  「都堂大人,那秀兒姑娘梳妝頗費工夫,咱們這邊先用酒菜,聽聽外面的曲子也好。」

  聽到這話,王通卻是站起,走到窗邊說道:

  「方才上來時候就聽到畫舫外歌聲飄渺,這時船已經走了段,那歌聲還在,難不成這就是你說的曲子。」

  張連生也跟了上來,推開窗,藉著畫舫上的燈光能看到畫舫邊上的河面有一艘小船跟隨,船上有女子樂師,歌聲樂聲正是從那小船上的傳來,張連生看到王通神色驚訝,笑著解釋說道:

  「這就是白蘭舫的巧思了,歌記在畫舫邊低聲吟唱,又不打攪客人們的談興,又讓人心曠神怡。」

  這倒是有些背景音樂的意思,王通笑了笑,返身坐下,開口問道:

  「張千戶知道不知道北地的錦衣衛千戶是什麼樣子?」

  張連生對王通提出這個問題都有些懵懂,在那裡搖搖頭,王通笑著說道:

  「各省都有分駐的千戶,這些千戶不過不過是五品,但從四品的知府,到三品的參政,布政使、巡撫,再加上什麼參將、副將、總兵一干人,無人不畏懼,人人敬重三分,錦衣衛校尉力士去往下面府縣辦案,都是同知、通判出面接待,畢恭畢敬,說話猶如法令,百姓都是萬分的敬畏。」

  張連生臉上露出神往的神色,王通又是開口說道:

  「這白蘭舫雖然昂貴,可若是其他各處的千戶來,又怎麼會才來兩次,且不說這裡的東家老鴇會上來巴結,就算是自己花銀子也是花得起,那山東千戶董創喜,自己開了生藥鋪子,又有船行、車馬行,全省上下誰不給他的生意幾分面子,每日裡大筆銀錢進帳,這等地方又怎麼來不起。」

  說到這裡,那張連生臉上全是羨慕之色,王通笑著說道:

  「本官沒到這都堂位置前,也是在天津衛做個千戶,本官在天津衛有多大的產業,如何行事,張千戶也應該知道吧,你現在不過是一個布莊、一個菜園,連下面的百戶、總旗都要設局坑你,難道你不想威風些,難道你不想發財?」

  被王通這麼一問,張連生渾身一顫,胖臉上的笑容也是僵住,遲疑著說道:

  「屬下當然想要這般,可這裡同京師一樣,這麼多勳貴高官,哪有我這個千戶耍威風,撈好處的地方?」

  王通笑了笑,開口說道:

  「京師是天子腳下,大家自然要收斂些,可誰人敢對錦衣衛不敬,這南京是什麼地方,在這裡安排咱們錦衣親軍三個千戶又是為了什麼,還是讓你們監視刺探,防著他們有什麼不軌之心,你何必怕他們呢,他們怕你才對!?」

  「都堂大人,屬下勢單力孤,怕是...」

  「怕什麼,本官給你做主就是!」

  王通端起酒杯,悠然說道,張連生還在那裡曼聯苦惱,看到王通這個神色,猛地激靈,站起連身後的凳子都帶倒,然後直接跪在了地上,碰碰幾個響頭,因為動作太大,外面的沙東寧都探頭進來看了下。

  「都堂大人的提攜,下官、屬下,不,小人粉身碎骨,給給都堂大人做牛做馬...」

  再遲鈍的人也知道,王通剛才這番話是在招攬了,而且王通沒有空口許諾,實權和發財,這都是王通絕對能給到的,張連生平素裡再怎麼低調,可坐在錦衣衛千戶這位置上,又開著布莊菜園,怎麼不想陞官發財。

  「起來說,起來說,日久天長,本官看你的表現。」

  「請都堂大人放心,屬下、屬下一定將大人的吩咐當成聖旨一般。」

  「你的心思本官知道,但這話可就大不敬了啊!」

  張連生磕頭如搗蒜,王通笑著點了句,正在這邊說話動作,外面卻有人柔聲通報導:

  「客官,秀兒姑娘到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3:45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7 15:56
第八百四十八章 你是誰啊

  本來那張連生感激的涕淚交流,在那裡磕頭表示忠心,聽到外面的通報,卻好像是個兔子一般跳了起來,在那裡掏出快帕子飛速的抹了抹臉,整理下身上的袍服,還清了清嗓子。

  看到王通有些驚訝的目光,張連生尷尬的乾笑兩聲,小聲解釋說道:

  「大人大人,在秀兒姑娘面前總是要規矩些,要不然失了咱們錦衣親軍的體面...」

  這解釋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堂堂的錦衣衛千戶,在一個畫舫的名妓面前講究體面,王通愕然,不過隨即也是反應過來,在這個時代,這也算是追星了。

  莫說這張連生,就連王通都被這秀兒姑娘吊起了胃口,如此高雅講究的雅間,如此大的面子,讓人這般的作態,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女人,還真是讓人期待。

  聽到外面環珮叮噹,兩名清秀的侍女挑開了雅間的珠簾,一名身著比甲襦裙的少女走了進來。

  的確是美人,這個沒什麼疑問,但王通還是眨了下眼睛,又是仔細的打量了次,說是少女,進來的這個女孩子身量頗高,差不多比王通矮一個頭,身材勻稱這個不必說了,讓王通感覺到恍惚的是這這秀兒的相貌。

