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關閉
a9710750 2010-7-4 01:13: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7 2678974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28 21:48
第九百一十二章 萬曆十三年下半

  對政治再沒有敏感姓的人,在聽到朝堂上這一幕活劇之後,都知道王通這次回到京師了,而且會在這個位置上站的很穩。

  既然王通在朝堂上的說的很明白,都督京營這個位置並沒有按照傳聞中那樣授予他,京師中有足夠份量,又有統兵經驗的勳貴,而且這個人又傾向於萬曆皇帝,襄誠伯陳金勝並沒有太出乎別人的預料,成為了當然的人選。

  不過這個任命同樣是讓人感覺有些諷刺,襄誠伯陳金勝都督京營,他的兒子卻是勇士營的營官,這陳家掌握的武力差不多佔到了京畿武力的一半。

  的確是諷刺,王通因為這個傳聞惹來了多少非議,陳家父子獲得任命,卻沒什麼動靜反響。

  這也正常,勳貴掌兵一般抓不住兵,僅僅是掛個名目,而且禁軍五個營,代表宮內的宦官才是真正的主管者,京營十餘萬,最核心的兵馬都掌握在虎威武館出身的軍將手中,這個倒不會產生什麼尾大不掉的弊病。

  陳家父子加上皇商唐家,當年在京師的勳貴圈子裡算是邊緣,如今卻算是最頂級的人家了,父子皆有實缺高位。

  還有一個任命並不怎麼讓人注意,衛輝府知府徐廣國因為考績優良,超拔為河南布政使司右參政,這個若是再進一步,很有可能就是地方上的布政使,主管一省民政,就算進京也少不了個侍郎的位置。

  有人感嘆,王通起伏波折,可能和他搭上關係的人都是富貴了,徐廣國一個舉人出身,陳家一個敗落了的勳貴,都有了這樣的地位,更不要說錦衣衛裡面的一干販夫走卒,都是榮華富貴。

  **************

  自王通上奏辭官之後,儘管奏摺當廷被萬曆皇帝燒掉,差事繼續辦下去,但以往王通在京師的時候,三天最起碼私下召見一次,但這一年,一直到九月中,萬曆皇帝才有了第一次的召見,還是屬於那種類似朝會的公議。

  誰都知道這是萬曆皇帝在為王通辭官的事情生氣,不過這個疏遠誰也不會認為是王通將要失勢,只會認為王通接下來會站的更穩。

  言官清流,朝廷的大小官員,敢於在立儲上和皇帝勢不兩立,敢把一條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升到聖賢大道的程度上,但在如今這個局面下,他們同樣知道如何去討好皇帝。

  王皇后體弱多病,久無子嗣,且縱容外戚橫行鄉里,敗壞天家名譽,大體上的理由就是這幾條,百官們紛紛上疏,請萬曆皇帝重立皇后。

  王皇后的靠山是慈聖太后,如今太后出宮被圈在武清侯那邊「養病」,鄭貴妃的兒子是太子,這個局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大家在立儲這樁事上已經站錯了隊,亡羊補牢,奉承下鄭貴妃也是好的。

  這等立場多變,民間自然會有諷刺,可當了官,除卻那有些風骨的,誰還在乎這點小事,立後這件事也是沸沸揚揚。

  宮內召對的這件事也是如此,儘管下面關於皇后的奏摺,萬曆皇帝一概留中不發,但還是將內閣首輔申時行,內閣次輔王錫爵、新任禮部尚書朱沖,還有王通來商議這件事,本以為還會有些糾結,但實際上卻沒什麼阻礙。

  萬曆皇帝在立儲這件事情上已經將文官徹底的壓服,這改易皇后的事情不過是餘波而已,大家也犯不上去爭論。

  禮部尚書朱沖甚至還建議了下禮儀的問題,到最後反倒是萬曆皇帝自己斟酌了下,覺得今年事情實在是鬧的太多,不如改在萬曆十四年初改易皇后為好,眾人也都是贊同。

  十月末的時候,王通的家眷在兵丁親衛的嚴密護衛下進入了北直隸,今後王通的任職之處在京師,家眷們自然也是在這邊。

  鄭貴妃如今在內宮呼風喚雨,而且這鄭貴妃和當權的宦官張誠、鄒義,甚至趙金亮的關係都頗為友善,這更讓鄭貴妃的權勢煊赫,外面的王通儘管沒有出掌京營,可他的權勢讓人無可置疑。

  內有寵妃,外有權臣,文臣失勢,這個架構符合大多數所謂暗無天日的情況,這奸妃和奸臣勾結,陷害忠良,這個戲文筆記中實在是太多太多,已經有文人開始寫類似的本子,親善他們的戲院準備排演。

  對這個,王通也就是一笑置之,這等事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沒必要投入太多的關注,不過楊思塵卻慎重對待,並且說,百姓無知,戲文如果這樣說,民間真會如此認為,他這邊也請來一干人寫戲文準備反擊。

  京師、北直隸、山西、山東、河南這幾處北方省份,王通都有相對得利的耳目在那邊,而且畢竟是北方,京師控制的比較有力,關於王通和這次京師變革的議論,很快就是被壓制了下去,而且很快開始傾向於萬曆皇帝這邊,但對於江南來說,則是完全反過來,那邊本就是文官士子的大本營,這次變革最大的受損者就是他們,自然不會有什麼好的輿論。

  王通對此事倒是很樂觀,若是放在從前,江南的這些怨氣,王通根本都不會知道,現如今,南京錦衣衛千戶張連生奉承的很勤快,各類消息都盡快的向京師這邊傳遞,在王通的意思下,三江商行這邊派出很多骨幹去往江南,那邊商機無限是一方面,王通去過一次之後,也覺得有必要在那裡建立自己的消息渠道。

  ****************

  經過萬曆十二年和十三年兩次被逼迫到尷尬境地之後,萬曆皇帝終於意識到,皇帝天子的地位並不代表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自己下令下面的人就會聽從。

  原本在宣府和薊鎮以及京畿外圍統兵的一干虎威武館出身的軍將,都被調往京營和禁軍領兵,萬曆皇帝不斷的加強這方面的控制。

  萬曆皇帝在做這些調遣,王通這邊卻是跑了幾次天津衛,儘管在京師呆的穩了,但王通也知道,自己權勢煊赫,在京師待的時間長,影響力就會變大,不管怎麼說也會對天子的權勢和影響造成削弱,還是離遠點好。

  在天津衛的海上勢力中,按照湯山私下裡說的,沙大成連養在南直隸的一房外宅都接到了天津衛來,而且還在永平府和順天府相鄰之處大肆置辦田土,準備徹底紮根,但沈枉在天津衛住的時間卻變少了。

  張世強那邊已經有人混到了沈枉的身邊,沈枉到底有沒有第二個後代,今年過完年之後就會有明確的回報了。

  遼鎮這方面對天津衛排斥的越來越厲害,不過海路的運輸優勢實在是太大,天津衛的貨物價格優勢也是極大,想要趕出去根本不可能。

  但天津衛的商人們越來越被向外排斥,原本開設在遼陽、瀋陽的幾個商舖都被向外趕,如今只在遼河口的娘娘宮,寧遠衛的望海台,還有蓋州衛的連云島三處開設店舖,大商人們都通過各種渠道和王通反映了他們的擔憂,如今還能賺錢,將來會如何?

  不過到了十月末左右,封海封河,只能通過陸路走永平府和山海關,繞遠路去往遼鎮,一切都是麻煩,這件事並不是那麼急。

  *****************

  到了十一月,歸化城那邊有事。

  歸化城是大明疆域在北方的突出部,周圍皆是敵國,無事反倒是怪了,但這一次卻是在京師這邊掀起風波。

  戶部和工部以及內廷御馬監在歸化城都有官員派駐,他們有的是常駐,有的是春季去,臨近年關回來覆命。

  歸化城的事情很簡單,一支商隊在去往歸化城北方某地的時候被人劫掠,並不是每一家商隊都能守的紮實,在馬賊來到的時候,可以結成車陣等來救援,這支商隊被馬賊突入,然後死傷大半,其餘的人逃了出來。

  按照歸化城的規矩,既然是在這邊掛號的商隊吃虧,自然要找回這個場子,受到損失的那家商行也是咬牙切齒的調動人馬,如今草原上不少部落的親貴子弟都在歸化城內外居住,這一干人都是本部落武力的骨幹,在這裡看到了歸化城的繁盛,也都有用手中刀槍為自己求個出身的意思。

  這次一號召,除了應該過去的三百餘騎之外,城外志願跟隨的人居然也有千餘騎,一干人浩浩蕩蕩的出發,那伙馬賊早就跑的無影無蹤,那裡還能找得到。

  但大隊人馬出城,總不能空手而歸,索姓大家又向東跑了兩天,找到了一個察哈爾的外圍部落,直接洗了,將牲畜財物人口搶掠回了歸化城。

  然後察哈爾部糾集了幾千騎兵前來報復,攔截在那個方向上的歸化城商隊,然後歸化城的各個商行自己彙集了兩千餘護衛,帶著大車火器,又有三千餘城傍騎兵跟隨,將那幾千騎兵打敗。

  接下來如何不知道,因為上奏此事的戶部員外郎要回京師了,他回來之後奏疏彈劾,理由是,擅啟邊釁,替大明招禍,而且有違仁德,會讓草原各部離心。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4 14:00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29 15:59
第九百一十三章 廷議邊事

  擅啟邊釁,這四個字不管放在什麼時候都是大帽子,且不說打的到底有理沒理,與外族開戰,是國家層面的事情,自然要慎之又慎。

  平心而論,這位戶部員外郎上的這道奏疏倒和什麼文武之爭,以及王通擅權,還有前段時間京師那些狗皮倒灶的事情無關,僅僅是擔憂。

  發自公心的這道奏疏在如今這個局面下,造成的影響力可是不小,最起碼那位戶部員外郎只不過就事說事,也不指望京中會有什麼關注,但他上了奏疏之後,先是他本管的尚書讓他過去一次細說,然後宮內又來了宦官詢問。

  宮內和外朝對這個消息詳細瞭解之後,這才在朝會上提出來。

  朝會中這樣的討論以往總是摻雜了太多政爭,對個人的攻擊比對這個事情本身還要多,但現在不同,大家都知道收斂。

  「不過是商隊和盜匪之間的紛爭,千把兩銀子的進出,幾十條人命的死傷,然後是殺了韃虜部落過千人,擄掠過千人和大批財貨回返,再然後是過萬人的大戰,死傷幾千,現在歸化城那邊的消息還沒有過來,察哈爾也是草原大部,接下來要是再有大戰,恐怕歸化城那邊就應付不過來了,要是再有牽扯,搞不好會變成類似於征伐俺答部的那種國戰,要是這般……」

  兵部尚書畢鏘字斟句酌的說道,他說到最後頓了下,沒有繼續,他們這些因為楊巍發動政爭上來的人,現在活的都是小心翼翼。

  萬曆皇帝沒有動他們,留著他們平衡內廷和王通,但不代表他們就可以穩穩的在這個位置上,也不代表他們可以對王通進行什麼攻擊,可這件事,是兵部本職,而且又和王通相關,所以這言辭分寸不太好把握。

  看他吞吐,內閣次輔王錫爵接過話來,開口說道:

  「這幾年對草原上的征伐,大明雖然全勝,可畢竟是勞民傷財,而且兵事凶險,誰也沒有萬全的把握,歸化城的鄉勇團練這般肆無忌憚的行事,即便是這次僥倖避過,下次若是將大股的韃虜招來,歸化城這樣的要地又不能隨意放棄,就只能是出動大軍相救,到時候又是一番國戰。」

  王錫爵說到這裡頓了下,又是說道:

  「臣的意思並不是征伐韃虜不可行,只是為了歸化城那些利慾熏心商戶的微末小利,惹得朝廷出動大軍,這未免太過荒唐,也得不償失。」

  萬曆皇帝坐在當中也是沉思,他第一次看到那員外郎的奏摺實際上感覺很興奮,大明的鄉勇民壯都這麼能打,韃虜多殺些總是好事,不過什麼事情到了天下人這個高度,要考慮的就不僅僅是戰勝和痛快這點小事了。

  萬曆皇帝從小受到的教育都是那些「不可窮兵黷武」「和為貴」之類的說法,因為歷史上喜好興兵征伐的君主幾乎都沒什麼好下場,就算是取得一個個勝利,但國庫中的錢財消耗,以及人力的消耗,都會對統治造成動盪。

  王錫爵的意思也差不多是如此,實際上這位內閣次輔已經說的頗為含蓄了,萬曆皇帝也能聽出這含蓄來,如果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招惹來和韃虜大部的國戰,那實在是江山社稷的麻煩。

  但萬曆皇帝隱隱約約又覺得不太對,因為這天下在自己登基之後,似乎和從前有很大的不同了,有些從前的道理,放到現在也未必適用。

  在那裡沉默了會,萬曆皇帝轉向一邊的王通,開口說道:

  「王通,這件事,你怎麼看?」

  王通在歸化城生活了一段時間,那邊如今的制度都是他一手建立,他最有發言權,王通聽到這話之後出列施禮,沉聲說道:

  「陛下,臣請先問幾個問題?」

  萬曆皇帝那邊點頭,王通沉聲說道:

  「今年年初到這次,京師這邊聽聞的此類消息有四次,報上來的韃虜被殺傷丁口數字都是含糊不清,但總計應當是過了七千人,商隊護衛和歸化城傍子弟的死傷總計不過千,請問諸位大人,邊軍軍報,報捷報功的首級數目有多少?」

  眾人彼此對視,這個數字可是衙門裡的要緊事,畢鏘正在心算,萬曆皇帝卻側頭問張誠道:

  「張誠,是多少?」

  「回萬歲爺的話,不算王大人幾次出塞大戰的斬首,近二十年北地斬首一共是六千三百二十。」

  說完這個之後,朝會中安靜了一下,文臣們臉上都有了沉思的神色,卻不作聲了,萬曆皇帝也是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

  「王通,你繼續講!」

  「諸位大人,草原上一共有幾個韃虜大部,這些大部又能動員多少騎兵,而今年歸化城這邊不聲不響的就已經是斬首到了這個數字,其餘零敲碎打,沒有稟報出來的就不必說了,諸位大人,王通想問,自從歸化城建立以來,那裡讓朝廷花費了多少糧餉,又出動了幾次官兵?」

  問出這話來,大臣們都是默然,爭論議論到這個地步,內閣首輔申時行卻不好沉默,他上前開口說道:

  「朝廷並不曾花費糧餉,那邊的駐軍也未曾動作。」

  說完這句話之後,申時行自己都是搖頭,如此的廷辯,一切都被王通這邊牽著走,實在是彆扭之極,王通那邊又是說道:

  「陛下,臣從歸化城回來時,對歸化城的情況瞭解的比較通透,不說各處莊園正在訓練的民壯團練,商隊的護衛就能有五千餘,這些都是以各軍的老卒作為骨幹,裝備精良的武人隊伍,城外更有大明和草原各族依附過來的零散人丁,每次一號召,總有千餘景從,若是全部征發起來,五千餘也是有的。」

  說到這裡,卻被萬曆皇帝出聲打斷,開口問道:

  「各處的團練加起來會有多少人?」

  「回陛下的話,各處農莊的團練農時耕作,閒時訓練,人數不會少於兩萬。」

  「戰力如何?」

  「各處團練不會次於邊軍兵卒。」

  殿內有些搔動,萬曆皇帝點點頭,臉上很有些滿意的神色,朝臣們也都是彼此交換眼色,這麼說的話,可是一支不缺糧餉、近萬騎兵為核心的力量,以老卒作為骨幹,又有這麼多的勝利,想來戰鬥力是完全有保障的。

  「王大人這麼講,豈不是說,歸化城周圍,等同於一處邊鎮?」

  一名大臣忍不住出聲問道,王通笑著回答道:

  「這位大人,大明九邊,共有幾處有此戰力?」

  那邊又是啞然,這些年的戰績中,除了薊鎮參與了歸化城之戰,然後遼鎮發動了對科爾沁部的多倫之戰外,其餘的邊鎮每年斬首幾百就已經是誇耀功績了,那還有這等「不聲不響」「順手牽羊」一樣的勝利。

  話說到這裡,王通可以做總結了,他對萬曆皇帝躬身施禮,有轉頭示意,開口說道:

  「戰力高低,陛下和各位大人已經知道了,有明以來,大明北疆一直是處於守勢,自從滅掉俺答部,佔領歸化城之後,大明在草原上的局面已經翻轉,兩次大戰,大明對於草原韃虜已經是完全處於攻勢。」

  萬曆皇帝已經有了笑意,不管是內閣六部的大臣還是司禮監的太監們,甚至是在殿中伺候的一干小宦官,各個臉上都是有意氣風發的表情,這畢竟是大明揚眉吐氣,人人感覺臉上有光。

  「現在草原上各部已經離不開歸化城,他們需要那裡的物資,需要依附在那裡渡過寒冬,需要歸化城的商隊給他們互通有無,那些敵視歸化城的,歸化城的人也不會和他們客氣,搶他們,殺他們,商隊的護衛多殺一個,將來大明的官軍就省一分力氣,就算是那些大部想要啟動大戰會如何,大明和韃虜已經打了二百餘年,趁著大戰一次殺絕他們,為大明的江山社稷求個幾百年的清靜。」

  王通鏗鏘有力的說完,殿中一片寂靜,大臣們都是愕然的盯著王通,心想你這麼講是不是瘋了,但大家都是總攬全局的大佬,各方面情形都瞭解的通透,仔細一想,還真就是這麼一回事。

  在上首的萬曆皇帝也是一樣的想法,開始的錯愕之後,卻發現王通所說的極為可行,這些年變化實在是太快太多,大家的思維定式往往跟不上這個變化。

  萬曆皇帝雙掌一拍,笑著說道:

  「這般情形,不是擅啟邊釁,分明是消耗敵人的力量,這是有功,申閣老,內閣和兵部那邊商議一下,這等事既然有利,那就定個規矩,鼓勵各處多去做。」

  申時行一愣,上前施禮說道:

  「陛下,此等事若是朝廷拿出辦法,讓各處去做,未免傷了朝廷的體面,被外邦聽到看到,也會恥笑朝廷。」

  萬曆皇帝和王通的臉色都是陰沉了下來,以為這申閣老要說什麼聖賢大道理,卻沒想到申時行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朝廷不必說什麼,下次再有這等事,責令地方出個文,說明是韃虜搔擾大明商隊,若韃虜不自行約束,朝廷必將懲治,陛下覺得這樣如何?」

  「申閣老高見!」

  ——

  城傍,實際上是一種兵牧合一的制度,唐對內遷蕃族置於軍鎮城旁,保持其部落組織,輕稅之,戰時發其自備鞍馬從行。

  算是依附於漢人城市的遊牧輕騎兵,本書所說,不僅僅是外族,也有北地漢家子……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4 13:55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29 16:03
第九百一十四章 京師好大雪

  搶了你的,殺了你的,還要站住個理字,這才是泱泱大國做事的風範,申時行這個意思一說,眾人都是讚好。

  要由大義名份,事情做起來才顯得理直氣壯,在草原上商隊的人怎麼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是他們的事情,萬一吃了虧,那朝廷先把你們立場確認下來,你們是受害者,朝廷會為你們出頭,若是「民間自發」的幫忙報復也是義舉。

  這樣一說,天下間的百姓士子,自然是同仇敵愾,至於草原上的事情怎麼樣,相隔千里萬里,誰會理會。

  自古以來大國行事都是如此,無論做的怎樣下作無恥,總要有個冠冕堂皇大義凜然的理由給出來。

  實際上,這樣一個規矩定下,商隊們怎麼會不知道如何做,這就已經是鼓勵他們放開手腳殺人放火了,還要說的如何明白。

  這次的朝會,眾人本來是擔心歸化城的民壯團練擅啟邊釁,結果王通慷慨陳詞,到最後卻成了如何鼓勵他們在草原上摺騰的議論,倒是讓眾人頗為的哭笑不得。

  這個朝議對於大明來講是個開端,是講大明對北邊各族政策從收縮求和,變為向外拓展,攻伐滅國,整個大明的對外也要從收縮防禦變為積極進攻。

  這個是大面上的意義,王通說這些,也不過是為了讓眾人不要對歸化城的政策有什麼意見,大明守成小心了這麼久,看到如此張揚的行事,有些不習慣也是正常的,王通不過是打消他們的念頭,倒是沒想什麼太複雜的大道理。

  倒是散朝的時候,王通滿走了幾步,落在後面稟報說道:

  「陛下,如今俺答部已滅,察哈爾和科爾沁又是步步後退,九邊重鎮只為固守而設,再在那裡徒費糧餉,未免有些不合適了。」

  王通說完這個之後,萬曆皇帝立刻陷入了沉思之中,張誠等一干宦官也都是變了臉色,顯然被王通這句話說動。

  當時沒有做什麼反應,但王通回到錦衣衛都指揮使司衙門之後,御馬監的鄒義卻緊跟著上門拜訪。

  對鄒義的來訪,錦衣衛的上上下下都只是略微的驚訝,心想咱們這位定北侯都堂還真是了不得,上朝完了之後,宮裡就有御馬監的大太監過來拜訪,想當年從前那幾位,不是內閣的跟班就是司禮監的跟班,見到這些權勢人物,少不得都是要磕頭請安的。

  鄒義來訪的目的很簡單,詢問王通臨散朝時說的那句話,王通的回答也很簡單,說因為朝堂上的議論,自己這裡臨時起意有了這個想法。

  「今日你說了這句話,萬歲爺和各位公公開始都以為是荒唐,九邊之地,護衛大明北疆,是大明的根本所在,什麼叫做不合適,可回頭細想,還真是和你說的那樣,眼下這個局面,榆林、延綏、大同、太原四鎮都沒有必要設置了,宣府這邊也可以裁撤部分的兵馬,這個不知道要節省多少,但邊鎮裁撤,茲事體大,儘管萬歲爺和各位公公都很動心,可還是要你這邊先拿個大概的章程出來。」

  九邊重鎮,每年京師這邊過去的銀子就接近四百萬兩,這差不多等於如今的田賦總和,而且算上九邊自籌,每年大明要在他們身上耗費近千萬兩,這是個極重的財政負擔。

  偏生九邊重地,不可有絲毫的輕忽,大明就算不賑濟內地的災民,不興修水利,也要優先保證九邊的供應。

  但自從王通滅掉了俺答部,攻下歸化城之後,大明中樞上下突然發現,所謂的北疆變換,居然是這樣的紙老虎,而且因為俺答部被滅,歸化城突入北境腹地,為了防備這個方向上的草原部落而設置的五個邊鎮都可以裁撤,這每年可以節省下來多少銀子,讓大明的財政輕鬆許多。

  從前誰有這樣的想法,那就是自壞長城,可今日王通一說,草原上的各個勢力本就是在不斷的被削弱打壓,漸漸的都要被消滅,而且從滅掉俺答部一直到這一年多來對草原上部落的掠奪,都和這些邊鎮沒有什麼關係,完全是靠著團練和鄉勇來做成。

  大明每年花費這麼多的銀錢在邊軍身上,到了最後卻是靠著沒有花朝廷銀子的一干人不斷的取得勝利,有了這個計算,那還要你邊軍有何用,就算邊鎮兵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這麼多年只能死守不能向外開拓,這也是說明他們無用,或者說這個設置本身就有問題,需要改變。

