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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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710750 2010-7-4 01:13: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7 2678986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8 19:32
第八百七十二章 王通依舊忠心

  出京的時候就不是怎樣的風光,辦這個欽差,路上又遇到了這樣那樣的事情,看到王通身體虛弱,形容枯槁的模樣,眾人都是悶悶。

  王通以往回京,宮中都會派出使者相迎,這次卻是這樣的無聲無息,京師中人的眼睛都是雪亮,自然都是察覺到了。

  錦衣衛幾個司建立起來之後,制度愈發的完備,運轉良好,京師其他王通掌管的事情也是如此,需要稟報的倒是不多。

  在北城的定北侯府還在建造,而且臨近冬日,算計著明年初夏能住進去已經是不錯,還是住在原來的地方。

  韓霞、張紅英和宋嬋嬋三名妻妾看到王通後,卻都是哭了出來,生龍活虎的出去,卻是這般狼狽樣子的回來,怎麼能不讓人心酸。

  王通安慰幾句也就沒有多說,他本來擔心家中的妻妾對翟秀兒和盧若梅兩個女人或許有敵意,少不得要費些口舌麻煩,卻沒想到雙方見禮之後也沒什麼衝突。

  或許這個時代的女人都明白,王通這種身份地位的人,身邊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嫉妒和憤怒都是無用,不如接受。

  回來之後,依舊是翟秀兒貼身伺候,這個府中卻有人有想法,甚至連馬三標的母親馬婆子聽到這個事情之後都要過來說幾句,後來知道這翟秀兒僅僅是伺候一日三餐,不在屋中歇息,這才作罷。

  到了京師的第二天,楊思塵頭天接風之後,這一日直接就來談公務了,都知道王通身體不好,需要休養,政務之類的先不要來打攪,不過這等事太大,實在是顧不得了。

  「大人在半路上就應該知道消息,鄭貴妃所產的皇子朱常洵現在是京師各方的糾結所在,陛下到如今還沒有立儲,而皇長子的母親是妃子,新出這位皇子的母親卻是貴妃,誰為儲君現在還沒有定論。」

  楊思塵說了一半,看看王通的神色,儘管虛弱,但還是能聚精會神的聽,又是繼續說道:

  「長子繼承,這是祖宗的規矩,可看陛下這個意思,卻分明想要封這個新出的皇子為儲君,這等事必然要在朝野之間引起軒然大波,大人上表道賀這是應當,可接下來,大人要怎麼做,如何選,還望盡快決斷,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陛下如何選,我們做臣子的就跟著做就是。」

  聽到王通的淡淡回答,楊思塵一愣,隨即搖頭說道:

  「陛下如何做,咱們做臣子的自然要支持,可文官士子們誰會答應,本來學生還以為會有一兩個鑽營之徒,可這些日子各處送上來的呈報,官場士林都是眾口一詞,甚至連勳貴那邊也是一個意思,若陛下不立長子為儲,那一定會據理力爭,大人即便是不選立場,就算為陛下考慮,也要做些準備才是。」

  「陛下的家事,我們做臣子的不要多問,陛下下了旨意,我們照做就是!」

  王通回答的也是乾脆,楊思塵又是發愣,在那裡琢磨了一會,好像也沒考慮出什麼結論,只是嘆了口氣,抱拳告辭。

  *************

  回京一天之後,就有太醫院的醫生上門,又是一番診治,宮中賜下了若干的珍貴藥材,以往宮中賜下什麼東西,宦官們在其中上下其手不少,往往給出來的都是些次貨,不過王通這邊不同。

  宮中張誠、鄒義、趙金亮等實權太監都是盯著,誰也不敢懈怠,送到府上的都是一等一的精品貨色。

  按照王通自己的判斷,自己身體裡的毒應該是拔乾淨了,如今的虛弱就是因為每天吃的很少,但這個,正是他自己需要的效果。

  十一月初六,也就是王通回京的第三天,宮中下旨,選王通覲見,少不得準備車馬將王通送到皇宮中去,過了大明門進入皇宮範圍之後,幾名小宦官抬著轎子過來相迎,這也算恩寵之極了,不過沒有多少人能看見。

  朝會已經散去,在奉天門偏殿那邊,萬曆皇帝正在那邊,門前等候的趙金亮看到王通這樣的虛弱,臉上立刻有了惶急的模樣,王通只是笑著摸摸他的頭頂,開口說道:

  「不要急,我沒事!」

  動作都是虛浮無力,這般作態更是有事的模樣,趙金亮也不敢多說,低聲說道:

  「王大哥,萬歲爺正在等候。」

  進了殿門,萬曆皇帝正在那裡看著奏摺,張誠不時的小聲說什麼,一看到王通在趙金亮的攙扶下進來,仔細看了幾眼,萬曆皇帝從椅子上站起,搖頭說道:

  「怎麼成了這等模樣,怎麼成了這等摸樣,南京那邊是混賬,江南各府也是混賬,欽差出行,一路上像是行走在戰區敵國,他們平日裡怎麼牧民,怎麼綏靖地方,要派人嚴查嚴辦,朕派你出本來是想要讓你散散心,怎麼卻成了這個模樣,朕...朕...」

  萬曆皇帝欲言又止,明顯是王通的虛弱出乎他的意料,自那件事開始到現在,萬曆皇帝對王通所作的和導致的結果都已經顯現出來。

  看萬曆皇帝的神情態度,宮中關於萬曆皇帝對這些事後悔的傳言有可能是真的,不過王通沒有任何的渠道去確認,事到如今,確認不確認的意義已經不大了。

  「臣多謝陛下的關心,臣無事,臣恭賀陛下新添龍子!!」

  王通推開趙金亮的攙扶,跪下謝恩,一邊中規中矩的說道,萬曆皇帝走到跟前,連聲說道:

  「快坐下,你這個身體折騰不起。」

  邊說邊親手把王通攙扶了起來,王通在那邊恭謹的謝恩,張誠在那邊整理桌上的文卷,卻看著這邊的情形,輕嘆了口氣,在那裡搖搖頭。

  雙方坐下,萬曆皇帝又吩咐御膳房那邊送來滋補的湯藥,這才開口說道:

  「你的奏疏朕看到了,滿朝文武,算上那些沾親帶故的勳貴,只有你這份奏疏最合朕的心意,你說的沒錯,朕的家事朕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其他人多什麼嘴。」

  說到這裡,萬曆皇帝的臉上卻有了笑容,開口說道:

  「王通,你這次回來,留在京師辦差,你也該好好安頓,朕這邊兒子女兒的都是不少,你還一個沒有呢!」

  閒話說了幾句,萬曆皇帝卻問起江南的情形,王通這說的很直接:

  「陛下,南直隸江北各處府州,鳳陽是中都所在,控制的還好,其他各處,江北在鹽商手中,江南在豪門手中,地方官府不過是他們的家僕下人,受他們驅策,衙門之中都是他們的眼線,偏生這等人還有功名在身,不用繳納賦稅,不用擔負徭役,這樣的人家越來越大,一縣之內只有一家,一州不過兩三家,甚至如同松江,一府不過一家,他們不繳納賦稅,不擔負徭役,反倒是不斷吞併平民百姓的田地,讓朝廷收到的賦稅越來越少。」

  畢竟身體弱,說了幾句,就有些喘不過來氣,喝了口水,王通才繼續說道:

  「他們不斷的在朝廷身上吸血,卻從不做對朝廷有任何益處的事情,偏生這等人都是所謂書香門第,家中子弟多在各處為官,藉著官位權勢讓私產不斷的膨脹,私產膨脹,又可以讓子弟當更大的官,得到更大的權勢,週而復始,早晚會成為無法收拾的大害。」

  萬曆皇帝仔細聽著,沉吟著說道:

  「若你這般說,天下間士紳豈不都是這個樣子,朝廷若是對他們整頓下手,定然會有大亂!!」

  「陛下,別處尚好,但江南卻已經是不可不收拾,臣在半途中聽說,徐家因為和倭寇之間的糾紛導致滅門,若是屬實,自然是徐家咎由自取,可也說明這些江南豪門大族勾結江湖匪盜,暗地裡為非作歹,若真有那心懷叵測的野心家,想要做什麼,又有盜匪等亡命之徒作為協助,豈不是會釀成大禍。」

  王通說的很直接,萬曆皇帝卻陷入了沉思之中,王通又在那裡說道:

  「陛下,徐家如今破家,他家松江良田幾十萬畝,還請陛下盡快收入宮中,為皇莊為公田都可以,要不然還是被私人吞併,徐家去了,不知道誰家又起。」

  聽到這裡,萬曆皇帝緩緩點頭,緩聲感慨說道:

  「如今這麼全心全意為朕辦差的,除了宮裡內廷的官,也就是王通你了。」

  說起這個,萬曆皇帝回頭和張誠對視了一眼,搖頭道:

  「就算是宮裡,有人的心思也未必全心全意了。」

  王通愣了愣,卻看到萬曆皇帝和張誠都在那裡搖頭。

  **************

  召對之後王通回到府中,感覺身體有些跟不上,畢竟面見天子,說的多,動腦筋多,對他這個虛弱的狀態是個損耗。

  宋嬋嬋在京師地頭熟,她安排人請來了名醫孔友華,號稱是不在太醫院的太醫,孔友華給的診斷倒是和旁人不同,說王通這身體毒性仍在,但這毒是熱性,殘留不多,如果王通去往苦寒之地療養幾月,那就會痊癒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2 21:04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9 16:15
第八百七十三章 真真假假

  京師神醫孔友華名聲極大,而且數次拒絕太醫院的徵召,自願在民間行醫,這樣的舉動讓他的名聲變得更大。

  實際上這孔友華在民間尋常百姓也是找不見的,只有那些豪門勳貴才能請得起,宮中的慈聖太后和仁聖太后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也曾請孔友華進宮看過,這更是讓神醫的名聲隆重,他說一句話,甚至比太醫院的院正都要權威。

  王通這樣的身份地位,要請他診治沒什麼問題,而且這位神醫來了之後,果然給了和旁人不同的意見,要讓王通去苦寒之地療養,才能讓自己的毒性去掉。

  這診治的法子聽著玄之又玄,可旁人聽了卻覺得相信,神醫嘛,就要有這種玄乎的法子才對,而且那麼多名醫看過給不出意見,這位給了一個不同的,想來是有本事的。

  大明能去的苦寒之地不多,從前也只能去遼鎮的幾個磚堡去了,現在卻不同,有了歸化城這樣的地方,這肯定是苦寒之地。

  而且這位神醫還說,王通從南方回到北方,身體狀況是逐漸變好的,固然有藥材和休養的原因,冷熱也是關鍵,這更是顯出了他的水平。

  重金酬謝了神醫之後,和往日不同,宋嬋嬋進了王通的病房,而且其他的人都給打發了出去,王通依舊是很虛弱的模樣,宋嬋嬋坐在床邊開口說道:

  「孔友華一直在家中奴婢身上試藥,出了不少事情,這次妾身安排人幫他掩蓋了下來,所以才有這個診斷。」

  王通斜倚著床榻,緩聲說道:

  「孔友華的兒子都弄到天津衛軍中效命,等這些事情過去了,再隨他們去留,免得孔友華這邊出什麼紕漏。」

  宋嬋嬋點頭應了,然後起身從一邊的矮桌上端了一碗湯藥到王通這邊,低聲開口說道:

  「妾身這些日子從各處打聽到了不少消息,京師官場士林,現在都是盯著新出的那位皇子,等著看陛下的安排,已經有人在下面串聯了,準備聯合上疏,請天下立朱常洛為儲君...」

  王通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宋嬋嬋遲疑了遲疑,又開口說道:

