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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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710750 2010-7-4 01:13: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7 2678956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7 16:42
第九百五十二章 實力懸殊下的處置

  各種各樣的消息傳入寧夏鎮城,本地人向錦衣衛和寧夏鎮城提供消息的人也越來越多,王通所掌握的消息越來越全面。

  大家都知道哱家不穩,可畢竟沒有扯旗撕破臉造反,這就讓城內大多數人也談不上什麼立場,王通顯示了他的力量之後,示好的人立刻踏破了門檻。

  也就是王通召見總兵和巡撫等人的第二天,全城有頭臉的人家都上門表示了各種恭敬和送上了各種消息。

  王通有些失望和無趣,按理說陰謀詭計總應該有自己預料判斷不到的地方,卻沒想到沒什麼出入,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還有這哱家的志向,讓王通感覺輕鬆之餘,也是有點無趣,折騰了這麼久,總兵和巡撫都嚇得跟孫子一樣,結果就是為了當個總兵,而且還要先讓那劉冬暘打頭陣,這局面實在是太小了點。

  「都堂,本城高盛和的掌櫃來拜!」

  錦衣衛千戶劉吉林如今就是個親隨的職務,他出聲通報,這高盛和是山西大商號之一,據說背後有馬家和代王府的影子,屬于歸化城的核心大商家之一,他們在寧夏也有自己的分支,王通連忙說了句叫進來。

  等劉吉林送走了高盛和的掌櫃,王通卻已經穿上了官袍,劉吉林還注意到,院子內的親衛們都在披甲,都是那種虎威板甲,而且還在整理武器。

  「去請哱家父子還有劉冬暘,請他們到東門那邊,就說本官要見他們。」

  王通用了個「請」字,這就說明不用武力捉拿,劉吉林連忙答應了過去安排,王通把自己的短銃檢查了下,又是開口說道:

  「讓三標那邊調一千人在城內維持治安,沒有得到命令,不得輕動!」

  馬三標和陳大河都被派出去掌握部隊,立刻有傳令兵連忙去辦,王通以為自己會在寧夏鎮耽誤幾個月,現在看來用不了那麼長時間了,三月份應該就能回京師看自己的兒子了,王夏,這個名字聽起來很陌生,可想起來卻那麼親切,王通原以為自己能一心撲在政務上,卻沒想到夜裡總是想念,或許這就是一個剛做父親的人的心態。

  今日萬曆十五年的正月初八,寧夏鎮城卻比正月初一初二還要熱鬧,按照錦衣衛打聽來的消息,很多富戶商家都感覺到比初一初二還要輕鬆自在,所以要好好樂呵樂呵。

  這個也可以理解,大家提心吊膽的過了這麼久,就怕鬧起兵禍,現在王通來到,短短功夫已經是將局勢完全安定了下去,大家自然要補過這個年。

  天氣很晴朗,西北這邊在不颳風的時候,站在高處可以望到很遠,也是個不錯的體驗。

  劉吉林不多時就已經回返,哱家父子和劉冬暘馬上啟程趕往東門,在這個局面下,他們沒有任何可以拒絕的立場,甚至不敢拒絕,免得給王通什麼理由,在劉吉林回來之後,去往馬三標和陳大河那邊的傳令兵也回來了。

  外面牽來了馬匹,王通翻身上馬,百餘名親衛也都是上馬,錦衣衛又有四百人,除卻五十名騎馬外,其餘的人列隊跟在馬隊之後。

  這個隊伍大搖大擺的走在寧夏鎮城的街道上,立刻引起了轟動,錦衣衛就算了,寧夏鎮城的飛魚服連新的都沒有幾件,誰也懶得理會,可王通的百餘名親衛,各個披著鎧甲,武器閃著寒光,當真是威風無限。

  而且街上的人還知道,定北侯、錦衣衛都指揮使王大人的這一干親衛那是有真本事的,在寧夏城橫行了這麼久的哱家親衛,還不是被打的落花流水,這不光是有本事,看看親衛們的裝備,這身甲冑恐怕在哱家也不過是十個人才有的穿。

  看到這個,大家更知道哱家掀不起什麼風浪了,隨著王通一干人去往東門,寧夏鎮城更熱鬧了些。

  王通到東門的時候,哱家父子和劉冬暘以及十幾名隨從在那裡恭敬等候,已經到了這樣的局面,就算是拉出自己殘存班底也是給自己招禍,還不如按照官場規矩來,這也在王通的判斷之中,既然一切沒有挑明,那麼哱家也會以自己的核心利益為準,花馬池那裡不容有失,那裡是哱家榮華富貴的根源之一,怎麼也不能放棄,所以被調走了大部分的力量,等王通顯露真實身份之後,勢單力薄的哱家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下官(卑職)見過侯爺!」

  哱家父子行禮,劉冬暘則是要跪下磕頭,他們也看到了王通身後那些武裝到牙齒的親衛,如今這個境地,倒也沒什麼可驚慌的。

  「隨本侯上城樓吧!」

  王通點點頭,淡然說道,這邊三人恭敬的答應了聲,就要跟隨上來,才走了兩步,就被韓剛等人不客氣的攔住說道:

  「請各位大人解下兵刃。」

  三人一愣,哱拜隨即嘆了口氣,點點頭解下了自己的佩刀,哱承恩和劉冬暘也都是照做,三人還注意到帶來的隨從已經被隔開,三人剛要繼續跟上,劉冬暘搖搖頭還是從自己的馬靴中抽出了一把匕首交給了對方,因為他注意到王通的親衛接過他的佩刀後,一直是盯著他的兩個馬靴,這等小聰明不做也罷,免得招禍。

  城樓本來就是個要塞瞭望台和臨時倉庫的設置,幾個人上來之後卻發現這邊已經用毛氈打起了個敞口的帳篷,裡面炭火酒肉什麼的都是齊全,王通直接坐在了首席,伸手擺了擺,開口說道:

  「都坐吧!」

  屋中甚至連伺候的親衛年紀都比王通要大,哱拜更是白發蒼蒼,可王通這麼做卻顯得自然無比,大家也都覺得理所應當,這等位高權重之人,就該有這等位高權重的氣派。

  幾個人恭敬做下,身後人過來倒酒,又有人在一旁烤著的肉切好送上,美酒美食,王通倒是吃了幾口,哱家三人彼此交換眼色,哱拜乾咳一聲,剛要起身說話,王通伸手止住了他,卻轉頭問道:

  「去看看還有多少時間到!」

  後面一名親衛答應了聲,匆忙跑出去了,王通在那裡慢條斯理的將烤肉切開,然後在邊上的碎醃菜中沾了沾放入口中,這吃法古怪,不過卻不那麼油膩,王通很喜歡。

  這種坐在一席,卻根本不理睬旁人的局面很是古怪,哱家三人都有點坐立不安,但看著自顧自的王通和披甲肅立的親衛,也只得是悶坐在那裡了。

  「侯爺,還有一炷香左右的功夫!」

  親衛回返,用不怎麼低的聲音稟報導,王通點點頭,開口說道:

  「諸位隨我來吧!」

  西北正月,站在城頭這等風大的地方,也不是那麼好受,不過大家也都是經歷過的,倒也熬得住,只是不知道等什麼。

  一炷香的功夫說長也長,說短也短,慢慢的就看到東邊的方向有騎兵和大隊向這邊靠近過來,城頭守軍已經有些慌亂,城下的百姓也都是匆忙向城內跑,但也有軍將在城頭大喊維持秩序,卻是不讓關閉城門,說來得是自己人。

  漸漸的慌亂停歇,遠處的騎兵和大隊人馬也已經到了城下,這些隊伍也不進城,只是在城下開始停駐紮營。

  差不多有兩千騎兵,還有二百餘輛大車,步卒也將近兩千人,寧夏對草原上的風吹草動知道的很快,看到這大車還有身邊手持兵器的武人,他們也知道下面這武裝十有八九是歸化城的商團武裝了。

  「哱大人,小哱大人,本侯在花馬池那邊還有比現在多三成的兵馬,想來哱家的親兵家丁是不怕的。」

  怎麼可能不怕,來自歸化城的騎兵裝備上比哱家勝出,在戰鬥經驗上並不次於,而且看到這些漢人騎兵,哱拜就知道,花馬池那邊的十有八九是城傍騎兵,那是各部的精選之士,這個比哱家的家兵就要強了。

  哱拜長嘆了口氣,卻是不作聲的跪了下去,哱承恩也是跪下,還沒等他們說話,王通又是開口說道:

  「你們心中那些打算,現在還要做嗎?」

  「侯爺,屬下現在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妄自尊大。」

  哱拜頹然說了一句,和哱承恩一起磕頭在地,劉冬暘臉色有些慌亂,因為有兩名親衛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王通盯著他說道:

  「你去聯繫火落赤部,說你做了總兵之後,就要請他們進來,說什麼漢家的財貨女子,聽任取之?」

  劉冬暘渾身一顫,哱家父子卻都是抬頭看了過來,劉冬暘楞過之後,連忙跪在那裡磕頭不停,王通臉上帶著厭惡神色,看著劉冬暘說道:

  「哱家還是蒙人,尚且沒有作出這等事,你個漢人,居然這般喪心病狂……」

  「侯爺,他們血口噴人,他們要污衊,哱家韃子才是要造反……」

  「閉嘴!你的長隨親自來首告,什麼污衊,無恥小人,連你的親信都不忠心,倒是上行下效,絞了!」

  劉冬暘剛要繼續說話,站在他身後的王通親衛已經用繩子套住了他的脖頸,狠狠勒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7 16:58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8 18:45
第九百五十三章 威乎恩乎

  被繩子勒住脖頸的劉冬暘也就是掙紮了幾下,他雖然也是軍將,但這般受制於人,而且還是被兩名王通親衛制住,也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很快的,劉冬暘的身子軟了下來,一股惡臭瀰漫在城頭上,被勒死的人失禁了,屍體很快就被拖下了城頭。

  哱家父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驚懼,這位定北侯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就是殺人,接下來自家的命運如何,實在是沒辦法向好處想。

  「哱承恩,你家私兵在寧夏鎮城內折騰了這麼久,居然一條人命也沒出來,你是怎麼想的?」

  哱承恩根本不知道王通問這句話的意思,想要看看自己父親的意見,可哱拜此時怎麼能開口,遲疑了下,開口說道:

  「回侯爺的話,下官……卑職……小的想,本鄉本土的人,總不好禍害的太深,以後還要和這裡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

  王通笑著搖了搖頭,卻又問哱拜說道:

  「你的志向只要做個總兵?」

  哱拜愣了愣,事到如今,倒也顧不上那麼多,嘆氣抬頭說道:

  「侯爺,卑職在寧夏鎮三十年,軍功無數,直到告老才遞補了副將,卑職的兒子也有功勛,可這輩子也就是停在這副將上了,那些懦弱無能之輩卻能做總兵大帥,卑職的確不甘心啊!」

  「事到如今,你還想做這個總兵嗎?」

  「侯爺莫要取笑了,從前自恃勇力,又有些得用的兒郎,總覺得天下自家第一,聽侯爺那些功績也覺得是虛談,這些日子見到,才知道原來是坐井觀天,從前所謂的韜略勇力,好像是兒戲一樣。」

  哱拜好像是個年紀大了,什麼都看開的老人,說到這裡又是長嘆了一口氣,在地上磕了幾個頭說道:

  「卑職胡作非為,自己知道罪過,這些事全是小人自己所為,劉冬暘煽風點火,哱承恩和哱云他們都不知情,還望侯爺看在小人這些年的功績上放過小人家小,小人甘願伏罪!」

  「爹……」

  邊上的哱承恩大急,剛說了一句,就被哱拜給瞪了回去,王通擺擺手,有親衛搬來椅子,王通就在他們面前大馬金刀的坐著,更有居高臨下之感,事情到這般,已經是解決了大半,王通開口又是說道:

  「哱拜你胡作非為?哱承恩既然是朝廷封的副將,為何也跟著胡作非為,哱拜你自己將罪責擔了,他們就能無事,就能繼續做官?」

  哱拜在那裡咚咚磕了幾個頭,抬頭時能看到額頭已經青紫,哱承恩剛要說話,卻被哱拜怒罵一聲:

  「孽畜,還不求饒,難道全家人都要被你我連累嗎?」

  「侯爺,小人不求什麼繼續做官,只求大人留下小老兒一家性命。」

  哱拜開始想自己擔下罪責,聽到王通的反問後又想著加上哱承恩這條命,換取全家人的平安,王通臉上露出了然的笑意,但這種平淡的笑容,讓哱家父子更是沒有了底氣,城頭風大,劉冬暘死時的難聞氣味已經消散,但瀕死時的那種絕望和怨毒,卻好像依舊在哱家父子眼前,這讓他們更加的驚懼。

  沉默了一會,對哱家父子來說好像是許久,天氣寒冷,他們身上卻已經全是冷汗,王通緩聲說道:

  「你們心裡有什麼打算我不理會,你們在城內折騰了這麼久,卻沒有鬧出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來,這是你們的造化!現在裡外的人,都說你們只不過想要做總兵,這個算是奢望,不算是罪過。」

  聽到王通這麼說,哱拜卻睜大了眼睛,這麼說的話,他家的罪過已經被減輕了許多,難道王大人不想窮究,但此時此刻,也實在是驚喜不起來,剛要說話,卻聽王通開口問道:

  「哱承恩,你會說蒙語嗎?」

  這個問題和此時的審問更是不搭調,可如今這個狀況,哱家父子也只能把納悶裝在肚子裡,哱承恩開口說道:

  「小人也就懂得幾句話,別的也是不知。」

  哱承恩說這些話臉上沒什麼不自然的地方,王通又是望向哱拜問道:

  「怎麼,你草原上的出身,卻不教給後代家鄉的言語?」

  很隨意的一項詢問,一直是恭恭敬敬的哱拜卻漲紅了臉,在那裡甕聲甕氣的說道:

  「侯爺,小人是漢人,只不過小時被人擄掠到草原上,又怎麼會教自己的兒孫這等蠻夷的話語,就是這孽畜學的幾句話也是他不知道好歹去和下人學的,當初被小人抽了一頓鞭子。」

  在這個時代,漢人和草原上各族的相貌還是區別很大的,即便是王通這等見識,也能看出來哱拜和哱承恩是標準的蒙人,但哱拜方才的這個說法卻很有意思,而且和王通聽到的消息很符合。

  王通點了點頭,又是開口說道:

  「做漢人好?還是做蒙人好?」

  這些問題和目前的審案,和寧夏城這大半年來的亂局沒有一文錢的干係,不過哱家父子愣了愣還是要回答,哱承恩悶聲說道:

  「那些韃子有什麼好處,就算是部落裡的貴人,連個燒刀子都喝不起,女人身上都是腥臭味道,夏天到處走,冬天窩在帳篷裡,這樣的日子莫說是陝西里面的府縣,就是寧夏的堡子也比他們強。」

  哱拜又是嘆了口氣,王通的問話卻是勾起他的往事回憶,聲音變得低沉起來,一時間也忘了現在到底是個什麼場面。

  「侯爺不知道啊,草原上的日子太苦,連牛馬糞便都不能丟,還要用來燒火,貴人們吃肉,下面的人只能吃野菜和那些奶做的東西,就連這個都未必吃的飽,小人還在草原上的時候,給那些酋長養馬養牛,那才叫苦,有時候天冷些,一陣大風雪過去,第二天帳篷裡就能凍死人,人死了還要用來喂貴人的狗,頭蓋骨還要鑲銀邊做酒碗,這還是大部落,那些小的,往往是一陣大風雪,甚至是得了什麼疫病,整個部落說沒就沒了……」

  王通擺擺手,哱拜也知趣的不再說話,哱拜是蒙人,但哱承恩恐怕就是漢化的非常多了,而且他們明顯是把蒙人的身份看成是污點,這樣的人,做事還算有分寸,也有軍功苦勞,王通沉吟了會,開口說道:

  「哱拜、哱承恩,哱云還有掌兵做官的你們哱家這兩代人,官都不要做了!」

  哱拜父子加上哱拜的義子哱云,還有哱家幾個子侄都在當軍將,王通這一句話之後,他們就沒有官身了,哱家父子在大明官場也是這麼多年的熬煉,自然明白,王通這一句話之後,哱家就是平民百姓了。

  官和民差距有多大,牧奴出身又做到副總兵的哱拜自然明白,可王通的這個處置和他前面的那些話,讓哱拜知道這是難得的恩典了。

  儘管哱家父子臉上都有淒然之色,可還是同時磕頭謝道:

  「多謝侯爺的大恩,小人在這裡叩謝了!!」

  頭磕得咚咚作響,王通卻在那裡沉吟了起來,頓了頓又是說道:

  「哱家今後不能在寧夏呆了,哱家子侄孫輩,包括聯姻的大族,都要遷走,你們要避嫌!」

  「是!」

  下面又是磕頭答應,不過神色更加難看,哱家在本地是首屈一指的土豪,任何一個哱家子侄在這裡,都有極大的號召力,也是官府的大麻煩,既然王通決定寬宏,自然不會留下什麼後患,儘管王通沒有說出一句寬宏的話。

  「哱拜,你孫輩男丁有幾人啊?」

  問出這句話,哱家父子在那裡愕然,哱拜想要隱瞞,可想了想還是說道:

  「小人若沒有記錯,孫輩一共十六人,六女十男。」

  這個數字王通開始覺得多,馬上就反應過來,這個在大明這等身份的人家中,實際上算少了。

  「除了離不開父母的,就送到天津衛去投軍吧!」

  王通這句話讓等待處置的哱家父子都是愕然,哱承恩隨即膝行一步,卻聽到了身後有抽刀的聲音,連忙在那裡跪著哭喊說道:

  「侯爺,小人的子侄們都還小,請侯爺可……」

  「你們不作官了,就不想自己的孩子做官?」

  王通笑著反問了一句,哱家父子又是愕然,這對話中他們愕然的次數也太多了些,王通又是開口說道:

  「你們全家都搬去歸化,你們的家丁允許你們保留一千,你們在寧夏的資產都要發賣,錢財牲畜什麼的,你們拿去歸化城用,哱家要開個商行,要在天津衛有分號,哱承恩或者哱云去分號做事!」

  歸化城雖說在寧夏東北的方向,但卻在河套的最富庶地方,又是草原上的大城,比起寧夏來要好出太多,而且讓哱家去歸化城做生意,沒了官身,但富貴不會減少,反倒是更強了,至於哱家孫輩在天津衛從軍,哱家在天津衛開設分號什麼的,這其實是莫大的恩典,原本以為是殺頭滅族的罪過,卻沒想到是這樣的處置。

  哱拜和哱承恩愣了半響,都是淚流滿面的磕頭下去,泣不成聲的說道:

  「謝侯爺恩典……」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7 16:54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8 18:52
第九百五十四章 物盡其用 所圖長遠

  哱家的確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處置,按照大明的慣例,王通即便是寬宏大量,也要哱拜自盡,哱家家產被抄沒,全家為民。

  可如今官職雖然去了,卻給了哱家的第三代以希望,還能繼續從軍求富貴,要知道將門出身的孩子,比起其他人來,在身體和思想上更適應軍隊,陞遷的機會要多很多,至於在歸化城開設商行,在天津衛開設分號,這個雖然折騰,可卻能讓哱家的富裕生活繼續保持,雖然哱拜是過過苦日子的,但讓他再去風餐露宿也肯定是不願意,更不要說他家裡那些從小錦衣玉食的人了。

  歸化城是什麼樣子,哱拜、哱承恩都是明白的很,在西北地方,恐怕也只有陝西幾個最富裕的府城才能趕得上,讓自家去那邊,生活上沒什麼苦處不說,會不會更好也不可知。

  而且不要哱家的財物,讓他們保留五百私兵,哱家在寧夏鎮城這麼多年,把持鹽池,又有邊貿,也是積攢了潑天一般的家業,自家在寧夏的這些水澆地和莊子就算賣出去,拿了去到歸化城沒準還有更好的置辦。

  哱家人也知道,歸化城那邊做生意除了靠本錢,還要靠手中的刀把子,許他們帶五百私兵過去,也就是有了五百護衛,以哱家對西邊草原上的熟悉,不管是搶還是做生意,肯定不會吃虧,發大財更有可能。

  哱拜、哱承恩也算在寧夏鎮經歷了這麼多年,遇到了不知道多少事情,見慣了草原上的部落興起覆滅,也見慣了寧夏鎮的土豪生死離合,今日這些事輪到自己,還以為有怎麼樣悽慘的下場,沒想到居然得到了這樣的處置。

  大喜大悲,人的情緒都有些控制不住,自然淚流滿面的磕頭謝恩。

  王通受了他們的禮節,站起身說道:

  「回家之後就辭官吧,把武器什麼的都交出來,等你們全家出邊牆的時候再交出來。」

  下面磕頭答應,王通沉吟下又是說道:

  「讓哱云那邊向本地邊軍移交防務,你們家的私兵就地停駐,供給由你們自家花錢,跟哱云說明白這個形勢,他如果異動,外面的兵馬立刻會打破邊牆攻進來殺賊。」

  王通說的淡然,下面的哱家父子卻不敢怠慢,連忙又是答應了,哱云在寧夏後衛一帶掌握著哱家絕大多數的私兵,聽到這個消息難免會起異心,到時候若是亂動,還真是麻煩,所謂麻煩就是殺人,歸化城商團武裝在外面是完全優勢的武裝,根本不怕他們的折騰。

  ***************

  劉東暘畏罪自盡,家產抄沒,家人發往歸化城為奴,哱拜、哱承恩識人不明,自請辭官,已經上表京師。

  正月初八這天上午還沒什麼異常,寧夏鎮城內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定北侯、錦衣衛都指揮使王通在城東門召見,到了中午這樣的消息就傳遍了寧夏鎮城,眾人都是詫異不已,不過也是明白,局勢徹底穩定下來了。

  總兵張唯忠和巡撫黨馨第一時間就想要派出手下親衛去抄家,哱家實在是太肥了,不啃上一口實在是不甘心。

  但聽到了王通的處置之後,他們也只得悻悻的回去,也只能是不甘心,別的什麼也不敢做,因為現在城中大部分的力量都在王通手中控制了。

  「錦衣衛去五十人跟隨,這些總兵的親衛手不乾淨不要去管,但不要做什麼傷天害理的勾當。」

  王通回到了錦衣衛千戶衙門之後,立刻吩咐陳大河率領一支隊伍前往劉東暘的堡子,在寧夏鎮的軍將除卻本部兵馬,大多還和駐地的土豪合流,不能讓他們異動鬧出亂子,不過這也是簡單事,總兵的親衛打不過哱家私兵,對付這種地方上軍將的堡子還是綽綽有餘。