  宮裡的人,從萬曆皇帝到各個內廷衙門的公公們,對王通都有一種認識,或者說是一種迷信,那就是大能。

  既然王通能夠提起這件事,那麼他肯定有解決此事的辦法,能者多勞,既然這件事大利國家,而且大家都想做,少不得就要派人來問問。

  對鄒義的問話,王通也只能苦笑回應:

  「我也不過是臨時起意,就和萬歲爺說了那麼一句。」

  雙方對視而笑,笑完之後王通才開口說道:

  「既然陛下和各位公公對此有意,王某這邊也要去查訪一二,總要有個詳細的數字出來,才好交給宮中,還要請鄒公公回去覆命,說是此事急不得,最少也要半年才能拿個章程出來,畢竟九邊跨地萬里。」

  既然王通這樣說,鄒義也沒什麼可講的,只是閒聊了幾句,就笑著告退。

  *************

  一直到了十一月的下半,王通的家眷已經全部回到了京師,歸化城那邊也沒傳來什麼別的消息,和王通預料的差不多,吃了虧的察哈爾部未必敢大舉報復,真要是互相動員起來,察哈爾部一點便宜佔不到,甚至會被其他大部趁機吃掉。

  十一月二十五這天,京師的大雪已經是下到了第二天,若是年景不好,這樣的大雪下兩天,京師和鄰近州縣的官員都要忙碌起來,因為肯定有人會因為這大雪凍餓而死,就算不出力賑濟,向外搬運凍餓而死的屍體也有必要。

  不過今年沒有這個問題,年景收成什麼的都很好,京師這邊的糧食供應充足,而且京師的閒人比往年也少了很多,在錦衣衛巡捕司的肅清下,京師的遊手好閒的窮戶閒漢和流浪的人,都被以勞動改造的名義丟到了天津衛北邊的農莊之中,幹活吃飯,這讓京師這邊少操了很多的心思。

  正因為無事,所以百官士子,喜歡湊趣的人都是上表恭賀,說什麼「瑞雪兆豐年」,奉承一下求個吉利,讓萬曆皇帝高興高興也好。

  萬曆皇帝倒也是從善如流,十一月二十五這天根本就沒有上朝,至於去幹什麼,宮外的人也是知道,萬曆皇帝在西苑賞雪。

  說來也是奇怪,當年慈聖太后李氏要講王恭妃抬上位的時候,萬曆皇帝對王恭妃避而遠之,根本不想理睬,可少了慈聖太后的干涉,萬曆皇帝對這個為自己產子的妃子反倒是態度好了些。

  這次去往西苑,不光是鄭貴妃前往,還有李德妃,也叫上了王恭妃,一干皇子公主什麼的都是跟去,也算是天倫之樂。

  鄒義那邊派人給王通傳來了消息,說是萬曆皇帝派趙金亮去武清侯府給李太后送去了棉衣和暖爐之類的設備,並且加以問候。

  武清侯府雖然被封鎖的嚴密,可供應比從前沒有少了一分,自然不會缺少什麼棉衣暖爐之類的東西,畢竟是親生母子,萬曆皇帝這邊也是表現出自己一個態度,證明沒有那麼絕情決意。

  萬曆皇帝這邊享受天倫之樂,京師百官群臣也都是樂得清閒,有差事的當差,在衙門中點個卯,早早的回去,或者是在家,或者是三五好友聚集,賞雪飲酒,加上王通那邊發揚光大起來的火鍋,也是人生樂事。

  別人清閒,王通這邊也是悠然,這一年多風風雨雨的波折過來,到現在全家都在一起,而且沒什麼要緊的公事,對他來說也是難得的悠閒。

  王通也是去錦衣衛衙門呆了一個時辰就回到了家,妻妾們聚在一起,閒談說笑,中午也是擺下了酒席,賞雪飲宴。

  襄誠伯府在城外打獵,收穫頗豐,特意派人送過來幾隻野雞和一隻鹿,中午從振興樓過來廚子收拾了,野雞一半切丁,和醬瓜同炒,頗為入味,下酒的好菜,鹿也是一半烤炙,野雞和鹿大部分都是切片,又有從天津那邊送來的大魚一樣切片,都是下火鍋涮,這等吃法就是圖個自在,又是全家聚集圍著鍋子,大家高興。

  難得在王家也有這樣的輕鬆氣氛,女眷們都是歡聲笑語,王通臉上帶著笑意,這也是他難得的休息和輕鬆。

  用過酒菜,下午一家就在客廳中,有廚子精心做的糕點,幾名通曉音樂技藝的在那裡彈琴唱歌,更是其樂融融。

  「老爺,遼鎮的孫守廉孫大人求見。」

  正是其樂融融的時候,卻有下人通報,這倒是很破壞氣氛,不過王通也是納悶,這鄰近年關,孫守廉不在遼鎮,來京師作甚?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4 13:51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30 16:23
第九百一十五章 此時客來厚禮十萬

  遼鎮是大明各個邊鎮中的特例,論起佔地大小,遼鎮不比內陸的任何一個省份小,論起出產,遼鎮土地肥沃,物產豐富。

  其他邊鎮朝廷儘管每年大筆的錢糧撥過去,可也是安排官員收取賦稅,而在遼鎮一切都是由軍鎮自理,朝廷不收稅,軍鎮自己收不收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而且遼鎮沒有治理地方上的文官,所有都是軍將們治理。

  這麼好的條件,這麼優待的政策,讓遼鎮的大小軍將們都是富甲一方,至於到了孫守廉這個位置,進入遼鎮總兵李成梁的核心圈子,那就可以用富可敵國來說了。

  李成梁為總兵,李家子侄以及義子心腹之類的為副將參將,各自據守一城,分守一方,這其實就是地方上的土皇帝,可以為所欲為。

  因為這樣,遼鎮的軍將們平日裡都不願意離開遼鎮,本地未必有外面那麼豐富多彩,但勝在自家地盤,可以為所欲為,這也有大快活在。

  孫守廉自從和王通相識之後,搭上了天津衛這條線,潑天一般的金銀都是朝著家裡湧來,他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論起身家財產來,或許比起李家還有差距,比起其他人那是遠遠超出。

  而且因為王通這層關係,他原本是個游擊的身份,也被提拔成了參將,一時間也算是風光無比。

  孫守廉在遼鎮,因為給大家打通了天津衛這條線,幫著大家發財,這等財神大家自然是客氣幾分,孫守廉在天津衛,他也算是天津衛商團和遼鎮的接口人,實際上孫守廉自己不少產業已經算是三江商行的外圍了。

  不過,正是因為這孫守廉有這樣的身家地位,在十一月底的時候來京師,才讓人納悶。

  快要到年底,這等身份的人都要去上官那邊去打點,說白了,這個時間,遼鎮各處軍頭都在遼陽那邊,在李家飲宴,給李家送禮,雖說是心腹人,這年頭親兄弟還要明算賬,總兵大帥一年見不到你一次,這時候還不得好好表現。

  天下間各處都是如此,反倒是王通這一系比較特殊,一來制度得力,二來大家知道,想要發達,關鍵是要做事,做好了事,王大人自然看在眼中不會虧待。

  不過這孫守廉顯然不是王大人手下這一系的,他是標準的遼鎮軍將,正因為如此,這孫守廉這時候來,實在是有點蹊蹺了。

  如今海上也結冰封凍,從遼鎮那邊來京師,肯定要走陸路,孫守廉的守城靠近高麗,路途更是遠了些,他要是來到京師,臘月間怕是回不去遼陽了。

  而且這個地位的官員,行事都有規矩體統,從遼鎮遠來,人進入順天府地界,就應該派親隨前來打個招呼,賓主雙方都有個準備。

  這次的突然拜訪,不合規矩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但遠來是客,王通這邊也沒聽說什麼孫守廉發生了什麼事情,既然來了,人還是要見的。

  聽到外面的通報之後,屋中諸女的神色各異,也就是宋嬋嬋看不出什麼情緒,王通在外面的時間多,在家中的時間少,難得有這麼個全家歡聚一堂的機會,才聚了沒多久,就被外人打斷、

  王通的妻妾中,宋嬋嬋年紀最大,可也不過三十,她算是見多識廣,官面私下的規矩都是明白的很,自家男人是定北侯,又是錦衣衛都指揮使,位高權重,顧公事顧不上私事,這個再正常不過。

  其他人可就不這麼想了,張紅英年紀稍大些,但一直在內宅之中管家,也沒什麼見識,其餘的韓霞、翟秀兒和盧若梅,更是年輕,今天難得大家在一起這麼快樂,卻有人不長眼色,實在是讓人生氣。

  韓霞也是個剛硬姓子,不過身為大婦,總要時時拿個作派出來,邊上的張紅英卻直接說道:

  「難得有個清閒時候,這人怎麼這樣?」

  她這話說出,邊上翟秀兒和盧若梅都是點頭,韓霞也是神色贊同,這也是眾人聽到了那孫守廉的官位,才不過是個參將,這樣的人也未免太沒有眼色了。

  在王通的眼裡,自己的這些妻妾實在是太不經世事,耍點小脾氣也沒什麼可責怪的,他也就是笑笑過去,還是宋嬋嬋站起來說道:

  「姐妹們,老爺這邊正事要緊,還是不要耽擱了他的正事。」

  宋嬋嬋原本因為出身風塵,在妻妾中的排序也是不高,本來家中說話沒有什麼份量,可眾人去往歸化城的時候她卻留守,而且回來之後,發現王通很多事情都和這宋嬋嬋商量,加上這宋嬋嬋為人知道進退,不和其他人爭什麼,說話也漸漸有份量了。

  聽宋嬋嬋這麼一說,屋中諸女卻不說什麼了,都是起身準備避開,正在這時候,外面卻又有人通報,語氣也有些怪,說道:

  「老爺,孫大人說自己儀態不整,要先回客棧整理下,明日再來拜會,先呈上禮單,禮物已經在門前街道上了。」

  王通現在府上的管家卻是從三江商行過來的一個人,這人當年是王通到天津衛時,最初挑選的一批人,應對得體,眉眼通透,人前伶俐,識得大體,這都是有的,下官拜訪上官,居然先通報了又回去,然後留下禮單,這樣的進退舉止實在是太奇怪了,也難怪這管家語調上有些不同。

  在屋中的女眷終究是年輕人居多,一聽這客人又知趣的不來了,各個都是喜笑顏開的留了下來,就連宋嬋嬋也是臉露笑意。

  王通奇怪歸奇怪,不過也不願意打聽,自己身份地位貴重,這孫守廉又是個官場沉浮多年的,突然在這時候來見自己,小心忐忑或許也是有的。

  「禮單拿進來吧!」

  看看禮單,倒是個樂事,沒準會有些新鮮玩意,屋中年輕人多,又都是久在深宅的女眷,這些玩意最能讓她們高興。

  外面的管家答應了,禮單由伺候的丫鬟遞了進來,王通一見這禮單就皺起了眉頭,燙金紅皮的折本,這倒是慣常的規制,可這折本也太厚了些,看起來跟一本書差不多的樣子。

  打開禮單,王通的眉頭更是皺起,開頭一項就是所謂「遼地土產沙金兩千兩」

  金銀天下通用,不過這沙金算是還沒熔煉的材料,價錢要比金錠什麼的低些,但真正的富貴人,真有不少喜歡這等剛淘出來的原生模樣,說是沾個喜氣,還有人說什麼遼鎮的沙金有寒氣,熔煉成器皿可以沒有火氣云云。

  理由找得多,可但兩千兩沙金怎麼也要近兩萬兩白銀,如今倭國和佛朗機人那邊的白銀進來的多,銀價有些跌,在天津衛的話,二萬五千兩白銀也不是換不到。

  孫守廉富貴很久了,他眼裡自然看不下這些錢,王通雖然不顯山不露水,但孫守廉在他面前,還稱不上一個富字。

  但金子就是金子,二萬多兩白銀,怎麼說也是一筆巨款了,而且這還是禮單的第一筆,這是厚厚一本啊!

