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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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710750 2010-7-4 01:13: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7 2678973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2 17:21
第九百四十二章 客棧上看風景

  寧夏鎮城內也有大客棧,王通這一行人和從前幾次一樣,照例要包下一個大客棧居住的,從城門到客棧需要的時間不長,可王通他們居然閃躲了三次。

  和城門那邊一樣,都是有哱家的家丁親衛囂張的經過,行人商旅總要躲避,要不然是要招禍的。

  臨近年關了,除了一些西域豪商還在城內之外,也沒什麼外來的商人,王通一干人隨便找了個規模足夠的客棧就能住下,給了足夠的銀子,短少人手的掌櫃立刻派人去叫那些回去過年的夥計。

  迎來送往的,客棧的掌櫃眼力也是足夠,他也能看出王通這一干人做生意怕是假的,遊蕩才是真的。

  「客官,一看您老就是初來西北,寧夏鎮城是邊鎮的首地,可最繁華的地方不在這裡,要去寧夏後衛那邊長城關和高平堡,那裡靠著花馬池,陝西和韃子的鹽商都在那裡呆著,吃喝玩樂什麼都有,比這裡要好太多了。」

  從延安府那邊過來,走青銅峽的時候,那領路的閒漢也曾說過同樣的話。

  對於內陸的商人來說,貨物運到這裡和運到草原沒什麼大的區別,邊貿之利遠不如東邊那些邊鎮豐厚,寧夏鎮這邊利潤最高的是池鹽,寧夏鎮這裡靠近幾個鹽湖,湖中出產的鹽在這個時代是質量最高的,所謂雪花細鹽。

  這些鹽不管是向草原上販運,又或者是向陝西那邊,都有相當高的利潤,人無鹽不能活,能掌握住鹽池,草原上的許多部落都會投靠。

  長城關和高平堡都是邊牆的要塞,鹽池就在這附近,只要寧夏鎮有足夠的武力,就能控制住鹽池,哱家有一個子弟,就是哱拜的義子哱云在那裡做游擊,鎮守當地,哱家的武力加上寧夏鎮兵馬,對河套諸部優勢明顯,鹽池自然就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按照錦衣衛的調查,哱家控制了鹽池之後,實力才開始巡撫的膨脹起來,當然,野心也是隨之發端。

  寧夏後衛那邊雖然富庶,又是整個寧夏的經濟命脈,不過所來不在此,王通現在也顧不上去,只是對掌櫃說道:

  「準備過了正月向西邊去看看,鹽池那個也沒什麼可在意的。」

  「客官這是要去哈密衛和亦力巴裡那邊看看,也不錯,這兩年咱們大明的商人不少都過去做生意了!」

  做客棧的人都是見識廣博,何況是寧夏這樣的西北重鎮,實際上在寧夏衛過去,路上有沙漠和山脈阻攔,是繞路的,不過也就是閒談幾句,誰也不會當真。

  在這裡安頓下,卻有親衛換上了衣服出門去,臨近過年,客棧的掌櫃和夥計人手也不足,百餘號人還有那麼多匹馬,每個人的行動他們也沒辦法注意,要是看到這個親衛的打扮,肯定會嚇一跳。

  反穿羊皮襖,帶著皮帽子,完全是個本地人的打扮,走在街上根本看不出來什麼異常的。

  如果哱家真在做什麼的話,此處的分駐錦衣衛千戶衙門,必然被盯得很緊,傳信聯繫一定要謹慎的,不然恐怕就有麻煩。

  出去的不光是這一名喬裝的親衛,還有幾人以閒逛為名都是離開客棧,外地人過來總要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尋常。

  寧夏鎮城內外有幾家大的商行,儘管不是三江系統的商戶,卻和歸化商團有聯繫,去那裡為必要告訴他們自己的身份,只是說若有從歸化那邊來的商隊,讓他們去某某客棧打個招呼,聯絡下云云。

  各地商戶和歸化商團的生意,未必會知會相關商號的當地分店,這等事也是常見,當地分號總要協助的。

  把這些安排停當,王通自己領著幾個心腹頭目將客棧裡外周圍走了一圈,這和戰前觀陣沒什麼區別,人在異地,總要做好各種準備,應付各種突發的狀況,熟悉地形總比要的,總不能事到臨頭兩眼一抹黑。

  一路上風餐露宿,來了這邊先安排下事情,回到客棧也感覺辛苦,客棧廚師也是回家過年,不過飯菜倒也簡單,羊收拾乾淨了下鍋煮,弄出來切大塊分食,其他的無非是醃菜和麵餅。

  店裡的人看到王通他們吃的香甜,倒是有點納悶,雖說風塵僕僕,可王通一干人穿著打扮,馬匹行李這都是第一等豪商的模樣,而且口音什麼的,明顯是從東邊來,按理說這寧夏的粗糙吃食應該不習慣,結果各個倒是不在乎,他倒是沒想到,在山西大同那邊去往歸化城,吃的是一樣的東西。

  吃完之後,簡單洗漱,王通就要上去睡覺,剛來頭一天,還能有什麼事情,吃飯的時候還喝了一杯酒,加上身體疲憊,頭沾到枕頭就睏意襲來。

  閉上眼睛沒多少工夫,卻聽到外面一陣喧鬧嘈雜,把王通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手立刻摸向了刀柄。

  清醒過來仔細一聽,這喧鬧嘈雜卻是在客棧之外,而且在其中夾雜著叫罵吆喝之聲,說的是寧夏這邊的天土語方言,可和官話區別不太大,還是能聽出在吵鬧,是打架之前慣有的那些挑釁和辱罵。

  「老爺,是客棧外兩伙人打起來了!」

  外面有護衛低聲通報導,王通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將短銃塞在袍服下,挎上腰刀走出門去,出門後問道:

  「此處對面就是守備所,官府門前也有人敢打架?」

  寧夏鎮城不大,這等大客棧都是在城市的中心區域,中心區域大體是富貴人家的居住區和官署所在,總兵衙門、巡撫衙門都在此處,這守備所則是負責寧夏鎮城本身的巡防守備事宜。

  邊鎮之中有的不設民治官員,全是軍將管理,這守備所實際上就是寧夏鎮城的地方官,除卻守備之外,還負責治安捕盜等職責,居然有人敢在這樣的地方打架,就算是尋常地方官府差役捕快都不會放過,何況是這等有刀子的軍兵所在,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王通問出這話,外面的親衛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親衛的臉色頗為古怪回答說道:

  「老爺,正是守備所的官兵和哱家的人打架!」

  王通一愣,隨即搖頭笑了,開口說道:

  「上去看看!」

  大客棧不管有用沒用,也都是造個兩層,臨街充個場面,走到前面正看到掌櫃吆喝著夥計們上門板關大門,一邊在那裡低聲埋怨:

  「快過年了也沒個消停,臘月裡打,看這個摸樣,正月裡還要打,吃飽了回去睡婆娘,在這裡窮折騰作甚!」

  罵罵咧咧,倒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這邊過去說了一聲,掌櫃的連忙賠笑著領王通上去,邊走邊說道:

  「客官不知道,寧夏鎮城本來也是個太平地方,誰想今年七月開始,城內也不知道撞了什麼邪,三天兩頭的打,哱家的人和總兵下面的人打,和巡撫下面的人打,和這守備所的人也是打,一打就是烏煙瘴氣,生意都不要做了,十月間還被衝進來,打碎了不少東西,現在一看到他們要打,索性是先關了門。」

  聽他這麼一說,王通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進城門的時候看到守城的士卒臉上帶傷,敢情是這麼來的。

  上樓進了臨街的房間,寧夏地方到了這個時候,窗戶上都是有厚厚的棉簾子,下簾子頗為麻煩,正在這邊忙碌的時候,已經聽到外面叫罵聲變得激烈起來,簾子卸下,打開窗戶,外面已經是動手開打。

  好在是冬天,地面上的灰塵倒是不大,在上面看也能看的清楚,兩幫人在客棧門前的街道上已經是打成了一團。

  守備所是個千戶所,官兵之類的自然穿著號服,哱家的一干人則都是皮袍布衣,尋常家奴下人的打扮,雙方沒有動什麼刀劍,最多的也就是拿著木棍和皮鞭,更多的是拳打腳踢。

  在上面看,兩伙人倒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馬三標看了會,甕聲甕氣的說道:

  「守備所人多啊!」

  探頭出去的人都能看明白,哱家的人少,守備所的人多,但打起來哱家的人卻佔據上風,不管是單打獨鬥又或者是幾個人協作,守備所的人完全不是對手,三拳兩腳之後就會被放倒在地上。

  後面的那掌櫃也懶得看這個熱鬧,就在後面解釋說道:

  「哱家的這些人到處找事,還都是人少打人多,也不吃什麼虧,在這城裡都要橫著走了,有這個功夫出去射幾隻羊回來換錢也好,在這裡整天打架圖啥,渾身力氣沒地方用嗎?」

  「家丁打兵卒,能打成這樣倒也不出奇。」

  王通低聲念叨了句,回頭問道:

  「守備所都是些差役一樣的,掌櫃,和總兵那邊打也是這個樣子嗎?」

  「總兵那邊也不行,被打的躲進總兵府裡不敢出來,現在上街都不敢穿號服了,軟蛋的很。」

  掌櫃說的頗為不屑,王通笑著點點頭,幾個在窗邊的人交換了下眼神,陳大河低聲說道:

  「哱家這是在立威……」

  「而且這威立的不錯。」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2:51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3 23:06
第九百四十三章 細說寧夏局

  上面在那裡議論,下面噼裡啪啦打的熱鬧,這家客棧臨街的窗戶都被王通手下的親衛打開,在那裡看熱鬧。

  男人對這樣打架的事情都是喜歡,一干人在樓上都是看得眉飛色舞,不光是王通這邊,過年時候街上閒人終究是多些,遠遠的也有不少人圍著看,看穿著打扮,倒是各族都有。

  「沒怎麼練過,不過勇力的確是有的。」

  韓剛一干人又是在另外一個窗戶那邊,虎威軍和禁軍等處,這等家丁親兵,甚至是普通兵卒的拳腳把式都是固定的樣子,十有八九是戚繼光和俞大猷傳下來的那幾套拳腳,這樣的鬥毆能看出痕跡來。

  不過下面這些人一看就是野路子,也就是街頭打架的樣子,無非是動作快點,力氣大些,彼此懂得配合,再就是不怕疼。

  守備所得兵卒也是那個摸樣,但經驗不夠,力氣不夠,彼此配合也不夠,而且開始動手心裡還有一股氣,一打就洩氣了,前面痛叫連聲,幾個人倒下,後面已經又要跑的,這一動作,其他人那還有心思繼續打,在那裡支撐無非就是跑不了,不得不打罷了。

  「要說沒練過也不是,你看看,雖說拳腳上沒章法,可打倒了一個,立刻去幫最近的同伴,而且前面那四個始終不分開,一直向前衝,其他的人都在兩翼,這還是在戰場上的勾當。」

  眾人七嘴八舌,不用自己動手,看著熱鬧,總歸是讓人興高采烈。

  下面已經是打完了,幾個最後被打倒的守備所兵卒趴在地上,被人狠狠踹了幾腳,身子跟個一樣蜷縮起來。

  那些穿著皮袍的哱家家丁都是大聲笑罵,還有人跟邊上吆喝什麼,說的應該是蒙語,邊上觀看的人也是起鬨大笑。

  「吃草長大的羊羔子值得甚麼,也來寧夏裝大,知道厲害快些滾吧,這裡還是我們草原上男人的。」

  馬三標懂得蒙語,在那裡給王通翻譯說道。

  打完了,笑罵完了,守備所的兵丁互相攙扶狼狽的爬起,哱家的家丁也沒有繼續做什麼只是大搖大擺的離開,直到這時候,守備所一直緊閉的大門才打開,從裡面跑出幾個氣急敗壞的軍將,大都是百戶總旗的模樣,在那裡大聲斥罵。