  「你安排人先去哱家一次,問哱家父子拿個憑證,讓城外的歸化商團去往鹽池取鹽,告訴他們此地無事,三江商行留五百護衛聽命,其餘人都回去吧!」

  劉吉林連忙答應去辦,王通號令歸化商團的武裝,誰也不敢違抗,商團武裝自然是自備糧餉給養,但王通做事向來有來往,讓他們過來,自然有好處,池鹽就是給他們的報酬。

  池鹽是現在質量最好的鹽,歸化城控制區域之內也有鹽池,但產量遠不能自給,還要從山西和其他各處輸入,寧夏鹽池的生意不少就是歸化城那邊的,用大車和馬匹裝滿池鹽回返,這一趟的費用就出來了,搞不好還能賺錢。

  對城傍騎兵來說,鹽對他們一樣很重要,但他們都是騎馬前來,就算是隨行馬匹馱鹽,也沒有多大的份量,王通這邊給他們的卻是一個憑證,靠著這個憑證,可以在鹽池低價買多少鹽,這實際上就是給城傍騎兵身後的部落得利了,這些人為商團武裝東征西討,又這麼響應王通的命令,自然不能讓他們空手回去。

  哱家父子的辭官文書已經按照程序發出,總兵和巡撫那邊都已經收到了正式的公文,哱拜寫給哱云的信也派人送出,這信件由王通的人看過,並且各衙門的人跟隨前往,哱家目前在城內的親衛將劉東暘的一干護衛繳械捆綁後,自己也是丟下了武器走出府邸等待處置。

  史七領著人在府內搜了一圈,然後收走了府外的武器,讓這些護衛繼續回去當差,既然哱家沒有藏私,那這邊也給他們面子。

  劉吉林辦差回來,從前他來到寧夏鎮城,莫說是囂張跋扈的哱家,巡撫和總兵甚至連守備所的那個千戶都不曾正眼看過他,現如今,各方面誰不對他恭敬客氣,劉吉林也是興奮異常,對王通更是欽佩不已。

  大家束手無策這麼久,王通來了才幾天,不過是打了幾次,死了一個人,居然就這麼輕描淡寫就解決了,果然能者自有過人之處。

  不過王通來到寧夏鎮城之後,劉吉林的事情比從前忙碌了很多,劉吉林私下裡也是慚愧,都堂不來,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多事情沒有做。

  回到衙門,卻有人過來叫他,說是侯爺吩咐,劉千戶一回來就要過去。

  **************

  「哱家兩千餘家丁親衛,他們自留五百帶到歸化城去,還有二千左右的人沒有去處,你要管起來,等下就去出具個章程,維持他們的待遇,留用,哱家的人也會幫你。」

  劉吉林來到,王通開門見山的吩咐,哱家的私兵在寧夏城這邊也稱得上是精銳,突然解散這麼多,搞不好就要鬧出亂子,就算不鬧亂子或者能鎮壓下去,讓這樣一支力量就這麼散掉實在是可惜。

  所以王通打算讓劉吉林來抓住這一支力量,劉吉林連忙答應,不過這件事不小,他慎重的詢問道:

  「都堂,卑職這邊還有二百餘空額,其餘老弱淘汰總能空出五百人的位子,但再多的恐怕是不夠,其餘的人如果作為屬下的私兵,會被人彈劾。」

  「挑選五百人直屬這個就足夠,但前提是你要能彈壓控制的住,你現在嫡系的人不過是幾十,引了五百進來,別被人反客為主。」

  王通告誡了一句,又是繼續說,明顯他有了全盤的考慮:

  「我的打算是,讓你招募外面的那五百護衛入錦衣衛,然後將這二千餘哱家私兵打散,一部分用作看守鹽池,一部分用作新開設的三江商行護衛,這樣的情況下,你以大管小,也就從容了很多。」

  「還是都堂考慮的周到。」

  劉吉林心悅誠服的說道,王通擺擺手,對這樣的奉承毫不在意:

  「但哱家私兵你必須要盡快的抓在手中,讓他們能夠徹底的為你所用,這個你能做到嗎?」

  劉吉林沉吟了下,肅然施禮說道:

  「請都堂放心,糧餉足實,用虎威軍訓練之法,擔保他們死心塌地忠心耿耿,不過訓練的軍將還要都堂這邊關照,要不然此處只有四人是天津衛出身,實在是管不過來。」

  「有這個把握就好,城外的五百商團護衛中,老兵最少有一百五十人,其他人也是習慣了虎威軍的軍制,他們都是可以拿來做教頭的,你知道為什麼讓你掌握這麼大的一支力量嗎?」

  王通突然問了一個問題,五百商團護衛,近兩千的哱家私兵填充進來,錦衣衛千戶劉吉林手下的力量已經不次於哱家當時,只不過他沒有軍職,無法調動邊軍罷了,劉吉林琢磨了下,躬身說道:

  「是為了護住鹽池,保歸化城用鹽無憂。」

  「這是一樁,其他的呢?」

  「為了對草原上各部的動態詳細掌握……」

  「不是,草原上各部再有十年以上,不投靠大明的就只會被趕到沙漠或者更北邊去,這支力量,是讓你盯著寧夏總兵和巡撫的。」

  王通說的極為直接,劉吉林聽的身子一顫,卻沒什麼驚懼慌張,又是躬身拜下,開口說道:

  「屬下愚鈍,請都堂示下,屬下當奮勇向前,不惜性命!!」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7 16:50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9 15:55
第九百五十五章 佈局

  用這麼大的力量,卻是針對總兵和巡撫的,雖說錦衣衛有刺探官員的職能,但王通方才這句話說的可不是這個意思。

  劉吉林自然聽的明白,所以他的第一個回答不是問如何做,而是先表明自己的立場,這件事或許不合法,或許不合規矩,可劉吉林知道自己的榮華富貴到底是來自誰,沒了王通的支持和提拔,自己什麼都不是,如果在這樣的問題上搖擺猶疑的話,那麼也沒有將來了。

  他的回答讓王通很滿意,王通點點頭開口道:

  「你是虎威軍中出來的人,跟本官出生入死過的,本官也不瞞你,本官早就有改革邊鎮的意思!」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王通是大明位置最高的武人,也有資格說這句話,但劉吉林聽到之後還是忍不住顫了顫,顧不得此時要小心謹慎,開口諫言說道:

  「都堂,此事非同小可,要慎重啊!」

  九邊重鎮有大明近五分之一的人口可能更多,大明二分之一甚至更多的軍隊,每年佔用大明三分之二多的財政收入,這樣一個集團,儘管並不是一個完整的整體,可從邊鎮到地方,從邊鎮到朝廷,二百年下來,已經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盤根錯節的利益共同體,牽一髮動全身,王通想要對這個利益共同體動手,雖然王通如今權傾朝野,但也是冒險太過,更準確的說,這應該說是自尋死路。

  王通點點頭,開口說道:

  「自然要慎重,本官也不會和朝中那些言官一樣,事情沒做,先扯著嗓子吆喝起來,但真要有邊鎮裁撤之意,保不齊這裡的總兵、巡撫,甚至是下面的參將、游擊的要鬧,你要應對的就是這個,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甘願粉身碎骨!」

  這話說的響亮,可也有幾分慷慨凜然的真意,劉吉林想的明白,真要是因為改革邊鎮,裁撤邊軍鬧起兵變,自己手裡的這點力量未必能管用,到時候要做的,無非是將這條命丟進去,對得起都堂的信任而已。

  王通擺擺手,淡然說道:

  「到不了死人那一步,謹慎些,仔細些,小心些,也就夠了。」

  劉吉林忍不住笑了,自家大人不太習慣說豪言壯語,這個倒是自家忘了,王通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又是開口說道:

  「正月十八這天,我要大宴寧夏各方,寧夏鎮中的軍將,地方上的豪強不管有沒有官身,在地方上說話有號召力管用的人物,你出個名單,一概請來,也把口風透出去,不來的,等著罪過吧!」

  「是,屬下冒昧,這罪過是言語上,還是做準備!」

  錦衣衛是給人羅織罪名的行家,恐嚇是一回事,要是真要治罪,就要蒐羅證據了,當然,證據靠譜不靠譜又是另外一回事。

  「做準備,這等局面下,還不願意來赴宴的,肯定是心懷叵測之輩!」

  王通乾脆利索的給了答覆。

  ***************

  正月十一這天開始廣發請帖,寧夏是邊鎮,以王通所說的標準被請來的人應該是不少,實際上卻不多。

  西北的寧夏鎮和甘肅鎮與東邊的各個邊鎮不同,那邊除卻邊鎮衛所之外,還有民治,比如說大同衛和大同府管轄的地域頗多重合之處,而寧夏鎮這邊純是軍陣,各處都是堡子和千戶所。

  能在這些堡子和千戶所裡說話管用的,有號召力的,也就是那麼二三個而已,軍戶的軍將頭目往往就是當地豪族的族長。

  至於說收到帖子不來的情況,這個的確是王通多慮了,不是收到帖子不來,而是有些人沒收到帖子惶恐不安,生怕自家成了王通下一個開刀的對象。

  別的不說,哱家那是何等的風光勢力,說倒幾天的功夫就倒了,花馬池那邊有多少兵馬,在寧夏城這裡有多少兵馬,王通談笑間就弄來一支大軍,誰還敢亂動,誰還不是戰戰兢兢,這沒接到請帖的,還以為下一個清算的就是自己。

  若是從前,逼急了之後,大不了攜家帶口去草原上,可王通調來的是歸化城的人,這年頭去了草原吃苦不說,歸化商團又怎麼是好相與的,徬徨無計之下,只得是託人拿重禮來寧夏鎮城為自己辯白,托關係找門路。

  當然,這一干人最後都是得了個哭笑不得的消息,不給你下帖子不是因為你們有什麼錯處,而是不夠資格。

  鬆了口氣之後,卻又覺得不對,既然身份不夠不能參加,說明這宴會上肯定有什麼要緊事,聽了左右沒有錯處,原來用來求饒的重禮又用在這個上面,打通門路,爭取要參加這個宴會。

  王通這邊倒不是太嚴,事實上,能緊張並且派人來鎮城這邊打點的,也都是豪強人家,這些人勉強說也符合標準的,結果劉吉林免得又要多增添了幾張桌子,幾十張椅子。

  哱家在城內城外的產業當真不少,商舖就有二十幾間,城外的莊子也將最好的地佔去,這一辭官失勢發賣家產,城內城外的權貴立刻蜂擁而上,都要在這裡啃一口便宜,這些權貴分掉,王通這邊也要跟著吃虧,索性是由齊武和沙東寧過去主持發賣。

  總兵、巡撫和監軍太監都是分到了最好的一份,其餘的人都是按照比市價低兩成的價格取得,也算是人人都有便宜賺。

  哱家在這次的發賣中沒有吃太多的虧,這也是意外之喜,在大明做久了官,哱家也知道該如何做,弄出了一萬五千兩銀子和幾處最好的產業契約,一併送到了王通的住地。

  這禮物王通不看在眼中,不過這個局面下,你不收禮物反倒不行,哱家勢必驚懼萬分,王通也只能收下。

  一萬五千兩銀子中,王通給劉吉林留下六千兩,用作今後急用和對這次有功之人的犒賞,那幾處產業也當做本地錦衣衛的產業,總歸入息多了沒壞事。

  其餘剩下的九千兩,本地的監軍太監、巡撫和總兵三人分掉,這也算是個安撫,他們三個胃口不小,準備和王通一起將哱家和親近哱家的那些人所有的財產全部吞掉,王通拿大頭,他們分其餘的,即便是這樣,所得也要比現在得到的多出許多,王通自然不會讓他們如願,這裡鬧成這個樣子,他們畏縮什麼都不敢做,事情解決了卻要想著分好處,天下間那有這樣的好事。