  虎皮五張,熊皮十張,豹皮十張,老參貂皮之類的東西更不必說,這些特產算是最大路的東西,至於遼東產的珍珠,遼東的良馬也尋常了,到最後還有海東青兩隻,高麗女童十名。

  遼東雖然富庶,但若論起東西的時新,那實在是比不上關內,要是拿刺繡和精緻器物來送禮,那實在是貽笑大方,這禮單也算是絞盡腦汁,選的都是關外特產的東西,吃穿用度無一不全。

  這海東青只有更北邊的野人部落才有,其中幾樣野物,更是要在人跡罕至的老林子內才能尋到,此外還有些高麗的東西,這高麗女童作為侍女也算不得什麼,京師雖然不多,但是在豪門之中也不是沒有,畢竟和漢人不同,取個新鮮不同而已。

  王通的妻妾倒都是識字的,聚在王通的身邊一起看這禮單,在博物方面,王通強出同時代的人可是太多,每當看到禮單上有什麼陌生東西,問出來之後,王通大部分都能答出來,倒也其樂融融。

  看到最後,張紅英卻忍不住抱怨道:

  「這人送什麼不好,送什麼高麗女童!」

  不過大多數人關注的重點都不在這邊,看完這厚厚的禮單,韓霞沉吟了下,輕聲問道:

  「這麼多的禮物,要多少銀子啊?」

  「這個單子上的東西,要是給三江商行來賣,十五萬兩差不多,若是不明行市,十萬兩銀子總是有的。」

  王通笑著說了一句,屋中的女眷在王通身邊呆的久了,眼界也是高了許多,可京師送禮規矩,像是孫守廉和王通這等關係,年節往來也不會超過五千兩,送出這麼厚重的禮單,這就有些詭異了。

  「怪不得禮物要放在街上,敢情咱們家宅院裝不下。」

  王通笑著打趣了句,可除了韓霞忍不住跟著笑了下之外,其餘幾女都是互相對視,宋嬋嬋低聲說道:

  「老爺,這孫守廉會有什麼事情求老爺嗎?」

  「等他張口就是。」

  王通輕鬆笑道。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4 13:47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30 16:30
第九百一十六章 做作原為求救

  禮物實在是太多了,光是收入府內就花費了不少功夫,倒是讓京師小小轟動了下,定北侯倒是不怎麼收禮,這一收禮就是這麼大手筆。

  大家本都是在家賞雪玩樂,這個消息倒是讓眾人多了點談資,僅僅是談資而已,也沒什麼人當這個是大事,王大人這等身份地位,不收禮物才是不正常,現在這等場面,沒準今後就要司空見慣了,別的不說,當年張居正為首輔的時候,他門口送禮的有多少,那是遠的,近的看看吏部尚書和戶部尚書門前,多少人帶著挑夫車馬裝著禮物在那裡鑽營。

  王通這邊收了禮物,也派人去客棧問候了下,孫守廉都已經登門,半途卻又離開,這實際上是頗為失禮的舉動。

  王通府上的管家過去看看,如果這孫守廉從王通家離開又是去了什麼別的地方,那這個人都可以不見了。

  孫守廉從王通的府上離開後,就直接回到了客棧之中,沒有去別的地方,而且從其他渠道過來的消息,孫守廉在客棧中愁眉不展、坐立不安。

  和王通的判斷差不多,孫守廉這次來只是來找他,而且有什麼事情。

  ************

  不過第二日中午見面的時候,孫守廉倒是談笑風生,看不出什麼為難的模樣,先是登門拜訪,賓主閒談互相問候,都看不出異常,王通府邸比較小,來了外客都是去外面的酒樓設宴招待,這孫守廉自然也不例外。

  振興樓的獨院中專門留出的位置,廚子也是著力的奉承,酒菜都是頗為精彩,王通頗為輕鬆悠閒,說說今早已經停了的雪,說說天津衛和遼鎮的生意,還說自己在歸化城以及去年在江南的經歷。

  孫守廉是遼鎮土著,去過的地方不多,也就是繁華些的也就是京師和天津衛而已,不過言辭之間頗為逢迎,很懂得進退,讓王通聊得很舒服,這也是官場老油子的本事了。

  幾杯酒下去,既然用舊友和故人的態度來接待,孫守廉這裡也放得開,他絲毫不見什麼發愁和坐立不安的模樣,也是說說自家閒事,什麼在江南買的戲班子,十幾個小戲在府中呆了沒有半年,就被過來的其他軍頭要去了大半,北地男兒,那裡見過江南的柔媚女子,都是拿銀子給他,讓他出來買云云。

  這話只是個起頭,孫守廉說了幾句之後,就開始說遼鎮總兵李成梁、參將李如柏等人對王通這一系的敵視,認為王通在歸化城取得的大勝不盡不實,完全是因為他被萬曆皇帝寵信,所以在功勞上作假。

  還說本來是宣府一系的遼鎮副將馬林也和李成梁等人一個立場,說王通不顧將士生死,不顧大明安危,為求自家功業冒險北征的等等,還有說王通剋扣軍餉,驅使兵卒為農奴,待之猶如牲畜的。

  遼鎮上下還在說遼鎮精銳盡出,才和科爾沁部打出了這個戰果,王通這邊不過是一群步卒,如何就能有那樣驚世駭俗的大勝,這一定是作假。

  王通臉上帶著笑容,神色沒什麼變化,孫守廉說到最後,已經沒什麼閒談可講了,說的全是這些遼鎮對王通的種種敵意。

  「孫大人也是多慮了,遼鎮和本侯這邊沒打過什麼交道,本侯所取得的大勝又實在是驚人,他們有這些想法倒也是不奇怪,隨他們說去,本侯難道還能管他們如何說話不成。」

  孫守廉停頓的時候,王通笑著舉杯說道,全天下都在這麼說自己,遼鎮這麼說也是正常,何況雙方都是武人,王通取得了如此大的功勛,天下間最緊張的就是遼鎮,害怕自己被輕視,如今的權勢富貴不能保持。

  儘管遼鎮在排斥天津衛的進入,可錦衣衛在遼鎮內仍然可以得到足夠多的情報,遼鎮自總兵李成梁向下對他的敵視和怪話,王通也多有耳聞,但就是當作耳旁風罷了,還能如何,由他們去吧!

  真正讓王通感覺到奇怪的是,孫守廉說這些話的目的,這分明是在挑撥王通和遼鎮的關係,特別是由他這個遼鎮的分守參將來說,更是如此,聯想起來昨日送的重禮,那種來了又走的遲疑,還有今日這番話,更讓王通疑惑。

  但王通不會主動提起什麼,由他說去,果然,王通這等淡然的態度讓孫守廉很是失落,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起來。

  振興樓的宴席雖然豐盛,可兩個人在席上,也用不了太多的時間,等到酒菜用完,王通就吩咐人撤下席面,換上茶水點心。這裡王通向來是當作私宅來用,一切都用的方便。

  等到茶水點心上來,孫守廉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硬,欲言又止的次數多了起來,琢磨了半天,在那裡清清嗓子說道:

  「侯爺這邊應該知道了,關外也不知道發了什麼失心瘋,將咱們天津衛的買賣向外趕,這不是放著銀子不賺,又壞了大家的和氣嗎?」

  王通「哦」了一聲,孫守廉又是繼續說道:

  「請侯爺放心,儘管這個是遼鎮總兵李成樑下的命令,不過有下官在,一定能護得天津衛各個商號的周全,只是要請大家變個名號」

  「這是小事,到時候請孫大人費心了。」

  王通淡然說道,說到這時,王通已經有些不耐煩,說遼鎮的壞話,送了重禮,又給出這樣那樣的承諾,無非是有求於人,但這麼不說自己的目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猶豫什麼。

  說完這句,王通把自己的茶杯隨手放在茶几上,開口說道:

  「孫大人昨日今日所做所談,看來是有事要求本侯,你我相交也有幾年,何必這般遮遮掩掩的,若是不說,本侯還有公務在身,先告辭了。」

  孫守廉被王通這麼揭破,神色立刻有些尷尬,支吾著又是猶豫起來,王通搖頭站起,抱拳就準備離開,都是領兵打仗的男兒,卻做這些婦人作態,王通實在是不耐煩了。

  剛走到門口,卻聽到後面「撲通」一聲,回頭看,那孫守廉卻已經跪在了地上,看到王通回頭,孫守廉幾個響頭磕了下去,惶恐急切的說道:

  「侯爺救我!!」

  這應該就是正題了,王通揮手讓聽到動靜的親衛出去,轉身走過去說道:

  「孫大人,既然是要本侯救你,為何不早說呢,昨日送禮又回去,今日間酒席上又是這樣的遮掩,這實在不是朋友之道了。」

  聽到王通的話,孫守廉卻跪在那裡磕了個頭,惶急的說道:

  「下官也知道這樣做小氣,可下官有些事不敢說,也不知道侯爺到底會不會救,所以才做這些,說這些,希望侯爺能夠承情念好……」

  「到底是什麼事,讓你在這個時候過來,還折騰了這些?」

  王通坐回方才的位置,孫守廉卻沒有起身,他轉了下方向,變成了朝王通跪著,原本他滿臉虯髯也有幾分威武姿態,可現在卻完全沒了那個模樣,惶恐謙卑,猥瑣之極,他又在地上磕了三個頭,抬頭說道:

  「侯爺,那李成梁要將下官撤職,還要以貪墨擅殺的罪名拿問下官,小人的身家姓命難保啊!還請侯爺相救!」

  「你也是李成梁的心腹,為何要這麼翻臉?」

  「侯爺莫怪,李成梁和下官翻臉,就是因為下官和天津衛和侯爺走的太近,加上下官這些年借侯爺的東風發了些財,被一些小人盯上,都想著將小人拿問,好瓜分了小人的財產,這才有今日這禍患。」

  王通眉頭皺了皺,此情此景之下,孫守廉說這些倒也不似作偽,可如果遼鎮想要治一個參將的罪名,京師這邊沒有不知道的道理,三江商行和錦衣衛都應該打聽消息過來,而且還是孫守廉這等和自己關係密切的。

  「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

  「遼鎮這邊各處分守的軍將,都會花大錢在李成梁府上和心腹人中交好一二位,以便消息通暢,這次就是那位親善的將消息傳給了下官,說是明年二月,就要對小人動手了。」

  王通沒有問什麼貪污擅殺的罪過,大明的軍將不管是誰,只要細查,都能扯出這兩個罪名,無非是查不查而已,孫守廉畢竟和三江商行有這樣那樣的往來,而且據王通所知,他也沒什麼喪心病狂的事,這個人還是能保還是要保的。

  「你這般作態,是擔心本侯不願意得罪李總兵而救你是吧?」

  孫守廉沒有立刻回答,王通知道自己說對了,他擺擺手,開口說道:

  「你把本侯想的太膽小了,你不必擔心了,來關內就是,我保你一個參將的位置,榮華富貴不次於你在遼鎮,放心了吧!」

  儘管王通說的輕鬆,可那邊孫守廉還是磕下頭去,別看參將是軍中高位,有鎮守地盤,有帶兵實權,可對於王通來說,這個承諾真的不算什麼。

  十萬重禮,做作兩日,有了這個結果,孫守廉也算滿意了,但他磕頭在地沉默了會,抬頭說道:

  「侯爺,下官不甘心啊!」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4 13:44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31 17:37
第九百一十七章 甘為爪牙求庇護