  「妾身還有些消息也不敢說准,因為那邊議論的也是小心,只模糊聽到了些鱗爪,說是宮中都有人對皇子這事有想法。」

  「慈聖太后娘娘自然有想法,恭妃是慈寧宮出去的人,恭妃的孩子為太子自然太后最喜歡。」

  王通冷聲說了句,宋嬋嬋搖頭,聲音又放低了點:

  「不是,據說是內廷中的。」

  王通眉頭一挑,注視著宋嬋嬋,隨即又眯起眼睛沉默了一會才問道:

  「你打聽這些消息的時候,可曾驚動了治安司和其他衙門?」

  「請老爺放心,這些打聽都是妾身自家的眼線耳目,和官面上的沒什麼干礙。」

  王通緩緩點頭,宋嬋嬋在那裡開口詢問道:

  「這些消息要送到錦衣衛那邊嗎?」

  王通沒有回應,在那裡沉默了許久,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開口問道:

  「你手裡有能放心的人嗎?」

  「有幾個人受過妾身的大恩,這條命妾身拿過來都可以的。」

  宋嬋嬋鄭重的回答道,王通試了試湯藥冷熱,然後抿了幾口,湯藥中大補的成份不少,也不能多喝,不然身體就會有變化,將剩了許多的藥碗遞給宋嬋嬋,王通慢慢說道:

  「皇子、立儲都是天家大事,我們做臣子的不好參與,但下面的人若是在立儲、立長的事情上折騰,我們也不好管,畢竟聖賢大義,總有堅持。」

  聽到這個緩慢的話語,宋嬋嬋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疑惑的看了看王通的臉,想想方才王通所說的話,身體抖了抖,臉色迅速的變白,隨即又恢復正常,然後開口說道:

  「妾身要做到什麼地步?」

  「能做到什麼地步就做到什麼地步,咱們家手裡銀錢這麼多,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花掉才是。」

  宋嬋嬋從座位上站起,鄭重其事的道了個萬福,王通撐著從床上坐起,伸手對宋嬋嬋招了招,宋嬋嬋有些納悶的走過來,卻不防被王通摟在懷中,儘管已經是夫妻,也已經同床共枕,可在白日裡,雙方還都是相敬如賓,王通很少做這樣親暱的舉動。

  被王通抱在懷中,宋嬋嬋整個身體都僵硬了,王通用手在宋嬋嬋的後背輕拍,低聲說道:

  「這次我去歸化養病,女眷中留你在京師,還要你主持這麼多凶險事,真是委屈辛苦你了,可她們兩個沒有這個心機,我留下痕跡太重,為了咱們家的將來,也只能...」

  這時候宋嬋嬋也是從驚愕中恢復,在王通的懷中柔聲說道:

  「有夫君這句話,妾身明白怎麼做了。」

  ***********

  王通回到京師,被萬曆皇帝召對後,宮中御馬監立刻派出人前往江南一帶,王通這一路過去,破家的豪門不少,也有大批的田地成了無主的,買下來不管作為皇莊還是公田,對朝廷和大明都有好處。

  不過按照王通在天津衛收到的消息,江南出來的那些無主田地現在已經被瓜分乾淨了,三江商行也吃到了不少,此時宮中派去的人去江南,能知道的只是那些關於徐階家族的不利消息。

  宋嬋嬋有幾名親信並不是王通系統的,而是在秦館的時候就已經存在,現在都是居住在和王通府邸以及秦館不搭界的地方。

  其中一人在京師某處和王通的親兵見面,然後由這名親兵領到了一個宅院中,宅院是無主之地,但在屋中卻藏有大批的金銀。

  王通從天津衛到京師的時候,帶來了巨額的財富,這些財富就是藏在京師中的各處放心地方,可以拿出來調用。

  請萬曆皇帝立長子朱常洛為儲君的動議和想法雖然已經在官場士林中流傳,但並沒有形成潮流,鄭貴妃的這名皇子朱常洵還不滿月,現在的孩子不滿月不過百日,甚至不能當作誠仁來看待,會不會夭折也無法判斷,此時貿然上疏,有沒有結果不好說,給自己惹來麻煩的可能倒是很大。

  但京師中的氣氛已經不太對了,居然有御史和給事中上疏彈劾刑部,揪出了從前的幾樁案子,無非是家產分配,老子想要傳給最寵的孩子,長子打官司的事情,說什麼長子應該得大數,而不應給判給最寵的孩子等等。

  這個案卷,王通倒也看過,其中有一處是長子和兒媳不孝,根本不贍養老人,反倒是將老人趕出了家中,幼子家境一般,反倒是把老人接回去孝順,到臨死的時候,老人手中私藏了些金子,給了幼子,然後被長子知道,去官府大鬧的案子,地方官只要腦子沒有壞掉,就會不會傾向於長子,誰也不會認為幼子得到這筆錢有什麼過錯。

  不過現在卻被言官們掀出來,大談什麼天理人欲,聖賢言論,說什麼此等判決是悖逆人倫等等,明眼人都知道他們所指何事,意欲何為。

  *************

  「這火鍋的法子從前宮中也有,但不如你弄出來的可口,今日朕選的都是些溫補的材料,你也嘗嘗。」

  尋常臣子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即便是內閣首輔申時行也沒有,十一月月中,萬曆皇帝在乾清宮偏殿宴請王通,京師此時已經頗為寒冷,紅泥火爐,黃銅湯鍋,各種時令美食切片預備著,殿中香氣瀰漫。

  「郎中說臣的身體要少進葷腥,臣吃點素菜就可。」

  王通看著愈發憔悴虛弱,坐在椅子上都有些坐不直身體,萬曆皇帝關切的看了他一眼,又是開口問道:

  「太醫院那些廢物們怎麼說?」

  「回稟陛下,太醫院那邊和孔友華一個判斷,都說臣去苦寒之地養病有效,京師這邊開春就要暖和,不太適合,再說,職分上陛下讓臣管著歸化城,總歸要過去替陛下看看管管,梳理下規矩。」

  萬曆皇帝眉頭皺了皺,肅聲說道:

  「朕這邊離不開你啊,錦衣衛要靠你幫著管,你看看,這幾日的奏疏,說什麼刑部判決不公,難道以為朕是傻子,看不到他們含沙射影,這些事也要你來幫著壓下去。」

  「陛下,錦衣衛各司各有體系,陛下通過內官直管也能高效運轉,至於這些奏疏,陛下,臣有個主意,那些判例臣也知道,都是些民間拍手稱快的,現在言官們談什麼大道理只是在強詞奪理而已,陛下不如讓戲院將這些案子弄成戲文,直接演出來,百姓好惡自然就扭轉過來了!」

  「好,你這個主意好,讓戲院那邊排出劇目來,那些大道理他們自己都不愛聽,這戲文可是風靡天下!!」

  萬曆皇帝神色興奮,在那裡拍了下桌子,王通在那邊又是咳嗽了起來,想要端起杯子喝水壓一壓動作都有些做不完全,萬曆皇帝嘆了口氣,搖頭開口說道:

  「王通,苦了你了,為朕辦差,遭了這麼多罪,也罷,去歸化城那邊歇歇,在那裡整頓整頓。」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2 20:57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9 16:16
第八百七十四章 戲動人心臘月北行

  《孝子感天得善報》這個戲在十一月間迅速的風靡整個京師,據說保定府、真定府和天津衛那邊的戲院都準備上這個戲。

  一個忠厚老頭喜歡長子不喜歡幼子,分家產的時候,將城中的大宅和店舖好地都是給了長子,幼子卻得了城外的草房和荒地。

  卻沒想到長子並不孝順,在兒媳婦的攛掇下,老頭被趕出了家門,悽慘的遊蕩在街頭,可巧幼子進城,將老父接回家中贍養,十分的孝順。

  臨到老頭死時,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老頭悔恨不已,卻拿出了自己隨身的兩顆珠子,一直想要留給長子的,現在自然給了幼子。

  這兩個珠子值得千金,幼子家裡自然生活好轉,卻沒想到他大哥覬覦這財貨,反倒是去衙門告狀,說父親留下的錢財都該給自己等等。

  又有黑心衙役,街面上的混混地痞合謀坑害,但到最後,卻是知縣老爺明鏡高懸,將這兩顆珠子判給幼子,而且還將長子手中的田產分給幼子。

  家庭糾紛,善有善報的戲碼,是市井百姓最喜歡的,何況這等戲演的就是百姓身邊的故事,平易近人,又有各種大家喜歡的橋段,這可比那些錦衣衛奮勇捉拿韃虜暗探和三陽教妖人的段子要更吸引人。

  這個戲風靡全城,在百姓心中也掀起了討論,戲中所表現出來的傾向自然影響著大家,大家的意見都很一致,長子、幼子不關鍵,關鍵是好,能孝順老人,這就是好的,就可以繼承家業。

  御史們上疏對那些是否改由長子繼承家業的案子糾纏,大家都能看明白用意為何,這個什麼「孝子得財報」的戲,相關的人自然也明白針對什麼。

  清流士子們的大道理沒多少人知道,可戲京師裡不知道多少人在看,就連京師中的文官士子也是看的。

  而且看完之後,受到的影響並不比百姓們少多少,京師剛剛吹起的輿論風向又開始轉彎,不過劇院唱戲這個事情,這邊能唱那邊也能唱,而且有人捨得撒銀子,很快的,這邊也有幾齣新戲在上演了。

  至於戲文的內容,則是正好和孝子的這個反了過來,說什麼長子繼承家業是天經地義,把長子之外的說成什麼悖逆人倫等等...

  戲文精彩,又有士子文人為這個打起了筆架,無非是引經據典,滔滔而談,京師做抄報的生意倒是好了不少,原本想要弄些新聞和時文之類的還要花錢買,如今有人給錢讓他們到處散發,實在是不能比。

  不過說來說去,每個人都不提什麼朱常洛、朱常洵,誰也不提什麼立儲之事,但誰都是心知肚明,這到底在說什麼。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這個爭論並不是京師最熱的消息,最近京師眾人議論的是前任內閣首輔張四維的厄運。

  張四維在鬥倒了張居正餘黨之後坐上了內閣首輔的位置,可就在最風光的時候,他的老父暴病而死,當時的萬曆皇帝再也不會奪情,張四維只能黯然回到家鄉丁憂守孝,滔天的權勢煙消云散。

  在家呆了快有兩年,明年就要結束丁憂守制,眼看就要熬出頭了,這鄰近年關的時分家中又有人暴斃,而且連續死了三個人。張四維的兩個兄弟,還有一名叔父,都是突然死去,張四維這樣的豪族都是一大家子聚居在一起,兄弟姐妹自然都是從小一起長大,此時暴斃,對張四維的衝擊非常大。

  從山西那邊傳到京師來的消息,張四維也是經不住這樣的打擊,得病在床,身體和精神已經垮了下去。

  一次在權力的最頂峰突然間要離開,這一次眼看就要起復,可卻遭遇到這樣的打擊,張四維已經是個崩潰的狀態,聽到這個事情的人都是感慨惋惜,覺得這就是沒有富貴命格,只能說是天了。

  這個消息傳入京師之後,關在詔獄中的李植徹底崩潰,而首輔申時行府邸周圍卻有人聽到琴聲。

  *************

  王通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和車隊已經是在距離京師幾十里的路上了,他聽到的消息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七哥也沒臉來見侯爺,可張四維身邊護得實在是太緊,據說他很小心,生怕京師有人對他不利,七哥那邊沒辦法,只能找容易下手的...」

  四匹馬拉著的廂車足夠寬大,王通坐在那邊小口喝著肉粥,自從離開京師後,就開始用切碎的羔羊肉熬粥,每日喝一碗,逐漸加量。

  在王通的前面跪著一個人,看著像是平民百姓打扮,在那裡恭恭敬敬,不敢亂動,王通喝完粥,在那裡沉吟著說道:

