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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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710750 2010-7-4 01:13: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7 2678985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13 23:08
第八百八十二章 京師暗流動

  這私宴的氣氛頗為奇怪,吳作來和其餘三人都是面帶笑意,從容溫和,但坐在主賓位置上的那位姚兄卻滿臉的忿然。

  聽到「鐵骨錚錚」這句話,他嗤笑了聲,端起面前的酒盅一仰而盡,拈起筷子吃了幾口菜,後面丫鬟過來又是斟滿,那穿著破舊的姚兄回頭上下打量,將那丫鬟看的臉色羞紅,他這才轉頭又說道:

  「鐵骨錚錚有什麼用,大過年的家裡吃不起幾頓肉,也用不起這麼美貌的丫鬟。」

  吳作來微微低頭,掩飾臉上閃過的惱怒神色,抬頭卻又是帶著笑容,開口說道:

  「誰不知姚博姚兄才學高絕,這下女年方十六,一直是仰慕有才華的之人,若是姚兄不嫌棄,就送給姚兄相伴枕席如何?」

  「哦?」

  這位姚博頗為驚愕的出聲,隨即老實不客氣的用手在那丫鬟身上摸了一把,那丫鬟驚叫一聲,連忙躲開,姚博卻嗅了嗅掌心,開口說道:

  「既然吳大人這般好意,那小弟就卻之不恭了,好香,好香。」

  如此急色下作的模樣,桌上的幾個人交換了下神色,都是頗為不屑,不過還都是露出笑容,吳作來更是說道:

  「真名士自風流,姚兄這般模樣,實在是有魏晉風度啊。」

  姚博在那裡只盯著肉菜,吃了幾口才停下,聽到吳作來這番話,只在那裡冷笑著說道:

  「姚某不過是個山西道御史,姚某家業破敗,姚某的老師死的也早,今後就是在這個位置死熬的人,什麼也做不了的,不知道吳司業要用我何事啊,居然費了這麼大的工本,嘖嘖,這女人就是放在窯子裡,睡一夜也要五兩銀子啊!」

  沒想到這姚博說話這麼直接,吳作來乾咳了一聲,沖邊上用了個眼色,邊上那人立刻笑著說道:

  「姚博,你又在發癲了,你我幾人同年,這時候聚聚而已,京師誰不知道吳兄好客豪爽,你卻扯這麼多。」

  埋怨了句,另外一邊有人卻嘆了口氣說道:

  「咱們大明朝自從出了王通那個妖孽,一切就都變得不對了,這天下也不是從前那個天下,你們說說,長幼有序,這本就是不可動搖的禮節大道,聖人們說過,大明的列祖列宗也定下了這規矩,可是你們看看,京師那些劇院戲園子裡都在演什麼,居然是長幼以賢明為先,大禮廢弛,那還有什麼賢明,荒唐之極,早晚要國將不國。」

  吳作來也是嘆了口氣,沉聲說道:

  「那些戲文所指為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可宮中不將此事挑明,下面也不好揭破,不過吳某得到消息,說是宮中不日就要放出風聲來,說要立母貴者為儲君。」

  「怎能如此,這真真要悖逆人倫了,若是有人上奏,為天下倡議,或許宮中就不會如此了。」

  「正是,正是,要有一敢言之人。」

  幾人一唱一和,姚博在那裡筷子卻不停,酒也是一杯杯的喝下去,聽到這裡,把筷子和杯子都是放在桌上,冷笑著說道:

  「都察院裡現在就是我敢寫,我敢上奏,你們要找的人就是我吧,你們不願意出頭,要找個人做這個出頭鳥是吧!」

  他這麼直接說出,屋中幾人都是啞然,臉色變得尷尬,一人乾咳了聲,開口說道:

  「姚兄誤會了,這等仗義之事我等都要共襄盛舉,怎麼會有先有後。」

  「兩萬兩銀子,廣平府三千畝的莊子,我十一歲的大兒子今年就要有個秀才的功名,這奏疏我去寫,我去上,絕不會牽扯出幾位來,銀子和莊子到手,我立刻上奏,那怕是在大明門前死諫。」

  屋中諸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吳作來卻笑了,在那裡緩聲從容說道:

  「三萬兩銀子,廣平府的莊子,還可以加上磨坊油坊,功名這個要到年中,後日之前銀子和地契房契都可以送到姚兄府上,不過這奏疏?」

  「放心便是,今夜還要在吳司業這裡留宿一晚,那丫鬟也要先寄存這裡,要不然家裡的婆娘不依。」

  吳作來點頭說道:

  「好說,好說,已經備下潔淨客房。」

  他說沒有說完,姚博已經起身站起,拽過那丫鬟說道:

  「春宵苦短,姚某先去享受了,幾位慢用。」

  說話間居然帶著那個丫鬟自去了,等他出了屋子,屋中諸人面面相覷,過了會才有人恨恨說道:

  「這等村俗粗物,真不知當年如何過了殿試,和你我成了同年,若不是為了大事,怎麼會和他同席!」

  吳作來此時倒是淡定了許多,笑著搖頭說道:

  「他家境當年也是好的,不過家中有人和私鹽有糾葛,偏生被天津衛的私鹽查緝查到,若是認了還好,偏生要糾集鄉勇民壯想去找回來,結果人死家破,要不是他老子見機的快,就連這姚博也脫不了干係,因為這個,他對那王通恨意深重,再說,他無財無勢,在這個山西道御史的位置上再也無法寸進,也不在乎什麼了!」

  「吳兄好眼力,這姚博就是個破落戶的姓子,換了旁人那敢如此。」

  吳作來把玩著手中的酒盅,笑而不語,等一干人奉承完畢,才開口說道:

  「此事要緊,大家都不要懈怠了,今年可是京察之年,各位是上是下,今後前程如何,都看此次了!」

  京察是大明對官員進行考核的制度,每隔六年,對天下五品和五品以下的文官進行考核,在京師這邊,是吏部尚書和都察院左都御史聯合進行考核。

  這個是大明官員最在意的考核,因為這個考核會決定官員的陞遷甚至能不能保住這個官位,每到這時,吏部尚書門前都是熱鬧的好像市集一般,有求官的,有保官的,但對於許多人來說,這也是個機會。

  吳作來身為吏部尚書楊巍的親信弟子,他說這話卻和旁人有些不同,坐在桌上的幾個人都是收了嬉笑之色,肅然答應。

  ************

  過了一天之後,吳作來卻是出現在吏部尚書楊巍的府上,如今就連吏部尚書府的門房都把頭抬高,那些官員在尚書門前都是謹慎小心,唯恐做錯了進不去門。

  吳作來作為楊巍的弟子就沒有這麼多的麻煩,在門前招呼了一聲,門房就客客氣氣的把人讓了進去。

  這時雖然是散朝後的下午,不過楊巍正在見客,吳作來在偏廳等候了一會,才被楊巍的長隨叫進去。

  楊巍如今是吏部尚書,六部之首,威勢也是比從前重了許多,看見吳作來進了書房,才從沉思中恢復了過來,吳作來連忙快走幾步到了跟前,見禮之後低聲說道:

  「恩師,姚博已經願意去寫這個奏疏,其他各處也都做好了準備,姚博只要起頭,大家立刻會群情激昂……」

  聽到這些,楊巍點了點頭,不過他也聽出了吳作來話中的未盡之意,眯著眼看過去,吳作來立刻說道:

  「恩師,學生有幾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楊巍「嗯」了聲,吳作來才恭謹的低聲說道:

  「陛下越來越有自己的主意,朝野正義之士準備仗義直言,讓陛下知道,聖上垂拱,士大夫治理天下方是長治久安的道理,不過,錦衣衛的王通可是個不講理的渾人,到時候,陛下要讓王通……」

  楊巍搖了搖頭,淡然說道:

  「王通雖然不講道理,卻勝在忠心陛下,去年那些事對他來說也是個警醒,王通自我放逐去了歸化城,錦衣衛幾司和天津衛的兵馬都是交出來,他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聽到這麼說,吳作來長出了一口氣,不過還是肅聲說道:

  「恩師,錦衣衛和京津各支兵馬,陛下用過一次,未必不會用第二次……」

  楊巍在那裡沉吟了下,揮手讓站在屋角的幾個人退下,等人出去,楊巍才出聲說道:

  「今年准備安排你去文選司做事,你做事妥當,想的也全面,讓為師很是欣慰,有些事也該說給你知道。」

  吏部文選司等於是吏部的第一衙門,有考核人員向吏部尚書提出官員任命名單的責任,最為權重,是一等一的肥缺,吳作來聽到這個臉上頓時顯出感激涕零的神色,連忙跪下磕頭說道:

  「恩師厚恩,學生當粉身碎骨以報!」

  楊巍點點頭,卻沒有讓他起身,開口說道:

  「長幼有序是大禮,這點宮外朝野知道,宮中也有人知道,皇長子應為儲君,這件事,連太后娘娘都是贊同的,若不然,慈聖太后娘娘可是更疼愛潞王殿下,你起來吧,回去繼續做事,姚博那邊,銀子和地契我會安排人送去!」

  跪在地上的吳作來聽到楊巍說話的前半段,身體震了下,過了會,惶恐和擔心卻不見,神情卻堅定了些許。

  *************

  在正月二十這天,王通正在譚將的陪同下在歸化城閒逛,周圍都是化裝成僕役打扮的親衛,開到這邊快有一個月,王通大部分時間都在匠坊和城外的農莊中渡過,城中閒逛這還是第一次。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5 10:34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14 15:47
第八百八十三章 歸化大集

  歸化城不小,不過值得逛的地方並不多,它實際上是一個放大了的要塞,為了保證人員和物資彙集的順暢,從前的許多房屋都被拆掉,建成寬敞筆直的道路,方便在必要的時候可以保證最高的效率。

  而且各處住著什麼人也都是有規定,比如說城內各個商隊商行的護衛並不是和他們的主家在一起,而是按照安排,分別居住在各個城門附近的地方,這些武裝力量第一時間會被應用到守城上去。

  三江商行的護衛隊足有千人,這個則是在城內中心處,和官兵相鄰,這個安排也是王通當年做出,如果商隊護衛想要做亂,三江商行的護衛和官軍立刻過去鎮壓。

  工匠們住在臨近匠坊的地方,即便是那些匠坊的頭面人物也要如此,城內的大戶人家則是儘可能的讓他們分散,種種安排都是為了軍事和安定。

  這樣的規制下,城內的酒樓也就是兩家,而且還是三江商行特意開設的,而且菜不值一提,主要是賣烈酒,城內的豪商想要大宴,都是按照草原上的風俗,烤羊烤肉,真正將就的,則是在大同城那邊僱傭廚子過來。

  不過,按照三江商行本地掌櫃的介紹,這樣的局面很快就會被打破,已經有河南的商人盯上了這塊商機,買了地皮,開春後就動工修建,並且要請名廚過來。

  青樓賭坊,城內是嚴禁的,至於城外有沒有暗娼或者骰子鋪,大家也都懶得管,總有慾望要發洩,太嚴也不好。

  城內有店舖,小到雜貨,大到奢侈之物都有經營,生意也是興隆,城內城外的百姓,外面來的蒙古人和其他各族的人,都是進進出出。

  但對於經營起天津衛,在京師居住的王通來說,這就沒什麼大意思了,無非是見識下建設的成果而已。

  閒逛閒逛,那就是以放鬆心情,陪同的譚將也是明白,在城內走了一圈之後,就引領王通到了北城這邊。

  從前騎馬經過的時候,王通只看到此處是很大的空地,還有兵丁和護衛在這邊操練,這次被譚將領來,卻看到了此處人來人往,熱鬧無比,完全是個大集市的模樣。

  「老爺,每月逢十,這裡都是大集,城內城外的商人百姓都可以來到這邊貿易交易,每個攤位官府只收十斤乾草。」

  在別處十斤乾草麻煩些,在草原上是垂手可得的,幾乎等於是免費,也算是善政之一,但這樣的規模,看著最少也是上千個攤位,上萬人在那裡面活動,每月舉行三次,歸化城收入的乾草也不少,也給自己解決了不少問題,倒是個互利的方法。