  跪在那裡的孫守廉說出「下官不甘心」之後,又是磕頭下去,王通卻是眉頭一挑,人心不知足。

  在邊鎮中得罪了主將,還是得罪了遼鎮總兵李成梁這樣的大佬,本來要身敗名裂、家破人亡的下場,王通大包大攬的說在關內還給他個分守參將的位置,而且說了榮華富貴不失,以王通如今的身份,孫守廉來到關內之後,搞不好能有更好的前程。

  不過這孫守廉居然說出這句話,那顯然是對王通的安排不滿意,王通神色淡淡,開口說道:

  「孫大人和本侯也是有交情的,怎麼不甘心,說來聽聽。」

  這孫守廉身為參將,在遼鎮自己的守城處也是一呼百諾的大人物,在王通面前,這頭磕的也是不值錢了,當下又是磕頭說道:

  「侯爺方才那番話,小人真是感激涕零,萬死不能回報,可小人生在關外,長在關外,家中族中,那麼多人都在關外,就因為小人和侯爺這邊親近,身家富貴的罪名要舉族搬遷,這麼多人離開祖宗家鄉,小人如何能甘心!?」

  遼鎮大多是關內各省的百姓過去,去了那邊,身在異鄉,就格外看重本鄉本土本族的關係,大家都是聚居在一起,互通聲氣,時間久了,也就壯大起來。

  遼鎮的軍將大多是本地豪族大戶的人出身,李成梁就是鐵嶺的大戶人家,這些人一旦富貴庇護本族和親眷,族裔膨脹的更快,往往一城一地,都是一族之人,這也是遼鎮軍兵戰鬥力強的原因之一,大家本鄉本土,又有血緣關係,作戰起來彼此幫扶,自然有凝聚力。

  孫守廉族中也是同樣的情況,且不提他家是遼鎮的大族,他的妻子家裡也是如此,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要真是遷徙到關內,那就是千戶人家甚至更多人的搬遷,這個實在是耗費麻煩。

  而且在遼鎮那麼久,已經將那裡當成了故鄉,漢人最重鄉土,這麼離開,實在是不願意,在那邊是豪門大戶,說一不二,到了關內陌生地方,還要從頭開始,這個肯定會有這樣那樣的困難。

  這些因素考慮起來,的確是讓孫守廉不甘心,但不甘心的是孫守廉,王通卻有些不喜,好心幫忙,這孫守廉居然還挑剔起來,真是不知道好歹。

  身居高位之人,在這等私下場合沒必要掩飾自己的喜怒,王通的神色已經是陰了下來,孫守廉膝行幾步,上前磕頭說道:

  「侯爺,侯爺如今位高權重,又得陛下的恩寵,可以說是大明的頂尖人物,但侯爺身居高位,總不能事事親力親為,也需要鷹犬爪牙,小人就願意為大人做牛做馬,隨意驅策,生死不論。」

  「本侯下面使喚的人不少,孫大人倒是不必太過自謙。」

  王通冷冷說了一句,他也的確不需要孫守廉投靠過來,孫守廉似乎沒聽出王通話語中的譏刺之意,又是說道:

  「遼鎮那邊李成梁一家子和馬林他們,對侯爺的敵意就算小人不說侯爺也是知道,這遼鎮是天下第一大軍鎮,如今這李成梁又是天下軍將中資歷最深地位最高的大將,這樣的勢力對侯爺如此敵視,侯爺難道就不擔心嗎?」

  孫守廉已經是不管不顧的自稱「小人」了,他這番話說的倒是實在,遼鎮武將集團的敵視,王通的確是要防備,畢竟李家在遼鎮經營多年,在朝中也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不說別的,王通率軍出征歸化,朝野罵聲一片,李成梁率軍征伐多倫,事前事後都是讚譽不斷,這個就說明問題了。

  看到王通陷入沉思,孫守廉又是說道:

  「侯爺,遼鎮在京師之側,就和有一窩老虎趴在那邊一樣啊,侯爺難道睡覺就睡的安生,如果讓小人在遼鎮呆著,不敢說能做別的,為侯爺在那裡通風報信,做些事情,也讓侯爺放心啊!」

  王通聽到這裡,卻沒有出聲,只是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不顧茶水已經冷掉,放在嘴邊抿了一口,沉吟了好久才出聲說道:

  「孫大人你是朝廷的參將,怎麼能勞動你為本侯做事呢!」

  這話說出,孫守廉臉上頓時露出狂喜的神色,直起身重重磕下頭去,砰砰作響,開口誠摯無比的說道:

  「侯爺在上,今後孫守廉就是侯爺的家中奴僕,侯爺指向東,孫守廉決不敢向西,為侯爺做牛做馬,萬死不辭。」

  王通也不攔阻客氣,看著他在那裡磕頭不止,等孫守廉做完了禮,王通才笑著說道:

  「孫大人的三個兒子年紀都不大,窩在遼鎮也長不了什麼見識,不如送到天津衛來,在軍中歷練兩年也好學學本事。」

  這就是要質子了,孫守廉倒沒什麼不願意的,不過王通說的這個數字卻讓他一愣,抬起頭說道:

  「侯爺是不是記錯了,小人這邊只有兩個兒子?」

  「天津衛第六大街住著那戶,孫大人每年來不都要盤桓幾日嗎?」

  這話說出,孫守廉渾身都是發冷,也不敢多說一個字,連忙磕頭下去,天津衛那個,卻是孫守廉養的外宅,他每年都來天津衛幾個月,自然要準備個伺候人,據說這個還是在京師一家出名院子贖身的,也算是有福氣,居然給孫守廉生了個兒子,今後這輩子是不愁了,不過這孩子也就是三歲不到,能學個什麼。

  王通點出來的意思也明白的很,孫守廉心中顫慄,自然領會到了,王通將手中的茶碗放在桌上,沉吟了下,開口說道:

  「鄰近年關,現在遼鎮那邊一切都還如常,該走動的你也要走動,我這邊就不留你了,不過年關路上也是難走,我這邊給你安排幾個人,都還算伶俐,你用起來也是方便。」

  路上難走那是對尋常百姓,對孫守廉這樣的人物怎麼會難走,王通安排幾個人,那就是在孫守廉這邊安排幾個眼線,也算是在遼鎮那裡紮下幾根釘子,孫守廉自然不會拒絕,也容不得他拒絕。

  「侯爺……」

  「不必擔心什麼,你安穩在你的位置上坐著,別人動不了你。」

  王通說的輕鬆,可孫守廉惶恐了許久的心卻在這句之後一下子平靜了下來,在地上磕了個頭,開口說道:

  「不知道侯爺還有什麼吩咐?」

  這句話就是實實在在將王通當作主家來看了,王通沉吟了下,開口說道:

  「遼鎮的消息本侯要多知道些,你知道的都要報過來,你不知道但是能知道的,也要報過來,且記得你方才說過的話,今後要是有什麼別的心思,那可就是滔天大禍了。」

  雖說身在高位之人說話都遮掩含蓄,但王通說的頗為赤裸直接,對這樣的武夫也不必客氣太多,孫守廉聽到之後又是磕頭在地。

  **************

  孫守廉這邊在王通這裡得了消息之後,也就是停留了一天,就踏上了回返遼鎮的歸程,對於京師各方來講,一個參將的去留實在是無關緊要,算不得什麼。

  鄰近年關,和王通關係緊密的一干人都過來奉承巴結,這也是正常,王大人如今的身份地位也該有這樣的人過來奉承了,孫守廉離開的時候,身邊多了幾個生面孔的隨從,這個也沒什麼人理會,算不得什麼大事。

  孫守廉離開,朝會之後,王通就去了錦衣衛衙門,在值房中把日常的公務做完,卻對在屋中的楊思塵說道:

  「安排下經歷司,調關於遼鎮的呈報過來看看。」

  楊思塵在外都被人看作王通的謀主,實際上他自認是師爺的身份,王通在朝堂上說的話,他也是知道,聽到王通的這個安排,連忙抱拳說道:

  「大人,若是想要裁撤邊鎮,先動遼鎮,未免有些不妥,遼鎮那邊韃虜大敵仍在啊!」

  王通笑著搖搖頭,開口說道:

  「還說不到那麼遠,只是調來看看罷了。」

  孫守廉的事情,王通並沒有告訴楊思塵,楊思塵聽到這個連忙躬身去安排了。

  如今王通在錦衣衛衙門中要做什麼沒有任何阻礙,各司各衙門都是全力的奉承照做,不敢有一絲的懈怠,何況這邊又是在經歷司調文檔,經歷司百戶侯真已經被王通點名,明年出了正月就要提拔他做個千戶,統管經歷司,這做事的勁頭就更高了幾分。

  中午下的命令,也就是剛過了午飯的時間,就有一干差役捧著關於遼鎮的文檔過來了,文檔當真是不少,十五個大箱子在外面堆著,據說還有文卷在庫中。

  這麼多一時間怎麼看得過來,王通皺著眉頭說道:

  「日常公務往來的就不必了,有什麼不同的,最近的,拿來看看。」

  侯真就在一旁伺候,聽到王通這麼問,連忙笑嘻嘻的應了,自去翻找起來,他知道遼鎮和王通之間的關係並不是那麼和氣,所以那些誇讚遼鎮,說遼鎮好的,侯真也就不去理睬。

  「都堂,您看這份,是一月前剛剛報過來的。」

  侯真很快就找出來一份,笑著遞了過去。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4 13:41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8-31 17:42
第九百一十八章 權臣亦能臣

  「這等剋扣軍餉,毆殺奴婢的事情,何必拿出來看,本侯提到朝堂上去,豈不是讓陛下和諸位大人笑話?」

  侯真找出來的這一份,是朝廷劃撥遼鎮銀兩若干,在遼陽就被截留下了三分之二,一半留作家用,一半則是去往天津衛發財,這等事邊鎮都在做,不過這遼鎮李家做的太大膽了些。

  可這也不算是什麼,對朝廷來說,忠心而且能打仗的邊鎮就是好邊鎮,這錢財上面實在是小事。

  在這份文報之中,還有錦衣衛一名眼線附帶的呈報,說是李家府裡,一名家兵和李如柏內宅的丫鬟私通,被人抓住,兩人都被活活打死的。

  這也是尋常事,內宅丫鬟和外宅的人私通,被主家抓住打死,大明天下,這樣的案子實在算不上什麼稀罕,或許還被方正之士認為是清正門風,誰會認真,那這個事情去說一名有爵位的朝廷大將,會被人嘲笑。

  拿出來的這份文卷被王通丟回來,侯真滿臉堆笑,恭敬的開口問道:

  「不知道都堂這邊想要什麼樣的消息,下官冒昧說句,都堂如今這個身份,想要做什麼,不再事情大小,只看都堂這邊想不想做」

  侯真正說,被王通掃視了一眼,立刻閉口不言,躬身下去,王通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要照你說的那般,天下人肯定會說我搆陷大將,心懷叵測,小事變大事不是不行,也要看什麼樣子的小事,剋扣軍餉,毆殺奴婢這兩件事要變大的話,豈不是讓全天下的軍將心懷警惕?」

  話反問了一句,侯真卻慌忙跪了下去,連忙辯解說道:

  「都堂教訓的是,小人一時想的左了,萬沒有別的意思,還望都堂明鑑!」

  看到侯真的臉色都已經發白,王通倒是愣住,沒想到侯真這麼大的反應,轉念一想才反應過來,這侯真生怕自己誤會他是在設下圈套搆陷。

  王通忍不住苦笑搖頭,不過這也不是壞事,說明自己在錦衣衛各司中的威信已經逐漸建立起來。

  「不要想那麼多,起來吧!」

  王通隨口說了一句,錦衣衛真要搆陷誰,抓住一件小事上綱上線就可以了,這侯真說的倒是個常見的做法,王通沉吟了一會,緩聲說道:

  「你說那些事都是不痛不癢的皮毛,要是有什麼心懷不軌,溝通外族的事情,倒是可以向大了做做。」

  邊上的侯真聽到,禁不住打了個寒戰,心想外面傳言侯爺是個殲雄,可在錦衣衛中大多數人都覺得王通是個做實事的能臣,今日聽到這幾句話,才發現在這個「殲」字上,王通還真是了不得,也不知道那李家不過是正常的嫉妒敵意,居然就要想出這麼大的罪過來辦他們了。

  但想到這裡,又覺得有些欣喜,王通能安排他做這個事情,也是將他當作心腹親信來看了,當下連忙躬身說道:

  「侯爺既然給出了路子,下官就知道如何去做了,不過這件事怕是需要些時間,一來要文卷眾多,翻檢起來麻煩,二來這樁事要找幾個信得過的人幫忙,下官下面的差役未必能夠放心。」

  王通點點頭,開口又問道:

  「這件事正月前能不能辦妥?」

  「那裡用得著到正月,最遲臘月中,就能給侯爺這邊找出來,請侯爺放心就是。」

  **************

  錦衣衛內部在做什麼,外面的人很難知道,尤其是侯真這樣的人物有心去私密做,外人想要知道也很難。

  王通這邊倒是知道了點侯真那裡到底怎麼做,經歷司有主管文卷的職能,他藉口發現文卷被蟲蛀,需要整理,調來了一批人,少不得要把文卷弄出來之後,重新換個封皮之類的也是簡單。

  這倒是個手段,只有知道的人才知道要幹什麼,其他人幫忙只是幫忙,並不知道目的為何。

  一時半會等不到消息,王通卻也不急了,孫守廉那邊說的也明白,從李成梁府上傳出來的消息,說是要明年開春的時候再找他麻煩,這時間還充裕的很。

  還是那句老話,遼鎮總兵如果想動下面的分守參將,他的意見是主要的,但必須要過薊遼總督這一關,兵部和朝廷也要走程序,大小相制的規矩,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能破壞的,如果一鎮總兵可以輕易撤換下面的參將,這這就不是大明地盤而是他一家地盤了。

  進了臘月,從兵部那邊還真傳來了消息,說是李家的人進京活動了,大體就是說屬下某個參將橫行不法,在西征多倫的時候險些壞了大軍的大事,但大帥體恤下屬,這才繼續讓他在那個位置,可如今此人不知收斂,在參將的位置上還是胡作非為,為了遼鎮上下整肅,就要拿個懲治手段云云。

  這都是官樣文章,大家都明白怎麼回事,不過兵部上下得遼鎮好處的人甚多,這邊招呼打到了,等到動手的時候上下行個方便也就是了。

  至於薊遼總督那邊,這個文臣實際上是個笑話,薊鎮總兵歷云來,遼鎮總兵李成梁那都是直達天聽的大將,誰會理會這等文臣。

  從兵部這邊過來的消息,倒是印證了孫守廉的說法,孫守廉雖說和王通有這樣那樣的關係,可也不是沒有幫著遼鎮算計王通的可能。

  孫守廉到底是地頭蛇,有經營佈置,從兵部那邊得到消息沒幾天,錦衣衛和三江商行在遼東那邊也傳回了消息,他們得到的東西就不那麼明確了,遼陽那邊只是隱約有風聲,說孫守廉和天津衛走的太近,大帥很不高興。

  幾處消息印證,王通倒是沒什麼別的念頭,只是感慨,這大明的軍將,懂政治會做官,就是行軍打仗的本事差了點。

  **************

  萬曆十三年臘月初九,侯真那邊沒什麼反饋,遼鎮那邊沒什麼太新的消息傳過來,倒是歸化城那邊又有新報。

  察哈爾部有兩支附庸脫離了察哈爾的控制,投奔歸化城,察哈爾部送來五百匹馬和兩家親貴血統的貴族作為人質,居住在歸化城,算是向歸化城這邊求和,前面的衝突不會再繼續糾纏下去的意思。

  孟鐸的奏摺自然寫的花團錦簇,什麼萬曆皇帝威遠懷德,四方蠻夷敬服等等,但詳細的內容也說得很明白,和察哈爾的這次衝突歸化城的武裝佔了大便宜,戰鬥本身沒什麼懸念,無非是火器轟打一陣,然後騎兵就掩殺過去。

  草原上的韃虜和大明的官兵作戰,從來都是不怕火器,你火器還沒等我靠到跟前就打光了,我怕你作甚,但歸化城這邊卻都是湊近了打,甚至等衝進弓箭射程了再打,一陣亂響就是死傷,偏生躲在大車後面你還沒辦法,加上其他的那些騎兵,明顯是各部落精選出來的騎兵,能沖能打,知道草原上的戰法。

  打了一場死傷不少,察哈爾部已經吃了悶虧,偏生有那往來於兩處的商人傳來消息,歸化城一干商人們都琢磨著來打一場大的,破掉察哈爾,過個肥年,再琢磨琢磨歸化城的動員能力,察哈爾部還真是害怕了。

  草原上不比大明,那真是叢林法則,強了有人依附,弱了就煙消云散,吃了這一敗,已經有部落去投奔別的強權,要是再來一場大戰,敗了就滅亡,勝了也是傷元氣,實在是折騰不起,也只得是無奈求和。

  孟鐸在宮內得到的交待是個穩字,也不敢太過冒進,何況那些商人也得了便宜,這次也就壓服了下來。

  且不提商人們的牢搔,這實際上是個極有面子的事情,草原上的蒙古部落雖然強者為尊,但法理上還是認為黃金家族的傳承才是真正的統治者,這察哈爾部就是所謂黃金家族的嫡系傳承,稱霸草原的俺答部,不過是當年察哈爾汗設置右三萬戶發展起來的。

  這樣的部落求和,那真是證明了大明威加四方,萬曆皇帝功業千秋,不過這個奏摺上來之後,萬曆皇帝和大佬們高興固然是高興,卻總算認清了一個事實,歸化城在草原上真是站穩了腳跟,現如今的歸化城真不怕擅啟邊釁,他們就指望著這個發財

  這消息傳遍京師,官員百姓各個都有昂然之色,雖說這出去搶掠燒殺不合道義,但畢竟是大明去燒殺搶掠別人,總覺得氣壯了幾分,跟著高興。

  朝廷中樞在興奮之餘也都聯想到了王通主導的那次廷議,王通所說的一件件事都是被確認了,在朝中翻云覆雨弄權是本領,但弄權之餘,還能做對了事,說對了道理,這個就很了不起了。

  也有人私底下慨嘆,若事事如此,恐怕今後我等在朝中就要事事聽他擺佈了。

  **************

  侯真那邊還送來些文報,但也沒有太多值得關注的,什麼府中女眷和僕役私通的事情,這等事說出來難聽,真要用做政爭的根據,且不說無用,搞不好自己反倒是落下笑柄,都被王通打回去,讓侯真再去找。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4 13:37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 18:13
第九百一十九章 除夕近喜臨門

  進了臘月之後,王通真的清閒下來了,京師各個衙門也都是如此,鄰近年關,那是彼此往來送禮,準備過年的時候,誰還顧著辦公。

  王通如今的身份不同,他這邊也是送禮的目標之一,不說是門檻踏破,可門檻和大門前的石階的確被磨得光亮。

  這時候,王通才意識到那些大佬的門房為什麼那麼難纏,要門包、擺架子,敢情這是為自家主人擋客,王通的一干人都是護衛和差役出身,得到的吩咐是,不得無故阻擋客人,免得誤了正事。

  沒曾想這麼一來,自臘月初十之後,王通宅院門口就好像是集市一般,從天津衛過來的,北直隸其他地方來的,山東、山西,甚至還有江南那邊,歸化城那邊過來的,這都是和王通有這樣那樣的關係。

  更多的是分駐各處的錦衣衛千戶,這是給自家上差進貢啊,肥缺想要多呆幾年,差的缺份想要換個好的,就算是無所求的,如今王大人這身份地位,又是自家本管,年節送禮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其他各處的,那都是需要三江系統關照的豪商,又有和王通打過交道的勳貴高門,不過有心人也能看出點門道,來王大人這邊送禮的,錦衣衛的多,武將也不少,還有些勳貴高門,另外商人也多,至於這文官,順天府的呂大人倒是經常過來,但也沒拿什麼禮物,另外就是個河南的新任右參政了

  沒身份的送禮見不到王通,這個倒也罷了,能讓王大人知道個名字也算達到目的,可那些夠身份的送來一份厚禮,要是連人都見不到的話,未免太無趣了。

  可王通對這樣的事情明顯是很厭煩,躲在衙門裡,要不然就是在整訓司和御用監的幾個匠坊那邊泡著——王大人喜歡格物之事,這個倒也正常,

  王通躲送禮的,卻讓眾人想出了別的法子,你王通見不到,那就讓自家女眷去拜訪王通的妻妾,女眷對女眷,這卻可以了,事後總會傳到王通的耳中。

  結果臘月間王通府邸門前又有新動向,各家的女眷都是紛紛登門,京師上層的內眷往來也是常事,但像是王通家裡這般熱鬧的,卻是稀罕。

  這些貴家夫人久居內宅,難得有個出來的機會,偏生來王通府上的人多,又都是錦衣衛、武將和勳貴這幾個圈子的,大家多是熟悉,正好是彼此聯絡。

  結果臘月十二之後,王通府邸這邊天天大開宴席,而且還請來了外面戲院的名角在這裡唱摺子戲,熱鬧異常。

  為這個,萬曆皇帝在朝會上都曾當面取笑過王通,不過也都是眾人笑笑而已,算是個京師軼聞。

  但京師中的明眼人卻注意到一件事,當今太子的親舅舅,鄭貴妃的親弟弟鄭國泰的夫人也去王通家走動了一番,而且也是帶著不少禮品,據當時在王通府內的其他貴家女眷講,這鄭夫人對王夫人客氣的很。

  這就要引起些小小的轟動了,實際上這轟動當真不小,鄭家如今什麼身份地位,看看前些年武清侯家什麼身份地位就知道了,這也是如今京師第一號的勳貴高門啊,且不說這名份早早定下,看看鄭貴妃的年紀,這才剛剛二十出頭,萬曆皇帝的年紀也是如此,這比起武清侯家有多了幾分好處,慈聖太后做皇后的時候都已經三十多歲了,富貴要趁早,鄭國泰這麼年輕的國舅,將來還不知道如何呢?

  京師各處趨炎附勢的送禮,這鄭國舅家也是大熱門之一,這位鄭國舅也是低調的很,對上門送禮的人大都是不見的。

  大家都沒想到,這位鄭國舅居然派自家內眷來王通這邊走動,這樣當紅的勳貴也要對定北侯低頭啊,這就是個風向標,大家怎麼會不明白怎麼做。

  也有傳聞傳出來,說過些日子,鄭國舅鄭國泰要親自登門拜訪,這也是該有的禮節,畢竟身份在這邊,太早上門也是掉自己的身價。

  這些年節往來王通不習慣歸不習慣,不過他也知道,他只要在京師長呆下去,這樣的禮節往來避免不了,只能是慢慢適應。

  王通這些女眷裡面,韓霞、張紅英、盧若梅三人都是沒怎麼見過市面的,真正安排張羅的就是宋嬋嬋和翟秀兒,她們是明白人,也知道如何做。

  可即便是這樣,別人也肯定不會讓自己妾侍登門,怎麼說也要是個有功名的誥命過來,王通這邊能出面接待的也就是韓霞了,接待寒暄,安排飲宴,也不是什麼輕生活計。

  結果臘月十七這天,韓霞卻是累的身體出了問題,送走襄誠伯夫人這一隊之後,猛覺得不舒服,卻是干嘔了出來。

  定北侯夫人身體出了問題,這可不是什麼小事,這邊立刻去請來了某某名醫,太醫院這邊也是有熟人的,也來了人診治。

  診治的結果卻是讓整個王通府上歡騰,定北侯夫人韓霞有喜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當即就安排人去錦衣衛衙門那邊報喜。

  王通得了消息之後匆忙趕回,按照護衛們的話講,從未看大人在京師騎馬這麼快,而且進門的時候,險些被門框絆倒,可見其緊張心慌的程度。

  那一世王通孤獨一生,這一世才成家娶妻,對有了孩子這件事卻沒有一點的心理準備,乍一聽到,心中的情緒複雜難明,不過自然是以狂喜為主了。

  定北侯、錦衣衛都指揮使王通的夫人有喜了,這可是了不得的大喜事,而且京師中人都說,定北侯的福氣就顯現在這小事上,為什麼,定北侯一家妻妾這麼多,如果是小的先有了孩子,將來這長房的地位就很麻煩,長子次子,嫡庶之分,都是糾纏,王韓氏有了子嗣,將來也是家宅安寧啊!

