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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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710750 2010-7-4 01:13: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7 2678977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7 15:22
第九百三十二章 王帳之議

  出喜峰口去往塞外,向西北的方向走三百里左右就是多倫,所謂「萬里草原水草最豐美處」,至於草原上的部落都說這裡是「大菩薩甘露灑處」。

  每年七月,都是多倫這邊最好的時節,隨便站在一個丘陵上張望四周,入眼都是無邊無際的綠色,好像是在大地上鋪著一張說大的綠毯。

  而且多倫有個好處,地形接近盆地,四周高遮擋了風雪,在冬日裡也能好好的休養生息,水草豐美,牛羊牲畜在這個地方就格外的肥壯,有充足的水源,也可以開墾田地,種植莊稼。

  草原萬里,真正適合長期農耕的區域也就是俺答部的舊地土默川和河套地區,另一個就是這多倫了。

  多倫這邊有萬餘漢人農民和差不多同樣多的蒙族以及其他各族農民在耕種,這個卻不是此地有什麼特殊,而是薊鎮和遼鎮的力量一直很強,科爾沁部的戰鬥力在草原各大部族中又算不得什麼強悍,擄掠人口一向是沒有成效,無奈之下,也只能從遼鎮邊牆外各族尋找人手,以及零敲碎打的招募和擄掠漢人。

  以往這個時節,牧民悠閒的趕著牛羊放牧,貴族們整日裡飲酒作樂,或者騎馬去東邊的白山黑水間打獵,是輕鬆愜意的時候,但今年卻不同,科爾沁汗王王帳所在駐紮了整整四千騎兵,緊張肅殺的氣氛瀰漫在草原上。

  科爾沁部全部動員,可以有三萬以上的騎馬戰士,而且在東方,從多倫一直到嫩江一帶,大大小小的部落都是以科爾沁部為首,算上從同盟中召集的人手,最多可以動員到六萬戰兵,當然,這戰力強弱就不好說了。

  相對於這個數目,四千騎就算不得什麼了,可這個季節正是最忙碌的時候,牛羊馬匹都需要投入勞力去放牧飼養,所謂騎兵都是青壯的牧民,這些牧民都是家中的主要勞力,這個時候應當在家忙碌。

  放在往年同時,科爾沁汗身邊最多也就是千餘名騎兵護衛,這千餘名騎兵有一半甚至是一大半帶著家眷和自己的牲畜,輪值放牧。

  如果不在這個時候忙碌,到了冬日沒有足夠的牲畜,那全家都要在冬天受凍挨餓,如果整個部落在這個時候沒有投入足夠的勞力生產,那部落的實力也會衰弱下去,影響到貴族們的富貴權勢。

  不過這一年,什麼都顧不上了,因為從歸化城那邊的壓力越來越大,在多倫大本營這邊,也要保持足夠的力量應對。

  科爾沁汗翁果岱早就沒有打獵遊玩的興趣,要是從前,這個季節他會率領親衛親兵去遼鎮邊牆外的女真各部搶掠,擄掠人口,肆意胡為,這就是他的所謂「打獵」了。

  「難道是我不敬神佛,為何我的父祖就可以世世代代享受漢人的財富和女子,到了我這裡,局面就這麼惡劣。」

  翁果岱端坐在毛毯上,臉色陰沉的說道,天氣晴朗,日光正好,大帳的頂篷都是捲起,讓陽光射入。

  「大汗不要這麼說,此事和神佛沒有什麼關聯,那俺答還被番僧稱為活佛,還不是有了這樣的下場,是那些貪財的漢人太為可惡,他們佔據了土默川,又看上了肥沃富庶的多倫,不過,這些事應該都是那王通引起的,大汗,我有個主意,能不能讓人拿著金銀去買通漢人京城的那些太監和大臣,讓王通……」

  「莽古斯,如果漢人拿著金銀來找本汗,說你的壞話,本汗是會聽那些漢人的,還是相信你!」

  科爾沁汗翁果岱瞪了進言的人一言,恨聲說道,坐在他左側的那名大漢連忙躬身,帳中其他的台吉貴族們都不敢插言,這莽古斯是和翁果岱從小一起長大的,從小就是翁果岱的伴當,現在已經是有萬戶的職位,負責統領科爾沁部的精銳兵馬。

  莽古斯不怎麼有心機,在戰場上倒是能沖能打的猛將,最近聽說是請了從西域過來的番僧在家供奉,這些西域過來的番僧懂得知識文字,在蒙古貴人身邊,都是被當作智囊來看待,想來剛才那些話就是來源於此了。

  訓斥了一句莽古斯,科爾沁汗臉色依舊是陰沉,在那裡搖搖頭說道:

  「這時候如果征發各部的騎兵,必然要大傷元氣,可要是不動,就看著漢人這麼一步步的壓過來,那結局還是一樣,如果打了,冬日裡也會有大麻煩,察哈爾那邊和漢人和議,卻盯著咱們的人口和地盤,現在居然沒個主意,打或不打,無非是早死晚死,難道就在這裡等著不成?」

  科爾沁汗說到最後越發的憤怒,拿起身前的銀碗丟了出去,好在地面上是厚厚的毛毯,也沒什麼影響。

  不過帳中的一干貴人都是齊齊的伏地,不敢出聲,坐在翁古代下首的一名白鬚台吉,身上穿著紫色的綢緞長袍,配有金飾,顯得尊貴異常,他伏地一會,抬頭說道:

  「尊貴的大汗,暴風雪來的時候,不要迎著他走,要躲避開來,暴風雪終會停息,老人們說的話語都是有道理的,大汗要慎思啊!」

  科爾沁汗在那裡沉吟了下,依舊是陰著臉搖頭,在那裡開口說道:

  「我們也能拿出十萬大軍去決戰,漢人那些商人們的護衛最多也就能湊到三萬人,為什麼要走,如果打敗了他們,我們甚至可以拿下歸化城,就像是俺答部那樣……」

  「大汗,我們的西邊有敵人,我們的南面也有敵人,大明的宣府和薊鎮如果像是前些年那樣出兵,我們立刻就是腹背受敵,就連王帳所在都未必能保住,而且要是讓那王通帶兵出來的話,在兵力上也是遠遠超過我們。」

  這位白鬚貴人越說腰背越是挺直,王帳中的貴人們各個都是神色慎重起來,科爾沁汗翁果岱神色變幻,到最後卻是在那裡搖頭,吐了口氣說道:

  「沒有了這多倫,科爾沁也就不是科爾沁了……」

  「大汗,有大汗,有大汗忠心的騎兵和牧民在,到那裡都有科爾沁,如果大汗在這裡死守,到時候沒有了人,科爾沁才真的沒有了。」

  白鬚貴人聲音抬高了些,大禮跪伏在地,王帳中安靜一片,雖說部落逐水草而居,可人畜都需要有水才能活下去,科爾沁部男女老幼,總數也是將近超過十萬,在這裡生活也是數代,怎麼能說離開就離開,離開了多倫這樣的根本之地,那和俺答部失去了歸化城和土默川有什麼區別。

  更不要說,如果抵抗不住歸化漢人商團的壓迫,科爾沁部這樣的大部落遷徙的話,多少依附過來的勢力會離心,如果真要遷徙,恐怕科爾沁部本身都有可能消亡了。

  不過,不管大家願意不願意承認,幾年的時間,明國好像是突然變了一個樣子,原來那個龐大但是笨拙懦弱的肥羊,突然變成了張牙舞爪,嗜血兇殘的餓虎,那裡有血腥,這個餓虎就要撲向何方。

  科爾沁部已經好久沒有收到歸化城西邊的消息了,隱約間知道那邊的部落被逼走,被搶掠,或者淪為附庸,現在看來,這樣的命運就要降臨在科爾沁部身上了,面對商團武裝,科爾沁部還有勝算。

  但有件事大家不願意提,誰知道這是不是大明對科爾沁戰爭的開始,現在如果開戰,科爾沁部沒有勝算。

  寂靜之後,眾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科爾沁汗臉上的陰沉倒是去了幾分,在那裡嘆了口氣說道:

  「西邊是敵人,北邊是沙漠,南邊是明國,東邊……東邊不也是在打嗎?」

  這麼一說,王帳的氣氛又是低落了幾分,翁果岱咬咬牙,伸手抓起自己的佩刀,剛要說幾句慷慨激昂的話語,有人低聲說道:

  「大汗,遼鎮明軍追剿建州女真,但根本不是真打,不過是追著跑虛應故事,反倒是一些不是建州的女真被剿滅了,現在那邊不少人反倒是歸附在那建州……」

  說到這個,在王帳的一干貴人怎麼會不明白,有幾個人當即嗤笑出聲,不屑的說道:

  「要是兔子被抓絕了,獵鷹也沒了用處,那邊的漢人也明白這個道理。」

  「這豈不是說……」

  那莽古斯疑惑的出聲說道,王帳中又是安靜了下來。

  ***************

  從宣府東邊的龍門所出來,走兩天一夜的路程,過了滿套兒這個小聚居點向東三十里的地方,這裡有一個土圍子,裡面有科爾沁部的兩千五百兵丁駐守,而且還有兩個臨近的部落輔助,一共差不多有四千男丁。

  過了這個土圍,就要穿過燕山山脈的餘脈,然後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東部草原了,但之所以在這個土圍子處屯駐重兵,並不是因為此處是要地門戶,實際上要繞路走的話,也不過是多兩天的路程而已。

  之所以這裡是要地,因為此處有個金礦,科爾沁部每年需要的物資,不少都是通過這個金礦的出產來購買的,現在歸化商團武裝打到這裡來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6:02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8 15:58
第九百三十三章 滿套兒金礦

  大花血本的購置武器,招募人手,還要為在草原上死傷的人撫卹安家,甚至還要派人去京師安排戲班演戲,這一切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草原上的財貨。

  滿套兒附近的金礦從被來往的商隊發現開始,就一直是大家的目標,但這滿套兒裡面可以拉出來四千多騎馬拉弓的男丁,規模不大的商隊那裡敢打什麼歪主意,甚至都不敢距離太近,不過,有意無意的,這個位置卻牢牢的記在心裡。

  自從歸化商人大會之後,歸化商團的武裝一步步向東推進,終於到了這金礦的附近。

  滿套兒在潮河邊上,而且向南就是古北口一帶,也是草原上的交通樞紐之一,漢人和蒙人聚集,商貿頗為發達。

  這等商貿發達,又是緊鄰河邊的地方,往往都是蒙人力量比較強的地方,因為交通便利,物資的取得也比較便利,科爾沁部也派了人在這邊收取賦稅。

  八月下半的時候,兩支武裝商隊共一千五百餘人接近了滿套兒,既然掛著商隊的名頭,那就是來做生意的。

  誰也不會被這個理由矇蔽,血腥氣已經瀰漫了草原,蒙人都知道這些大明商隊的笑臉之後藏著屠刀,在滿套兒這邊甚至先爆發了殺戮,科爾沁部的蒙人開始驅逐這裡的漢人,搶掠他們的財產。

  大明的漢人遵紀守法,可在草原上,這沒有王法的地方,誰會束手等死,有過戰鬥,有過廝殺,不過蒙人的勢力終究大些,漢人還是吃了大虧,他們的妻女有的被侮辱,家產被人搶掠。

  在這樣的地方,蒙人根本沒有什麼做生意的能力,又是習慣烈馬烈酒,不願意辛苦勞動,他們往往只能看著漢人逐漸發家富裕,心裡都是積攢著怨氣,這次卻是趁機爆發了出來,燒殺搶掠好不痛快。

