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夢醒修真錄 作者:Chgor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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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v2206 2010-10-12 17:10:5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6 88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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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一卷 尋心、第八章  時輪金剛法  莫測高深的臨將臣

劉迦將戈、達二人拉入陣中,那陣內能場立時形成層層環狀波動,眾人尚在觀望,那高速旋轉的疾流已撲面而至,一時間只覺排山倒海之勢狂起狂落,雖然眾人與之相距甚遠,但依然呼吸急促,盡皆色變。玉靈子被震蕩沖擊,立時向後飛去。那“藥師琉璃光如來”的咒念卻依然在其口中,就好像他不是被撞飛的,而是念咒靈驗,終於感動東方藥師七佛而將其攝去了琉璃淨土一般。李照夕本來站在明正天身後,尚勉強承受得起那強勁沖擊,誰知明正天膽子小,凡事都提前做准備,擔心呆會兒能場加劇後自己頂不住,當下果斷後移,結果將李照夕也撞至遙遙之遠。余者如韓怡英,有聆聽的保護,就跟沒事人似的,完全感受不到那凶悍的威力。

小阿菜見陣中瞬間已沒了戈、達二人的身影,只有一個金光旋窩在穀間震蕩,忍不住對玄穹笑道:“如此摧枯拉朽的力道,多半會把戈、達二人給整死,人死了就得輪回,還好他們老大曾是冥界之主,有高層關系在那兒,說不定可以走後門找個富貴人家投胎。”玄穹做人認真,不大會開玩笑,只是搖頭道:“兩人都是天幽宮的名人,當初實力與咱們差距並非太大,該當不會有事。而且劉迦兄弟有原力,可以分心多用,想來同時面對戈、達二人完全不同的修行方式,照樣可以應付自如。”安若微聽了此語,在旁搖頭苦笑道:“沒趣的仙人。”玄穹幹笑兩聲,不再言語。

那玄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劉迦敢同時相助兩個修行方式迥異的人,並非只是仗其原力之能。自從煉丹爐出來以後,天下種種陣法在劉迦眼中,自有一種登泰山而小天下的俯視感。其對陣法的認知,早已從技巧的繁雜而上升到了境界的通變,只覺天地之間,大到宇宙星河,小至林間草木,無一不是陣法,處處盡可實現能場遷移轉換。其設陣之速,或是大巧若拙、或是化繁為簡,盡皆隨心所欲、信手拈來。是以此時他心中乍起相助戈、達二人之念,已於頃刻間將適才所悟之境揉於其中。

那戈帛和達摩克利斯一入陣內,立時被震攝心神,體內諸力竟全無著落處。只覺神識被大力沖擊,身心皆不由已。諸多情緒油然而至,或哭或笑,或喜或悲,雖然明知這大起大落的情緒極是傷身,卻全然無法控制。那般般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懷,就如江河破堤一般,盡向體外飛去。每次狂潮一起,兩人心中都空虛一片,但那空虛卻又伴隨著莫名喜悅,就像一個陳舊的世界打破後,那新的世界必將更加美好似的。

說到此處,忽有哥們兒疑道:“咦,看劉迦這樣子,似乎是想摧毀戈、達二人的六識知見,以外力改變其心識,從而恢複其修為,倒有點像催眠術一般,讓對方的意識跟著自己需要的方向轉移。”偶聞言而喜道:“大哥,真是偶的知己啊……”那哥們兒冷笑道:“知己二字暫且打住,套近乎的話少來,偶要提問了。那劉迦自己尚且是個糊塗鬼,如何改變別人的心識?這豈不是邪師說法,庸醫殺人?”偶嚇了一跳,趕緊急道:“豈不聞醫者難自醫的道理?那天下懂道理、明是非的哥們兒大有人在,這些哥們兒常常心懷慈悲、助人為樂,可自己遇到麻煩卻一樣苦惱無比、無法解脫,何也?大多是像破禪鋒那樣,局限理性上的通達,或是感性上的半生不熟狀態。因此能看清別人的毛病,對症下藥。可面對自己,身臨其境,種種煩惱往往將萬般理論毀於口舌、忘在腦後,難於自療呢。君不見心理醫生常常為別人解決心病,讓別人找到新生,結果自己卻常常因為一些煩惱變成精神病乎?”

哎,劉迦此時雖離至境尚早,但對境界的認知卻遠遠高於戈、達二人,是以在他眼中,兩人神識暗藏的種種知見和修行障礙,一一暴露無遺。當然,換個境界更高的人,那眼中定又是另一番情景,對方的種種問題當該暴露得更加徹底、更加真切……可見立場與角度相異,總是產生不同的感觀,因相對之念而有的分別差異心,竟無處不在。

劉迦用地藏十輪心法的頓心拔苦之意,打破戈、達二人的慣性觀念,雖然無法徹底,但就這小小的改變,已讓兩人受益非淺。二人只覺那千萬年來修行積累的認知,就像一個盛滿水的杯子似的,忽然間杯子變大了,不再是盈滿而積,更多的清流洶湧而入。那身體先是空空如也,轉而猶如深淵大海,百川盡入。

破禪鋒看得真切,對聆聽笑道:“聆聽老怪,老哥今生的境界雖然差得太遠,可終於明白了先空而後有的意思,咱們也算沒白等他一場。”非所言強忍那能場割面的沖擊,對破禪問道:“破禪鋒,我聽你說過很多次先空而後有的理論,一直沒聽明白,那到底是什麼意思?”破禪鋒見他臉色蒼白,但依然苦苦死撐,不願離開這難得的觀摩現場,當即笑道:“呵呵,你快承受不住了吧?不過看在你死活也要給我老哥捧場的份上,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了。”非所言知他肚子裏面故事甚多,憋著勁笑道:“嘿嘿,你老人家只管講,我還能多挺會兒。”

破禪鋒慢條斯理地說道:“從前有一個書生向禪師問詢禪意,那禪師就給他倒茶。茶壺裏面的水一直就這麼倒啊倒的……書生看見茶水已從茶杯中溢了出來,趕緊叫道:哎呀,茶杯已滿了,你怎麼還在向裏面倒水啊?那個禪師就說啊:哎,你現在心中的觀念就像這茶杯中的水一樣,裝得滿滿的,怎麼可能再裝下更多的、不同的東西呢?”非所言聞言一怔,恍然醒悟,大聲道:“我明白了,禪師之意,就是說要空掉杯子,放棄杯中原來的水,才能裝下新的內容,是吧?這就該是先空而後有之意了。”

破禪鋒呵呵笑道:“對了一半。”一旁玄穹當即樂道:“倒去杯中之物,就算裝新的內容,可杯子還是那麼大,盛水有限。那禪師之意該是換個大杯子,裝更多的東西才是。人的胸懷越是開闊,越能容物,那修為提高得越快。”阿提婆站在人群最前面,全然不理會那陣法的能場漫延,聽見幾人議論,他心中若有所悟,搖頭道:“玄穹,你這話也不全對。那禪師之意……就算杯子再大,終有邊界,所容之水一樣有限。應該是打破杯子,從此無邊無界,大象無形。”

玄穹聞言而喜,上前恭身道:“玄穹多謝前輩指點。”阿提婆呵呵笑道:“你太客氣了。”說著他皺眉歎道:“其實大梵天的創界者,往往都受困於此,杯子容易打破,可心中的觀念沈積之深,要打破舊的成見,真得是太難了。”他指著遠處的陣法對玄穹說道:“你看,小白臉雖然正做著打破杯子的事,可他此時畢竟修為有限,加上戈、達二人自己沒有悟境,在他的助力之下,就算恢複修為,也難突破原有境界。小白臉的做法更像是把杯子原來的水倒掉,裝些新東西進去而己。”

說話間,眼前人影一晃,劉迦已然出陣,對著阿提婆笑道:“阿提婆眼光厲害,啥都瞞不過你。”阿提婆搖頭苦笑:“能知而不能行,這才是我的痛苦。”劉迦拍拍他的肩,笑道:“別自謙啦,你境界遠高於咱們大夥,這話倒像是一個千萬富翁對著我這個窮小子說:唉,我好痛苦啊。這不是故意惡心咱們嗎?”眾人聞言大笑不已。

戈帛和達摩克利斯在穀間調息良久,運轉體內力道,知道多年煩惱之處,此刻已經煥然新生,一時相對大喜,均自歎服道:“宮主手轉乾坤之力,盡能在片刻間完成咱們多年無法做到之事,他今生定能跨越前世之境!”二人瞬間移至劉迦身前,齊齊叩首道:“多謝宮主成全!”劉迦扶起兩人,笑道:“又來了不是?快起來吧。我對你們的幫助有限,只是摧毀了你們神識中部分修行慣性,但兩位多年修行累積的認知與見解,才是真正恢複你們修為的根本所在。”說著他指向阿提婆笑道:“像他說的打破杯子這種事,我自己也做不到呢。暫時只能把杯子中的髒水倒掉,再盡力把杯子擴大些,起碼可以裝更多、更好的東西。”戈帛莞爾道:“單是這盛水之功,屬下已受用無窮了。”

劉迦說道:“你們專心修練吧,要不了多久,當可恢複原來的修為。戈相,我剛才看過你手中的《真誥》,依此修練,離天人合一之境不遠。”戈帛連連點頭,歡喜無限。

他轉頭對達摩克利斯道:“達相,剛才我在陣中體察你那小宇宙時,忽然想起上次咱們見到羅什前,曾與一群密宗瑜珈高人對陣。那密法之一便是修練本尊。其修行根本,也是以假修真,你大可借鑒其本尊修練方法,將小宇宙與自己神識合二為一,沒有彼此,想來其境界應該遠高於從前。畢竟天下之事,一分為二,皆非至境;合二為一,乃為上乘。”達摩克利斯聞言大喜,開心道:“宮主,屬下不如拜你為師如何?!”劉迦笑道:“大家兄弟一場,同生共死,不強於師徒之誼?”戈摩克利斯開懷大笑,不待劉迦開口,那破禪鋒已從劍身閃出一只玉簡,拋向達摩克利斯,同時笑道:“老哥所說不錯,這只玉簡是密宗之《時輪金剛法》,修不二法身,你拿去好好捉摸就是。”

達摩克利斯見識極廣極高,默識片刻,已知此法高深莫測,當即恭身相謝。劉迦轉頭對破禪鋒笑道:“你給了他什麼好東西?”破禪鋒樂道:“天下法門,沒有高下之分,只看各人因緣所在。有的人通過修仙而悟大道,有的人通過練魔而至絕境,還有的人只是看看書便能頓悟了空,可見修行法門只是因人而宜,沒有絕對的好壞。畢竟修行這種事,只看結果,不怎麼在乎過程。目的達到了,便是通過打鐵掃地成佛的又如何?”劉迦點點頭,笑道:“是這個理,英雄不問出處,只關乎胸中丘壑。”

眾人見達摩克利斯一臉興奮,想來此法正對其胃口,不禁連歎佛門寶藏之豐,實難盡述。卻不知那《時輪金剛法》曾一度被斥為外道,其來由也頗具傳奇。當年釋迦於地球證道後的第二年,應香巴拉王和九十六國王公的請求,在離孟加拉以南數百裏地的希日達那格紮嘎寶塔下,顯化時輪金剛威嚴相,向與會金剛弟子賜灌童子式世間頂和超世頂,宣說《時輪本續一萬二千頌》,由此而留下這殊勝密法。後來此法傳入西藏,代代相續,高人倍出,其間宗喀巴大師便是個中典型代表。現在諸位看到的藏教領袖人物如班禪等人,皆受領此法。至於時輪金剛法被斥為外道的原因,也多是因為釋迦寂滅後幾百年中,印度屢現宗教爭端,各種說法戲論如影而至,咱們就不必去追究了,想來達摩克利斯在修練過程中自會印證。

這群人正在議論紛紛,卻見阿提婆驚聲道:“哎喲,有高手到這一界來了!”劉迦這夥人是被人追殺慣了的,聽見這句話,也不管來者是善是惡,當下人人反應極快。以瑪爾斯為首,話不多說,盡皆閃身直入小雲宇宙。玄穹、安若微、小阿菜並肩而立。劉迦自己則趕緊收掉占察啟心輪,手握破禪鋒,騎在聆聽身上,一副武裝到牙齒的形象。

只見一道光痕,從星河深處倏然而現,阿提婆“咦”了一聲,翻掌相迎,也是一道光痕疾飛而去。兩道光痕瞬間相觸,在空中炸出層層五彩波瀾,緊跟著阿提婆悶哼一聲,向後退開一步。劉迦等人見此大驚,相視之下,已知阿提婆輸了,小阿菜急道:“姓阿的,咱們一起溜吧,這人一來就打架,必是臨將臣!”劉迦心念倏起,拿出啟心輪,卻猛然發現啟心輪無法啟動,脫口而出道:“糟糕,方圓數百裏已被臨將臣用掌力籠罩住了!”一時間人人為之膽顫。

阿提婆本在疑慮,聽得來者即是臨將臣,臉色驟變,驚道:“這人好大的力道!”他剛才與對手錯掌,相距上千余裏,自己被震至後退一步,而對方的能場卻在繼續逼近,那修為差距使他心中恐懼竟生,全然沒了前時的自信。話音剛落,眾人耳邊已響起臨將臣那囂張的笑聲:“大梵天的傻瓜,遇到老子算你晦氣。他媽的,格瑞這混蛋,算出來的地方與現實相差上千裏,這精確性大打折扣。”劉迦心中一凜,暗道:“他果然捉住了格瑞!那格瑞既能指引藍沁在雪上等我,其推算能力必不亞於李淳風,怎麼可能出現如此大的誤差?想來格瑞必是知道臨將臣一旦找到我,他自己也就沒用了,因此故意出些誤差,讓我有逃的時機。只要我一日不被臨將臣捉住,他對臨將臣就是有用的,就可以活下去。”

阿提婆被臨將臣的話驚得心神微亂,但他畢竟是一界之主,在自己所創界內,有著無與倫比的優越感,當即十指幻化,眨眼之間,萬種梵天咒訣飛逸而出,直向太空深處逼去。

劉迦見阿提婆懸於半空,化作一個光點,層層光暈徑向太空傾泄,他看得有趣,一時忘了身處險境,忍不住笑道:“哎,自從跟猥瑣男學了梵天訣以後,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將梵天訣用得像翻繩似的,簡直沒法看清他的手形呢。”小阿菜在他一旁苦笑道:“小白臉,現在是該贊歎的時候嗎?”劉迦被他打斷思緒,猛然醒悟,急道:“哎呀,我又想到別處去了,那臨將臣可是來捉我的!我應該急著溜才是啊!”

瑪爾斯等人在他體內聞言愕然,頓時群情激憤,岐伯破口罵道:“混蛋小白臉,這是什麼時候?!你不要命,咱們還要命吶!”其中有惶急如明正天者,當下哭叫道:“大哥這麼容易走神,咱們死定了!不如趕快出去!”言罷竟閃身欲出,瑪爾斯伸手拉住他,罵道:“想出去做僵屍是不是?”明正天被他握住手臂,頓感如火般燒燙,嘶聲哭道:“老瑪哥,我還沒變僵屍,你已經快捏死我啦!”瑪爾斯將他扔向一邊,呵呵笑道:“這膽小鬼,那臨將臣只是想帶小白臉去僵屍界而已,又不會殺了他,你哭個啥?”白玉蟾也在一旁勸道:“明老,就算小白臉被人捉住,在見僵屍王以前,咱們或許還有逃的機會。你這般冒失地沖出去,遇著臨將臣高興呢,把你變成僵屍,倘若他不高興,一掌劈了你,豈不啥都沒了?”