  「正月間過年,直到二十才開市,所以此處顯得格外熱鬧。」

  看到王通臉上的欣賞之意,譚將也是覺得臉上有光,在那裡笑著介紹。

  王通點點頭,向著集市中走去,身邊的護衛們將人推擠開,集市中人來人往的,也看到王通這一行人不是尋常人,都是自覺地閃避開。

  最外圈是牲口市場,牛馬羊豬都在這邊交易,不過這個時節,牲畜都是掉膘,賣相不好,買家關注的也少,實在是沒什麼看頭。

  向裡走,卻都是些城外的百姓在這邊擺攤買賣,有的人在外面打了獵物,采了藥材,這些都是蒙人和外族人多些,城外的漢人都是拿著自家女眷做的織物,還有些小玩意來這邊交易。

  城內的店舖商行什麼的,也派出夥計來這邊吆喝買賣,他們的攤子就體面許多,好歹搭個棚子,裡面陳列各色貨物。

  這些貨物王通倒也看明白了,都是些快要褪色的綢緞和布匹,一些有損毀缺角崩裂的用具等等,還能用,但品相上不好,勝在價錢便宜,百姓們倒也很熱衷。

  在集市中,還有一干人挎著籮筐,裡面裝著燒餅鹹肉之類的吃食,來回吆喝買賣,這些都一樣,大明的集市也是這等。

  「此處倒是沒有小偷,在天津衛這樣的地方,裡面肯定鑽著不少賊!」

  王通能聽出來是鮑二小的發問,又聽到另外一人解釋說道:

  「也有賊的,在集市外面立起木樁子直接吊死了,弄了兩次,就再沒有什麼人不長眼了!」

  王通笑了笑,嚴刑酷法在這樣的地方,反倒是最有效的手段,終究還是有些新鮮東西,王通看到了一個修理弓箭的鋪子,還有一處攤子是收購破舊的兵器,代為修理,還以舊換新,當然要收取一部分的費用,光顧的人都是以蒙人和外族人居多,本地百姓也有不少,北地生活不同內地,就算良民也要攜帶武器防身。

  從未見過的卻是一個酒鋪子,一個簡易的帳篷大敞著門,裡面擺著一溜的酒缸,不時有人進去,遞給裡面的夥計一個酒囊,夥計用漏斗灌入白酒,不用走進去,在帳篷門口就能聞到濃烈的酒香。

  進這個鋪子的人很少有漢人,都是穿著皮袍的遊牧民,他們在帳篷中打了酒,走出帳篷就忍不住喝幾口,長出口氣,滿足之極,帳篷周圍還有幾個看準商機的小攤販,在那裡售賣肉乾,生意都是不錯。

  「駱駝好柳,蒙古好酒,這個話還真不假!」

  王通笑著說道,駱駝好柳,蒙古好酒是宋人筆記中的記載,蔡楠讀書讀到,和王通閒談說起,蒙古人好喝酒這個已經是公論,駱駝喜歡吃柳枝柳葉,王通也在京師親眼所見,所以隨口有這個感慨。

  但隨即王通想起一樁事,又是開口問道:

  「這家酒鋪是官營還是私營?」

  譚將愣了愣,看了幾眼這酒鋪,立刻回答道:

  「是私人的。」

  王通沉默了一會,舉步向前走去,走了幾步沉聲說道:

  「北地苦寒,不管是什麼人都喜歡喝兩口烈酒,不過釀造烈酒耗費糧食,現在這邊又都是草創,釀酒賣酒,只能讓官府來賣,這樣還有個控制……」

  說到這裡,王通頓了下,搖頭又是說道:

  「官府不行,這等大利早晚要讓他們敗壞了,等我回去和孟鐸交待,從此城內城外嚴禁酒類私釀買賣,讓三江商行來做。」

  一干人自然不會有什麼反對的意見,在草原上釀造販賣烈酒本就是暴利,這等暴利交給自家來發財,那孟鐸一干人都是在裡面有乾股分紅,這可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官方也不會有什麼反對。

  除了漢人商戶販賣用具之外,也有些西域的商人擺攤買賣,地上鋪一張毛氈,上面擺滿了各色器皿,都是些銅鐵錫的盤子、水壺、碗碟之類的,上面花紋鏤刻,都是頗有西域風情,這個也算有意思,王通在這樣的攤位前停留時間長些,觀賞了會。

  「老爺,時候不早,回府用飯?」

  譚將開口詢問說道,王通向前看了看,前面好像也是空地的模樣,應該是市場走到盡頭了,不過那邊似乎很熱鬧,這麼一個市集,斷不會有兩個牲口市場,那邊是做什麼的,看看身邊的行人,很多人都是興致勃勃的過去。

  「午飯急什麼,過去看看。」

  王通隨口說了句,就要向前走過去,譚將有些尷尬的乾咳了兩聲,開口又是說道:

  「老爺,那邊沒什麼可看的……」

  「有什麼不方便讓我看的嗎?」

  王通也是回過味來,開口問道,譚將這是不想讓自己過去看,所以才用別的理由在這裡拖延攔阻,被王通一盯,譚將連忙低頭躬身,尷尬的說道:

  「歸化城哪有老爺不能看的地方,不過前面恐怕老爺看了不喜,而且那裡污穢腌臢,也不是老爺這樣貴人去的……」

  「這一路不是看的挺高興嗎?這集市上難道就安靜乾淨了不成,被你這麼一說,反倒是一定要去看看,不然好奇心難耐啊!」

  王通調侃了一句,舉步上前走去,譚將苦笑著追過去,湊近了說道:

  「老爺,歸化城和大明不同,有些事老爺或許看不慣,可這在歸化城卻是經常。」

  王通擺擺手,明顯有點不耐煩了,譚將不敢再說,一干人跟著走了上去。

  走出兩側都是攤位的街道,走到了集市另外一頭的空地上,這邊佔地比那邊的騾馬市稍少,可熱鬧卻十倍勝之,許多衣著體面的人在這邊走來走去,場中有大大小小的帳篷,還有好像是閱兵時候的那種木台,木台上站著人。

  「來看看,各個都是壯實漢子,又能養牲口,操練幾年還能種地……」

  「客官這邊來,這婆娘看著髒,身上不好聞,領回去洗洗,在家裡伺候,或者給下面的人使喚……」

  「一百兩一個,你說啥,賣貴了,睜開你眼睛看看,這可是台吉的女人,汾州六大號的人死了幾十個護衛啊,不買走開,賣到山西去,一千兩都有人要!!」

  在這裡,人好像是牲口一樣被交易,王通看了眼周圍,發現自己的親衛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樣,譚將則是滿臉尷尬不安。

  「人市啊!」

  王通笑著說道。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5 10:30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14 15:51
第八百八十四章 人市談夜奔逃

  大明也有買賣奴婢的事情,也有賣兒賣女的事情,但眼前這樣,人完全沒有尊嚴,好像是牲畜貨物一樣被標明價錢。

  這樣的場景對王通手下的年輕護衛來說,實在是衝擊太大了,他們久在大明,平日裡不是操練就是在戰場上,對世情瞭解的還不多,看到這個場景,的確被震撼非常。

  譚將對這些親衛們的反應判斷的很準,卻沒想到王通臉上帶笑,完全是見怪不怪的樣子,倒是讓他意外。

  不過,譚將跟在王通身邊也有年頭了,他可是知道,王通臉上帶笑未必就是心情好,有時候是要殺人發怒的前奏,心下更加忐忑,連忙跟了上去。

  「我說各個商隊的護衛搶掠還沒停下,那些小部落除了牛馬還有什麼值得下手的,原來是人。」

  王通開口說道,草原上的小部落日子很苦,養牲畜大部分都是用來自給,能拿出來貿易的都是很少,從前還能跟隨大部落去大明搶掠,自從歸化城被征服,誰敢亂動,只能在草原上苦熬。

  這樣的情形下怎麼會有什麼剩餘的財貨,至於這牲畜,牲畜在大明值錢,在草原上雖然也有價值,但拼著性命危險也去動手就不值得了,看到眼前這人口貿易的市集,王通的思路倒是通了。

  「譚將,詳細說說這裡的情形。」

  王通一邊向前走,一邊開口問道,譚將看到王通沒有動怒,這才開口解釋起來。

  事情很簡單,歸化城這邊人力不足,土默川一帶河道縱橫,氣候適宜,有大量適合耕種的田地,現在這邊歸於大明,並且號召人過去墾荒,眾人自然是蜂擁而至。

  可地多人少,歸化城自己的漢民都不夠用,山西、陝西兩地,在大明都屬於人口少的省份,招募來的人也是有限,河南那邊過來的農民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歸化城這邊的區域新佔,誰也不知道能夠保持多久,抓緊時間多耕種幾年,最大限度的利用土地才是要緊的。

  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去劫掠部落的時候,將人口一併擄掠來,這些人雖然不通耕種,可在拷打逼迫下,也能在田裡勞作。

  開始的時候,牲畜和財貨是主要的,人口不過是附帶的東西,到了後來,草原上的小部落沒什麼財貨可以搶,大部落是貿易對象,碰不得,人口反倒成了主要的商品。

  敢來草原上冒險的山陝豪商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他們身邊都帶著打手和護衛,買來奴隸之後也不愁管不了,更有人直接用奴隸養牲畜牛馬,也是發達,不到一年的時間,這奴隸人口貿易,居然是個供需兩旺局面。

  「兀良哈這些親咱們的部落,也是到處去抓捕,甚至還過了漠北……」

  看著王通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盛,譚將心裡愈發忐忑,也不知道王通心中喜怒,只得硬著頭皮繼續說道:

  「這些奴隸比牛馬便宜許多,買的人不少,不過不過,不瞞大人說,因為便宜,所以用的也狠,死的也多。」

  王通領著人走到一個木台下,他們一干人一看就是富貴之輩,走到台下,台上那販子更是賣力的吆喝起來。

  台上有十幾個神色萎靡的外族男丁,按照那販子的說法,這都是貨樣子,在後面的帳篷中男女都有,都是壯漢壯婦,他喊的價錢王通大概對比了下,兩個人差不多是一匹馬的價錢,這人吃用卻比馬剩下很多,做的活更不必說。

  或許因為王通一干人在台下,好像是要買的樣子,一個應該是從山西過來的商人上台仔細驗看之後,就敲定了生意。

  那邊交了錢領人走,幾十名拿刀槍的大漢驅趕著兩百餘名奴隸離開,王通皺眉盯了一會,開口說道:

  「這是邊鎮的兵馬?」

  那些拿著武器的大漢都是那個山西商人的護衛,這些人舉止做派很容易讓人看出邊鎮邊兵模樣,而且還是那些軍將的私兵家丁之類的。

  「老爺好眼力,能在這邊買人回去的,大多是和邊鎮軍將搭伙的商人,前段日子這個商人還托馬家過來打過招呼,是榆林鎮的人。」

  王通點點頭,邊鎮的邊軍相比地方上的豪商來說,更有自保的能力,邊軍將領撈錢的心思比那些豪商來絲毫不弱,土默川墾荒他們也更有把握些,這一干人做事比起民間,下手更狠辣,也更不擇手段。

  但對於現在的邊疆開發來說,他們更適合,王通走了幾步,卻想起了什麼,皺眉問道:

  「這奴隸市場上沒有漢人買賣吧?」

  「回老爺的話,也有,但是極少,都是欠債太多被債主丟到這邊來賣,還有些無賴漢過來自賣,但都被這裡的人趕了出去。」

  王通點點頭,沉吟了下開口說道:

  「買賣漢人的一概斬首抄家,那些自賣的打一頓之後發苦役三年。」

  譚將連忙應了,王通交待給他,他就要去和孟鐸將事情定下來,看著王通的神情,譚將實在是不摸底,判斷不清楚王通的喜怒,向前走了幾步,譚將在一邊低聲說道:

  「老爺,若是覺得這人市有傷天和,這裡關了就是,歸化城也不會因為此處損失。」

  聽到譚將這麼說,王通詫異的轉過頭問道:

  「為何要關?」

  「老爺的意思是?」

  看到譚將臉上有些迷糊的神色,王通也明白了他的想法,忍不住笑著說道:

  「我率領大軍征伐歸化城,我給商隊火器和大車,派給他們老兵,鼓勵他們劫掠,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徹底消滅草原上的這些部落,眼下這個市場和這個奴隸貿易在做什麼,不是和我的目的一樣嗎?既然如此,為何要關了他。」

  譚將這才是放下心來,王通繼續解釋說道:

  「河套這塊地方不大,萬里草原上的遊牧部落也不多,等到河套開發起來,這些部落也就抓的差不多了,到時候這市集想要開也開不下去,你說有傷天和,顯然是心中內疚,不必如此自責,放任他們在草原上自生自滅,要被大部落兼併,要和其他部落殘殺,在鬧白災的時候,整個部落凍死,那還不如來這邊做奴隸,或許能活的更好些。」

  「老爺說的是,屬下當日也是這麼想,雖說這人市看著沒人姓,但和咱們上陣殺敵是一個道理,他們少一個將來就少一分麻煩。」

  王通笑著點頭,開口說道:

  「發善心也不是不可以,韃虜幼童可以交給漢民家庭撫養,長大了就是漢人,韃虜女人可以嫁給漢民,生下的孩子就是漢人,這個都是可以的,還有,兀良哈等部落既然是依附我等,也要給他們個方便,讓各家商隊不要誤傷了他們,但有一點要注意,不能讓他們借這個方便在草原上擴大勢力!!」

  「老爺考慮的全面,屬下明白如何做了!」

  再向前走,卻不是那麼喧鬧了,有幾個頗為華美考究的大帳篷,門前有護衛守著,王通有些納悶的走過去,看到王通這一干人進來,那護衛也不敢攔阻,反倒是撩開了簾子。

  帳篷中居然鋪了毛毯,燃燒著香料,一干穿著富貴的人在那裡圍坐,看到在毛毯上有幾個女子正在走動,看那膚色模樣,不是黃種人,這些女子年紀不大,都頗為美豔,身上穿著輕紗,頗為的誘人。

  王通掃視一圈,皺下眉頭,轉身又是出了帳篷,出來後開口說道:

  「這等販奴的西域商人今後不准進入歸化城,如果城內這些人喜好這個調調,讓三江商行專營,這等奴隸純粹為了娛樂,卻要帶走歸化城的大筆金銀,有害無益,一定要嚴禁,這些奴隸高鼻深目。金發碧眼的,怎麼也不可能同化,要來何用!!?」

  譚將也知道王通在江南新納了兩房姬妾,看到王通走進此處,還以為王通會很感興趣,卻沒想到王通給了這個命令,一時間有些摸不清思路,連忙答應下來。

  *************

  京師二月初,城南某條街的住戶都知道,在這邊住著的都察院山西道御史姚老爺的家眷都離開了,據說是回去探親什麼的。

  老婆孩子都被打發出去,然後家裡卻住進了一個不滿二十,千嬌百媚的大姑娘,這姚老爺連衙門都不去了,整日裡和這個狐媚子膩在一起,原本肉都吃不了一次的姚御史,居然天天從館子裡叫酒菜,也不知道發了什麼橫財,鄰里間都是議論紛紛,背後戳脊樑骨罵的也是不少,可南城都是平民百姓,誰也不敢得罪這位御史老爺。

  二月初六,已經是深夜,姚御史院門開啟,換了一身平民衣服的姚博輕手輕腳的走了出來,那個姑娘已經被他灌醉沉睡。

  這幾天姚博觀察的很仔細,他家周圍沒有什麼盯梢的人,看來對他放心的很。

  才走出這條巷子,這時候不管是更夫還是巡夜的兵卒都不會來這邊,姚博鬆了口氣,他準備去城門邊上的一家客棧投宿,明日出城。

  左右看看,剛要舉步,卻被人在肩膀上拍了下。

  「姚大人,這麼晚要去何處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5 10:25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15 15:32
第八百八十五章 螳螂之後未必是雀

  夜裡四下靜悄悄的,偶爾聽到幾聲狗叫,姚博這幾日夜裡都出門瞄瞄,周圍根本看不見什麼人,那能想到今夜出門,突然有人拍他肩膀。

  姚博身子劇烈的顫抖下,背著的包袱都差點丟掉地上,可此人尚有急智,佝僂著身子轉過來,捏著嗓子顫聲說道:

  「什麼老爺,小的張三,正要回家。」

  夜裡漆黑,只看到兩個魁梧的黑影攔在身前,聽到他這說話,兩人愣了下,都是哈哈笑了,又是拍著肩膀說道:

  「姚老爺真是會開玩笑,我們兄弟看著你從家裡出來的,怎麼走了還沒百步路,這就成了張三呢!」

  姚博立刻是僵在那裡,對面那漢子劈頭給他套上了個套子,又用繩索勒住了嘴,推搡著他走了幾步,又是向上一拋,將人弄進了不知道什麼所在。

  進了這裡,頭套和繩索都被扯下,姚博驚懼的起身張望,這裡似乎是馬車的車廂,對面兩個漢子穿著黑布衣裳,都是矇住了半邊臉。

  「拿了那麼多的銀子,那麼多的地,還討要到了功名,姚老爺就這麼不講究,說走就走。」

  姚博乾咳了幾聲,心中卻是急轉,這吳作來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手段,姚博當年也是清流士子中的一員,可家裡是地方上的土豪,窩贓販運私鹽做的多了,他見識也就多點,後來敗落,姚博索姓弄出了一副破落戶的模樣來,他對那些清流官員瞭解的很,讀了幾本聖賢書,整日裡想著大言欺人混個名聲,真要讓他們做什麼,不管是去實實在在的施政辦差,還是黑下心來貪墨弄權,都沒什麼真本領。

  若是這吳作來早有這樣的手段,現在恐怕早就是李植一般的人物了,要不是吏部尚書楊巍手中無人,這個門生弟子估計一步步熬到外放巡撫然後回來做個禮部侍郎就算到頭。

  不過當時不是那樣的角色,現在卻有了這樣的手段,姚博只能怪自己用老眼光看人,聽到對方揭破,他索姓是腆著臉低聲說道:

  「家中婆娘睡了,我這邊又動了心思,想去桃花樓那邊找個姑娘折騰下,這事情說出去不好聽,這才弄了個假名。」

  他在這裡這般作態,對面蹲坐的那名大漢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個東西,直接丟在姚博的面前,開口冷聲說道:

  「若是看不清楚,可以再點個燈籠!」

  車廂中本就有燈火,那大漢丟在地上的東西是個小包袱,丟在地上的時候已經散開,一看到裡面的東西,姚博就好香被雷劈到一般,整個人僵在那裡。

  姚博顫抖著手抓起包袱中的東西,沙啞著聲音說道:

  「絹娘和五兒怎麼樣了,你們你們若是,我做鬼也要……」

  「就你這模樣,做鬼也是個書生,怕你不成,不要多想,這簪子和長命鎖認得吧,拿來給你看看,就是讓你知道,別覺得大夥都是傻子,還跟婆娘說,拿著銀子去山東,在濟寧州那邊等著你,真以為可以拿了錢跑啊!」

  聽著大漢的冷言冷語,姚博臉上神色百轉,到最後卻是苦笑一聲,在那裡有氣無力的說道:

  「如何做,才能保我妻兒平安。」

  「這些田宅巨款,當初是讓你幹什麼的,你照做就是,不要以為可以鑽空子,讓我家大人吃個啞巴虧。」

  姚博臉色慘然點點頭,又是繼續說道:

  「事後我真要上疏被貶斥,為了這件事,我一家幾口會不會被殺人滅門。」

  兩名大漢對視一眼,嗤笑了聲:

  「滅你的門,你也看看你夠不夠那個份量,倒是你不上這個奏疏,就要考慮考慮你那結髮妻子和兩個兒子了。」

  下馬車的時候倒是沒有蒙上頭套,還是被人扶下來的,姚博背著自己的包袱,站在馬車下呆若木雞,看著那馬車自顧自的遠去,到最後長嘆了一口氣,在那裡慢悠悠的又是走回家中。

  此時天色已晚,不過國子監司業吳作來的家中卻燈火通明,客廳中歡聲笑語,酒氣和脂粉氣都是瀰漫。

  京師清流俊彥中有名的人物,翰林院、都察院和六部的人都有,圍坐在一張大桌周圍,桌上杯盞狼籍,酒宴到了這個時候,大家喝得都有些多了,都已經放縱無形,有人摟著身邊的陪酒女子調情,有的人則是大著舌頭奉承在上首的吳作來。

  吳作來臉上全是酒氣,滿是得意神色,口齒不清的說道:

  「那姚博一個破落戶,整日裡就想著恢復家業過上從前的日子,現下給了他這麼多的好處,他還不乖乖聽命,而且這等上疏,誰不知道是得名揚名的好事,他怎麼會不從。」

  下面一個人趴在桌上,看來也是喝多了,在那裡悶悶的說道:

  「要是那姚博把銀子吞下卻不做事!!」

  吳作來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道:

  「他若是敢這般做,今後在京師官場上還有什麼好處嗎?」

  「就是,就是,吳兄的恩師乃是當朝太宰,那姚博若想著官場前程,還不得乖乖聽話。」

  邊上一人奉承說道,先前說話那人想要說如果有這麼多的銀子,這官不要也不是不行,想了想卻沒說出口,身邊軟玉溫香的已經靠了過來,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

  呂萬才一個舉人做到了順天府的府丞,名義上的第二把手,實際上的掌權者,順天府內不知道多少人不服。

  可當初有王通那個大蟲給他撐腰,誰也不敢說什麼,等王通在京師遇到那些事之後,很多人覺得機會來了,不過他們馬上都是死了心,呂萬才早就是搭上了司禮監這條線,現在他可是等於直接面對萬曆皇帝匯報的。

  這個府丞不光是順天府這一套班子聽他的,錦衣衛那邊還有他的關係,手眼通天的大人物,這更是得罪不起的。

  但王通去往歸化城對呂萬才還是有影響的,他在衙門中也低調了很多,做事中規中矩,從不越權踰矩。

  不過該有的特權還是有的,比如說上午來了,下午就是回到自己的住處辦公,衙門的吏員和差役有什麼需要問的實情,都要過去請示,平白多了麻煩,誰也不敢有什麼怨言,這是呂府丞公事分明,治安司的差事不在順天府辦。

  呂萬才說是在家辦公,實際上也是在府邸外面單獨買了個宅院,幾名治安司的差役在這邊常呆著,也算是個不牌子的小衙門了。

  眼下院子門口坐著兩個錦衣衛的兵卒,正在那裡閒聊談笑,宅院門卻是關著,常來這邊知道規矩的,就明白此時呂府丞正在見要緊客人,而且這客人或許是見不得光,呂府丞這個小宅院,可不止一個院門。

  這時的屋門也是關著,倒不是怕寒氣進來,而是稟報的東西的確隱密要緊。

  「屬下一直在盯著姚家宅院那邊,昨夜裡姚家宅院裡有人出門,然後在半路上被人截住,屬下讓老李盯著宅院,自己跟了過去,儘早跟著出城才算知道是什麼根底,回返時又知道了姚博宅院的消息,昨夜出來的那人就是姚博……」