  自然,大家議論起這件事的時候都是善禱善祝,定北侯這麼福緣深厚的人,肯定第一個後台是個兒子。

  這等大喜事也是瞞不住的,立刻是傳遍京師,不過這時候來道賀的都是些親近人了,李文遠、呂萬才、馬婆子,還有天津衛的一干人,馬婆子歡喜的直抹眼淚,直說王通的父母在天之靈可以瞑目云云。

  這些關係親近的一邊安排女眷們過去看望韓霞,一邊恭喜王通,也就是消息傳開的當天下午,宮裡就有人過來問候了,先來的是趙金亮,帶來了萬曆皇帝的慰問,還有宮內太醫院和御膳房的補藥補品,宣旨謝恩之後,趙金亮有笑嘻嘻的說了張誠和鄒義等宦官的問候之意,第二個來的卻是鄭貴妃手下的管事宦官,也是客氣的了不得。

  這就是萬歲爺身邊的第一號親信了,那京師消息靈通的人知道了,除了羨慕也說不出什麼別的來。

  倒是第二日朝會的時候,萬曆皇帝提了此事之後,卻還洋洋得意的說道:

  「朕都有兩個兒子四個女兒了,王通你這才有消息,這個可就比不上朕了?」

  「陛下龍精虎猛,臣怎麼敢和陛下相比。」

  這子女一事上,是萬曆皇帝少有比王通強的地方,當然,這僅僅是說數量,少不得要談笑一番,王通的回答也是不太著調,偏殿之上兩人談這個,太監和大臣們都是有些不滿,一貫低調的申時行都乾咳提醒。

  不過王通一直到退朝都有點納悶,和萬曆皇帝的幾句笑談,恍惚間總覺得有人曾經說過,但也不是什麼要緊事,也懶得較真。

  御用監內監把總韓太平也是來到了王通府邸,激動的老淚縱橫,也是念叨些和馬婆子一樣的話,老人撫養幾個孫輩,如今孫輩也成家生子,了卻老人一樁心願,如何能不激動高興,韓霞的哥哥韓剛也被一幫親衛中人攛掇著清客。

  少不得拿出體己的銀子,領著眾人去振興樓那邊胡吃海喝了一通,偏生振興樓那邊也湊趣,主家有喜,又是韓剛這樣的人物,索姓免了單子,皆大歡喜。

  因為這件事,王通府上喜氣洋洋,真正有了點節日的氣氛,讓人感覺到真要過年了,而且這個年的喜慶很是讓人期待。

  既然懷了孩子,那少不得就不能忙碌了,張紅英一干人把家務事給擔了下來,外客也都是知趣不上門打攪,倒是還有些貴婦登門,這都是打著探望韓霞的幌子來的。

  **************

  臘月二十二這天是錦衣衛封衙的最後一天,過了這天,錦衣衛這邊留下值班的人,大多數也都回去休息過年了。

  按照規矩,案卷文檔也都是這一天要送還,也就是說侯真的工作如果這時候沒個眉目的話,就要正月十五之後才能再開始了。

  不過,在臘月二十二的下午,侯真又拿著兩份文捲來到王通的值房,王通翻開了幾頁之後,就把文卷摔到了地上,侯真嚇得一哆嗦,躬身問道:

  「文卷若是選得不對,屬下明日再去細選」

  王通長吐了口氣,似乎在那裡平靜心神,擺擺手說道:

  「不必找了,這次的文卷夠份量了!」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4 13:36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 18:18
第九百二十章 有名似相識

  人逢喜事精神爽,王通的夫人有了身孕,心情正是好的時候,可看了這文卷卻有這麼大的反應,實在是讓侯真心驚。

  那文報上說的事情真有那麼嚴重,侯真還真不覺得如何,但看到之後覺得可能會掀起風浪,這才拿過來。

  「好叫都堂知道,這文卷是三日前才送過來的,照例直接歸檔,不過因為招呼了,所以才被屬下看到。」

  為了緩和屋中的氣氛,侯真躬身說了點閒事,低頭將文卷拾起,畢恭畢敬的放到了王通面前,王通盯著侯真看了幾眼,沉聲說道:

  「你做的不錯,雖說過幾日提個經歷司的千戶,但這也不是到頭了,用心來做,僉事和同知未必不能,再不濟也能放個分駐的千戶。」

  聽到這話,侯真連忙跪下,磕頭說道:

  「下官做這些是本份而已,都堂這般厚恩,下官當盡忠到底!!」

  經歷司原本是幾個百戶並列,侯真貼王通貼的緊,站隊又早,王通抬舉他做個千戶,算是將經歷司讓他來管,方才這句話卻是許了個更遠大的前程,如今錦衣衛指揮僉事和指揮同知四個位置都是空懸,說了這侯真若是有心願意,還可以更進一步。

  侯真終於明白,這次自己辦的這個差事,真是合了王通的心意,今後好處無限,這臨近過年,又有這等賞識,也算是雙喜臨門了,這臉上就禁不住帶上了幾分喜色,那文卷放回桌上,王通翻看兩頁,又是合上,沉默了會開口說道:

  「有關此事的文卷一並備好,明日天黑之前都送到這邊來,咱們親軍中若有熟悉遼鎮以及關外情形的,叫一名老成的過來問話,這些事要保密,你可明白!」

  「請都堂放心,下官明白!」

  侯真又是磕頭下去,王通擺擺手示意侯真下去,拿起了桌子上的文卷,又是翻看起來。

  *************

  文捲上所說的事情算不得什麼大事,說的是一名女真豪酋的仇人在遼鎮衛所的庇護下,這名女真豪酋這兩年勢力膨脹,開始向遼鎮索要這個仇人,遼鎮邊防的軍將迫於這個豪酋的壓力,將這個仇人交給了這名豪酋。

  這件事沒有出現在奏章或者什麼官方的文報之中,只是由錦衣衛在那裡的眼線記錄,然後送到了京師錦衣衛衙門這邊。

  甚至連記錄這件事的錦衣衛也不覺得此事算什麼重要的,因為這文卷的主要內容是那位女真豪酋定期向李家稱頌關外的山貨,各色毛皮以及人參之類,這些貨物賣到內地都是暴利,這算是邊將受賄的一種。

  估計侯真之所以選出這份文卷,也是裡面說李成梁父子幾家都曾和這個女真豪酋往來密切,收受了大量貨物,而且還有傳聞說遼鎮私下裡賣給過此人兵甲,但這個目前還沒有實據。

  不過,這個豪酋的名字王通卻聽過,王通的歷史知識實在是匱乏的很,在這個時代,他知道萬曆這個名字,張居正這個名字都沒什麼太深的印象,馮保更是模糊,其他人更不必說,但文捲上的這個名字他卻聽過

  這個女真豪酋的名字叫奴爾哈赤

  ***************

  大明開國之後,當時還是燕王的朱棣在關外建立了一個都指揮使司,這個區域管轄著白山黑水的廣大地方,被稱作是奴爾干都司。

  這個都指揮使司所管轄的地方從遼鎮邊牆外一直向東向北到大海的廣大區域,這片地方在這個時代還是蠻荒之地,到處都是深山老林和沼澤濕地,大明的兵馬並不適合在這邊駐紮駐守,所以按照對其他邊遠地方的處置,分封當地的民族部落設衛和千戶所。

  大體是大部落得到個衛的稱號,小部落則是千戶所,自然,在這等地方,一個衛自然不會滿編的五千一百餘男丁,差不多兩千多人部落就可以有這個稱號。

  這些衛所之中,有女真人,也有蒙古人,大概強弱窮富是按照距離遼鎮的遠近來分佈,距離近的,搶掠和貿易的機會就多些,那就富庶一點,距離遠的,機會就少,自然就窮苦一些。

  以往在這裡稱雄的是朵顏三衛中的泰寧部,但泰寧部因為被遼鎮的持續打擊已經是衰弱異常,拿不上檯面了。

  總體來說,這邊的女真各部和蒙古各部在明面上是尊奉大明為正統,也恭順的稱臣,實際上各個部落都是以遼北和遼西草原上的蒙古大部落作為宗主,現在科爾沁汗王的命令可以在白山黑水之間通行。

  在這些部落中,有一個衛算是奴爾干都司中相對強大和富庶的,這個衛叫做建州衛。

  說起部落這個詞,大明的許多讀書人腦子裡立刻想起了萬里草原,低頭見牛羊的遊牧景象,實際上,在關外的大部分女真部落都是從事農耕和漁獵,他們養豬種地,捕魚打獵,和關內的農民相比,他們因為捕魚打獵得到了許多軍事化和半軍事化的協作和訓練。

  建州衛也是在做這些,但和其他衛所不同的是,建州衛的商貿特別發達,因為他的位置太有優勢了。

  建州衛和大明以及高麗都是相鄰,高麗和大明的貿易部分都是由官方的朝貢使團完成的,但這個使團被高麗國內的貴族官僚把持,在大明京內也是和豪商權貴們貿易,民間很少能夠分潤。

  但高麗貧瘠,對外貿易所得的利潤對民間來講是極為重要的,就有許多高麗民間的商人想了別的法子,去往建州衛貿易,通過建州衛向大明的販運。

  久而久之,建州衛成了一個貿易中轉站,而建州衛的女真各部從事商貿的人也是越來越多,有人從北邊和東邊各處收購來山貨和特產,在建州衛這邊販賣給大明的商人,取得利潤,也是富庶異常。

  因為富庶,所以建州衛比起其他部落來強大許多,而且還分出了三個衛來,這個奴爾哈赤就是建州左衛的指揮。

  ****************

  錦衣衛在蒐集京師要地的情報還算得力,對於邊疆各處的蒐集就不那麼用心了,但勝在積累,想要找相關的資料還是有不少,而且錦衣衛可以在其他地方調集,這個也是優勢。

  經歷司侯真在第二天的時候差不多就將相關的文檔資料調集齊全,他其他衙門討要資料的時候並不只是針對遼鎮和建州衛那邊,其他人也很發現他的用意和目的,而且在遼鎮邊塞值守的錦衣衛沒有找到,三江商行這邊倒是找到了幾名經常去往那邊的行商,一併介紹了過來。