  「人生最慘的事情,莫過於身邊沒有一個親人,這比死還難受,一個老人更是受不了這個打擊,張閣老真是太可憐了。」

  聽到他說這個話,跪著那人抬起頭,露出迷惑神色,隨即又是磕頭下去,肅然說道:

  「屬下明白,這就回去傳命!」

  說完之後磕頭,離開馬車,馬車邊上就有馬匹停駐,聽著馬蹄聲響,人已經是走了。

  王通離開京師之後,先是向西入山西,然後在山西折向北邊,去往歸化城,離京的時候,已經下了兩場雪。

  但對於王通這一干人來說,鄰近臘月間去往北方,似乎已經成了習慣,每年都是如此,只不過前幾次是去打仗,現在是過去養病。

  用輕車熟路這個詞來形容再恰當不過,實在是走的熟了,王通這邊在萬曆皇帝那邊討了旨意,奉旨督辦歸化軍務民政,下面的人沒用幾天就準備完畢。

  大車、馬匹、草料、糧食,還有一干護衛人員,這一次馬隊也是隨行,又從虎威軍調來四百人護衛。

  除了宋嬋嬋以看家的名義留在京師之外,其餘的人都是跟隨去往歸化城,關鍵是王通這邊的廂車實在是方便,就和個活動的房屋一般,老人在其中也不會感覺到寒冷什麼的。

  馬三標將全家都是帶上,一干親衛也都是如此,本來想等沙東寧幾天,不過他在那邊確實是趕不上了,只好讓他先回天津衛那邊待命。

  出京走了幾天,一眾人都是感嘆,那名醫孔友華果然是了得,明明是朝著冷的地方走,一直虛弱的侯爺身體還真的慢慢好轉了,開始兩天還好,接下來居然能慢慢下馬走路,還試著活動身體,飯量也是見漲。

  一個人被餓了這麼久,身體自然虛弱,現在慢慢恢復正常的食量,精神和身體的狀態自然是慢慢的變好,實際上這個恢復的速度,在一干人眼中看來好像是奇蹟一般,如此一來,去歸化城更是正確無比的選擇。

  消息經由人傳回京師,名醫孔友華的聲名更上一層樓,號稱是當代醫聖,這個就不必說了。

  王通這一行人的車隊走的並不快,臘月初的時候進入了山西,進入山西后,史七和幾名錦衣衛兵卒從「後面」趕了上來。

  是不是從「後面」追上,眾人也沒有辦法判斷,就算是迎頭趕來,只要他晚上繞到後面去,大家看著就是從後面追來。

  張四維病故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山西各處,眾人都是嗟嘆,張閣老實際上正當盛年,奈何天不遂人願,家中親眷又是纍纍暴斃,心力摧殘,估計是支撐不下去了,實在是可憐,可憐。

  王通從車隊攜帶的銀錢中直接撥出一萬兩,先給史七幾人,然後又拿出五千兩,說是讓他們先去大同快活幾天。史七等人收了銀子卻都沒有去大同,都是恭敬的說護衛車隊才是他們的本職,王通這邊也就隨他們了。

  和在江南不同,山西這邊可是慎重異常,山西巡撫早早的派來了護衛和引導,大同總兵馬棟也是派出了護兵。

  說起來馬棟這邊真在征伐歸化這個戰役上了佔了大便宜,原本是集中各家軍將的親衛家兵一同去往歸化,等戰役打完,他卻把這些精銳都是留在了手上,家丁親兵乃是軍將私產,各處自然不讓,就連這些精銳也要回去。

  可馬棟在歸化城撈到了太多的好處,又把京師的關係打通,大把的銀子撒下去,把這些矛盾都是抹平,誰也不會跟銀子過不去,這麼一折騰,再算上馬棟自己的力量,手中的力量膨脹了一倍還多。

  雖說大家都是朝廷命官,但手中力量大了畢竟不同,大同總兵馬棟如今威壓巡撫、總督,就連監軍在他面前也是抬不起頭,更關鍵的是,馬棟經過歸化城之戰的前後,在馬家的勢力徹底超過了在遼鎮做副將的馬林,老帥馬芳也在信中多有誇獎,在宣府馬家的少年家兵都願意來大同了。

  多年被壓一朝翻身,這等揚眉吐氣自不待言,這般風光歸風光,馬棟還是不忘本的,知道自己是因為誰才有如今,所以王通入境,他可是格外的慇勤,補給什麼的更是充足,不必王通這邊操心。

  山西這邊走的順利,臘月二十五之後,王通一隊過了殺虎口,進入草原...

  ——按照史書上記載,張四維回家守孝的兩年之間,幾個兄弟還有繼母都是暴斃,他也在倍受打擊之下病死,在這裡,進行了藝術加工。

  儘管史書說的淡淡,可一個豪門世家,怎麼會突然這麼多人病死,誰知道真相如何。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2 20:50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10 18:34
第八百七十五章 一年已不同

  王通這一隊人出塞去歸化城,從王通到下面的普通兵卒,大家都是故地重遊,對這條勝利之路熟悉的很。

  不過畢竟是一年多過去,熟悉中也有陌生,儘管鄰近年關,可出了殺虎口之後,卻沒有絲毫的冷清,路上很熱鬧,人流車馬都是不少。

  馬棟是一方總兵,在大同鎮接待王通隨行幾日之後就回歸鎮城,派來的人卻是去年跟隨王通征伐歸化城的馬勇,也是熟人了,他現在是大同左衛的副將對這一片的變化瞭解的很。

  「侯爺,現在歸化城那邊平定,歸化城到殺虎口這邊已經有了十幾個大莊子,就著水路開墾,收成肯定不會差了,現在侯爺看這景象實際上因為過年變冷清了,等過了正月十五,人還要多呢!」

  不光是人多了,從殺虎口出來之後,已經能看到很明顯的道路,想必是走的人多了,就在上面踩踏出了痕跡,去年那時,大車和軍隊行走在草原上,雖然也知道大概的路線和方向,但腳下始終有荒草和溝坎。

  原本是走一天的距離,走到天黑就會有個蒙古人的部落在那裡接待做商旅的生意,但現在也是不同,到了天快黑的時候,能看到規模頗大的村莊,這村莊靠在路邊地方開著很簡陋的大車店。

  「去年侯爺領著大夥打下來,就有不少人出來墾荒,陛下的恩德,免了這幾年的賦稅,今年這些百姓,儘管只來得及種下一季的莊稼,可收成都歸自己,也夠吃了。」

  王通身體恢復的速度,讓所有隨行的人都感覺到驚訝,過了殺虎口的時候,王通已經可以在馬上演武了,和從前的身體狀態已經沒什麼區別。

  對於大同北,歸化城周圍,原來是俺答部核心區域的這一塊,也就是王通領人打下的地盤,對這裡發生的變化王通很感興趣,馬勇也是明白這個,有意多談。

  「前幾天河南那邊周王、伊王都是派人過來,要山西和大同這邊在關卡上要嚴查,凡是河南那邊過來的,如果是在王莊中做工要抓起來送回去,誰會理會他們,那麼多人拖家帶口的過來,他們河南的官府幹什麼吃的。」

  馬勇說的直接,王通也是一笑而過,河南王爺多,藩王就有幾個,更不要說郡王之流,這樣的藩王勳貴,在河南都有佔地廣大的田產,佃農們在上面辛勤勞作,還要忍受很苛刻的盤剝,尋常士紳就算是刻薄,有時候還要顧及法度和名聲之類的,藩王之類的,權勢滔天,誰會理會這個,那些佃農真是苦不堪言。

  而山西和大同這一帶則不同,這裡土地並不太適合耕種,工商業相對興盛,等到歸化城被打下,巨量的田地可以開墾需要人去耕種,反倒是在山西本地招募不出太多的農戶過去,河南緊鄰山西,人口眾多,自然就成了徵募農戶的來源地之一。

  至於這農戶是自己想過去的,又或者是山西那邊派人過去招募的,馬勇沒說,王通也懶得理會。

  河南的王莊地產佔地廣大,對上面耕種的佃農看的如同牲口一般,根本不看重,管的也不嚴,但這些農戶能攜家帶口的逃跑,而且穿州過府的,這裡面要說山西大同的士紳豪商沒有在其中伸手,恐怕很難。

  藩王派人過來施壓,根本就不會有人理睬,馬勇說的時候臉上也全是不屑的笑容,藩王是什麼,不過是個被圈在城內的豬,可以胡作非為,可以瘋狂折騰,但也只能在城內,歸化城打下來,那邊有了多少商機,有了多少良田,這些商機良田山西上下從官場到民間,士紳豪商都在其中有參與。

  這些事業,需要多少勞力,需要多少農戶,需要多少護衛,現在過來的這些人,在一年後,在兩年後,就會變成難以估量的財富甚至是權勢,有這層關係在,誰會河南過來的那些王府官吏,暗地裡下絆子的恐怕更多。

  牽扯到利害關係,連天子都有人和他寸步不讓的爭奪,何況是在河南那些富貴藩王。

  「沿路這些新開墾的田地,沒有人劃歸自己名下吧?」

  王通問了這個問題,歸化城周圍十幾萬頃的良田都已經算做皇莊和王通的封地,但這一路上開墾的田地卻沒什麼從屬,如果有強力的富貴人物說這是他自己的地,恐怕百姓平民們也要服從。

  但在塞內要為地主豪門做佃戶,如果出塞還是做佃戶的話,那就沒什麼必要了,這些人早晚還要回去。

  「當時侯爺都交待了,說開始要留人,不能這麼做,我家大帥按照侯爺所說的盯的緊,誰敢倚仗權勢佔地盤剝,我家大帥的刀可不答應。」

  馬勇說的斬釘截鐵,看到王通點頭,馬勇又是笑著說道:

  「侯爺真是明見啊,大帥手下的掌櫃算過,等這些村莊百姓站住了腳,他們肯定需要兵丁保護,到時候繳納稅賦也是心甘情願,這個是小頭,到時候,商行貨棧在這些村莊收購特產,販賣鹽貨和別的特產,又是一大筆收入,他們的糧食什麼的肯定也要買賣,這又是一筆,嘖嘖,落個寬宏大方的名聲,可這些地方都是下金蛋的母雞啊!」

  歸化城之戰,馬勇也是領著大同的騎兵和王通出生入死,武人之間最講究這份情誼,說話也就隨便了許多,許多本來是自家人互相說的,馬勇也毫不在乎的說了出來。

  馬勇所說的,和山西這邊三江商行稟報給王通的,都是一致,這個和王通事先的安排差不多。

  不過那些拖家帶口來到草原上的百姓,他們的農具那裡來,他們的房舍那裡那裡來,甚至播種的種子那裡來,歸化城會給出一批,但更多的都是山西各處的豪商大戶借貸出來的,馬家在其中肯定是大頭。

  有這樣的借貸關係,償還的過程中必然要先賺一筆,接下來這些人在這邊紮下了根,依附關係已經是存在,現在先賺小錢,慢慢的再賺大錢。

  王通並不反對盤剝和賺錢,但在開發歸化區域的前期,卻不能做的太狠,不然的話,沒了各處趕來的漢民,歸化城這片區域依舊是不穩,站不住腳。

  ************

  相比於王通一干人的舊地重遊,來自南方的翟秀兒和盧若梅很不習慣這種苦寒和乾燥,剛到草原時候,看著周圍的無邊無際,還覺得有些新鮮感,可手上皴裂,臉上也凍的生疼,忙不迭的躲進馬車。

  四馬拖拽的廂車,裡面還有專門的炭爐,佈置的舒適無比,女眷們乘坐的大車,工匠都是特殊設計,兩層厚木板,木板之間用棉花和毛皮墊著,縫隙用膠泥抹上,通風管道用煙囪的設計,的確暖和舒適。