  這話倒是漢話,無非是罵他們惹事生非,打架還打輸了,沒散去的圍觀人群卻有人在那裡嘲笑譏刺,軍將們只作沒聽見。

  王通搖了搖頭,示意掌櫃的關上窗戶,卻聽到有幾個親衛在那裡頗為興奮的議論「要是咱們去打,肯定會贏」,少不得將幾個親衛頭目召集在一起,吩咐說道:

  「沒有本侯的吩咐,任何人妄自行動,軍法處置!」

  就連聽到他這個命令的親衛頭目都有些不情願,王通無奈苦笑,也不理會,自去休息了。

  天黑之後,飯菜還是羊肉麵餅,無非是弄了些醃漬的沙蔥,還有一點果子干泡的熱茶,簡單吃完。

  出去「閒逛」的人都已經回來,寧夏城中自然也有酒樓青樓,客棧的掌櫃還過來問問,說是有米脂姑娘在這裡做生意,眾位客官晚上到底要不要,這些事和王通一干人是無緣的,直接打發了。

  用過晚飯小半個時辰,外面卻有個掌櫃打扮的人過來拜訪,說是城內李家雜貨舖的,要求見王三老爺。

  王三,就是王通在客棧住下用的假名,路引上就是這個名字,這掌櫃馬上就被請了進來,帶到了王通那個獨院中。

  這掌櫃見到王通之後,回頭看了看,除卻護衛之外沒有其他的人,連忙跪下磕頭,口中說道:

  「見過侯爺。」

  王通沒見過這個掌櫃,而且面前這人四十多歲年紀,王通的下屬除卻幾個頭目之外,極少有這個年紀的。

  「小的是張世強張大人在京師招募的,從前小的在京師西城那邊做個小旗,還是張大人抬舉小人做了個百戶,眼下在這寧夏鎮當差。」

  說出這個根底,王通點點頭,示意此人站起,這人恭恭敬敬的站起,解下自己的腰牌遞過去,開始稟報。

  過來這名掌櫃打扮的人,雖然是在寧夏這邊的錦衣衛百戶,可平日裡也是作為暗探活動,也就是說,城內的人都不知道他是錦衣衛。

  「劉千戶那邊害怕沒個傳遞消息的人,哱家雖說沒那麼多眼線,可在這寧夏耳目聰敏,他們就算不想打聽,也有人主動過去告密,實在是要小心……」

  分駐寧夏錦衣衛千戶劉吉林來到寧夏鎮城之後,就發現此地根本沒什麼能施展拳腳的機會,反倒是要小心翼翼。

  這位李百戶就是他的佈置,李百戶開的雜貨舖子就在錦衣衛的對面,許多番子都去那裡買東西,劉吉林若有什麼消息傳遞,也都是通過這李百戶,買東西時小聲說幾句,或者給個紙條,誰也發現不了。

  王通派出去的人也按照預先的約定去了這個鋪子,只不過他們不知道這鋪子實際上就是錦衣衛的聯絡站。

  「得知侯爺來了,劉千戶歡喜無限,不過眼下局勢複雜,他也不敢出來見侯爺,先讓小的過來給侯爺消息,侯爺若有吩咐,也由小的這邊傳達。」

  王通在那裡驗看著腰牌,沉聲問道:

  「有人說哱家不穩,有人說哱家要造反,情況到底是如何?」

  「……是兩樁事之後……」

  李百戶言辭便給,倒是說的明白,這些事本地人也都是知道,誰都能打聽的明白,萬曆六年之前,哱家還是頗為謹慎,不過萬曆六年套寇大舉來襲,甘肅鎮和寧夏鎮幾個衛所都是危急,哱拜和哱承恩領兵過去援救,去了那邊,套寇退去,這本是一件常事,但回程路上,卻見到沿途的千戶所和堡壘都是如臨大敵,退縮回守,實際上是害怕哱家的兵馬,不敢出來。

  再有,這一路上見到甘肅鎮和寧夏鎮,以及榆林鎮的邊兵不少,比起哱家的家丁和騎兵來都是差很多,打交道的時候頗有畏懼的神色。

  而且這過來的兵丁中,很多都是西北幾個邊鎮副將、參將、游擊等帶著的親兵家丁,哱拜和哱承恩發現自家的兵馬為西北之冠,這就難免驕橫起來了。

  「陝西的精銳,都在西安府周圍,套寇來襲怎麼會出動,哱家看得少,也難怪坐井觀天了。」

  王通笑著說了一句,不過實情如何也不好說,寧夏鎮的兵馬都是久經戰陣,陝西那邊則是訓練和補給強很多,雙方較量,誰勝誰敗還有的商量。

  「……侯爺說的精到,再就是今年……」

  李百戶還有在京師辦差時候的習慣,笑著奉承了一下王通,又是繼續說道。

  哱家愈發驕橫,在大明軍鎮之中,驕橫的軍將多得很,文官們能收拾的就收拾了,不能收拾的,捏著鼻子也就認了,也不差這麼一個驕橫的,已經四任巡撫受不了哱家把持寧夏大大小小來錢的路子,都是做一任就走,新任巡撫黨馨也是如此,所以雙方才那麼多齟齬,總兵自然也是看不慣,哱家坐地土著,把上司架的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原本文武相制,在這寧夏地方,巡撫和總兵反倒是一路的了。

  這般勢力,這般橫行,自然覺得自家不能吃虧,可這兩年,邊貿的利潤被打壓的厲害,依附於哱家在寧夏鎮外活動的大小部落不是散去,就是被滅掉,甚至有哱家子弟被擄掠到歸化城那邊為奴的,好在是半路跑了回來。

  吃了這麼大的虧,怨氣就是越來越重,大明這邊把他看做是自家的軍將,草原上卻把哱家看成是這一帶勢力最大的部落,現在草原上收到商團武裝的壓迫越來越重,大家都是以哱家為首,希望哱家能拿個主意出來。

  儘管撈到的好處在減少,可哱家的勢力卻在膨脹,又是驕橫,又是怨氣,又是膨脹,何種結果也就很容易知道了。

  「想不到居然是歸化城那邊導致的麻煩,本侯也難辭責任啊!」

  王通自嘲的笑了句,在寧夏的錦衣衛千戶不敢明說,巡撫和總兵又如何得罪的起他,向來在奏疏中只是說哱家如何,而不會具體言明。

  「侯爺說笑了,是哱家自己糊塗,哱家真正看著不像樣子,卻是張亮堡的千戶劉東暘攛掇的……」

  哱家靠著池鹽,靠著和草原上大小部落的關係,在邊境上下其手大發其財,還借此撈取富貴權勢,這也不是他家的首創,西北邊境的土豪大都是這個套路,因為如今局勢變化,都是衰敗了下來。

  這一干人祖輩靠這個吃飯發財,又都是好勇鬥狠的西北邊兵,一旦遇到這個局面,如何能夠忍受,劉東暘雖然是個千戶,在寧夏鎮卻素以交遊廣闊仗義疏財著稱,他原來在張亮堡那邊,後來乾脆找藉口到了寧夏鎮城,成為了哱家的客人,據說哱家什麼事情都是聽此人的主意。

  王通用手揉了揉額角……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2:24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3 23:10
第九百四十四章 意欲何為 王通應對

  光是在京師看地方上的呈報,的確無法知道這麼多細節,原本在京師僅僅知道這哱家心思不穩,欲行大逆之事,現在又多了個劉冬暘。

  接下來卻是李百戶將整個寧夏鎮城的事情,系統的介紹給王通,這李百戶也是有點納悶,都堂是來辦差的還是來遊玩的,怎麼對地方上的事情,事無鉅細都要知道。

  「你且回去,安排兩個信得過的人來這個客棧做事,隨時傳信通報。」

  王通到最後來了這麼一句,李百戶躬身應了。

  住的這家客棧在年節時候突然接待王通這麼多的人,夥計人手很是不足,有些回去過年的夥計住的遠,早早回去了,想要叫也是麻煩,但現在忙不過來從上到下都是焦頭爛額,但大過年的也不是找人做工的時節,客棧裡不少事情都是由王通這邊的人代勞。

  這般情形下,估計安排兩個人過來做工,客棧肯定會謝天謝地了,也不會露出什麼痕跡。

  李百戶離開之後,王通也沒有召集眾人,只是安排了下值夜巡守的人手,繼續睡覺,先休息好,其他事情明日再說。

  第二日起來,已經是臘月二十九,王通難得的晚起,昨日吃飽在暖和地方睡足了,精神好像是被水洗了一遍,狀態好了很多。

  早飯用過,出去走動,卻聽到那掌櫃謝天謝地的說道:

  「你們幾個來的真是時候,可算是救急了,工錢和吃住都不用擔心,正月肯定比你們在家吃的強!」

  這應該就是安排過來的人,王通他們銀子給的足,這掌櫃自然捨得花錢招募,吃住上也是優待。

  沒過多久,沙東寧卻過來稟報說道:

  「侯爺,店裡有三名新來的夥計,跟屬下對了錦衣衛暗號,屬下過來稟報侯爺。」

  王通點點頭,這算是確認了昨夜的命令被實行,沙東寧施禮之後剛要出門,卻被王通叫住,讓他去外面喊幾個人進來。

  譚大虎、譚二虎、孫鵬舉、齊武、韓剛、陳大河,李小彪、鮑二小,連同方才的沙東寧一同進了屋子。

  「本侯記得有個典故,說是武宗皇帝時候,寧王謀反,雖然早被王守仁用團練平定,可武宗皇帝為了遊玩,依舊是率領大軍下江南,還命令王守仁將捉住寧王的消息保密,然後大軍在南昌停駐,發生了很多故事,誰能說幾個?」

  正德皇帝的各種荒唐事、風流事,是大明從嘉靖年到萬曆年這近百年來,民間故事的主要來源之一,許多人都曾聽過,也就是王通這種特殊的存在,對這個印象不深。

  王通這一問,眾人都有點愕然,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陳大河開口說道:

  「侯爺,莫非是說張永和江彬派人挑釁王守仁,王守仁騎馬射箭,三箭都是命中靶心的?」

  王通搖搖頭,鮑二小琢磨了下,也跟著說道:

  「侯爺說的是不是正德皇帝和南昌城中什麼大家閨秀……不是,不是,屬下記差了。」

  鮑二小說了兩句就知道不對,乾咳了兩聲,年紀小的李小彪都是忍不住笑,齊武也是開口問道:

  「侯爺說的是不是江彬自恃北兵強壯,但王守仁選用擅長技擊的矮小精銳,整日裡去北軍那邊挑釁,北軍兵士在這些南兵精銳身上吃虧太多,這才是收斂了不軌之心……」

  話還沒說完,王通拍了下手,開口說道:

  「就是這個。」

  眾人面面相覷,心想侯爺做事果然出人意表,過來查這哱家的不軌之心,怎麼又扯到武宗皇帝下江南的典故。

  「你們想,如今寧夏鎮城哱家在做什麼?」

  王通開口問道。

  ***************

  王守仁在南昌用南兵精銳去和江彬率領的邊軍兵士挑釁,彰顯南兵精強,讓統領四鎮的江彬不敢有什麼異動之心。

  這哱家在寧夏鎮城中多次挑釁,去和寧夏鎮總兵、寧夏鎮巡撫、還有這鎮城守備所的官兵械鬥,將他們打的狼狽,這種做法也是在彰顯自家武力的強悍,一方面是讓其他各個力量的兵卒知道厲害,另一方面則是讓城內城內的各族人等知道城內到底是何等勢力最大。

  整日裡看到高高在上的巡撫、總兵的手下親衛被打的如此狼狽,整日裡看到維持治安的鎮城守備所被打的狼狽異常,在這個崇尚武力的邊塞之地,誰還會敬服他們的權威,誰還會理睬什麼法度,大家對哱家肯定會越來越尊重。