明正天聞言醒悟,當下轉身走近大醜身邊,急急打聽起僵屍界的生活狀況,諸如做僵屍需要注意哪些問題,僵屍修行過程是如何進階的,以及僵屍界內大家人際關系是怎麼相處的等等。也算臨時抱佛腳,提前了解一些僵屍的修行指南,以免去得太突然,環境陌生,多有不適應。大醜見他認真請教,也就一一講解。岐伯在一旁聽得惱火,忍不住對大醜罵道:“大醜,明正天這小子嚇昏了頭,你也跟著他瞎鬧?現在是研討如何在僵屍界生存的時候嗎?”大醜一愣,似覺岐伯的話有理,當即對明正天笑道:“你也別急,咱們去了僵屍界以後,我再慢慢教你。”言下之意,似乎在說大家這次是去定僵屍界了,今後有的是時間交流做僵屍的身心體驗,說不定其樂無窮。

李照夕心中慌亂,一時不知該在日記上如何表達,只是胡亂寫道:“唉,以前只有岐伯和大醜這兩個變態僵屍,但從今以後,咱們只怕就要集體變態了。”

劉迦剛從跑題處轉回來,卻見不遠處人影一閃,阿提婆已向後疾飛而至。眾人沒想到阿提婆在臨將臣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擊,一時更加恐懼。這群人自見臨將臣以來,從未見他認真打過架。前時在香象截流陣外,臨將臣曾被劉迦用原力擊中,但那是臨將臣陷入無間時間的旋流處,十足分心所至。後來與聆聽過招,他也是只挨打不還手就搞定聆聽。此次見到阿提婆被其一招擊退,方知臨將臣的修為根本無法以常理揣度。

劉迦猛地想起僵屍王,不禁低呼道:“臨將臣尚且如此厲害,那僵屍王該是什麼樣的?咱們在僵屍王面前,只怕也就算個會嗡嗡叫的蚊子而已。”

他情急之中,憶起前事,不待臨將臣走近,已橫劍於頸,高聲笑道:“臨將臣,咱們又見面了。呵呵,我自襯再練一百年也打不過你,但我又不想去僵屍界,實在沒法子,只好又選擇自殺了。”他這話在旁人聽來,似乎他曾經自殺未遂,此時再得良機,終於可以完成自殺的心願了。

玄穹和小阿菜知他說話常常語無倫次、亂七八糟,本不以為意,但此時人人緊張之極,忽然聽到他半開玩笑的一句話,於這濃密壓抑的氛圍中,多有調劑之意,忍不住搖頭苦笑。安若微歎道:“早知道你小子會被臨將臣捉住,我還不如先想法子收拾了你。”劉迦聞言微怔,轉而苦中作樂道:“你說得是。你和曉雨是姐妹,我又當曉雨是妹子,把我的命交給自己人,倒也算是肥水不落外人田。”

說話間,臨將臣已來眾人身前。他猛然聽到劉迦的話,心中撲騰一跳,先前那肆無忌憚的囂張驀地消失。微怔片刻,那蒼白的臉上竟忽然漲紅起來,稍過片刻,終於指著劉迦,破口大罵起來:“你……天下有你這麼賴皮的修行者嗎?!打不過別人就自殺?你你你……你還要不要臉?就算你今天逃過我手掌又如何?以後江湖上的人會看得起你?你怎麼像個女人似的,動不動就以切脈自殺來威脅男人?”那臨將臣的修行方式屬於至剛至猛一類,沒那麼多花巧機變,遇到劉迦這樣將劍橫在頸間,他壓根兒不敢有所動作,只怕自己稍不留神便遂了對方自殺的心願,一時又驚又怒。

劉迦故伎重演,再次得手,心中大喜,忍不住嘻嘻笑道:“嘻嘻,臨將臣,你怎麼知道女人喜歡用自殺來威脅男人?你以前的馬子用這種法子威脅過你?看來你的情感體驗不淺哦。嘿嘿,不過隨你怎麼罵,總之我不會上當。你的修為那般恐怖,十個小白臉加在一起也打不過你,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只好選擇自殺羅。你不知道吧,在我來的地球上,有那麼一句話,叫做寧死不屈。意思就是說,寧願自己死羅,也不能投降別人,我這人偶爾也是要講講氣節的……”他體內眾人聞得此言,一時盡皆搖頭,連李照夕都忍不住歎道:“那寧死不屈乃是英雄好漢的成仁之舉,我師兄居然把這詞當作無賴的解釋,這成語原有的崇高意境只怕要大打折扣了。”還好這群人都比較現實,知道保命第一、面子第二的修行原則,因此大家在心中微覺尷尬過後,畢竟齊聲贊歎小白臉靈活變通,不拘泥、不迂腐,不愧前生是修行高人。

臨將臣一時語塞,咬咬牙,沈吟片刻,然後又道:“你要如何才能跟我到僵屍界去?有什麼條件只管說出來,天下之大,老夫做不到的事只怕也沒幾件。”他不善與人鬥嘴,這是他唯一能想出來的辦法。劉迦聞言大樂,笑道:“吹牛!你比我還不要臉!什麼叫你做不到的事只怕沒幾件?你真那麼能幹,不如先把僵屍王留在你身上髒東西給解了,你從此不用擔心回去沒法交差,我也不用擔心你被人逼著追我了,大家雙贏。”

他於先前已在心上計較過,雖然惹怒了臨將臣,對方在別無選擇之下,定會殺自己以泄憤,那是同歸於盡之意。可劉迦修行多年,知道修行成果來之不易,任何修行者都不會輕易地做這樣不理智的選擇。更何況臨將臣修為遠過自己,那多年的積累,比之自己更是曆盡千難萬苦。單就珍惜修行成果而言,自己與臨將臣之間,無疑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窮光蛋的死只損失一條寡命,而富豪的死除了損失性命以外,還要賠上多年積累的財富。他想通此節,心中恐懼漸去不說,反倒是越來越開心起來,大有螞蟻玩大象的滿足與過癮。

這道理臨將臣也明白,而且臨將臣的痛苦也正源於此。因此雖見劉迦公然嘲弄自己,他憤怒難言,卻也無計可施,瞥眼正見阿提婆在不遠處緩緩站起,他正無處宣泄,揚手虛抓,竟將阿提婆扔向太空深處去了。

劉迦前時非常敬佩阿提婆之修為,此時見阿提婆在臨將臣面前,竟無還手之力,心中暗暗顫道:“這臨將臣能把大梵天的創界者玩於掌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境界?”念及此,對臨將臣又驚又佩。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7:34
第廿一卷 尋心、第九章  直指人心  買肉的頓悟和煩惱

臨將臣將阿提婆扔出,獨自在原地皺眉鬱悶。劉迦見他良久無語,知他對自己耍無賴這一招沒有法子,便試探道:“臨將臣,我有個建議,你想不想聽聽?”臨將臣斜眼看了看他,哼道:“你有什麼好建議?你此刻的修為遠低於我,凡是你能想到的、做到的,我全能想得到、做得到,你以為自己比我聰明?”劉迦呵呵笑道:“說到聰明,我那群兄弟哥們兒比我可強多了,我也沒想過要和誰比,呵呵。你不妨想想,咱倆遇到的麻煩其實是一樣的。你不在既定時間內捉我回僵屍界,你多半是死路一條;可我要被你捉回去,我就是死路一條了。其實咱倆都不想去僵屍界,如果有什麼辦法讓僵屍王留在你身上的髒東西失去效力,你便自由了;你一旦自由,也沒必要為難我了,你說是不是?”

臨將臣沈吟片刻,疑道:“你想幫我解除僵屍王的血骷咒?”他做人狂妄之極,絕不會相信有人能破掉自己都沒法破掉的血骷咒,但他對劉迦身世極為了解,知其前生修為甚巨,那從前留下來的修行經驗,說不定多有與眾不同的見解,是以並未立刻否定劉迦的話。

劉迦見他面色稍有緩和,知道自己的話對他頗有誘惑力,當下又道:“不錯,我是有這個想法,但我沒這個能力。”臨將臣一臉失望,轉而哂笑道:“沒能力做到的事,你也敢霸王硬上弓不成?難道說真是修為越低、膽子越大?”劉迦搖頭笑道:“我做不到,但或許你能做到呢?”臨將臣聞言微詫,但見劉迦一臉認真,不像在開玩笑,且這星球已被自己提前禁住,劉迦絕不可能像上次那樣從自己眼皮底下溜掉......念及此,他歎了口氣,道:“說說你的法子吧,但最好別說傻話,倘若惹火了我,你不如真得自殺了吧。”

劉迦嘿嘿兩聲,笑道:“臨將臣,我手上有許多當年留下來的修行秘笈,記錄了大量的修行經驗,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內容,我現在都沒法體驗。但你不同,你的修為遠在我之上,見識定比我高上千百倍......”說到此處,臨將臣已知其意,心中立時喜憂參半。他喜得是劉迦果然身懷大量前世修行經驗,自己的猜想沒錯;憂得卻是那地藏當年修為高得無法揣度,其留下的修行經驗,自己也沒把握一定能參得透。就算窮心竭力下解悟許多妙境,但不知要花上多少時間,而那血骷咒暴發的時限卻完全沒有商良的余地。

他心中猶豫只是片刻之間,多年修行的深厚積累轉眼即讓他重回自信,當下點頭道:“你把那些東西給我瞧瞧,我一看便知有沒有用。”劉迦聞言大喜,將破禪鋒移開頸間,欲從中拿出些經書來。忽然心中一動,似覺這樣不妥,正待把破禪鋒移回原處,但這片刻的機會已被臨將臣抓住。他頸間猛然一緊,只見眼前金光連連晃動,緊接著四肢無力,那握劍反擊的右手無論如何也抬不起來,軟癱著倒了下去。聆聽正待騰起,卻被從劉迦身上傳導過來的力道一並壓住,動彈不得。

小阿菜等人見之大驚,各各出力相救,卻被臨將臣揮手擋在圈外。劉迦體內眾人看得驚詫無比,一時人人大張著嘴,竟忘了開罵。夜貓子急道:“聆聽哥出場的時候多威風啊,可怎麼如此不經打,就像紙做得老虎一般,中看不中用啊。”藍沁搖搖頭,道:“本事再大又如何?你得看你遇到的是誰?”岐伯點點頭,苦笑道:“說得是啊,就算你是玄穹,可你一出場就遇到三清,再厲害也是被人修理的命。可見人要混得好,切忌高人眾多的場合,還是猴子稱霸王的小地盤讓人快樂些。”

臨將臣沒想到此事片刻間就有了轉機,一時興奮得哈哈大笑起來,他看著癱在地上的劉迦,拿出一個紫盒,從中倒出一個人來,笑道:“格瑞,你幫老子抓到了小白臉,算你有功,老子現在開心得很,不想殺你,快滾吧。”說著拎起格瑞,一把扔向星河深處去了。那格瑞從遇到臨將臣那一刻開始,一直都不知道對方是誰(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他和李淳風的差距),只知道對方凶惡之極,一上來就要自己測算地藏的今生在何處,稍有疑問,對方立時惡打。後來被臨將臣裝進紫盒,對外面之事全然不曉,現在被放出來後,又被對方一把扔出,整個過程就像在做夢一般。

臨將臣走到劉迦身邊蹲下,情不自禁地樂道:“小白臉地藏?呵呵,當年你決定轉世的時候,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吧?咱們現在就去僵屍界如何,那邊有許多老朋友等著你呢。”劉迦掙紮著緩緩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六識裏面有個好大的破綻……”臨將臣聞言一怔,忍不住奇道:“你說什麼?”卻見劉迦額前那本不明顯的眼形驟然間金光大現,直入臨將臣體內。

臨將臣正在得意處,忽感神識被人引動,心下大驚,立刻提力固神,反制對方力道。誰知劉迦原力在法眼牽引之下,並非普通的攻擊力道,而是直指其六根六識的慣有習性。他情緒被人引動,心中悲喜齊聚,一時體內諸力竟感空空蕩蕩,似墮入紅塵深淵,種種因是非口舌、欲海波濤而帶來的癡迷糾纏,瞬間已在體內潮起潮落,完全無法自控,就像他從未修行過,只是個凡人一般。

他由著習慣,遇襲反制、見招提力,卻不知那頓心拔苦之法,看似簡單明了,其背後深義殊勝之極。《金剛經》中有雲:“過去之心不可得,現在之心不可得,未來之心不可得。”其意便是指人心妄念叢生,以假作真,紛呈不斷,因此看不到世界的真相。佛門有觀禪法,所謂禪,即是前念與後念之間的中斷;而所謂“頓”,乃是將人心慣性打破,將看似相續的習性打斷,讓其迷惑出現間歇性的休止,以便破禪而悟。那臨將臣提力之速,對手絕不可能片刻機會,可偏偏他被劉迦的頓心拔苦之意卡住源頭,那潛藏在內心深處、多年不曾有過的種種情緒,竟是層層疊起、浪浪相隨,一時欲前不能、欲退無路,渾身上下酸癢酥麻、難過之極。

劉迦於危急關頭,傾力以法眼深入臨將臣神識,剛一得手,忽感對方狂性大起,暗叫“不好”,欲待退出。殊不知他退念一生,後力不繼,臨將巨修為深厚,雖在驚慌失措處,依然抓住這稍縱即失之機,急起“嘔心瀝血”之能,直擊對手。劉迦忽感胸前膻中大穴巨震驚變,體內混元力立時自行逆向化解來勢,但喉間依然有一股酸甜洶湧而起,再難自制,一口鮮血急噴而出,身體被巨大沖擊震出數丈開外。

臨將臣被劉迦侵入神識,於慌亂處勉力一擊,雖然凝聚修為遠不足平時的三分之一,但依然將對手遠遠震出,可自己也是頭暈目眩,歪歪倒倒地站立不穩。他修為極深,頃刻咬牙定神,運轉內息。看著不遠處正在嘔血的劉迦,喘息道:“你你……這是什麼妖法?”劉迦連連嘔血,但心中卻升起難得的自信,畢竟他能重創臨將臣,這是從未想像過的事。此時聽得臨將臣發問,他嘿嘿幾聲,抹去嘴角血跡,撐在地上笑道:“嘿嘿,直指人心,直指人心……有沒有聽說過?”