  不過短時間內還要用這幾個人,所以多少要給點東西安撫。

  ***************

  在寧夏後衛那邊守衛鹽池的哱云接到消息後很懂得做,立刻是交出了兵權,並且勸下面那些不穩的人安定下來。

  然後他將哱家私兵的統領交給商團武裝的頭目,自己快馬趕回寧夏鎮城,這時候的局勢不是甘心不甘心的問題,而是死活與否的問題,自己這支力量真要不甘心,恐怕立刻就會被徹底粉碎,然後寧夏鎮城的家人也會受到株連。

  哱云對草原上的情況很瞭解,他知道歸化商團武裝倒是什麼樣子的力量,那簡直就是為了專門克制騎兵存在的。

  隨著哱云交出兵權,寧夏鎮城最心存疑慮的人也知道如今的大局已定,現在就要看看朝廷來的定北侯舉行的那場大宴上要做什麼了。

  正月十八這天,錦衣衛千戶衙門門前熱鬧非凡,就在這官署的屋子中舉行宴席,好處是地方足夠的大。

  頭面人物紛紛來到,不夠資格來的也都安排了自己的下人在這裡打望,希望能及時的得點消息回去。

  在外面值守列隊的是三江商行的護衛,儘管他們十人中才有一人穿著板甲,其餘人都是皮甲,但肅立在那裡的那種精氣神就不是寧夏邊兵能比的,城內城外那些貴人的奴僕在何處都是飛揚跋扈,可在這些「團練鄉勇」面前都是縮手縮腳,不敢放肆。

  進了院內,就是王通的親衛們在走動了,對上這些全身鎧甲、威風凜凜的精銳,就連參將、游擊這樣的軍將都是小心起來。

  這算是寧夏鎮中的頭面人物大聚會,開始的緊張忐忑過後,大家也都是互相打起招呼,寒暄起來,和那哱家關係近的就謙卑幾分,和哱家關係遠,又和總兵、巡撫親近的,難免就要趾高氣揚些。

  自然,大家想要拉關係的都是錦衣衛的,王大人來了就走,這錦衣衛可是要常駐,今後這位爺要好好供奉才是。

  「王大人到~~~」

  席面上氣氛越來越熱鬧的時候,有人高聲通傳,熱鬧立刻變成了安靜,坐在首席的巡撫和總兵以及監軍太監幾人對視一眼,都是站了起來,在王通的權勢面前,他們也算不得什麼,眾人都是恭謹站起。

  王通穿著官袍走出來,和眾人見禮之後,大家落座,才坐下沒多少時候,王通卻是舉杯站起,一干人自然不敢坐,都是跟著站起。

  「本來要晚點說,但看諸位戰戰兢兢的模樣,還是早些說出來吧,這次請大夥來,卻是要給大家一個發財的機會!」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7 16:46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9 16:00
第九百五十六章 生意經

  聽王通說道「發財的機會」,在座的一干人都是聚精會神起來,有些聰明的甚至能猜到王通要說什麼。

  「鹽池專賣,這個今後會嚴抓,如果本地鹽政不力,錦衣衛當參與……」

  沒人想到開始說的居然是這個,隨即也反應了過來,寧夏邊鎮所有生意中利潤最大的就是鹽,池鹽質量高,開採的成本很低,不管是在草原上還是在內陸都能賣得高價,坐地發財的生意。

  哱家為什麼那麼囂張跋扈,就因為有池鹽財源的支持,為什麼被寧夏鎮大部分人敵視,也正是因為他把持著鹽池。

  現在大家都吃不到,有外地來的強豪一口吞下,大家心中不願,卻也只能無奈,王通對於寧夏鎮來說實在是個頭太大了,寧夏鎮又和其他邊鎮不同,他就在河套的範圍內,對歸化城的影響感覺最深,對王通的瞭解卻要比其他地方多了更多,知道的越多,就越不敢妄動了。

  「……你們現在把邊牆看的太重了!你們以為邊牆之外就是凶險無比之地嗎?」

  王通第二個話題卻讓在座的一陣搔動,從前邊牆是大明和草原的分界,這邊尚有王法規矩,那邊就是弱肉強食、無法無天的野蠻世界,大家和外面的往來最多是個貿易商隊,可現在不同,把持此處的哱家敗落,外面的幾個大部落都已經被歸化商團武裝洗了一次,現在那裡沒什麼危險。

  實際上在俺答部被滅掉的時候,寧夏鎮就已經有人在草原上建立牧場,在河套地開設農莊,只不過都是嘗試著在做,並且沒有擺在明面。

  「黃河百害,唯利一套,河套地是西北的江南,是西北的魚米之鄉,你們在寶山邊緣,怎麼卻不去拿呢!?」

  王通大聲反問讓下面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他又是繼續說道:

  「去外面圈地,退可以回寧夏鎮,在外也有歸化商團幫你們協助,幫你們貿易物資,在寧夏鎮找一塊水澆地有多難,一畝地能打出一百斤糧食有多難,這樣的田地要花費你們多少銀子,可這樣的良田美地在河套無邊無際,只要你們去開墾,肯定會有好收成。」

  「侯爺,河套那邊也沒什麼水澆地!」

  被他說的群情激昂,尊卑之分也有人顧不得了,聽到這個問話,王通嗤笑了一聲開口說道:

  「什麼都等現成的?陛下派兵把俺答部滅掉了,難不成還要把地契給你們做好送上門來,陝西、山西的人自己修建溝渠灌溉,已經有了一年好收成了,你們還要等著,再等,等到山西和陝西兩地方的人把地全都圈去了!」

  河套地方被黃河圈起,有西北難得的豐富水源,而且地勢平緩,自己修建溝渠引水灌溉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工程。

  而且這人的心理不怕沒有,卻怕別人有,聽王通說到陝西和山西的人,在做的眾人自然明白,立刻覺得迫切起來,說是「無邊無際」再不去,可就真的晚了。

  「你們不要擔心草原上的安危,你們總兵大人在草原上都有了兩個莊子,你們怕什麼,真要遇到風險,歸化商團不會坐視不理,寧夏邊兵也不是吃素的。」

  眾人目光又是集中到了總兵張唯忠的身上,目光中卻沒多少善意,原來你小子自己已經在外面發財了,大家卻傻乎乎的在這裡提防哱家。

  總兵張唯忠乾笑幾聲,端起酒杯抿了口,很有些尷尬,王通已經答應三江商行寧夏分號開業後有他兩成乾股,這就是天大的好處了,王通沒追究他的失職罪過,反倒是給了點好處,他自然識得好歹。

  寧夏鎮總兵算是寧夏鎮最大的人物之一了,沒想到他已經不聲不響的在那裡做開了,大家如何不著急,再不去,肉全讓這些大人物搶光。

  「本侯可以給諸位一個許諾,墾荒三年之內,不收取任何的賦稅,對,任何銀錢都不會收取。」

  眾人嗡嗡一陣議論,在這個宴會上的都是豪門大族,去外面開墾田地,人口、工具什麼的都是不缺,而且可以想見,在灌溉系統修好後,收成不錯而且會賺錢,和那些鋪子作坊不一樣,田地對這些豪強來說是可以傳家的家產,意義非凡,自己攢下一份,當世得利不說,今後可以讓子子孫孫受益。

  這樣的好事,本來都準備讓王通提條件了,沒想到這邊卻承諾三年不收任何賦稅,這更是好事中的好事,這等條件都讓人有些沒辦法相信。

  不過有定北侯、錦衣衛都指揮使兩個頭銜在,也由不得他們不相信,坐在一邊的巡撫黨馨和監軍太監卻對視了一眼,都是無奈的搖搖頭。

  三年不收賦稅,事情不大,和大明的財政收入比起來,盤子也不大,但意義卻是重大無比,即便是以王通的身份也決定不了,但細究起來,邊牆外的土地也不是大明的領土,王法不到,也挑不出太多的毛病,再說大家都在王通那邊拿了好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在座眾人的神情漸漸興奮起來,有相熟地盤臨近的人都開始小聲議論,寧夏邊鎮對邊牆外本就熟悉,定下這個方針之後,如何做,如何分,那就要大家商量著來了。

  「但有一點,各家各戶都要組織鄉勇團練,給養甲兵都是自備,這個含糊不得,沒有這個,一概不許在草原上墾荒設莊!」

  王通笑著補充,組織鄉勇團練,甲兵給養自備這個是天經地義,不過費用當真是不少,團練鄉勇不能打,那就沒有用,想要有用,就要脫產訓練,白白養一堆人,這個誰也不甘心。

  「天底下沒有什麼都能白拿的好事,邊牆外大股賊人被肅清了,但小股的韃虜馬匪依舊不少,這些小股的賊人,難道你們要讓邊軍去清剿嗎,或者等你們找到邊軍的時候,還來得及嗎?」

  找邊軍清剿,搞不好比韃子過境還要麻煩,那是知根知底的搶掠勒索,苦不堪言,王通又是說道:

  「如果想要墾荒,並且按照規矩訓練團練的,本官會按照歸化城的規矩,派給懂行的人訓練整備,並且低價賣給兵器。」

  王通既然把這樣的細節都想了個明白,下面的人也就只有去或者不去兩個選擇了,大多數人自然還是選擇去的。

  定下了這個調子,接下來的宴會氣氛就歡快融洽了許多,將來去往河套地開墾,大家都要彼此幫扶,甚至還要搭伙,這時候就要預先商定拉拉關係了,推杯換盞,熱鬧非凡,西北漢子,在喝酒上都是能手,席間氣氛愈發的熱烈起來。

  王通和幾個人喝了酒,眾人按照禮節又給王通敬了三輪酒,接下來王通就去後堂休息了,才坐在那裡,劉吉林就拿了名單上來,王通開口說道:

  「今日參加宴會並且在願意去的,都做個牌子發下去,就按照平安牌子的模樣,沒參加宴會的,就沒有資格去拓邊墾荒,想去也只能依附今日這些有資格的,這個規矩一定要做好,你明白嗎?」

  劉吉林連忙答應,心中讚歎王通這邊想的全面,河套廣大,拓荒墾殖的人太多太分散,不方便管理不說,還容易被草原上的韃虜各個擊破,造成不必要的損失,選取夠份量的豪強來參與,然後那些小的和零散的過去依附,這樣會在外面形成較大的聚居地和莊園,也有足夠的力量抵抗意外。

  「都堂,屬下冒昧,三年不收稅賦這件事還請慎重,一定要和陛下奏明,不然定有麻煩!」

  劉吉林開口叮囑道,王通嘉許看著劉吉林,開口說道:

  「你在寧夏將來要做的事情很多,能想的這麼周全不是壞事,這件事你一人聽聽就罷了,去邊牆外拓荒墾殖,他們的物資用品甚至武器都要和歸化商團購買,他們收穫的糧食,商團那邊肯定也有優先收購的權力,你要知道,歸化商團是向朝廷繳稅的。」

  被這麼一說,劉吉林恍然大悟,歸化商團實際上已經是替朝廷收過了稅賦,而且還讓這些人覺得恩典。

  「都堂神機妙算,屬下敬服!」

  「說不上什麼神機妙算,做過幾年生意,生意經倒還明白,僅此而已!」

  王通笑著回答道,劉吉林也是笑著抱拳施禮,王通拿起茶碗喝了口,又是叮囑道:

  「過半個月還要有一支歸化商團的隊伍來,運來貨物後,他們負責將哱家護送回歸化城,在這之前,哱家不要的家丁你要盡快的收攏,不要讓他們逸散,你手中力量大了,責任也就大了,城內城外的事情要多多關心,有什麼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可以和本地三江商行的掌櫃商議,他可以幫忙,也能提供物資上的幫助。」