  第一眼看的確是個清純之極少女的模樣,但再看卻覺得她臉上全是嬌媚,卻是個豔麗的絕色少婦,這種絕頂的清純和豔麗,看似苗條,實際上卻凹凸曼妙的身材,漠然有禮,又似乎熱情似火的神情,種種結合在一起,讓這個少女或者是女人的秀兒顯得妖媚無比。

  王通愣了愣,搖頭感慨了下,這樣的相貌風情,在什麼時候都是顛倒眾生的尤物,怪不得張連生這樣的作態。

  「奴家秀兒,見過張老爺,見過這位王老爺!」

  王通很少出入這等場所,卻也知道所謂的紅牌名記都是故作一副冷冰冰模樣,自高身價,眼前這位秀兒倒是熱情的很,聲音也好聽,溫柔軟糯,其中又有一絲絲沙啞,更顯得不同。

  這邊王通沒說話,張連生卻手足無措的站起,笑著說道:

  「秀兒大家這般賞光,張某實在是榮幸,這位王老爺是張某的上司,久聞秀兒大家的大名,這次特意來聽聽秀兒大家的曲子,還請秀兒大家獻藝啊!」

  張連生的模樣都是落在王通的眼中,王通忍不住搖頭,不過是一個女子,至於這般,居然拉大旗當虎皮的,將自己都都給扯上。

  那秀兒又是個萬福,柔聲說道:

  「張老爺這般誇讚,秀兒實在是受寵若驚,勞二位老爺等了這麼久,是先聽秀兒唱曲呢,還是先飲酒呢?」

  「先...」

  那邊張連生剛要興奮的說話,總算想起自家上差就在身邊,而且剛才自己還表了忠心,這般忘乎所以,實在是無禮,張千戶總算記得躬身問道:

  「大人的意思是?」

  「酒菜也上來,秀兒姑娘坐下唱曲就是!」

  到這樣的場合,王通也沒什麼可嚴肅的,這張連生倒是個紈袴性子,這樣的性子今後卻是好控制,這樣的場合,隨他就是了。

  聽到王通的吩咐,有人招呼一聲,外面開始上菜,秀兒安靜的坐在雅間內門邊的位置,等酒菜佈置完畢,張連生按照理解敬酒之後,秀兒衝著邊上的一個丫鬟點點頭,那丫鬟招呼其他人將琴台古琴什麼的佈置好,然後退了出去。

  酒是好酒,菜是美味,倒是秀兒自彈自唱的曲子,讓王通感覺並沒有那麼驚豔,倒不是說這個女子唱的不好,而是這個時代的音樂詞曲對王通來說太古雅了,接受起來實在是有些不習慣。

  不過琴聲和歌聲都很讓人心曠神怡,畫舫外的曲子已經停下,其他雅間的交談和歡笑也是安靜了下來,王通身邊的張連生聽的如醉如痴,王通倒是環顧了下,在角落中的吳二和沙東寧也都是滿臉迷醉,看來的確唱的不錯。

  長得好,技藝出群,這樣方方面都無比出色的女子是怎麼出現的,王通從宋嬋嬋那邊知道不少內幕,從貧苦人家、破敗的大戶人家還有罪官之類的人家買來四五歲的女孩子,從小開始培養,相貌不行的,早早的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鬟,或者自己粗使,技藝不行的,也會賣給下一等的娼寮賣身,有些瑕疵的,都是賣給大戶人家做小,等到最後,千挑萬選,會有幾個出挑的,這一樣的女孩子,或者成為青樓的紅牌搖錢樹,或者是被豪門大族重金買去,眼前這秀兒應該就是這等了。

  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在煙花之地,這樣絕色的女子出來,也是有無數的淘汰者,這世上市都不容易...

  「這不是秀兒姑娘嗎?憑什麼給旁人唱曲,!」

  王通在那裡心不在焉的聯想,畫舫上如夢似幻的氣氛卻被隔壁一人的怒聲喝問打斷了。

  樂聲和歌聲都是頓了下,秀兒輕聲說了句「慚愧」,又是唱了起來,王通對這個不在意,只是瞥了瞥邊上的張連生,這位張千戶臉上露出了些不自然的神色。

  一曲唱完,王通點點頭,雙手拍了拍,笑著說道:

  「秀兒姑娘唱的不錯,再來一曲吧!」

  那秀兒和張連生都是愕然,秀兒名滿江南,酒席上能請到她唱一曲,已經是莫大的榮耀,唱完一曲之後,主人和客人敬幾杯酒,她就要離去,王通這邊輕描淡寫的說道:「再來一曲」,實在是不知道規矩。

  秀兒不知道王通是何人,不過張連生在南京城算不得什麼大人物,他請來的客人比他還年輕許多,就算顯貴也有限,張連生在秀兒進來後就只是稱大人而不是都堂,這女子也不知道王通的身份。

  張連生愕然了下,馬上就是反應了過來,卻是躬身說道:

  「還請秀兒大家再唱一曲...」

  他這邊客氣,王通的眉頭卻已經皺起,那邊秀兒還沒等回話,聽到外面卻有吵鬧聲,一個婦人在那裡低聲求懇說道:

  「九爺,秀兒姑娘正在見客,張千戶那邊花了十足的銀子,等秀兒出來,就讓她出來去陪九爺...」

  外面「啪」的一聲脆響,似乎是耳光聲音,聽到那「九爺」冷笑著說道:

  「一個千戶算個什麼?」

  「是錦衣衛的張千戶...」

  「錦衣衛的千戶算個鳥,你這老貨不要不知道好歹,這蘭花樓要不是誠勇伯的產業,現在就丟你下去餵魚!」

  話音剛落,簾子已經被掀開,一個穿著淡綠綢衫的青年大步走了進來,這青年相貌端正,但眉眼之間顯得晦暗,一看就是酒色過度的樣子,他不屑的掃視了屋中的幾人一眼,隨即堆起笑容走到秀兒跟前,開口說道:

  「秀兒姑娘,陪這些俗人真是苦了你,去小生那邊,貢院的幾個才子都在那邊呢!」

  張連生臉色尷尬,被人這麼衝進來拽人,他卻不敢反應,額頭上的汗卻跟著下來了,衝著那邊賠笑,回頭又看著王通。

  王通神色不動,他注意到那青年的膚色很白,這樣白的膚色只有世代的富貴之家才能養出,又注意到這青年腰間玉珮是第一等玉料和做工,王通在想的是,這個人到底是南京誰家的子弟。

  他這邊神色不動,張連生卻想到了別處,在那裡咬咬牙,開口說道:

  「秀兒姑娘是我們這邊先請到的,先來後到,你要有個規矩...」

  話還沒說完,那青年卻轉過了身,進門之後他就沒有理會王通和張連生,只是在那裡對秀兒笑著相請,秀兒在那裡只是推辭,也是滿臉為難的樣子,轉過身的青年臉上已經沒了笑容,冷冷的盯著張連生說道:

  「你不認得小爺是誰嗎?」

  「認得...」

  張連生結巴的回答了一句,那青年不管不顧的回頭,又是在那裡糾纏秀兒,被反問了這麼一句,張連生卻立刻沒話說了,乾笑著回頭就要對王通說什麼。

  這等架勢,看來是被對方嚇住了,居然窩囊成這個樣子,王通無奈的看著他搖搖頭,史七卻從外面走過來低聲稟報導:

  「侯爺,這人沒帶兵器,不是武人,方才吵鬧的時候突然衝進,外面的親衛反應慢了,沒有攔住。」

  這樣的人衝進來,親衛沒有動作,是失職了,史七少不得要進來解釋一句,事後責罰也是免不了的,王通點點頭,起身抓起酒壺,略微瞄準,猛地丟了過去。

  那青年聽到風聲,下意識的一躲,正被這酒壺砸中肩膀,王通臂力不小,那酒壺在青年的肩膀上砸的粉碎,酒液迸濺半身,碎瓷在那青年的臉上劃破了兩個血口。

  被砸中的青年踉蹌兩步,一抹臉上,感覺刺痛,掌心有血跡,在那裡愣了下,隨即大怒,指著王通就要大喝,話音還沒出口,風聲響起,一個瓷碗正中他的面門,這一擊立刻是讓這青年臉上開花,滿臉是血,捂著臉在那裡慘嚎起來。

  王通抖抖手腕,繞過酒桌走到這青年的跟前,低頭問道:

  「你是誰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3:4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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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九章 言傳身教

  王通對自己的手勁和準頭頗為滿意,這個譚將還專門訓練過他,戰場上白刃格鬥是一方面,火銃和弓箭的遠射是一方面,還有騎術等等,除卻這個,投擲也是技能之一,不過用到的不多罷了。

  在雅間這麼大的地方,這麼大的目標,要砸不准也不容易,王通丟出這兩樣東西,心中頗有成就感,走到跟前踢了踢捂著臉慘嚎的那青年,冷聲問了一句。

  被瓷碗砸中面門,直接破相開花,這青年一看就是個養尊處優的角色,那還顧得著回答,只是捂著臉嚎。

  雅間中很安靜,除了這人的慘嚎外,聽不見別的聲音,王通又問了一句,卻被安靜弄的奇怪,左右看過去,卻發現不管是張連生還是那秀兒,都是長大了嘴巴,滿臉不可思議的驚駭表情。

  至於在雅間中的王通親衛們,自家大人打個人算什麼事情,誰都懶得理會,反倒是在外面的沙東寧等人聽到裡面有動靜,卻是從另外一個門進來看看。

  方才那酒壺粉碎,就在那青年身邊的秀兒臉上也迸濺了些,這等女子,最是看中自家的相貌儀態,此時的確是呆住了,居然忘了擦拭。

  王通笑了笑,對一遍同樣呆住的丫鬟說道:

  「你家小姐臉上髒了,還不快過去擦擦!」

  這句話一說,那丫鬟才猛地驚醒,慌忙掏出帕子過去擦拭,這時候那青年卻有些恢復過來,滿臉是血的猙獰說道:

  「千刀殺的雜碎,你敢打我,我要滅了你九...」

  話又是說了一半,被王通一腳踹中小腹,王通這一腳的力量不小,直接把這個人從雅間踹到了走廊上,這一腳雖然不見血,可卻比方才那酒壺瓷碗砸中面門有效的多,那青年捂著肚子在那裡掙紮了幾下,張大嘴只是喘氣,連喊疼都喊不出。

  那丫鬟拿著手帕才擦了一下,秀兒卻推開丫鬟,急促的說道:

  「這位王老爺,你闖大禍了,你圖一時的意氣,張老爺可是本地人家,你是連累了他啊!」

  王通轉頭瞥了一眼正在那裡呆若木雞的張連生,冷聲問道:

  「本官連累你了嗎?」

  張連生一聽這話,身子一顫,臉頓時是垮了下來,但隨即又有些迷糊,在那裡搖頭迷糊說道:

  「這個...」

  在南京城被欺負習慣了,但仔細一想王通的身份,似乎張連生正糾結的時候,卻聽到外面腳步聲響,幾名大漢朝著屋中衝進來,手中卻都是拿著腰刀,也不說話,當先一人衝進了雅間,看到王通直接揮刀就是砍下。

  沙東寧的反應最快,那人手臂剛揚起,他的刀已經是出鞘迎上,「噗」的一聲,濕熱的血液直接噴灑而出,這時候衝進來那大漢才慘叫出聲,持刀的那隻手,從手腕那裡已經直接被削斷,鮮血狂噴。

  誰也沒有想到一個衝突居然拔刀見血,屋中的丫鬟都是尖叫起來,此時倒是顯出那秀兒些許不同,她居然沒有尖叫,反倒是扯過兩個丫鬟避到了角落中。

  那個大漢捧著手腕慘叫,後面又是湧進幾個人來,為首一人看著下人打扮,卻健壯魁梧,凶悍模樣,進屋就獰聲說道:

  「你敢傷九少爺,抄家滅族、千刀萬剮。」

  話說了一半,卻看到正對面一人張弓搭箭,這大漢心中大驚,心想不過是風月之地,怎麼還有人帶著弓箭來,但這等糾紛,對方或許不敢放箭,口中卻喊道:

  「你們想要謀反嗎?」

  那邊嗖的一聲箭已經射了出來,雅間這麼大的空間,這麼近的距離,那裡躲得過去,倉促間只是偏頭,被一箭釘在了肩膀上,大聲痛叫這個是免不了的,心中也是駭然,自家要不躲,這一箭就是朝著腦門來的。

  陳大河又是張弓搭箭,屋中的幾名親衛都是抽出了兵器,衝進來的一干人以為自家武力強大,卻沒想到對方同樣不差,而且裝備和狠辣可是更勝幾分,一時間卻在那裡呆住了,王通接過吳二遞來的刀,卻在那裡繼續問道:

  「剛才那綠皮到底是誰,現在還沒人告訴本官?」

  王通回頭看了看,卻又是坐了回去,這時外面能聽到那青年在外面大喊道:

  「進去殺了他們,進去殺了他們,抓住他們千刀萬剮,抄家滅族。」

  聽到下面腳步聲響,史七出去轉了轉卻又走了回來,臉上多了幾分篤定,到王通身旁低聲說道:

  「這艘船上咱們有二十人,他們最多十個,侯爺不必擔心。」

  「朗朗乾坤,我擔心什麼!」

  王通隨意說道,堵在雅間門前的幾名大漢此時卻是閃開,一名面色陰沉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左右掃了一眼,卻先看到了張連生,他斜眼看著張連生,冷冷說道:

  「張千戶今日好大的煞氣,打了九少爺,你還想不想活了?」

  張連生一急,看到邊上的王通卻又是低下頭不出聲,王通搖頭站起,進來那中年人剛要說話,王通手中的刀已經出鞘,橫著就砍了過來。

  那中年人大驚,誰想這邊招呼不打就要殺人,愣怔之下已經來不及閃躲,王通手腕一轉,用刀身狠狠的拍在了這中年人臉上。

  他手勁大,又是鐵器拍在那中年人臉上,一下打完,那中年的臉立刻是紅腫了起來,牙都被打掉了幾顆,吐了口,卻是滿嘴的鮮血,王通刀抽完之後,刀刃又是壓在這人的脖頸上,冷聲問道:

  「你們到底是誰家的人,怎麼光在這裡說狠話,卻沒人給一句答覆呢!」

  那中年人嘴裡漏風,眼神中卻全是怨毒,但刀刃加身不敢不說,在那裡含糊的說道:

  「你打了魏國公府上的人,你打了魏國公的九公子,你不要以為這件事還能善了,我們已經告訴了應天府,府上那邊也是來人了,識相的,你丟下兵器,或許能有個全屍!」

  王通一愣,放在那人脖頸上的刀也是拿開,那中年人以為王通嚇住,剛要說話,王通的刀反手抽了下來,重重打在脖頸上,那中年一聲不吭,直接昏厥。

  「看你們這樣的作派,還以為是什麼天王老子呢,把外面那綠皮的混帳抓進來,他帶的所有人都抓了,捆起來!」

  王通出聲吩咐說道,周圍的親衛們轟然答應,有人打開雅間窗戶衝著外面喊了嗓子,整個畫舫立刻喧鬧起來。

  魏國公府那位九少爺本來還在迴廊上大喊大叫,突然看到從樓下有不少手持兵刃的彪形大漢沖上,而且自己府上這些看起來本事出眾的護衛在那些大漢面前根本不是對手,幾下子就被打倒。

  明明已經報上了魏國公府的名頭,怎麼對方還這麼張狂,這可是在南京地面上,走廊狹窄,都不留手,鮮血飛濺,濕熱的血液直接迸濺到了這九少爺的臉上,他突然想到,難不成這是有人要殺自己。

  想到這裡,這九少爺的戾氣一下子消散無蹤,在那裡大聲的慘叫起來,也沒有叫幾聲,就被人一拳打倒,直接丟進了雅間中。

  雅間中的戰鬥結束的更快,那九少爺被捆著丟進來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被逼到了角落裡,那九少爺被丟在王通的腳邊,王通拿著刀將這個青年下巴挑起,笑著說道:

  「我雖然也有爵位,但是不如你家啊,魏國公世襲罔替,我不過是個侯爺,也不知道能傳幾代。」

  聽到這話,這九少爺儘管臉上都是血跡,可還是能看到臉色一下子白了,國公家的公子和一個侯爵爭鬥,這個實在是沒什麼優勢。

  王通又在那裡笑著說道:

  「不過我的差事應該比魏國公好一點,我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嗯,這次來江南還有欽差的職分。」

  屋中所有魏國公府上的一干人都是僵住了,稍微清醒些的都是心中大罵自己,都說那王通已經來到了南京,這張連生宴請上官,怎麼就沒有朝著這個方向想呢,魏國公是江南勳貴的魁首,可對上定北侯、錦衣衛都指揮使王通,還是帶著欽差身份的王通,能有什麼優勢在,誰知道這王通來到江南到底有沒有刺探江南勳貴動態的旨意,萬一有呢?

  「侯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徐九我也是有眼不識泰山...」

  王通看著已經惶恐無比的這位徐九公子,卻是笑了,只是開口說道:

  「徐九公子也是貴胄,本侯不會和你為難,不過,今日你這麼沒有禮數,又讓手下人喊打喊殺的,沒個教訓也是不行,你們這些跟著的帶話給你們侯爺,明早本侯要在住處門前見到你們九公子,你們府上自己出人在門前抽他五十鞭子,這事就算過去了,本侯後日就要去往松江府那邊辦差,不要耽誤了欽命差事,滾出去吧!」

  王通揮揮手,王通的親衛上前割斷了捆在那些人身上的繩索,這些人也不敢多說什麼,上前扶起他們九公子,倉惶的退出。王通轉頭看看目瞪口呆的張連生,笑著說道:

  「咱們錦衣衛要不這麼威風,那就是跌了萬歲爺威風,辱沒了朝廷的體面。」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1:48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8 16:19
第八百五十章 燒了乾淨

  聽到王通的話之後,張連生一愣,在那裡神色變幻了一會,原本誠惶誠恐的神情卻變得漸漸有信心,腰板也直了起來。

  南京和京師距離遙遠,自從遷都之後,帝國的中心在北部邊境,可江南是大明的賦稅中心,是大明最精華的區域,也要嚴密的控制在手中。

  所以在江南的樞紐中心南京城中有相應的佈置,武將勳貴一方的魏國公徐家,代表文官系統的南京兵部尚書,代表朝廷的南京鎮守太監,三方共同掌握南京,控制江南。

  這其中,南京兵部尚書有時候一年就會換上幾任,南京鎮守太監最多也不會坐過十年,更替也是頻繁,這兩個位置走馬燈一般的更換,只有魏國公徐家一直在南京城,自始自終擔任南京守備。

  魏國公徐家在南京人的心目中,就和大明的江南之主沒什麼區別,是最為權威和顯貴的存在。

  那徐家的九公子在南京城橫行霸道,眼中根本沒有錦衣衛千戶這號人物,今日間張連生明知道自家上司是定北侯、是錦衣衛都指揮使,而且還是欽差,卻不敢對那個九公子做什麼舉動,戰戰兢兢。

  直到王通動手,看到王通好像是打死狗一般的狠狠抽打,那徐家的人卻連個憤恨都不敢,只是在那裡戰戰兢兢的惶恐,張連生感覺眼前有個新天地打開,魏國公徐家算個什麼,原來錦衣衛可以威風到這樣。

  自己攀上王通這棵大樹,今後在南京城中,在這江南之地,豈不是可以橫行,再也不用那麼小心翼翼,再也不用忍讓同僚和下屬的驕橫,前景一片光明啊。

  且不提這張連生在那裡感慨良多,徐家這一干人飛揚跋扈歸飛揚跋扈,但輕重卻明白的很,一聽眼前這人是王通,就再也沒有什麼找回場子的念頭,只是灰溜溜的將傷者簡單包紮,直接上了跟在畫舫邊上的小船離開。

  至於明天是不是送過來抽鞭子,那就是魏國公的事情了,小的們就做不了主。

  鬧過了這一場之後,雅間之中全是血跡,這好好的聽曲飲酒也就無法進行下去,那秀兒還算鎮定,幾個丫鬟都是魂不附體的模樣。

  等那徐九領人走了,王通一干人也是走下了畫舫,此時畫舫已經是靠岸,畫舫中也有些富貴客人在,可聽到方才的動靜,知道相鬥的人是誰,誰還敢過去摻乎,就算去看熱鬧也要考慮這脖子到底結實與否。

  那張連生此刻完全是被王通收服,連秀兒都顧不上了,緊跟著王通下了畫舫,可要上岸的時候,卻被畫舫的管事給攔住了。

  畫舫的管事滿臉陪笑,卻攔前面不讓走,只是在那裡說道:

  「鬧出這樣大的事情來,小的也做不了主,等下主家過來,還要請各位老爺給個交待的好。」

  在樓上被那徐家的少爺闖入,在畫舫這邊又被這管事攔住,張連生的臉面實在是丟了個乾淨,此時他猛地上前,朝著那管事臉上正反就是十幾個耳光,怒聲罵道:

  「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這是定北侯爺、錦衣衛都指揮使嗎?居然敢這樣攔路!!」

  那管事被抽的兩頰紅腫,可是卻抬頭冷冷的看了張連生一眼,卻跪在了船板那邊,還是攔住眾人的去路,只是在那裡說道:

  「張千戶不要和小的為難,主家讓小的打理這畫舫,今日間卻弄成了這個模樣,主家也要問個緣由...」

  張連生還要再罵,王通卻伸手攔住了他,笑著說道:

  「不和你計較,本侯就在這裡等你主家過來,派人去叫吧,你主家今夜不來,我就殺了你,然後再去給個交待。」

  王通臉上帶著笑容,溫和的說道,可一說這話,一直不軟不硬的管事卻渾身一顫,在地上磕了個頭,急忙吩咐人去做了。

  白蘭舫行在秦淮河上,有不少小船都是跟著,就為聽聽那秀兒的唱曲,這麼多人跟著,船上這樣大鬧自然也是知道,王通等人施施然的在岸邊等著,遠遠圍觀看熱鬧的人卻是不少了,秦淮河上,風月十里,這時候也有不少的畫舫行走河上,此時也都是停下,不少客人和女人都從窗戶上或者甲板上探出身來,等這邊的事態發展。

  王通既然在這裡等著,白蘭舫上下的人也不敢有什麼別的阻攔,反倒是在王通親衛的吩咐下,將船上的桌椅搬下,放在岸邊,又重新置辦了酒菜,王通這邊卻是悠然自得的坐在那裡一邊飲酒,一邊欣賞秦淮夜色。

  「這誠勇伯岳江南是上一代平苗時候有的爵位,按說到如今也算不得什麼了,怎麼魏國公家還要給幾分面子,這管事居然還有這麼大的膽氣?」

  有件事王通還沒說,能在南京這樣的地方開設蘭花樓、白蘭舫這樣頂級的青樓畫舫,這本身也是一個實力的證明。

  張連生到底是本地的地頭蛇土著,這個還是知道的,開口解釋說道:

  「南京鎮守太監胡志忠上任的時候,這岳家曾經幫了些忙,借這個勢力,岳家也算有了個依靠,岳家本身身份也在,又有鎮守太監的支持,自然就風光了起來。」

  對張連生來說,這南京鎮守太監同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他說這話的時候也是有些忐忑,隨即想到今晚自己已經得罪了魏國公徐家,再得罪這岳家實在是算不得什麼,膽氣又是壯了起來。

  南京鎮守太監胡志忠,當年他還是六科郎掌司的時候,曾經去天津衛聯合查辦,他倒是傾向於王通,回京之後得了去南京的綵頭。

  胡志忠自然不會把這些宮廷密事去和別人講,旁人也覺得他這個內廷太監身份地位足夠的威重,威重是不假,但胡志忠這個太監在王通面前實在是不夠看,王通和內廷打交道是個什麼層級,他又算什麼層級,這個大家心裡都是有數的。

  過了一會,卻聽到那邊急促的馬蹄聲響,王通親衛大半都是聚集在這邊,聽到這個,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不過很快就是解除了警備,卻看到一名衣著華貴的壯年漢子領著幾個隨從腳步匆匆的過來,一看到這人過來,那名臉頰紅腫的管事連忙跑過去稟報,到了跟前還沒說話,卻被那漢子一腳踹翻在地上,他身後的隨從上前就是抓起,這壯年大漢直接朝著王通這邊走來。

  「這就是誠勇伯」

  張連生低聲介紹了句,王通笑著剛要說話,那邊誠勇伯岳江南卻是做了個大揖,起身之後連聲說道:

  「在下慚愧,侯爺莫要見怪,在下府上這混帳腦袋壞掉,居然不知道輕重好歹,耽誤了侯爺的行程,在下先給侯爺賠罪。」

  看到王通坐在那裡笑著不動,這岳江南一咬牙,卻從隨從那邊抽出刀來,讓人按住那個白蘭舫的管事,開口說道:

  「此人冒犯了侯爺的虎威,實在是該殺,在下這就處置了他!」

  說完揮刀就是砍下,周圍的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這魏國公是第一豪門,這誠勇伯這幾年也是風光的很,怎麼在這王通面前小心成這個樣子,居然要殺自家的下人,面子什麼的都不要了?

  「攔住他!」

  那邊刀剛揮起,王通就是開口說道,王通身邊的吳二動作可比這養尊處優的誠勇伯快很多,直接拿著刀鞘上前架住,王通笑著說道:

  「你這管事也是盡忠職守,也是奉命辦差,不必為難他了。」

  這算是給個台階,這誠勇伯自然不會堅持,剛要稱謝,王通卻又是說道:

  「勞煩誠勇伯弄些油和柴禾來!」

  聽到王通的這個要求,岳江南一愣,但還是連忙的吩咐下人去辦,秦淮河邊青樓酒樓密佈,油和柴禾都是必備之物,弄來也是簡單。

  不多時就在岸邊堆了不少,此時圍觀的人也是越來越多,河面上已經走不動船了,全是停下的畫舫,場面也越來越喧鬧嘈雜看著一壇壇的油,一捆捆的柴禾差不多了,王通開口笑著說道:

  「誠勇伯,這白蘭舫今日間弄了這麼多的事情,實在是不吉利,燒了吧!!」

  被王通這麼一問,這誠勇伯岳江南先是一愣,隨即愕然,不知道如何回答,王通笑著看他也不出聲,這岳江南想起這幾天和南京鎮守太監胡志忠的交談,額頭上漸漸出汗,在那裡跺了跺腳,開口說道:

  「侯爺說的對,這白蘭舫的確不吉利,燒了乾淨。」

  王通笑著點點頭,又是開口說道:

  「我來幫誠勇伯燒了這畫舫。」

  說完之後,王通回頭吩咐了幾句,王通一干親衛開始上船趕人,船上的一應女子,還有伺候人的小廝、廚師下人等等,都是被趕了下來。

  白蘭舫中無人了,開始將油灑遍全船,然後將木柴堆積在其中,將這些事情準備完全之後,王通接過一個火把,朗聲說道:

  「燒了乾淨!」

  火把丟到畫舫上,大火熊熊燃燒,周圍和河上一下子安靜了下去,這麼個美輪美奐、造價高昂,差不多是秦淮河象徵的白蘭舫,就這麼一把火燒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1:45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7-29 14:57
第八百五十一章 談笑罷千戶

  秦淮河面上的大火熊熊燃燒,映照的左近有如白晝一般,秦淮河往日間這個時候,正式笙歌宴舞,絲竹悠揚,現在卻是寂靜無比,只聽到木頭在燃燒中爆裂的噼啪聲。

  王通穿著長衫,背手站在河邊,滿臉笑容的看著河中的火焰,身邊的誠勇伯岳江南臉色發黑,白蘭舫今夜被人燒了,就和在大庭廣眾打他耳光沒什麼區別,這等折辱甚至比這個還要厲害。

  但能怎麼做,聽到王通來,誠勇伯岳江南曾去和胡志忠聊天,自然也說到了京師的賜婚,胡志忠說的明白,如果賜婚後留在京師,那真是心中有了提防,恐怕對付就在今年,可放出來辦差事,固然是不想讓他站穩,但這也是為了今後長期用王通的意思。

  王通只要在這個位置上,聖眷不必說,就說他和內廷幾個大太監的關係,已經足夠橫行天下,依舊是天字第一號的權臣。

  這樣的人,岳江南如何得罪的起,如果真的硬頂起來,抄家滅族都不是沒有可能。

  他正在這邊胡思亂想,卻聽到王通開口說道:

  「誠勇伯,南京城和江南是大明的地盤吧?」

  岳江南身子一顫,身子不自覺的弓了下來,低聲說道:

  「自然是大明的地盤,侯爺怎麼這麼問?」

  「原來誠勇伯知道此事,不知道南京城的各位貴家知道不知道這個。」

  王通笑著說道,秦淮河上的白蘭舫一層的立柱被燒燬,二層也是坍塌了下來,王通點點頭,轉身向著坐騎走去,開口說道:

  「今夜不錯,盡興而歸!」

  也不理會在那裡躬身相送的誠勇伯,在親衛的簇擁下向著坐騎走去,張連生本來還要笑著對岳江南打個招呼,在那裡想了想,也是挺直了腰板,跟著王通趾高氣揚的離開。

  直到王通離開,誠勇伯岳江南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轉頭看看,也不知道多少人在遠處,在河上看著這邊的熱鬧,白蘭舫的火勢還沒有滅,誠勇伯轉頭瞥了一眼那個管事,已經是渾身發抖的管事立刻跪了下來,誠勇伯咬咬牙,低聲說道:

  「這種惹禍的東西,抓回去打死了!」

  又看了看站在邊上望著火勢的秀兒,誠勇伯罵了一句,又有婆子上前,勸著秀兒走了,誠勇伯向坐騎那邊走了幾步,就有親隨上前問道:

  「伯爺,接下來怎麼辦?」

  「看魏國公家,這白蘭舫都燒了,還要接下來作甚,回府,回府!!」

  **************

  「孽畜,錦衣衛千戶宴請上官,如今這城內,他還能宴請誰,你就不知道自己有幾兩肉,去那邊耍威風!!」

  在魏國公徐家的正堂上,在白蘭舫上吃了虧的徐九臉上血跡還沒有擦拭,卻跪在地上話都不敢說一句,身子都有些發抖,魏國公徐志濤在堂上大步走動,氣得滿臉通紅,說到激動處,上去就要踢他。

  卻被一個人在身後緊緊抱住,徐志濤掙了兩下沒掙開,聽到身後那人說到:

  「公爺虎威,九公子身體單薄,可別打壞了他!」

  魏國公徐志濤被身後那人這麼一說,這才氣呼呼的停住了動作,晃動肩膀掙開罵道:

  「這些孽畜平素裡無法無天,還不是你們給慣出來的毛病,現在鬧成這般,徐家的臉都要丟乾淨了!」

  身後那人卻是魏國公府上的護衛頭領,魏國公府上的護衛頭領就是家將的統領,在兵部裡最少都是有個參將的銜頭,四品以上的武將,戰時直接給實職就能帶兵的,所以在徐家的地位也高,可以參贊機要。

  看到徐志濤停下動作,這護衛頭領沉聲說道:

  「先前有人投信說這王通有刺探打壓江南勳貴的密旨,看他這般動作,搞不好這個旨意真的有,不是說誠勇伯那邊也是燒了白蘭舫,這就說明胡太監那邊根本不想出頭,這更是個旁證,公爺,一定要小心應對,不要讓徐家遭了無妄之災!」