小阿菜等人看得又驚又佩,均難想像以劉迦的修為竟可將臨將臣創傷,一時都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劉迦體內那明正天本來正在向玉靈子詢問東方藥師佛的咒語該如何念,打算臨死時念咒往生東方琉璃世界,忽見變起陡生,楞了半晌,終於老淚縱橫,長歎道:“大哥要是每次都能這般發威,咱們這些做兄弟的,早已跟著他名揚四海了。”岐伯一時笑得合不攏嘴,樂道:“這小白臉,笨起來的時候,人見人扁,可厲害起來,竟是跨級別揍人,離譜之極。”

眾人聽得那句“跨級別揍人”,全都想起了玉靈子,忍不住都看了過去,正見玉靈子一臉微笑,搖頭晃腦地看著劉迦體外,似乎在說“我兄弟已經把無極遊魂手發揮到了無影無形、惑人心智的地步”,人人惡心感大起。這群人也不管玉靈子心中是不是真有這樣的想法,一時間只聽得“嗖嗖嗖”各種破空之聲,所有力道盡皆向玉靈子身上射去。瑪爾斯見之大驚,揮手擋開大部分力道,將玉靈子提開,叫道:“別殺了這笨道士,我還要看看他念藥師佛咒語的效果呢。”但依然有兩股力道擊中玉靈子,使他片刻間又昏睡了過去。瑪爾斯將玉靈子放置地上,搖頭歎道:“大家這麼恨你,只怕你還沒有被東方藥師佛接引去琉璃世界,倒是先做了睡仙睡神了。”

臨將臣看了看劉迦,見他雖然被自己重創,但額前眼形又比剛才明亮了許多,心中暗暗詫異道:“上次相見時,他還沒修出這只眼睛來,只是這眨眼的功夫,他的修為又上去了不少。”

其實就算劉迦的修為再上去數倍,能與阿提婆相提並論,也絕非臨將臣的對手。只不過臨將臣與阿提婆在修行路上走的是同一條路子,就是逐漸通過種種方法改變身體結構、調動身體潛能,讓心靈次第超越原有境界,因此修為高下很容易判斷。而劉迦此時的修行方法正是反其道而行之,以最直接的方式改造心靈,心變則萬物皆變,心生則萬法競生。劉迦對付臨將臣時所用之境,正是“諸相因法而立,諸法因心而起”,先破除自己心中對對手的種種成見,管他是什麼級別,管他是善是惡,盡皆視為聲色等種種假相。只不過劉迦此舉並非自己的心已到如此境界,多是由其法眼牽引,暫時拋開一切念頭和一切習慣邏輯,才勉強做到於此。由於他自己心中所存積習尚多,堅固於六識,難於擺脫,因此才會懷疑猶豫,而終被臨將臣反擊。倘若他能堅信、能自我認同到毫無疑慮的地步,兩人對決的結果該更讓人大跌眼鏡了......呵呵,這句話有毛病,岐伯等人不戴眼鏡的啊。

劉迦緩緩站起身形,長出一口氣,體內煩亂稍稍得以平靜,一臉苦相地搖搖頭,對臨將臣道:“你能不能暫時把捉我念頭先放下來,試試我說的法子,說不定對你真有作用,省得咱倆老是這樣一個追、一個逃,大家都累啊。”換作別人,定會將劉迦剛才的攻擊當作是誤打誤撞的巧合,稍作休息之後,仍會恃機再沖上去給劉迦一頓惡揍。可臨將臣深知地藏之修為,更知佛門諸法深不可測,一時競未起複攻之念,反而認真思量起來。

他想了片刻,忽然扭頭看著玄穹等人,冷冷地說道:“老子要和地藏切蹉佛法,你們幾個混蛋站在一旁幹嘛?想跟老子修練吸血的功夫?”安若微聞言怒極,但懾於臨將臣之威力,只好強忍怒火。玄穹脾氣甚好,當下作禮道:“不知前輩有何示下,還望明言。”小阿菜苦笑道:“他多半是想咱們滾得遠遠的,他倆要單獨聊聊,說點兒貼心的悄悄話。”臨將臣沒將小阿菜等人放在眼裏,聽見這玩笑話,不怒反樂,說道:“這小阿修羅識相,那你們還不快滾?”安若微尚有猶豫,已被兩人拉上,一齊閃入小雲宇宙中。

瑪爾斯見三人也回到小雲宇宙,忍不住上前拍著小阿菜的肩樂道:“天王,我以為你定會和臨將臣拼個你死我活,沒想到你也挺知趣得嘛,哈哈哈……”他話未說完,忽然想起小阿菜的身份,哪能容得自己如此跟他說話,當下叫了一聲“哎喲,我這大嘴!”閃身即逃。誰知小阿菜此時情緒低落之極,壓根兒沒想過打人,甚至連他逃走這一動作,也未曾留意,只是在旁搖頭歎息。反倒是瑪爾斯心中恐慌過度,閃速太快,一時已過數個星球,不知到何處去了。

臨將臣見三人撲向劉迦,倏然消失,一時怔住。好一會兒才問道:“他們在你肚子裏面?”劉迦神色頗為不屑,笑道:“少見多怪,你能把格瑞裝在盒子裏面,我為什麼不能把人請進肚子裏面?你要不要也進來瞧瞧?那裏面空間可有趣得很。”臨將臣失聲笑道:“倘若我不是敬你前生的地藏身份,真想一掌劈了你。”劉迦無奈笑道:“我從出道那天起,就有無數的人想殺我,我早習慣了。”說到此處,他終於有些認同李照夕的比喻了,自言自語道:“李師弟說得不錯,我的人生軌跡,真得有些像唐僧取經一般,當年大家都想吃唐僧肉,現在大家也想吃我的肉……”想到此處,他對臨將臣笑道:“臨將臣,你有沒有想過吃我的肉?或者也想取我的真性什麼的?”他忽然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寶,大有和唐僧比個高低的念頭。

臨將臣失語良久,搖頭歎道:“一個人被別人追殺久了,再爛的角色也會把自己當作個寶的,否則無法解釋眾人為何群起而追之?呵呵,所以說,要讓一個人提高自信,未必只是贊揚,有時候極度打擊,也一樣能起到同樣的效果,只不過因人而宜罷了。”劉迦笑了笑,點頭道:“你說得是。”臨將臣此語本來是想順口嘲弄劉迦,誰知道劉迦沒那麼多面子觀念,絲毫不以為意,他心中暗服道:“聖人無常心,果然不差,單是這唾面自幹的功夫,老夫自愧不如。”卻不知劉迦修行前只是報社的一個小職員,早習慣了卑微隨意的人生慣性。後來轉入修行,也曾有過自大,可轉眼又被眾高人比了下去,心中那好不容易升起的狂妄,也隨之泯滅。只要你不打他,不對他進行人身攻擊,他自有一股閑散安適的意態,絕不會隨便動怒的。

劉迦盤腿而坐,對臨將臣道:“你剛才震傷了我,我得花點時間調養一下,然後咱們再說一起研討那血骷咒的事。”臨將臣笑罵道:“他媽的,等你小子調理好了,老子早化成一灘血水了,你倒是自在。”說著他十指飛舞,虛點劉迦身體三百六十處要穴,竟在頃刻助其恢複。

劉迦暗暗提力運轉,似覺清爽如初,忍不住贊道:“你的修為真是厲害,一個字:贊!”臨將臣樂道:“我險些殺了你,你不惱我?”劉迦笑道:“惱什麼惱?反正暫時你不會對我不利,我也樂得多享受幾天自在日子。”臨將臣聞言,又在心中暗贊道:“但求眼前一樂,棄置生死於不顧,高人情懷,灑脫之極!”卻不知劉迦雖是高人,但終未入至道,與其他半路上的修行者一樣,都有諸多無明煩惱,只不過他面對臨將臣,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了,沒法子之下,只好自我幽默一番,也算自娛自樂。臨將臣總是念著他前生是地藏,時常以高人的境界標准來解釋對方言行,雖然離譜,但居然也能自圓其說,可見世事真相沒有絕對,只關乎人的心念如何去想而已。

兩人並肩而坐,劉迦讓破禪鋒拿出一大堆玉簡,盡是種種修行法門和諸多領域的修行總結,臨將臣看得眼花繚亂,一時間覺得這個也好,那個也妙,總之盡想一口氣練就超級無敵大僵屍。聆聽在一旁搖頭道:“臨將臣,這裏所有珍藏,都是極佳上品,你這麼挑來挑去,不怕把時間全浪費了?”臨將臣聞言猛醒,搖頭歎道:“我的收藏癖又犯了,見到好東西,總是情不自禁。”劉迦想起當日他曾被困於無間時空出口處,在那危險叢生之時,他依然將生死置之度外,大練寶物,心中暗道:“他的收藏癖比老白還厲害!”

辛計然在劉迦體內聞得此念,轉身對白玉蟾笑道:“老白,臨將臣這做法,才是真正的收藏癖吶。”白玉蟾急道:“文老,你的意思是說老夫就不懂收藏了?這是何意?”辛計然笑而不語,白玉蟾正待追問,忽然瞥眼瞧見李照夕在一旁寫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走到其身後偷看,卻見李照夕寫道:“白玉蟾確有收藏癖,但其收藏手法不大光明磊落,應該叫不告而借,或者叫做偷。臨將臣本事極大,想來其收藏多是明搶豪奪、殺人取物,那才叫厲害呢。兩人做事,結果看似一樣,但內容區別甚大,這也是為什麼臨將臣的收藏癖能威震諸界,而白玉蟾的收藏癖只能被人嘲笑的原因。”

白玉蟾見之大怒,正待發作,身後非所言將其拉住,笑道:“老白,臨將臣是見啥收啥的貨色,沒有品味,你專門收藏高人的珍品,你的膽量和品味比臨將臣可強多了。”白玉蟾聞言大樂,當下也就不將李照夕的話放在心上了。卻不知李照夕聽得背後非所言的話,又在日記上寫道:“白玉蟾專收高人珍品,以生命作賭注,追逐外物甚於修真養性,哪來的仙人境界?難怪他會修成無體元神,活該。”

臨將臣從一大堆玉簡中揀了《楞嚴經》,略觀其中要領,似覺渺渺深義大有通天徹地、無所不能之功,便笑道:“老夫就捉摸這玩意兒。”破禪鋒贊道:“臨將臣,有眼光啊,這是大乘修行法門,極品呢。”臨將臣搖頭道:“瞎說,天下何種法門不是最好的?但看各人喜好所在,因此才有所選擇,對老子口味的,就是最好的。”

劉迦聞言一怔,心中若有所悟,那臨將臣的話雖然平淡無奇,但聽在自己耳中,卻有一股說不出震撼。好像眼前的障礙就像高山崩塌,本自有限的視野,竟在剎那間開闊無比;又好像攀崖求生的困惑,忽然間於懸崖撤手,頓知生死只在一念之間的明朗。他坐在一旁暗暗思量,不知不覺竟又入定中。

看到劉迦這個樣子,偶忽然想起一個小故事,順便在這裏講講,湊湊字數。咱們中華大地上,唐朝年間,有個禪宗偉人叫馬祖道一,他有一個弟子叫盤山寶積。嗯那......那盤山寶積參禪多年,啥都沒參出來,整個腦子裏面一團漿糊,越參越離譜、越參越痛苦(咦,有點押韻,嘿嘿)。最後實在沒法子,只好到處遊走,心中念道:“反正我沒出息,不如趁著年輕,到處走走看看?而且大家都知道我是個和尚,一路上總能化緣吃飯,餓不死我,就當作是自助旅遊吧。”想罷,他便真得棄掉萬卷書,開始萬裏路了。有一天,他在路邊聽到有人對屠夫叫道:“嘿,哥們兒,買十斤精肉,要最好的那種,不是最好的不要哦。”那屠夫是個賣肉的油子,聽了這句話,立刻咧嘴笑道:“哥們兒,這肥豬全身上下,哪一塊肉不是最好的?”寶積一聽,恍然頓悟,立時仰天長歎:“有所選擇取舍,只源於觀念積習中的分別心而已,放下諸相執著,心不逐物,萬境成空,何來好壞之別?”他倒是由此而悟了,可那買肉的哥們兒卻因此而買了一大堆爛肉,回家後被老婆罵個不休。

這個故事說明了兩個問題。第一,哥們兒買豬肉的時候,切記要指明買某個部位,否則豬肉販子一定會以“哪塊肉不是最好的”來堵你的嘴,讓你天天吃雜碎豬肉;第二,自助旅遊源於佛門,由此證明。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7:35
第廿一卷 尋心、第十章  逃命是誰的強項  無量不可思議

劉迦轉入定中,一時恍兮惚兮,只覺眼前閃過一些畫面,又仿佛自己就身處其中。那破禪鋒劍身內所有資料都與他元神相通,此時正不知不覺地被他由著心性隨意觀照。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覺時間回到了無量劫以前,遙遠到宇宙的無始之初。自己坐在一個林間,微風拂體,愜意暢快。模糊中,身旁還坐著一個人,那人長相看不清楚,但感覺中慈眉善目,正對自己笑道:“地藏,咱倆一起修行覺悟,同做那真正的覺悟者,從此徹底擺脫輪回,如何?”他自己跟著點頭道:“我聽說想要徹底覺悟,須得有大智大勇、大拿大舍之心,否則到頭來只是春夢一場。”那人笑道:“你說得不錯,我發個誓願吧:有朝一日,我徹底覺悟之時,我當度盡天下眾生。”自已沈吟片刻,也道:“我也發個誓願,從今之後,我當廣渡世間迷途眾生,地獄不空、我誓不成佛。”那人聞言一怔,轉而歎道:“你的慈悲驚天動地,殊勝難言呢。”

那畫面若有若無,時光飛逝,就像他在無盡的歲月中飛馳一般,又見一個似曾相識的長者正被數以萬計的修行者圍聚其中。這長者法相莊嚴,身披袈紗,對他面前的人說道:“文殊師利,你放眼三千世界,今日有多少生命聚到此忉利天來?”他身前那修行者微笑道:“世尊,以我的神力,只怕再過千年,也無法計算出那浩渺難測的數字啊,要知道三千世界有著無量無邊空間,我的神力比起世尊而言,太微不足道了。”那長者輕歎道:“不要說你,既便是我用佛眼觀之,也一樣難知其詳。這些人都是自久遠劫以來,受過地藏菩薩恩惠的生命。因為聽見我在忉利天為母親講《地藏菩薩本願經》,所以都趕來傾聽呢。”

劉迦心中暗道:“照資料上所說的,那個與我前生共同發下誓願的人,在成道以後,名號叫阿彌陀佛?那個在忉利天為母講經的人,好像是釋迦?”尚未看清,眼前那畫面又極速閃開,忽覺肩上有人大力拍至,他猛醒過來,正見臨將臣一臉愁苦之相地對他說道:“這楞嚴經裏面的東西大有問題,你看上面描述那見性成佛的境界: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他媽的,天下有這般繞舌的話嗎?到底是見到了真性,還是沒見到?見了就見了,沒見就沒見,這兜來轉去的,到底是見沒見,老子完全不明白!”

劉迦體內的瑪爾斯等人,聽得此語,盡皆轟然大笑,岐伯樂道:“這經文有趣,正好給臨將臣這樣的傻瓜看,如此繞舌拗口的東西多半能將臨將臣那廝給逼死!小白臉連架都不用打了。”白玉蟾也在一旁樂笑道:“孫子兵法有說,上者伐心,下者伐城。打架是粗人幹的事,對付臨將臣這種超級混蛋,就得用亂心惑智的手段,讓他走火入魔、顛倒狂亂、自爆而亡。”玄穹搖頭道:“那經文大有道理。越是至高的境界,越難用語言描述。咱們境界低,無法體會其深義,所以看起來總是覺得深不可測。想來這也是為什麼至高境界的東西,描述起來,總是寥寥數語,難推其詳。其實並非是闡述者不想說,而是沒法說,直是那可意會不可言傳之境。”眾人盡覺玄穹言之有理,一時無語。

劉迦見臨將臣一臉怒意,心中好笑,但想起自己也經常為一些經文困惑,忍不住樂道:“剛開始看佛經時,這種問題多得是,我早習慣了。這玩意兒得自己去印證,別老陷在文字裏面。咦,臨將臣,我讀不懂,你該讀得懂啊,你的修為可比我高多了。”他前時被臨將臣擊傷,心中鬱悶,此時見他煩惱,大起幸災樂禍之意。臨將臣搖搖頭,疑道:“我現在開始懷疑你小子騙我了,你定是想拖延時間,等老子身上的咒語發作,你不戰而勝,豈不快哉?”