  道路通暢,沿途又有居民點補充休息,加上冬日裡土地被凍得鐵硬,王通一行人的行程可是比當時的行軍要快很多,這路上又不會有什麼韃虜過來阻截,算計著,居然可以在年三十那天進入歸化城。

  除夕春節,在王通這邊並不算什麼,可一應女眷和下面的親衛護兵卻還是看中的,歸化城好歹也是過二十萬人口的大城,今年春節又是大明佔領之後的第一個春節,想必熱鬧非凡。

  一路上村落看到了二十個左右,這都是沿著歸化城和大同鎮之間的大路兩側,據說道路兩側向東向西還有聚居點,不過規模和繁華就不如這大路兩邊的了,這個也可以理解,大路上是商隊行走頻繁,運輸補給都是方便,而且官軍救援也可以很快,再深入的話,他們就沒有那麼方便了。

  按照馬勇的說法,也有小股的馬賊馬匪行動,歸化城帶著火器的商隊他們不敢碰,但這些村落卻成了目標,幾次清剿之後也沒有效果,都懷疑是不是村落中的人和馬賊勾結,不過也是疥癬之疾,成不了什麼大氣候。

  路上和村落中並不只是漢人,王通也看到蓄養牲畜的蒙古人,但並不是成部落的,也是以家庭為單位。

  漢人們也需要牲畜,需要牛馬來耕田,來騎乘,也需要肉食,大規模蓄養牲畜,他們自然比不上久在草原上生活的蒙古人,而蒙古人有了糧食和各種物品的補給,自然也不願意遊牧漂泊,雙方也是互補。

  不過,王通從馬勇的介紹中得知了一件事,他很是在意,就是各個村落也按照王通的說法組織了鄉勇隊伍,可參加這個隊伍的大多是蒙人,漢人都覺得又那個時間,不如去耕種做活,何苦折騰。

  「必須要強制,按照丁口抽人,若是蒙人願意做,漢人不願意做,長久下來會是什麼情況,這些村寨會成為那些蒙人的領地,歸他們保護,這件事我去歸化城要和譚將說,你也回去和你家大帥說明,不可輕忽。」

  王通說的極為慎重,馬勇也不敢怠慢,鄭重的應了,走到第三天的時候,譚將就率領歸化城的馬隊過來迎接,到了第五天的早晨,歸化城已經出現在地平線上。

  ——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2 20:26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10 18:37
第八百七十六章 征服者

  儘管去年已經來到,可再看到這城池的時候,王通還是驚訝了下,因為這城池周圍不知道比上一次熱鬧了多少。

  第一次來歸化城,王通統率數萬大軍,為的滅國而來,俺答部也是堅壁清野,在城外佈置下大軍硬戰,當時城外除了那些來不及走的大部落之外,只有死戰的軍隊,自然談不上什麼熱鬧。

  萬曆十二年的最後一日又是前來,卻發現歸化城好像是擴大了幾倍,城池自然還是那個城池,歸化城的大小也不會變化,但原來歸化城牆外的空曠原野上,卻全是人煙。

  王通身體恢復之後,就開始騎馬前行,他也是看到了這個場景,也能聽到身邊護衛發出的驚嘆聲,他們也都是去年來過的。

  「老爺,這...」

  譚將剛要解釋,王通卻擺手示意,笑著說道:

  「不必說,我自己看看就是。」

  譚將微笑著點頭,落後半個馬身,歸化城是第一代俺答汗建立起來的城池,但如今的歸化城卻是王通謀劃而成,他要看看自己大半年不在,歸化城這邊建設成什麼樣子了。

  和京師、南京等大明內陸的大城一樣,歸化城牆的周圍也都有大片的居民區,但細節上比那些大城的周圍又有不同。

  最外圍是從天津衛那邊流傳出來的四人大馬車,有的是剛剛進入場中,有的則是在那裡停靠,就好像是戰時紮營一樣,大車圍成一圈,裡面有帳篷之類的設置,這個應該是去往草原和已經回來的商隊。

  商隊眾多,馬匹、大車、貨物佔地又都是太廣,城內如今人口越來越多,沒有那麼大的空地給他們停駐,所以城外就成了他們的選擇,有些要緊和精細的貨物自然要送到城中去儲存。

  這裡算是歸化城居民區的最外圍,在大車停靠的地方,能看到原木搭起的倉庫,這和天津衛的港口區有些類似,大車和商行的大宗貨物都是放在這邊,這個區域,經常能看到騎馬帶刀的漢人和蒙古人成群結隊的遊蕩,偶爾也能看到衣著富貴大腹便便的商人乘坐馬車前來。

  再向裡走,卻又有不同,在京師和南京周圍,城外都顯得有些雜亂,有富戶的大宅院,也有窮苦人的窩棚,而在歸化城外,卻是一個個大院子組成,說是大院子有些不妥當,用寨子來形容更適合。

  夯土和木材組成的高牆,在高牆的幾個關鍵部位上還有望樓之類的設置,這些院子之間彼此都有間隔,間隔就是道路,這時候,院子的大門都是敞開,路過的時候,能看到大院子裡面的情景。

  這並不是什麼豪富人家的大宅,而是百姓聚居的寨子,王通回頭看了譚將一眼,譚將會意的解釋說道:

  「老爺,城外百姓居住的規制都是如此,要不然寧可不讓他們住下,那些耕田的農戶現在也都是住著這樣的地方。」

  「應該沒有大股的敵人來襲,我在京師並沒有看到這樣的軍報。」

  「老爺,小心為上,畢竟此處孤懸在外,萬一來了,這些百姓若來不及撤回城內,那就損失慘重,而且有這些寨子在外,真要敵人大股騎兵過來,外圍這些砦子他們就要一個個的拔除,城內也能從容佈防。」

  「這些大院子裡面的可有保安隊?」

  「都有的,凡是十四歲以上青壯男丁,必須要有訓練,不敢鬆懈!」

  王通笑著點點頭,不再發問,這些佈置都是用來提防草原上的大股騎兵,依靠火器和城池據守,草原上的任何一個部落除了長期圍困之外,沒有其他的攻城辦法,但歸化城吸引大批的百姓平民前來,城中未必住得下,在城外就有種種危險了,高牆聚居,正是為了防備這樣的突襲。

  相比於可以依託城池的這些大院,那些分散在歸化城各處的田莊危險更大,這樣有一定防禦能力的寨子對他們來說更加關鍵。

  王通這一行人幾十輛大車,又有全副武裝的騎兵和步卒跟隨,而且這隊伍中的大車頗有些裝飾華貴的,供女眷居住的那些就是,這樣的隊伍行走在街上,早就是引起了無數人的注意,最外圍那些騎馬遊蕩的漢子,舉止最為隨便,笑嘻嘻的想過來看個究竟,不過看到隊伍中有譚將率領的一干人,而且那譚將明顯是居於下人的位置,就更加不敢隨便了。

  才進入路兩邊都是大院的區域,道路上的人都被騎兵驅趕到兩邊,又有不少人從院子中出來看熱鬧,歸化城從沒來過什麼大人物,那位天子派來的宦官也只是盯著田莊,並不太管城內外的政事,這裡一直是個自治共管的狀態,突然有這樣的人物來到,實在是讓大家感覺到新鮮好奇。

  歸化城是模仿漢人的城池建立,現在又是被大明佔據,漢人主導,但畢竟是在草原上,街上路邊的行人,蒙族和西域各族都能見到,建築上也是如此,異域風情頗重,王通頗有興趣的看著,不光是他,韓霞和張紅英都將簾子撩開縫隙觀看,就連怕冷的翟秀兒和盧若梅也興致勃勃。

  走了一段,卻聽到路邊有人激動的大喊道:

  「大帥,大帥,屬下給您磕頭了,祝大帥虎威長在!!」

  那聲音帶著些顫抖,王通勒了下韁繩,順著聲音的方向側頭看過去,卻是一名壯漢在路邊磕頭,抬頭時候,王通卻是認得的,笑著說道:

  「石三,你在這北邊住的習慣不,還是光棍一根?」

  這石三是虎威軍第五營的一名小旗,他雖然是天津衛軍戶出身,卻是從小沒了爹娘,王通說要從隊伍中退伍一批人出來,這石三自己就報了名。

  跪在那裡的石三聽到王通喊出他的名字,覺得臉上有光,感激涕零的說道:

  「多謝大帥的掛念,屬下在這邊娶了老婆,也有了差事做,這都是大帥的恩德,都是大帥的恩德。」

  說到這裡,已經哽嚥著說不下去,就在路邊磕頭,譚將湊過來在王通耳邊說道:

  「石三如今也是陝西一家商行的護衛隊長,而且還是東邊兩個田莊的教頭,過得很是體面。」

  王通點點頭,笑著說道:

  「起來,起來,出生入死的漢子,不要在這大庭廣眾之間抹眼淚,被人笑話!!」

  這等老部下看到自己心情激盪,表現這樣的激動,也讓王通心中感慨,邊上的譚將卻伸手拍了下額頭,自責的笑道:

  「孟鐸孟公公正在城門處迎候,可屬下卻犯了錯,城內除了軍將官員知道大人到來,其餘的人都是不知道,這真是...」

  王通剛要說這不是什麼錯,譚將卻轉頭對一名親兵吩咐了兩句,兩名騎兵縱馬跑到了隊伍前列,王通正納悶的時候,就聽到那兩名騎兵高聲喊道:

  「定北侯、錦衣衛都指揮使王通王大人到~~~~~」

  跑過一段,又是扯著嗓子喊道,能聽到聲音不斷的向城內而去,原本路邊的人不過好奇的張望,聽到這個喊聲,都是臉色變了。

  王通是誰,定北侯和錦衣衛都指揮使的名號對這邊的百姓並沒有太多的威懾力,但王通是滅掉俺答部,打下歸化城的主將,幾萬兵馬,城內近十萬的百姓,還有俺答部的汗王等一眾貴人都是死在他的手下。

  這個歸化城現在有近三分之一的土地屬於王通,更不要說那些商隊,差不多是城內武裝力量的各級軍將都是這王通的老部下。

  王通對于歸化城來說是什麼,他是這個城市的征服者,王通可以說是這裡的主人。

  漢人們臉上露出敬畏的神色,蒙人和西域各族的人從街邊的小聲議論中得知,他們的第一反應是跪伏了下來,顫慄著不敢抬頭。

  對漢人來說,王通是高官,是貴族,是英雄,對其他各族來說,王通是惡魔,是殺神,是征服者,是這裡的主人,是他殺死了草原上的雄主俺答汗,是他將草原上最強大的勢力踩在腳下,對這樣的存在,只有跪伏才能表示他們的畏懼和敬服。

  消息迅速的傳開,城內城外,留在這邊的虎威軍官兵、大同官兵和薊鎮的官兵,當年都是在王通的率領下打了打勝仗,征服了歸化城,現在他們都是城內各個護衛隊的教頭和頭目,他們是歸化城的中上階層,是這個城市武裝力量的核心,他們有的在家,有的在客棧,有的則是在操練,聽到王通來的消息,都是騎馬趕到,下馬磕頭後,然後上馬到隊伍的後面,分列兩側作為扈從。

  隊伍走的越來越慢,剛才還有些喧鬧的街道上變得很安靜,看到蒙人和西域族人跪下,街道上的漢民也都是跪伏在地上,路兩邊都恭敬跪伏的百姓,王通的隊伍後面越來越長,都是歸化城的武人在扈從。

  王通本來騎馬走在隊伍的當中,現在扈從和隊伍卻都是放慢,讓王通走在了最前面,歸化城的肅穆和跪伏,只屬於王通一個人。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2 20:25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11 16:09
第八百七十七章 故地重遊大不同

  王通騎馬走在大路上,看著路兩邊不斷跪伏下去的民眾,偶爾回頭看看,扈從的隊伍也是越來越長。

  臘月三十的城前本應該熱鬧無比,可這邊卻安靜異常,從其他處傳來的熱鬧喧嚷,和偶爾想起的鞭炮聲更是讓這裡顯得更加安靜肅穆。

  王通的坐騎走的很慢,王通開始的時候還左右看看,後來只是打馬緩緩前行,他心裡自然沒有外面這麼平靜,這就是權力的味道嗎,這就是權勢地位能帶來的東西嗎?