  而且城內來來往往的外族眾多,讓這些外族看看這城內到底是個什麼局面,鬧將起來的時候,景從跟隨的人一定會有很多。

  想來道理就是如此,一個在西北邊鎮的外族軍將,一個地方上的土豪,也不會有什麼太巧妙的計策,能想出這個主意來,已經是不錯了。

  要不然哱家自從六月起就在城內這般折騰,也沒個解釋,沒聽說鬧事要折騰這麼久的。

  正說話間,又聽到外面有人喊:

  「去井水街看打架去,哱家的人和總兵親兵打起來了!!」

  有人吆喝,街面上熱鬧紛紛,然後又變得清靜了很多,想來都過去圍觀看戲了。

  王通和眾人解釋完,親衛們琢磨了一會,臉上都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寧夏鎮城出現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麼一說就完全說通了。

  「寧夏鎮城這邊出入都很鬆,想來是守備所的人被打的沒臉了,其他人看他們窩囊,也漸漸不給面子,但沿途各寨子堡壘嚴防死守,這就是應該知道了風聲,要嚴加戒備,畢竟亂起來,他們是第一個遭殃的。」

  齊武開口分析說道,王通這邊點頭贊同,手輕拍著大腿,沉吟了一會又是開口說道:

  「如此說來,咱們保密進入寧夏鎮城,這個做法未必合適,不過,咱們這點力量,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在這個城中也做不得什麼。」

  王通在這裡自問自答,眾人都在那裡不敢出聲,這時卻聽到外面那掌櫃的恭敬說道:

  「王大老爺,小店今日去集市上買了些吃食貨物,備著給大老爺一行正月裡用,東西太多,小店人手不足,大老爺能不能安排人幫忙,實在是惶恐。」

  這客棧的掌櫃和王通這邊打了幾天交道,也看出來王通這邊好說話些,正月裡百多號人的吃用,物資肯定是不少,王通也不會在這上面計較,屋中說話也到了個階段,王通安排鮑二小過去找人了。

  王通讓手下的伶俐人都是去街面上閒逛,去喫茶吃酒看風景都隨便他們,但目的就是儘可能的多打聽點消息,瞭解發生的情況。

  王通卻是在客棧裡居中調度,等待各處消息和過來的人,也就是鮑二小這邊剛出去,掌櫃的去而復返,將一個外客領了進來,能看到這掌櫃的表情又是加了幾分恭敬,這外客卻是寧夏一家大商號的掌櫃,城內城外都是知名的,這樣的人還要客氣的求見王通,可見王通身份非同尋常。

  這位外客聊了幾句之後就是告辭,寧夏冬日寒冷,屋中雖然暖和可也悶氣,王通也不願意在屋中多呆,在外面聯繫技擊之術也比較舒服。

  王通還沒出門,方才過去安排人的鮑二小卻是回返,進來之後神色鄭重的稟報說道:

  「侯爺,方才去幫忙的時候,看到這家客棧買了不少的鹽,差不多夠一年吃用的量,問那掌櫃為何,那掌櫃解釋說道,鹽價跌了許多,正好趁這個機會多買些,要不然誰知道會什麼時候漲上去。」

  油鹽醬醋,這實在是小事,何至於在這個情形下專門稟報王通,不過王通馬上就關注起來,在西北之地,鹽被強豪壟斷,高價牟利,若是鹽價暴跌那還有什麼銀錢賺,這樣的異常,必然有蹊蹺。

  「屬下也問了旁人,說是城內原本到了這個時節鹽價都要漲,卻沒想到這次許多韃子進來賣鹽,鹽價就這麼跌下去了,那掌櫃的還說,以往那些韃子都是賣鹽的,誰想到如今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鹽這上面你熟悉,現在就去打聽打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通沉聲下了命令,鮑二小連忙躬身領命,急匆匆的去了。

  客棧掌櫃在臘月二十九這一天實在是吃驚不小,寧夏鎮城這邊幾個外來的大商人都派人過來見王通,從前想要去見這些大商人都見不到,今日裡卻都是打了交道,實在是稀罕,這王大老爺倒是何方神聖,實在是讓客棧掌櫃好奇。

  他倒是沒注意到,這些人對王通的態度都是恭敬異常,而且王通每見過一個,臉上的凝重就少一分。

  鮑二小家學淵源,自然對城內私鹽官鹽的販賣渠道明白的很,但人生地不熟的,轉悠到下午才回來,回來之後就過來稟報:

  「侯爺,花馬池那邊的池鹽價錢跌了六成,任由韃虜部落購買取用,據說接下來還可能是白送。」

  王通略一沉吟就是冷笑了聲:

  「以利動人啊,你去把本地錦衣衛派來的那兩個人叫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2:16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4 21:31
第九百四十五章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王通系統和鹽打過這樣那樣的交道,自然明白花馬池賤價賣鹽有什麼意義,人不能不吃鹽,但草原廣大,有鹽的地方實在是太少。

  寧夏鎮掌握鹽池,草原上各股勢力都和寧夏鎮爭奪鹽池,甚至不止是大明,自漢人王朝控制西北之後,就因為這鹽池和草原部族開始戰鬥。

  只要能掌握鹽池,將池鹽的販運買賣操控在手中,除卻可以在貿易中大肆得利之外,還能借此掐住韃虜部族的命脈,讓他們行動受到限制。

  賣到草原上的價錢往往都很高,而且限量,讓他們沒辦法不能存下足夠的量,總得在大明購買。

  這麼長久的做下去,買鹽的部落就會被邊鎮操控,最起碼也會給邊鎮通風報信,提供消息。

  哱家控制的鹽池突然間放量出鹽,從戰略的層面自然是有害,但從短時間來說,各個部落都會對哱家感恩戴德,同時對大明離心。

  哱家這麼做,看來有些步調是在加快了。

  ************

  在大明的內陸省份,這分駐錦衣衛千戶可是個實權衙門,官民士紳都對其敬畏非常,生怕他們私下給京師告狀,又或者是不問理由的抓人。

  但同樣的錦衣衛千戶,在邊鎮就什麼都算不上了,就算你有刺探偵緝之權,鬧將起來,武夫大老粗們發作,先把你砍了算完,而且監軍太監同樣是直達天聽,誰還在乎你個小小的番子。

  在寧夏鎮和甘肅鎮,錦衣衛千戶的位置那是又低了一層,這兩鎮的武將頗多外族人,朝廷對他們還要籠絡施恩,許多事情在漢將身上是大罪,在他們身上也算不得什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錦衣衛更是對他們無可奈何。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哱家在寧夏鎮城興風作浪,到處找人打架,打擊官府的威望,抬高自家的聲勢,且不說巡撫和總兵那邊,守備所是個千戶所,千把兵丁,這錦衣衛千戶也是千戶所,也有差不多的人手,哱家卻理睬都不理睬,這實際上不是不敢觸碰錦衣衛,而是覺得根本拿不上檯面。

  不過臘月三十這天,一直是低調的錦衣衛千戶大放鞭炮,有百餘名壯丁進入了錦衣衛衙門,錦衣衛千戶劉吉林穿著官袍,滿臉喜氣在門口迎接。

  寧夏鎮城小地方,說是這錦衣衛千戶劉吉林從陝西招募了百餘名好漢,今日加入錦衣衛,今後錦衣衛也要在寧夏鎮城做出番局面來。

  就算是街頭算命的瞎子都知道每天城內在折騰什麼,這錦衣衛突然弄了百餘人過來,到底是想要幹什麼,可不就是針對哱家嗎?

  但是針對哱家,你弄出千把人來或許有的一爭,你這百餘號人那就是丟一兩肉喂狼,沒好處還招來麻煩。

  如今寧夏鎮城這個局面,官府早就沒什麼威懾,誰還會替錦衣衛操心,反倒是一干閒漢都是興高采烈的等著看熱鬧。

  *************

  「都堂,今早外面已經來人了!」

  王通搬進錦衣衛千戶衙門之中後,劉吉林心裡鬆了口氣,總算有個做主幫忙的人過來,可心裡又有擔心,這才百把好人,在寧夏鎮城這個局面中,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將自己的擔憂說出來之後,王通還是留在這裡,上官既然決定了,那就沒什麼可以更改的,劉吉林就做好了總管的職責。

  大年初一,錦衣衛千戶衙門中卻沒什麼年節的氣氛,反倒都嚴陣以待,唯一說明過年的就是早晨起來吃的是餃子。

  「不是來挑釁的?」

  看到這劉吉林的話還沒說完,有些哭笑不得的樣子,王通又是問了句。

  「是來看熱鬧的,那些閒漢早早的過來佔了地方都堂,小的慚愧,來這邊一直是顧著打探消息,兵卒訓練一直沒有太顧得上,讓這寧夏各處都瞧不起咱們錦衣親軍。」

  王通笑著擺擺手,開口說道:

  「你做的不錯了,居然還能有五十個左右得用的漢子,對了,那客棧可留人了嗎?」

  「回都堂的話,那邊都已經安排好了。」

  客棧掌櫃採買了那麼多東西,王通這邊突然搬走,實在是虧的太大,萬一鬧將起來,也不用保密之類的事情了,所以王通這邊給了店家住滿一月的價錢,而且還加了三成,讓他們賺的更多。

  即便是這樣,還是安排了幾個信用的兵卒去往那客棧,正月裡客棧的掌櫃夥計想要出門,都是有人緊盯,免得出亂子。

  「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老鼠窩?」

  「這不是錦衣衛嗎?」

  「整日裡偷偷摸摸的打探消息,到處盯著看,不是老鼠是什麼,而且還是一幫老鼠娘們,母老鼠!!」

  口音有些古怪,說的卻是官話,如果是議論的話,肯定不會這麼扯著嗓子在牆外喊,挑釁的人來了,若是沒準備聽到這叫罵的確會讓人發怒,心裡有了準備,這麼一聽到感覺就很古怪了。

  「說他們是娘們你別不信,裡面錦衣衛的母耗子,有本事出來,要不然爺爺堵住你們門口,出來一個打一個!!」

  外面直接開始挑釁,王通穿著個總旗的錦衣衛服號,背手站在堂前,看著在大院中一干親衛,都是穿著本地錦衣衛的號服,在那裡準備,這些小夥子臉上全是興奮,在那裡鬆快筋骨,摩拳擦掌。

  「刀劍都在院子裡放著,對方若動鐵器,你們回來拿就是。」

  王通朗聲說道,下面都是答應,王通又是轉頭身邊的劉吉林笑道:

  「你看看,這夥人都憋悶的很,能有個打架的事情,他們樂不得呢!」

  「都堂的親衛都是虎狼之士,這個自然差不了的。」

  劉吉林笑著奉承道,王通點點頭,又是開口說道:

  「讓他們衝在前面就是,你的人呆在一旁策應,若按照這幾日的講究,哱家的人不會太多。」

  「都堂,哱家的這些人都是兇徒,都堂親衛這邊還是要謹慎些,是不是從千戶中多選派點人手。」

  「若是連外面的人都打不過,那也沒必要做我的親衛,你能用的人也就是這幾十人吧!」

  說到這個,劉吉林的臉紅了下,錦衣衛千戶中也有這邊那邊的探子,趁著過年,劉吉林全給他們放了假,只留下放心的幾十個人在這裡。

  王通拍拍手,將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然後朗聲說道:

  「放手去打,打贏了有軍功賞賜,打輸了可是軍法處置!!」

  「請老爺放心,這次少不得要讓老爺這邊破費了!」

  下面哄笑,卻沒有人膽怯什麼的,都是頗有興奮之色,在錦衣衛內部都是稱呼為老爺,免得走露了身份。

  王通笑著揮揮手,開口說道:

  「開門,打他娘的!」

  下面叫著答應了下來,有人過去打開了大門,照例是韓剛、齊武兩個壯實的走在前面,一幫人湧了出去,王通也是跟著走了出去,邊上的劉吉林剛要勸告,王通擺擺手說道:

  「無妨,站在門前看個熱鬧。」

  **************

  哱家八十餘家丁在門外聚成一團,哄笑叫罵,不時還有人拿出皮囊喝幾口烈酒,八十多人有五十幾個站在前面,其餘三十多個卻另作一堆。

  人少打人多,才顯出本事威風,這年頭錦衣衛也沒幾個人在值守,如果出來的人少,那三十多人就避開,其實在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中也有哱家安排的人,左右是起鬨叫囂。

  正在那裡吆喝間,就看到錦衣衛的大門打開,穿著錦衣衛號服的一眾漢子就湧了出來,哱家的人一愣,沒想到這夥人真敢出來打。

  也就是一愣的功夫,就看到錦衣衛最前面的十幾個漢子靠緊,雙臂攏在胸前,大踏步的向前衝過來。

  十幾個漢子好像是一堵肉牆,大踏步居然不亂,哱家家丁卻沒見識過這個打法,他們倒也不懼,吼叫著也是衝了上去。

  雙方這麼一對就知道厲害了,十幾個人彼此相連力量實際上是十幾個人加起來,對面零散碰上,即便是打中了錦衣衛這邊一拳一腳,那邊不過是疼,被這十幾個人撞上,站都站不住,直接翻倒。

  錦衣衛這十幾個漢子直撞進去,把哱家家丁的陣型撞了個人仰馬翻,直接給打散了,從中鍵分開,一停下,韓剛吼了一嗓子,錦衣衛卻分成兩半,一半對一邊,又是撲了上去。

  一名哱家家丁鎮定下來,覺得方才被沖散丟人,大吼一聲衝了上去,才動作,就看到對面兩個人撲了過來,一人伸拳打,另一人卻彎腰撲了過來,想要格擋,腰被另外一個人抱住,沒來得及反應,身子打橫,整個人被摔在了地上,剛要掙扎爬起,肚子上就被踹了幾腳,立刻起不來了。

  韓剛這邊卻不一樣,他身高臂長,又是在薊鎮練過,對面那哱家漢子張牙舞爪的撲上來,他上前一步,直直一拳,又快又準,正中口鼻之間,「碰」的一聲,立刻流血,聽著耳後風聲響,韓剛一頓,揮肘打了回去,一人悶哼,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看熱鬧的人一片寂靜,都是目瞪口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2:11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4 21:37
第九百四十六章 打群架

  尋常街頭鬥毆,幾個好勇鬥狠的被放翻,甚至都不用被放翻,吃虧了之後,後面的人就做鳥獸散了。

  哱家的家丁自然不同,也都是見過生死的人,街頭鬥毆往往是死戰不退,沒有人逃跑,問題是人數上有懸殊,單兵素質上也有懸殊。

  且不提齊武、韓剛、孫鵬舉這等身高力壯的可以一敵多,就連李小彪這樣偏瘦弱的單對單都是不吃虧,甚至還要佔上風。

  一旁觀戰那三十多名哱家的家丁已經看出不好加入了戰局,可他們即便是加入,人數依舊要比錦衣衛這幫人少。

  打倒了一個,錦衣衛就能空出人手來圍攻另外一個,這麼打下去,人數優勢越來越明顯,漸漸形成了最沒有懸念的圍毆,場面上經常是四五個人圍著一個人打,大家打的還算是有分寸,可一路上就沒什麼像樣的戰鬥,而且這等拳拳到肉,無關生死的肉搏打起來還過癮還不用擔心什麼,更能發洩精力,錦衣衛一干人都是打的興高采烈。

  沒用多少功夫,哱家派來的人已經沒有一個站著的了,馬三標是在後面掠陣,後來看著手癢,直接衝了進去,一拳放翻了一個,再抬頭找人,發現沒人了,而且史七在那裡吆喝著說道:

  「各位兄弟,手下有分寸,打死了人可就有麻煩了!」

  馬三標隨意踹了身邊一人一腳,又是一口吐沫吐了上去,不屑的罵道:

  「看你們在城裡張狂,還以為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就這個德性?」

  在遠處有人從愕然中反應過來之後,轉身拔腿就跑,狂奔離開,哱家在這邊有人打,肯定也有人通風報信,這樣人錦衣衛也懶得理會。

  按說又是過年,又是城內的中心地方,還有這麼多人在,怎麼也不該這麼安靜冷清,可實際上此時就是如此,除了地上那些人的痛哼之外,周圍圍觀的人都是鴉雀無聲,滿臉愕然不能相信的神色。

  西北地方,特別是在寧夏鎮,各族雜處,漢民久在邊地也是剽悍,蒙族也是好勇鬥狠,其餘各族則是本份賺錢做活,但哱家出現後,哱家手下的家丁親衛,本身久經戰陣,又有官面上的身份,卻在兇殘上佔了頭名。

  從前那些小衝突就不必說了,從萬曆十四年六月開始,哱家家丁幾乎將城內的其他各支官面上民間的勢力都打了個遍,大獲全勝。

  寧夏鎮城看熱鬧的這些人開始不覺得什麼,後來反倒是覺得高興痛快,哱家算是寧夏鎮城的自己人,這個自己人領著打了那些外來的官,看著就覺得漲志氣。

  平時那總兵和巡撫手中的親兵標營什麼的,在寧夏鎮城中也是囂張橫行,被打了之後都是老實了很多,也很解氣。

  分駐寧夏的錦衣衛千戶表現的雖然低調,可從前也是混帳過,萬曆十五年正月裡過來教訓過,正好是過年看戲,不少人都是準備看到錦衣衛的狼狽模樣,誰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各個目瞪口呆。

  「看什麼看,嘯聚街頭,你們不怕王法嗎?」

  陳大河得了王通吩咐,大吼了一嗓子,方才那一架打完之後,錦衣衛在這些閒人眼中的威勢可是大漲,被吆喝了一句,很多人身子顫了顫,立刻一哄而散。

  「都堂身邊的人都是虎狼啊!」

  「虎狼」這個詞放在此處可是標準的讚美,不過這劉吉林也是跟著王通多年的,王通笑著點點頭,開口說道:

  「咱們錦衣衛是武人,你在外當差不要放鬆了自己,等下一波來了,你下場活動活動給我看。」

  「屬下遵命!」

  自家這位都堂做事直接,劉吉林心中有數,這也算是個考校了,看看自己的武鬥本事,他沉吟了下,跟上正在向裡走的王通,低聲說道:

  「都堂滿打滿算,咱們這裡也就是二百多人,哱家城內城外少說一千四百多家丁,真要鬧起來,都堂這千金之體?」

  「不必擔心,既然我在這城內居住,這些事情就已經想好!」

  王通說的信心滿滿,上午這一撥人吃了虧,錦衣衛千戶衙門門前安靜了許多,但是上午那些人散去半個時辰左右,神色鬼祟,探頭探腦的「行人」就多了起來,莫日根等人卻是拿著燒酒和肉乾坐在牆頭,弓箭就在一旁放著,他們也不動作,就是看著下面的人遊蕩。

  沙東寧和幾個年紀小的坐在門口,看到門前這模樣忍不住嗤笑說道:

  「這模樣就是咱們府上的養馬的那幾個老頭都能看出來,還當什麼探子?」

  話語聲音說的很大,距離近的一個聽的清楚,卻是連忙快走避開,好像自己被發現了異一樣,這個動作又是讓沙東寧一干人哄笑。

  這個年紀的人最喜歡好勇鬥狠,上午的打鬥讓他們興奮異常,都在那裡聊天排解那個興奮,一個年紀小的開口說道:

  「沙哥,不是說還要來打嗎?怎麼還不見人?」

  「你急什麼,那幫韃子吃了個虧,肯定懵了,那有這麼快來的,聽說劉千戶那邊請來了城內的廚子,要給咱們兄弟們吃頓好的,這一路上天天烙餅羊肉的,吃的淡出鳥了。」

  眾人的注意力馬上又是轉到了這頓過年好飯的身上,興高采烈的議論起來這一天還真就安靜的過去。

  到了晚上,劉吉林安排盯著哱家的探子也是回報,說哱家正在犒賞部屬,城外城內幾處都是酒肉齊全,看來是不會來鬧事了,也正好讓錦衣衛千戶這邊好好過個年,大家熱鬧熱鬧。

  雖說判斷是無事,不過不敢大意,王通還是勒令部屬不得喝酒,但飯菜的確比那一路上的單調粗糙好太多,大家都是興致不錯,晚上還放了鞭炮,也是歡樂。

  幾家預先打好招呼的大商號還是不斷的有人來往,有人藉著給錦衣衛送禮慰問的名義登門,通傳消息,外人看了,這無非是錦衣衛千戶打贏了哱家人,見風使舵的商人們過來燒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王通親衛一干人都是無所畏懼,反倒是錦衣衛千戶劉吉林在外面主持當差久了,小心了很多,在他看來,不管如何,都堂身份這麼貴重的人物身處險地,自己責任非常重大,不能有絲毫的怠慢。

  晚上休息,劉吉林和自己的親信輪班值夜,小心翼翼的防備,但一夜也沒什麼動靜,寧夏鎮城依舊是在節日的氣氛中。

  **************

  第二天上午,吃了飽飯,睡了一覺,神清氣爽的王通眾人洗漱完畢,錦衣衛千戶劉吉林帶著佈滿血絲的眼睛過來稟報:

  「都堂,外面哱家的人又來了,這次來的人和咱們差不多,看熱鬧的閒漢比昨天卻多不少。」

  王通笑了笑,開口說道:

  「哱家的人要顯示自家的武勇,自然要和咱們人數差不多,他現在人多都是不肯的,有沒有帶兵器?」

  「沒有,屬下找人混在閒漢堆裡近看過!」

  王通點點頭,他今日也穿著錦衣衛的號服,是準備出去活動活動手腳的,在那裡抖了抖手腕,開口朗聲說道:

  「今日還是堂堂之陣,後隊要注意,如果敵人動兵刃立刻反擊,其餘,大家打個痛快吧!!」

  下面的人轟然答應,各個臉上眉飛色舞的表情,錦衣衛千戶劉吉林也是穿著普通兵卒的號服,聽到這話,忍不住苦笑著搖搖頭。

  外面污言穢語不斷,哱家的策略實際上也很謹慎,他把這些打鬥都是控制在下面的青壯私下爭鬥的範圍內,不會被人上綱上線,卻能一點點影響本地人的判斷和煽動情緒,這樣的策略很不錯,不過對眼下的王通這幫人來說,卻正合了他們的意思。

  王通聽了外面叫罵,笑著又是說道:

  「你們會罵的,罵回去,把他們弄的生氣點!」

  眾人雖說將門豪族出身的多,但就在軍中和草莽打拚,那有什麼斯文可講,軍紀約束他們也不敢放肆,王通這麼一說,倒是讓他們「各展所長」。

  西北民風相對還是淳樸些,哪裡比得上這幫見多識廣的親衛,大門打開,對罵幾句,哱家的家丁就完全不是對手,各個氣得臉紅脖子粗,吼叫著要拚命。

  王通抬頭瞥了眼還在牆頭的莫日根和巴圖,兩個人都是在那裡搖頭,看來外面的人的確沒有拿什麼兵刃。

  毆鬥歸毆鬥,但安全還是要講的,王通剛要下令,另一邊陳大河卻跑了過來,湊過來低聲說道:

  「侯爺,路西頭有一群人看著不像是閒漢。」

  劉吉林慌忙派人過去瞄了瞄,很快就是給了答案,稟報說道:

  「都堂,哱承恩便裝過來看了。」

  王通搖搖頭笑道:

  「到底是淺薄,下面兒郎才輸了一陣,這就沉不住氣。」

  評價完一句,王通舉起手臂,開口說道:

  「打個痛快!!」

  眾人大聲答應,爭先恐後的走出了院門,稍微停頓,卻和昨日有些不同,更多的人組成前隊,吼叫著向前衝去!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2:06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5 15:32
第九百四十七章 城內開花城外香

  「老太爺,這伙番子用的是軍中把式啊!」

  那邊開打,在街邊看熱鬧的哱家一干人就在那裡議論了起來,他們站在閒人堆中,外圈卻是身強力壯的漢子把其他人隔開,街面上的人看到這番架式就算不認得哱拜和哱承恩,也自覺的離遠些。

  圈內站著幾個人,一人紅臉白鬚,看著年紀不小,身邊一人是紅臉大漢,和那白鬚長者相貌頗為相似,他們身邊卻有個精悍的中年人,四十多歲年紀,臉色陰沉,這三人有個共性,那就是富貴模樣。

  白鬚老者和那大漢自然就是哱家父子,那位中年人卻是錦衣衛提到的那個劉冬暘,方才說話的也是他。

  「兒郎們事先也吩咐好了,不過不行啊,這一散開就聚不攏了!」

  「都是放縱的太厲害,三年沒動過刀子,一個個的都是懈怠了!」

  那白鬚老者哱拜哼了聲,邊上的哱承恩臉色發紅,不過紅臉倒也看不出什麼,只是悶聲說道:

  「請父親大人放心,孩兒一定是嚴加管束!」

  王通這邊衝出來的時候,還是昨日的戰術,但不是一隊,兩隊人接陣,直接衝撞了進去,哱家的家丁也是有了昨日的經驗,一看到錦衣衛們撞過來,立刻就是散開,讓對方撞了個空。

  奈何散開之後,他們的力量也一下子分散開來,想要迅速的聚攏卻不容易,用兵聚散如常為上,但做到這個程度是需要嚴格的訓練,哱家的家丁蒙人居多,紀律也是散漫,這卻是做不到了。

  他們做不到,虎威軍卻容易的很,王通親衛的隊列訓練成果就在這個時候顯現出來,立刻分為兩隊,撲向被從中截斷的敵人。

  哱家家丁的人員分散,王通這邊有基本的隊形,雙方人數雖然差不多,可雙方正對上的那狹小區域,錦衣衛的人數卻遠遠多過哱家的家丁,更不要說哱家的單兵素質還趕不上王通親衛,一碰上就有人被打倒,直接被踩著過去。

  有人被打倒,人數變少,本來雙方人數差不多,王通親衛迅速確立了人數優勢之後,迅速的將優勢擴大,然後確立勝局。

  哱家父子的臉色都頗為難看,勝了半年,臨到這時卻敗的這樣丟人,劉冬暘轉頭瞥了下哱家父子的臉色,卻乾笑了兩聲,不屑的說道:

  「番子們突然來了勁頭,可這才百多個人,能有什麼用處,沒準是在外面請的拳腳師傅,特意來和老太爺和大人作對的,在下倒是有個法子。」

  他也沒說什麼法子,卻只是抓過來一名手下耳語了幾句,那手下卻跑到了人群中,現在場中站著的人都不多了,這還是知道自家將主在邊上看,不敢懈怠,要不然恐怕早就是逃跑裝死,實在是打不過。

  「拳腳功夫算什麼能耐,那玩意能戰陣上殺敵嗎?有本事咱們真刀真槍的見本事,也不用怕,咱們也不欺負你們,大家都是拿著長短木棍怎麼樣,不敢來的,就他娘的沒卵子!!」

  場面這般狼狽,說這個話的確沒什麼面子,不過左右已經這般,說也就說了,王通在韓剛身後低聲念叨了句,韓剛也扯著嗓子說道:

  「看看這一地的熊貨,誰沒卵子難道看不出來,也罷,明日午時,咱們甜水井見!」

  這就算說定了,韓剛這話說完,閒人中居然有哄笑出聲的,這還是第一次,雖說馬上閉了嘴,哱家父子的臉色更加難看,直接扭頭走了。

  等著地上那些哱家家丁都是狼狽離開,王通他們一干人才回到衙門中,王通開口吩咐道:

  「晚飯不要弄什麼菜色了,牛羊肉,麵餅。」

  那邊答應了連忙去做,雖說這兩樣東西吃起來單調,可卻是實在的食物,最能補充力氣,連續鬥毆,也是消耗體能的。

  親衛們都是年輕,這等鬥毆根本不累,還是興奮,眾人散去王通在正堂做下,史七卻走了上來,低聲說道:

  「侯爺,那劉冬暘似乎是個出主意的。」

  王通點點頭,開口說道:

  「從頭到尾,都是那劉冬暘說的多,做的多,哱家父子倒是不怎麼動作,你和劉吉林商議一下,著重打聽這劉冬暘的事情,這件事的關鍵搞不好就在他身上。」

  史七連忙答應了下來,可也巧,剛轉身離開,劉吉林就走了進來,商量事情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史七打個招呼先行退下。

  「都堂,甜水井那裡是寧夏城的中心,要是哱家臨時起意,突然調集人手過來怎麼辦,都堂安危要緊,萬不能親身犯險。」

  王通端起茶杯抿了口,淡然問道:

  「哱家城內城外能動用的力量有多少,准數查清楚了嗎?」

  「一共是一千一百人,有四百人在北邊的堡子,其餘的人都在寧夏後衛花馬池那邊。」

  劉吉林的工作做的很到位,王通沉吟了下,笑著說道:

  「一千一百人對付咱們這二百人,還是有十全的把握……」

  說到這裡,王通難得的賣了個關子,頓了頓,又是笑著說道:

  「明日裡,他恐怕就在城內留不下這麼多人了。」

  ************

  博坦部是個只有兩千多人的部落,這個部落的頭人博坦都特是個很有心思的角色,實際上博坦部算不得什麼蒙古部落,嚴格來說,他們和回部更接近些,但萬里草原,甚至到極北和極西的地方,都是蒙古的汗王在統領,自稱蒙古部落總沒有什麼壞處。

  草原上的部落都是逐水草而居,但博坦部勢單力薄,在一處呆久了,很容易被大部落和大勢力吞併,博坦都特卻是率領部落在草原上做起了行商的生意。

  一個部落的行動,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行走在草原上也是安全的很,反正也是遊牧,從大明這邊販運貨物去往西域換來糧食,部落還能落下許多好處,何樂而不為,不過這幾個月卻不同。

  本來博坦部在榆林那邊買了貨物就準備回返,卻沒想到花馬池這邊賤價賣鹽,這博坦都特也在那邊買鹽,一問這次的價錢卻是嚇了一跳,這鹽價差不多等於白送了,博坦都特做了這麼多年生意,帳算的明白,把手中的貨物快速脫手,然後全都購入食鹽,販運到西邊去,利潤就是極為驚人。

  他這麼做了一次,雖說一路上往返就要三個月,可獲得的利潤居然是他從前兩年才能賺到的,這實在是太動人心了。

  漢人們過年,蒙人們也過年,博坦部自稱蒙古部落,不過卻沒這個習慣,在臘月裡來到,除夕那天買好了鹽裝完就準備離開。

  但鹽池的管事卻很大方的和博坦都特談了條件,說明面哱大老爺要做一件大事,若是能夠留下幫忙,這邊的鹽可以讓他們隨意拿一個月,而且花馬池一帶任其放牧。

  白拿鹽一個月,這可是天上掉下好處,花馬池一帶也是難得的水草豐美地,這個好處可是很大,博坦都特也不傻,私下裡打聽了一下,知道大小部落得了這個許諾的人不少,這就讓他放心下來。

  但眼前的錢一定要賺的,博坦都特還是要把這次的鹽先運回去販賣,然後再抓緊趕回來,這花馬池的一干人看起來擺明車馬要賣好了,對博坦都特的做法沒有一點的意見。

  也就是在除夕這天,博坦都特的隊伍踏上了歸程,花馬池有鹽,鹽對草原各個部落來講都是命脈,你要是行走在草原上走一個月見不到一個人影也是有的,但在花馬池卻是大大小小的部落雜處,還有各色商隊。

  在出花馬池的這段路上,往往有人同行,這也不奇怪,和博坦部同行的是個小商隊,也就是幾十人的規模,想必是跟著大隊走安心些。

  中午出發,走了半日天黑就要紮營歇息,這邊帳篷紮好,那邊也自己圈了個地方,開始生火做飯,結果生火的時候手忙腳亂,光是冒煙不著火,偏生這小商隊又在上風向,煙全飄進了博坦部的營地中,人和牲畜都是被熏的鬧成一團。

  這邊人過去理論,結果發現那小商隊不止是生了一堆火,許多堆火一起冒煙向這邊飄來,想要撲滅也是麻煩的很,萬一在草原上著起來就麻煩了。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火堆雖然沒有人管,周圍草木卻被清理,不會蔓延,然後博坦部的人在煙霧中發現,遠處傳來了隆隆的馬蹄聲。

  天還沒有黑下,但帳篷已經紮好,駱駝和牛車身上的貨物也已經卸下,想要離開恐怕是來不及了。

  兩千多人口,能上馬作戰的還是能拉出一千多人,煙霧散去過來的敵人才不過七百多,遠遠少於博坦部的人數。

  但戰鬥一開始,博坦部就被弓箭射落了不少,然後又被沖的七零八落,過來的這伙敵人不是牧民,恐怕是草原上專門的戰士,博坦被射中幾箭摔在地上之後,明白了這個道理。

  「報信求救的人放走了沒有,好,其餘的全部殺光,全部殺光!!」

  臉上蒙著布的突襲者大聲命令道——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2:00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5 15:37
第九百四十八章 狂歡之後的災難

  火落赤部屬於套寇,是在河套地區實力最大的一個部落,萬人以上的丁口數量,五千以上的騎馬控弦之士,而且還有五百多名帶甲的騎兵,這在河套這個區域,已經能夠橫行,就算俺答部獨霸草原的時候,火落赤部也是屬於那種被招攬的勢力。

  儘管對外不過是個那顏萬戶,但火落赤自己部落中都是稱呼自己的酋長為汗——火落赤汗。

  大明西北邊鎮對這個部落的關係和軍力強弱有關,西北邊鎮的武力比較強的狀態下,就能和火落赤部保持和平,但弱下來,那就是征戰不休了。

  不過大明的邊將也不願意深入草原求功,火落赤部也沒什麼深入的能力,所以狀態一直是這麼維持著。

  自從哱家出現之後,最少也有了三十年的和平,而且哱家是蒙人,火落赤部也是蒙人,共同語言多,一方需要養賊自重,一方需要狐假虎威,彼此的關係就越來越密切。

  火落赤部在哱拜沒有成為寧夏鎮實權人物之前,在草原上其實沒有這麼大的影響力,但雙方聯繫密切之後,他們可以在花馬池得到比別人便宜很多的鹽,又可以在哱家取得大量的貨物,轉手倒賣,借此籠絡,在草原上就一步步發達起來。

  火落赤部久在邊境活動,實際上他們也過大明的春節,當然,他們能放心的花馬池一帶駐紮也是原因之一。

  萬曆十五年的春節對他們來說,恐怕是他們部落在草原上最風光的時候,因為花馬池六成的鹽都交由他們處理,由他們向草原上的部落發放,借此宣揚哱家的好處等等,儘管哱家的許多親信負責此事,可火落赤部得到了難得的敬重,聲望大大的提高。

  正月初一這天,火落赤部載歌載舞,狂歡慶祝了一天,有十幾個小部落的酋長派人參加,並獻上了禮品,更讓火落赤部覺得風光。

  寧夏哱家為了向草原上的部落示好拉攏,這一次還從內陸調來了大批的烈酒,駱駝好柳,蒙古好酒,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段子,能喝到大明那種像火一樣烈,又香醇無比的好酒,對草原上的男人,甚至是婦人來說都是難得的享受。