劉迦見他話音未落,眼中凶氣已然暴起,心中一顫,立時收起笑容,正色道:“哎,我賭咒發誓,絕對沒有想騙你的意思!騙你不是人!”臨將臣聞言一怔,苦笑起來:“這也算是賭咒發誓?你本來就不是人,你是那古靈精怪的菩薩。”劉迦樂道:“就算是菩薩,也是人做得嘛,不然廟裏的泥菩薩為什麼總是塑個人樣?”言罷,他略略想了想,在破禪鋒劍身中檢視片刻,一時找不到應對之語,幹脆對破禪鋒說道:“破禪鋒,你不是總喜歡給別人上課嗎?現在又有機會了,快給臨大僵屍講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破禪鋒得意之極,嘿嘿兩聲,笑道:“說起來…….”那臨將臣是元老級僵屍,既便不在僵屍界,在外面任何一界,“臨將臣”三個字也讓諸多高人聞言色變、敬畏有加、甚至退避三舍,哪能容得破禪鋒在自己面前如此狂妄?此時破禪鋒一句未完,臨將臣立時怒眼圓睜,罵道:“你這混蛋,要說就好好說,別拿出一副窮秀才的酸調子,當心老子一掌把你劈成兩斷!”破禪鋒自從被劉迦帶出來後,早習慣了大家對他恭敬有禮,他自己也早把心態放在了一個高人的位置上,驀地被臨將臣痛罵,惱怒之極,當下劍身一揚,對臨將臣罵道:“你這變態僵屍,我現在給你講經,就是你的老師,沒聽說過‘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句話嗎?你該像對待你爹那樣對待我才是……”臨將臣聞言一怔,怪眼翻白,狂怒起來,惡叫道:“他媽的,你還想當我爹?!”

他話音未落,劉迦已知他要動手,反掌將破禪鋒轉向,以劍尖直指臨將臣。誰知這種傳統的拼鬥方式,在臨將臣眼中,劉迦完全是個孩子。他直接面向劍尖襲至的金光,以身體硬接下來,卻揚手直拿劉迦手腕。劉迦右臂酸麻一片,瞬間所有力道盡被阻止。臨將臣大力虛張,劉迦渾身一顫,胸中立感血起潮湧,但劍依然在手中,並未脫落。

臨將臣奪劍只在恍眼之前,劉迦和小雲宇宙內的所有人,沒一個看清了他的動作,只是微微感到金光耀眼,劉迦已命懸頃刻,一時人人膽寒。臨將臣一招無功,微感詫異,卻見劉迦咬牙“嘿”了一聲,長劍已莫名消失,眨眼之間,竟又在劉迦左手出現,已直擊自己腦側的純陽大穴。臨將臣不閃不避,彈指擊向劍身,卻見那力道穿劍而過,破禪鋒就像影子一般,並未受到任何打擊,那劍影已正中臨將臣大腦。

臨將臣驀地被劍影擊中,劉迦大喜,正待加力,卻見臨將臣的身子只是微微晃了晃,全無被創之相,同時又對自己笑道:“難怪這破劍如此狂妄,也並非是一個腐儒,好道是有點本事的。”劉迦聽得此語,那劍中之力便再難發出去。呆了半晌,終於忍不住歎道:“臨將臣,我算是見識了,你的修為之高,真是我見未所見、聞所未聞,單是這抗打擊的能力,就絕非普通修行者能想像的,就算阿提婆在此,也未必敢讓破禪鋒直接刺在他腦子上。”

臨將臣不怒反喜,醜臉上的肌肉亂跳幾下,樂道:“得地藏一贊,勝過千年修行之功!”說著他沈默片刻,又道:“剛才你右臂被我制住,依然能調動元神換劍於左手,很是不錯,攻人於不備。想來這劍的煉化過程多與你前生的元神有關,並非是今生才煉就的。”劉迦見他頃刻即道出此劍煉就原理,不禁佩服之極,點頭道:“不錯,這劍不是我今生才煉的。”臨將臣疑道:“不僅如此,這劍的煉化過程定含有極高的境界,剛才我的指力打在劍身上時,就像擊在影子上一般。”說著他忽然又對劉迦問道:“剛才你怎麼不用那直指人心的妖法攻我神識了?”

劉迦笑道:“妖法?我又不是安若微,哪懂什麼妖法?”他心中明白得很,自己前時忽然被臨將臣制住,急切之中,所有觀念和邏輯全都暫時中斷,也就是處在禪門所說的“離言絕思”的狀態,這才自啟法眼侵入臨將臣神識。此時他回歸原樣,要讓他相信自己能跑到臨將臣大腦內瞎折騰一番,實在太不容易。但他又覺不便對臨將臣直言,怕對方知道底細後,再無忌憚,自己無任何優勢之下,臨將臣自可隨心所欲。當下對臨將臣笑道:“你我沒必要死拼吧?”臨將臣“嘿”了一聲,不再言語。

這就像一哥們兒平時本來軟弱可欺,可有一天忽然喝醉了,大腦在酒精的沖擊下,平時的許多觀念得以忘卻,沒了社會生活准則的約束,人也變得大膽、色迷起來。面對一群小流氓調戲美女,激情難禁,拿著酒瓶揮拳直上,要演那英雄救美的故事。這種事他平時是不敢做得,因為受著諸多觀念的束縛,比如“我個子小”、“沒力氣”、“我是斯文人”等等,可在酒後,這些觀念大部分被暫時抑制了,一時間敢作敢為,他也就成了英雄。曆史上說李白先生也是一樣,十分酒十分才,不喝酒的情況下,一句詩也寫不出來。多是因為在沒了平時世俗的慣性之下,受控於潛意識,處於自發動功的狀態,作出許多驚人詩篇(李白聽了這個解釋,定會從當塗江中跳出來找偶拼命)。當然,每個人潛在的能力不同,在失去慣性後,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奇跡?只不過類似酒精和搖頭丸這樣的東東,讓人被動脫離慣性,害多於益;而修行者,轉換心境,卻是主動擺脫慣性,益多於害。

破禪鋒與臨將臣一招過後,已知就算臨將臣無法隨心擺布自己,自己的攻擊對臨將臣也全然沒用,心中甚為佩服。再見臨將臣轉眼已將剛才的憤怒忘掉,反而與劉迦談笑有加,不禁大為贊歎道:“臨僵屍,雖說僵屍變態,但能修到你這般境界,也算是僵屍中的精品了。”臨將臣樂道:“哈哈,法寶能煉到你這般詭異,也算是法寶中的精品了。”兩人忽起惺惺相惜之意。

臨將臣笑道:“破禪鋒,剛才你是如何避過我指力的?”破禪鋒劍身一扭,笑道:“當年地藏煉造我時,曾說過有一天他的來生找到我後,能力有限,無法在短時間內明白甚深意境,面對惡人,只怕連劍都守不住。因此便以實相無相之境融在我體內。你看我是有形的吧?其實我是無形的。你看我是無形的吧?其實我是有形的。這便是實相無相之境,全在一念之間,和你剛才念的楞嚴經上的那句話,其實大有異曲同工之妙,多是因為境界無法用語言表達,但又臨到那文字機鋒處,不得不說,只能強為之說。這便是為什麼聖人常說:言起道斷。當不得不用文字來表達的時候,已經離至道甚遠了。並非那些聖人不懂這個道理,沒話找話,遺誤後人,而是凡事總有因緣際會之機,總有其不得不出現與存在的宇宙慣性所在。正所謂法不孤起,事出有由。”

臨將臣聞言一怔,仰頭半晌,好一會兒才喃喃自語道:“實相非相?”說著他又開始翻看經書,卻聽半空中傳來厲聲道:“臨將臣,快滾出逢爻一界,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那聲音緩急相間,人似在千裏之外,但功力卻非同凡響,正是前時被臨將臣扔出的阿提婆。

劉迦聞言微詫,暗道:“這阿提婆比我還不知死活啊!他與臨將臣修為差距極大,怎麼敢又來挑畔?”玄穹在小雲宇宙內疑道:“多半有幫手!”這群人當下七嘴八舌,就於小雲宇宙內展開地藏占察啟心輪,讓小雲親自啟動。立時發現這星球外,竟有七八個修為極高之人正緩緩靠近此處。破禪鋒與劉迦元神聯系極緊,當即返身也到小雲處,同時高叫起來:“哎喲,有好戲看了,這群人都帶著極厲害的物事!”岐伯樂道:“極厲害的物事?那臨將臣可是有收藏癖的怪物,這群人帶那麼些寶貝來,不是白白送給臨將臣嗎?真他媽蠢蛋之極!”小阿菜沈吟片刻,皺眉道:“創界者的寶物,多半都是曼怛羅神殿那種,不是一般的法器。”

劉迦和小阿菜曾同祺諾有過交流,對大梵天創界者的修行習慣多有了解,當下暗道:“我明白了,那阿提婆創此一界,就像這一界的父親一般,哪容得臨將臣危脅其子民?祺諾說得不錯,創界者最放不下的便是一界生靈,常常為了一界生靈的發展,弄得自己焦頭爛額,甚至耗盡體力而終歸輪回。這阿提婆明知臨將臣厲害之極,仍然幹冒奇險而向對手挑戰,正是父母愛子心切,將自己身死置之度外了。想來當年祺諾置心於修羅天的調控平衡而忘我,也是一樣的道理。”他想起運天手杖主人曾留下的遺言,心中感概萬千。

忽見臨將臣站起身來,對著天空長笑道:“老子一直想收藏創界法寶,今天居然有人送上門來,可見天遂人願。”劉迦暗暗叫苦道:“天遂人願?啥時老天也遂遂我的願試試?我可多想擺脫這怪僵屍啊。”破禪鋒在小雲宇宙內叫道:“老哥,別急啊,讓臨將臣和大梵天的傻瓜打吧,他們一打起來,咱們也就有機會溜掉了,豈不正是天遂人願?”劉迦聞言猛醒,傳音給聆聽道:“到我體內去!”他孤身一人坐在地上,看似笑呵呵地盯著臨將臣,卻在暗中將啟心輪置於掌間,一旦這星球的禁錮開放,他立時突入中陰區,以最快的方式遠離臨將臣。

他正念及此,猛感星球外數百裏外能場大起,心中一震,暗道:“阿提婆等人在百裏之外設陣!”忽然想起一事,疑道:“那創界者手中法寶可都是調動一界資源的生猛利器,雙方打起來,這星球可就毀定了,阿提婆不管這星球上的生靈了?這上面還有不少原始部落呢。”此念剛起,又憶起自己在淡月外的所作所為,不禁歎道:“我自己就是個凶手,有什麼資格評判別人?至少阿提婆驅趕臨將臣的目的是為了一界平安,就算毀了這星球,也是斷腕求生之意,何況這星球上的生靈數目不多,對一界來說,只是大海中的一粒沙而已。而我當初只是為了救一人……”心中剛起悔恨之意,轉眼又道:“我這麼想,不是在責怪宣宣嗎?明明是我的不智造成的惡果,哪能隨便怪在別人頭上?大丈夫該當有承擔的勇氣,我這麼思前想後的,於己於人全沒任何好處。”他暗起救人之意,當下神識大展,徑向這星球各個角落探去。

韓怡英在小雲宇宙內,聞得他念起之時,頗有懊悔當初的意思,正在難過,忽見他又定下心神,坦然面對,轉而大起彌補過失的願望,心中暗暗歡喜道:“不管怎麼樣,他沒有怪我就好,雖說他確實做了許多傻事,可男子漢大丈夫不怕做錯,就怕不敢擔當呢。”聆聽看出韓怡英的心思,在她身邊伏下,勸慰道:“老哥當年說過,世間本無善惡,一切因心而起,一切也因心而滅,倘若心無挂礙,縱然身處冥界十八重天最深處,也恰以那西方極樂一般。他今生造下諸多業力,也並非只是為你,想來有諸多因緣巧合,非人力可阻止。”韓怡英連連點頭,不複剛才的憂鬱。

劉迦瞬間探出這星球的生靈數量,立時閃身而去。臨將臣知他無法突破這星球外的禁錮,也就沒放在心上,反倒以為他見到高手開戰,心中害怕,難免哂笑幾聲,由他自去。

劉迦來到最近的一個村落,見當地村民已被空中陡變的天象嚇得聚集在一處,他高聲叫道:“大家想逃命的跟我走,別呆在這兒了。”這部落的生存狀態極為原始,但劉迦語出意至,大家倒也聽明白了他表達的意思。其中有一長者見劉迦形象和藹可親,大著膽子問道:“你是誰?想帶我們到哪裏去?”劉迦急道:“那神仙們要打仗了,你們這些小老百姓注定要倒黴了,我暫時帶你們離開這裏,有機會找一個與這裏相同的環境,繼續生存吧。”

那長者轉頭與村民們商良了一會兒,嘀嘀咕咕半天,似沒有結論,但其意總是不願離開生根發芽之所。劉迦抬頭看到空中能場已形成圓狀,就像給這星球憑添了一個星環,知道大戰開始只在頃刻之間,當下叫道:“等你們開會有結論了,就可以直接到冥界去了,我還是自個兒決定吧。”說罷他刮起一陣狂風,盡將所有村民連同茅舍一齊卷入小雲宇宙,接著又向另一個村落而去。

這星球上的人一到小雲宇宙,盡皆顫栗不已,再見瑪爾斯和小阿菜等凶神惡煞,更是恐懼難言,有幾個心理承受力稍差的,竟當場暈了過去。好在林思音、韓怡英、白玉蟾和辛計然等幾人在其他星球上做慣了上帝之類的人物,面對愚民,經驗頗豐。當即將眾人安排在一個水草肥美之處,盡心傳授農業知識,村民們受益非淺,呼林思音為天使、贊韓怡英為女神、白、辛二人自詡為上仙,天天接受眾人膜拜,倒也坦然受之。李照夕瞧著有趣,便主動過來開堂辦學,把中華文化當作宇宙通用知識,盡行傳授。再從中挑選一二聰明伶利的年輕人,細細輔導其如何記錄曆史,以致於這群原始村民在生存問題尚未解決之前,便開始了精神文明的探索……何其前衛!

劉迦看看已將星球上所有的原始村民帶上,忽聽大熊貓在體內說道:“小白臉,這星球上還有那麼多畜生和昆蟲,你就不管了?”劉迦聞言一怔,暗道:“大熊貓說得是,我習慣了只有人才是有生命的觀念,動物何嘗不是生命?想來多半是大家習慣執著於外相,是以才有了這分別心呢。”他此念剛起,卻聽岐伯樂道:“你這麼做好人是不行的,就算要博愛也沒這個愛法,再這麼下去,你尚未學會大梵天創界的本事,反倒是學會大梵天修行者婆婆媽媽的毛病了。”

劉迦正在疑惑,忽見空中閃過一道異光,直接擊在星球外圍的禁錮之上,那能場之巨,頃刻炸出一個凹狀斑瀾,整個天空盡是各種流光奔逸,天地間陰陽大變,身邊冷風熱流交替而過,他暗暗驚道:“就算阿提婆的人能打破臨將臣的禁錮,但如此巨大力量的抗衡之下,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逃出去?”