  逃出來的漢人自然就投奔到了商隊之中,一看已經發展到了這樣的程度,索性將那層商隊的面紗撕去,打出了為同胞報仇的旗號。

  滿套兒也有近兩千能騎馬殺人的男丁,甚至連一些婦人都能拉弓拿刀,不過這些人是各處湊起來的,實在是烏合之眾。

  而商隊的武裝,則是歸化城中在名冊上,由虎威軍老兵主導,大同鎮兵卒作為骨幹的護衛商隊,實際上這兩支武裝商隊是六家商行將自己的護衛湊出來的,裝備和素質都是強悍,而且這一千五百人僅僅是說商隊護衛的數目,算上跟隨而來的城傍騎兵,那總數就要超過兩千了,更不必說,在宣府附近的整頓出發之後,照例跟上了宣府一支百餘人的騎兵,不要小瞧這百餘人的騎兵,這支騎兵不是出自李如松就是歷家或者馬家,都是家中的親兵家丁。

  也是各家將門看商團武裝發財太多,也是眼紅心熱,派出了自己的武裝跟隨,搶到總有自己的一份。

  實際上所謂的商團武裝,細究商團背後的股東和老闆,總有這些邊鎮將門的影子,現在只不過是更直接的參與進去而已。

  滿套兒的戰鬥過程很簡單,大車卸下馬匹,由人推著前進,火銃兵以此為屏障射擊,騎兵衝近了則是大刀長矛伺候。

  滿套兒的烏合之眾根本沒有抵抗太久,一開始的衝鋒被打的灰頭土臉,然後被商團武裝步步壓制,很快就是崩潰了。

  騎兵崩潰,潰散之後再聚合起來就是,收攏也比步卒容易很多,但在這個戰場上的崩潰就是徹底的災難,因為城傍騎兵和邊鎮武裝也是騎兵,會乘勝追擊,一次崩潰,就徹底的崩潰掉了。

  斬殺了幾百人之後,大部分能跑出去的人都跑了,剩下的人也是經歷了一次屠殺,商團武裝知道金礦就在距離滿套兒不遠的地方,但沒有馬上去打,而是在這邊開始整頓休息。

  滿套兒自己有一定的物資積儲,不過這遠遠不夠接下來的使用,從龍門衛和密雲後衛兩個方向都有運送糧草和物資的大車隊趕來這邊,這次的武裝商隊是前鋒,是為後面的隊伍打前站的。

  在草原上對付那些小部落一直是野戰,管他人多人少,只管衝過去廝殺就是,但滿套兒金礦卻是有幾千兵丁,有防禦工事,算上礦工和附近部落的話,更是一個小城的規制,這個要打,可不能浪戰了。

  商人們自然沒有這個認識,聽說那邊有金礦後,就有豪商叫囂著大隊衝過去,用人數優勢徹底推平了那邊,佔住這個金礦。

  幸好真正大的行動都是由三江商行的護衛隊來確定,精確的說,是由譚家兄弟們決定的,從先導那邊知道金礦的規制之後,譚將就開始精心謀劃。

  金礦代表著巨額的財富,不光是歸化城的豪商們,就連在天津衛總號的那些人也是一個態度,打是一定要打的。

  但怎麼打,如何打,指揮權卻在譚將手中,那些豪商名義上是護衛隊的東家,可王通給了譚將指揮權,真正這種各家商團武裝共同行動的大場面,統領協調的,也只有譚將有這個權力。

  譚將想的很明白,這樣的金礦必然是科爾沁部極為看重的,而且這位置等於是個關口,打下了這裡,再向東,草原東部的幾個大部就沒有什麼地利了,只能在草原上和大家浪戰,這樣的地形,裝備著火器和大車的商團武裝不會吃虧,而且過了這段山麓餘脈,薊鎮那邊支援也是方便了很多。

  這麼重要的地方,科爾沁部定然會有支援,甚至會在草原上廣尋同盟,在這裡大打,既然是這樣,那就不能輕視此地了。

  實際上譚將也明白,目前商團武裝極為浮躁,憑藉著火銃加大車的戰法,又有拿著大刀長矛的勇悍武人,還有騎馬的剽悍城傍騎兵,這幾個月在草原上的戰鬥基本上都是戰勝,讓他們信心越來越足,也是越來越輕敵。

  這樣的心態,從來都是失敗的根源,順風順水的勝仗打了這麼久,要是突然碰上個硬骨頭,恐怕就要有大麻煩了。

  所以要行萬全之策,所謂萬全之策很簡單,那就是積蓄力量,把滿套兒作為基地,在那裡湊足了優勢的力量,然後再去打。

  金礦,這個詞本身就是閃閃發光,對逐利的商人們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來到滿套兒的商團武裝越來越多,這些武裝也都是越來越蠢蠢欲動。

  而且當初清洗滿套兒的時候,當日裡戰鬥的結果,滿套兒這些漢人的悽慘遭遇也都是被商團武裝看在眼中,義憤填膺之餘,少不得要去周圍掃蕩報仇,

  這個掃蕩固然是劫掠了不少財物,但也把附近遊蕩的幾個部落都給趕到了那個金礦的附近,讓金礦能夠動用的力量大大增強。

  更麻煩的是,積聚力量需要時間,各家商團的武裝力量在草原上各有目的,有的在圈牧場,有的在尋找鹼湖,還有的再擄掠部落,甚至還有試探商路的,彙集在滿套兒需要時間。

  滿套兒這邊的商團武裝達到五千人左右的時候,已經是九月下半,這之間還有種種的亂事。

  信心滿滿的各家商團武裝核心雖然是虎威老兵,但主體卻都是招募的各處勇悍之徒,這等人很少有軍中的精力,沒什麼紀律,無法無天,就算是虎威老兵自己做頭目久了,而且是平民身份,心思也和從前有很大的不同。

  這幾千人在滿套兒聚集,亂糟糟的一片,當真是麻煩的很,而且歸化商團有個默認的規矩,那就是先到先得。

  大家都去燒殺搶掠,誰先動手拿下就是誰的,金礦在這邊,自然也是這個道理,那邊現在能出戰的騎兵最起碼有六千,六千騎兵算什麼,在這火銃跟前,在這大車跟前,一切都不值一提,只要到了那邊,肯定能大獲全勝。

  在這個思想下,儘管譚將盡力約束,還是有幾支不知死活的商隊武裝先去了,結果也是在眾人意料之中,死傷慘重,甚至有全軍覆沒的。

  靠近山麓,那邊的地形已經不是一馬平川,大車結陣都未必順暢,如果被韃虜騎兵或者步卒突入那就是災難了。

  說起來也算是巧合,在九月下半的一次私自攻擊中,居然碰上了下雨,大車已經結成陣勢,可火銃在雨中無法打響,被韃虜騎兵用鐵鉤拉開大車,衝了進去,到最後只有兩個人騎馬跑了回來。

  好在是近千人的死傷讓自大輕敵的商團武裝總算是警醒了些,趕到滿套兒的譚將也更容易約束各家隊伍。

  十月中能夠發動戰鬥,這是譚將做出的判斷,但這也有個麻煩,那就是十月中的草原已經開始變冷了,金礦的韃虜可以將牲畜宰殺之後凍起來,肉食能夠長時間的保存,也就是說,他們不必要擔心食物耗盡,可以做持久的戰鬥。

  他們不知道的是,科爾沁汗向金礦這邊派出了一名台吉,科爾沁部也準備慎重的對待這次戰鬥,檢驗下商團武裝的戰力。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5:59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8 16:01
第九百三十四章 枯燥無比的攻防

  到了萬曆十四年的十月,滿套兒金礦周圍方圓百里已經成了個戰區,所有的商團護衛都被勒令不能隨意離開鎮子。

  在外面活動的只有那些依附歸化城的城傍騎兵,他們和滿套兒金礦中的韃虜騎兵經常有小規模的衝突,而在滿套兒這邊駐紮的商團武裝,則是在譚將的管理下進行操練,要打攻堅戰,而且對方在人數上佔有優勢,地形上並不適合大車陣的展開,必須提高各支商隊武裝的協作和配合才可以。

  科爾沁部的動作並不僅僅是一味的加強滿套兒的力量,在滿套兒再向東的區域內,有各家商隊佔據的水草地、鹼湖,和貿易點,在十月之後,這些貿易點受到了科爾沁部騎兵的襲擾,損失慘重。

  火器是有限的,並不是每一份聚居點都會裝備著火器,因為戰線在東邊,他們都以為自己在後方,是安全的。

  科爾沁部對這邊的地形畢竟是熟悉,知道如何過境而不被滿套兒的商團武裝發現,即便是被那些城傍騎兵發現了,太小的力量也沒有辦法阻止大股的騎兵,而且就算是回去通知,大車行進的速度終究比不上騎兵。

  以為自己是後方,疏於防範的據點不少都是吃了大虧,騎兵呼嘯而來,這些據點不少連個木牆都沒有,就被對方直接衝了進去。

  他們的武器充其量就是大刀長矛,但在這種冷兵器的較量下,對於科爾沁部的騎兵可沒有什麼優勢可言,死傷慘重這是必然的。

  實際上在據點被打掉了五個之後,滿套兒這邊的商團武裝才收到了消息,因為在茫茫草原上被韃虜騎兵圍殺,想要逃出來都很難。

  這些據點實際上沒有什麼力量,商行養衛隊本就是一筆不小的花費,商人逐利,如果不是王通強制性的規定,而且這些武裝可以搶掠來好處,早就有商人要叫苦放棄了,但擴大規模,依舊是那些大豪商才做的事情,很多規模不夠的商戶,甚至是將自己的衛隊交給大商人們託管,自己掛個名頭就是,

  這次攻打金礦,按照歸化城中投入力量越多,得到好處越多的規矩,能派來人手的豪商都是將儘可能多的武裝派了過來。

  商團武裝是有限的,這邊用的多了,另一邊自然就用的少了,那些新打下來的水草地和鹼湖什麼的,就沒有安排多少護衛,甚至是不放什麼護衛。

  既然沒有防備,結局也就可想而知,佔據的地方被韃虜騎兵一個個的拔除,死傷不少。

  對這樣的局面,中小商人心疼的捶胸頓足,大商人們卻更下了決心,一定要將這滿套兒金礦拿下來,打下之後,損失都可以從這上面找補回來。

  對於一切按照規矩來,並沒有貪多嚼不爛的三江商行來說,自然沒有這樣的事情,一切都還完好。

  如今到了這樣的局勢,譚將也顧不得其他處的亂局了,滿套兒商團武裝的物資已經積攢了不少,後勤路線又是從龍門所和古北口兩處運送,押運物資的都是邊將私兵和商團武裝,不用擔心搔擾。

  譚將索性是任你如何,我只打一邊,他將敵人首級的懸賞增加了一倍,讓跟隨商團武裝的城傍騎兵出去游擊私掠,讓騎兵對付騎兵,以大車和火器為主的商團武裝則是專心操練,準備攻打滿套兒金礦。

  因為對於科爾沁部來講,其他處可以不爭,但這個滿套兒金礦,即是大的財富來源,又是地理上的門戶,不爭不可能。

  不管他在草原上安排了多少的力量,只要商團武裝去進攻滿套兒金礦,這些游擊的力量就必然要去救援,而且戰鬥的形勢會變成商團武裝喜歡的陣地戰。

  十月下半,大同鎮又是來了一支隊伍,這支隊伍說是大同的商行護衛,可實際上卻是馬家和大同各家軍將的私兵以及本地豪商招募人手湊起來的,有了這支隊伍的加入,滿套兒的商團武裝人數已經接近七千。

  戰鬥就是在這個時候打響了,大隊人馬在滿套兒魚貫而出,趕往金礦,什麼計謀局勢,真要到了戰鬥將近,也就是簡單的比較力量。

  四千多城傍騎兵扈從在商團武裝周圍,科爾沁部撒在草原上的輕騎都是趕往滿套兒,這段距離,行軍不過一天,大軍行動,小股騎兵的滋擾已經沒有任何作用,靠近了反倒是會被城傍騎兵一口吃掉。