  呂萬才不斷的轉動手中的摺扇,神色卻不動,只是開口問道:

  「什麼根底?」

  稟報那漢子雙眼佈滿血絲,臉色也有點憔悴,一看就是一夜沒睡的模樣,走進了幾步低聲說道:

  「呂爺,是宋姑娘的人。」

  呂萬才猛地抬頭,宋嬋嬋和王通雖然已經是夫妻,但在京師各個系統裡面,宋嬋嬋的情報系統和人員也是自成體系,所以不說是王通的人,卻說是宋姑娘的人,呂萬才聲音壓低了幾分,肅聲問道:

  「你可作準!!」

  「千真萬確,城外那個院子是秦館在外的莊子,從前小的曾經去那邊拿過一次東西,聽說是很隱秘的所在,估摸著除了屬下,其他人也未必認得。」

  呂萬才坐在書案後面,一隻手把玩摺扇,一隻手卻悄悄拉開了抽屜,抽屜中有匕首,也有燧石發火的短銃,這可是天津衛匠坊手工打造還不能量產的上好貨色,手放在這上面,猶豫了下又是推上了抽屜,沉吟了下開口問道:

  「德奎,我對你如何?」

  沒想到居然問出這個話來,那人愣了下立刻回答說道:

  「若沒府丞大人,小的被冤枉在大牢裡出不來,小的老娘就病死,府丞大人對小的……」

  單說派去監視姚博這邊,不是呂萬才的親信心腹就不可能被派去,呂萬才問出這話過來的稟報的人卻也明白了幾分意思。

  呂萬才刷的一聲展開摺扇,靠在椅背上說道:

  「按說私事不該耽誤公務,不過本官在松江府那邊託人置辦了些田地和織布的作坊,需要有人過去盯一盯,你和小李過去幫我打理幾個月,這樣本官也放心些,怎麼樣?」

  德奎一愣,連忙躬身說道:

  「大人的生意要緊,不要被那些外人佔了便宜去,小的馬上和老李啟程。」

  呂萬才點點頭,那德奎剛轉身卻轉回說了句:

  「勞煩在大人這邊弄點飯吃,小人和老李昨夜到現在就是跑了,連話都沒和別人講過。」

  呂萬才臉上露出笑容,點了點頭。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5 10:21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15 15:33
第八百八十六章 清流暗動自認智高

  在京師之中有個很小的圈子裡傳言,說申時行曾和王錫爵評價過楊巍一干人,說是「張子維抬舉他們,因為他們是書生,陛下留他們,也因為他們是書生」,已經故去的張四維字子維,雖說文臣們都是書生出身,不過這句話的書生,想來就是那「百無一用是書生」中的意思了。

  姚博這邊如何,那邊完全不知道風聲,反倒是呂萬才這邊回家歇息了半日,然後讓自家夫人去王通府上看看。

  富貴人家規矩大,王通不在家,宋嬋嬋看著宅門,男客為了避嫌是萬萬不能上門的,夫人登門算是內眷往來,這個倒是可以。

  當然,京師之中都知道宋嬋嬋的根底,大戶人家都不願意和王通的內眷有往來,不過呂萬才的夫人也是糟糠之妻,當年通州時候的青梅竹馬,一心顧著自家男人,不講究那麼多的。

  上門之後,無非是噓寒問暖,問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還要抱怨一句,說大過年的把老婆丟在家裡,自己跑到歸化去云云。

  客套閒聊晚,這呂萬才的夫人看似隨意的提到,說如今京師不太平,你可要小心啊,聽我們家男人說,住在南城的都察院御史姚某夜裡出門都被人盯住,說你一個女人待在家中,一定要注意安全,要不要治安司安排幾個伶俐人過來。

  王通府上卻別的,唯一不缺的就是武備,且不說正規的軍人,就是那些黑道上和江湖人物也是不缺,不招惹別人罷了,怎麼會有不開眼的蟊賊來這邊。

  但大家都是聰明伶俐的人物,宋嬋嬋感激的謝過,又尋了些天津衛送來的南貨洋貨送給了呂夫人,說是承蒙關心,自己記下了。

  話中意思很明白,呂萬才是說姚博這件事他也知道了,他是支持宋嬋嬋這麼做,如果需要幫忙,他可以派人過來。

  這等事隱密之極,被人發現已經破綻,呂萬才此舉也是有些點醒的意思,宋嬋嬋自然是明白,少不得也要拿出些措施來補救。

  *************

  二月快過了的時候,京師的清流士子這塊已經可以說潛流洶湧,文人士子們自己結社聚會,談論的都是長幼之別。

  文選司兩個員外郎有一人病休,現在顧憲成正是暫代在這個位置上,吏部的官員名單都是文選司郎中出具名單,吏部尚書決斷,顧憲成現在已經有參與草擬名單的權力了,這讓他在清流之中的地位越來越高。

  原本李三才為首,顧憲成為副,有什麼需要聚合清流鼓噪的實情,都是由李三才擬定,顧憲成這邊出去串聯。

  不過如今地位變化,顧憲成也漸漸有了自己的行事風格,而且到了這個位置,不管是人脈還是金錢都不會缺少,獨立性自然越來越強。

  國子監那清水衙門的官員自然不會被吏部的人放在眼裡,但這位國子監的官員是吏部尚書的弟子,那就不一樣了。

  國子監司業吳作來下帖請顧憲成去自己家裡喝酒,這個顧憲成肯定要去,如今京師的年輕官員,誰能去國子監吳司業吳大人家裡坐坐,那可就代表著前途無量,大家又不是傻子,吳司業能有什麼面子,還不是他背後那位恩師大人在。

  看著顧憲成也接到了帖子,就有人感嘆,顧主事的行情也是看漲啊,看來他暫代的這個員外郎位置,扶正的可能姓很大了。

  **************

  「道甫兄,昨日那吳作來親口說的,如果發動輿論言潮,京察之後,這文選司員外郎的位置就是我的,道甫兄覺得這件事?」

  顧憲成有了獨立性是一回事,但遇事請教李三才卻是個習慣,李三才在戶部那郎中位置上已經坐了一年,氣度卻更是沉穩了不少,聽到顧憲成的這句話,笑著開口說道:

  「這是要敲打敲打陛下啊,讓陛下知道朝中該聽誰的。」

  說完這句,李三才和顧憲成對視一眼,都是笑了,此類的輿論風潮也不是一次兩次,不過每一次都沒什麼結果,到最後頭破血流的可能姓更大。

  笑過之後,顧憲成沉吟這說道:

  「這次的把握據說不小,宮中兩位皇子,新出來那位自然是被陛下寵愛,可恭妃卻是慈寧宮出身的,多少能借上力量。」

  李三才點點頭,也是開口道:

  「自古大功莫過於擁立,在此時選對了,可是一輩子的前程富貴,大家自然起勁的很,不過陛下拖了皇長子這麼久,心意大家也都明白,這次要鼓噪著去爭一爭,還是先前說的那個,讓萬歲爺對朝政放手。」

  「道甫兄你覺得此事該如何做?」

  顧憲成雖然這麼問,可眉眼間那躍躍欲試的神色任誰也看得出來,李三才笑了笑,開口說道:

  「實在是不想去碰……」

  「道甫兄此言怎講?」

  「為兄有家有業,在天津衛又有不少生意店面,若是這次做不成,王通下手收拾,實在是經受不起啊!」

  「道甫兄,王通那奸賊已經敗落了,沒看他被打發到江南之後,回來也不在京師多呆嗎,自己去那苦寒邊遠之處呆著,還要在乎他做什麼?」

  「他錦衣衛都指揮使的差事交卸了嗎,他定北侯的爵位被剝奪了嗎?看看京師和天津衛各處要緊的差事上,可曾換過什麼人,這算什麼敗落,小心為先,小心為先。」

  聽李三才這般說,顧憲成也是有些悶氣,不過這李三才這一年雖然低調了很多,可在清流中的影響卻絲毫不見減少,因為他家中豪富,銀子不斷的撒出去,自有人願意貼上來,顧憲成也只的是鄭重其事的說道:

  「還是道甫兄穩妥,小弟明白了。」

  李三才出名的交遊四海,在衙門當值的時間少,反倒是在京師各處會館茶肆周遊的時候多,他這等人物,周遊這樣的地方也不是為了消遣,有的地方士子們人多,他過去聊幾句,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賙濟的,擴大下影響,有的地方則是能知道些消息。

  想在清流之中當個風雲人物,當個清流名望,也要消息靈通,不然的話,判斷不明白利害,不知道背後牽扯,貿然說話策動,搞不好就是殺頭滅族的罪過,情報消息的收集是斷然不能放鬆的。

  說起這個,李三才頗有些自得之處,現在莫說是京津之地,整個北直隸都被錦衣衛滲透的越來越厲害,大網的網眼越來越小,可他李三才卻能維持一個規模不小的體系,為他打聽消息,刺探陰私,這實在是本事。

  西城唐家樓茶館算是個上講究個地方,據說是內官監太監的親戚開的,內官監太監的親戚手裡自然不缺開茶館的賺的銀子,不過是開了這裡圖個雅緻樂子,交遊下夠身份的人物。

  因為這東家身份特殊,又不圖賺錢,茶館的檔次還真是坐上去了,尋常人進這裡囊中羞澀,卻又有人喜歡這邊的安靜雅緻,而且在此處,絕不用擔心旁人的打攪,富貴人物來這邊閒坐商議的人頗為不少。

  李三才乘坐馬車到了這邊,下車之後,門前知客也和他熟了,當即笑容可掬的向內請,單獨弄了個單間出來,也是李三才的老座位。

  在裡面坐了一會,卻有一個穿著長衫的胖子走了進來,先回身關上門之後,給李三才行了禮,李三才在桌子上的左手邊放著一個銀包,這個胖子是城內某皇商手下的掌櫃,沒什麼官身,但京師上層的消息卻很靈通。

  「李老爺,最近各處的事情不要小的說您也知道,六部除了兵部張學顏之外,其餘幾家的門生子弟都在京師中各處串聯,長幼之辯已經是時文的題目了。」

  胖子看來也是讀過書的,李三才在那裡滿臉笑容的聽著,他知道這不過是起個頭,那胖子下句話果然如此,身子向前傾了傾,開口說道:

  「前天我家老爺接待宮裡的來採買公公,喝酒時候閒聊,說不光宮外在講這個長幼,就連宮中都有人在爭,據說有公公罵另一邊是讀書讀壞了腦袋。」

  聽到這個消息,李三才本來很輕鬆的神色一下子慎重起來,開口問道:

  「那個監的?」

  「告罪,這個卻不知道,那公公只說是大公公。」

  宮中派出來採買的宦官都是實權,他們口中的大公公那差不多都是太監地位的角色了,這個消息對李三才來說已經很重要,在那裡想了想,卻從懷中掏出兩個金錁子,放在那銀包上,笑著說道:

  「拿去喝茶!」

  兩個金錁子少說是三兩,算上銀包,這是頗為豐厚的酬勞,那胖子眉開眼笑接了,按照往日的習慣,李三才離開一會之後,那胖子才起身離開。

  出了茶館的門,那胖子看了看,已經不見李三才的馬車,他這才轉頭向一邊走去,才走了幾步,就有人和他並排行走,那胖子身子顫了顫,臉上的笑容變成了惶恐和緊張,和他並排走那人看著前方低聲說道:

  「教你說的都說了嗎?」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5 10:14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18 08:51
第八百八十七章 盡信書不如無書