  烤羊、烤牛,烈酒放量,狂歡從下午開始,一直到晚上,許多人都是酩酊大醉,在花馬池這樣的地方,是大明邊境,大勢力不會靠近,而且這裡有這麼多部落匯聚,也不用擔心什麼危險,人人都放鬆的很。

  天黑下來的時候,馬頭琴的琴聲和歌聲愈發的響亮,但跑調卻多了,喝完酒之後,這也是難免,聽眾們也聽不出什麼。

  但漸漸的琴聲和歌聲聽不清楚了,揉揉臉凝神,卻聽到了隆隆的聲音,很多人糊裡糊塗的不知道這是什麼聲音,但慢慢有人反應了過來,這是馬蹄聲,大隊人馬的馬蹄聲。

  酒精麻痺了很多人的神經,讓他們聽不到遠方來的馬隊,許多部落的聚集也讓聲音變得嘈雜,很難有什麼清晰的判斷。

  醉醺醺的部落男丁喊叫著拿起武器,很多人爬上了馬卻又摔下來,婦女和孩子在放聲的哭喊,狂歡變成了搔亂。

  三支千人左右規模的馬隊,從草原上的幾個方向衝入了這裡,馬隊的隊形很緊密,馬上的人都是穿著草原上騎兵常見的皮袍,然後人人帶著頭罩,看著就和蒙面搶掠的馬賊沒什麼區別。

  可這些隊伍卻剽悍異常,而且行動有素,衝入營地之後,前面百餘人形成一個箭頭,長刀揮砍,殺死任何攔在面前的人,後面的人比較鬆散,卻是將手中的火把丟在帳篷上和貨物上,儘可能的點燃一切能點燃的東西。

  這些人很少射箭,他們也知道在天黑的時候,射箭根本沒有準頭,而且他們並不執著於攻打各部落頭面人物的聚居之地,那裡一般都有精銳戰士的護衛,他們衝過一次之後,卻又選擇另外一個方向再衝一次,他們的目的就是殺更多的人,燒燬更多的東西。

  在部落中的人集結起來抵抗之後,襲擊者卻又轉向畜群,將聚在一起的畜群驅趕打亂,有的畜群驚慌失措,甚至衝到了部落的區域之中,更多的則是跑向四面八方。

  狂歡和鬆懈的狀態下,被大隊騎兵突入,燒殺一陣之後,酒勁也就醒了,殘存的人們匯聚在一起,開始組織有序的抵抗,但就在這個有序的抵抗剛組織起來的時候,這些騎兵扭頭就走,絲毫不想著什麼戰果,不想著什麼擄掠。

  但這次突襲造成的破壞已經足夠大了,花馬池周圍紮營的各個部落都是火光衝天,哭聲一片,滿山遍野都是走散的牲畜。

  總算有頭腦清醒的人開始吆喝了「大家先去救火,快去收攏牲畜!」,眾人這才忙碌起來,不去收攏牲畜,那部落撐不到春暖花開水草茂盛的時候,牲畜是草原部落的一切。

  接下來卻是更加混亂的局面,牲畜跑散,並不是所有的牲畜都有烙印記號,各個部落在草原上根本不會相見,很少又去做這個費力不討好的活計,現在各家本就距離近,牲畜亂跑早就混雜在了一起。

  到底是誰的,開始是爭吵,很快就變成了械鬥,牲畜是關係整個部落存續生死的要害之物,誰也不會任人欺負,大家都只能是拔出刀子見個生死了。

  大部落調集人手,小部落聯合起來,又是一場新的廝殺,等一切都差不多平息之後,已經是要天亮了,昨日還是歡聲笑語的花馬池已經成了人間地獄,屍橫遍地。

  駐紮地自然是在邊牆之外,但距離寧夏鎮的邊牆也足夠近了,這幾日邊牆基本上是放開的,方便讓內部的物資和人員不斷的出去,鹽池在外面也有兩個,而且還是產量最大的兩個。

  哱拜的義子哱云就是負責這裡的游擊將軍,他也是蒙人,自然知道草原上的部落是個什麼樣子,天黑時嚴加戒備是他這段時間的要求。

  昨夜突然大亂,哱云立刻將手頭能用的家丁和軍人全都帶了出來,嚴守邊牆,任何靠近邊牆的人都被認為是要進攻,格殺勿論。

  但草原上的械鬥都是自相殘殺,邊牆的人一夜沒睡,戰戰兢兢看著殘酷的殺場,直到天亮平息下來才敢動作。

  哱云率領親兵去鹽池邊之後才發現,鹽池已經被破壞了,那些取鹽的家什都被燒了個乾淨,雖說鹽池取鹽很簡單,可也不能缺了工具,沒了工具恐怕要耽誤十幾天才能恢復,這可真是個麻煩。

  真正的大麻煩是有部落要離開,而且各個部落開始互相仇視,實際上在昨晚已經有幾個小部落被吞併,甚至直接是滅亡,相比於便宜鹽貨的吸引,生死存續才是更大的事情。

  哱云當然不干,他身為哱家的第三號人物,自然明白為什麼要鹽池讓利,如果這些人一走,彼此仇視,那還能幹什麼,一切都成空,能拿出來的辦法也不多,也能勸說安撫,開出更多的許諾。

  鹽貨在草原上可不是尋常玩意,即便是經歷昨夜的風波,讓利再多些,還是有人勉強同意,可以留下。

  也就是在勸說的時候,博坦部求救的人來了,這麼一搞,原來想要走的蒙古部落都不敢走了,派去打探的人也很快拿回了消息,博坦部上下兩千餘口,被殺了個乾淨……

  最起碼有四千左右的草原騎兵在附近活動,而且還是對寧夏有敵意的,這樣的情況下,拉攏部落是小事,寧夏後衛的防務已經成了大事。

  事不宜遲,哱云立刻派親信去往鎮城送信求援,花馬池是哱家命根子,萬萬不能有一點疏忽,哱家手中最值得拿出來的就是私兵,而且鎮城那邊安全,哱承恩是寧夏鎮副將,還能調動邊兵。

  寧夏後衛到寧夏鎮城,快馬加急,一天半夜足夠,這個消息到了寧夏鎮城,哱家儘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卻輕忽不得,抓緊向寧夏後衛派出了自己最精銳的力量,一千二百名家兵親衛。

  ***********

  萬曆十五年正月裡,寧夏鎮城最熱鬧的事情不是看燈,而是在正月初,在城中心甜水井區域發生的械鬥。

  哱家出一百五十名,錦衣衛出一百五十名,只准穿皮袍,拿木棍,木棍頭上要包棉墊皮套,在午時開始械鬥。

  閒漢們在有意無意的引導下,到處招引人來看,甚至在富貴人群中還出現了拿勝負開賭事情,這兩家打架,巡撫衙門和總兵衙門都是不聞不問,守備所的那些人甚至還去劃定區域,維持秩序。

  這幾日,甜水井周圍的人家甚至都做起了生意,坐在牆頭多少錢,屋頂多少錢,牆邊的凳子多少錢,甚至有賣零食果子的攤販連年不過了,過來買賣,順便看個熱鬧,折騰到現在,已經不是什麼械鬥,倒像是唱大戲了。

  附帶說一下,哱家私兵在城內的,如今只有二百人……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1:56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6 17:28
第九百四十九章 街頭群毆正月社戲

  在大明這個時代,水井是城鎮鄉村主要水源之一,甜水井適合引用,更是非常寶貴,所以在許多地方都以甜水井作為地名,京師也有,寧夏鎮城也有。

  西北地方乾旱,水井又被看的格外重要,這甜水井自然就成了城市的中心,實際上這口井已經乾涸,不過卻是寧夏鎮城中的一塊大空地,幾家像樣的酒樓和商舖都在此處,經常也有攤販在這裡貿易,熱鬧非凡。

  按照以往的傳統,正月裡的甜水井是整個寧夏鎮最熱鬧的市集所在,到元宵節的時候還有燈會,全城老少都願意來這裡閒逛。

  不過萬曆十五年卻不同,雖然比往年的正月更加熱鬧,可卻沒什麼婦人小孩來這邊,全都是成年人,還都是以武夫閒漢居多。

  寧夏鎮城畢竟是個邊鎮,城內的居民或多或少都和邊軍有關係,男丁們對這等械鬥之事都是熱衷的很。

  實際上,在六月開始,哱家的家丁在城內到處挑釁,和各方勢力械鬥並且大獲全勝的過程,對城內人心是大大有利的,哱家家丁的作用都已經被神話了,還有好事的人給一些很出彩的起了各種綽號,比如說翻天鷂子之類的。

  哱家這麼強,城內城外的武勇之士都以能加入哱家私兵這個團體為榮,而且形成了一種認識,哱家這樣強悍,那是能幹大事的,跟著榮華富貴跑不了。

  且不提各族人等對大明朝廷本就沒有什麼敬畏,原本不多的威嚴也在這一次次的鬥毆失敗中蕩然無存。

  進了臘月,城內的局勢已經頗為動盪,有些身價豐厚的富貴人家都是去西安府那邊,寧夏鎮城各處堡子都是如臨大敵,有的人準備追隨哱家,有的人準備應付兵亂。

  不過這一切事情到了這幾天似乎就變味了,城內一向是低調的錦衣衛突然冒尖了,莫名其妙的和哱家打了幾場。

  第一場以多打少,居然還打贏了,第二場雙方人數差不多,竟然還是打贏了,而且這優勢實在是太大,基本上是摧枯拉朽一般。

  眾人都是納悶了,難不成哱家的家丁是紙老虎,西北民風剽悍,對邊兵的戰鬥力也不是那麼看得起,哱家一干人的確不錯,但真正讓人有強悍的感覺也就是這半年,兩次打輸,這印象不免動搖起來。

  王通知道有這個效果,哱家和劉冬暘自然也知道這個效果,偏生寧夏後衛有發生了那樣的亂子,消息是瞞不住的,街頭約鬥反倒是必須要打了,那邊出了事情,這邊再露了怯,好不容易經營起的局面就全散掉。

  雖說大隊人馬去了寧夏後衛,可哱家還是吧最強的一干人留下,為了一切完備,還特意推遲了約鬥的時間,定在了正月初五。

  這一推遲,實際上更是將全城人的心思吊了起來,正月初五天還沒亮,就有城內武家豪門的家僕過來佔座,守備所的一干人也是及時過來清場,維護秩序。

  按照劉吉林早起的稟報,城內凡是有點名頭家世的,都派人過來看看,好熱鬧的自己來瞧個熱鬧,不喜歡這個的,則是派人看個結果,大家心裡都有個評價。

  ************

  「這不是翻天鷂子嗎?」

  「嘖嘖,看看這人高馬大的樣子,果然是以一對十,帶著十個腦袋回來的好漢。」

  「就是,就是,腦袋都給總兵那邊驗過,都是真首級!」

  「你看那邊,花豹子!」

  「小聲點,你叫豹子多好,非得加個花字,你不知道他最不喜歡別人說他麻子。」

  「這人刀快啊,說是一個西瓜丟出來,沒落地,他就能劈成四塊要多……」

  王通穿著便裝在人群中,聽著議論,這些東西很有意思,就好像是那些評書中的英雄好漢,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津津樂道,顯然他們都是打出名頭了。

  聽了一會,王通繞了個圈脫下自己的外袍走到了錦衣衛之中去,看過熱鬧的人知道錦衣衛這幫兵卒的模樣,沒看過的都是驚訝,有些議論甚至都傳到了兵卒們的耳中。

  「除了幾個大個子,其餘的不都是半大孩子,這些人能打過哱家的那些人……」

  「你是沒見過,不是打得過,是很能打得過,告訴你吧,今天我還壓了一兩銀子,等著贏了給家裡買點酒肉……」

  雙方各佔一隊,兵卒們彼此打量的同時也在小聲議論,其實這場面沒什麼殺意,甚至連敵意都沒有。

  大家都是賣命的漢子,來這裡打不見血不出人命的鬥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這不就是過年活動活動身體的事情,當然,不能打輸,面子可也是很要緊的事情。