  「是!請都堂放心,屬下一定事事請示,要緊的還是要都堂決斷。」

  「你是此處統領,多自己做主也是個鍛鍊,本以為要在此處呆個幾月,這麼看,過些日子就能回去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7 16:41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20 18:39
第九百五十七章 回程不得閒

  王通離開寧夏鎮的時候,聲勢要比他來時大很多,整個邊鎮的頭面人物幾乎是傾巢出動,來給王通送行。

  且不提王通在寧夏短短一月的時間所展示的實力,即將開始的拓荒和墾殖,將雙方的許多利益連接了起來,形成利益共同體之後,雙方的關係一下子拉近了許多。

  悄悄的來,是為了不驚動哱家,走的時候就不必那麼謹慎了,這次就不用走那些荒山野嶺的地方,而是要走西安府這樣的富庶地方了。

  寧夏鎮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在陝西三邊總督的管轄之下,王通這個身份的人過境,少不得要和總督、巡撫互相拜會下,打個招呼,陝西的秦王那裡也要致意。

  自然,雙方沒打過什麼交道,託辭一句公務繁忙,也可以揚長而去,但這次是陝西西安那邊一干大員派人來請,這個情況不一樣了,其實走西安還是繞遠。

  專門來找,為了什麼,王通大概有個估計,甘肅鎮的總兵早就是派了親信的幕僚過來,恭恭敬敬的拜見了王通。

  甘肅鎮是大明最西北的邊鎮,和西域各部落打交道,邊貿這個也是傳統,甘肅鎮這邊眼界也開闊些,知道西域也有適合耕種的地方,知道西域各有礦產和各色物資,甘肅總兵的打算很簡單,準備在歸化城那邊也開設商行,自家親兵充任商團護衛,今後在西域墾殖或者貿易,他都儘量插手。

  對這個王通是歡迎的,歸化商團雖然已經向西拓展的足夠遠,可赤斤蒙古、葉爾羌和亦力巴裡這些西域的核心區域,卻還是鞭長莫及,在甘肅總兵的幫助下,可以更深入的拓展,何樂而不為。

  當然,甘肅總兵也看到了開發河套意味著什麼,少不得也要拿出家底過來弄幾個莊子。

  甘肅總兵這等邊將都知道如此商機,西安府那也是天下間有數的繁華地方,一干人怎麼不知道參與。

  歸化商團中還有在邊牆外早就開始的墾殖活動中,陝西富貴人等和地方豪強參與的就非常多,他們比其他各處更能意識到這裡又怎麼樣的財富,原本王通在京師的之後,年節就有陝西豪商送禮問候,現在人都到了這邊,少不得要見見面了。

  這實際上也牽扯到一個保護的問題,大明邊軍都是有個防區在,墾殖農莊都在邊牆之外,真出了事情,小規模的邊軍可以偷偷摸摸的維護了,大規模的,邊軍還真就沒什麼法子,而且邊軍的紀律大家都是心裡有數,真有什麼事情,邊軍未必比那賊人能強到那裡,倒是歸化城的商團武裝口碑一直不錯,而且在塞外活動反應也快些。

  大家都明白,歸化城是歸王通管的,且不說官面上是萬曆皇帝的任命,私下裡那些商行豪族都是以王通為代言人的,更不要說王通在那裡有很大的利益,大家都想要和王通見面聊聊,就算沒有邊牆外的那些事,能和當朝定北侯、錦衣衛都指揮使拉拉關係也是好的。

  盛情難卻,即便是走西安府繞遠也要去了,王通知道,偌大個草原,目前僅僅憑著歸化商團那些冒險家是不夠的,要儘可能的發動人來開發墾殖貿易,這樣才能穩固大明在草原上的統治,如果有可能,甚至可以拓展的更遠。

  在西安城內整整呆了半個多月,王通感覺自己比在寧夏還要繁忙,每天見到的都是不同方面的人,帶著笑臉和人應酬交道。

  陝西三邊總督和巡撫這邊這裡都是禮節性的拜會,王通去秦王府那邊也是禮節性的拜會,但接下來的就是具體的事務商談了,比如說陝西邊牆外的墾殖農莊,耕種或者畜牧生產出來的東西,歸化城那邊要不要收購,如何的價格收購,歸化商團在草原上的商隊和這些墾殖農莊做生意的時候,價格要不要有折扣等等。

  這些都要談,而且大家都要細談,生意就是生意,一時間大家也都忘了王通的顯赫身份,大家都一起談生意吧!

  其實距離邊牆近的墾殖點,貨物直接運送到陝西發賣即可,但距離邊牆越遠,就越需要歸化城這邊的聯繫和物資。

  還有一樁大頭,那就是寧夏的池鹽,陝西和寧夏本就相鄰,彼此消息溝通聯繫的很快,大家都明白今後這個寧夏的大利已經被王通抓在了手中,且不說邊牆外的墾殖點需要池鹽供應,陝西又有多少府縣需要這個。

  而且池鹽入陝西,實際上走的是私鹽的途徑,這種大規模的販運,背後都是陝西的豪門,想要繼續做這個生意,少不得就要和王大人談一談。

  火器、鎧甲、大車、鹽貨、這個是最大宗的物資需求,實際上對歸化商團武裝的物資供應和武裝保護,甚至是虎威老兵的訓練,這個則是服務的需求了。

  雖說總督、巡撫、秦王大家都是禮節相見,但隨後的若干上門的豪商,背後大多也都是這三位的關係,甚至在第五天的當口,直接是秦王的小舅子登門,客客氣氣的要和王大人談生意做買賣。

  讓陝西上下高興的是,王大人這次不光是自己發財,還要幫襯著大家一起發財,比如說在陝西採購了大批的毛氈和牲畜,這些東西實際上在寧夏和歸化城一樣可以買到,價錢甚至可以更低些,但王通這麼做,實際上是給大家好處,將自己賺的返回大家,這等做法真可以說得上是仁義了。

  這邊談完,山西那邊也有人過來,山西商界大都是和歸化城建立了緊密的聯繫,他們這次來,也是請王大人在回程要路過一下宣府。

  原因很簡單,現在歸化商團向東拓展了很大的空間,佔據了牧場、鹼湖、貿易點甚至還有金礦,相信不久的將來,這裡還要興建起墾殖農莊。

  這麼多物資,這麼多的好處,大家卻是要商議的,因為科爾沁部始終是實力未損的狀態,沒有和商團武裝全面的開戰,始終保存著相當的實力。

  實際上歸化商團和山西商人們也意識到了一件事,他們向草原的東方壓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加強了科爾沁部的實力,甚至讓原本和科爾沁部比較敵對的察哈爾部也同科爾沁部聯合起來。

  這樣他們面對的東蒙古勢力足可以被稱為巨無霸了,在滿套兒金礦的攻防戰中,科爾沁部的騎兵在草原上拔除一個個殖民點的經歷,讓商團更加的小心。

  他們要在東蒙古這邊發展墾殖,就一定需要宣府鎮和密雲後衛那邊的支援,包括對物資的保護,甚至是直接排出精銳。

  歸化商團的力量畢竟有限,萬里草原,已經讓他們的攤子鋪的太大,不可能在每一處都有足夠的力量防禦。

  能在宣府這邊協調的,有這個身份地位的也就只有王通,王通也有這個立場,當然,宣府總兵李如松讓大家鬆了口氣,大家都知道王通和遼鎮的關係很一般,但李如松倒是個很靈活的人,知道什麼是好處,什麼是虛名。

  王通在西安府啟程的時候,歸化城和山西已經有商人開始趕往西安,真正到具體的事情上,還要商人們談細節,天津衛那邊也要有人過來,只是距離太遠,信使應該還在路上。

  人雖然在外,不過消息卻依舊是保持暢通,王通進入山西境內的時候,從天津衛那邊來了消息。

  這個消息卻是從薊鎮那邊來的,說是科爾沁部目前只在多倫保持五千餘眾,原本沒有辦法進入這個區域的其他部落紛紛出現,但另一支大部察哈爾部也沒有太多人在這裡,多倫此處算是草原上水草最豐美的地方,如果說漢家爭霸天下要奪取中原,草原上的霸權也和是否佔據多倫和土默川。

  這樣的地方,兩個大部卻這樣放棄的態度,實在是讓人糊塗,薊鎮的人不敢太過深入,倒是天津衛那邊有不少商人去往多倫那邊做生意,知道了些消息,說是兩個大部現在都向東移……

  消息看似很不可思議,但細究起來也是很容易分析,是商團武裝擴張和大明的對外策略從防禦變為進攻,草原上的各個勢力或者是被滅掉,或是臣服,或者是收縮避讓,東蒙古的這兩個部落顯然就是收縮避讓。

  自從成祖朱棣之後,大明在草原上的各股勢力壓迫下,就是一直的收縮防禦,但現在卻被扭轉過來,王通心裡很是自豪。

  除此之外的消息都是比較零碎,比如說三江商行在江南那邊通過沙大成得到的消息,說是海上的真倭寇大大增多,原因是倭國那邊的局勢漸漸穩定,一些敗軍之將只能在海上流竄,有的單干,有的被海商們招攬。

  還有遼鎮那邊,派出去清剿女真的軍將已經換成了秦得倚,也是三天小勝,五天大捷,要事按照秦得倚的奏報,女真人早就被殺光了好多次,不過按照商人們的回報,女真各部倒是沒什麼傷元氣,但女真人對漢人卻是越來越仇視。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7 16:35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20 18:43
第九百五十八章 時代的變化

  從各處來的消息沒什麼讓人奇怪的,都在王通的預料之中,天津衛開埠之後,以天津衛強大的商業能力和手工業能力,虎威軍也是大大的加強,虎威軍滅掉了草原上的俺答部,讓大明和蒙古之間的平衡被打破,這一系列的事情在各處發生著影響,讓大明的方方面面都在改變。

  比如說這幾年朝廷中戶部的官員對商稅越來越關注,士人本來是恥於談利稅之事,覺得有辱斯文,即便是戶部這樣的專管衙門也是如此,不過現在一些比較專業的郎官開始議論,為何天津衛這稅關有這樣大的收入,大明在運河上設立了七個稅關,為何收入這麼少。

  工部也向天津衛的匠坊加派了人手,大家都是辦差做事,為何天津衛王通辦的就那麼出彩,其他地方就是罵聲不斷。

  現如今北邊的軍隊申領兵器衣甲,寧可花銀子去天津衛置辦,也不願意白拿那些武庫中的東西。

  畢竟這粗製濫造的東西一去戰場上可能就讓人丟了性命,而天津衛那些兵器鎧甲卻可以讓人保命立功,當然,這些還都是給各家軍將的私兵家丁裝備,大規模的花費他們還捨不得。

  民間的風氣也在轉變,從前地方上最有影響力的就是官員,其次就是士人,商人即便是有錢也要向著功名上靠,或者結交官府,或者招個書生女婿,要不然就抬不起頭來,可如今在天津衛周圍,以及受天津衛影響較深的北直隸幾府,有功名不是壞事,有官身更是好事,但要比起在天津衛那些風光無比的豪商,就什麼都算不得了。

  在天津衛有許多從前一文不名的人,現在都是發達了,有的走邊貿,有的走海貿,還有的頭腦聰敏,在商機無限的天津衛發現了自己的機會,這些人沒有功名,不靠權勢撈錢,卻依舊堂堂正正的發了大財,這個榜樣可是太有價值了。

  就算考中個秀才,家裡少繳賦稅,可一年也見不到什麼葷腥,中個舉人,若是做不了官,在家裡依靠田地度日,充其量也就是個肚飽體面,但能考中秀才的能有幾個,中舉的能有幾個,可去了天津衛做個工匠、夥計什麼的,吃飽飯還是有的,要是聰明些,還有更發達的前景等著他們。