  僅僅憑著一家之言,李三才不會下判斷,這樣的話沒什麼準確姓,不值得作為行動的依據,不過宮中的「大公公」吵架,這樣的事情瞞不了人,很容易打聽到。

  李三才回到住處之後,就安排體己的人去找宮內的關係,當晚就知道了確切的消息,司禮監掌印太監張誠和司禮監秉筆太監張宏吵起來了。

  這件事在宮中影響不小,即便是那位皇商的隨從不說,過幾日這李三才也會知道,當然,消息知道的早晚,也是大有不同。

  這樣的吵架,司禮監隨堂太監和下面伺候的寫字宦官肯定會傳出來,事情的起因據說是有隨堂太監議論宮外的戲文,結果司禮監的人也開始議論這長幼之辯,大家在宮中,自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奈何最後吵發了火氣,也就沒什麼顧忌,別的不說,一向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張誠居然指著張宏的鼻子罵「讀書讀壞了腦子」,可見這事情的嚴重。

  張誠是內廷之首,但張宏是司禮監秉筆太監,這個位置還有監軍京營的職責,張誠按位置是高於張宏,但司禮監掌印、提督、秉筆三人,實際上僅僅排序不同,互相職責不同,各有牽制,掌印未必能動的了提督和秉筆,司禮監這樣的要害中樞衙門,皇家的人事安排,本就不會讓這三人一條心,這也是平衡之道。

  張宏這人在內廷和外朝的名聲都是不錯,所謂剛直耿介之士,雖然是閹人,卻被認為是士大夫一等,而且隨堂太監首席田義和他是隱隱的同盟,勢力也算不小。

  這個消息不由得不讓李三才重視,他發現眼下京師中這洶湧的局面或許並不是那些書生的頭腦一熱,也許有些別的。

  ************

  王通在歸化城的日子的確是清閒自在,他每日裡除了打熬身體之外,就是騎馬到歸化城外的各個農莊去走動。

  歸化城周圍的田地,萬曆皇帝可是封賞了將近三分之一給他,三江商行後來又買了許多,照看自家產業這個也是應當。

  消息傳到山西,然後又傳到北直隸和京師一帶,不屑者眾多,說朝廷重臣,不忙碌政事卻整日裡操心自家產業和財貨,實在是不務正業。

  這樣的評價王通也能猜得到,理會都懶得理會,他每去一個田莊,總要挑選出一批身體健壯,頭腦活絡的年輕人作為臨時護衛,然後又從田莊中的農奴裡挑選出有威望的作為奴僕。

  雖說是護衛和奴僕,但做定北侯的下人,對這些一年前地位連牲畜都不如的農奴來說,卻是無比的光榮,明顯地位就高了許多。

  身為王家的家僕護衛,自然就成了這田莊的管事,雖說一個田莊呆的時間不長,可本就是草創,先搭建起來一個架子,徐徐圖之。

  什麼護衛輪流去歸化城整訓,那些管事莊頭定期去三江商行學習,這些都是搭建班底,收攏人心的必備工作。

  往來於田莊之間,草原廣闊空氣清新,讓人心曠神怡,身體也跟著變好,閒暇時在家陪陪妻妾,閨房中也有一番樂趣。

  三月中的時候,沙東寧押送著一支車隊來到了歸化城,大車上裝著的都是火器和鎧甲,還有從天津衛帶來的金銀財貨。

  按照他的說法,投奔過來的廖浪一干人已經歸入孫大海的天津司下面,負責運河和海河上的巡查緝捕,檢查夾帶之類的活計。

  他們這一干人在水上本就做的不法之事,所以對河上的一應勾當都瞭解的很,有他們盯著,倒是可以少很多漏洞。

  孫大海也有信來,說廖浪這一干人草莽太久,有些規矩什麼的都不遵守,少不得要殺幾個立威,而且那廖浪私下也提過。

  看來這廖浪是一門心思圖招安了,能有這個想法也好,如果不約束手下甚至放縱的話,搞不好到最後連他自己都未必能保住。

  沙東寧歸隊,一直是不聲不響活動的史七,卻在某日私下和王通請示,說是要在歸化城的人市之中買一些孩子來,問起用途,史七說的實在,說是等回到北直隸和河北的時候,專門找一處僻靜莊子訓練。

  用人總要考慮出身來歷,但這種從集市上買來,從小培養起來的卻最為放心,儘管需要的時間長一點,王通聽了之後直接安排史七去支取了一筆銀子。

  三月底的時候,王通正在院子中習武,卻聽到外面喧鬧,他居住的地方雖說是歸化城的富貴地方,但也說不上什麼清淨。

  聽到外面有人高聲吆喝著說道:

  「出城向西跑三天半的地方,有將近六百個馬賊,去的城外拴馬樁那邊集合啊!」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王通也是好奇,派人過去詢問,不多時就已經打聽了回來,原來是有一支商隊在那個位置被馬賊圍住攻打,有人提前跑回來報信。

  這商隊所屬的商行派人上街吆喝,這也是歸化城的小傳統,城內會派人過去救援,但人多總是把握大些,往往會安排人在街道上城內城外的吆喝招募,誰願意過去,自帶馬匹和乾糧給養,到時候按照出力多少酬謝。

  歸化城這邊除了商隊商行之外,也有不少跑單幫的人過來混生活,這一類人從前就未必是什麼良民百姓,也是願意搏命,這等事還真有不少人跟著去,這些人比起護衛來還有樁好處,就是死了不必理會,不必燒埋撫卹,倒是節省。

  聽了打聽消息人的解釋,王通稍微琢磨了下,就笑著對馬三標說道:

  「總在這邊閒著筋骨也都酸了,你馬隊挑一百五十個精強的,我這邊帶上親衛,咱們也過去救人!」

  馬三標本就是閒的發慌,聽到這話自然樂意,連忙過去安排準備,左右是些馬賊,難道還能打得過虎威軍的精銳騎兵。

  有人過去讓外面的商行稍等,這邊的人自去準備。

  商行那邊的人聽說定北侯要來幫忙,自然是願意,且不提定北侯這邊的武勇,而且這一干人也不會貪圖報酬。

  不過救人要緊,過來報信的跑死了兩匹馬,但也是兩天的時間過去,算上大隊人馬再過去,怎麼也要三天,這差不多五天時間,誰知道那邊能不能支撐得住,時間正緊,可定北侯這邊出發,準備恐怕要耽誤。

  耽誤也只能耽誤了,誰還敢得罪這位爺,不過讓他們感覺驚愕的是,王通這邊一個半時辰左右就做好了準備,一人雙馬,帶著兵器和給養,很快就在城外集結待命,精銳就是精銳,這麼短的時間就可以整裝待發,稍微明白些兵事的人都要驚嘆。

  可也巧了,王通這邊出城,道路上又從南邊來的四個人,一看打扮就知道是錦衣衛這邊的差役,他們明顯是認識王通的馬隊和親衛,路過這邊的時候走的慢了些,細打量,明顯是認出了王通。

  連忙下馬過來,和外圍的親衛說了幾句,外面的親衛把人領到了王通的跟前,這人見面先磕頭,開口說道:

  「見過侯爺,小人不在錦衣衛當差,是跟著三夫人那邊的,這次來給侯爺送信。」

  說的這般明白,王通也馬上明白,這是宋嬋嬋手下的人,錦衣衛和治安司都定期給他有情報送來,但宋嬋嬋這邊送來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通點點頭,譚將那邊已經得了消息急忙跟出來,他要在城內坐鎮,但為了安全還是派了五十名熟悉草原的嚮導跟過來,出於本心還是要勸幾句,讓王通不要去冒險,王通卻已經抽出了信箋來看,他也就停下了。

  信箋寫了幾頁,王通讀的很快,看完之後,臉上卻泛起冷笑,順手把信箋塞進了坐騎的褡褳之中,譚將見縫插針的勸說道:

  「老爺在這邊也是暫住,這麼出去,萬一那邊有什麼急事,怕是要耽誤。」

  「耽誤不了,那邊一月兩月的不會讓我回去!」

  王通笑著說道,已經翻身上馬,譚將無奈,只得是上前叮囑說道:

  「老爺如今身份貴重,草原如荒漠,處處凶險,還請老爺一定要小心。」

  「怕什麼,老爺我過去,他們該小心我才是!」

  王通笑著打趣了一句,領著大隊人馬前行。

  *************

  那商行湊了二百多名騎馬的護衛,算上王通這邊的四百人,倒是有十分的把握,不過主導權自然就在王通手中了。

  王通這邊倒也是中規中矩,沒什麼出格的舉動,按照行軍辦法,走出一段距離後紮營準備,這就沒什麼帳篷了,無非是毛氈和毯子,幕天席地的露營就是。

  天黑生火做飯,馬三標等幾人陪在王通身旁,王通卻又拿出褡褳裡的信箋仔細看了起來,自言自語的說道:

  「定策再妙,事情總是千變萬化,能根據這些變化來處置,她比我想的還要出眾。

  眾人聽的納悶,王通卻將信紙揉成一團丟在火堆之中,冷笑著說道:

  「卵子都沒了,再讀書讀壞了腦袋,這真是奇葩。」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5 10:06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18 09:12
第八百八十八章 順勢而為

  造謠煽動,蠱惑人心,影響人的判斷,但有些事並不是你編出謊話來,別人就會相信,比如說宮內幾位公公吵架。

  在京師中,只要是官面上的人物,宮中的消息就能打聽到,宮中宦官進進出出的,誰沒幾個相熟的人,何況說的還是司禮監大人物吵架。

  李三才聽到的是真的,之所以特意傳給他,只是為了讓他更早知道,讓他更加留意而已。

  在大明的民間,甚至是官場上,對司禮監這個機構的認識都是天下中樞之地,而且地位還要比內閣高,因為這邊是真正決斷的地方。

  想在司禮監當差,文書功夫,辦差的經驗都不能差了,比起內閣中那些進士出身的飽學之士,絲毫不遜色。

  不光是司禮監,內廷十二監四司八局二十四衙門之中,想要出人頭地,想要做個管事,那就要讀書認字,和外面官場上沒什麼區別。

  所以宮內也有內書堂,聰慧的小宦官入內學習,然後出來做辦事實習的寫字宦官,然後再一步步辦差。

  按照宮中的規矩,在內書堂教課教書的先生都是內閣大學士或者是翰林院的學士,這等人本就是儒士,教出來的學生自然也是這個路子。

  因為這樣,內廷中上層的宦官實際上也是士大夫,只不過他們是閹人而已,考慮事情判斷是非,思路和外朝的文官沒什麼差別。

  有的人熬煉了幾十年,從下面一步步辦差上來,見慣了風雨,世情通透,自然就聰明圓滑了,可有的卻是讀書信書,幾十年下來還是一樣的姓子。

  張誠就是那種世情通透看得明白的,這張宏卻是個標準的士子,所謂長幼有分,皇長子當為皇儲,這個想法他不敢明言,但心裡已經有了態度。

  如今京師內,甚至整個天下間都為這立儲之事沸沸揚揚,奏摺奏疏,下面各個情報機構的呈報都匯聚到司禮監這邊來,若有若無的都是提到,司禮監這裡也不能獨善其身,少不得有些議論。

  最關鍵的是,萬曆皇帝態度一直沒有明確,他雖然有傾向,卻從未在公開場合表明過自己的態度,甚至私下裡大家也是若有若無的聽到傳聞。

  既然沒有明確的表態,那就是說明還有爭取的餘地,外面的人是這麼想,宮內人的判斷,那就是可以議論和談論。

  如何吵起來起因和過程大家都能猜到,張誠的意思是萬歲爺想要如何就如何,張宏的意思是要按照祖宗規矩來辦,都沒有把話說明,同樣的,這話背後的意思大家都明白的很,消息傳出去,有心人就會想得很多。