破禪鋒在體內將啟心輪所探察的數據直接傳送給他,同時笑道:“星球外有八個人,全是大梵天的,想來都是這阿提婆的哥們兒。本來這些人大都習慣獨處,但臨將臣這僵屍出現後,大家肯定都擔心他闖到自己所創一界來擾騷生靈,因此很容易聯手起來。”劉迦點點頭,應聲道:“是這個理,倘若此界是我所創,臨將臣來此,我也會擔心的。畢竟以他的本事,到哪兒都意味著一場大災難,甚至有可能毀掉一界眾生。”

他盤腿而坐,沈心定神,用法眼將雙方對恃畫面轉到額前,那能場所據之千變萬化立時清清楚楚。雖說臨將臣和大梵天的人修為遠在他之上,可他此時的修行方式對這些人而言,無異於另劈蹊徑,再加上他對陣法的精通、對天地間陰陽轉換、五行生克的理解,無人能出其右,是以片刻間他已從中看出諸多關竅,當即對體內眾人笑道:“臨將臣雖然厲害,但他下在星球外的禁錮卻守不了多久,早晚必破。”破禪鋒搖頭道:“就算臨將臣的禁錮破了,現在外面可多了一層大梵天的禁錮啊。”劉迦此時對雙方爭戰結果已有把握,莞爾笑道:“我可以用法眼來運轉梵天訣,試著與那八個人的心智勾通,借他們的力道把咱們甩出去,這叫做杠杆原理。別忘了,逃命可是咱們的強項。倘若機會許可,咱們不僅可逃出去,說不定還能趁亂教訓一下臨將臣。”

眾人聞言皆歎,想起自從與劉迦結伴同行以來,多是被困住、被追殺,但總能於危急處脫逃,留得性命。一時人人心中都暗覺冥冥中自有天意,命運潮起潮落、輾轉弄人處,盡不可思議,甚至無量不可思議。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7:36
第廿二卷 空幻、第一章  超級大混戰  念念回首的靈性

劉迦對破禪鋒說完話,當即閃身至一個大海之央,停在海面上,對玄穹等人笑道:“玄哥,你們能不能出來幫幫忙,我怕天上那群超級神仙和臨將臣打起來後,我的功力不夠,稍有閃失,便錯過逃命良機了。”玄穹見他自信之極,當即與小阿菜、安若微閃出小雲宇宙。小阿菜奇道:“小白臉,你准備幹嘛?”

劉迦笑道:“我需要一個相對穩定的環境調動法眼,才有可能在阿提婆等人的神識上借力。但一旦他們惡打起來,這星球肯定就毀了,那時碎石亂飛、熔漿鼓噴,整個就是大雜燴,咱們應對外力沖擊尚且不及,哪來的精力去侵入阿提婆等人的神識中去?更何況對手修為之高,我實在沒把握在一個極混亂的狀態下做到此事。”

岐伯在他體內聽得此語,當即樂道:“小白臉最大的好處,就是勇於承認自己低能,絕不會死要面子找人單挑,我就喜歡他這性格,很能給人安全感。”明正天也在一旁贊道:“大哥這性格讓人放心得很,老明跟著大哥久了,也跟著學了不少,受益非淺,闖蕩江湖最重要的事就是安全第一。”眾人聞言,盡皆贊歎不已。

李照夕不忘在日記上寫道:“咱們這群人……唉……”他本想寫“咱們這群人全是些沒勇氣的膽小鬼”,但忽然想起做英雄付出的代價實在太高,與修行者“惜身養命”以求最終證道的價值觀頗不吻合,因此也就寫不下去了,這是他第一次無法用語言表達心中感受,唯有一聲歎息。但他心中似覺這念頭實在懦弱,總得找個什麼理由來解釋一下,否則這日記真難再寫下去了。想了半天,終於想起《道德經》上的兩句話,欣喜道:“咦,老子《道德經》上不是說修行者要知其雄、守其雌嗎?那意思不就是說雖然我知道什麼是雄性大男人該做的事,可我偏偏要做那雌性小女人做的事,那才能守弱,像一個大海似的成為聖人。而且《道德經》經上不是還說‘舍慈且勇、舍儉且廣、舍後且先,死矣’,那意思不是在說倘若一味爭強好勝、要做那處處爭先的豪傑之士,就會死翹翹嗎?哎……對了,退一步海闊天空,道德天尊說得話總是沒錯的。咱們這群人所作所為,暗合於道呢。”念及此,也不管自己對道德天尊之意是否曲解,總之心理上的包袱卸掉不少,也就懶得多想了。

劉迦看著玄穹等人,五指輕抬,將一片海水從腳下提起來,就像一堵水牆靜立在跟前,對三人笑道:“我想用這海水做一超大的水球,咱們躲在最深處,水性看似至柔,實則有千變萬化之能,一旦外面有大力襲來,定能化解大量沖擊,實在沒法化掉的部分,以你們三位的修為,想來也能隨心所欲地處理了吧。只要這水球能在一段時間內抵擋住外面的沖擊,我就有信心借力出去。”

玄穹三人恍然大悟,小阿菜點頭道:“這法子不錯,那群創界者和臨將臣一旦打起來,漫延開的能場被這星球外的禁錮盡行堵在圈內,以咱們的修為到底能扛得了多久,實在沒有把握。但做這樣一個水球,以柔化剛,不用硬碰硬地接招,咱們多少能撐得一會兒。”

忽聽一聲巨響,眾人眼前盡被一片白光照得如雪一般,正是星球外的阿提婆等人又開始攻擊了,那巨大的聲音便是其陣法調動大量自然資源攻擊時發出的震撼。玄穹高聲道:“咱們趕快動手,慢了可就來不及了!”劉迦對玄穹和安若微叫道:“麻煩兩位撤去神識屏障,我將梵天訣的心法種入兩位腦中。”兩人均知梵天訣是調用自然資源的最佳手段,大喜之下,立時放松神識。劉迦用原力頃刻將心法植入二人神識。玄穹和安若微修為經驗豐富之極,稍稍運轉,已諳熟其妙。

四人同時閃開,移至大海四角,頻頻化訣,盡將整個大海之水滔天卷起。上百裏的海水先是被掀起四角大柱,轉眼又向中央反轉,那轟然巨響、隆隆升騰處,本該撼天動地、泣鬼驚神,可阿提婆等人擊在臨將臣防護圈上所引起的聲響更是翻天覆地、震耳欲聾,劉迦四人所做的一切反倒像是無聲無息的小打小鬧一般了。

當年摩西帶領猶太人出埃及時,用一根手杖分開紅海之水,在咱們地球人眼中,那已是巨大神力了。可摩西尚被幹玉制服,其修為哪能與劉迦四人相提並論?這四人翻江蹈海也只在眨眼之間,反過來卻能想像那阿提婆和臨將臣等人的爭鬥是何等激烈,眾人看不清臨將臣與阿提婆等人爭鬥的細節,只見山崩地裂、海枯石爛,盡知此星球已維系不了多長時間了。

劉迦體內那瑪爾斯看得興奮,嘿嘿歎道:“老子不懂小白臉他們玩得那套,否則也出去湊湊熱鬧,這種大場面缺了戰神,未免有些大煞風景了。”明正天憂道:“老瑪哥,這星球被他們整得支離破碎,咱們也是危在旦夕啊,倘若大哥一不留神,咱們又在大哥身體裏面……這可是開水倒進耗子洞,一窩端啊。”白玉蟾搖搖頭,笑道:“這算啥?當年咱們替小白臉揉和混元力時,那才恐怖,整個宇宙內全亂了套,這會兒也就是一個星球罷了。”明正天疑道:“那倘若大哥撐不住了,小雲姐的宇宙會如何?”岐伯笑道:“那能如何?就是你剛才那句話,咱們便是那被開水燙死的耗子,全沒戲。”明正天聞言黯然之極,轉頭見到玉靈子依然睡在地上,他忍不住搖頭歎道:“他倒是睡得舒服,全沒死亡威脅的痛苦,果然是傻人有傻福,連死都這般輕松自在。我……”他本想說“誰也給我老明來上這麼一下,讓我也睡著死好了”,但念及自己緊張如斯,只怕就算睡著了,也會做大恐怖的夢,心中更加難過。

海水被四人凝成圓球,由安若微與小阿菜負責支撐其形狀,劉迦與玄穹飛轉梵天訣,再起五行運化之功,將那海水屬性朝半金半水的態勢轉變。想來在座的讀者大大都知道,水是至柔之物,金乃至剛之性,至柔不可守,過剛久必折。因此劉迦與玄穹盡將水之柔性適當剛化,剛柔兼濟,柔韌有加。當外力來時,如擊深淵,又如觸軟棉,既能化力又能守禦……雖然不能反擊對手,但卻能盡可能爭取一些時間。

劉迦等人剛將水球做成,卻見四周火光大起,整個星球已被爭鬥雙方的能場逼壓而導致破裂,內部的熔漿已從無數個裂口處傾泄而出,四人在水球外連連做下禁制,瞬間化訣直入水球中央。劉迦心中急切,但依然強迫自己定下心神,啟動法眼,將阿提婆等人的畫面移至額前。剛一坐定,卻見天外一道火光莫名轉向,徑直射向此處,正是臨將臣用“鬥轉星移”之法,將對手逼至自己禁錮圈上的力道轉向此處。

臨將臣這一招完全是率性之舉,對手所施力道尚不足以破掉其禁錮,但他見阿提婆等人護界心切,反而暗起惡作劇之念,自笑道:“老子來幫你們毀掉這星球吧。”順手將對手擊在禁錮圈上的力道導下,隨意向一側揮出。可此招一過,忽然體察到劉迦正處在那力道飛逝的方向,他心中立時後悔,擔心以劉迦此時的修為,必被重創,他如何向僵屍王交差?心中大急,正待全力相救,轉眼卻見劉迦等人深藏於水球中,他一眼即知那水球的功效,大笑起來:“小白臉,你知道保護自己,也算替老子分憂。”

劉迦四人傾起全力將水球移開,但依然被那力道擦中,能場沖擊瞬間破球而入。劉迦渾身巨震,腦中轟聲大作,竟覺眼前恍惚,似有無數星星閃亮,他脫口而出道:“居然把我震得眼冒金星了?!”他此時心中一片雪亮,那被臨將臣轉移過來的力道並非阿提婆等人全力之能,其中大部分已被臨將臣的禁錮圈卸掉。可就這剩下的部分不僅擊穿水球,也險些讓人命喪頃刻。他被人痛扁的時候也不在少數,頭冒金星這種事隨時都有,只不過在此時,大呼小叫地自我調侃,更能使他放松心情。畢竟這個戰場上的雙方,是一個超級僵屍和八個大梵天的創界者,劉迦等人就如大海上的一葉小舟,在海嘯與暴風雨中起落,隨時都可能被傾沒。

那能場沖進水球,漸漸被水球抵消大部分力道,而後被玄穹等人疏導牽引,頃刻已平息下來。劉迦抓緊時間,讓法眼牽引自己神識,從額前畫面直入阿提婆腦中。

阿提婆正集中精力施法,忽感心中喜悅升騰,一時不知何意,正疑惑處,又見自己情緒大現憂鬱,似乎擔心己方八個人依然不是臨將臣的對手。他修為極高,經驗也頗豐,再加上前時曾被劉迦用頓心拔苦之法印證過,轉眼即知是劉迦直指人心地侵入神識,他不知劉迦意圖,立時大驚。他此時正全力以赴,不敢分心,當下強止心念,怕有絲毫情緒相擾。稍後卻見劉迦並不尾隨攻擊,只是附在其神識左右,像遠遠地牽上一根繩索一般,心中微感放心,但詫異莫名。

劉迦這麼做危險之極,畢竟他用地藏十輪法的優勢在於心,而非在於力。此時只是將神識附在對方神識邊緣,對方稍微以念力急震,受傷的人肯定是他自己。但他此時已別無選擇,倘若等到機會出現時,再將神識附過去,在對手心潮起伏之機,借力出局,只怕為時已晚。而且臨將臣與阿提婆等人相較,他不敢將神識附在臨將臣處,寧願選擇相對較為善良的阿提婆。

玄穹見他入定,心中暗道:“他這麼靜坐下去,這裏便只有我對陰陽平衡和五行轉換甚為熟悉了,一旦再有力道攻過來,安若微和小阿菜都只能以極柔極剛的力道支撐水球二性,內中的五行均勢只怕就再難維系了。”他憂慮剛起,卻見遠處金光閃過,一道紫焰又飛了過來。

三人趕緊運轉諸力,但由於劉迦正在定中,無法與三人配合,那先前因合作而產生的威力立時驟減,水球的五行屬性頃刻即被打亂,前時柔韌相間的質地,轉眼向金水兩個極端分離,一部分直接化水而氣散,一部分轉性成金而終被震為碎末。玄穹大驚,將畢生修為傾注在身影之中,層層光暈急透水球四周,盼能借著安若微和小阿菜的兩種極端力道盡可能穩固那些正在消散的韌勁。

忽見一個人影從劉迦體內閃出,這女子頭戴五彩花環,白裙飄逸、玉臂右袒,雙手印訣連連翻飛,將天幹地支訣諸般演化盡行詮釋,腳下的圓盤飛速旋轉,將其力道散向四周。正是林思音見勢急迫,踩著混沌牒從小雲宇宙內跳出來助力了。

玄穹陡然得人相助,立時輕松許多,大喜之下,心中難免詫異,不知林思音如何能將天幹地支訣運用得如此純熟,竟似不亞於劉迦一般。他哪知道,林思音從童子修真,一開始便修得混元力,後又輔以原力,加上沒有普通修行者諸多雜念的幹擾,修為精純深厚,毫無駁雜,進階神速之極。再加上林思音腳下有混沌牒助其發揮,若非細細詳察,感覺中竟與劉迦親臨無異。

玄穹正在暗自僥幸,忽聽遠處臨將臣傳來一聲詭異的長笑,而劉迦身後也立時展出一輪金色光圈,他心中一凜,知道時機已到,當下與小阿菜等人拉上林思音順勢閃入劉迦體內,緊跟著劉迦的身形消失不見。

那劉迦一直專注於雙方戰場,忽見臨將臣在圈內騰挪轉移,雙手訣印傾刻連變數萬種法式,卻並不反擊,他暗覺奇怪,心道:“他並沒有處於劣勢啊,為何像逃命似的,東奔西跑?”念及此,忍不住細看其奔走的軌跡,立時恍然大悟。他是陣法專家,此時更是旁觀者清,一眼即知臨將臣正在將阿提婆等人的力道彙聚,稍後便會以數倍還給對方。

果不其然,他此念剛起,臨將臣已然布陣完畢,長笑過處,盡起陣中諸力,反還對手。那力道本是阿提婆等人所施為,此時被臨將臣疊加後,以其“嘔心瀝血”之能,數倍送還,雙方的禁錮傾刻已化為烏有。沒有了禁錮,劉迦既便不借阿提婆之力,也能自己突圍了,他當機立斷,啟動小雲宇宙,直入無間時空。