  這就讓許多人琢磨起來,這讀書和做工經商那個好處多,大多數人看的都是眼前的利益,去天津衛或者行商做工,就成了大多數人的選擇。

  至於讀書人,除了那些迂腐之極的夫子,其餘的人到底比百姓想的要活,他們也琢磨,我這樣苦熬,很多不如我的人在天津衛發財風光,我為什麼不行呢,秀才中舉實在不容易,就算中舉,沒什麼過硬的靠山,也只能去邊遠州縣做官,要不然就是教諭這樣的清水閒職,還不如去經商賺錢,給家裡好過,自己快活。

  那些家裡有田地吃租的,也發現這伙計不怎麼好做下去了,要是和從前一樣的工錢根本留不住人,心思活的人都是天津衛做工當差,比種地要好出太多,而且這田地每年投錢進入,賺到的實在是太少,如果把這筆錢丟到天津衛做生意,沒準就獲利多多了。

  下面的士人和鄉紳、百姓都是如此,官員和權貴們更是這樣,就在萬曆十年之前,大家要做的都是多多的置辦田地,所謂的工商業也不過是在京師和江南開幾個商舖,在自家的莊子裡開幾個磨坊、臼坊、油坊之類的,唯有田地最值錢,現如今,大家有了銀子都要投到天津衛、張家口堡和山西大同那邊去,也有大膽的去往歸化城那邊投銀子,海貿、邊貿、皮毛、牲畜、鹼,他們各個納悶,自己從前怎麼就沒有發現這麼多的生財之道,早知道這地方讓自家佔據有多好。

  一邊後悔,一邊把手裡的良田賣掉一部分,籌集到更多的銀子,投資到天津衛去,最保險的也可以將銀錢放在三江錢莊和三江保險行生息,這個收入都要比開莊子收租子要多賺很多很多,就算不願意去外面冒險,在京師或者大城中開個鋪面,或者開個作坊工場什麼的,賺的也比種地多。

  自然,想要賺錢就一定要學天津衛的規矩,特別是要學三江商行的規矩,那裡規矩嚴密,做事周全,又很難讓人鑽到空子。

  方方面面都在變,在天津衛能輻射到的北直隸一帶,重工商輕農的風氣逐漸散佈開來,原本江南的商人來到北方覺得做生意很容易,賺錢也很容易,因為北邊的人對商業並不是太懂,有很多的空子可以鑽,只有山西那邊的商人不好打交道,但現在不同了,大家做生意的腦筋一下子活了起來,不像是從前那麼好佔便宜了,當然,商機也比從前多了好多。

  從上到下,都開始琢磨著如何賺錢,京師和北直隸各府第一次在年景好的時候也出現了拋荒,很多地主僱傭不到短工和長工做活,很多人幹脆開設商舖作坊,讓自家的佃戶進去做工,開始有人從河南和山東的貧苦地方招募僱農耕種……

  鞭法實行之後,許多要繳納實物和付出勞力的賦稅和徭役都變成了要給出現銀,現在一條鞭法雖然被套上害民勞民的名目取消,但該給的銀子還是要給,小農甚至是中小地主為了繳納賦稅,都要把自己田裡出產的東西賣掉,進城出城要被關卡勒索收錢,買賣過程中還要被商人盤剝,在這個過程中,有許多地主破產,有許多小農失去了土地。

  外地出現的這個情況,在北直隸卻沒有,因為大家取得銀子很容易,因為工商興盛,銀錢豐富,種地的人在不斷減少,繳納賦稅卻沒什麼耽擱。

  結果北直隸和山西周圍各省的中小地主以及農戶因為一條鞭法破產破家,他們本來很容易成為流民,成為顛覆政權的禍根,可卻因為北直隸的工商繁盛,農業人口不足,被吸收了很多,這也是莫名的大明之福。

  這個變化是一方面,文武區別也有變化,自太祖朱元璋開國,成祖朱棣北伐之後,大明就談不上有什麼武功,英宗的土木堡之敗以及從那時到後面的一系列失敗,大明對外一直是採取著守禦政策,而且內陸一直還算是太平。

  這樣的結果就是邊軍凶險不思進取,內陸太平不思警備,軍將豢養家丁為私兵,對待屬下其餘兵丁如同奴隸。

  這樣內外皆爛的狀態,誰人也不會去當兵吃糧,說出來都是恥辱,更不要提不會有什麼好的功名出身,也就是在嘉靖年抗倭的時候略微有些改變。

  現如今不同了,在外人看來,王通那顯赫地位怎麼得來的,還不是靠著一次次顯赫的軍功打下來的,都說是文貴武賤,可朝廷中那些大佬,在野的那些名望,甚至還有宮裡宮外的那些皇親國戚,平日裡叫喚蹦達的歡,等大軍過來,刀都還沒抽出來,一個個都是老實了。

  聽說那次大朝會,王通領兵根本就沒有殺人,不少言官都嚇得尿褲子了,一個屁都沒敢放,這等對比,誰還說什麼文貴武賤。

  又有一樁,如今萬歲爺被文官們觸犯得罪的太多,所以對武將頗為親近,當年那虎威武館出身的一干少年,現在混得最差的也是個守備,將來可都是總兵、副將的前程,他們一干人發達了,還不把文臣們壓得死死,現在從軍當兵,沒準就能趕上這波好處。

  而且如今的草原上和海上不同以往,原本以為好像是虎狼一般的韃子也就是這麼回事,現在草原上是漢家騎兵的天下,草原上漢人少,商戶們招人都是開高價錢,要是肯去護衛隊賣命,那更是有得賺,能趕上個燒殺搶掠的,還會發財。

  許多京師勳貴子弟,還沒有變成只會吟風弄月,逛窯子玩相公的廢物的那等人,都有了去草原上見識見識的心思。

  現在各處邊鎮,京師各家的勳貴豪門,都琢磨著在草原上拓展產業,放牧開墾,也需要大批的人手護衛,缺這等騎馬開弓的漢子,而且有傳聞,有人將草原上的見聞說給皇帝聽,皇帝也誇讚不少,還說能在草原上馳騁的,回來也能領兵打仗,做個國家的棟樑,也有王通說道,凡是在草原上呆過,戰鬥過的,都可以從軍博取功名。

  又是冒險刺激,又可以燒殺搶掠,又可以發財,又可以博取功名,這等事是貴家子最喜歡做的,也是京師少年最嚮往的,或者說生活優裕,充滿幻想的年輕人都很嚮往。

  結果是京津一帶,從上到下,許多年輕人要從軍,要去草原,各家商行招募護衛隊的人手倒是容易了很多,特別是三江商行的護衛隊,挑選了許多不錯的好苗子。

  而其這股潮流還帶動了三江匠坊鎧甲和兵器零售生意的大發展,要去草原,總要弄身過得去的裝備才是……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7 16:32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21 16:37
第九百五十九章 宣府總兵李如松

  王通來到宣府之後,見面的人不多,但談的卻要比在山西和陝西細緻許多。

  一鎮一家,這也是大明軍界的一個傳統,九邊每一處實際上都是一家將門撐起,未必會是代代傳承,但一段時間內,肯定只有這一家人主持。

  在戚繼光和俞大猷出現之前,最信得過最團結的武裝集團莫過於血親,而且最有戰鬥力的力量是軍將們的私兵家丁,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是父子、兄弟、叔侄等等的親戚關係,指揮起來也會順暢很多。

  沒有王通出現的時空中,戚繼光和俞大猷的軍事改革也僅僅是個迴光返照,接下來的幾十年中,兵為將有的情況更加變本加厲。

  朝廷其實也是默許這樣的狀況出現,也只有這樣,邊鎮還能保證些戰鬥力,當然,在王通訓練的虎威軍出現之後,大家又看到了一條不同的路。

  大同鎮如今是馬家,薊鎮是歷家,遼鎮是李家,宣府的情況卻不同,宣府原本的總兵是馬芳,號稱是大明第一武將,馬家的勢力在宣府盤根錯節,歷家作為宣府土著也有自己的一片天,歷云來去往薊鎮後,按理說歷家應該遷往薊鎮,但歷韜的兩個哥哥都已經在宣府紮根,也就沒有跟過去,歷韜現如今也是禁軍的營官,歷家勢力也漸漸的能和馬家分庭抗禮,但雙方因為王通的原因比較親近,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如今的總兵是李如松,李如松作為遼鎮李家的長子,早就有了自己的一方勢力,來到這邊,自然帶來了不少人。

  馬家、歷家、李家,這三家都在宣府,讓宣府這邊很是複雜,不過矛盾卻不怎麼激化,因為大家都在忙著發財。

  馬棟在山西和歸化城那邊不必說,在宣府這邊,馬家在皮貨和鹼上面也賺得不少,歷家自然不甘落後,這皮貨和鹼的生意還是他們和天津衛先做起來的,現在歷韜的兩個哥哥很注意維護宣府到天津衛的這條商路,實在是金山銀海啊!

  至於李如松,雖然來得晚,可資歷也足夠,身份又是總兵,該有的生意一樣不少,而且他還主動的派出家丁親兵參與草原上的事情,又安排自家家奴在草原上做生意,歸化城的第一個遼鎮背景的商號就有李如松的參與。

  牧場、農莊、貿易點,李如松依仗著自己家丁親兵強悍,在草原上當真是弄了不少的實惠,而且商團武裝在草原上作戰行進,在宣府這邊的給養什麼的,都由李如松的人包辦,這筆收入也是不少。

  剋扣軍餉是弄不出多少銀子的,沒有銀子就沒有辦法養家丁親兵,家丁親兵不多就沒辦法立功保住這個位置,甚至更進一步。

  遼鎮那裡財賦大權都在李家手裡,自然方便,但李如鬆去宣府上任,開始的時候卻只能讓遼鎮給他輸送銀子,非常的耗費,這樣的安排有沒有朝廷平衡的用意,就實在是不好說了。

  不過李如松在宣府這邊拳打腳踢,借王通打下歸化城的東風,慢慢手頭也寬裕起來,有了銀子,一切好說,他這邊也算是從遼鎮徹底讀力了出來。

  三家在草原上的利益不同,將來要發展的方向也不同,像是馬家,只是想著把本地的生意穩固,然後去往天津衛那邊開設商舖,甚至是在船行海貿上參與,本地這個並不想擴張的太快太大,因為他們馬家的重點在山西,馬棟已經在那裡打下了自己的天地。

  歷家就不同了,宣府和薊鎮幾乎是將東蒙古兩頭掐住,他們家要在草原上獲得更多的牧場、農莊和鹼湖,然後去往天津衛販賣,還要在天津衛弄來更多的貨物販運到草原上,這才是他們的發財大計。

  至於李家,那就要和王通細談了,所以王通來到宣府的第六天,各項公私禮節走完,李如松在自己的府邸開宴,宴請王通。

  *************

  宅邸壯麗豪奢,氣派非凡,王通來這樣的大將宅邸也不是一次兩次,每次來都要感嘆一下,這那裡有什麼肅殺武風,分明是揚州鹽商、江南富豪的做派。

  天下間江南號稱最富,又是最時尚的地方,天下間的有錢人都是模仿那裡的吃穿用度,那次一等的都是不倫不類,到了李如松這個層次,那就是比江南還要地道了,估計就是那些蘇杭的世家過來,也看不出什麼不對的地方。