  王通在拿到了文卷之後,第一天還在府中,第二日卻是去了李文遠的值房,治安司的值房單設在南街一帶,有李文遠專管,都是王通最嫡系的人馬,這裡是最放心的所在。

  建州衛那邊的事情很複雜,而且典故多多,實際上,這個名字出現在王通視野之中,讓王通頗為意外,王通想要儘可能詳細的瞭解。

  建州衛富庶,建州女真各部也跟著驕橫,蒙古各部經常去往大明劫掠,他們也是跟隨,或者私下裡小股行動。

  可遼鎮的邊兵同樣是凶悍,等到李成梁稱為遼鎮總兵之後,遼鎮的邊兵更加的不可一世,然後這搶掠燒殺就反了過來,遼鎮邊將經常去往建州衛一帶劫掠,有時候砍殺首級作為軍功。

  外族部落就是在大明弱的時候凶如虎狼,大明強的時候則溫順如羊,建州各衛所在這個時代對遼鎮都是恭敬的很。

  建州右衛指揮使反叛,建州衛的女真貴家都是盤根錯節,互為姻親,這建州右衛的指揮使就是奴爾哈赤的外祖父,既然反叛,遼鎮總兵李成梁自然要派兵剿滅,這等衛所最多也就是動員起一千五百男丁,如何能抵擋住遼鎮的精銳,建州右衛的城寨被攻破,為首的幾名叛將都被斬殺。

  這位建州右衛指揮使的兒子逃進了建州左衛的城寨,建州左衛就是奴爾哈赤那邊了,舅舅跑過來,奴爾哈赤的祖父和父親自然要收留,實際上這等女真部落的反叛,彼此之間都是互通聲氣,一家反,另一家不打出名號,卻未必是不幫忙。

  這樣的城寨,在李成梁的眼裡不過是芝麻一樣的事情,敢於收留叛將,自然是一併剿滅了利索,結果建州左衛的城寨也被攻破,奴爾哈赤的父親和祖父也在戰鬥中被殺,奴爾哈赤和他的兄弟舒爾哈齊都被俘虜。

  女真各部的貴家子都有去遼鎮給李家做親兵僕役的習慣,算是質子的一種,這奴爾哈赤當年就是在李成梁門下的一名家僕,也算是在遼鎮中有些舊相識,他被俘虜帶回遼鎮途中,就被人放了出去。

  逃回女真之後,走投無路的奴爾哈赤兄弟糾結了從前的部屬,開始打家劫舍,也是時勢造英雄,奴爾哈赤的勢力迅速的膨脹起來,到了如今,建州衛各部大部分都已經被他征服了下來,奴爾哈赤也成了一方勢力,可以做下來和遼鎮的邊將談談條件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4 13:34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2 16:48
第九百二十一章 由小見大 富貴陷人

  對待那些人丁稀少,打起來好像是砍瓜切菜一樣的部落,遼鎮邊將向來是不假辭色,但奴爾哈赤如今已經將建州女真整合,這個就不一樣了。

  當年李成梁攻打建州左衛和建州右衛的時候,雖說以泰山壓頂之勢,肯定是必勝的結果,可也不願意為了這些無所謂的小部落太費力氣,當時建州衛圖倫城的城主尼堪外蘭可以說對大明忠心耿耿,就由這個人出面說服建州左衛的人打開了寨門,結局自然很簡單,明軍一擁而入,將裡面的人殺了個乾淨。

  奴爾哈赤兄弟兩個逃回建州衛之後,曾經向遼鎮的邊將質問,質問為什麼讓尼堪外蘭這樣的小人來管事,他們兩個老鼠一樣的人物,誰會理睬,當時的邊將還說了大話,說你們既然這樣講,那我們遼鎮偏偏要讓他做這個女真之主。

  女真之主這個名號聽起來駭人,可實際上也就是那麼回事,但建州各部和外面的各處女真部落都是當了真,一時間這尼堪外蘭也很是風光。

  不過奴爾哈赤兄弟兩個畢竟是在遼鎮總兵李成梁的府上呆過,有人說他們在那裡做僕役,有人說他們是在那邊做親兵,耳濡目染之下也是得了不少的知識,加上人本身也有才能,儘管起家的時候,手下的大部分人都是穿著皮袍布衣,只有十三副盔甲,可也越打越強,實力逐漸膨脹了起來。

  還是那句話,奴爾哈赤在女真部落中算是貴家子,可在明朝邊將的眼中,就是老鼠一般,這尼堪外蘭儘管給大明立下功勛,又曾出言扶持,但也沒有必要為了他去興兵動刀,奴爾哈赤實力變大,建州衛漸漸沒有了這尼堪外蘭的容身之地。

  他自己的圖倫城被攻破,在建州衛東躲藏省,不過奴爾哈赤似乎將他的東躲藏省變成了自己統一建州衛的手段,誰家收留,這邊就去攻打誰家,到了後來,女真各部已經沒有敢收留這尼堪外蘭的了。

  尼堪外蘭無奈之下也只能躲進了遼鎮的堡寨之中,在這幾年的東征西討之中,奴爾哈赤已經是可以動員五千兵丁,並且還能拉來三千餘蒙古騎兵幫忙的大勢力了,要對付這樣的力量,僅憑遼鎮邊境的千戶所已經不夠,需要慎重對待了。

  奴爾哈赤僅僅要求邊將交出尼堪外蘭,並歸還自己父親和祖父的屍體,並沒有其他的別的說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尼堪外蘭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人物,將他交出去,而不用打一場惡戰,遼鎮的邊將很會盤算這個得失。

  尼堪外蘭被交了出去,就在遼鎮的邊牆下被奴爾哈赤的兵丁亂刀砍死,然後,奴爾哈赤的父親和祖父的屍體也被明軍送還。

  奴爾哈赤很守約定,恭敬的送上禮物,並且答應了遼鎮的種種要求,比如說不隨意生事,在需要的時候,協助遼鎮兵馬等等。

  ****************

  錦衣衛衙門除卻當值的人,都安排回去過年休息了,楊思塵這邊也是清閒下來,但公事交卸了,卻被王通叫到南街治安司值房來,一同看這些文卷。

  事情很簡單,不過是邊境上的小小糾紛而已,又沒有大明官兵的死傷,這等事實在是不會讓人有太多關注。

  如果不是奴爾哈赤現在也算是關外的一方豪雄,在那裡值守的錦衣衛眼線甚至都不會關注到他。

  看那些文卷能瞭解到的也就是這麼多,反倒是聽那幾名經常往來於京師和關外的商戶介紹,倒是有更多的精彩之處。

  比如說,關於那奴爾哈赤和舒爾哈齊兩個人怎麼從俘虜中被人放出,很多人都說是李成梁的夫人看到這兩個人相貌不凡,所以才把他們放走。

  這個故事乍一聽,好像是個憐才愛才的故事,可仔細一想卻有些不對勁,李成梁如今已經是有國公的封號,在那之前也已經是伯爵,他等若是關外王的身份,住處有如宮殿,這等高門人物,都是家規森嚴,更是男女隔絕。

  以李成梁夫人這等尊貴的身份,怎麼就能看到俘虜營中的兩個年輕蠻子呢,這其中就頗令人玩味了。

  奴爾哈赤和舒爾哈齊據說都是屬於高大健壯的漢子,而且長相也算是濃眉大眼,又不是那等未開化的女真野人,知道修飾,懂得漢語。

  李成梁妻妾眾多,或許已經冷落了正房,更有可能,這奴爾哈赤當年在李成梁府上的時候,就已經是有過什麼故事,遼鎮那裡多是武夫豪強,什麼遮掩禮貌是不講的,倒是這等猥褻之事,人人談起來口沫橫飛。

  更加上此事是遼鎮總兵李成梁的家事,李成梁在遼鎮是什麼樣的人物,威嚴有若帝王,說起他的私事來,眾人更感覺有些刺激。

  而且還有一樁事,眾人也說不太明白,李成梁的二兒子李如柏,也是如今遼鎮實際上的副將,他在前年新納了一房小妾,據說是女真人,隱隱約約有消息說,這個小妾是奴爾哈赤的妹妹,親妹還是表妹也是不清楚。

  這些小道消息,想必在遼鎮的茶餘飯後,大家都是私下提起,談論的口沫橫飛,不過此時聽到卻有了些別的味道。

  ****************

  「先前曾有傳聞,說遼鎮邊將曾經私賣兵器給奴爾哈赤,他如果真的曾在李成梁府中做事,妹妹又嫁給了李如柏,取得兵器倒是會比別人簡單很多,雖說女真自己也能打鐵鍛造,但肯定不如遼鎮那裡的精良。」

  王通開口說道,楊思塵在那裡摘錄了一段,抬頭也是附和說道:

  「侯爺說的不錯,有這等關係,兵器還是小事,這女真豪酋恐怕在貿易上也有極大的便利,這才會讓他迅速的崛起。」

  王通點頭,若是旁人還不覺得如何,但在王通系統之中,卻對貿易之事很是看重,畢竟這個手段,可以迅速的積累起財富,有了財富,就可以購買武備招攬人手,如果這奴爾哈赤有才能,又有這些方便的話,那肯定是會崛起。

  說歸說,楊思塵也對這個並不怎麼看重,不過是個新進崛起的豪酋而已,這樣的人在大明邊境四方到處都有,也不必要這麼留心,他來翻看文檔的意思,是要看看在這些材料之中,如何能整理出一份針對李成梁的文報。

  王通心裡如何想不知道,他在那裡輕拍著桌面,沉吟了一會,開口說道:

  「放尼堪外蘭出去,任由他被奴爾哈赤的手下砍死,看似是消除邊患,我大明未死一兵一民,虜寇退去,這是有功,可實際上,這卻是那奴爾哈赤在大明臉上抽了狠狠一耳光,讓邊牆之外的女真和蒙古各部看到,小小一個奴酋,居然就可以跟堂堂的大明邊鎮要人,而且大明邊鎮還不得不給,這豈不是從側面讓那奴酋得了名聲,坐大他的勢力,讓更多的人有樣學樣」

  說了一半的時候,楊思塵才反應過來,攤開宣旨,拿起毛筆連忙記錄,王通所說的話未必合乎規制,他這邊要變換成文辭,才能做成相應的旨意。

  「而且遼鎮此舉,更是讓忠於大明,心向天朝的各族百姓心寒,為大明前驅,為大明做事,到最後卻得不到大明的庇護,這位尼堪外蘭,感於陛下恩德,為陛下做事效命,沒想到卻得不到庇護,被人丟在城外,眾目睽睽之下被賊寇殺戮,這等情形傳揚域外,今後誰還敢投奔大明,誰還敢為大明做事,難道這個下場不讓人警惕嗎?」

  王通說完,楊思塵過了一會也是記錄完畢,一邊在那裡斟酌著改動,一邊低聲說道:

  「侯爺稍待,等下成一個粗稿,還要請侯爺驗看。」

  「這個奏疏找個和我們親善的人署名遞上去,咱們這邊不用直接出面,但是要讓那邊知道是這邊的策動。」

  「請侯爺放心,如今言官中也有些主動靠過來的。」

  楊思塵在那裡回答道,王通把文卷推了推,自己向後靠在了椅背上,莫名的,心裡變得有些沉重,開口又是說道:

  「尼堪外蘭這件事看似小事,實際上卻是讓那奴爾哈赤在建州奠定了自己的聲名地位,其他各部一看,他能讓大明低頭,自然就覺得此人強勢,而且這奴爾哈赤強勢起來之後,以遼鎮邊將的習慣,今後更會跟他打交道,這又是助長了他的氣焰,週而復始,等若是大明將這廝扶植起來。」

  「侯爺不必擔憂,這等人不過是小丑罷了,舉手則平。」

  楊思塵那邊笑著說了句,王通坐在那裡緩緩搖頭,開口說道:

  「本侯滅掉了俺答部,如今歸化城又在草原上四處割肉放血,草原上的各個韃虜部落都是羸弱,九邊重鎮存在越來越沒有必要,沒有外敵,也該刀槍入庫,那自家的榮華富貴如何保證,自然要想想別的法子,如今這蒙古羸弱,若是能在關外女真這邊弄出個敵人來,也是良策。」

  「侯爺,他們真的敢?」

  「本侯也是猜測,不過為了榮華富貴,他們有什麼不敢!?」

  王通說的很無奈。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4 12:00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a9710750

LV:6 爵士

追蹤
  • 11

    主題

  • 986

    回文

  • 0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