  草原上的勢力習慣了騎馬運動戰,快速突擊和搶掠燒殺,很少有人能打什麼艱苦的戰鬥,特別是需要土木作業的攻防戰。

  但滿套兒金礦的礦工對於這些卻是明白,他們在土地還沒有被凍硬的時候,在金礦周圍挖掘壕溝和陷坑,加固了土圍子的強度。

  指望大車會傻傻的掉進壕溝陷坑去那是不可能的,但這些東西在路上,卻能阻礙大軍的行動,別看一天的距離。

  金礦是在山麓的邊遠,大車陣列不可能在平地上一樣首尾相連,彼此兼顧,往往會分散,有時候還要人力推動或者拖拽,路兩邊也有了坡度和樹林。

  走的很慢,而且經常有從路兩側射出來的冷箭,在幾十人中箭死傷之後,譚將索性是抽調了各家商團的精銳以及城傍騎兵的勇悍之士,先組成隊伍,去前面道路的樹林中肅清游擊的敵人,然後再行前進。

  在金礦周圍,倒是有平坦寬敞的地方在,大車走出山路,就是要在這邊結陣紮營,這裡畢竟不是草原,像是那種大車首尾相連擺成個環形陣列的規制是不可能了。

  科爾沁部派來的將領,顯然是經驗豐富,而且對商團武裝的戰術很是熟悉,就在商團武裝依序出了山路,準備紮營整備的時候,騎兵從金礦所在的土圍中,還有其他兩個方向衝出來了,在這之前,四下都是安靜一片,甚至路上都沒有了搔擾。

  在對方最沒有警戒心,一路上被搔擾,然後搔擾停下,一緊一鬆,在有些放鬆安心的情況下,騎兵突出,也是攻其不備的意思。

  而且在這樣的情況下,大車上的馬匹剛剛卸下,大車的防禦陣地無法結成,正是最佳的時機,如果能趁機衝進去,那就會有戰果了。

  商團武裝的反應各不相同,新招募的一干人都是慌不迭的向裡跑,那些歸化城歷練多年的護衛們則是拿起火銃就打,拿著長矛的同伴在旁邊護衛,對這些護衛來說,怕的是韃虜不出來,出來了那就是送過來的菜。

  過萬人的大隊人馬,也算是大軍了,此時卻是一片混亂,已經有一個方向上被韃虜騎兵衝了進去,其餘兩個方向倒是被火銃打的灰頭土臉,就算靠近了,護衛們也敢爬上馬車拿著長矛拚命。

  在各省新招募的那些勇武之徒,可能在鄉里還算是亡命,一到了這樣的場面,看到韃虜騎兵馬蹄如雷,騎兵揮刀大呼,震天動地的聲勢衝過來,那裡是幾個人擼袖子揮刀搏命能比的,原本跟著大隊威風八面,韃虜根本不值一提,今日間方見到了真場面,甚至有人直接被嚇得癱軟在地上,被戰馬活活踩死,還有人奔跑的時候前面被人堵住,揮刀看向同伴的,又有拉車的馬匹無人看管,亂跑亂撞的,局面不像是樣子。

  但那些在草原上歷練過一段日子的,還有那些老兵出身的,則是完全不同,他們搏命習慣了,遇到這樣的場面根本不會慌張,各自聚攏成群,在城傍騎兵的掩護下,一邊將大車擺成陣勢,一邊殺敵,很快穩住了局面。

  而且各個邊鎮派來的邊將家丁到底是不同,他們還是有些章法,既然大概的局面穩住,他們就在譚將的調遣下,開始和那股衝進來的韃虜騎兵戰鬥,將他們從陣中趕了出去。

  也是韃虜的台吉慎重,一開始不敢投入太多的力量,後續想要投入的時候,城傍騎兵已經被譚將調出去應急,就算投入也不會有太大的作用。

  第一戰算起來還是商團武裝這邊吃了虧,氣氛不由得有些悶,譚將卻不算完,在營地紮好之後,將接戰亂跑一干人都給找了出來,抓出十幾個為首的,行軍法斬首,結果還有這些人相熟的在那裡叫嚷,這又不是軍隊,何談什麼軍法,自以為有理,也被譚將派人抓起,一併砍了腦袋。

  砍了之後,讓人拿長矛挑著腦袋,在隊伍中走了一圈,震懾全軍,三江商行是誰的產業,譚將又是什麼人,歸化商團誰不清楚,譚將說是軍法,那就是軍法了。

  到了第二日,枯燥的攻城戰開始了,沒有火炮和投石器,想要開城只能是肉搏爬牆,科爾沁部的人躲在土牆後,你衝近了就肉搏,想要用火銃打,那就縮頭,雙方僵持不下,攻城的歸化商團一方死傷反倒是重些。

  更麻煩的是,打了兩天,居然下雪了,這種情形火器使用不便,土圍子內的韃虜居然還打了兩次反擊………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5:53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9 20:56
第九百三十五章 圍城一月

  商團武裝和正規軍終究是不同的,正規軍中有軍法和紀律來勒束,軍將士兵們還有為了自己國家和民族奮戰的信念。

  但在商團武裝就是民兵和僱傭軍,大家是為了錢財來作戰,賺了錢是要拿命來享受的,要是沒命了,那什麼都不要說了。

  攻打金礦的戰鬥,從一開始就不怎麼順利,接下來幾場戰鬥也都是非常麻煩,這位台吉先是將自家的騎兵向外撒出去一些,在戰鬥的時候,還要防備他們進來搔擾,這就不能全力去打了。

  金礦內部也不是蹲在土圍子後死守,他們早就在外面用木材和泥土冰雪搭成了矮牆,這裡樹木不缺,用水淋泥土,凍結實之後,這個矮牆就很容易建成,即便是被拆除之後,也能很快重新恢復。

  商團武裝要打過這個矮牆才能突到土牆下面,而且韃虜兵卒都是得到了嚴令,只有在靠近弓箭射程之內才可以射箭,這樣的狀態下,弓箭和火銃實在是分不出什麼高下,突破這層矮牆,土牆那邊也是差不多的麻煩。

  火銃殺人可以,但對於厚厚的土牆,而且還澆了水的,那就沒有一點用處了,到了土牆下,用的攻擊方式還是要走到傳統上去,用捆紮的簡易梯子搭上牆頭,然後爬梯子上去廝殺,面對面的大刀長矛搏鬥。

  在這樣的戰鬥中,商團武裝並不比韃虜兵卒有什麼優勢,而且這樣的冷兵器攻守,守城的一方都是大佔便宜。

  廝殺慘烈,死傷也不少,不少護衛的心裡都是打了退堂鼓,心想為了發財快活來到草原上,誰想到卻是這等搏命的場面,而且看不出有什麼盡頭,誰願意在這裡折騰。

  戰鬥開始的第三天,就出現了開小差的逃兵,讓一干衛隊頭目哭笑不得的是,那些外族的城傍騎兵居然沒有逃的。

  這固然是這些城傍騎兵勇悍,再有就是他們身家性命都依靠著歸化城,以眼下這樣的局面,一開小差,恐怕就只能去漠北或者西域盡頭討生活了。

  逃兵最為動搖士氣,既然開戰的時候都已經行了軍法,這時也不客氣了,城傍騎兵被派出警戒,逃兵被抓回來直接被當作前鋒,衝在最前面。

  就這麼攻守不斷的打到了十一月初,譚將也是沒什麼辦法,這麼慢慢熬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目前商團武裝的凝聚力並不適合持久戰。

  歸化城的幾個大商人都來到了宣府,有的在密雲,有的在龍門所,他們自然知道打下這個金礦到底有什麼好處,他們給譚將的意思很簡單,不要怕死人,儘管去打,那些護衛是拿錢養著的,自然也要賣命出來。

  有了這個說法,譚將也就不在乎了,各家商隊的輪流上去,還安排人就地取材伐木製造簡單的攻城器具。

  但還是打不下來,金礦內部就有水源,而且糧食積儲的足夠足夠多,更關鍵的是,商團武裝沒有辦法完全封鎖這個裡,他們始終能和外面保持聯繫。

  十一月初十這天,譚將卻有些打出火氣了,索性將隊伍中的邊鎮老兵,各家軍將派出來的家丁私兵,以及所有穿著板甲的骨幹都給集中到了一起,決定正面突擊一次,畢竟這個金礦的正門是道路最為開闊,而且韃虜幾次打反擊都是打開正門衝出來。

  這差不多是將商團武裝最核心的力量投入了進去,譚將快要六十的人了,也是披甲帶隊,雖說是賭一口氣的戰鬥,但依舊是走的依舊是慎重異常。

  開始用城傍騎兵驅趕著普通護衛擁著撞門的木錐向前衝,大隊跟在後面,撞擊大門的過程中死傷不少,城傍騎兵一邊督戰,一邊和土牆內的韃虜兵丁對射,比較出乎意料的是,大門被撞開了。

  憋了好久的商團精銳一擁而入,但一沖進去就發現壞了,韃虜居然在門內又是修建了一圈土牆,就好像是大明城池中的甕城一個規制,攻進去之後,等於還是在土牆的防禦之外,到底是精銳,能攻進去,也能撤出去。

  但箭如雨下,還是折損了二十幾個,就連譚將的左臂都是中了一間,照說這板甲能護住全身,奈何一箭射到了縫隙裡,也是倒霉。

  簡單處理了下,倒也算不得什麼,可譚將左臂卻抬不起了,這次戰鬥未必有前幾次死的人多,可商團武裝的士氣卻是大跌,圍攻不下不說,連最精銳的力量都沒有打進去,主將還受傷,這些護衛都是頂不住了。

  這次可不是什麼開小差,直接有整隊的護衛提出來要走,在這裡白白折損,自家東家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撫卹銀子,這如何承受的起,而且好不容易打下來的一干地盤,都被科爾沁部的騎兵奪回,這沒什麼便宜可賺了,算到現在,甚至還是賠的。

  一個人、幾個人還好說,這個譚將可以行軍法,但整隊整隊的離開,從法理上譚將就沒有資格約束了。

  要打,三江商行的護衛隊可以當主力,拼光了沒人說他什麼,但其他商行不打,譚將也沒辦法去約束什麼,畢竟大家的關係是同盟。

  十一月十五,大隊開始分批後撤回滿套兒,準備在這裡整備之後,退回各處,這次的戰鬥,是讓眾人灰心喪氣,實在是憋氣的很。

  *************

  到了滿套兒之後,從密雲後衛那邊趕來了一支新的車隊,也是運送物資來的,帶隊的人譚將認得,卻是木恩。

  在滿套兒休整了一天之後,譚將又率領三江商行和其他幾家同盟的武裝護衛去往金礦那邊,儘管譚將去之前也是廣約幫手,不過看到譚將吊著的胳膊,眾人又不知道木恩來到,除卻三支和三江商行關係密切的衛隊,其他人都是沒有跟隨,反倒是那些城傍騎兵又跟去了。

  大家也不急著走,等待個結果也好,左右一天不到的距離,這三江商行的人也未免太自大了些。

  前面大家那麼頭破血流的開打,都是灰溜溜的回來,你們自己去那不是損失更大嗎?