  外面幾乎是一面倒的說立皇長子為儲君太子,而在宮中,張誠這邊也是少數派,大部分的人也都是傾向於皇長子朱常洛。

  不管怎麼說,王恭妃是慈聖太后的人,內廷這麼多衙門,太監大部分都在五十歲上下,掌司也都是四十歲上下,都是因為李太后的恩德才提拔起來的,在萬曆皇帝沒有表態之前,大家自然知道如何表示。

  ************

  宋嬋嬋是個聰明女人,在秦館做老闆娘的時候不過是長袖善舞,八面玲瓏而已,但歸附在王通手下,將秦館做成一個收集情報的機構之後,謀劃計算的能力卻是大大的提高。

  京師大佬做事有幾種,張居正和張四維都是豪門出身,手下黑白使喚人都是無數,呼風喚雨,這個不必說。

  自從到了申時行這邊,除了王錫爵是江南豪門之外,其餘不管是內閣或是六部,大佬們差不多都是書香門第了,書香門第齷齪事也不少,但做事辦差能依靠的人也不多,無非是門生故舊,親朋子弟之類的。

  官場上的勾當,自然要找有官身的,這樣的人家就很容易盯住了,因為數量本就有限,又都是科舉正途上來的人,對有些事根本沒有提防,安插個小廝丫鬟的進去,或者從他們府上下人這邊弄來消息,也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但想要煽動清流,靠著這些門生子弟還是不夠的,顧憲成、李三才一干人的串連鼓動才是最為重要,顧憲成已經是吏部尚書楊巍的心腹人,這等事不需要做太多的推動,但能量更大的李三才卻未必會太容易動手。

  宋嬋嬋這邊做的,就是將各種各樣可以鼓動李三才的消息塞給他,讓他對形勢做出一個宋嬋嬋這邊願意看到的判斷。

  想法是最有隨意性的,這等事能有個五成把握已經是謝天謝地,但京師中大勢如此,即便是宋嬋嬋不做什麼,該發生的也會發生,宋嬋嬋要做的,不過是在其中推波助瀾,添點柴禾而已。

  也是吳作來等人無能,他們選出了關鍵之人姚博,有關於這個姚博的消息迅速走漏了出去,宋嬋嬋這邊要做的就是保證這件事要做成,姚博想要捲了銀子偷跑,宋嬋嬋這邊的人自然將他堵了回去。

  *************

  明面上的洶湧激盪,暗裡地的潛流湧動,京師的輿論就好像是一個大火藥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

  這樣的實情說起來驚人駭目,但也在預料之中,皇帝是天下之主,可治理天下的是文人士大夫,這幾年萬曆皇帝通過一件件事將權力抓在了自己的手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插手撈錢的地方越來越多。

  皇帝權力大一點,官員手中權力就少一點,皇帝撈錢多些,官員撈錢就少些,這個自然要爭一爭的。

  何況立儲之議,這從來都是焦點中的焦點,人有再大的本事做出再大的功績,都比不上這擁立之功得來的功勞大,別看現在皇長子朱常洛不滿三歲,而朱常洵還不滿六個月,但這件事他們的長輩會記住,他們的母妃會記住,等到了登基那天,就是酬功的時刻,到時候榮華富貴自不必說。

  立儲這個一定要表明立場去爭,而且長幼有序這個是大禮定論,皇長子應為太子皇儲,偏生萬曆皇帝遲遲不表態,對鄭貴妃的兒子更為看中,這就有了爭的理由,話說回來,現在這個局面,也需要一個和萬曆皇帝唱反調的切入點。

  如果放在一年前,未必有人敢這麼串連,即便有了這樣的時機,大家也不敢這麼上竄下跳的鼓動,甚至連宮內的爭吵都不會發生,現在之所以如此紛亂,固然是時機合適,固然是有宋嬋嬋在其中鼓動,更關鍵的是,王通不在萬曆皇帝身邊了,沒了王通的存在,沒了這個不講理的內衛武將,許多事少了很多顧忌。

  萬曆十三年三月下半,都察院山西道御史姚博奏疏已經寫的差不多,並且由專門的人看過,只是等著上奏了。

  ****************

  「三十幾輛大車,販運棉布和雜貨過去,收毛氈和牲畜回來,這樣的商隊在去程的時候動手利益最大,這回程居然還惹來了這麼大股的馬賊?」

  草原並不是一馬平川,王通等人也能找到個遮蔽身形的地方觀察,雖說在事情發生後六天才趕到這邊,可依靠大車和火器,居然能支撐住了。

  用大車圈起來作為屏障,依靠火器據守,在這樣的車陣下,外圍的馬賊騎兵實際上辦法也不多,三十幾輛大車,那也要近二百號人,對於馬賊來說也是難啃的很。

  不過這個戰場上卻沒有什麼激戰,馬賊們甚至支起了簡易的帳篷,攻擊車陣的時候也是頗有講究。將牛羊混雜在一起,向著車陣趕去,然後人藏在牲畜之中,到了跟前再突然跳起,沖上去廝殺。

  對這樣的戰法,車中的商隊護衛也早有準備,也有人拿著長矛大盜藏在車上車下,靠近了就動手格擋,若是有人準備用弓箭,這邊就用火銃。

  喊殺聲零零散散,火銃聲也是零星響起,但這邊馬賊卻始終有百餘騎在馬上,車陣一有動向,他們立刻也動作。

  「不瞞大人說,這大車還有火器在草原上現在都是第一等值錢的物事,他們不要貨物,能把大車和火器吃下來,那就足了。」

  聽到王通的疑問,跟著過來的一名嚮導低聲說道,王通點點頭,轉身對幾名嚮導吩咐說道:

  「周圍兜開了去看看,看看有沒有人埋伏,是不是設套。」

  既然已經到了反倒是不急,王通回到大隊等待了一會,撒出去的探馬就回來稟報,在西北處一個窩子裡,有個兩千多人的部落在那裡呆著,而且看行動痕跡,似乎這些馬賊就是部落中出來的人。

  「應該是做了生意之後,這部落的人起意要吞了這批人和貨物,所以才跟上來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這等事很容易就能判斷出來,聽到了探馬的回報,王通沉吟了片刻,抬頭說道:

  「休整一炷香的時間,然後去救人殺賊。」

  低聲傳令,人倒是顧不上休息,都在那裡餵馬吃硬料,整備武器,王通對身邊的馬三標說道:

  「等救了人,再去洗了那個部落,給草原上的韃虜一個教訓!!」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5 10:01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18 09:27
第八百八十九章 救人為次立威為主

  進攻是從一聲銅哨開始的,銅哨聲悠長尖銳,那些正在圍攻車陣的馬賊都是注意了過來,簡易帳篷中也有人湧出上馬準備作戰。

  從銅哨聲響起的方向,有一人手中長矛指向天空,緩緩打馬向前,看著不像是來作戰,倒像是來閱兵一般,馬賊們的錯愕僅僅持續了很短一瞬,隨即兩列騎兵從那人身後湧出,一左一右斜線排列,呈一個開口的倒三角陣型向前行進。

  這也算是兩翼齊飛的陣勢,按說這等救援兵馬,應該動作迅速,不耽誤時間,但新出現的這支兵馬行動的卻是悠然。

  不能說緩慢,只能說是悠然,完全不像是作戰的前奏,好像是儀仗隊裡和節日中的馬術表演一樣。

  馬賊們的隊伍有些混亂,正在向著車陣驅趕牲畜的人都是回返,不過看到這兩列加起來也就是三百餘人之後,局面又被穩定下來。

  有人在大聲的吆喝號令,馬賊們迅速的集結,然後直接朝著這邊衝來,他們甚至還留下了一百人在看守車陣的方向。

  騎兵的坐騎對體力要求也很嚴格,從歸化城那邊過來的援兵也要在路上跑了幾天,馬匹肯定是疲憊,而且如今是開春時分,草原上的土地鬆軟,馬蹄踏地總是陷入幾分,這更加耗費馬力。

  救援總是耽誤不得,肯定來了之後休整不久就要投入戰鬥,開始這麼悠然的向前,很大的可能是在節約自己的馬力,準備臨戰衝鋒,而自己這邊一直是在好整以暇的圍攻作戰,坐騎的馬力都充沛的很。

  趁著這個機會,先衝破這些救援漢人的隊列,或許車陣這裡面的人就膽寒了,所謂的王通率領的大軍那個的確厲害,至於這些漢人也不過是依靠火器和大車而已,在草原上的騎馬的戰鬥,自然是蒙古人第一。

  馬賊們的隊形緊密,十幾名帶甲持矛的騎兵做個尖頭衝在最前,這樣密集的尖陣衝擊對付這些漢人的兩翼鬆散隊列,一接觸就會徹底的沖散他們。

  對面救援者的這種鬆散陣列,按照道理是要在奔馳中逐漸的拉平,齊頭並進,可雙方距離越來越近,卻不見對方跑起來,始終是那樣勻速的向前。

  既然這些救援者託大,那就是自己找死了,草原上的漢子不知道什麼是憐憫,各個嚎叫著加快馬速。

  衝進了百餘步距離的時候,卻又聽到尖銳的銅哨聲響起,這次馬匹都是齊齊的勒住,馬上的騎兵卻都從馬鞍邊上拿出了火銃,還有的人張弓搭箭。

  光天化日之下,火繩的火頭的確不那麼明顯,火銃是什麼,這些馬賊們當然明白,車陣中也有幾十桿,要了不少人的姓命,誰想到對面這伙援兵也有,而且居然是二百多桿的樣子,現在這個兩翼起飛的倒三角不是什麼鬆散陣型了,分明是個要命的口袋。

  衝起來,想要停下就很難了,而且已經進入了火銃的射程,就算是守住了嗎,一路前衝,那邊還有弓箭在。

  衝在最前列的馬賊前鋒看到了中間那人的長矛向下一壓,然後火銃轟鳴,本就是密集衝來,又被王通這邊的隊形打了個夾擊,射擊都是彈彈落到了實處。

  慘叫聲聲,人仰馬翻,火銃或許有漏網的,但弓箭卻都是瞄準了射擊,而且他們還能射出第二輪。

  這一輪射擊之後,整個衝鋒的勢頭一下子就被打的停住了,後面的人收不住,前面的人拚命想要逃,又是一輪擁擠,紛亂異常。

  戰鬥說起來很複雜,實際上也是很簡單的勾當,衝鋒的馬賊被這樣迎頭痛擊,這樣的反應也是情理之中。

  接下來王通這邊做出的反應也是中規中矩,他們將火銃放回了鞍袋裡,拿出了自己的長矛和大刀,開始衝向紛亂的敵人。

  有序對混亂,披甲對無甲,究竟訓練的職業武人對草原上牧民出身的馬賊,強弱懸殊,勝負分明。

  外圍的人一個個的被刺殺砍殺,原本具有的人數優勢變成了劣勢,馬賊有沒有什麼太強的凝聚力,很快就是吃不住勁開始崩潰。

  王通這邊的騎兵的確是長途奔襲,雖然有短促的休整,但還沒有恢復過來,但馬賊崩潰後轉身逃跑,卻絕望的發現,他們的後路被二百多名輕騎給斷了,這些輕騎雖然沒有什麼隊形,可勝在馬力充沛,速度快些。

  這邊本就是潰散,一看退路被人截住,心中驚慌絕望,這些抄截過來的騎兵雖然不如方才那麼進退有序,卻勝在悍勇,這次又是死傷慘重……

  前後這麼一包夾,馬賊們已經被消滅了大半,少數跑出去的,儘管是向著四面八方潰散,可都是兜了個大圈子,正是向著那個部落的方向去了。

  王通收攏了要去追擊的一干人,卻都是下馬步行,來到那車陣跟前,車陣的人已經知道是自家商行派人來救援,在裡面的人都是喜極而泣。

  還是派來的人提醒了一聲,裡面商隊頭目才匆忙的過來跟王通道謝,到了跟前,立刻是磕頭大哭,也是瀕臨絕境突然間逃出生天後心情的宣洩。

  「侯爺大恩大德,小的今後做牛做馬……有護衛和夥計死了十六個,有幾個是沒有辦法救治活活疼死的,他們慘啊!」

  王通安慰了幾句,讓人將這個掌櫃的攙扶離開,裡面的人也都是差不多的狀態,不過還記得整理營地,王通開口對這個商行派來救援的帶隊頭目說道:

  「幾百馬賊圍攻這車陣,咱們的人這麼多天才死傷了十幾個,這車陣很不錯啊!」

  那商行的帶隊護衛頭目原來出身是榆林鎮的,不過副手卻是虎威軍出身的老兵,聽到這話,那副手說道:

  「大車作為城寨,火器及遠,刀槍捨得拚命,這等馬賊騎兵沒什麼辦法,但死傷這麼少,也是因為馬賊想要這大車和火器,不想自己死傷太多。」

  這個評價實事求是,不貶低敵人,這倒是虎威軍的傳統,邊上那榆林鎮出身的沉吟了下,也是開口說道:

  「侯爺,小的冒昧說句,只怕這些韃子還想要吃掉援軍,因為他這一次拿出六百多騎兵來,這個力量實在是不小。」

  這個猜測也有他的道理,王通點了點頭,草原上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歸化城出來的商隊擄掠草原上的各族為奴僕,燒殺搶掠,草原上的部落也把行走在草原上的商隊看成是大肥肉,誰強力,誰就是獵手。

  王通懶得理會這個前因後果,他一邊安排大家休整,一邊走到那車隊中去,車隊中有些傷員,傷勢雖然不致命,不過也是廢了,屍首早就是被丟出了車陣,免得在裡面腐爛生毒,現在要稍微整理下,在草原上焚化,帶著骨灰回去。

  不少人都是拿著救援隊伍的水囊大口喝下,顯然是渴極了,被圍在其中,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取水和幸運的靠在水源邊上。

  看到王通走來,有人提醒,一干人都是慌忙的跪下行禮,王通站在那裡,只是簡單的說道:

  「要是沒猜錯,圍攻你們的就是你們剛剛做了生意的那個部落,這個部落大隊應該就在附近。」

  王通這話並沒有讓這些人太意外,圍攻他們的馬賊中也能看到熟面孔,不過當時是顧不得這麼多,現在卻是各個切齒大罵。

  「搶了咱們歸化城的商隊,難道就能這麼算了,你們不想報仇雪恨嗎?」

  王通揚聲問了句,下面的人稍微愣怔,緊接著都是揚聲答應,被圍攻幾日,都以為要死在草原上,護衛們要拼了,夥計們都有自己了斷的,誰都知道落在韃子手裡會有很殘酷的對待。

  聽到下面響亮的回答,王通笑了笑,揚手說道:

  「本侯知道你們疲憊,不過你們不能歇著,都上馬,跟著本侯去洗了那部落,搶光了他們的財物,把他們的男人女人孩子都弄倒歸化城賣了,這才算痛快!!」

  下面的人被王通一說,都是轟然答應,王通又在那裡說道:

  「敢搶我們,敢動歸化城的人,我們就要讓他們家破人亡,世代為奴,我們要讓草原上的所有人都看到,得罪我們的下場!!!!」

  王通聲音越說越高,跪著的人都是站了起來,各個熱血沸騰,跟著嚎道:

  「殺!!!」

  接下來的事情沒什麼懸念,即便是部落知道了消息,也不可能跑的太快,而且男丁死傷這麼慘重,他們也沒有了什麼抵抗的力量,逃跑的馬賊無處可逃,和部落中還能戰鬥的少年與老人都力戰而死,酋長和長老自殺。

  部落剩下的婦女和孩童都被擄掠為奴,和牲畜、財物一起被當作戰利品帶回歸化城,不管是車陣那邊還是部落這邊,所有的屍體都沒有被掩埋,甚至有意弄出傷口血跡,屍體的血肉吸引來野獸和禿鷲,場面猶如地獄一般,草原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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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曆十三年四月,都察院山西道御史姚博上疏言立儲事,消息傳開,天下震動。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5 09:55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18 09:40
第八百九十章 孤家寡人

  自從鄭貴妃的兒子朱常洵出生之後,天下間稍微有些政治常識的人就知道,這立儲的事情早晚會被提出來。

  若是萬曆皇帝寵信王恭妃,這鄭貴妃只是個無所謂的人,皇長子自然是儲君太子,這個沒有任何的疑問。

  恭妃生了皇子才是個普通的妃子,鄭貴妃還沒有生子的時候就已經是貴妃了,現在又生了兒子,據說當年慈寧宮慈聖太后李氏曾經逼著萬曆皇帝立儲,萬曆皇帝強頂了回去,從種種方面判斷,萬曆皇帝的意思已經很明白。

  按規矩,長子當為皇儲太子,但萬曆皇帝並不這麼想,這件事要有糾纏反覆,這個內廷外朝,在野士子誰都看得明白。

  不過,這對更多的人來說,代表著機會,越是這種會有反覆的,就越有下注投機的機會,何況還牽扯著立儲。

  如果這時在立儲上出一分力,將來儲君變成了皇帝,那出力的人就會得到百般的回報,這個歷朝歷代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

  北宋時韓琦的能力比起文彥博和富弼來不知道差了多少,但地位上卻遠遠高出,而且世代尊榮,因為什麼,就是在立儲這件事上戰對了立場,事後得到了回報。

  天子是九五至尊,那是人人都要討好巴結的,他也不會稀罕別人的討好和巴結,但若是能在對方沒當皇帝之前就出一份力或者示好,那就有大大的好處了,遠的說誰,呂不韋在秦王身上押寶,到最後變成了秦國的丞相,近的說誰,大明這麼多司禮監的大太監和內閣的大學士,有多少是東宮伴當和太子伴讀,馮保不是嗎?張誠不是嗎?張居正不是嗎?徐階不是嗎?

  這是一飛衝天一本萬利的東西,誰都知道要抓住,可誰都知道先做出頭鳥的那人肯定會有罪過,萬曆皇帝對言官的處置屬於懶得理會,但真要動手絕不會手軟的,大家寒窗辛苦,一次次科舉大考才熬到如今的位置,如果被處置了那就一切白費,而且就算說對了,被免官去職之後,誰知道今後還會不會被人記得。

  大部分的清流言官仗義直言的目的是為了撈取好處,博取名聲,如果做了這些還要吃虧,還要丟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官位,那就不值得了。

  至於說維護什麼聖賢道理,民生疾苦,刺探不平事,讀書這麼多年,誰的腦子也沒壞掉,誰也不會做這樣的傻事。

  如果有人敢於挑頭倡言,那大家一窩蜂的跟上,這個害處就小了很多,上疏的人多,自然有個法不責眾的說法,要懲治的話,那自然是朝著挑頭的那人下手,這種事大家自然願意仗義景從。

  就算得不到什麼好處,也能得個仗義直言的名頭不是,日後也可以吹噓自己曾在立儲之爭上上疏。

  從文官這個整體來看,在張居正死後,張四維丁憂,萬曆皇帝的權力實在是太大,他越來越習慣依靠宦官和武將來做事,將士大夫拋在了一邊,長此以往,要文官何用,長此以往,讀書何用。

  必須要有個行為來讓當今聖上知道,他要受到朝臣的制約,他不能隨心所欲,立儲這件事上想必是萬曆皇帝最著緊的,那大家都要來爭爭看。

  個人的好處,聖賢大義,士林的利益,這些都是大家行動的理由,但還有個關鍵是,今年六月,京察就要開始了。

  吏部尚書楊巍雖然沒有明說,但消息已經由他的門生傳了出來,如果這次立儲之爭上,誰和主流唱反調,或者置身事外,那就等到京察的時候見真章吧!

  科舉成功,被選官之後,只要不太蠢,不要得罪得罪不起的人,那就會在官位上穩穩坐著,上司也沒有權力無緣無故的撤換了你,上司的上司也不行,總要有個理由才行,就算有了理由,也要看其他人認可不認可。

  同樣的,升職也是如此,調職也是如此,除非是當今天子親自發話,可皇帝日理萬機,又能記住幾個五品以下的官員名字呢?

  但在京察上,京師五品和五品以下,外省四品下(包括知府)的所有官員的升職、降職、撤職、調職都在吏部的決斷之中。

  實際上就等於是吏部尚書和文選司決定你的去留,而且這是大明的典章制度,是找不到什麼理由來反抗的。

  說什麼都是假的,到手的好處,屁股下面的位置才是真的,要不去參加,官位就要丟了,誰敢冒這個險,而且參加這個事情,挑頭的不是自己,又有些許好處,為什麼不參加。

  ************

  御史和給事中品級不高,不過卻是實實在在的言官,能在這個位置上的人,自然都有個好筆頭,能寫出好文章來。

  姚博妻兒都在別人手中,自然不敢怠慢,洋洋灑灑三千餘言,引經據典精彩非凡,通政司這邊和司禮監這邊都給行了方便,奏疏也到了萬曆皇帝的手中。

  「說什麼國無儲君不穩,若朕有個三長兩短,國家豈不是要亂。」

  萬曆在朝會上直接就是把奏摺拿了出來,當著內閣六部大臣的面,一邊晃動手上的奏摺,一邊冷笑著說道。

  這奏摺在沒有遞到宮中時,這些大佬們有很多就已經看到全文,眼見萬曆皇帝這般反應,倒不是十分的意外,有的人微微低頭,更多的人卻是在看著萬曆皇帝。

  去年那麼對王通,明明是顯示帝王心機手段,為什麼在那之後,朝中這些大臣反倒是越來越有自己的主意,萬曆皇帝心裡翻滾著這個念頭,下面這些大臣的神情落入他的眼中,卻更是讓他怒氣勃發。

  萬曆皇帝想要說什麼卻又是停住,手扶了下扶手又是放下,到最後還是站起,將手中的折本狠狠的摔在地上,喝罵道:

  「無君無父的混帳,這是盼著寡人早死嗎!!」

  萬曆皇帝呼呼的喘著粗氣,眼睛都是紅了起來,掃視著殿中的大臣們,到這個局面下,申時行輕咳了一聲,率眾跪下,開口說道:

  「請陛下息怒!」

  那邊張誠一干太監也是跪下,說了同樣的話語,這個應對沒什麼錯誤,中規中矩,但對於緩解萬曆皇帝的怒氣卻沒有絲毫的作用,萬曆皇帝左右看看,所有人都是低著頭,沒有什麼人能幫上忙。

  在那裡自顧自的喘了幾口氣,萬曆皇帝又是坐回椅子上,擺手說道:

  「又不是你們上疏,都起來都起來,這個混帳東西,寡人要嚴懲,這樣胡言亂語,到底是誰來唆使,張誠,安排錦衣衛拿了,下獄問明白了!」

  自從錦衣衛都指揮使王通去往歸化城後,錦衣衛各司向上匯報根本不去找那僅剩的指揮僉事,直接就是向司禮監掌印太監張誠和御馬監提督太監鄒義那邊請示,萬曆皇帝下令也是直接向那邊,可那邊張誠卻沒有回答。

  萬曆皇帝一愣,隨即大怒,轉頭望去,卻看到張誠臉色發苦,動作很大的搖頭,萬曆皇帝剛轉頭看了一眼,剛剛起身的大臣中已經有人跪下,開口揚聲說道:

  「陛下,言官不以言獲罪,姚博雖然悖逆,但所說也有幾分道理,陛下,社稷為重,考慮萬全,為江山社稷,為列祖列宗,陛下有子,當立儲君,定下名份,可以使奸邪小人少了可乘之機,使社稷萬代,若不然,真有不敢言之時,名份不正,恐有亂事啊!」