  在天津衛,在虎威軍,一直到統領大軍前往歸化城,然後再到錦衣衛做都指揮使,王通也是一呼百諾、頤指氣使的大人物了,但那些輝煌和尊貴,完全比不上今日在歸化城前的觸動深刻。

  在一開始的時候,王通的親衛和扈從都是感覺有些詫異,驚訝的看著無比恭敬的百姓,因為在大明從沒見過這個樣子,可慢慢的他們就覺得這本是理所當然,他們不自覺的挺直了腰板,排起更整齊的隊列,跟隨在王通身後。

  王通車隊中的女眷撩開簾子,在縫隙中看著前面王通的背影,眼中全是迷醉和崇敬...

  **********

  譚將算是民團的頭領,儘管也有官身在,卻不是實職,他本就是王通的奴僕,前去迎接也是理所應當的。可在歸化城的宦官和官員卻不能過去迎接,官場一切都是禮制規矩,他們則是要在城門處等待。

  派到歸化城這邊的管事宦官也是王通等人熟人,就是當年替代鄒義分管治安司的孟鐸,眼下來歸化城做個鎮守,也算熬資歷提了兩級,下次回京就該是監軍一級的人物了。

  臘月三十,在歸化城一帶正是最冷的時候,孟鐸帶著隨從在門前等候,並不是怎麼好受,雖然穿著毛皮大氅,可也在那裡凍得跺腳。

  孟鐸年紀也不大,雖說努力做出一派穩重氣度,可還是不住的搓手捂耳朵,後面的親隨都是滿臉忿忿,有一人湊上前低聲說道:

  「孟公公,這王通也太不像話了,他以為他是誰,居然敢讓公公在這邊等著,他算個什麼...」

  話還沒有說完,被孟鐸回頭打了個一個耳光,惡狠狠的尖聲說道:

  「是什麼人,是你祖宗,你以為來的是誰,是動動手指就能把你碾碎的大佬,咱家在這裡這等著都覺得心裡惶恐,你倒還不耐煩了,滾回去!!」

  這些人跟了孟鐸也有段時間,孟鐸是官方派在歸化城地位最高的,他的手下也覺得是這個歸化城的主人,不管是漢人還是其他各族都是恭恭敬敬,他們的氣焰也漸漸囂張起來,卻沒想到今日間孟鐸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一干人都是噤若寒蟬,這小插曲剛過,王通的隊伍出現在街面上,兩邊的行人都是跪下,街面上安靜肅穆。

  孟鐸這邊的人自從來到歸化城就是作威作福,從沒有看到過這個場面,他們也感覺到壓力,甚至呼吸都有點困難,方才逢迎的那人更是身子縮了縮,不敢出聲。

  雖說走的慢,可也很快到了孟鐸的跟前,孟鐸向前快走幾步,笑著躬身說道:

  「侯爺在上,小的給侯爺見禮了!」

  「孟公公看著比京師那時候倒是壯實了許多,牽馬來,讓孟公公上馬說話!」

  王通笑著點頭招呼,一旁隨從連忙牽馬過來,孟鐸翻身而上,動作也頗為利索,王通這個和氣的招呼,算是給了孟鐸十分的面子,孟鐸更是客氣了十分。

  城外的跪拜和參見,到這個時候也算是告一段落,孟鐸見禮之後,身後一干屬吏隨從都是跪下磕頭,見過上官,那邊戶部的官員也過來見禮問好。

  孟鐸的馬匹落後王通的馬匹半個馬身,以示恭謹,在馬上開口說道:

  「侯爺回到歸化,小的今晚預備了接風宴席,請城內官員和士紳作陪,還請侯爺賞光。」

  這個是必要的,王通自然應允,孟鐸又是說道:

  「侯爺的住處就在汗王王宮那邊,雖說主殿被毀了,可其他各處還有規制,侯爺住在那裡,一切也都方便些。」

  當年僧格都古楞的王宮破壞到什麼程度,王通自然心裡有數,聽到這個提議,回頭似笑非笑的看了孟鐸一眼,開口說道:

  「孟公公的好意本侯心領了,不過這個住處太過違制,從前韃虜的幾個大貴族的宅院就可以,本侯住在那邊也是一樣。」

  當年汗王的宮廷,如果王通住進去,可以被人說嘴的地方不要太多,王通自然不會犯這個錯誤,孟鐸在馬上卻是愣了愣,隨即滿臉通紅的反應了過來,在馬上鄭重其事做了個大揖,致歉說道:

  「是小的考慮不周,還望侯爺包涵。」

  王通笑著說了句,把這件事就是揭過,走近城門的時候王通看了看,或許是巧合,去年他領兵正面攻打的也是這個城門。

  現在還能看到當時被炮轟塌的城牆缺口,那邊倒是沒有恢復原來的模樣,而是直接在那裡修築了一個砲臺,上面擺放著幾門炮。

  在城下看城上,能看到城頭上探出來的黑黝黝炮身,城外居民區和城牆之間有很大的空地,能看出剛剛開始挖掘的護城河或者是壕溝,應該是冬日裡工程沒有辦法進行,所以停了下來。

  以火器為主的防禦體系構築起來,兵丁民壯再不懈怠,憑著草原上的軍事力量,已經很難攻破這個城池了。

  進了城內,情況和城外又有不同,雖然比外面更有規制,可給王通的感覺是城內的人氣比城外略差,他所走的這條大道,應該是城內的主要道路之一,道路兩旁都是大的商行店舖,自然,這個時節都已經歇業過年。

  走過這片區域,又看到兩處面積很大的空場,其中一處有大車停靠和貨物對方,另一處則是一干民壯在那裡訓練。

  在馬上看的遠些,還能看到在城內有些大倉庫糧屯之類的建築,在城的另外一個方向,有高高的煙囪,黑煙正在從煙囪中冒出,這個王通不太陌生,這是鐵器匠坊的設置。

  「除了城內的官員和兵卒之外,有沒有百姓居住?」

  王通開口問道,因為他所見的都是店舖、倉庫和匠坊,官員和部分軍兵肯定會在城內,但卻沒看到什麼民居,孟鐸愣了愣,隨即開口解釋說道:

  「回侯爺的話,百姓也是有的,城內各處商行店舖的掌櫃和夥計以及他們的家眷,商隊護衛以及家眷,匠坊的工匠以及家眷,還有在城內登記過的商隊成員以及家眷,他們都是在城內居住的,侯爺進城這個方向不對,在城北和城西那邊才是聚居區。」

  他這邊說了幾句,邊上的譚將也補充說道:

  「還有各處田莊的管事的家眷,如果他們想安置在城內,也是可以。」

  王通點點頭,孟鐸看了譚將一眼,有些忐忑的開口問道:

  「侯爺,城內的地方有限,城外百姓又太多,這個也是...」

  方才那個安置的法子聽起來的確不近人情,畢竟這草原上凶險處處,萬一韃虜騎兵大舉來襲,城內的人自然安全,可城外圍子裡的百姓卻很麻煩,那個高牆大院畢竟是應急的法子,抵抗不了太久。

  王通擺手打斷了孟鐸的解釋,開口說道:

  「你做的很好,這個法子也很對頭,以後就按照這個思路做事,肯定會越來越好!」

  沒想到王通給了這麼肯定的評價,孟鐸和譚將明顯是沒想到。

  歸化城目前派駐的官兵並不多,主要的防禦力量是商隊的護衛,也就是從前退下來的那些老兵,他們是核心的武力,他們保證這個歸化城的安危,匠坊生產歸化城需要的武備,也和歸化城的安危息息相關,商行貨棧,他們保證這個城市的財富集散,保證這個城市的物資供應,也是城市的基本盤,至於官吏,他們要用來維持著這個城市的運轉,和內陸溝通協調,而田莊管事則是歸化城糧食的保證者,他們負責生產和管理。

  這些人構成了歸化城的核心,有他們在,歸化城就可以維持運轉,而且讓城市成為草原上這塊區域純粹的行政中心、軍事中心、物資中心和商業中心,也有種種的好處,沒有了保護和供養百姓的義務,雖然不近人情,但在這種初創的情況下卻可以保持著高效率的運轉。

  「原來的那些農奴,城外的這些百姓,包括從大同到歸化這一路上的聚居村落,那些青壯中,有追求上進,願意學武的,願意學門手藝的,願意學習田莊耕種和畜牧養殖的,還有生意做得好的,都可以讓他們進城居住,算是個嘉獎。」

  「侯爺這法子好,住在城中顯得高人一等,這也給他們個奔頭,侯爺,書生是不是也要算進去。」

  孟鐸問道,王通搖搖頭,開口說道:

  「歸化城要讀書的書生做什麼,聖賢書能殺敵還是能賺錢種糧食,要做書生的,一概送到大同和山西去!!」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2 20:22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11 16:14
第八百七十八章 雖在異鄉卻似家

  王通的話中對讀書人的反感和蔑視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飾,不過孟鐸是宦官,譚將是武人出身,對這個立場自然是贊同,都是笑了。

  大明開疆拓土,某處真正在控制中,往往有個像征,那就是該處的百姓可以讀書科舉,出有功名的讀書人,那就算徹底控制,歸服王化,如果出了進士,那就是盛事。

  當然,有了這個過程之後,自然就是讓朝廷設立衙門官署,由衙門來管了。

  歸化城和周圍的土地,王通當初給他的定義就是皇莊,由內臣代天子直管,歸化城這樣的地方,宦官在這邊可以撈取的好處,明裡暗裡的都不知道有多少,而且還多出許多位置可以安排人。

  薊鎮、大同鎮和禁軍方面,都在這邊安置了大量的老兵,各處的軍將也在歸化城的田地和商業上有這樣那樣的好處。

  在這邊有這樣的利益佈局,皇家和軍方各自分配,自然不願意文官再來伸手,實際上如果歸化城穩定下來,文官們要求在這邊設置地方官,將內臣排擠出去,將武官壓制下去的可能姓很大。

  大明朝的士大夫和天子爭利,和大明社稷爭利,從來不講究什麼寧靜淡泊,都是奮勇爭先。

  偏生百姓們的想法就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遷居過來的百姓,甚至是那些原本被擄掠來的農奴,生活安定下來,不愁溫飽之後,都會有讓自家子弟讀書,求個出身的想法,到了那個地步,想要阻止文官向裡伸手就很難了。

  王通的做法很簡單直接,就是將可能姓先扼殺,給這些原來和遷居來的百姓子弟其他的出身出路,讓歸化城的工匠、武人有後備,能夠自己新陳代謝。

  「侯爺說得好,歸化城這邊畢竟剛剛打下,文教也不發達,若是在這邊求學讀書,豈不是耽誤了前途,還是去大同和山西那邊吧!」

  孟鐸笑著說道,跟在後面的馬勇卻罵了一句,開口恨恨的說道:

  「若是想考了個功名,就在這裡吃租享福的,咱們這邊不能要,衛所出身的,還要跟著打生打死,租稅什麼時候少過,憑什麼他們讀了幾本書,考出個勞什子功名來,就成了人上人。」

  「馬勇你這些話,若是被文人聽到,恐怕唾沫就能淹了你!」

  王通笑著調侃道,馬勇也是搖頭苦笑,話說到這裡,孟鐸卻更明白了,如果這片新佔的土地上出現了有功名的讀書人,那這讀書人的田產就要免除賦稅,搞不好要有人拿著土地過來投獻,那樣收到的賦稅就會更少。