那臨將臣何等精明,乍見雙方禁錮一破,立時便想到劉迦可能逃走,神識延展處,正見劉迦化光而逝。他大驚之下,也化光直追。阿提婆等人經過剛才一戰,已知臨將臣厲害,竟是平生所不敢想像。是以這群人不敢冒然跟進,面面相覷後,沒有其他法子,只得趕緊通知他界,相互警告大僵屍臨將臣已出界了,各自小心。

劉迦剛入無間時空,卻聽身後臨將臣大叫道:“小白臉,別想逃!”劉迦暗驚道:“他來得好快!”忽感身後大力牽引,知是臨將臣施法所致,幹脆轉身直面對手,卻見臨將臣左腳下一團旋流悠然飄蕩,他立時恍然而笑。那臨將臣身形魁梧之極,手腳長碩,而無間時空中的亂流又毫無規律可言,是以進來即被旋流絆住。

劉迦見之大喜,正待找空隙移開,卻見臨將臣猛然抬腳,已然掙脫那旋流,正對自己笑道:“嘿嘿,小白臉,隨你往哪兒去,上至三十三重天,下至冥界大鐵圍山,老子全跟得上。”劉迦見他頃刻已擺脫旋流糾纏,暗歎此修為自己遠遠不如,當下笑道:“臨將臣,上次我看你被旋流折騰了那麼長的時間,這次卻一下就掙脫出來了,想來是越來越有來經驗了,不妨再多練些日子,定能成為整治無間時空旋流的專家。”臨將臣搖頭道:“上次那個旋流大得多,這次的比較小……哎,你可別帶著我跑題,我不上這個當,快跟著我去僵屍界吧。”

正說話間,兩人同時“咦”了一聲,齊齊看向一側,卻見一片薄如紙頁的光影緩緩移了過來。劉迦見那光影透明清沏、輕若無物,一時奇道:“我出入無間時空多次了,這種東西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是什麼?”臨將臣睜著怪眼,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這玩意兒有股怪異的能場透出來,老子瞧著心癢癢得很。”劉迦疑道:“心癢癢?我怎麼沒這感覺?”說完話,他似乎找到了理由,當下點頭道:“我的修為比你差太多,沒資格心癢癢呢。”

臨將臣怪笑一聲,樂道:“你這句話我聽在耳裏,怎麼覺著滑稽得很?”但他看著那光影,又點頭道:“或許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不同的修為,對世界的感知也是完全不同的。”話音一落,他頭也不抬地伸手虛抓,竟將劉迦提起,扔在一旁。劉迦本在注視那光影,忽然被他捉住,心中大驚,正待反抗,卻見臨將臣又將自己置於一旁,並未有所異動,依然在盯著那光影,神色卻越來越沈迷,竟似忘了他來此的目的一般。

劉迦微微一怔,看看剛才所處的位置,立時恍然。那臨將臣雖在關注光影,但依然察覺到劉迦身後有旋流飄過,怕他被旋流卷走,當即反手將他帶離。劉迦心中佩服之極,暗暗歎道:“他在無間時空中,也一樣能兼顧四周環境,既便是我想隨便找個旋流鑽進去,只怕也難得很。其實就算我從此處溜進任何一個旋流空間,他也一樣能跟得上來,而且沒人制得住他。除非我去的地方,他不知道位置……”念及此,心中暗自盤算如何避開臨將臣視線,突入一個空間,就此逃走。

忽聽體內大醜高聲叫道:“劉先生,那光影……我好像有些認識。”劉迦聽他語調略帶激動,回念道:“大醜,那是什麼?你怎麼知道的?”大醜興奮地說道:“我在僵屍界時,曾對宇宙空間有過一些研究,那好像是界痕。”破禪鋒許久沒有說話,此時也笑道:“對對對,那是界痕,我的資料中叫做影子宇宙。”說著他又對大醜笑道:“咦,這個呆頭僵屍,你有學問啊,連這種知識也知道?影子宇宙的觀念對許多修者而言,可算是生僻之極的內容。”大醜難得被人贊揚,心中喜悅無限,一時竟視破禪鋒為知音,暗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夫複何求?”

劉迦不待破禪鋒細解,已從其劍身內將資料提取出來。卻見內中如此描述道:“大梵天創界者所利用之物為界因,創界過程受其自身修為缺陷影響,因此梵天所創之界均有不妥之處。”劉迦暗道:“這道理很容易理解,那大梵天的人並非修到至境,雖然比咱們厲害,可一樣應該有缺陷和毛病的,祺諾所創的修羅天就是個典型的例子。”又見下面寫道:“有缺陷必有不穩定處,每當一界輪回重生之時,其缺陷就會盡皆暴露。由此而產生局部空間扭曲,導致原始物質遺漏,那遺漏之物具有此界相同屬性,又獨立生成一界。新界與原界並行,其特點源於原界的種種缺陷,難以盡述。但諸多並行的新界相遇,由於其都具有影子宇宙的特性,又會相互融合。就好比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形象,但其影子相遇,卻會重疊在一起,無法分辨那到底是誰的影子。”

劉迦暗道:“這資料沒有具體說明那影子宇宙的特點,想來是因為大梵天所創之界太多,創界者的修為也參差不齊,每個界多有不同,新界的特點也大相徑庭,所以沒法一個一個地描述。”念及此,他抬眼見到臨將臣正癡癡地看著那光影,心中好奇心大起,一時忘了臨將臣是自己的對頭,忍不住問道:“臨將臣,你的修為甚高,從那光影中感到什麼沒有?”

臨將臣扭頭看著劉迦,呆了半晌,神色憂喜參半,喃喃自語道:“老子一生獨來獨往,從不與人過分親蜜,可這會兒怎麼覺得那光影深處有一個極親蜜之人?就像另一個我自己一般。你不覺得那裏面也有另一個你?”劉迦聞言怔住,無語相對。

破禪鋒見瑪爾斯等人睜大雙眼,一頭霧水,當即咳嗽兩聲,一本正經地說道:“大家夥別把這事看得那麼神秘,萬相皆由心造而已。就像一個人看到自己在地上的影子,總是會以為那影子是屬於自己的,可黑暗一到,那影子也就沒了。再往深處看,也是一樣的道理,人總以為我擁的東西是屬於我自己的,卻沒想過世間一切均無常態,哪有真正屬於你的東西?所以說啊,經書上常講無常二字,便是此理。”

劉迦奇道:“那我的真性總該是屬於我自己了吧?不然怎麼又會叫做自性?既然有個‘自’字……”破禪鋒呵呵笑道:“瞎說呢,真性乃宇宙不二之根,人人相同,並無任何等差相異之處,何來你的真性與他的真性之別?如果有不同,便是有所分別,有分別便又落入相對之中,與真正了悟差距甚遠。”

劉迦心中本己不解,再聞此言,更覺迷惑,看著那漸己移至身前的光影,一時心血來潮,不禁說道:“我想進去瞧瞧……並不只是好奇心在做怪,而是我有一種預感,進去之後,或許能讓我明白許多東西。”話音一落,卻聽見明正天等人長歎道:“輸了輸了,又輸了!”

他神識返照,方知剛才岐伯等人正在打賭,要看看他會不會進那影子宇宙。結果這一眾人以為劉迦在江湖上混了多年,經曆頗豐,早是一個江湖油條級人物,絕不會輕易涉險,因此一口咬定劉迦絕不會進那影子宇宙,至少不會主動進去。只有破禪鋒和聆聽對眾人笑道:“我老哥今生為人雖然不拘小節、不要臉皮、膽小無志,但這些只是他生他世習性中的一小部分,咱們看人要看大處、看重點,我老哥的本性還是追求證悟真理的。”沒想到劉迦所起之念立刻印證兩人的話。眾人歎息之余,終於恍然明白,每個人都是完整的,既有貪、嗔、癡的憨態,但也有念念回首處的靈性所在,切忌隨便簡單地給人下一個定義,將某種成見付諸其身。否則縱然收藏如混沌牒之豐富,早晚也會輸光呢。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7:37
第廿二卷 空幻、第二章  佛力不可思議  業力不可思議

臨將臣聽得劉迦一番話,臉上表情驀地一變,抬眼直視劉迦,皺眉道:“你真得想進去?”劉迦點點頭,笑道:“你不想進去瞧瞧?我看你的樣子,多半比我還想進去吧?你對這影子宇宙了解多少?”臨將臣聞言微怔,奇道:“這叫影子宇宙?”轉眼他已明其理,點頭道:“你當年留下的資料不少,其中定有記錄,這影子宇宙到底是怎麼回事?”劉迦將資料中的描述告訴了他,臨將臣修為極高,聞言即解,當下笑道:“嘿嘿,說得有趣,人的影子相疊,即不知是誰的影子。換個話來說,眼下這影子宇宙中,也不知道曾有多少界的影子相疊在一起了,有趣有趣。我既然能感受其中有另一個我,想來這影子中,定然也有僵屍界的影子了。”

劉迦見他臉上神情忽現怪異,似乎興奮之極,但又有猶豫之色,一時不解,問道:“臨將臣,你這表情是什麼意思?又笑又愁的,像個傻瓜。”他體內眾人聞言一驚,明正天叫道:“大哥說話怎麼這般隨意,居然直接說臨將臣像個傻瓜,如果惹火了那大僵屍怎麼辦?就算那臨將臣真的是傻瓜,大哥……大哥也該說臨將臣大智若愚才行啊。”玄穹搖頭笑道:“不會,在臨將臣眼中,他是地藏,有資格這麼和自己說話,就像老朋友說話一般,沒啥顧忌。”眾人想起劉迦初見小阿菜時,小阿菜對劉迦的態度也是這般,這才放心下來。

果然,臨將臣對“傻瓜”二字全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道:“其實你的資料中也沒具體描述影子宇宙的具體狀況,只是大概說了其形成的原理。剛才我在想,倘若裏面真有另一個我,說不定也會有另一個僵屍王,我很想知道兩者有什麼聯系,嘿嘿……說不定搞定這個影子,就能搞定真人呢。”話雖如此說,但他自己也覺得此等念頭過於荒唐,當下又搖頭道:“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這念頭畢竟太異想天開了些。我只是覺得‘影子’二字讓人浮想聯翩,但這一界中的實際情況定比咱們常人觀念中的影子要複雜得多。”

劉迦點點頭,又道:“以你的修為尚未曾聽說過這影子宇宙,想來這空間也是極生僻、極不容易遇見的。”臨將臣呵呵樂道:“如果進去就出不來了,老子的賭注就大了。不過倘若真能如我期望的那個樣子,那老子可是大賭大贏了。”劉迦知道這臨將臣所期望的一定是裏面還有一個僵屍王,兩者有極大的關聯,而且臨將臣能對付他。劉迦笑道:“你別想得太好了,說不定真相和你的想像是相反的。我沒有你那麼大的理想,只是想起可般成曾說過,世間一切諸是夢幻泡影,我希望其中有能讓我了悟的東西,這是我想進去的唯一理由。”

臨將臣點點頭,稍後又皺眉道:“我一直沒用法寶收拾你,那是因為我敬你是地藏,不想墮你的身份。但呆會兒我和你一塊兒進去了,你可不能逃,倘若你想找機會溜掉,我只有先把你裝進紫盒中了。”劉迦見他說話甚是直率,心中微覺感動,當下點頭道:“好,臨將臣,我答應你,要逃也等咱們出來後我再逃,如何?”臨將臣聞言大悅,樂道:“坦坦蕩蕩,不愧是菩薩出身。行,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言罷,他拉上劉迦一躍而入。兩人卻不知,就在他們躍入那空間後的片刻,那光影又漸淡漸逝了。

劉迦剛一進入,心中立刻升起一絲熟悉感受,不禁詫異道:“這其中也有另一個我自己!”話音一落,只見眾人已魚貫而出,瑪爾斯呵呵笑道:“這怪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各天界的縮影集成?”他隨意一語,卻道出了眾人心中所想。這群人包括劉迦,修為都無法與臨將臣相比,在那空間外都無法感知內中細節,但一入此空間,修為如岐伯等,立刻也感受了其中不尋常處。

岐伯左右顧盼一會兒,對大醜笑道:“科學家,你有沒有感受那個翻版的你?”大醜點頭笑道:“是是是,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人,感覺中那就是我,可又不全一樣,好像不是僵屍呢,只是一個普通的人。”瑪爾斯奇道:“咦,你那個翻版是沒修為的?我那個翻版怎麼是有修為的?而且是原來的修為,沒有被老混蛋打傷前的那種。”臨將臣在一旁笑道:“這兩個傻瓜,這有啥難理解的,那是時間在做怪,影子重疊的時間不同,其內函區別甚大,呵呵,這正是老子進來的深義所在。”聆聽在一旁疑道:“這空間沒有冥界的信息,大概不曾與冥界的界痕重疊過。”

一時間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都想看看那另一個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子,玉靈子對影子宇宙的概念理解混亂,當下暗暗咬舌鬱悶,李照夕見他神情怪異,走過去問道:“玉靈兄,你在想啥?你我的修為,暫時體感不到那另一個自己也是應有之事,何必愁苦如此?”玉靈子一臉焦慮,皺眉道:“老道連自己的影子在哪兒都不知道,豈不成了那鬼魂?”李照夕一愣,知他智商有限,只是搖頭無語。

臨將臣對劉迦說道:“你剛才既然答應了我不會隨便逃開,咱們也就不用時時纏在一起,我去找我要找的人,你去參悟你的法門,咱們各不牽絆,如何?”劉迦點點頭,問道:“你最遲什麼時候離開?”他言下之意很明確,臨將臣未必能如願以償地達到自己的目的,那時必會按原計劃帶自己離開此空間而進入僵屍一界,這事對兩人而言都是生死大事,是以相互間交待得越明確越讓人心中有數。

臨將臣點點頭,笑道:“嗯,真人不說假話,我給你一個東西吧。”他手中拿出一個圓盤,指著其中的指針,說道:“如果那指針走完第十圈的時候,我的事還沒辦妥,我只有離開此處了。”說完看了看劉迦,略感不放心地笑道:“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我不在你身上下什麼咒,那是因為我敬你地藏的身份。最好記住你剛才的承諾。菩薩怕因、凡人怕果,你該知道違背承諾的後果是什麼。”說罷,閃身而去。

劉迦見他頃刻已消失在自己體感之外,心中暗暗吃驚。沈吟片刻,他想起當年用過的晶玉盤,當即問道:“你們手中誰還有晶玉盤?”岐伯樂道:“這麼些年過去了,誰還有那玩意兒?”卻見崔曉雨從旁笑道:“我還有幾個。”說著竟在掌中變出數個晶玉盤來,劉迦奇道:“咦,當年大家一人一個的,你怎麼就有好多個?”見崔曉雨抿嘴而笑,他恍然大悟,這群人好賭,手中法寶輸來贏去,早不知轉到何人手裏,唯有崔曉雨贏多輸少,將此小法寶保留了下來。