  算計著也快午時,大家都是提前吃了飯過來,王通這邊正準備入場,卻看到那邊走出一個人,這個人前幾天劉吉林指給王通認過,正是劉冬暘。

  「各位,咱們今日約鬥不傷和氣,可有些事也要提前講講,不知道錦衣衛的兄弟願意不願意聽?」

  劉冬暘這邊調子很高,劉吉林得到王通的同意後,高聲答應。

  「大過年的,城內的老少來給咱們捧場,總不能亂鬨哄的打一次,那豈不是辜負了大傢伙的期望,在下有個打算,不如雙方各選幾個先單獨比一比,然後再聚眾對對,你們說怎麼樣啊!?」

  這話說的聲音不小,王通那邊沒有回答,周圍圍觀的人也不知道誰帶頭,先是鼓掌叫好起來,一時間喝彩不斷。

  本來群架就讓人興奮,如果再有單對單,那豈不是更精彩,大家都是明白這個道理,人人叫好,王通身邊的幾個人卻都是皺眉,他們不習慣把這樣的事情弄的太兒戲,王通笑了笑,開口說道:

  「今日裡打贏了他們,大局就定下來了七成,陪他們!!」

  王通信心這麼足,劉吉林知道了消息之後也是信心滿滿,連連點頭,很快就使大聲回覆了回去。

  劉冬暘沒想到錦衣衛回答的這麼容易,皺了皺眉,既然是他提出的建議,也沒有反駁的道理,高聲答應了。

  王通四下看了看,很快就發現哱家父子,哱家父子這次沒有在周圍看熱鬧,而就是在那些家丁的後面,神色頗為的鄭重。

  「那邊看我們年紀都小,在群毆中進退有度,一定覺得是訓練得法,但這樣協作得力的,在單打獨鬥裡面卻未必能佔便宜,所以先單打獨鬥幾場,挫挫我們的銳氣。」

  王通笑著猜測到,實際情況和他猜測的估計沒有太大出入,那邊劉冬暘和哱家父子商議的表情很凝重,明顯這邊這麼容易的答應,讓那裡感覺單打獨鬥的把握也少了很多,所以才有那凝重表情。

  不多時,那邊拿出了結果,劉冬暘出來喊道:

  「第一場咱們比射箭!」

  **************

  射箭自然不是對射,在城內搞什麼騎射也不現實,就地取材找了草把,讓人群空下一塊地方,兩個人下場射箭。

  草把中段刷了白灰,也就是兩塊巴掌大小的區域,射中這裡就算是準確,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射中最多者獲勝。

  即便是強健的弓手,用大明的軍弓射出十一箭之後也要休息,用更硬的蒙古弓只能射七箭,但一炷香的時間,一個嫻熟的弓手可以射出四十幾箭,因為保持頻率,間斷休息,恢復也很快,第二天可能抬不起胳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莫日根、巴圖、陳大河、鮑二小四個人比較了一下,莫日根下場,因為這個比較,其實對速射的能力要求很高,莫日根則是有這個能力的。

  對方下場的人自然也是蒙人,都說蒙人擅長騎射,雖然未必真實,可對弓箭的擅長卻的確出色。

  雙方落位,一聲吆喝之後,兩個人立刻開始射箭,開始射中一箭場外就喝彩,後來大家都是喊累了,因為五十步的距離射中,對兩位射手來說太容易了,準頭無所謂,戰陣之上要求的是如何在保持準頭的同時射出更多的箭支,這次比試實際上頗為暗合。

  小小草把如何能容得下四十幾支箭,射了一箭就被叫停,然後又拿了幾個草把立在那裡,這才算是合適。

  尖聲利嘯,一根根箭釘在草把上,莫日根和對方下場的那位射手實際上差不多的水平,一炷香這麼長的時間,到最後兩人比只是注意力和穩定了。

  但莫日根贏了,因為對方在射到第二輪的時候,弓弦突然繃斷,只得換弓,他明顯不適應新弓,準頭略差,而且耽誤了時間,就這麼輸了。

  「你們是不是覺得勝之不武?」

  一旁的王通笑著問道,邊上眾人雖然不說,但神情卻是贊同,王通搖搖頭笑著說道:

  「射手要用好弓,莫日根的弓箭是三江匠坊出品,定期維護,質量自然有保證,但對方那弓搞不好還是自己做的,如何能比,兩軍交戰,難道僅僅比的是將士的武勇嗎?」

  王通的說的是這次比鬥,可意思又不是,眾人都是肅然,王通點點頭說道:

  「這一場莫日根贏了,三江匠坊贏了,我們贏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1:50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6 17:31
第九百五十章 差距是全方面的

  三江匠坊那種借助水力機械生產的武器和各色裝備,可能不會出什麼神兵利器,但卻可以讓大隊人馬的整體裝備水平上一個台階。

  武器未必有什麼出奇的地方,但質量很平穩,戰場上生死地,千萬人廝殺起來,神兵利器什麼用處也沒有,唯一求的是不出岔子,該有用的時候有用,這就足夠了。

  方才兩邊的神射手下場,莫日根勝過對方的就是這個,這個已經不是個人技藝的問題,反應的是雙方整體實力的差距。

  王通有這個見識,對方卻沒有,哱家家丁那裡反倒是各個憋氣異常,覺得錦衣衛勝之不武,自己輸在了運氣上,倒是群情喧嚷的樣子。

  軍中比試,第一輪是射術,接下來這些東西也沒什麼新鮮的,第二輪卻是比試長兵器,這個其實虎威軍初級訓練也是常搞,雙方拿著和長矛等長的桿子,桿子頭上抱著棉墊皮套,互相刺擊。

  王通系統中擅長長矛的莫過於是李虎頭和歷韜,將門子最講究這個訓練,現在在王通身邊的,譚家兄弟學的雜,又有一人帶傷,王通不準備讓他們上,其餘的人,也就是韓剛和齊武了,兩個人都在薊鎮呆過,而且學的是戚繼光的技藝。

  這幾日群毆,韓剛都已經出盡了風頭,這次就輪到了齊武,齊武在王通系統中是個沉穩人,但年紀不大,這時候也露出興奮神色,躍躍欲試。

  對方卻是哱承恩身邊的一個人,看著穿著打扮在這些人中也算是出挑的,看相貌也和哱家父子頗有些相似處,想來是子侄一樣的人物了,他也是拎著一根長桿出列。

  長槍之術是戰陣上的本領,江湖人基本上用不到,學習的都是軍中的子弟,大槍和弓馬之術窮苦人家也學不起,有沒有虎威軍這樣系統的訓練,懂這個的都是將門子弟或者是軍中的精英,這槍術和馬術、射術一樣,都是衡量軍將本領的重要標準。

  兩人下場之後各自擺了個旗鼓,原本喧鬧的場面安靜了下來,齊武和對面那人的慎重樣子也是影響了圍觀的人。

  雙方左右橫移了幾步,彼此尋找機會,然後猛地向前踏步,齊武手上的桿子好像是抖了下,將對方的長桿直接被隔開,齊武手上長桿勇力刺去,正中那人的左胸,雖然桿子的前端套著棉墊和皮套,但這一下重擊依舊是讓人吃不消,那人喘不過氣,又是吃痛,直接坐在了地上。

  「好!!」

  喝彩聲從王通這邊發出,對面臉色自然更加難看,不過圍觀的人群卻沒怎麼激動,在他們眼中看來,這等兩下子就分出勝負的比試實在是無趣了點,哪裡比得上剛才的連珠箭,一箭一箭,那才叫漂亮。

  但對於軍中將士來說,剛才齊武這幾下才是真本領,這就是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的區別了。

  「下一場咱們試試刀牌!」

  那邊剛提議,沙東寧卻擠到了王通身邊,用懇求的語氣說道:

  「老爺,讓屬下上去試試吧!」

  少年之中,對刀術有專長的也就是這沙東寧了,王通笑著看了他一眼,開口問道:

  「你行不行?」

  「老爺,屬下會倭刀術,又和譚教頭學過苗刀,論起刀術,屬下心裡有底!」

  王通點點頭,伸手拍了拍沙東寧的肩膀,沙東寧懂倭刀,見過生死搏殺,又被譚將調教了苗刀之術,也就是戚家軍在戰場上的刀術,技藝是沒什麼問題的,要說差也就是差在力氣上。

  長短木棍都是齊備,雙方都是下場站定,這次哱家那邊下場的卻是劉冬暘身邊的一個親信,看起來像是護衛頭目一樣的人物,人高馬大,魁梧異常。

  這人未必比沙東寧高多少,但壯實卻有沙東寧的兩個以上,雙方一比較,立刻顯得懸殊,那人也囂張的很,看著沙東寧獰笑著說道:

  「你長得和個兔子一樣,要跑快跑,別等下被爺爺打的你沒辦法伺候人!」

  聲音不小,周圍圍觀的閒人們頓時是一陣哄笑,沙東寧氣得滿臉通紅,盯著這人說道:

  「小爺今天不用真刀,要不然就把你切碎了喂狗!」

  針鋒相對,馬三標和韓剛都是齊聲叫好,也把對方的氣焰壓了下去,多說無益,手上見真章,對方是一張盾,一根短棍,沙東寧則是雙手握著一根稍長的短棍。

  刀盾講究攻防一體,盾牌也能做鈍器砸人,一看沙東寧這拿刀的架勢,眾人就多覺得這半大小子是個外行,等下就要看著挨打了。

  那五大三粗的刀盾手怒吼一聲,猛地向前衝來,雖然出言挑釁,可動作卻嚴謹的很,盾牌遮住身體,短棍伺機攻擊。

  沙東寧手中的短棍不去理會這人的上三路,直接朝著他的腿腳點去,這一點看似攻擊下盤,實際上卻把自己的破綻露了出來,那刀盾手瞧到機會,盾牌直接橫掃了過來,可這麼一動,他的胸腹間也是露出。

  雙手持刀,兩隻手控制木棍的尾端,方向變化要靈活許多,沙東寧的動作更是敏捷,避開盾牌橫掃,木棍已經是戳向對方的小腹,那刀盾手吼叫了聲,拿著短棍過來格擋,他想要藉著力量的優勢將對方短棍崩掉。

  可沙東寧動作更快,側移了一步,那短棍一跳一劈,狠狠的抽在了這人的手腕上,眼尖的人立刻就看到這手腕青紫起來,痛叫了聲,拿不住短棍,掉了短棍,還有盾牌,這人盾牌就要回撩。

  雙方動作幅度都是很快,沙東寧手中短棍已經是在對方身前,卻沒有撤回來發力,而是向後一縮,猛地一刺,做了個短槍的用法,狠狠刺中這人的胸膛,對方又是痛叫一聲,沙東寧這時候手中的短棍才揮動劈砍。

  劈砍兩下,那人已經是被打倒在地上,疼的爬不起來了,這個交手可是精彩的很,你來我往,且不說王通親衛們叫好不斷,圍觀的人群更是沸騰起來,喝彩叫罵,鼓掌吶喊,熱鬧的很,就跟集市上看鬥雞一樣。

  打完這一陣,這單對單的比試已經沒什麼比下去的必要,錦衣衛大獲全勝,第一場或許有些運氣,後面兩場可都是真本事決勝負。

  看那哱家父子,紅臉都是變成了黑臉,劉冬暘更是沒什麼好臉色,王通給劉吉林用了個眼色,劉吉林揚聲說道:

  「現在咱們比比這戰陣之法!!」

  話音一落,王通舉起了手中的長桿,早就預備好的親衛們立刻以他為基準組成了個小方陣,周圍又是安靜,在寧夏鎮見慣了散漫的騎兵,那裡見過這等嚴謹的陣型,對面的哱家家丁還沒有準備好。