  十一月十七這天,消息就傳回了滿套兒,金礦被打下來了……

  在滿套兒休整的一干護衛頭目聽到之後都是發愣,這就打下來了,他們的第一反應都是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歸化商團武裝的中上層,基本上都是虎威軍和其他邊鎮退伍的老兵,他們自然明白前段時間打不下來,到了現在譚將這邊力量變弱了卻打下來,肯定有什麼蹊蹺。

  滿套兒也有各家商行的頭面人物,聽到這個消息,那是各個捶胸頓足,本來是大家發現的這塊肉,誰想到了後來,就成了這三江商行一家獨吞了,這實在是讓人不甘心。

  快馬往來,當天消息就能交流,譚將讓各家商行的人過去,三江商行願意讓出一半的金礦份子,大家發財。

  眾人又是驚愕,這可是金礦,而且據說是高產的金礦,一半的份子那可就是大筆的錢財,怎麼就這麼容易讓出來,不過有便宜在眼前,自然沒有不要的道理,商團衛隊又是殺了回去。

  譚將的要求很簡單,最近一年三江商行的衛隊不會在金礦投入太多護衛力量,要其他各家分擔,所以才出讓權益。

  這個再簡單不過,大家都滿口答應,實際上這樣的情況,三江商行和宣府那邊分賬都可以,完全能夠撇開商團武裝。

  也有老兵去戰場看了看,金礦周圍土牆被打開了幾個大口子,想來三江商行的武裝和城傍們就是從這裡突入的,這個缺口肯定不是人工,參加過那幾次大戰的人都知道這是什麼造成的,好傢伙,估計是用大砲來打了。

  *************

  木恩帶了五門火炮過來,而且還有兩百名虎威軍的士兵,這樣的戰鬥就變得簡單了,大砲架起,直接轟塌了土牆。

  雷鳴般的炮響直接摧毀了韃虜兵卒的抵抗意志,騎兵和步卒突入的時候就組織不起太有力的抵抗,何況沒有了工事的輔助,在火器面前,他們也沒有辦法抵抗。

  但譚將這次畢竟帶的人少,儘管有城傍騎兵的追殺,韃虜的一半以上的力量還是跑了出去。

  金礦陷落,門戶易手,商團武裝和科爾沁部都投入了力量的戰鬥結束了,科爾沁部終於對歸化商團的力量有了一個判斷。

  歸化商團到了這個位置,也沒有太多的力氣再向東了,最起碼要有一段時間消化戰果,穩固歸化城到滿套兒之間的統治,草原上的戰爭算是告一段落。

  譚將這邊將繳獲的財物還有存在金礦中的一部分金沙,給了手下和城傍騎兵豐厚的賞賜,他卻沒有在滿套兒這邊停留,而是直接將三江商行衛隊中的骨幹和精銳,以及大部分的城傍騎兵帶走,返回歸化。

  他身上還有傷,這麼急讓人很不理解。

  *************

  木恩帶來了支援,也帶來了王通的消息,王通此時正在趕往陝西的路上,王通下了命令,三江商行要在歸化城保持一支武力,隨時聽候調用。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5:32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9 21:00
第九百三十六章 寧夏哱家

  以王通定北侯、錦衣衛都指揮使,又是萬曆皇帝第一號心腹親信的身份地位,到底什麼事情需要他親自去辦。

  自七月起,分駐在陝西的錦衣衛就多次密報,說寧夏副總兵哱承恩有不軌之心,幾乎是同時,寧夏巡撫黨馨也是密奏京師,說副總兵哱承恩橫行不法,與套寇多有勾結。

  寧夏是大明九邊之一,和最西邊的甘肅鎮相鄰,在河套地帶的邊緣,所謂的套寇,就是說在河套一帶活動的蒙古部落。

  自從正統年起,大明在西邊的勢力就逐漸的從河套中撤出,而且處於守禦的態勢,在那裡活動的是蒙古各個部落。

  哱承恩,這個「哱」姓不是漢人姓氏,而是蒙族,最熟悉邊事的肯定是邊地的漢人和草原上的民族。

  蒙族在蒙元時候佔據中華,明太祖朱元璋驅逐韃虜之後,也有不少的蒙族留下,而且蒙族和大明的交流很順暢,並不像是其他民族那樣完全不相通,很多漢化或者說親善大明的部族和酋長經常有投靠,在大明做官,這其中軍界和邊鎮最多。

  蒙人比漢人多了幾分野蠻,在戰場上這野蠻往往就是勇悍和戰力的代表,而且他們本就是草原上出身,在邊鎮作戰,更有熟悉地利的便捷,所以蒙古豪酋在大明做官,往往能做到很高的位置。

  哱承恩在寧夏鎮的勢力極大,儘管是副將,可總兵卻做不了什麼,事事要問訊於他,原因很簡單,巡撫和總兵手下的親兵家丁加起來不過一千五百於,而哱承恩手下足足兩千三百餘,都是能征善戰的精銳。

  這僅僅是在哱承恩屬下的,還有依附於哱家的大小西北土豪,這些土豪漢蒙都有,這些人動員起來,也是一股可觀的力量。

  況且這邊草原上的各個部落,自然願意和蒙人打交道,不願意和漢將往來,寧夏總兵張唯忠在寧夏鎮說話沒有聲音,外人只知道哱將軍,不知道張大帥。

  有這樣的勢力,哱家在草原上本就有自家的部落,更是專有邊貿之利,西邊的花馬池等地的池鹽也有近三分之二在哱家的控制之下,等於是他家將寧夏的鹽政也把持住了,更向陝西內陸輸入池鹽,獲利極大。

  手中有兵,又有財源,交遊廣闊,這等驕橫也是難免了,哱承恩今年才不過三十五歲,他能到這樣的地位,卻不是因為他如何勇悍,而是因為他的父親哱拜。

  哱拜是嘉靖三十三年的時候投靠大明,依靠戰功一步步到了游擊將軍的位置上,在五十六歲的時候以副總兵的官銜致仕,然後將官位傳給了自己的兒子哱承恩。

  寧夏和甘肅算是大明的西方邊疆,各族雜處,規矩就不如東邊那些邊鎮,對蒙族的將領往往很是優容寬待。

  哱拜雖說已經告老,可他是寧夏土著,又在軍中效力多年,寧夏鎮大大小小的軍將都是他的晚輩,就連總兵張唯忠在他面前也抬不起頭來,要客客氣氣。

  這麼各方面疊加,哱家在寧夏鎮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獨霸專制,他一個副總兵獨霸專制,寧夏總兵、寧夏巡撫向那裡放,沒有油水,還要被人欺壓,自然矛盾重重,可想而知,上疏密奏中不會有什麼好話講。

  如果僅僅是巡撫和總兵甚至是監軍宦官的怨言,朝廷上下不會有人當回事,文武相制,大小平衡,這正是朝廷想要看到的局面。

  而且陝西三邊總督那邊卻是沒有什麼壞話,哱家驕橫歸驕橫,給各處的孝敬也不曾少了,該打點的都打點。

  這樣的事情充其量說是官場腌臢,閒談一笑罷了,驚動一個錦衣衛都指揮使去,那卻是萬萬不必,對錦衣衛來說,就算是從京裡派個千戶去都是多餘。

  不過王通收到的消息並不是這樣……

  **************

  萬事都有聯繫,有因有果,王通打下了歸化城之後,草原上的勢力格局,甚至草原上各個民族的心態都是大有變化了。

  寧夏鎮面對的方向正是河套一帶,在俺答部獨霸草原的時候,寧夏鎮防禦的主要敵人就是俺答麾下各支力量。

  俺答部在草原上獨大,實際上同為蒙古部落的其他各部未必願意,自成一家多麼快活,何必在別人屋簷下,為俺答一家賣命呢?

  正是因為這樣的心態,哱拜和哱承恩在寧夏鎮這邊的草原上都是如魚得水,有各種各樣的協助,有幾個頗有規模的大部落都是和哱家私下結盟。

  俺答部也不願意和大明時時保持在作戰的狀態,他也勒束自己的部屬不要太靠近明朝的邊牆。

  這實際上是給寧夏哱家和一些部落鑽空子的機會,大明畏懼俺答部不敢出塞,俺答部為了貿易和和議不靠近邊牆,結果寧夏邊牆外的肥沃河套地,就成了哱家的勢力範圍。

  哱家從草原上向內陸輸入牲畜和草原上的特產,然後又將大明的貨物輸入到草原上,在其中大發其財,甚至連俺答部都要在這裡採買。

  邊境有警的時候,哱家往往可以第一時間得到草原上通報的消息,他們會派出兵馬虛應故事的出塞,對方也會很給面子的退走,甚至會讓一些不要緊的小部落被哱家殺掉吞併,成全哱家的軍功。

  在這樣的情況下,哱家的勢力自然越來越大,哱家的位置也就越來越高。

  而且哱家的近三千家丁親兵的確不是嚇唬人的,因為都是以蒙族居多,養他們的成本可比養活大明的漢人親兵要便宜許多,而且勇悍並不差。

  哱拜和哱承恩都曾多次領著親衛和俺答部的騎兵野戰,互有死傷,雖說沒有大勝,但有首級帶回,而且不落下風,能做到這樣的程度,在大明邊將中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甘肅、延綏、榆林、固原、大同幾個邊鎮,誰也不敢出去。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在王通領兵打下歸化城之後完全改變了,俺答部糾集了幾萬騎兵和王通的大軍會戰,結果是被全殲的結局,歸化城也幾乎被洗了一遍,誰也沒有想到就是那麼不到一月的功夫稱霸萬里草原的勢力就這麼灰飛煙滅了。

  俺答部勢力灰飛煙滅,各個邊鎮在愕然之餘都是做出了反應,寧夏鎮哱家的反應就是派兵出去圈地,在河套一帶佔據了不少的地盤,在這段時間,哱家的勢力更盛,但蜜月也就是持續到這時了。

  歸化城商團的形成和壯大過程,就是歸化城商團武裝在歸化城以西廣大地域的燒殺搶掠的過程,哱家在草原上的勢力,在草原上的手下,都是大小蒙古部落,這些部落在歸化商團的眼中那就是一塊塊肥肉。

  自己能打的下來的,就自己打下來了,自己打不下來的,就扣上一個「俺答殘餘」的帽子,回歸化城請救兵來。

  哱家的勢力在河套之地損失慘重,偏生還不能聲張,因為在俺答部存在的時代,這些部落都是被哱家當作「敵人」放養在草原上,如果拿這個損失去鬧,少不得一個勾通敵國的罪名扣上來。

  歸化城的商團武裝不說,陝甘一帶的地方豪族和邊鎮將門的各個勢力都是出塞圈地,原來畏懼韃虜如虎,現在俺答部這最大的心病一去,其餘的也可以倚多為勝了。

  而且他們也熟悉地形,也知道如何才能發財,以往哱家專有的各項大利,一點點的被人奪去,鹽池被人佔去,邊貿被人擠壓,你哱家在寧夏鎮勢大,在陝西又算得了什麼,難道比得過秦王,難道比得過陝西總督,大家都要發財,你一個內附的軍將,還是靠邊站去吧!