劉迦剛接過其中一個晶玉盤,將自己的念頭做一個附咒壓進其中,對眾人說道:“我做了一些改造,這晶玉盤傳遞信息的距離比從前大多了,至少大家有事找我的時候,用神識觸我的附咒,我立刻便會知道。玄哥、小阿菜、安若微,你們幾位也把個人印記留在其中好不好,如果有什麼意外,大家相互尋找時方便些。”他在既定空間內找其他人並不難,就算玄穹三人與他修為相若,能場內斂極深,他無法用神識探到,但他也可以用占察輪找到三人。他所擔心的是三人若需要他幫助時,沒有占察輪這樣的法寶,急切之中,很難聯系得上,因此要玄穹三人也留下印記。安若微本自驕傲,不屑於別人相助,但想起此界之怪異,自己全無認識不說,就連臨將臣之修為也無法推知其詳,心中便多了一些謹惕。當下也就不再固執,食指閃過惑心真茫,印在晶玉盤中。

從混沌牒體內要來大量玄石,將此晶玉盤連連複制,分散給眾人,笑道:“咱們有了這玩意,安全也就多一層保障了。臨將臣沒這玩意兒,就沒有找朋友幫忙群歐的可能,比咱們多一份風險呢。”說著他想起此語太沒道理,又搖頭苦笑道:“瞧我這話怎麼說得?以臨將臣那廝的修為,還用得著找朋友去群歐別人?多半是別人想盡辦法去群歐他了。”眾人只見他嘴上說著這些話,卻不知他心中同時又在暗道:“剛才我發現曉雨的原力進階好快,只怕很快會減弱那封印的力道,那時再加上惑心真茫的威力,她便再無阻礙了。她真是天才。”反正他的心思常常極亂,跑題這種事對他而言,比吃飯拉屎還簡單。

玄穹見他神色略顯憂鬱,上前問道:“兄弟,你在擔心什麼?這空間可是你自己決定要進來的,你不是感覺到進來後會有所收獲的嗎?”劉迦臉上閃過一絲自嘲,笑道:“當年我見可般成時,他曾不止一次告訴我咱們的世界就如夢中的世界一樣,都是看似真實,但卻是唯心所現的假相。這道理近來我也從破禪鋒給我的經書上時常看到,可總感覺處於理論的認同,沒法用心體會到其真實含義。”說著他用手指點著自己的身體,笑道:“這身體上的每一個部分,每一個器官,眼、耳、鼻、舌,還有我的意識,心中種種念頭……我都能清楚得感受到,痛就是痛、癢就是癢,要我做到像經書上說得那樣‘無眼、耳、鼻、舌、身、意’的境界,我真得很難做到。對我而言,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要把有當作沒有,或是把沒有當作有,在某些環節上我能做到,但要從根本上改變,這太難了。”

玄穹等人聞言沈默起來。自從遇到破禪鋒以後,眾人的修行觀念有了很大的改變,雖說也在不同程度上大開眼界、增長了修為,加深了對世界的認知,可也憑空地生出了更多的困惑。只不過這群人都知道破禪鋒所擁有的收藏,多是地藏曾經的收錄,出於對這位修行前輩的尊敬,眾人從未懷疑過其真偽,更多的是相信自己根性不夠,尚未能領悟甚深境界。但由於沒有證悟者的指導點撥,而破禪鋒也是個耍嘴皮子的教授,對眾人幫助有限。而這些困惑很難通過人的想像和理解去了悟,反倒是受著諸多修行成見的影響和幹擾,常常是越想越有難言之處、越想越無法繼續下去。此時劉迦將自己的感受說了出來,這群人心中大有知音之感。

玉靈子見眾人都不說話,當即笑道:“兄弟,修行這種事,靠自己是很難的,最好是有一個明師,踩著前人的經驗,這樣便容易得多了。想當初老道的無極遊魂手……”話音一落,四周盡起破空之聲,招招盡向玉靈子射來。劉迦知道這群人討厭玉靈子羅嗦聒噪,他自己有時也為此事煩惱,但玉靈子畢竟是自己的恩人兼師兄,他絕不能讓別人當著自己的面欺負他,暗中動念,以原力護住玉靈子,將所有力道盡皆擋在其身外。眾人見他出手,也只有忍氣吞聲,由得玉靈子盡情惡心大家。

那玉靈子正講得開心,哪知道身外之事?依然笑道:“……老道的無極遊魂手雖然多有自創,但也是我青城派曆代祖師積累了多年的經驗……”劉迦正在想找個什麼法子打斷他的話,忽感其身形外圍有輕微紫光倏閃,淡淡然若有若無,倘若不仔細探察,竟完全看不到。他心中大感奇怪,暗道:“玉靈師兄隨我到處亂跑多年,進階甚慢,這和他的悟性大有關系,就算他體內的真元力也快累積到應劫期了,可不該有如此精純的紫光出現啊?人的身體要散發出如此精純的紫光,只怕像玄哥那樣的修為,也只能在極深定時才能發得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他暗中將神識探去,卻發現玉靈子體內並無異樣,還是那修真者的真元力,一時不解。抬起頭來,正見玄穹、小阿菜、安若微也抬眼盯著自己,暗道:“他們三人也發現這怪事了。”他上前打斷玉靈子的話,問道:“師兄,你最近在修練什麼?”玉靈子見劉迦一臉好奇,想來定是自己修為大進,連這位一界老大的師弟也開始注意自己了,心裏更是得意,樂道:“老道啥都沒修,這叫不修而修,修而不修……”劉迦嘿嘿苦笑兩聲,不好當面反駁他的話,只好接著問道:“師兄,你身外那紫光是怎麼回事……。”

玉靈子兩眼大睜,奇道:“紫光?我身上哪有什麼紫光?在哪兒?”劉迦啞然失笑,一時不知該如何繼續問下去,卻聽破禪鋒傳音笑道:“這傻道士也算有福,居然把東方藥師佛的佛號念順了。”劉迦聞言大奇,也傳音問道:“東方藥師佛的佛號?這是怎麼回事?破禪鋒,你為什麼要傳音,幹嘛不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這有什麼不好說的?”

破禪鋒傳音笑道:“這事說來話長,咱們有空慢慢聊。我暫時不說出來是有原因的,那傻道士喜歡自以為是,倘若得知他念佛號而得其力,必會大起功高我慢之心,我的話反而會毀了他的修行了,不如讓他在不知不覺中修行吧。其實這傻道士雖沒啥腦子,但能深信佛法,倒也算是個有慧根之人,並非只是個笨蛋呢。”劉迦一時沒懂破禪鋒之意,但從其話中聽來,玉靈子正在修練一種奇特法門,心中也為之高興。他對玉靈子充滿感激,只要玉靈子能提高修為就好,至於這位傻師兄修的是何種法門,反而不是他最關心的。況且從破禪鋒的話聽來,玉靈子頗有大智若愚、甚至是真人不露相的征兆,他心中更是輕松許多。

念及此,他不再多想,拍著玉靈子的肩,笑道:“師兄,那紫光不重要,就當我沒問好了。你經驗豐富,愛怎麼修行都好。”話畢,不待玉靈子繼續聒噪,立刻轉身對玄穹說道:“玄哥,剛才你不是問我在想什麼嗎?呵呵,我想得其實很簡單,既然無法從理論上跨境提升,不如在實踐中尋找契機。當年心緣鏡的經曆讓我有了一次轉變,我今天仍然記憶猶新。我雖然不大了解這影子宇宙,但在進來之前,心中卻總覺得這其中有另一種層次的真假夢幻之別,或許能讓我體驗到可般成的話。”

玄穹恍然,點頭贊道:“兄弟,凡聖之別往往在於誰能主動面對自己的心,你有此念,不負當年地藏之名。”劉迦哈哈笑道:“玄哥,你為人總是這般寬容,任何時候都在贊揚別人。和你在一起久了,我定會忘形之極。”他轉頭對眾人笑道:“誰要獨自去尋找另外一個自己的,只管自便,沒興趣的就陪我一塊兒去看看我的那個自己如何?”

玄穹、小阿菜、安若微三人與他一樣,對另一個自己多有好奇,當即告辭離開。瑪爾斯、齊巴魯、戈帛等人對這種事興趣不大,也就自然留下。非所言、袁讓因等人境界不夠,根本不知道那個自己在何處,也不想耗大量時間去尋找,最後只有岐伯和大醜相伴離開。劉迦默識剛才探識結果,以心馳神往之境打開通道,帶著眾人直接跨了過去。

說到此處,有哥們兒疑道:“那劉迦智商有問題乎?既然有高人告訴他諸多真相,他何以老是不明白,老是徘徊在個人的知見中哩?倘若偶這種際遇,早成就絕頂修為了哩。”

這麼說起來,偶倒想起一個故事,或能解答這個問題。藏密高人聶達沃茲上師曾用“夢境中陰修法”去挽救其兄弟,當他通過夢境將神識置入中陰區見到正在輪回道上的兄弟時,曾對其兄弟說:“好兄弟,你現在連身體都沒有了,少了很多執著,此時憶念佛號最能得力往生西方極樂,何不趁此機會趕緊念佛自助?”他兄弟歎道:“我不是有身體嗎?你看我四肢健全,無一損壞,怎麼叫沒身體呢?”聶達沃茲上師急道:“那是你的意識留存的關於身體的印象所在,因此你才覺得你現在還是有身體的,其實你的身體早已消亡了,難道你不明白嗎?”說著他又道:“你看,我是通過夢境來找到你的,你我此時看到的身體全是幻身,全是假的,不信咱們握握手,一試便知。”兩手雙手互握,卻猛然怔住,那肉體的觸感真真實實、全無虛幻之意。聶達沃茲上師楞了半晌,終於長歎道:“唉,人意識中的積習太深重了,居然在我明白此時處在虛幻夢境的情況下,依然無法擺脫對身體的執著。”

哎,劉迦等人也是一樣。道理明白了不少,可千生萬世留在六識中的種種觀念卻根深蒂固地隨時支配著你,支配著你用那些觀念去看待世界、看待自己。偶們常常注意自己的形象是否好看,卻不知這形象在千萬次輪回中已變幻過無數的樣子。偶們確信自己的身體形象和螞蟻固執地認為他是螞蟻的形象是同樣的心理。有哥們兒見過左手長成豬蹄的人嗎?其原因便是在千生萬世中,對其曾經擁有的豬形記憶堅固,那六識支配著他,讓他隨著社會慣性輪回而轉成人身時,依然長出了豬蹄。這種在輪回過程中沒有忘記前生的個案,雖然極少,但積習頑固如斯,此為明證。當代有一位高僧說過:“無上覺悟者,其佛力無量無邊,不可思議;而業力所形成的社會和宇宙慣性,同樣無量無邊,不可思議。”

所謂“不可思議”四個字,正是偶們沒法用世間想法和思考邏輯去明白的,唯有親自印證。呵呵,不如咱們放下諸想,萬緣落旁,以一顆清沏透明的心,看看劉迦如何去印證那覺悟之道。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7:38
第廿二卷 空幻、第三章  對境無心莫問禪  少光天的修行者

劉迦落在一個星球之上,那速度之快,就如到隔壁串門一般。玉靈子雖多次見過劉迦這樣以心馳神往之境跨空間轉移,但想起剛才劉迦贊揚過自己,禮尚往來之下,做師兄的也該有所表示,當即贊道:“我兄弟這本事,就算不做神仙,當個送信的,也能混口飯吃哩。”眾人聞言盡皆啞然失笑,唯有劉迦不僅不覺得好笑,反倒在心中暗道:“哎,西遊記的故事裏面,作者也曾這樣贊揚孫悟空那猴子頭的,沒想到過數年過後,我竟然也是一個神仙了。”念及此,心中忽然想起當年在幻想空間中遇到的事,不覺歎道:“世事真真假假,殊難分辨,世人活在夢中,固然顛倒迷亂,可修行者常常陷於種種境界而不能自拔,不也一樣可憐?”

說話間,眾人已從小雲宇宙內一一閃出,立在劉迦身旁。卻見四周人群來來往往、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穿流不息,這群人經驗豐富,早在出現的剎那,已將身上服飾演化得與四周人群相仿,以免被人過多注意。想來神仙都喜歡微服出行,做秀不該是神仙應有的境界。

李照夕笑道:“師兄,這地方倒像咱們地球一般。”劉迦點頭道:“這空間內該有許多界的特點,但或許重疊後又發生許多新的改變,破禪鋒的資料庫也沒有詳細記載。至少此時我能感覺這星球上的科技不錯,文明程度應該遠超過當年我在地球時的狀態。”說話間,他心中一凜,已知這星球上有修行者,且修為不低,一時奇道:“咦,這裏面竟有高人,可真是怪了。”欣悅禪在一旁輕聲道:“有生命的地方便有修行者,這有什麼奇怪的?”劉迦搖頭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那人的境界甚高,居然不在阿提婆之下。”話音一落,他忽然又連聲道:“哎喲,這人好厲害,哎喲哎喲。”

眾人見他雙腳亂跳,手舞足蹈,四周人群都以異樣的眼光看著他,更有甚者,把他當作街頭藝術家,幹脆扔上幾塊錢,以資鼓勵。

欣悅禪見勢頭不對,拉上他與眾人轉入小街,停在一個僻靜處。但劉迦依然沒有安靜下來,搖頭晃腦,喃喃自語,眾人也不知他在幹嘛,人人均覺怪異之極。明正天見他兩腮彤紅,面部肌肉扭曲,忍不住急道:“大哥是不是走火入魔了?”瑪爾斯嘿嘿樂道:“小白臉倘若走火入魔了,那天下可又多了一個超級魔頭。”眾人聞言心中盡皆一凜,均暗道:“瑪爾斯說得不錯,以他的修為和潛質,如果真得要走上邪道,必是修行界之大災難。”

稍後,卻見劉迦漸漸平定下來,安坐於地,額前眼形陡然亮了起來。聆聽叫道:“哎喲,老哥這一坐,不知要坐到何時去了,咱們可不能老呆在這兒。”欣悅禪當即上前,雙手旋出大力,欲將眾人移走,卻猛地發現帶不動劉迦。她怔在一旁,聽那聆聽叫苦道:“糟糕,老哥法眼生出定力,我和破禪鋒倒和強行移走他,可如此之下,他必受重傷了。”瑪爾斯奇道:“這是怎麼說?”