  「向前三步走!!」

  王通大喝,憑著木桿,方陣向前塌了三步,他們手中拿著的儘管是木桿,可正對面的哱家等人卻好像是面對著千軍萬馬,許多人情不自禁的後退幾步。

  這麼一退更是沒必要打了,哱家許多人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向著一邊猶疑,王通回頭說道:

  「武器就在一旁的大車上,對方若動,你們立刻動手,殺人不論!」

  對面也是在同樣的計較,劉冬暘惡狠狠的看了看王通這邊,側頭低聲說道:

  「這幫小子不過是賣藝的把式,刀槍就在那個院子裡,要不然現在動手,把他們全都了斷了!」

  「現在我家加上你家,在城內湊不起五百人,總兵和巡撫那邊加起來如何抵擋的過,你以為對方就沒有準備,這甜水井什麼時候有大車來做生意,走吧,丟人還嫌丟的不夠,回去再商議!」

  哱拜低聲呵斥了幾句,扭頭就走,哱承恩連忙跟上,劉冬暘遲疑了遲疑,惡狠狠的回頭盯了一眼,也匆忙走了,哱家的家丁也都是一哄而散,閒人們卻是叫好聲不斷,今日這比鬥的確是精彩。

  王通一干親衛也都是得意洋洋,可錦衣衛千戶劉吉林卻不知道如何是好,這等比鬥勝了,哱家難道就沒有異心了嗎,千辛萬苦把都堂這邊請來也不是過來比試賣藝的,劉吉林剛要發問,就聽到王通沉聲說道:

  「大局已經定了!」

  劉吉林又是一愣,心想難道就這麼幾次兒戲一樣的群毆大局就定了,王通已經向著停馬的地方走去,邊走邊說道:

  「今晚去請寧夏鎮總兵、監軍太監還有巡撫過來。」

  身後的劉吉林連忙答應,心中依舊是納悶,還在那裡打算,要如何避開哱家的耳目,卻又聽到王通吩咐:

  「光明正大的下帖子過去請人,晚上本官在衙門正堂候著。」

  聽王通說的自信滿滿,劉吉林也不知不覺的放下心,連忙躬身答應。

  ***********

  寧夏後衛的鹽池堡,哱家的家兵都已經趕到,在寧夏鎮城中的群毆不去說他,但兩千哱家的家丁親衛,足以掃平五倍與他們草原牧民騎兵,局面立刻是穩定了下來。

  但也就穩定了不到兩天,正月初五的中午,在烽火台上瞭望的兵卒一路狂奔著去報信:

  「有大股的敵人前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8 11:45 編輯

nerv332004 發表於 2011-9-17 16:36
第九百五十一章 大敵臨寧夏

  邊關以什麼標準來判斷敵人呢,那就是事先沒有打過招呼,沒有知會過邊將,就出現在邊軍視野之中的人馬。

  所謂孩童拿著利刃在鬧市中,行人都會閃避驚惶,這莫名其妙出來一支規模不小的隊伍,寧夏後衛的軍將一干人也都是驚慌起來。

  在烽火台上雖然可以望遠,但能視野的距離畢竟是有限,瞭望的士兵是從鹽池周圍駐紮部落的異動發現的。

  先是有遠處的騎士驚慌失措的跑入部落之中,接下來整個部落就好像是沸騰了一樣,混亂起來,人喊馬嘶,吆喝著上馬。

  經過那一夜的廝殺和混亂之後,鹽池周圍的各個部落彼此都是提防的很,一家異動,其餘的部落都是嚴陣以待,生怕被人鑽了空子,可最先異動的那家部落亂起來,這混亂就好像是傳染一樣,邊關之前都是大亂起來。

  邊關上的大明官兵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有心下去問問,但寧夏後衛的一干人其實也不敢輕出,生怕被那夜的突襲者鑽了空子。

  時間其實過得很慢,等邊關前的部落做了鳥獸散之後,高處的瞭望兵卒總算是知道了混亂的原因,在天際那邊出現了一條黑線,經驗豐富的瞭望士卒自然明白,這是有大隊人馬過來了。

  但那些部落為什麼要跑,草原上韃虜部落的心態他們明白的很,要真是有什麼草原上的大勢力過來攻打,這些部落跑是不會跑的,十有八九會跟在後面一同進攻,鹽池的情份誰也不會記得。

  到底是什麼讓他們這般的害怕,草原萬里,已經沒有俺答部那樣的龐然大物了,誰還有這樣的威懾。

  黑線逐漸變成了大隊的人馬,遠處過來的隊伍行動並不快,越走越近,能看到前面有輕騎游弋,兩翼有大隊騎兵護衛,在中間的部隊似乎不是騎兵,但也不是步卒,很是奇怪。

  終於到了足夠近的距離,瞭望的兵卒終於看清了,那是大車隊,幾百輛大車的大車隊……

  邊關這邊是哱家的義子哱云在鎮守,儘管這大車隊一般都是來自歸化城,歸化城也是大明屬地,可他看到這大車隊之後,比看到草原上的大股部落來襲還要驚慌,他手中雖然有兩千餘哱家家丁親衛,但和城下的這差不多五千騎兵,四千餘步卒,幾百輛大車的隊伍對抗,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哱云也算是久經戰陣,他能判斷出沒有勝算,還知道自己即便是憑藉邊牆關隘,對方想要拿下也是簡單的很。

  可既然同是大明子民,又何必攻打,看著部分騎兵和大車就地紮營,又看到有人到了邊牆跟前遞上了文書。

  文書上說的很簡單,歸化城商行運來貨物請求入關,寧夏鎮城本就有歸化城商行的分號,從草原上運來貨物也是正常的很,理由冠冕堂皇,可看著一隊隊散發著肅然之氣的「夥計」,誰還不知道這是干什麼。

  但到了此時,強弱懸殊,不是能擋在外面的,如果真的阻擋,外面的人鬧將起來自己這邊還是擋不住,而且歸化商團背後是何等的勢力,哱家在本地是豪強,比起那位來,又算得了什麼,反倒是給自家遭禍。

  看到這麼大的力量,哱云思前想後也是明白,搞不好哱家的一切打算,就都成了一場空,還能如何,放進去吧!哱云能做的就是將盤查手續弄得慢些,然後讓人快馬去寧夏鎮城送信。

  「你一個芝麻大的游擊,就敢攔我們家公公的貨物,你還想不想做了!?」

  想要拖延,商隊裡的人根本不吃他這套,有人直接就罵了出來,要是放在往常,哱云抽出刀直接劈了,眼下卻只能是低聲下氣。

  一共有兩千騎兵的馬隊和三百輛大車進入寧夏鎮城,這些都是大明的商號,其餘的都是草原上的外族城傍和還有幾百輛就地裝鹽的大車,就那麼停在邊關外,哱云也不敢如何,但他手中的這支力量直接就被牽制住了。

  *************

  在甜水井打勝的當夜,王通就下帖請來了寧夏鎮總兵,監軍太監,和巡撫三人,若在其他邊鎮,這三位就是天,可在此處卻被哱家壓的死死,自然,這三人在王通面前也是要低頭行禮,自稱下官的。

  王通是帶著聖旨來到此處,聖旨上說的明白,王通節制寧夏上下一干人等,必要時可從陝西三邊調兵,這地位實際上是臨時給了王通一個總督西北的權力,那三人自然算不得什麼。

  朝廷派來的文武大員,被外族土豪壓迫成這個樣子,實在不是什麼光彩事,巡撫黨馨還可以託詞自己是文臣,不通武事,總兵張唯忠卻是羞慚之極,親兵被打的落花流水,丟了半年的臉面,居然要靠欽差大人過來找回。

  王通也沒什麼可批評申斥的,只是接過了總兵親衛和巡撫標兵兩支力量的指揮權,這兩支力量合計是近三千人,算上守備所這支也在巡撫控制下的隊伍,差不多有四千餘人能拿出來的力量,儘管不那麼強。

  接過指揮權之後,當夜這幾支力量的軍將頭目就過來請見,王通手下的幾個頭目開始過去接受指揮權。

  寧夏鎮城不大,總兵、巡撫、監軍太監這樣的高層人物活動也瞞不過人,王通也沒打算讓他們隱瞞,只是不自己明示罷了。

  消息在當晚就飛快的傳開,說是定北侯、錦衣衛都指揮使王通已經到了寧夏鎮城,這幾天街頭得勝的那伙精銳正是王通的親軍。

  寧夏是邊鎮,對草原上的消息自然靈通,他們對王通的事蹟也是清楚的很,一聽到王通來到這邊,人人震動。

  震動之後,稍微有些政治眼光的人也知道了,哱家這隱隱約約的野心恐怕已經是鏡花水月,煙消云散了。

  牆倒眾人推,消息傳開,第二天大早,就有人到了錦衣衛千戶衙門門前,說是有要事稟報,想要面見王大人,有人過來告密這倒是在王通的意料之中,親衛們也不含糊,直接拿了套衣服讓來得這人換上,讓他沒有攜帶武器的機會。

  過來稟報的人來歷還真是不簡單,居然是哱家一個管事,邊地之人勇悍,可眼界也小,哱家異動,這人多有參與,本來覺得榮華富貴就在眼前,氣焰跟著囂張,可這幾日鬧騰,又聽到了花馬池那邊的消息,心裡就沒有底了,哱家是寧夏大豪,城內的消息靈通的很,定北侯、錦衣衛都指揮使王通到來的事情在王通放出之後,他們家立刻知道。

  原本在寧夏人眼中,這總兵、巡撫加上這做副將的哱家就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人物,這定北侯,錦衣衛都指揮使那更是天上來的,而且手下親衛還那般的勇悍,來這裡幹什麼,還不是針對哱家。

  眼下城內哱家沒什麼力量,大軍被王通控制在手中,局勢已經是大變了,那些哱家張揚時跟著囂張的小人現在都是驚慌失措,這位管事就是其中之一,急忙過來「戴罪立功」,看看能不能把自己洗脫出去,同時撈點好處,

  這也是王通的用意,釋放出足夠的壓力,自然會有人挺不住,這樣就能得到更多消息,哱家目前的所做的,甚至連罷官的罪過都不夠,最多也就是降職,而且哱家家丁在城內橫行,雖然造成了傷者和損失,卻沒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總兵和巡撫的話中頗多誇張之處,雙方矛盾已久,誇大其辭加重罪名也是難免,但劉吉林的呈報和描述就客觀很多,哱家能做成這個樣子,王通還是頗為肯定的。

  「我家老爺不那哱拜說,他和哱承恩這輩子也就是個副將的命,總要鬧個總兵噹噹,不過當總兵怕人不心服,要讓那劉冬暘當……」

  邊軍中蒙人和回回當真不少,在甘肅甚至還有吐蕃和回部那邊的,軍將也有不少,做到副將的不光是哱家一家,但有個默認的規矩,那就是非漢人不得為總兵。

  實際上對於武人來講,總兵就是頂點,這是會被稱為大帥的無上榮耀,再向上就只有那些勳貴武人了,這等勳貴,往往不被人當作武將,而且他們在中樞之中,更多的被視為朝臣,王通這種內衛出身又統領大軍的,是異數中的異數。

  要做到王通這個地步,已經不僅僅是武勇的問題,還要有些運氣,比如說和萬曆皇帝認識的很早……

  但這個管事的供狀還是讓王通很驚訝,原因無他,心懷不軌的人一般都是琢磨稱王稱帝,做個總兵算什麼。

  「他就不想到外面做個什麼汗?」

  「哱家在草原上出身低,據說是葉爾羌那邊的牧奴跑出來,塞外最重血統,他們也不指望。」

  草原上的部落和民族,對血統這個看的很重,俺答汗儘管是萬戶大將出身,可稱汗一直有人詬病,所以才要改信宗教,讓自己的位置有法統,這個王通是懂的。

  「這哱家的志向未免也太小了些!」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7 17:0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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