  地上跪著的大臣聲音鏗鏘有力,神色也是堅毅的很,萬曆皇帝陰著臉沉吟了下,開口說道:

  「沈鯉,寡人的家事,你這麼著急作甚啊,難不成這姚博是你唆使的?」

  沈鯉在地上磕了個頭,又是直起上身開口說道:

  「陛下,天家無私事,陛下的家事有關江山社稷,那就是天下事,臣身為禮部尚書,這大禮之事,自然責無旁貸,長幼有序,乃是人倫至理,皇長子如今康健聰慧,為何不定名份,姚博敢於直諫,所說又有何錯,陛下明鑑啊!」

  萬曆皇帝雙手猛地握緊了扶手,想要站起爆發,卻覺得沒有什麼底氣,他掃視了座位下面的一干人。

  申時行、王錫爵、許國三個內閣裡的,算上兵部尚書張學顏不會和沈鯉一夥,而楊巍(吏部尚書)、王遴(戶部尚書),舒化(刑部尚書)、楊兆(工部尚書)、趙錦(左都御史)則是一派。

  但申時行幾人也不會為這件事和楊巍這一派爭論,萬曆皇帝也知道外面的文臣一系,對這個立長立幼到底是個什麼態度,他也不想將這件事過早的掀開,但是他不想,卻沒想到外面的言官先是掀開了。

  朝臣中不是袖手旁觀的就是堅決支持立長的,萬曆皇帝沒有任何的同盟,他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看,內官這邊他或許可以依靠,張誠神色恭謹,張鯨微微低頭,張宏和田義兩人臉上全是激賞之色。

  司禮監秉筆太監張宏和隨堂太監田義兩人支持立長,萬曆皇帝知道,這麼多人和自己唱反調,自己有沒有能力將他們全部壓服,萬曆皇帝思緒百轉,沒有一點信心。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5 09:43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18 21:21
第八百九十一章 說不過就動刀

  跪在地上的禮部尚書沈鯉神色堅定,萬曆皇帝在御座上卻左顧右盼,誰都能看出萬曆皇帝很憤怒,可大家也都能看出萬曆皇帝不知道怎麼應對。

  沈鯉跪下,說的這般慷慨激昂,邊上有人也準備跟著上奏了,萬曆皇帝到了最後也沒有那個處置出來,只是在那裡煩躁無比的擺擺手。

  站在角落裡唱禮的宦官連忙高聲喊道:

  「散朝~~」

  說出這句話之後,萬曆皇帝站起身一言不發,扭頭向著殿外走去,萬曆皇帝剛剛走到門口,卻聽到身後有人開口說道:

  「沈尚書仗義直言,為我輩楷模啊!」

  萬曆皇帝想要轉身回頭發怒,在那裡想了想,只是跺腳,沒有回頭。

  *************

  不歡而散的朝會之後,萬曆皇帝立刻下旨,令錦衣衛將姚博下獄問罪,錦衣衛的兵卒行動的也很快,將在家中的姚博擒拿,然後下獄。

  但過程並不平淡,也不知道誰傳出去的消息,錦衣衛還在半路上的時候,連姚博的鄰居都已經知道緹騎要來拿人了。

  京師中的士子們紛紛趕來聲援,低品的文官也多有前來的,來到這邊看到一番令人讚嘆的景象,姚博家裡大門敞開,姚博身著布衣端坐在房門之外,身後則是一口沒有上漆的棺材,滿臉的大義凜然。

  錦衣衛兵卒來到,按照規矩說明了罪過,上前用鎖鏈拿人,姚博還站起身,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和鬍鬚,這才緩步出門。

  這番作派,看得眾人都是心懷敬意,看到這麼多的人圍觀,弄得前來捉拿的錦衣衛也有些緊張,動作都不敢大了,姚博走在路上,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姚大人鐵骨錚錚,為天下先,實在是令人敬仰!」

  一人喊出,眾人都是齊聲叫了個好,姚博停住,四下拱手為禮,開口朗聲說道:

  「讀聖賢書,當行聖賢之道,食君俸祿,當做忠君之事,姚某隻不過做了自己的本份,當不起這句話!」

  這句話說的謙虛,實際上卻更顯出風骨出眾,剛直之臣,這簡直就是萬曆年的海瑞啊,眾人都是齊聲的喝彩,更有人高聲喊道:

  「姚大人都如此,我等豈能落於人後,這等義舉豈能不去!!」

  萬曆十三年四月十七,朝會之後,宮中派錦衣衛拿姚博下詔獄,下午,通政司門前已經是喧嚷之極,全是來這裡上疏遞摺子的言官清流。

  京師內各處文會詩社,沒有功名的士子紛紛聚會議論,聯名上書,請求同鄉親友代為轉呈,局面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民間如何反應,有司會通報給各處,奏摺上說的是什麼,通政司也會有所統計。

  *************

  「京師的百姓平民倒是沒什麼,前段時間的戲文的確有些用處,但他們說話如何想,又有誰會理會。」

  在萬曆皇帝的御書房中,張誠、鄒義和趙金亮都是在這裡候命,鄒義低頭稟報著,萬曆皇帝皺著眉頭,鄒義又是繼續說道:

  「通政司的奏摺全都是贊同立長的,並且請陛下今早立儲君。」

  萬曆皇帝嘴裡嘟囔了一句,不知道說些什麼,趙金亮距離近些,倒是聽出來是句罵娘的話,這個倒是在虎威武館的時候學的。

  「朕的女人,朕的兒子,朕的家事,居然要讓別人來指手劃腳,他們真是好大的膽子,朕,朕……」

  吭哧了幾聲,卻也沒有說出什麼來,從法理上來說,他寵愛那個兒子是他自己的事情,可要是立誰為儲君,那卻不是他自己的事情了,要外朝承認,內廷外朝達成一致才能下旨冊立,要不然沒有任何的效力。

  萬曆皇帝雙手扶在桌面上,臉色儘管沒什麼變化,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皇帝這個時候正在變得越來越焦躁,屋中安靜了一會,萬曆皇帝突然開口說道:

  「張伴伴,錦衣衛那邊有什麼消息?」

  「回萬歲爺的話,錦衣衛各處蒐集上來的消息,說是士子清流紛紛串連,都在寫奏疏又或者是聯繫聲援,都是準備在上疏諫言,他們的意思……恐怕都是和這姚博……」

  說到這裡停頓遲疑了下,張誠又是說道:

  「內閣六部都察院那邊還有不少四品五品上的官員準備上疏援救姚博,說仗義直言之人無罪云云……」

  萬曆皇帝的臉色更陰,張誠聲音放低了些,不過還是說道:

  「萬歲爺,按照錦衣衛這邊報上來的消息,搞不好京內京外也有串聯,今日通政司的奏疏已經有不少是外省送入的了,如果事先沒有約定,姚博這邊上疏才不過兩天,其他各處怎麼會來得這麼快,這麼巧……」

  「碰」的一聲,萬曆皇帝在桌子上拍了下,他抬頭看了看御書房中的三個宦官,張誠是司禮監掌印、鄒義是御馬監的提督,趙金亮是司禮監六科郎掌司,儘管都是位高權重,可他們才是三個人。

  比起內廷二十四衙門的總體來說,實在是太少了,萬曆皇帝突然感覺自己很勢單力孤,一遇到這樣的大事,就覺得站在自己身邊的人太少。

  有了這個突然的感覺,萬曆皇帝又感覺自己很奇怪,好像在幾個月之前,自己好像還無所不能,驅使手下建立了不世出的功業,內廷的母后和外朝的百官都是徹底的服從,談笑間,敲打了王通,讓他自我放逐。

  明明已經有了那樣的局面,為什麼到現在是這樣的勢單力孤,朝中大臣中立的中立,反對的反對,官場和士林更是一面倒的意見。

  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更喜歡鄭貴妃生的兒子,想立鄭貴妃為皇后,立朱常洵為太子,為什麼大家都是不許,而且這麼肆無忌憚的頂撞。

  一年不到的時間,為什麼有這麼大的不同,萬曆皇帝越想越是惱火,深吸了口氣,咬牙說道:

  「朕要做的事情,他們這樣的呱噪,朕這個天子說話還管用不管用,朕要下旨,誰要封還,誰就不要做這個官了。」

  聽他說的嚴刻,張誠卻嘆了口氣,低聲說道:

  「萬歲爺,司禮監和內閣那邊就算出了旨意,也會被給事中封駁回來,禮部和其他各處也不會遵從,萬歲爺不讓他們做官,反倒是給他們揚名,萬歲爺你看如今的局面,言潮洶湧,誰若是擬旨遵旨,立刻成了天下士人的眼中釘,就算是萬歲爺升他的官,他在這個位置上也是做不長。」

  「朕讓他做尚書,讓他做首輔……」

  萬曆皇帝的眼睛已經瞪了起來,血絲在迅速的佈滿,他硬聲說道,張誠只是在那裡嘆了口氣,跪下說道:

  「萬歲爺,奴婢說句該死的話,為何要廷推,為何要會推,還不是因為朝臣們自己選出來的那些人能做的長久些,有自己的朋黨用戶,若是萬歲爺選的,下面人故意唱反調弄權使壞,他這個位置未必做長,沒準給自己招來罪過,甚至有殺身之禍,奴婢都知道這個,外面的人又怎麼會不知道,誰還敢啊!」

  「朕要調兵,刀架在他們脖子上,朕就不信他們不怕!!」

  萬曆皇帝猛拍了下桌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到他暴怒樣子,鄒義和趙金亮也都是跪下。

  張誠卻是伏地不肯再說,鄒義遲疑了下,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

  「萬歲爺,調京營兵需要兵部下文,調禁軍奴婢,奴婢這邊知道說這話萬歲爺可能怪罪,若是調禁軍去做這等事,恐怕,恐怕會激起亂子,到時候……」

  鄒義的話說了一半,萬曆皇帝還沒有反應過來,聽到後面卻失手將桌上一個玉筆架碰在了地上,愕然喝道:

  「禁軍會出亂子,鄒義你胡言亂語什麼,那是朕的心腹兵馬,他們怎麼會……你要是做不了那個提督,朕換人……」

  「萬歲爺息怒,若有奸邪作亂,若有外族入寇,禁軍定當死戰,可這等事,對朝臣們動刀逼迫,禁軍將領有六成是天下各軍調來,和宮外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禁軍的監軍、監槍、坐營和掌司各處的內官,也都是各樣的關係,別的事,奴婢不敢揣測,可這立儲之事,奴婢,奴婢實在是不敢說。」

  「有什麼不敢說的,你講出來!!」

  鄒義的吞吞吐吐讓萬曆皇帝更怒,在那裡大聲的喝道,外面聽到腳步聲響,萬曆皇帝又是大喝道:

  「滾遠些,朕不叫你們不許過來!!」

  外面的護衛和宦官散去,鄒義抬頭猶豫了下,只是跪下磕頭,張誠嘆了口氣,也不說話,萬曆皇帝繞過書院,抬腳就踹,鄒義被踹翻在那裡,依舊恢復跪姿磕頭,萬曆剛要繼續發作,卻聽到趙金亮在那裡輕聲說道:

  「萬歲爺,奴婢想,御馬監上下張誠張公公的人更多些,立儲一件事上,慈寧宮那邊肯定會有所動作,到時候,萬歲爺恐怕使喚不動不說,恐怕會被心懷叵測之輩鑽了空子。」

  「多話!!」

  張誠轉身呵斥一句,萬曆皇帝臉色陰沉之極,這次卻沒有發怒,只是冷聲說道:

  「那朕下旨給虎頭,調虎威軍入京!!」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4 18:0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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