  王通在門前才下馬,穿著員外袍的李如松就連忙迎了上來,李如松將門子弟,身材高大魁梧,這身員外袍卻是合身,穿在他身上顯得很襯,此時的李如松還像是個居家的富翁。

  「下官給侯爺見禮了。」

  莫說是打扮,就連做派也是如此,李如松身上也有個伯爵的爵位,又是總兵大將,王通自然不會讓他真拜下去,連忙攙扶,雙方按照官場規矩客套一番,一同走進了府中。

  到了宴會的正廳坐定,王通隨意打量了下,發現此處倒和一路上走來不同,有些像武將的居所了。

  牆上掛著弓,一旁多寶格上都是各色兵器,在角落處還有一套虎威板甲立在那邊,能看到茶几上也擺著一把倭刀。

  「李大人真是武將本色啊!」

  王通感嘆了句,不過話說出來卻覺得有些不妥,大明規矩,稱讚武人勇猛是可以的,但說「武將本色」卻有些侮辱的意思,好像是粗魯一類的形容。

  李如松神色卻沒什麼異常,在那裡嘿嘿笑著說道:

  「下官老子是個生員出身,在家的時候總好穿著個酸子的青衫,拿本書在那裡裝模作樣的看,看著就是煩,咱們家富貴是拿著刀槍,拎著腦袋拼出來的,讀書有個鳥用,能認得字不就是了,還有馬家那個馬林,剛去遼鎮的時候,下官一見到嚇了一跳,心想這是朝廷派來的巡撫還是監軍道,老馬家居然出文臣了,後來知道是做副將的,真是可笑,要不是他老子在大同殺韃子賺的軍功,他那有今天,居然這個德性。」

  這番話很對王通的胃口,王通臉上漸漸有了笑意,李如松說了第一句後頓了頓,看到王通臉上的表情後才繼續說了下去。

  按照王通的瞭解,李如松這個人倒是一個純粹的武將,儘管錦衣衛和三江商行沒有用太多褒義詞描述,不過王通卻能看出來,李如松有將門、準確的說是大明武人中極少見的那種性格,那就是喜歡戰鬥,喜歡廝殺。

  或許李如松是李家的長子,從啟蒙到誠仁這個階段都是跟隨著父親東征西討,而且從勝利走向勝利,讓他喜歡武力,喜歡戰鬥,喜歡殺戮。

  要不然一個宣府總兵,經常領著輕騎去草原上打草谷,洗掠小部落,然後從不帶首級回來,到底是圖的什麼,有傳說打滿套兒的時候,李如松可能也參加了,但這個消息印證不了,只是傳說。

  不過李如松喜好戰鬥和殺戮,看不慣那些故作斯文的武將,卻和現在這些話無關,李如松能到如今這個位置,父蔭是一塊,自家在官場上也是有本事的,雙方也就是打過幾次交道,怎麼就能在當面看不慣自家老子了。

  這裡面必然有別的意思,王通系統和李家將門的矛盾,天下人都知道,但李家將門的是遼鎮,李如松現在已經讀力出來,這就要劃出界限和王通示好。

  以這個時代大家族高門的作風,李如松今日的宴請和方才的做派,或許是李成梁的授意也未必,畢竟李成梁已經老了,王通正年輕,而且王通權傾朝野,更關鍵的是,萬曆皇帝也很年輕,李家想要繼續榮華富貴,總不能在一棵樹上不動。

  王通腦中百轉,李如松說完,王通就笑著接口說道:

  「咱們武將的命根就是刀把子,那些文臣的命根是筆桿子,還是要不忘本的好啊!」

  聽到王通的話語,李如松在那裡一愣,隨即大笑了出來,舉起酒杯說道:

  「侯爺說的好,不能忘本,來,下官敬侯爺三杯!」

  王通的這句話也是擺明了個態度,雖然沒有明確,但善意是有的,李如松自然高興,幾杯酒下肚,雙方的話就多了起來。

  「侯爺真是大方,下官這邊才給滿套兒派了幾百人,大人這邊就給了兩千兩金沙,有許了兩成的份子,這可比佃地賺的多啊!」

  「不是本侯的大方,是三江商行的大方。」

  「省得,省得,下官說錯了。」

  「今後歸化商團在東蒙古這邊的活動,還要請李大人多多照應。」

  「侯爺那裡話,下官也不是沒好處分潤,自家事自然要用心去,請侯爺儘管放心。」

  雙方客套幾句,就已經將大方針定了下來,接下來就是雙方手下細談了,也是王通來時沒想到李如松會有這般的善意,卻讓事情容易了很多,酒過三巡,屋中伺候人都被打發出去,王通笑著問道:

  「如今遼鎮征伐女真,李大人對這個怎麼看?」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7 16:26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21 16:42
第九百六十章 言語自有溝壑

  王通和李如松的關係已經比開席的時候拉近了不少,聽到王通問起遼鎮和女真,李如松悠然喝了杯酒,笑著反問道:

  「不知道侯爺想聽官樣文章還是真相?」

  倒也不是李如松輕浮,一來酒席上說話可以隨便些,二來王通身為錦衣衛都指揮使,這個問詢未必是他自己起意,如果代表天子詢問,那肯定要按照奏報和邸報上的來說,大家心知肚明即可,但這個真相就不同,李如松身為遼鎮總兵李成梁的長子,自然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

  「自然是真相了。」

  王通也是笑著說道,看李如松的言談做派,他對遼鎮真的不怎麼在意,李如松拿起筷子夾了點菜,用酒送下,這也是給自己個思考沉吟的時間。

  「侯爺既然這般問了,下官也就實話實說,肯定是假打。」

  李成梁果然實話實說,王通雖然大概能判斷出這個情況,可聽李成梁這麼說,還是禁不住一愣。

  「李平胡、秦得倚、孫守廉、加上我爹那幾個親兒子、乾兒子的,都知道一件事,外面的韃虜賊寇玩玩不可殲滅,要慢慢打,一次勝仗百餘個腦袋,就足夠陞官發財,沒必要把別人趕絕了。」

  看這個模樣,也不知道這李如松是醉了或是怎地,反正言語不甚清楚,但話卻滔滔不絕。

  「韃子和韃子不一樣,東邊的和西邊的不一樣,宣府北邊這些,整日裡騎馬放牧的,在遼鎮邊牆外的那些則是和遼鎮內沒什麼區別,一個個寨子,一個個莊子,種地養豬,秋冬漁獵,無非遼鎮內是漢人,遼鎮外是外族人……這樣的韃虜,大軍出動,想要剿滅有什麼難的,又不是草原上,逼急了騎馬就跑,在這裡,盯著寨子、村子的打,總有他們沒地方跑的時候……」

  方才這些話也就是個鋪墊,但王通卻聚精會神起來,李如松這些話讓王通反應過來一件事,女真人不是遊牧民族,他們是定居的,通過農耕、漁獵和貿易養活自己,這就和草原上的蒙古部落有很大的不同。

  定居就代表著他們更有組織性,農耕代表他們可以取得穩定的物資供應,而且比草原上的蒙古各部得到的更多,而漁獵這種協作性很強的半軍事化行動,則讓他們的男丁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訓練,貿易則是讓他們和外界交通消息,並不落後。

  這樣的一個外族,短時期看比不了草原上那些大部落,要臣服於草原上的霸權之下,但長時間看,他們卻更可怕…….

  「女真人也能騎馬,平時訓練的勤謹,打的時候不要命敢沖,所以遼鎮不少人手底下都有女真出身的家丁下人,養的女真娘們和奴僕也是不少,有的人身份不低,有的人早就成了主家的心腹,這關係盤根錯節的,大家都是認識,李平胡那邊在遼鎮邊牆呆的又久,手底下女真人也多,打什麼打,還不是虛應故事……」

  這個在王通的預料之中,邊貿這麼多年,彼此人員也有往來,關係肯定盤根錯節,不會真刀真槍的動手。

  王通通過各方面的壓力讓遼鎮去征伐剿滅女真各部,知道不會有什麼效率,但這樣做最起碼會讓雙方多多少少有些矛盾,真真假假都會有廝殺,這樣總比坐視對方膨脹的好。

  不過現在王通注意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女真人在遼鎮當兵,還在遼鎮軍界的核心,他們也知道大明的軍事編制,軍事技術,也就是說,女真現在並不是什麼部族搔亂,他的軍事力量也是受過正規訓練的,對遼鎮官軍瞭如指掌。

  「女真人手中的兵器是自己打造,還是去遼鎮買?」

  「他們自己打造,他們自己能打鐵,很早就在遼鎮那邊學了造盔甲和兵器的本事,而且這些韃子做事實在,可從不偷工減料。」

  連武器都可以自給自足,看到王通神色慎重,李如松笑著說道:

  「侯爺是不是嫌遼鎮那邊應付,他們也是習慣了,害怕把外面的賊人剿乾淨之後,就沒了自家的立足本錢,下官也寫信催促催促,旦夕可憑的小賊,何必擔心。」

  「女真那邊能有多少人?」

  王通這個問題讓李如松琢磨了下,有些不確定的回答道:

  「幾十萬人吧,也有人說是上百萬,不過這個說不準,侯爺不知道的,遼鎮北邊東邊那些韃子,有的是蒙古人,有的誰知道是什麼族的,只要是在那邊住著的,一概都被叫做女真人。」

  該問的都已經問到,這本是一次閒談飲宴,說多了就是不妥,王通也停住了這個話題,兩人說起了別的。

  酒席快要散去的時候,李如松明顯是遲疑了下,離席深深作揖,誠懇的開口說道:

  「好叫侯爺知道,下官的父親雖然這幾年不思進取,有些驕惰,下官的那些兄弟同僚,也都是耽於富貴,不過他們也都是大明的忠臣,不敢有絲毫的二心,他們能有今日的地位,也都是因為他們不顧性命,一刀一槍在戰場上拚殺出來的,這些年家父年紀大了,處事有點糊塗,又覺得侯爺這邊搶了遼鎮的風頭,做了點荒唐糊塗事……」

  說到這裡,李如松頓了頓,雙膝跪地,開口又是說道:

  「家父年紀大了,也未必會在遼鎮總兵的位置上呆很多,下官的幾個兄弟也都只是守成的角色,家中的錯事,下官願意一力承擔,下官原意為侯爺鞍前馬後,還請侯爺寬宏大量,不計較那些錯事。」

  「本官不記得有什麼事情?」

  王通笑著反問了一句,跪在那裡的李如松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又是大禮拜了下去,誠懇的開口說道:

  「侯爺寬宏,下官在此拜謝了!」

  王通點點頭,自從王通北征歸化之後,遼鎮明的暗的做了很多小動作,孫守廉那件事雙方更是直接碰了下,雖說李家將門現在也是勢力滔天,把持著兩個邊鎮,徒眾勢力也是了得,煊赫異常,但比起現下的王通來,實在是算不得什麼,而且相對於他們在邊鎮,王通卻是中樞重臣,還是萬曆皇帝的心腹嫡系。

  更不要說,王通和宮中那些大太監的關係,據說鄭皇后一系對王通也是親善,這等勢力,那真是歪歪嘴,李家就可能遭受大難。

  原本李家要治孫守廉的罪,到最後卻讓孫守廉拿了一個副將,反倒是自家割肉出去,這次王通去往寧夏,尋常人或許不知道內情,但李如松這等身份地位自然該知道的都能知道,王通這舉重若輕的讓哱家去官離鄉,平定亂局,卻讓李如松有些膽寒了。

  哱家也是寧夏本地大豪,手底下近三千的私兵,居然讓王通不到半月,輕描淡寫的處置了,哱家不如李家,可哱家也算是一個縮小的李家,王通有這樣的手段對付真是了得,哱家被寬宏對待,那是沒有舊怨,可李家不同,李如松自然心中打鼓。