  哱家的場面一點點的崩壞,原來不少依附於哱家的部落,都去歸化城找個商行,要不然就在陝西找個更有勢力的投靠。

  一直是一步步向上走的勢力,突然間到了這樣,哱家如何能忍受的了,自然心中生出種種怨氣。

  若是只有他一家還罷了,偏生河套的各個部落,比如說最大的火落赤等部落,寧夏和甘肅的土豪軍將,都在俺答部被滅掉,歸化商團在草原上肆意擴張的風潮中受損,偏生他們都是沒辦法在這個風潮中得利的。

  哱家不必說,火落赤手上沾了太多大明的血債,甚至開始歸化商隊行走草原的時候,他們還以為來了肥羊,要啃上幾口,但卻鬧的和歸化商團誓不兩立,而且火落赤也是過萬人的大部落,歸化商團和陝甘豪門都盯的緊。

  寧夏和甘肅的土豪軍將,情況大多是和哱家差不多,都是藉著大明和俺答之間的局勢上下其手,現在局面大變,他們熟悉當地和塞外的優勢一下子蕩然無存,自然就開始走下坡路了。

  人人都有怨氣不滿,這寧夏哱家又是西北頭一等土豪,眾人自然就是以他為首,形成了一個滿腹怨忿的集團。

  這個集團仇視歸化商團,仇視陝甘高門富貴,甚至是仇恨漢人,仇恨大明。。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4:12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0 17:45
第九百三十七章 從容應對 不足一提

  尸位素餐,草包無能,這就是王通對寧夏總兵張唯忠和寧夏巡撫黨馨的評價,巡撫和總兵是鎮守一方的文武大員,有直達天聽的能力,可哱家在寧夏折騰成這個樣子了,他們的奏報還是什麼貪墨和驕橫。

  九邊各有分駐的錦衣衛千戶在,原來在寧夏的那個千戶也是個蒙人,說是哱家的一條狗有些過分,可若說是哱家的門房聽差卻又是高抬了。

  歸化城打下來之後,河套地面上也有許多事要自家人照應,王通直接安排了一名信得過的手下過去替換了那邊。

  這錦衣衛千戶儘管是從歸化城直接過去上任,而且帶了一干手下,可去了寧夏那邊,畢竟是人生地不熟的,可即便是人生地不熟,還是有了這樣的判斷。

  王通相信自己手下的負責,隨意誣陷一名副總兵有謀反之意,那是殺頭抄家的罪名。

  有了這個確認的消息之後,再看這寧夏總兵和寧夏巡撫的奏摺,互相印證,就愈發認定這個消息的準確。

  哱家以往雖然貪婪驕橫,但畢竟還是為大明效力的臣子,也就是兩年不到的功夫,已經發生了這樣的變化,追根究底,王通經常成了最根本的原因,這麼分析實在是讓人很無奈,不過王通帶起了這個大時代,在這個時代大潮中,有人浮起有人沉下,這就不是王通事先能夠想到並改變什麼的。

  寧夏鎮錦衣衛的第二道相關消息來到,這時配合著甘肅、和陝西各處的消息印證,已經可以確認所說無誤,王通就向萬曆皇帝奏明了這件事。

  這等事說是大,可一個邊鎮的外族副將謀反,也成不了什麼太大的氣候,說是小,這畢竟是一邊鎮大將要謀反,朝廷還是要重視起來。

  但哱家畢竟還沒有正式的立起旗號,錦衣衛的呈報也僅僅是個判斷,在朝會上說的時候,就斟酌了言語,說是寧夏那邊有些不穩。

  不管是內廷太監還是朝中大臣,對這等官面上的言語套路再也熟悉不過,說是寧夏不穩,那十有八九就是要生亂子了。

  自然,因為歸化城被打下,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導致寧夏哱家才有異心的說法,那個就不會出現在朝堂上。

  儘管朝廷上的大臣對王通都沒有什麼好印象,但卻不得不承認一點,王通出現之後,朝中似乎不用為兵事操太多的心,大明突然之間,就成了武功強盛的國家。

  在歸化城到滿套兒這片草原上發生的事情,京師各個方面都是有所瞭解,實際上幾家新冒起來的勳貴,比如說執掌京營和禁軍的襄誠伯家,就有私兵在草原上活動,朝中的大臣和內廷太監各家也都是有參與。

  沒有動用官軍,沒有動用各家邊將的家丁親兵,僅僅靠著團練就能打到這個局面,從前草原上那些韃子被邊軍說的虎狼一般兇狠,每年不住的朝著朝廷要銀子要兵源,卻不見打出什麼勝仗來,可這些事情在王通手中卻做的這麼容易。

  寧夏鎮不穩又算得了什麼,寧夏鎮這麼多年,可曾在套寇和俺答那邊打下什麼勝仗,王通可是將俺答部滅了,這一比較,還真就算不得什麼了。

  *************

  「陛下,因為朝廷優容邊鎮,優容邊將,他們覺得萬事都該自己得利,萬事都不該自己受苦,一有風波,就心思不穩,所以臣說,邊鎮之制要改!」

  私下召對,寧夏鎮這個情況卻成了王通改良邊鎮的理由,萬曆皇帝對邊鎮的印象本就在逐漸變壞,聽王通這麼一說,卻是加深了這方面的印象。

  「萬歲爺,此事還要慎重,眼下還是就事論事的好!」

  萬曆皇帝在私下召對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是頗為豐富,身邊親信人大體能通過神色的變化判斷出萬曆皇帝的傾向,司禮監掌印太監張誠自然能看得出來,少不得要提醒一句,然後又是開口說道:

  「萬歲爺,九邊軍鎮雖說彼此相制,可若是改革邊鎮制度,卻不可在此時動作,若寧夏鎮亂,再加上改制的由頭,恐怕其他幾個邊鎮也都是不穩,到時候就是大亂子。」

  這是老成持重的考慮,邊鎮改良,肯定對邊鎮既有的利益集團會有損害,若是這時候提出,而且是以寧夏鎮不穩為由頭整頓,那就要激起大麻煩。

  這個道理張誠明白,萬曆皇帝和王通也會明白,張誠還要絮絮叨叨的提醒,王通忍不住瞥了張誠一眼,卻發現張誠完全沒什麼異樣。

  方才這句話既不是拿話在點醒某人,也不是在故意說什麼隱語,看著張誠滿臉關切的神色,王通心裡嘆了一口氣,張誠老了。

  內廷太監和外朝大臣,多有七十歲左右的人在位,甚至有八十多歲在位,決斷處事都是頭腦清晰,反應極快,但人和人不同,張誠顯然是那種精神上衰弱的很快的。

  萬曆皇帝只是在那裡點點頭,沉聲說道:

  「張伴伴說的有道理。」

  王通笑著說道:

  「請張公公放心,王通知道輕重,只在這裡私下說說,改良軍鎮要從長計議,不急於這一事。」

  「寧夏鎮哱家雖然侷限在那一隅之地,不過哱家的兵馬算是精強,在陝甘各個軍鎮中應該是頂尖的,還是要防患於未然,在亂起前處置了,西北那邊局勢複雜,不要有什麼不可收拾的事情。」

  王通在那裡遲疑了下,躬身抱拳說道:

  「陛下,臣願意去往寧夏一次,為陛下平定此事。」

  聽到王通這麼講,萬曆皇帝的眉頭皺起,開口問道:

  「你要調虎威軍嗎?」

  「如果調動虎威軍,時間上來不及,而且聲勢未免太大,若是哱家沒什麼異動聽到消息也要驚惶了。」

  萬曆皇帝反倒是有些好奇,還有些擔心,頓了下開口說道:

  「你不要逞強,西北邊鎮的那些蠻子不是這邊,真逼得他們急了,他們真會不管不顧的殺人造反,你如今也算是身份貴重,還是不要去冒險,微服私訪,孤身查案,那是戲文裡的東西,你可不要跟著犯傻。」

  趙金亮咧咧嘴想要笑,好歹記得自己是在皇帝身邊,又在那裡忍住,王通卻是不掩飾自己的笑意,大大方方的躬身施禮說道:

  「臣多謝陛下的關心,臣這次去寧夏,只帶親衛,但並不是冒險前往,陛下,虎威軍雖然不動,但臣去那邊所調用的力量也不會比哱家的力量小。」

  「陝西各處邊鎮的力量?恐怕也是打草驚蛇,哱家在西北那邊通風報信的人還是不少,也是不妥。」

  「陛下,如今在草原上和韃虜火並爭鬥的商團武裝,就是臣這次要用的。」

  王通倒是開門見山的回答,萬曆皇帝沉吟了下,雖說商團武裝不過是鄉勇團練之流,但在草原上很少聽說什麼敗績,倒是拳打腳踢的折騰的很大,這就說明商團武裝的戰力不弱。

  「他們能聽你調遣?」

  在草原上的戰鬥,消息傳回來的不少,商人們見利忘義,附屬於各個商行的武裝各有打算的事情萬曆皇帝自然也是知曉,尋常商人不聽官府調遣那是自己找死,但草原上各個商行背後都有各色權貴,關係千絲萬縷,輕易也不好觸動,不犯大錯也就懶得管了。

  可王通這次要去辦差,也算是凶險重重,如果這些商團武裝還是不聽調遣,那可就容易鬧出大禍了。

  「請陛下放心,他們住在陛下的皇莊之中,受陛下庇護,若是這點小事還不聽調遣的話,那就不是大明的臣子了。」

  王通又是躬身拜下,萬曆皇帝一愣,還是點了點頭。

  *************

  王通在京師站穩腳跟之後,在京師一切按部就班的行動,日子過得平淡,不過呂萬才私下裡卻和王通談過,那就是能有外差的機會,一定要多出去走走。

  「為何?」

  「以往錦衣衛都指揮使哪有王兄弟你這般的煊赫權勢,掌內衛,掌偵緝刺探,和禁軍關係密切,又和內廷太監的關係如此的好,又有這麼大的功勛,你在京師,已經無形之間影響到了陛下的權勢,你不動尚可,一動陛下就有覺察,即便是君臣情誼深重,怕是也會有猜忌之念。」

  這話說的誅心,可也是實話,王通記在心中,這次朝會上就是提了出來,按照慣常的規矩,錦衣衛都指揮使就應該隨侍在天子左右,斷沒有外出辦差的道理,不過王通提出,萬曆皇帝就准許了,倒是從另外一個側面印證了呂萬才的判斷。

  王通需要歸化商團的力量,所以不願意他們在滿套兒拖太久,秘密調用火炮幫助商團武裝開了滿套兒,然後命令他們在歸化城準備力量聽命,隨時等候調遣。

  以譚將在歸化城的地位和聲望,在滿套兒都是指揮不動各家商團武裝,王通不在歸化城這麼久,說話就未必那麼管用了。

  王通下到歸化城的命令很簡單「不聽號令的,就不要在草原上做生意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4:09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0 17:51
第九百三十八章 有子王夏 一路苦行

  京師這邊在緊鑼密鼓的準備,九月間對於王通來講卻是有一樁大喜事,韓霞為王通生下了一個兒子。

  錦衣衛都指揮使王通有了後代,這是大喜事,宮中賞賜,親朋恭賀,自不必講,定北侯這樣的地位,他的長子也是有爵位官身,雖然是個嬰兒,在襁褓之中也是榮華富貴。

  王通孤身一人,馬婆子雖然算是長輩,可起名的事情卻不好插手,這件事還真是難住了王通,實在是沒有經驗。

  這段時間關於寧夏鎮的呈文和密報繁多,倒是給王通提供了個思路,他給自己的兒子取名為王夏。

  單單一個字,也評價不出好壞,大家也不知道王通是根據這個起的,聽到之後都是讚譽一句「聽著響亮」,別的也說不出啥了。

  長子降生,自然是讓王家上下歡欣鼓舞,韓霞不必說,韓剛也是高興的要命,據說消息剛傳進宮裡的時候,御用監的韓太平險些歡喜的背過氣去。

  孩子剛出生,韓霞還在休養,王通卻只能在家過個滿月,孩子的百歲肯定是趕不上了,因為寧夏鎮那邊有差事。

  每逢臘月過年就辦差,這也是王通這些年做事的慣例了,也不知道巧合還是怎地,家中女眷也只能是苦笑對待了。

  這次去自然不可能像是去歸化城那樣大張旗鼓,王通只帶了自己的親兵百餘人,馬三標和陳大河也是跟隨。

  一百二十人的隊伍都是騎馬,行李也是馬匹攜帶,眾人都是扮作商人模樣,在天黑關閉城門前離開了京師。

  京師人多眼雜,消息保密些總歸是好的,在出城之前,沿路和城門裡外的行人都是驅趕一空,出城三十里之後,王通這樣的商隊實在是算不得什麼了,也就沒有什麼人注意。

  王通出城的時候,送往歸化城的消息也是一起出發,快馬趕往北地。

  走保定府入山西,然後山西入陝西,再入寧夏,實際上如果在宣府去草原,然後在草原上以歸化城為中轉一路去往河套地,這樣更加快捷,但同樣的,如今草原並不安寧,調集大隊騎兵護衛會驚動旁人,如果僅僅是這一百多人,那就是白龍魚服,很容易有危險了。