  「侯爺說的是,不能耽誤這些求上進人的前程,只要有想讀書科舉的,小的把他們全家都給送走。」

  眾人都是哄笑,雖說王通來到這歸化城算是客人,可王通完全就是主人的作派,直接讓人領到住處先安頓,然後晚上再去赴宴。

  *************

  一路行來,到了這個宅子才算是安頓下,親衛們都是開始搬運東西,等女眷們居住的宅院被收拾完,丫鬟婆子們開始去打掃,然後扶著王通的妻妾一干人下來。

  這宅子王通第一次來,按照平日裡的習慣,他先領著幾名親衛頭目將這個宅院的各處都走一次,熟悉地形,免得有萬一來不及反應。

  走到後宅,卻看到幾個穿著頗為體面的婦人正在那裡指揮一干女僕丫鬟在那裡收拾安排,這幾個婦人王通都沒有見過,正納悶的時候,跟在他身後的譚大虎、譚二虎卻低聲說道:

  「侯爺,小人的娘親和幾位嬸娘在那邊。」

  王通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皺眉轉頭說道:

  「你父親和叔父現在也是歸化城的頭面人物,這樣太不像話了,活計有下面的人幹,讓你母親和嬸娘他們進去陪著馬嬸說話就是,不要在外面忙碌。」

  看到王通皺眉,譚大虎譚二虎心下忐忑,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聽到這番話才是放心下來,急忙跑過去。

  母子好久不見,一看到譚家兄弟兩個,當即有幾個婦人哭了出聲,譚大虎和譚二虎在那邊連忙相勸,那邊的譚家女眷才看到王通在這邊,慌不迭的萬福行禮,王通笑著點頭,那邊譚大虎和二虎連勸帶推的,把人都給送進了院子,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跑回來。

  「走完院子,你們就放假回家過年吧,多陪陪父母!」

  王通笑著說道,譚大虎和譚二虎又是忙不迭的謝過,看到方才這一幕,王通也覺得心情不錯,在院子中走了一圈之後回到了內宅那邊。

  進了內宅,正好是韓霞領著張紅英一干女眷正在院子中巡視,翟秀兒和盧若梅也是低眉順眼的跟在身後,看到她們,王通笑著說道:

  「你們也是辛苦了一路,回屋中歇息下也好,晚上你們自己過年,我這邊有事。」

  這邊女子都是齊齊行禮,按照內宅規矩,這個情形下,只有正妻韓霞才有資格和王通說話,其他人插嘴就是無禮。

  韓霞行禮之後,走到王通身前,笑著說道:

  「老爺自去忙正事,妾身姐妹幾個過年也足夠熱鬧。」

  「屋中用具和使喚人可還夠,這邊就是自家地方,若有什麼需要不足的,直管和譚家家裡的張口。」

  「老爺放心,這邊都是一應俱全,據說伺候的丫鬟婆子什麼的,都是原來這邊漢人農奴中的伶俐人家,屋中用具都是足夠的,不過妾身卻覺得有些奢侈了。」

  韓霞最後一句是皺眉說道,儘管相處的時間不長,王通卻知道這韓霞是個儉省的女孩,畢竟當年苦日子過來的,張紅英也是幫馬婆子管家多年,也是精打細算,聽到她說這個,忍不住笑著問了句,韓霞回答說道:

  「這屋中和客廳中鋪著的都是上好的地毯,看那花樣織工,在京津那邊怎麼也是幾百兩甚至上千兩的價錢,屋中用品也多是金銀器,這麼奢侈,是要折福的...」

  王通聽到這話卻忍不住笑了,伸手輕拍了下韓霞的腦門,儘管是夫妻,可王通比韓霞高大許多,年紀也大幾歲,這動作與其說是親暱,倒不如說是對孩童,對他這個動作,韓霞沒有閃避不過臉也通紅,輕聲說道:

  「夫君,姐妹們都在呢!」

  張紅英和翟秀兒和盧若梅都是臉上帶笑,裝作看別處,王通笑著說道:

  「你覺得這毛毯珍貴,在這邊卻也是貴家尋常物,真要在這邊買,也就是十兩到百兩的貨色,還有那些金銀器,你可知道,這瓷器在這邊什麼價錢,是金銀價錢,他們沒有瓷器和銅鐵器具用,只能用金銀。」

  韓霞自然沒有這樣的見識,被王通一說,才明白過來,王通繼續說道:

  「草原上的韃虜,怎麼能建起這樣的城池,有這樣的宅院,裡面這麼多金銀,就是因為貿易,在這邊十兩的東西,在大明可以賣到千兩,大明的東西也是如此,彼此往來,自然就賺了無數的財富。」

  幾個女孩都是似懂非懂的聽著,王通說完之後,陪著妻妾們說了幾句閒話,就又去前廳那邊,譚將和三江商行在這邊的掌櫃都在等待。

  那裡簡單商議了幾句回返,帶回來了一疊的文卷,都是三江商行的各種統計數據,還有按照三江內部規程在本地和草原各處蒐集的各項情報,譚將這邊也有關於各個商隊護衛的情況,也有相關的文檔。

  這俺答部大貴人的宅邸,客廳臥房都是仿照大明富貴人家的規制,唯獨沒有書房,倒是有個存放武器的房屋,王通索姓是在客廳中坐下,在那裡一頁頁的翻看,正看著間,翟秀兒卻偷偷走了過來,過來之後先是笑盈盈的道了個萬福,然後開口說道:

  「老爺,這邊外面雖然冷,可屋中卻暖和的緊,這可比南京那邊舒服了。」

  南方冬日屋中陰冷,可最多也就是弄個炭爐炭盆什麼的取暖,那裡比得上這邊的火夾牆和地龍方便。

  王通很喜歡這個活潑不怯場的翟秀兒,聽到她這麼說,放下文卷笑著問道:

  「呆的可還習慣?」

  「太乾太冷,臉上都有口子了,老爺,看你的身體恢復的差不多,咱們什麼時候能回去啊!」

  因為翟秀兒是參與裝病,所以才能問出這個話,要是其他人這話說出就太過失禮了,王通搖頭笑著說道:

  「回去?那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好不容易來一次,總要多住些日子。」

  ***************

  雖說王通這邊不去住原來王宮的地方,但孟鐸和歸化城內的頭面人物給王通接風洗塵卻還是在王宮舊址這邊,畢竟這裡有足夠氣派的空間,甚至連廚房也有足夠的地方。

  王通來到之後,孟鐸特意引領王通去廚房那邊走了一圈,的確值得去看,在廚房前面的空地上,在鐵架上有一頭駱駝正在被烤制,幾名廚師在用刷子蘸著佐料在駱駝上涂刷,香氣四溢。

  「本來已經從大同那邊請了廚子,可侯爺既然來到歸化,總要嘗嘗草原上的特色才是。」

  孟鐸笑著說道。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2 20:15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12 16:06
第八百七十九章 除夕歡宴

  烤駱駝是從西域傳來的美食,談不上有什麼講究,不過一頭駱駝在火上烤,卻顯得隆重許多。而且這個烤駱駝也是按照老規矩,駱駝肚子裡塞著烤羊,羊肚子裡塞著烤雞等等。

  君子不近庖廚,孟鐸領著王通過來看,也是看個新鮮,算是欣賞風景,當日爭戰,打下這汗王宮殿之後,就是調兵遣將安撫鎮壓全城,也沒有什麼遊覽的心情。話說回來,當日這王宮宮殿被轟塌了不少地方,又是廝殺最激烈的所在,血腥氣濃重,誰會有什麼閒暇心思去遊玩。

  到現在,宮殿這邊除卻主殿那邊磚石被搬空,整理成了一處空地之外,其餘都已經修繕完畢,弄得和往日差不多。

  第一代俺答汗修築這宮殿的時候,就是仿照大明的規制,第二代僧格都古楞汗加入了一些西域的元素,雖說整體和紫禁城,甚至和南京的就皇宮都毫無可比之處,但要把他當成豪富人家的宅邸來看,就頗有可觀之處了。

  此時嚴冬,幾處園林都是覆蓋著厚厚的白雪,不過北國風光和這種園林規制結合在一起,也有些動人處。

  孟鐸引領,王通在護衛的簇擁下遊覽,倒是十分的放鬆,將王通迎入城中的時候,也顧不上談論公事,這一路悠閒走來,倒是說了幾句。

  歸化城四周百萬畝的良田,原本都是由俺答部擄掠來的漢人農奴耕種,經常有逃亡逃散不說,生產效率也是低下的很。

  王通佔領這邊,繳獲的金銀財寶小部分犒賞官兵,部分一干人分掉,部分送往京師,城內城外儲存的糧草韃虜沒有來得及焚燬,這些糧草卻按照農奴的人丁戶數分發了下去,想要耕種,需要人力,需要將這些適應北地生活的人留住。

  糧草發下,能夠吃飽,而且新來的大明官兵不僅是比原來的韃虜管事們和藹,比起大明那些刻薄士紳地主也是和氣了不少,絕大部分的農奴都是留了下來。

  北地氣候寒冷,一年也就是一季,吃飽了肚子,不擔心被壓迫,而且收成還能自己留下一部分的農戶們積極姓很高,賣力做活,收成也就相當不錯。

  萬曆皇帝知道要把歸化城牢牢掌握就不能太急,所以給了歸化城五年的時間,五年之內稅賦幾乎等於沒有。

  象徵姓的交了一成的糧食之後,其餘的都歸農戶自己所有,這麼一來,甚至陝西一帶都有農戶跑過來。

  三江商行負責此處的掌櫃看的比較長遠,和譚將商量之後,由譚將把建議轉給了孟鐸,城內各個商行出面,平價收購了不少農戶手中的餘糧上來,從農奴變成佃農,手中有了餘糧,也想日子過好些,也想買些吃穿用品,就要賣掉餘糧換錢,借這個機會,城內城外的大糧倉又是滿了起來。

  糧食的儲存量接近到戰爭前的水平,而且是依靠本地生產,這個對歸化城來說是極有意義的,對人心的掌握還不敢保證,但已經可以說明歸化城本身可以自給自足,說明大明在歸化城已經站穩了。

  「若沒有侯爺的顧全大局,小的也做不到這些。」

  孟鐸頗為感激的說道,這是他的真心話,歸化城大批的土地和財富都屬於王通,城中的商業,還有武裝力量,王通在其中也有很大的影響力,如果這些事情王通不配合的話,他什麼都做不成。

  現在歸化城的局面如此之好,孟鐸已經被張誠和張鯨點名誇讚,鄒義也寫信多有勉勵,這樣的風評可是代表著今後的前途無量。

  *************

  宴席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倒是頗有草原風情,大廳中鋪著毛氈,桌子都是矮桌,眾人盤膝坐在地上。

  王通坐在首席,以譚將在歸化城的地位,這大廳中自然有他的座位,不過譚將卻拒絕了,說自己在王通面前沒有坐的資格,站著伺候就是,所以譚將就是站在王通的身後,好像是個衛士一樣。

  這大廳中的佈置卻是按照西域的法子,王通所在的首席和左右的次席處於一個單獨的空間中,宴席沒有開的時候是放下簾子隔斷,王通在裡面倒是可以很容易的看到外面的情形。

  開宴之前,城內夠資格來此處的客人都是入席,幾名駐守在此處的軍將還有戶部的官員,王通是見過的,他們也都恭恭敬敬上前行禮。

  後面進來的客人則都是城內原來的漢人豪商,後來的大商人,還有其他各族的豪酋,事先孟鐸曾和王通打過招呼,有些慚愧的說道:

  「這邊不服王化太久,都不怎麼講規矩禮節,還請侯爺到時候多多包涵。」

  這些人的表現還真和孟鐸所說的一樣,各個旁若無人的大聲談笑,喧嘩吵鬧,這個心態昨日三江商行的掌櫃也有說明,因為歸化城的豪商都有自己的武裝力量,這些武裝力量在他們行商的時候護衛,而且在城防遇到問題的時候會被抽調。