  今日喝酒的氣氛不錯,原本以為有能卻年輕氣盛的王通卻是個很和氣,而且很看重利益的人,王通問起女真之事,卻又讓李如松心裡打了個突,索性趁著酒意,將這話攤開來談。

  「若是本官不答應,你就會說自己酒後失態吧!」

  王通笑著反問了一句,李如松也是哈哈大笑,席間的氣氛又是好了很多,接下來就是純粹的閒談了。

  席間說起大同邊鎮,卻有笑談,如今大同鎮那邊太平無比,各個要塞堡子的軍將兵卒都是閒的發慌,索性是做起生意來,距離關卡近的,或者是讓兵卒們做勞力挑夫,或者就近販賣,做個倒手的生意,有些大膽的人,直接自己組織商隊在草原上跑起買賣來。

  這些人過得倒還好,可也有那世代將門子,想要建功立業的,這個就鬱悶了,如今大同太平有如內陸,那裡有什麼仗打。

  卻也有人想出了法子,比如說加入商隊的護衛之中,在戰鬥中砍下的首級什麼的作為軍功戰績報上去,儘管這個有冒功的嫌疑,可總比砍殺自家人好。

  大同總兵馬棟對這樣的軍功一概都是准了,要不然他恐怕就是大明九邊中最太平無事的人了,長遠來說,這可沒有什麼好處,而且這些大同鎮有心建功立業的武人們出去,也是歸化城生意護衛的重要力量。

  在攻打滿套兒金礦中,有一名大同遊擊斬首頗多,結果將這些首級弄回了大同,馬棟直接給定了軍功,現在這位游擊馬上就要升任參將了,監軍太監、大同巡撫一直到宣大巡撫,大家都是大行方便。

  這參將叫麻貴什麼的,大家卻是記不清,李如松說起這個只是笑,也是心中感慨,也就是五年前,軍功首級還是值錢的很,到了現在,居然成了這等境況,要是一直這麼太平下去,這天底下豈不是沒必要有武人了……

  酒宴盡歡而散……

  萬曆十五年三月,春暖花開,王通回到了家中。

  ——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7 16:23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22 16:46
第九百六十一章 君前言弊

  自從王力去世後,王通對家這個概念一直很模糊,他的府邸一直是當作官署來用,臥房睡覺,其餘的地方都是辦公談事之處。

  即便是和韓霞等三女成親,又收了翟秀兒和盧若梅,也是如此的感覺,他每日裡都是在忙碌公事,即便是在夫妻同床的時候,談論也都和家事關系不多。

  不過這次出去回來卻不一樣了,王通在路上的時候經常想自己的兒子王夏,回到家中更是迫不及待的過去看看。

  怎麼也說也有將近四個月的時間,看到一個皮膚都皺巴巴的嬰兒現在變得可愛無比,王通真是心花怒放,但王通一直在外,小孩子對他沒有一點的記憶,見到王通來抱,嚇得直往韓霞懷裡縮,哇哇大哭。

  場面儘管有些尷尬,可王通還是歡喜無限,一家子也都是興高采烈的模樣,為人父母也是人生一個階段,感覺完全不同了。

  一直是很剛強的韓霞卻埋怨了王通幾句,開始聲音頗為平靜:

  「夏兒還小,老爺就去外面那凶險地方,妾身在家裡擔驚受怕的,就怕老爺在外面……夏兒和妾身……」

  說著說著卻哽咽起來,抹著眼淚說不出話,周圍幾個女人眼圈也都紅了,王通環視一週,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笑著寬慰說道:

  「你家夫君有富貴命,怎麼可能在外面遇到事,放寬心,放寬心,你看看,孩子又是哭了,快給我抱抱。」

  王夏被王通再次抱起,但情況和上一次沒什麼區別,稍微掙扎之後,又是哇哇哭叫,王通又是捨不得,又是沒辦法,這等尷尬模樣倒是讓女眷們都笑了,張紅英在邊上說道:

  「這孩子中氣足,別家孩子哭一會就睡了,他哭的時候聲音響亮,而且不累,就算不哭了還在那裡亂動亂瞧,今後也要跟老爺一樣,是個大將軍的命呢!」

  父子兩代富貴,這個話可是善祝,屋子中氣氛又是好起來,王通將孩子遞還給韓霞,笑著說道:

  「今後應該不用整天在外跑了,朝廷那麼多官,總不能讓我忙碌。」

  ***************

  王通在家休息了五天,京師官場都是感嘆,若是旁人離開京師這麼久,回來怎麼敢休息,還不盡快的在皇帝面前露個臉,離開御前太久,這個聖眷生疏可是太要命了,也就是這位定北侯敢在家裡休息五天。

  而且外人還不會懷疑出了什麼事情,就是因為王大人要休息,僅此而已,實際上第三天,楊思塵就過來了。

  王通將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陳述,加上自己的分析判斷,由楊思塵整理綜合,做成一份厚厚的奏疏,在第五天送到了宮中去。

  不過這個奏疏並不是走通政司,是用密奏的方式直接交到了張誠手中,由他轉呈萬曆皇帝。

  三月十一上朝之後,王通被留下單獨召對,內閣和六部的一干大佬對視搖頭,眼下的朝局,王通一家獨大啊!

  「陛下,臣自大同西行,一路上所見邊軍,或者像是乞丐無賴,或者像是盜賊土匪,各軍中唯一能看的也就是軍將們的私兵家丁,但這些家兵到底是軍將們的屬下還是朝廷的兵丁,怕是不好說。」

  也沒什麼不好說的,家丁聽他將主不聽朝廷的,這個已經是大多數人的共識,萬曆皇帝在那裡翻閱王通的奏本,王通的奏疏有個特點,議論和事例都有,但也有對於沿途風土人情的描述。

  楊思塵在整理的時候,往往會將這個忽略,但幾次王通都是糾正,楊思塵還有些不懂為什麼,奏摺這等正式的文件怎麼像是遊記一樣,可這樣的奏疏卻能讓萬曆皇帝很感興趣,畢竟久居深宮,可以通過這個瞭解到外地的風貌。

  「張伴伴,那些腰牌甲仗什麼的都驗看過了?」

  萬曆皇帝抬頭問張誠,張誠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連忙回答說道:

  「萬歲爺,東廠那邊都已經看過了,和王通所說一致。」

  「死了幾百人,邊鎮肯定會尋個由頭報上來,兵部那邊有消息嗎?」

  萬曆皇帝的第二個問題卻讓張誠一愣,張誠連忙說道:

  「萬歲爺恕罪,是奴婢疏忽了,奴婢這就安排人去查。」

  王通在那裡束手低頭,安靜的站著,等張誠離開,趙金亮關上御書房的門,萬曆皇帝才搖頭嘆氣說道:

  「張伴伴老了,精神已經有點跟不上,真是……」

  萬曆皇帝自己感嘆了句,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繼續說道:

  「你做事朕是放心的,你說這些聽著雖然荒唐,但想來不會有假,邊鎮如果真是這等樣子,朝廷何必每年拿出幾百萬兩銀子喂他們。」

  「陛下聖明,如今西北各鎮已經談不上什麼戰力,但這般敗壞,被禍害的卻是百姓,不光是要負擔他們的軍餉糧秣,還要被他們欺凌搶掠,要事這麼下去,遲早會有禍患。」

  萬曆皇帝點點頭,說起這個肯定不怎麼讓人愉快,萬曆皇帝將奏本合上,靠在椅背上長出了口氣,肅聲說道:

  「整日不得閒,這處妥帖了些,又有另一處不安心的,這麼折騰,朕也想學皇祖了,找個地方呆著,就和你們幾個親近的說說政務,也是清閒自……」

  說到這裡,萬曆皇帝卻是住口不言,自失的擺擺手,開口說道:

  「邊鎮這麼多年下來,陋規重重,除卻邊將邊兵,不知道天下間多少人牽扯關聯,要是一動,搞不好就要激起大亂,你怎麼看?」

  王通早就有預案回答,但萬曆皇帝方才幾句話卻讓王通有些感慨,萬曆皇帝已經有些倦政了,萬曆本就不是一個很有責任感,很耐得住繁雜政務的人,他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喜好非常多。

  而且如今和從前不同,從前皇帝想要花錢就要派宮內的宦官出宮搜刮,稅監、礦監、織監等等,惹得天下沸騰,然後文臣整天在鬧,現在有了天津衛的金花銀供應,又有歸化城皇莊的大筆收入,宮內寬鬆的很,新鮮玩意也多,天津衛如今算是大明官方上第一大港,許多國家的船隻都來到,東洋西洋的貨物、新鮮玩意都是大把,能窮奢極欲,能大肆享受,人卻被拴在這無趣的政務上,也難怪他會厭倦。

  大明帝國的事務無數,像是歸化城大捷,古北口大捷那種振奮人心的戰報僅僅是偶然,絕大部分事情都是人事安排,政務決定,繁雜繁瑣,而且還不斷的糾纏,各個勢力的平衡就讓人頭疼。

  「陛下,各個邊鎮的軍將,都是剋扣軍餉養家丁親兵,驅使兵卒為他耕種生產,謀利賺錢,每個人都是地主財主,下面的兵卒若是鬧起來,他們會用親兵家丁過去彈壓,陛下,這和內陸地主有什麼區別,地主們驅使佃戶長工勞作,若是鬧起亂子,他們也都是用自家的家奴親信鎮壓,那些地主又何曾向朝廷要什麼糧餉,邊鎮兵卒大多數過得恐怕還不如內陸的佃戶長工……」

  王通的話有些繞,萬曆皇帝雙臂放在桌上,身體前傾,面露思索神色,王通又是說道:

  「要是裁撤的話,軍將們的權勢沒了,肯定要鬧將起來,但若是不裁撤,承認兵卒為他們的私產,承認邊鎮的田莊牧場是他們自家的產業,朝廷不再給邊鎮軍費糧餉,將邊鎮改為布政使司,軍政改為民政,那這樣會如何呢?」

  萬曆皇帝沉吟了下,給邊將們大量的奴僕和田產,邊將們怨氣會少很多,邊兵們左右日子苦,不出去打仗,安心種地的話,他們估計也是願意。

  「但萬里邊疆誰來看守,總不能這麼不管吧!?」「陛下,歸化城被打下來之後,大同、太原、延綏、宣府四個邊鎮都是無憂,為何?因為歸化城是要害之地,不經此處,韃虜大軍不得入大明,扼守此處,四處攻略,草原上甚至沒有聚起大兵的可能,但僅有這一處是遠遠不夠,有精兵幾支駐守要害關鍵之地,以火器大車為主,用城傍騎兵和商團武裝溝通聯絡,可保邊疆無憂。」

  萬曆皇帝索性是站起,走到一旁牆壁掛著的地圖前,看了幾眼又是問道:

  「按照武館講的那些,所謂要害之處都在邊牆之外,就那麼三五處,可萬里邊疆,就這麼三五處,如何守得住。」

  「陛下,整日窩在邊牆後面,守如何守的住,那只能等韃子過來打,在邊牆外,是我們打他們,讓韃虜整日想著如何躲,如何守,那還有什麼膽子入寇,等慢慢殺絕了,自然長治久安。」

  萬曆皇帝緩緩點頭,能少花費糧餉軍費,還可以達到這麼好的效果,那自然是善政,不過,王通說這個僅僅是個計劃,細節和可行還要具體的討論,這個也是實情,但今日陳述完,接下來卻有詳細討論的必要了。

  這個話題告一段落,萬曆皇帝拍打著桌面說道:

  「王通,你不在京師這麼久,知道不知道去年收上來的賦稅比前年少了近三成?」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7 16:1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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