  各家商行銷售的貨物不同,彼此的利益也不同,所以在草原上的訴求也個個不同,正因為這些不同,譚將在草原上調動商團武裝就有種種的掣肘,麻煩的很。

  商團的不同,往往就是背後各支勢力的不同,這些勢力絕大部分都是親近萬曆皇帝,是王通的盟友。

  這樣的狀況下,就連萬曆皇帝和王通也對他們沒太多的辦法,有些小事就不能強制,只能順勢利導。

  王通說要用商團武裝作為預備,應付寧夏鎮可能的動亂,萬曆皇帝就有了那樣的擔心。

  王通對這個卻很有信心,譚將做是譚將做,王通又是不同,王通也沒有去京師找這些商團背後的權貴們,只是自己去了封信。

  「不聽號令的,就不要在草原上做生意了!」

  這句話實在是簡單,而且極為的粗暴,自然,這個命令到了歸化城不會大張旗鼓的去頒佈,而是由孟鐸和本地譚家的家將分批通知,僅僅由那些東家們知曉。

  譚家家將一干人去傳信的時候還都有點擔心,譚將在滿套兒的遭遇他們都知道,生怕王通的命令也會被人這麼拖延和陽奉陰違,那就不好看了。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命令一到,各家豪商都是震動了,立刻是調集人手準備,甚至有人連夜派出了快馬去草原上的各個據點聯絡,不敢耽誤一點時間。

  這段時間商團在草原上擴張的都是太快,很多家的護衛或者去打滿套兒,其餘的都在各處守衛,接到這個命令後,有幾家甚至連草原上的據點防禦都不顧了,都是急忙調人回來準備,不敢有一點的懈怠。

  城外的各族城傍,更是群情激動,王大人要用人,這是莫大的光榮,能選上自己,那代表著自己的勇武。

  趕回到歸化城的譚將看到這樣的局面,也就只能苦笑了,那些在滿套兒滿嘴理由,各種推諉拖延的商人們,在歸化城都是變得積極無比,那些甚至敢和譚將頂嘴維護自家力量的虎威老兵,這次都是勤勉異常,不敢有一點的懈怠。

  王通的一紙命令,整個歸化城都是瘋狂的準備起來,甚至這力量已經遠遠超過了實際上的需要,少不得譚將這邊要挑選精銳。

  譚將名為三江商行的衛隊長,可實際上要對整個歸化商團在草原上的軍勢做出判斷,滿套兒那邊剛打下來,而且只留下了三門三斤炮,必須要傾斜一定的力量在那邊,目前來看,科爾沁部距離那邊更近,投入力量更加方便,而歸化城這邊,除卻兩個大的中轉站之外,其他幾處都被韃虜搔擾破壞,有很多麻煩。

  但出乎譚將意料的是,科爾沁部開始收縮了,在燕山餘脈以西的各部都在向東撤,在一開始打下滿套兒金礦的時候,夜裡經常有人過來搔擾,外出的商團武裝如果人數少於百人,也經常會被搔擾襲擊。

  可臨近年關的時候,居然一切都安靜了,從塞內運來的各項物資能夠補充上,滿套兒這邊居然可以過個好年了。

  對這個情況,譚將納悶的很,但一時半會,也沒什麼消息送過來,薊鎮那邊給過來的消息,科爾沁部的確是在收縮,據說察哈爾部越來越向南了,這邊原來可是科爾沁部的勢力範圍。

  既然是這樣,倒是讓譚將的調配輕鬆了不少,本來已經要從歸化城周圍的各個屯墾農莊抽調團練去往滿套兒,這次卻不用了,僅憑商團武裝已經足夠可以支撐到開春的時候,那時候草原各部不能行動,歸化商團卻能投入力量。

  原本準備抽調的團練解散,回去準備過年,對這些農奴來說,這是他們換了主人之後的第二個年,年景好了許多,都願意在家過年。

  譚將貼出了招募的榜文,要精選兵卒,團練訓練本就不足,但這次精選的條件卻和虎威軍兵卒差不多,這讓眾人看起來可是有些為難了,不過條件也開得很是豐厚,如果能被選上,家中不用繳納賦稅,會專門劃撥田地和農具,甚至是耕牛。

  這等於是一下子從佃戶變成了富農,有些人奮鬥一輩子都未必有這個待遇,當即參加的人眾多起來……

  ***************

  王通這邊走的並不快,從京師到寧夏就算是用快馬加急的方式急進,也需要二十天的時間。

  形勢一天數變,王通這邊去了是為平息不穩,更多的是那邊出現變亂之後,王通這邊率力量平定,這樣的前提下,就不能光是圖快,而要隨時知道那邊的變化,隨時應對,因為調動力量也需要時間。

  所以王通每到一處,都是等到寧夏那邊傳遞消息的人趕到之後,然後再行前進,和寧夏那邊的千戶,事先約好了見面的地點,傳信的錦衣衛就在那些地點將消息呈報給王通。

  儘管錦衣衛的呈報判斷寧夏鎮哱家心懷不軌,寧夏鎮總兵和巡撫各有奏疏彈劾,但造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哱家一直沒什麼大的動作。

  從山西入陝西,王通一隊人走的是汾州、永寧州入陝西吳堡、綏德州這一條路線,延安府地處陝北,算不上什麼富庶,更因為陝北一線,延綏鎮、榆林鎮、寧夏鎮三鎮相連,當年韃虜征戰不休,因為三鎮對韃虜大多時候都是處於劣勢,所以韃虜兵鋒經常是掃過陝北一帶。

  兵禍連連,加上這邊本就是黃土高原,土地貧瘠,地方上人丁稀少,王通一干人在山西境內的時候,走一日路程,夜裡總能找到投宿的地方,但在陝北一帶卻不行了,過了綏德州之後,卻需要露營了。

  數九寒天,露營野外頗為辛苦,但王通一干人在野外的經驗也是豐富的很,晚上找個避風的地方紮營,用乾枯的草木生火,打些獵物添點油腥。

  生火之後,就圍著火堆裹著羊毛毯子睡去,早晨起來往往都是被凍醒的,心想家中正在忙碌過年,自己卻在外面奔波,這個感慨也是難免。

  王通一隊人都是按照軍隊的操典過夜,佈置崗哨,準備第二日的行程等等,但跟來的史七卻還要做些別的佈置,防護佈置完成之後,他還要圍著周圍走一圈,不知道做些什麼,王通跟著去看過,卻發現史七不過是在一些地方放置些干枯枝杈,有時候還要用細繩子拴在隱秘處的兩塊石頭上。

  過了保安之後,最起碼要有三天在路上露宿,麻煩的是,在保安縣城裡採買,很多東西都是買不到,還頗為引人注意。

  離開京師走了這麼久,路上走的辛苦,沿途的風景儘管變化,可也沒有什麼新鮮了,晚上佈置完吃完倒頭就睡,已經成了大多數人的習慣。

  離開保安一天後,王通熟睡中突然被枝杈斷裂的聲音驚醒,他伸手握住了身邊的刀柄。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3:11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1 15:42
第九百三十九章 何處來

  王通已經警醒了很多年,即便是和妻妾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如此,有時候院子中的細小動靜也會讓他驚醒。

  在這個位置,做了這麼多事情,小心翼翼都還遇到了這麼多的事情,不小心恐怕早就要死在外面了。

  乾枯的枝杈放在地上,會被人以為是自然在那邊的,根本不會有人注意,但踩踏上去的斷裂聲音,在寂靜的野外夜裡會極為的刺耳。

  史七的佈置看似沒有規律,但王通卻知道夜裡值守哨位肯定不會踩踏上,那麼,這樣的聲音代表著敵襲。

  王通手裡拿著刀,身體放得很低,從毛毯中爬起,另一隻手卻摸出了火銃,燧石打火的短銃已經是激發的狀態,王通沒有動,在他身邊另一側卻有人已經是跳起,高喊道:

  「低下!」

  這個口號喊出,尋常人反應不過來,但王通所帶的人中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直起身,那邊喊聲未落,就聽到弓弦響動,箭支呼嘯,緊接著有慘叫響起。

  「在火堆東邊!」

  每到一處紮營,從王通到下面的普通兵卒,每個人都要將方向辨明,並以篝火堆為基準點,夜間遇襲,可以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喊出方位,韓剛已經抄起一面蒙皮木盾頂在最前,十幾個人各持武器站在兩翼,向著東邊衝了過去。

  譚大虎和譚二虎已經是來到了王通的身旁,能看到鮑二小貓腰來到火堆跟前,拿著刀將已經快要熄滅的火堆攪動,看著火堆變得明亮之後,拿起箭囊中的箭支引燃箭頭向著東邊射了出去。

  鮑二小的箭支中有包著油布的火箭,箭支飛在半空,火焰燃燒不滅,能起到短暫照明的作用。

  果然,火箭射過去,幾十名慌張的身影露了出來,幾乎是與此同時,那兩名吳二帶來的蒙古射手都是起身,和鮑二小一樣,朝著各個方向吊射出火箭,在其他兩個方向上還有人在。

  黑夜中能看到的肯定是超過了百人,王通稍微一頓,大聲的喊道:

  「肯定是從保安那邊跟過來的盜賊,不會是那邊的,上去殺,殺光這些賊人!」

  這次是去往寧夏鎮查案,一路上小心翼翼,夜間突然遇襲,第一反應就是哱家派人過來,但王通隨即判斷不是,如果真是哱家想要動手,恐怕就不會在夜間,因為荒郊野地本就不用擔心什麼被人發現。

  黑夜裡戰鬥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趁亂走了一個恐怕也是天大的麻煩,白日裡直接出動大兵豈不是更加方便。

  既然做了這個判斷,那就不用擔心太多,王通剛下了命令,卻被譚二虎在身後一推,直接撲到在地上,王通還沒從地上起身,卻聽到韓剛衝出去的那個方向有兩聲痛叫,卻是王通這邊的人受傷了。

  弓箭呼嘯,對方也射箭了,王通從地上爬起,譚大虎已經拿了一面盾牌站在王通的身後,譚二虎卻從靴子中摸出短刀,咬牙削斷了箭桿,方才他推倒王通,自己的胳膊上卻被帶了一箭。

  「賊人弓箭扎手,火銃快些頂上來!」

  那邊又有人大吼,栓馬的地方已經有驚動,馬匹開始嘶鳴,王通抓過譚二虎手中的箭桿,就著火堆的光芒一看,頓時是一愣,高聲說道:

  「這幫雜碎用的是軍弓!」

  民間製造的弓箭往往份量不夠,射程不遠,軍中的弓箭雖然也有粗製濫造的情況,但總體的質量還是要比民間強很多,而且邊軍多以防守為主,箭支都是選取長箭,取射程遠的優點。

  對於王通來說,屬於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原本以為是賊人,卻沒想到還和軍人有關係,難道真是寧夏鎮的。

  「披甲,披甲,快去點火繩!!」

  馬三標一邊在那裡大吼,一邊將手邊能夠到的燃料都是丟在火堆中,火焰開始變旺,夜裡寒冷,甲冑又都是鐵板,穿在身上體溫會快速的流失,所以夜裡睡覺,還是要脫下鎧甲睡覺。

  火堆燃燒,有人引燃火把迅速的分發了下去,警戒在王通身邊的人開始組合成隊伍,陳大河和幾名蒙古射手都已經是反應了過來,前面兵卒盾牌替他們遮擋住第一輪,他們大概判斷箭支射來的方向,不管不顧的射了過去,對面的慘叫開始密集起來。

  夜間火銃都是保持彈藥裝填完備的狀態,只要是點燃火繩立刻可以激發,不多時已經是準備完畢。

  「向東,向東齊射一輪!」

  王通喝道,二十名兵卒排列成兩排,王通站在他們右側,身前有拿著盾牌的一排士兵做肉盾遮擋。

  宿營地是個山腰的平坦處,眾人跑到東側邊緣,都是平舉火銃對準了黑暗中,王通又是高聲喊道:

  「虎威低下!!」

  前面正在廝殺的一干人下意識的彎腰趴下,王通手中的短銃扣動,大喊了一聲說道:

  「開火!!」

  轟鳴大響,對面立刻是慘叫一片,火銃響過,場面卻似乎安靜了很多,韓剛那邊卻吼著又向前衝去,趁黑摸上來的賊人們卻是被火銃齊射打的驚了,韓剛等人暴起的衝鋒也讓他們反應不及。

  「這幫人的火器是歸化城那些兔崽子的,退,退!!」

  有人高喊,儘管是在緊張的戰鬥之中,可王通還是一愣,對方居然能判斷出來這是歸化城用的火銃,而且這些人並沒有說是什麼王通或者京師,這個判斷就很說明這一干人的身份了。

  「齊射!!」

  在另外一個方向,齊武已經也是列隊開火,又是一陣慘叫,能聽到沙東寧的大吼:

  「跟我衝!!宰了這些雜碎!!」

  「快走,快走,不要管馬匹了…你妻兒父母由老子照顧!」

  能聽到賊人們手忙腳亂的吆喝,有人氣急敗壞的大吼,兩陣火銃,弓箭亂射,王通親衛又是驍勇的猛衝猛打,已經讓半夜突入的賊人們的亂了陣腳,現在想著跑了,王通用通條將短銃中的彈藥壓實,又是向前齊射一次,能聽到周圍的動靜已經不如方才那麼紛亂噪雜,許多聲音更是在遠去,王通又是開口說道:

  「每個人都是歸隊,火銃和弓箭,只要周圍有動靜就打!」

  下面轟然答應了一聲,所謂軍令就是體現在此,王通命令一下,方才衝出去的一干人都是撤回。

  火銃繼續射擊,但打到第三輪的時候,百步之外就聽不到慘叫聲了,想來是人都已經走的遠了,可夜間突然有了這個事情,誰還睡得著,這一夜人人謹慎小心,一直警戒到了天亮。

  王通的親衛三人被箭射中,至於擦傷、劃傷之類的輕傷就不算了,這三名被射中的人兩人傷勢頗重,雖然不至於危及性命,可卻必須立刻診治休養,不然不要說今後作戰,就連行動都會出現問題。

  夜裡短暫的廝殺來得快,結束的也快,晚上王通一干人也不敢輕易出動,天亮後才敢擴大搜尋的範圍。

  在營地的周圍有十幾具屍體,屍首都被扒光了衣服丟在那裡,這應該就是昨晚被殺死的那些賊人,天氣寒冷,無星無月,火銃和弓箭也就是朝著發聲音的地方動手,準頭什麼的是談不上的。

  沒準頭的情況下能殺死這麼多的敵人已經很了不起,何況有幾個敵人身上的傷口明顯是被同伴動手的樣子,想來就是昨晚給個痛快的那幾個了,應該有受傷的敵人,但這些敵人應該都被帶走了。

  到底是什麼人,大家都是有些猜測了,昨夜戰鬥發生的突然,才加入王通親兵隊伍沒幾天的孫鵬舉反應是比較慢的,等他穿上盔甲衝出去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打完了,王通的親兵隊中,對武勇還是很看重的,孫鵬舉人高馬大,頗為威武的樣子,將門子弟出身,弓馬也是嫻熟,卻沒想到遇到實戰是這個樣子,一時間大家都有點瞧不起。

  孫鵬舉也是鬱悶,本以為王通手下和自己同齡的親兵護衛,了不得也就是遼鎮李家家丁的程度,卻沒想到居然這般精銳,自己實在是遜色,今後還不知道怎麼抬起頭。

  看到這個樣子,眾人在議論這伙賊人從那裡來的時候,孫鵬舉連忙過去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也是要抓緊表現一下。

  「侯爺,附近十有八九有個千戶所或者堡子,昨夜的這些賊人一定是裡面出來打劫的,都是軍將兵卒!」

  那箭桿已經證明這一干人來自軍中,但是寧夏鎮哱家派來的?還是其他來路,卻沒有辦法證實或者確認,孫鵬舉說的這麼肯定,倒是讓人比較驚訝。

  「咱們大隊過保安的時候,應該就被人盯上了,等咱們來到這半路上下手劫掠,這肯定是做熟的了套路,那軍弓,還有進退的章法,還有扒光了衣服,都是說明是軍兵所為。」

  眾人都是看過來,孫鵬舉卻有些不自然的低下頭,乾咳了幾聲,他舉出的這些理由還不太充分,少不得要補充一句。

  「……孫家的私兵,經常這麼去高麗那邊裝賊打劫……」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3:07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1 15:45
第九百四十章 絕不放過 不變不行

  聽到孫鵬舉的說法,眾人也沒什麼別的表情,只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家丁親兵私掠這件事說起來不光彩,可實際上卻常見的很。

  親兵家丁是軍將手下最得力的精銳,平日裡足糧足餉的優渥待遇供養,還要同吃同住的訓練打熬。

  對這些人自然不能死板的用軍法對待,紀律上難免會放縱一些,假作賊匪去搶掠,這個事情自然也都是睜一隻眼閉只一眼,朝廷對軍餉的供應本就有剋扣,扣了普通軍卒的糧餉養家丁親兵耗費很大,其他的錢剋扣歸剋扣,也不能不花,這等搶掠不無少補,很多軍將不光不去禁止,反倒是私下縱容,甚至是親自參與。

  不過這等事,還是邊將做的多,真要在內陸和大明境內燒殺搶掠,這等無法無天的事情他們也做不出來。

  左右境外是個沒王法的地方,在那裡的人又不是大明的子民,只要做的隱秘些,別惹下甩不開的手尾,那就沒什麼後患了。

  孫守廉在遼鎮的守備地方本就靠著高麗,那邊也是高麗和大明通商的必經之路,做這樣的事情也不奇怪。

  實際上,王通的虎威軍在草原上所作的事情,只不過是更大意義上的私掠罷了,正常的很。

  但這陝北之地雖然荒涼,可畢竟是大明境內,居然也能遇到這樣的勾當,這就有些駭人聽聞了。

  「從保安州向西走,一路上幾日不見人煙,客商走的人也少,如果真在半路上劫了,將屍首丟在荒野給野獸吃乾淨,這邊遠地方誰會去管,更因為客商少,也沒什麼人會注意到。」

  王通沉思了一會,判斷說道,周圍的人也都是贊同,保安州肯定有這些賊人的眼線探子,王通這一隊人人有馬,而且還有馬匹馱著給養裝備,一看就是身家豐厚的人物,自然,能有這等派頭的隊伍肯定和官面上有些關係,這個大家也都是心裡有數,尋常賊人如何敢下手,不過,如果是軍中人物,這就說得通了,百餘名客商,即便未必是百姓隊伍,就算是軍中人喬裝,難道兵卒多些,突襲一下還吃不下,昨夜那些人沒準就是打這個主意。昨夜儘管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但來到的人不會少於三百。

  想到這裡,王通卻是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事關重大,不能在這裡猜測琢磨,要追上去看看究竟。」

  邊上的陳大河一愣,低聲勸道:

  「侯爺,趕路要緊,這邊畢竟不是京畿之地,天高皇帝遠,不知道這裡的人膽子大到什麼程度……」

  「就是因為這邊凶險,我才要慎重,昨夜的人很大可能不是寧夏鎮的,但萬一是呢,即便是不是,如果走漏了消息,真招惹來哱家的人呢?」

  他這一說,邊上的人都是安靜了下來,王通揉了揉臉,沒有睡好,寒風又跟刀子一樣,臉上都有些發木,揚起聲音說道:

  「昨夜這麼多人來,行走間定然是有痕跡的,他們夜間來襲,白日也找找一處地方休息,咱們追上去!」

  這就是命令了,眾人轟然答應,做這等事很是簡單,在陝北這樣的地貌追蹤人馬。史七這等人卻不行了,莫日根和巴圖兩個在草原上出身的卻是正好。

  一隊人簡單整備,留下兩個人陪著傷員,其餘人都是騎馬上路,追了下去,昨夜來的人馬不少,在路上也沒什麼遮掩,還是很容易看到蹤跡,就這麼一路追了下去。

  賊人動手搶掠之後,不管成或不成,被搶的或者是怕事或者是趕路,總歸不願意耽誤時間,都是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打算不理會,甚至連報官的人都少,誰能想到王通這一干人會追上來。

  而且陝北一帶荒涼,夜間襲擊,趁黑退去,那裡有痕跡可尋,只要是跑出去,也就不怎麼用擔心了。

  顯然昨夜襲擊王通一干人的盜匪是這麼想的,王通這邊追了不到兩個時辰,就看到在一個避風的窩子裡外面停著馬匹,裡面紮著大小幾十頂帳篷,馬匹停在外面,在下風向緩緩靠近,還能聞到草木燃燒的焦糊味道。

  這根本就是剛剛生火烤熱了地面,然後紮下帳篷休息,看這個帳篷和紮營的規制,倒是印證了一干人先前的判斷,的確是軍中出來的,但大明邊兵是個什麼樣子,王通也是明白的很,眼下這些人連個值守的明哨都不安排,還真是大膽。

  「火器和弓箭先準備好,十幾個人騎馬持矛,領著他們的馬匹先突進去,然後開殺,三標你領著十個人在馬上,不能讓他們逃了一個!」

  王通沉聲說道,下面都是答應各去準備,這次不像是昨晚,人都是穿上甲冑,就連等下要衝鋒的馬匹都被蓋上了毛氈。

  眾人輕手輕腳的靠近過去,韓剛和齊武手中拿著短矛在隊伍的最前,一干人上馬之後,後面的人卻把賊人的馬匹解開,一切準備停當,前面吆喝,後面卻有人拿著馬鞭朝著這些坐騎亂抽。

  幾百匹馬轟隆隆向著賊人營地那邊跑動起來,帳篷不過是木桿和長矛撐起來擋風的,如何能擋得住馬匹的衝撞。

  賊人們的坐騎都已經是受驚了,嘶鳴亂叫,在那裡蹦跳亂跑,被馬蹄聲剛剛驚醒的一干賊人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營地就已經被衝過去了一半,不少人在朦朧間就被馬群踩死,要不然也是筋骨斷折。

  衝過去一半,才看到有人從帳篷中驚慌的跑出來,即便是手中拿著武器,可能看到的都是衝過來的馬群,怎麼阻擋,躲閃間,持矛的騎兵就到了跟前,居高臨下,一刺穿心。

  馬嘶人號,亂糟糟一陣之後,營地已經被踩平了,馬匹遠去,可也沒有什麼帳篷遮擋,地上不是死傷哀嚎的,就是站在那裡驚慌失措的。

  「開火!!」

  暴露出來的賊人們自然成了靶子,昨夜讓他們驚恐的火銃又是響了起來,不過,在這樣的場面下,火銃的殺傷卻不如弓箭了,幾名蒙古射手,陳大河、鮑二小等幾名擅長弓箭的,都在那裡張弓搭箭,快速射出,每一支箭都是要人性命。

  實際上被弓箭點名的時候,這些賊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算是有幾分勇氣,聽著身邊慘叫連連,看著同伴屍橫遍地,也是慌張了,這情景下想要逃跑都是不能,因為已經被對方圈了個半圓,等於是在圍殺。

  弓箭射到第二輪的時候,內圈的敵人已經收不了了,有人也抓到了盾牌,吼叫著向著這邊沖。

  本身距離就近,這些沖的弓箭一時間無法射到要害,卻是給火銃了便宜,瞄準了盾牌直接轟打,蒙皮的木盾能擋住什麼,直接被打了個對穿,後面的人也是了賬。

  「敢攻打順寧營的官兵,你們是想要謀反嗎?」

  喊出這個話的人卻成了莫日根的目標,一箭直接從嘴裡射進,當即斷氣,王通搖搖頭,順寧營是榆林鎮的轄下,靠近保安,看來和寧夏鎮哱家沒什麼關係了。

  王通扣上棉甲,舉起了手中的朴刀,大聲喊道:

  「弓手掠陣,火銃停下,隨我入內殺人!!」

  又是轟然答應,一干人披甲執刃開始進入營地中,馬匹踐踏、弓箭和火銃射擊之後,營地中的賊人的人數比起王通一隊人還是要多幾個的,可已經魂飛魄散,根本沒有什麼戰鬥的勇氣了。

  這戰鬥遠不如昨夜突然爆發的激鬥驚險,對王通來說甚至可以說是無趣,他走近戰場的時候是小跑,手中的朴刀刀尖垂下,本來是先防後攻的準備,卻沒想到正當面那敵人愣了愣,居然轉身就跑。

  這也不用講什麼攻守了,加快腳步,手中朴刀翻起,直接砍在了脖子上,前面人慘叫著撲到,鮮血狂奔,王通也不理會,繼續向前,手中朴刀又是橫揮,另外一邊那個還沒有反應過來,被橫削過去的朴刀直接劈掉了腦袋。

  殺了兩個之後,王通已經看不到正對自己的敵人,都在潰逃,還有人已經是跪在了地上哭泣求饒。

  王通抖了抖手中的朴刀,站在那裡沉默的觀察著戰場,戰鬥結束的太快了。

  「侯爺,拷問了幾個,都是一樣的說辭,在保安那邊得了消息,他們半路上來攔截,是個副千戶帶隊,說起寧夏來沒有人知道,也不知道咱們到底是做什麼的。」

  王通點點頭,冷聲說道:

  「都殺了吧,免得走漏消息!」

  語氣很平淡,下面也不覺得如何,只聽到慘叫怒罵在營地中響起,很快就是料理乾淨了,一干人稍作休整,調換了下馬匹之後,就是踏上回程,跟在王通身邊久了,也能感覺到王通有些悶悶不樂,馬三標湊近了低聲勸道:

  「侯爺,左右是些雜碎,殺了也就殺了,何必理會。」

  「這些人這樣的事情不是做了一次,如此無法如天,卻又如此的草包無能,這樣的邊軍,不整頓不行了!」

  王通答非所問。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3:01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2 17:16
第九百四十一章 寧夏鎮

  沿著榆林鎮和慶陽府邊界,也就是太白山脈的邊緣前進,走了四天之後進入了寧夏鎮,在進入榆林鎮的時候,王通一行人出延安府經過一個小村子,村子裡卻有個閒漢自告奮勇的願意擔任嚮導。

  這嚮導倒是沒什麼蹊蹺,不過是冬日裡閒漢想賺點閒錢花花,王通這邊給他的報酬就是一匹馬,相當豐厚的報酬。

  不過因為有了這個嚮導,還真是節省了不少的時間,最起碼能在除夕之前進寧夏鎮城,大家也能得到較好的休整。

  自山西入延安府,王通已經感覺陝北的貧窮和荒涼,等過了保安,一路向西去往寧夏鎮,這一路上所見,卻比延安府那邊更為不如。

  見慣了京津一帶的繁華,見慣了江南秀美富庶,見慣了草原的壯麗遼闊,王通一隊人都是很不習慣,在這西北地方,入眼都是黃土,甚至連植物都見不到多少,要說那閒漢領路也是懂行,沿著太白山走,最起碼看著舒服點。

  沿路也經過幾個小村寨,但這些村子往往都是很早就發現他們的存在,然後遠遠的就能聽到鑼聲和哨子響動。

  等馬隊經過村子的時候,剛才還能看到些人煙的村莊往往都是安靜無人,走在村中或者村邊,能感覺到有人盯著馬隊,卻絕不出來。

  這要是在山西和北直隸一帶,這樣的馬隊經過村子,村裡腦筋活的都會出來看看能不能賺點零花,小孩子也會跟出來跑看熱鬧。

  西北就完全不同,方才說的還是小村子,有點規模的村寨都有望樓,看到王通的隊伍來到後,立刻是關閉寨門,王通等人經過,能看到寨子牆上拿著刀槍的青壯,甚至還有弓箭手,都是冷冷敵視。

  「大老爺莫要奇怪,咱們這地方亂得很,不小心些,說不準就是馬賊殺進來了,全家老小都要跟著遭殃,有時候,為了爭水爭地,村子之間自己還要廝殺呢!」

  那閒漢見怪不怪,說的輕描淡寫,王通卻是皺起了眉頭問道:

  「馬賊是漢人還是外面的韃子?」

  「韃子過境連碰都不會碰我們這些窮貨,都是些亡命,有的是衛所跑出來的,有的是各家的混混,聽說還有人靠這個發財,小的就納悶了,這怎麼能發財?」

  看了一路的貧瘠和荒涼,誰的心情都不會好,聽到這個之後,王通更是感覺發悶,但這些事情不是現在能解決的,也只能徐徐圖之了。

  「大老爺啊,咱們西北這些地方不比東邊南邊,都是上輩子倒霉才托生在這地方,平日裡為喝口水都要折騰的要命,過年見個油腥就要謝天謝地,太平時節過馬賊,一鬧出事請來就過韃子,日子苦啊!」

  閒漢倒是不少感慨,這閒漢倒是個見過世面的人,據說在西安那邊呆過幾年,或許是因為犯事才又回到這個窮地方,不過大家也懶得關心。

  進入寧夏鎮之後,情況和過了保安之後看到的沒什麼不同,只是變本加厲了,稍微有規模的村寨都是要塞的模樣,要不然就是有險地仗恃,而且路過這些村寨的時候,偶爾還會從寨子中有騎馬的青壯跟出來,跟個幾十里之後才回返。

  「這些人鬼鬼祟祟的,馬賊中少不得他們。」

  閒漢評價道,王通聽了這個,私下裡卻和馬三標說道:

  「有這樣搏命吃刀口飯的能耐,怎麼不去草原上闖蕩,卻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窮晃。」

  「這些人就頭頂一片天,哪裡知道這天下有多大,不過到時候要找人各村寨晃蕩一圈,倒是可以招募到不少。」

  馬三標這些年跟著王通,見識也是不凡,看法和王通不謀而合。

  看了幾天窮困荒涼之後,深入了寧夏鎮一些,卻發現這裡倒是比陝北要好些,畢竟此處是河套地區的外圍,田地不差。

  按照錦衣衛給的呈報,各個衛所耕種的田地產出都是極低,因為原來河套這邊的灌溉系統沒有修復都是徹底荒廢了,只有民間私下裡修復了一些,這這些不錯的田地想來就是修復灌溉水渠之後的成果。

  不過這些田地是好事,可寧夏鎮比起陝北地方來卻是有個大麻煩,那就是要承受俺答土默特部和河套各部的雙重壓力。

  自嘉靖十五年開始,那時候也是正德皇帝的軍事影響差不多消除的時候,朝廷接到的各種急報和戰報中有五成都是從寧夏鎮那邊報來,從幾百名韃虜入寧夏鎮燒殺,到上萬騎過境,大小場面都是不斷。

  在這樣的地方唯一的好處就是容易積累戰功,這也是哱拜帶著十幾個族人投奔邊鎮,到最後卻能積累到這樣的地位勢力,也沒什麼太花巧的手段,開始都是真刀真槍拼上來的。

  各族雜處,民風剽悍,這也是因為戰事不斷,時刻戰備的局面導致的,自從進入寧夏鎮以來,凡是那種設置官員的地方,名字上都能看出這個味道。

  吳忠堡、甜水堡、夏家堡、李俊堡等等……帶「堡」字,一路上十個縣鎮城池,八個得有個「堡」字,其餘的則是清水營、玉泉營這樣的名目,十有八九都是和軍鎮相關,而且建築規制也都是以軍事目的為主。

  現在已經是臨近除夕,但卻看不到什麼節日的氣氛在,各處都是哨衛森嚴,盤查細緻,而且王通這邊都是打老了仗的,對軍事相關自然看得明白,每一處的軍兵都是全神戒備,沒有絲毫的懈怠。

  「沒辦法啊,韃子就是這時候過來,誰還顧得著過年,大家都是提防的很。」

  閒漢自然有解釋,不過王通等人卻知道這裡面肯定不對,俺答部被滅掉之後,寧夏、榆林、延綏這三處的壓力都小了很多,他們面對草原上的各個部落,實際上已經是佔有了優勢,怎麼還這樣如臨大敵。

  這個細節,那閒漢就不知道了,寧夏鎮窮苦,三江商行在這裡沒有設置分號,大凡軍將為主的地方,對內衛和刺探的差人總是有先天的一份反感,錦衣衛的差事在這邊也進行的很不順暢,想要得到什麼消息不太容易。

  一切事情也只能去寧夏鎮再說了,相對於寧夏地方上的緊張,寧夏鎮城本身倒是很有過年的氣氛,王通一干人進城的時候,能聽到鞭炮聲和鑼鼓聲,進進出出的富貴人等倒是不少,都是穿著嶄新。

  和王通去過的大明其他地方不同,此處卻不都是身著綢緞長袍的漢人富貴,時常有白布纏頭,或者是帶著尖頂氈帽的西域豪商出沒,至於窮人,各族人等穿著打扮都是那個樣子,沒什麼稀奇。

  和沿途各地嚴密盤查不同,寧夏鎮城城門盤查卻鬆懈的很,城門處的士兵拿了幾個小錢就放人進去。

  要說是貪圖這幾文錢也不像,更像是沒心思理會,而且王通等人也注意到這些守城兵卒臉上手上都有傷痕。

  軍營中磕磕碰碰本就是常事,有傷也沒什麼稀奇,可這些兵卒的傷痕明顯是街頭打架才留下的,這就有些奇怪了,王通這邊盯著傷痕多看了幾眼,被盯著看的兵卒卻有些惱羞成怒,這邊也就不想惹麻煩。

  在陝北過保安的時候,王通這幾百匹馬的商隊被人盯上,因為覺得是好大的商隊,但到了寧夏鎮城這裡,反倒不稀罕了。

  從西域,從陝西,從草原上,各處來的商隊馬幫都是不少,不過王通也注意到,虎威大車這個樣式的四輪大車也有一定的比例。

  寧夏鎮城這邊和歸化城、大同、宣府那些地方非常相像,雖說是邊鎮大城,但都是區域上的交通樞紐,各方商人匯聚,比別處地方繁盛繁華。

  那閒漢來到寧夏鎮城之後就和王通一干人告辭,除了給他那匹馬之外,這一路上因為他嚮導得力,王通少不得多給了五兩銀子,閒漢千恩萬謝的自去快活了。

  一行人騎馬入城門走在正街上,和別的城池一樣,連接城門的道路都是一個城池最寬闊街道之一,所謂正街是也。

  馬隊才入城沒多久,卻發覺前面一陣混亂,王通一干人還不知道如何,街邊一個漢子卻連忙走出家門喊道:

  「這位客官,先把馬隊向道邊讓讓,哱大老爺家的隊伍要過來了,他家可衝撞不得!」

  王通和身邊的人交換了下眼神,王通一揮手,後面的人紛紛帶馬向著路邊靠過去,王通衝著那漢子笑著點點頭,拱手致謝,那漢子笑著回覆,自回家中去了。

  臘月二十八這天來到寧夏鎮城的客商畢竟是少數,街面上的人都自覺地很,都是閃到街道的兩側。

  沒過多久,幾十騎出現在街道上,都是剽悍精壯的騎士,看相貌漢蒙各族都有,旁若無人的高聲談笑,縱馬奔馳,大搖大擺的從眾人眼前經過,看這個方嚮應該出城去了。

  王通等人剛要趕路,卻聽到邊上有人議論說道:

  「這多虧有人提醒,臘八那個漢中府來的,可不是被這幫人用馬撞倒,踩斷了腿。」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2:5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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