  這樣的政策讓這些豪商們都有一種感覺,他們就是歸化城的主人,就連這宮中派來的宦官都要依靠他們才能站住腳,難免就有些目中無人。

  那些來自山西的商人們相對矜持,不過舉手投足間充滿了高人一等的傲氣,本地的漢人豪商則是大聲談笑,見到山西商人則客氣很多,而後面進來的蒙古和西域各族的商人,儘管舉止也是大大咧咧,可面對這些漢商卻有些小心。

  他們彼此的高下分別不說,但面對大廳中的戶部官員和一應軍將,卻都是隨便的很,頗有些不放在眼裡的意思。

  看著客人們快要到齊,陪著王通說話的孟鐸點頭招呼了聲,笑著拍了拍手,有侍女上前將簾子撩起,用銀鉤掛在了兩邊的柱子上。

  大廳中不少相熟的人還在彼此談笑招呼,頗為的喧鬧,這時卻有人看到了站在王通身後的譚將,這些人在歸化城囂張久了,又知道在大明這勳貴算不得什麼,王通打下歸化城的事情又都是傳聞。

  他們心中對王通並沒有太多的敬畏,可這些人卻知道譚將是誰,套用大明的軍制規矩,譚將就是這歸化城的守備武將,他有掌握著三江商行的衛隊,這是最強最精銳的一隻武裝力量,他還有權調用考核全城商行的護衛隊,如果不合格的話,就不會允許繼續行商,而且這譚將和他身邊的幾個兄弟都是有真本領的。

  豪商們招募的護衛隊伍,除了退伍的老兵之外,貼心親信的都是在大明招募的人,甚至還有在草原上招募的,來源五花八門,但都是頗為強悍的武人。

  武人聚在一起必然要分個高下,也有人覺得譚將過五十的年紀,一幫三四十歲的兄弟,實在算不得什麼,打垮了他們,自己是不是能在這城中有個地位,甚至取而代之。

  不過起鬨尋釁滋事,被老兵們打的落花流水,單對單的邀鬥比武,結果同樣是落花流水,慘敗不已,加上譚將訓練兵丁,領著護衛隊出去剿滅匪盜,都是有赫赫戰功,這威信就逐漸樹立了起來。

  對王通是個什麼地位沒有概念,可看到譚將像是一個護衛般的站在王通身後,這等人物肯定是了不得。

  大廳中的喧嘩漸漸安靜了,本地的幾個漢人豪商卻匆忙從矮桌後走出,不敢走的太近,直接跪在了毛毯上,用最恭敬的禮節磕頭說道:

  「小民叩見大帥。」

  孟鐸在邊上笑著插嘴說道:

  「如今王大人並不總領兵馬,應該叫侯爺才是。」

  「牛根剛、潘勝才、田大千,你們的生意還好嗎?」

  王通笑著問道,下面這幾個本地漢人豪商一聽王通能叫出他們的名字,都更加的激動,在那裡磕頭回答說道:

  「托侯爺的洪福,小的們生意都是順利,現在都做到漠北和吐蕃那邊,若沒有侯爺,小的們怎麼會有今天。」

  王通笑著點點頭,大廳中更加安靜,一干人總算是知道來了什麼樣的人物,這些本地的漢人豪商未必比從山西過來的那些人有錢,但手中力量卻都了得,家中私兵,現在被稱作護衛隊的人都是上千,到了草原上,小部落的酋長見到他們都要恭恭敬敬,在城內說話也是極有份量,就連這孟公公都會給他們幾分面子。

  這樣的人物,在王通面前磕頭伏地,好像是最低賤的奴僕一般,大廳中先是安靜,也不知道誰帶頭,都是上前跪下磕頭。

  ************

  此時大廳中不如方才那麼喧鬧,安靜無比,每個人都規規矩矩的在自己座位上。

  宴席開始,烤駱駝被人抬了上來,孟鐸笑著上前,用刀割下一塊脖頸上的肉,放在銀盤中送到王通跟前,眾人一起舉杯敬酒,這是尊貴客人到來之後的禮節,然後再有侍者分割烤肉給諸位賓客。

  幾杯酒下肚,氣氛又是漸漸活絡起來,有人傳話過來,孟鐸聽了笑著對王通說道:

  「歸化的士紳們都想請侯爺說幾句,還請侯爺...」

  王通笑著點頭,沉吟了下,舉起杯子說道:

  「草原廣大,除了不要互相動手,其他搶到的都是你們的!」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2 20:11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12 16:12
第八百八十章 私掠稅

  本以為王通這麼尊貴的大人物,在這個宴席上的訓話也該是那種嚴肅的內容,什麼感謝天子厚恩,忠於大明什麼的。

  卻沒想到這位侯爺,滅掉俺答部,征服北疆的王大人,居然說的這麼直接,「只要不互相搶,草原上的東西搶到都是你們的」。

  大廳中又是安靜,連伺候的侍女和周圍的護衛都是目瞪口呆,在座的人們先是呆住,隨即彼此對視,表情都是活泛起來。

  也不知道誰忍不住笑出聲,大廳中眾人都是笑了起來,開始是捂著嘴笑,後來就變成了放聲大笑,孟鐸左右掃視,臉色變得很難看,定北侯說了話,下面這麼哄笑,豈不是太不給王大人面子。

  還沒等孟鐸出聲訓斥,方才上前叩拜的牛根剛卻從座位上站起,粗聲說道:

  「有了侯爺這句話,小的就放下心了,以前這些勾當都做的小心翼翼,生怕犯了王法,可又想著,那些人也不是大明的百姓,也不受王法管轄,看著咱們弱小,他們還要過來搶掠,咱們動手搶他們怎麼就不行呢,侯爺把話說明白了,小的心裡也就有底了,今後可以放心放手去幹了!」

  這邊話沒有說完,邊上的田大千也是站起,這田大千若不是穿著長衫,根本不像是商人,完全是個武人的模樣,他在那裡粗聲說道:

  「這除夕晚上聽侯爺這番話,真是三伏天喝雪水一樣的爽利,小的們從前在草原上擔驚受怕,整日裡要給韃子的貴人供奉,在草原上做生意的時候還要怕被他們搶掠,現在翻身了,咱們做生意,看到能搶的就搶他娘的,痛快啊!」

  本地漢人豪商和其他幾族的商人本就不那麼守規矩,聽到田大千都是鼓噪起來,紛紛贊同,那些天津衛和山西過來的商人儘管沒跟他們一起起鬨,可臉色卻頗為贊同,孟鐸回頭看了眼王通的神色,看到王通滿臉笑容的傾聽,這才放下心來。

  田大千的話卻沒說完,在那裡提高了點聲音說道:

  「侯爺從來到這北邊就是給小的們帶來了無數的好處,方才這句話更是恩德,這是讓小的們發財啊!!侯爺讓小的們有了火器和大車,這玩意走在草原上,騎馬的韃子來多少也打不進來,咱們反倒是可以衝出去動手了,不光是這火器和大車,侯爺留下的那些老兵,各個都是好把式,有了他們,小的從前的那些兒郎也被練出來了,更是在草原上橫行,能有這些,靠的是誰,還不是依靠侯爺的恩德,小的們在草原上有什麼收穫,怎麼好意思自己全吃下去,侯爺也要在其中分潤!!」

  顛三倒四,大著嗓門說完,眾人倒是聽明白了,去草原上的戰利品要有部分給王通,那些本地豪商和異族商人本就不是什麼講究的,加上喝了些酒,規矩也就不講了,有個靠著近的蒙古豪酋伸手扯田大千的袍子,用有點古怪的聲調說道:

  「老田,你被馬踢了,下面兒郎打生打死弄來的東西,為啥要分...」

  看這意思,倒是有意識的壓低了聲音,可喝了酒的就不是那麼能控制住,王通聽的清清楚楚,幾個山西商人都是忍不住笑了出聲。

  田大千也是喝酒了的,聽到這豪酋的話轉頭就罵了回去:

  「呼愣得,你小子腦子才被馬踢了,弄來那麼多東西不在歸化城買賣,你去那裡出手...」

  這話聲音也不小,說完之後,大廳中卻是安靜了下來,眾人都是看向王通,一句話說是糊塗,要一直這麼說,那就未免不敬了,這些本地豪商和蒙古豪酋酒後在草原上時間久了,喝多了酒就控制不住,但這是在王通面前,這等不敬的行為恐怕要有罪過了。

  田大千說完之後,被另一邊的一個人狠狠扯了下,他也意識到大廳中的安靜,晃晃頭,總算明白了過來。

  他們這些本地的漢人豪商是知道王通厲害的,反應過來之後,田大千直接出了一身的冷汗,跌跌撞撞的從矮桌後繞了出來,直接跪伏在地上。

  那個蒙古豪酋還在那裡愣著,牛根剛看不過去,朝著他腦門上就是一巴掌,低聲罵了幾句,那豪酋也是慌不迭的站起,直接把面前的矮桌給推翻了,可也顧不得了,也是趴在了地上,牛根剛琢磨了琢磨,快走兩步,到了前面也是跪下,磕頭說道:

  「侯爺寬宏,這幾個混帳喝了酒就不知道分寸,胡言亂語,他們心思還是好的,對侯爺都是敬重萬分,對大明也是忠心!!」

  牛根剛可是在草原上待了多年的世家,他也算歸化城這區域本地漢人豪商和外族豪酋的代表人物,他這麼表態,一干人都是離席出來跪下,都是開頭給田大千求情。

  倒是山西、天津過來的那些商人沒有動,不過也是在看著王通的臉色,孟鐸臉色很不好看,這些人事先他還警告過,沒想到還是這麼不守規矩,怎麼說孟鐸也是管著歸化城,這麼一胡鬧,算是把自己的面子全都敗壞乾淨了。

  王通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孟鐸心裡明白,他看看下面的跪著的一片商人,又看看王通,就要出聲說話。

  孟鐸還沒開口,譚將卻走到王通身邊低聲說道:

  「老爺,這牛根剛算是忠心,城內城外很多事沒他壓住也多少是麻煩,還是給他點...」

  話沒說完,王通卻笑了出來,將酒杯放在桌上,笑著說道:

  「方才田大千不說,本侯還想不起來此事,他說的有道理,今後在外私掠所得,就在城內上繳三成吧!跪著作甚,都起來,都起來!!」

  聽到王通這麼說,下面跪伏著的一干人臉色都不太好看,莫說是他們,就連一旁的從大明來的商人們也是如此。

  自從俺答部被滅掉之後,草原上大小部落都是膽寒,漢人商人們的隊伍有大車和火器,對付草原上的騎兵根本不吃虧,再加上原來就有的騎兵,已經有了優勢。

  這樣的情況,商隊們行走在草原上都是和大部落大勢力老老實實做生意,對小部落卻是下手搶掠,每次所得頗為不少,這些財物護衛隊自己分掉部分,其餘的大頭都是歸商人所有,這個被看作是白得的,現在這白得的錢財突然要交給官府三成,雖說可以做手腳,但畢竟是不方便惹麻煩。

  天大地大,銀子最大,你田大千喝多了說句漂亮話,大家跟著少賺銀子,這樣的事情誰也不願意幹,可王通什麼樣的人物,可不是大家能得罪起的,也只能咬牙認了。

  這些人的表情神色都被王通看在眼裡,王通自然明白眾人為何臉色難看,他也不解釋,開口笑著說道:

  「草原上那些能被你們搶的,肯定會越來越少,你們早晚要對大的動手,是不是?」

  這話說的比方才那田大千和那呼愣得還要直接,眾人一愣,卻也知道王通所說的是實情,王通繼續說道:

  「這些事畢竟是要動刀兵的,出來死傷怎麼辦,這個你們自己認了給撫卹,可要是有大股的對你們動手怎麼辦,這麼搞,早晚會如此啊!」

  被王通這麼一說,眾人也提不出什麼反對的意見來,確實是如此,因為俺答部覆滅,草原上四分五裂,大部落分裂成小部落,一個個零散在各處遊牧生活,這些部落沒有大勢力和汗國的包庇,對於這些武裝到牙齒的商隊來說,就是待宰的豬羊。

  但這樣的情況並不會持續多久,按照草原上的規律,小部落會聚合,會有其他的大勢力過來收攏,可搶掠這種行為不會停下,必然會有大的衝突,在絕對優勢的韃虜騎兵面前,有限的火器和大車組成的商隊,並不是不能擊破的。

  「凡是繳納三成的,可以在歸化城開闢市場發賣,若是在外情勢危急,歸化城全體商隊護衛有救援的義務。」

  說到這個,眾人神色卻都是好看了不少,在歸化城發賣,價錢會比自己私下買賣高得多,也省了運輸的麻煩,整個歸化城的商隊護衛加起來,在草原上也是十分可觀的力量,有這個庇護,安全卻多了幾分保障。

  王通的說得這麼直接,下面的人也是放開了,有人揚聲問道:

  「侯爺,草原這麼大,要是全死在外面,那這還有什麼用啊!」

  「你死在外面,歸化城會為你收屍報仇!」

  王通的回答讓大廳安靜了許多,有幾個漢話不太靈光的豪酋在那裡低聲詢問,也有人給他們解釋。

  草原上行商,大筆銀子進帳,可也是刀頭舔血,王通的提議,一方面收益上有了保障,另一方面安全上也有了保障,就算死在外面,會有人替自己收屍報仇,這個承諾更讓人心動。

  退一萬步講,王通都已經張口,難道憑著大家還有不做的道理,三江商行這樣的龐然大物,誰能對付得了。

  「侯爺是為小的們好,小的們願意遵從!」

  下面有人吆喝道,應和的人也是越來越多,王通掃視了一圈,點頭笑著說道:

  「願意這麼做的,都到孟公公這邊登記報個名字,也領個牌子出去,這牌子就叫私掠許可牌吧!!」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2 20:09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13 23:03
第八百八十一章 酒醉

  城內會有一個專門交易劫掠品的市場,歸化城內的武裝力量可以彙集起來支援和保護,歸化城可以對商人們提供庇護。

  交出三成本就是白得的劫掠品,換取這些很實在的條件,在座的不管是從哪裡來的商人,不管是漢族還是外族,既然是商人就算計賺賠得失,這樣的條件大家也都是滿意。

  剛剛有點冷落的氣氛又是熱鬧起來,三江商行以及晉和、勇勝一干商號的掌櫃少不得上前磕頭敬酒,王通都是喝了一小口。

  別看喝了一小口,這也算是大給面子了,城內的官員和商人都是紛紛上前敬酒,王通和氣應對,都喝了點示意。

  威勢這麼重的大人物能和自己喝酒,城內的眾人都是激動,漢人商人們還算是有點分寸,非漢人的豪酋直接就是大碗乾掉。

  氣氛越發的喧鬧,王通在上首和孟鐸幾人聊天,下面的人交杯換盞也是興奮起來,孟鐸皺眉看著下面的喧鬧,低聲解釋說道:

  「小的剛到這邊來,就納悶這些韃子怎麼這麼能喝,各個不要命一樣,這都半年了,喝酒喝死的不下五個,後來問了問才知道,這幫人平日裡能喝到的也就是馬奶酒,酸澀的很,咱們大明的燒酒從前只有汗王台吉那樣的人物才能碰到,現在卻可以這麼放開喝,一個個都是不要命了。」

  王通頭也有些暈,笑著說道:

  「孟公公,這樣的燒酒可以便宜賣給他們,但糧食卻要高價,法制一定要嚴,要優待漢人,嚴對外族,但又不能太過偏向。」

  孟鐸有點糊塗,譚將笑了笑低聲解釋說道:

  「喝酒傷身傷神,喝多了不能騎馬,不能揮刀,也就不能為害,糧食卻是他們能不能存續的根本,所以要嚴控。」

  孟鐸明白過來也是嘿嘿跟著笑,不過隨即又有些納悶的說道:

  「侯爺,臨來的時候,有人囑咐,說是這邊各族混雜,不少部落都是新近歸附,對他們要安撫,顯示大明的恩德,而這邊的漢人都是逃離大明的不法之徒,需要用威勢壓制,這才會事事理順。」

  「荒唐!!」

  孟鐸說完,王通酒意已經上頭,情緒並不是那麼容易控制,呵斥了聲,把手中的銀碗摔在了地毯上,好在還知道控制聲音,只有就近的幾家掌櫃聽到,不過那也都是自己人,譚將衝他們擺擺手,示意不必理會。

  「孟鐸,本侯舉個例子,若是韃虜大部前來攻城,是城內這些漢民靠得住,還是這些外族靠得住,你要知道你依靠的根本是什麼,怎麼能做這等本末倒置的混帳事情!」

  王通一直是很客氣的和孟鐸交道,孟鐸自稱「小的」,他這邊還是稱呼個孟公公,現在則是完全居高臨下的訓斥,孟鐸臉色紅白不定,又是惶恐,又是尷尬,譚將咳嗽了聲,上前低聲說道:

  「老爺,城內城外的漢民,心向韃虜的不少,可這城內的各族,卻有不少和俺答部有血海深仇,所以真能靠得住的反倒是這些外族。」

  王通沉著臉搖頭,在那裡搖頭說道:

  「所以你們要做,要不斷的派人出去搶掠,出去滅掉那些草原上的部落,讓歸化城的人手上都沾滿草原上的鮮血,讓他們除了依靠大明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依靠,這樣他們自然而然會和你們一條心!」

  孟鐸坐正了些,王通又是繼續在那裡說道:

  「城中其他各族也是一樣,想要讓我們放心,先去殺人放火,交個投名狀上來,讓他們的孩子和漢人的孩子在一起,穿漢人衣服,學漢人說話,為我們當兵打仗,這樣才算是可以放心。」

  孟鐸在那裡陷入了沉思之中,王通伸手拍著孟鐸的肩膀,開口說道:

  「不要學那些書生說的仁義道德,你在歸化城,要的就是管好這個地方,把各處都壓服,今後每年上繳糧食財貨,讓軍隊以此處作為基地東征西討,這些做好了,就是你的功勞,就是你將來去司禮監、御馬監做太監,這就是你的出身!!」

  說什麼都是虛的,說到這裡,孟鐸的眼中卻是露出熾熱,對一名宦官來說,人生的最終目的就是要進入司禮監和御馬監做太監,那是他們的頂點了。

  孟鐸用力的點點頭,開口說道:

  「多謝侯爺的教誨,小的銘記在心。」

  「咱們大明自成祖爺之後,大明天下一直是向內縮,北地和河套各處都是向回退,對韃虜對外族只能處於守勢,現在在韃虜手裡佔住了這一塊地盤,你要好好守住,仁義道德,那是書生們的空談,沒有刀槍,沒有百姓,沒有土地,什麼都是假的。」

  王通的確喝多了,手一直是拍著孟鐸的肩膀,他的話,孟鐸聽了進去,不過也被王通這種姿態弄得有些難堪,和譚將相視苦笑。

  本來王通摔碗,其餘各處雖然都在繼續,可有心人都在偷瞄王通這邊的景象,等看到王通也是這等喝多了發瘋的樣子,眾人反倒是覺得可親,下面更加熱鬧。

  三江商行在此處的大掌櫃,還有勇勝、晉和等其他幾家的大掌櫃,和歸化城這邊都是熟悉了,有人喝多了過來半真半假的抱怨,都知道這些生意和王通有這樣那樣的關係,說這些話無非是發發牢搔,看看能不能傳到王通的耳中。

  「兒郎們辛苦拚命,侯爺一句話三成就沒了,真是...」

  這話說了半截,就被三江商行的掌櫃不客氣的打斷,冷冷的說道:

  「侯爺讓你們白幹了一年,本就是天大的恩德,不要不知足!」

  一句話把其他人的話堵住,雖說喝多了,可慢慢也回過味來,的確是這個道理,王通如果一開始就設下三成私掠稅的卡子,大家也只能認了,現在給了這麼多時間,已經是足夠的恩德。

  這句話慢慢的傳開,眾人心中的不甘也都是散去,開始放開喝起來,更有的人喝多了,在毛毯上放聲高歌,一幫人哄笑。

  這時,外面鞭炮聲大作,外面有人吆喝了聲,侍女們端著用銀盤裝著的餃子走近大廳,萬曆十二年過完,萬曆十三年到了。

  *************

  歸化城苦寒不去說,正月的京師也是不暖和,鄭貴妃產下的皇子已經過了滿月,算計著百日也就是正月底的日子。

  按照這個時代的判斷,嬰兒過了百日就可以認為活下來的可能很大了,特別是在皇宮之中,照顧的好,飲食和醫療都是頂尖的,自然更有保障。

  又是正月,又有皇子降生,萬曆皇帝很想做出來一個普天同慶的氣氛,實際上京師的確很熱鬧,因為各個戲院都是輪番加演。

  而且和原來不同,現在有的戲院在演兒子孝順或者能幹和長幼無關,有的戲院在演,長幼順序亂了之後,就會有種種禍事什麼的。

  有戲文是粗製濫造,演了兩天就沒有觀眾去捧場,可依舊在那裡演,原因這個不是靠票房了,有人背後出錢,不過文人巧思也的確了得,不管是說長幼不重要的,還是說長幼很重要的,都有相當不錯的戲文演出,還有人寫出了好曲子好唱段,京師當真因為這一撥風潮出現了幾個名角。

  正月十五之後,各個衙門都漸漸恢復了正常,但年節帶來的鬆懈仍然在,都在衙門中早早的下值,一干好友去早營業的酒樓或者誰家中聚會。

  東城多富人,能在東城置辦宅院的官員一般都是實權肥缺,或者是身在高位,但國子監司業吳作來卻是個特例。

  國子監差的不能再差的清水衙門,除卻年節學生有些禮品之外,沒有任何的油水,司業不過是個正六品的職位,俸祿只能讓自己吃飽,養家都未必,又怎麼可能在此處置辦宅院。

  結果這位吳作來不光是在這邊置辦了三進的宅院,還娶了幾房小妾,奴僕更是不少,據說城外還有個莊子,天津衛還有店面,大大顛覆了眾人的常識。

  不過細打聽下也就知道是誰了,這吳司業可是如今吏部尚書楊巍的弟子,自從張四維病死,京師中原本的張四維一黨就分散了,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誰有實權,誰官位高,自然就是首領。

  比起權勢來,誰比不過執掌人事大權的吏部尚書楊巍,自然,他的親傳弟子吳作來也是水漲船高,地位不同。

  萬曆十三年正月十八,國子監司業吳作來的門前停著車馬,說是吳司業在宴請同年,這應該就是清流言官這一類的聚會了。

  客廳中五人圍坐圓桌,都是穿著士子長衫,吳作來今年三十五歲,修飾的頗為整潔,坐在上首感嘆說道:

  「記得當日和李植飲宴,他何等的意氣風發,卻沒想到今日卻身陷牢獄之中,造化弄人,實在是...」

  「撈了那麼多銀子,睡了人家姑娘,這等斯文敗類,也是罪有應得!」

  邊上一人恨恨說道,這人的長衫相比其餘幾個人顯得破舊,滿臉忿忿不平之色,吳作來和其他幾人交換了下眼色,卻沒有生氣,吳作來笑著說道:

  「姚兄鐵骨錚錚,真是讓我等佩服啊!」

  眾人都是附和...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2 20:0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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