  徐志濤在那裡遲疑了遲疑,嘆了口氣,頹然說道:

  「這王通欺人太甚,讓本公明日去他門前抽打這個孽畜,這樣一來,咱們府上的臉面何在,真是...」

  說到這裡,又是嘆了口氣,親衛頭領瞥了眼跪在那裡不敢抬頭的徐九,開口說道:

  「公爺,畢竟是抽五十鞭子,受點皮肉苦罷了,若是那王通說五十板子,那才是真要殺人,這王通明面旨意上總歸是要去松江的,不會在南京耽擱太久,公爺且順著他,讓他在這邊了事走了,要不然真讓他在南京這邊不走,盯著追究起來,事情恐怕就真麻煩了!」

  看著徐志濤神色慎重起來,那頭領又是說道:

  「王通走了,徐家還是徐家,若真要鬧騰些事情出來,徐家和京師那些勳貴一樣,那就...」

  徐志濤沉著臉點了點頭。

  ***************

  王通所住的客棧周圍,原本因為抓了一次探子冷清了許多,可拳打小公爺,火燒白蘭舫之後,第二天天濛濛亮的時候,就有各色人等聚集了。

  這次大家都沒有喬裝打扮,都是光明正大的過來,有的人是錦衣衛的兵卒,有的是應天府的衙役,還有的是南京六部各衙門的官吏,又有豪門奴僕打扮的一干人,都在各處張望這邊,他們在那裡等待的東西很簡單。

  昨夜秦淮河上已經有傳聞傳開,說是王通讓魏國公今日早晨在他住處門口鞭打徐府的九公子,大家都要看看,魏國公家到底要怎麼反應,魏國公是勳貴之首,他表態了,大家心中也就有個判斷。

  外面人聚集起來,王通的親衛們也是打開了客棧的大門,還能看到有人搬了把太師椅放在正對門的地方,看樣子是王通要坐在這裡,等看外面的鞭打。

  也有人心裡嘀咕,王通這邊預備這麼多,等下魏國公那邊不來,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頗有人存了看笑話的心思。

  太陽剛過城頭的時候,徐家的隊伍真的來了,來的人不多,十幾名親衛簇擁著魏國公,還有一輛馬車拉著一個人。

  原本有些喧鬧的街上一片安靜,大家都是看著面沉似水的魏國公到了王通的住處那邊下馬,然後從馬車中拽出了徐九。

  「王通見過魏國公!」

  這個品級有差,王通在門前客客氣氣的打了招呼,徐志濤點點頭,開口說道:

  「昨日小兒行止有差,實在是丟了本公的臉,今日間給他個教訓,也讓他日後知道天高地厚,按照王大人的吩咐,抽這孽畜五十鞭子!」

  這聲命令一下,立刻有魏國公的家將上前將那徐九按住,扒下上衣,掄起鞭子抽打起來,這養尊處優細皮嫩肉的,一鞭子下去就是血痕,五六鞭子抽過,就是鮮血淋漓,那徐九也沒有什麼忍耐,早是殺豬一般的慘嚎起來,五十鞭子之後,嚎叫的聲音都是有氣無力。

  家將們看看徐志濤,徐志濤又看看王通,王通笑著點點頭,徐志濤這才一揮手,從馬車上又是有兩個郎中急忙下來,上藥診治。

  魏國公徐志濤在那裡抱拳,冷然說道:

  「聽聞王大人今夜或明日就要啟程前往松江,本公就不送了!」

  「不勞公爺遠送。」

  話說到這般,已經不需要再說,徐志濤冷哼了一聲,扭頭就走,一干人將上藥的徐九攙扶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雖說揚長而去,可畢竟是按照王通的要求將自己的兒子抽了幾十鞭子,這個到底意味著什麼,實在是不言自明。魏國公這一行人還沒走的時候,過來看風色的那些人已經開始散去,這等局面要抓緊跑回去報信。

  和旁人不同,于清國、張連生、孟憲輝三名千戶昨日就被叫來,他們是看到了徐九被抽打的那一幕,張連生下巴都揚起幾分,喘氣也是粗了,于清國則是臉色灰敗,好像是老了十幾歲的樣子,孟憲輝則依舊是漠然。

  「侯爺要用過早飯才見客!」

  王通的護衛回答的很簡單,三名千戶卻不敢有什麼怨言,甚至連神色都不敢有什麼不耐,只在那裡躬身等候。

  「于清國你是魏國公出來的,不過你主家也知道分寸,你在這個任上雖然懈怠,可也沒有出過什麼大錯,今後心理要掂量清楚,是陛下給你這個俸祿差事,不是魏國公,今後用心做事!!」

  王通用過早飯,直接就是坐在那邊將三人叫過來訓話,于清國聽到這個之後,卻不敢多說,跪下磕頭領命說道:

  「卑職一定照辦,不辜負都堂的教誨!」

  「張連生,你是錦衣衛千戶,你父親叔伯都是忠烈,你不要墜了你們家的忠義門風,把該管的事情管起來,好好做好這個差事!!」

  張連生在那裡跪下磕了幾個響頭,大聲的答應,最後是孟憲輝,這人依舊是神色淡然,中規中矩的模樣,王通看著他笑了笑,開口說道:

  「你這個人我現在弄不明白根腳,咱們錦衣衛不要這等摸不清來路的人,從即刻起,你被開革出錦衣衛,你的千戶由張連生代管!」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3 10:3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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