破禪鋒見眾人不解,那秀才的酸調立時升起,當下也不管那麼多,笑道:“遍虛空諸法界有三大力不可思議,爾等聽說過沒有?”齊巴魯對這破禪鋒頗為敬畏,聞得此語,想起自己也曾學過佛經,當即笑道:“老齊知道,第一,無上覺悟者,佛力不可思議;第二;三千世界的宇宙慣性中,業力不可思議;第三,人的心力不可思議。”破禪鋒聞言微怔,那被人搶了風頭的怒意油然而起,話不多說,一股暗光倏地擊了過去。齊巴魯防不勝防,一個跟頭翻身倒地。眾人見此,暗暗吃驚,卻不知那當教授的人最痛恨的莫過於堂下學生接嘴出風頭,他准備了一夜的教案,尚未發揮,被你這黃毛小兒三言兩語地道了出來,不僅神秘感大大消失,整堂課變成了他在向你學習似的,能不挨粉筆頭嗎?齊巴魯被人惡打,正是此意,咱們前次曾聊過這事,這裏不用多說了。

破禪鋒咳嗽兩聲,繼續笑道:“咱們佛門修心,那定力便由心而來,心亂則身燥,心定則身安,身心相通。我老哥的地藏十輪心法快要進入第二層了,對心的控制也越來越不可思議起來,心不動,法地穩如泰山,修到甚深境界時,倘若他不想動,咱們沒人動得了他。但老哥此時境界有限,這定力維持不了多久,呆會兒他自會起來。”明正天奇道:“你剛才聆聽哥不是說,他和你可以挪動大哥嗎?”破禪鋒怒道:“他現在境界不夠,當然能被人移動,可我和聆聽幹嘛要做這種蠢事?”明正天聞言驚懼,退到一旁,不敢說話。余者眾人半信半疑,只是納悶地看著劉迦。

卻說劉迦本在城市顧盼體察,忽然探得有高人在此星球上,忍不住細探過去。誰知那念頭立刻被人捉住,他大驚之下,習慣性地用力回拉,對方不僅沒有松力,反倒是緊緊糾纏。他急切中,傾出原力與之相拼,卻發現對手毫無動靜不說,自己反倒是越掙紮越痛苦,就像有一根繩子系在脖子上,越是向後拉扯,那繩索縛得越緊。

他連聲“哎喲”叫苦,忽聽小雲急道:“你的原力被人借力打力了,趕快收手!”他聞言猛醒,立時清念收力,頓覺好過許多。但對方見他收手,卻反將神識附了過來,在他四周探識,他幹脆盤腿而坐,啟動地藏十輪心法,用法眼搜尋來力,立時順騰摸瓜地將對手的形象擺在額前畫面中來。

那人個子不高,面頰清瘦,看似比自己大上幾歲,但一身現代服飾卻讓劉迦心生好感。他見那人神識觸及己身,立時以法眼探其修為,卻發現這人體內修為陌生之極,是自己從未所見。

那人見他念頭忽然消失,立時傳音笑道:“你以為用法眼看我,就了不起了?倘若我分身在不同地方,你能不能同時看到其他幾個我呢?”劉迦聞言微愣,傳音笑道:“我能,但須得一個一個地看,哪能同時看如此多的畫面?我這眼睛又不是多屏幕的電視機。”那人樂道:“那你修法眼幹嘛?你修這法眼無非就是破除眼識障礙,能隨心所欲地看世界,看一個畫面和多個畫面有何不同?既然要破除眼識,就幹脆點,一口氣破盡。像你這般破了一半,多長出一只眼睛來,自以為比別人看得遠看得多,只能算是個三只眼而已,華而不實的東西。”劉迦聞言,心中一動,仿佛若有所悟,但心中尚存疑慮,忍不住問道:“那我該怎麼做?”

那人嘿嘿笑道:“嘿嘿,一切隨著你的心在變,你既然能改變積習而破除眼識,才有了第三只眼,何妨痛快些,來個通身都是眼?”

劉迦聞言大震,那人的話就如驚天巨雷,猛然擊至,欲將那迷霧打破。他心中驀地被刺了一下,似乎有一個靈光在腦中閃過,但被諸多成見和習慣所障礙,一時仍然不解。他正在思量,那人又笑道:“還不明白?你看東西需要眼睛,是因為你的眼識在起作用,認為觀物只能用眼,所以你的境界上去後,能力隨著你的心意在身體上生出一只法眼來,似乎在告訴自己,因為我有這只眼睛,所以我比別人看得更多、看得更遠。其實作為神通的一種,法眼只是一個代名字而已,完全沒必要讓他長在額前,要觀天下只需要用心即可,一切因心而變、因識而現啊。”

此語一過,劉迦心中豁然開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正奇怪地看著他,忽見他額前閃過一絲光亮,原來的法眼大放異彩,緊跟著倏地消失不見,又見他長笑而起,明正天立時上前問道:“大哥,什麼事這般開心?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兒吧,這裏環境陌生,咱們還是低調些為好。”瑪爾斯上前摸了摸劉迦眉間,奇道:“咦,那只眼睛沒了?”劉迦笑道:“我從前太迂腐了,太執著了,所以才長出那個眼睛來,其實能力所在就行,有沒有具體的形象完全不重要,以前那只眼睛就是我潛意識生出來的呢。其實以前我也懂這個道理,只是機緣不對,一直沒能觸緣而解。這人和我法緣不錯,他說的話我聽著很受用呢。”

破禪鋒樂道:“老哥動作快啊,短短時間內,就破除一相,咱們今生成功有望了。”聆聽也開心得連連搖頭擺尾,對韓怡英歡聲道:“你看你看,老哥又進階了!”韓怡英莞爾道:“你不是說他當年就是這個樣子嘛,到底是他當年厲害些,還是現在厲害些呢?”聆聽笑道:“管他得呢,反正能破一相,就等於破一執著,能破諸相,就能破所有執著。等到諸相破盡,菩薩老哥便回來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眾人都關注著劉迦的變化,一時竟未注意到不遠處圍上了不少記者,劉迦忽見狗仔隊堵滿小街前後,方才醒悟,對著其中一名記者笑道:“小子,過兩天我來看你哦。”說著拉上眾人閃身不見。第二天各大娛樂報紙上,均以頭版頭條寫道:“大型沙皮狗會說話!一群外星人降落本地!”也有比較負責的記者,憂國憂民,以相對認真的標題寫道:“是敵是友?外星人不期而至!”還有一些玄幻雜志,認為終於找到了神仙存在的證據,將劉迦等人的照片放到雜志封面,在社會上掀起新的玄學熱潮。唯有那個被劉迦打過招呼的記者,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外星人何以會對自己說話?更讓他煩惱的是,其他狗仔隊把這句話認真了,天天守在他家四周,等著外星人再次降臨。

劉迦帶著眾人停在一幢上百層的公寓前。李照夕見四周清靜,來往過客稀少,對劉迦笑道:“師兄,你又准備在此買房了?”劉迦搖頭道:“這星球人口眾多,連海底都有城市,咱們根本不可能找到一個安靜所在。想來那人也是因為這樣,才將居所定在這公寓中。”

欣悅禪和瑪爾斯已從其話中聽出他所說的“那人”定是剛才他體感到的那位,兩人齊口同聲道:“那人是誰?”話一出口,瑪爾斯樂道:“欣姐,咱倆多默契啊,同一句話,同時出口,時間拿捏得分毫不差!”欣悅禪臉上一紅,嗔道:“誰和你默契了?”瑪爾斯還待再說兩句,忽感身上有人拉扯,轉頭正見藍沁冷笑道:“什麼時候老毛病又犯了?你到底是戰神還是愛神?”誰知欣悅禪性格怪異,最討厭別人管她的事,此時見藍沁責罵瑪爾斯,她本來嗔怒的心立時轉到藍沁身上,當即雙眼放霜,對藍沁說道:“我和瑪爾斯默契又如何?要你來管閑事?”藍沁聞言大驚,立時致歉,連聲道:“悅禪姐,我沒有惡意,你們要默契就默契好了,我堅決贊成!”欣悅禪聽了藍沁的話,更加怒道:“誰和那窮神默契了?你這是什麼意思?就算我和窮神默契又怎樣,還需要你同意不成?你勾引別人老公,自覺理虧,然後把自己的老情人送給別人作交換?”瑪爾斯臉上一紅,急道:“哎,這事怎麼越扯越離譜啊?”藍沁見欣悅禪雙眼大現異光,知其不可理喻,心中恐懼,暗暗啟動萬神圭旨,隨時備戰。

劉迦見三人糾纏不清,心中暗笑:“這瑪爾斯和藍沁惹誰不好,偏要惹欣悅禪,這不自找麻煩嗎?欣悅禪最大的本領,就是能把一件事無限上綱,給你扣上一頂老大的帽子,永遠別想摘下來了。”他正待上前相勸,忽聽剛才那人傳音笑道:“既然來了,何不上來相聚?女人永遠是個麻煩事,讓她們自己去糾纏不清吧。”劉迦聞言,頗感有理,立刻脫口道:“哎,你說得是,女人這種生物確實麻煩得緊,就連修行者也不例外!”

話一出口,不說欣悅禪和藍沁怒目相向,就連一旁的韓怡英、林思音也忍不住叫道:“咦,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唯有馨紅兒站在他身後,笑而不語。崔曉雨則睜大著眼睛,問道:“哥,你嫌我麻煩了嗎?”瑪爾斯見有人替他挨罵,趕緊轉移目標,皺著眉頭、故作深沈道:“小白臉,這種觀念大有性別岐視,不是我說你,你可得好好自我反省一下。”齊巴魯腦子較憨,聽得此語,立時搖頭道:“哎,我覺得小白臉說得不錯,我記得誰說過,女人是五漏之體,修行起來確實比男人麻煩得多。”忽然想起欣悅禪的暴力性格,正待溜掉,已然不及,立時又被摔了一個大跟頭……好在他身體壯碩,能挨打是他的特長之一。

劉迦知道惹上麻煩,當下長歎道:“大樓中的高人,劉迦來得遲了!”再不作任何解釋,動念圈住眾人,一齊閃身至大樓內。

劉迦剛到第99層的入口,已見大門開處,那身形瘦削的男子正背剪著雙手站在屋內,對劉迦笑道:“沒見過你們這樣的,一大群人到處跑,倒像是組團旅遊一般。”劉迦心情不錯,上前笑道:“我還得多謝你呢,沒你那幾句話的點撥,我哪能把心中念頭轉過來?你算是我的老師了。咦,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劉迦。”那人微微笑過,說道:“閑言碎語,哪裏談得上點撥二字?你能觸機而悟,也是因緣所致,與我無關。在下渾天成。”

瑪爾斯等人進得屋內,只見這屋甚大,擺設精致,優雅無雙,立時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非所言歎道:“修行者該當樸質無為,這人執著於享受世俗生活,不是個走正道的。”瑪爾斯笑道:“咱們神界的宮殿也都修得漂漂亮亮,可並不影響咱們修行啊。”戈帛在一旁點頭道:“心亂則境擾,心定則境安。一味地拒絕外境,並不意味著修為上去了,心能不為外境所動,管他什麼繁華樸質,都一樣。”齊巴魯聞言大樂:“老戈說得是,咱們佛門聖人慧能曾以‘心動,而非風動’來點化眾生,想來這是一個道理。咦,老戈,你剛才的話大有禪意,不如皈依咱們佛門如何?”戈帛笑道:“天下至道殊途同歸,何來仙佛之別?差異源於人之心靈,我還是老樣子得好。”

非所言聽得此語,在一旁暗歎道:“這姓戈的當年不愧是天幽宮的五相之一,見識果然與眾不同。”抬眼正見欣悅禪立在不遠處與幹玉竊竊私語,想起剛才她與藍沁鬥嘴,又搖頭暗道:“天幽宮盛產種種怪物,姓戈的有此妙語,也屬平常。”但轉頭正見玉靈子搖頭晃腦、口中念念有詞地在大廳內走來走去,他忍不住又歎道:“天幽宮沒能將玉靈子納入五相之一,可惜。”誰知他身旁李照夕頗能善解人意,見他眼光過處,臉上表情變來變去,已知他心中所思,當即拍著他肩,笑道:“非兄,你的想法與我暗合,我已經寫進日記中去了。”非所言聞言,一時哭笑不得,只是暗自搖頭道:“這李照夕就算不是怪物,起碼也是天幽宮五相的候補人員,早晚和玉靈子是一路貨。”

劉迦與渾天成在一沙發上坐下,劉迦立時問道:“渾前輩,你怎麼會在這影子宇宙裏面的?你是哪裏人,是大梵天過來的嗎?”渾天成苦笑道:“渾前輩?你還不如直接叫我渾人好了。”劉迦暗笑不已,又見渾天成奇道:“你把這空間叫做影子宇宙?這說法由何而來?”劉迦將破禪鋒中的資料略略說了一下,渾天成悵然良久,稍後長歎道:“我在此研究了多年,一直沒有結果,原來是這麼回事!唉,我閉門造車、瞎子摸象,自以為深通天地運轉之理,卻不知別人早就登高望遠、臨絕境而小天下了。”言語中頗為懊悔。

劉迦對他極有好感,見他自責自怨,趕緊道:“咱們也是才知道這樣的道理,所謂聞道不分先後,朝聞道夕可死……”渾天成聞言一怔,奇道:“朝聞道夕可死?你說我現在就可以去死了?”劉迦苦笑道:“你沒必要曲解我的意思吧?我可是好意啊。”

渾天成仰天大笑,站起身來,拉著劉迦來到落地窗前,微笑道:“我和你開個玩笑,不必當真。”見劉迦莞爾,他又道:“聽你剛才講的那些,你們是從外面進來的吧?”劉迦點點頭,說道:“是,渾大哥。”渾天成嘿嘿兩聲:“你還是叫我天成吧,什麼渾前輩、渾大哥的叫法,讓人聽著總像是渾人、混蛋,嘿嘿。”話音一落,他又自歎道:“唉,其實你叫什麼都無所謂,名字只是個符號,我幹嘛執著於此?就算叫我阿貓、阿狗,又或是叫我渾人、混蛋便如何?一念之間,即現凡聖之別,我修為太差。”

劉迦見動不動便自責,忍不住大贊道:“天成兄,我在經書上看到,根器鋒利的人,時時都在懺悔、刻刻都在修心,你該是大根器之人呢。”渾天成聞言一樂,笑道:“真得?哪本書上講的?”但轉眼他又歎道:“你瞧瞧,我老毛病又犯了不是?聽人一句贊,便功高我慢、自以為是,我相之執,無處不在。”

劉迦心中暗道:“照他這麼下去,每說一句話都在自責,每做一件事都在懺悔,太累了,不活了也罷。”卻見渾天成指著窗外的高樓大廈,說道:“這世界是我曾經出生的地方,我的人生,我的修行,全在這裏完成的。你對我體內修為不熟吧?那是因為你的法眼雖然破除了眼識,卻受著其他五識的影響,尚未能轉識成智,雖然比從前更能隨心所欲地調用此能力,但依然停留在看的境界,尚未達到用的高度。倘若繼續修下去,那種種智慧自心而起,無所不曉、無所不知,那才是真正的境界呢。”

劉迦聽得興奮,豔羨道:“天成兄,你已到這種境界了?!”渾天成看了他一眼,搖頭道:“差得遠。只不過我在少光天時,有幸聽到龍樹菩薩現身講經,當時頗有感觸,記下了他的許多言論,以此自勵。”說著他見劉迦雙眼迷惑,拍著劉迦的肩笑道:“你此時的境界該能看到少光天,試著用法眼去瞧瞧,但別老想著去看,放下看的意識,只沈心即可。”

劉迦沈心定神,忽感身前畫面陡變,身處一片黑暗之中。渾天成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少光天以黑暗而有其名,光亮極少。”劉迦看了半晌,沒瞧出什麼名堂,只覺得那世界寂靜無比,空虛一片。他退出定中,對渾天成問道:“少光天在大梵天之上?”渾天成點頭道:“是,少光天和其他天界一樣,你在無根器界看時,也只是一團變幻莫測的旋流,但進入其中,卻照樣是無量無邊的天界。正所謂角度不同,觀感大異。你之所以看到黑暗,是因為你的心容易被外境所惑,但少光天的修行者眼中,那世界便有所不同。說起來,也一樣是心變現出來的。”

劉迦前時見過祺諾和阿提婆等人,早知大梵天的修為深不可測,後見到臨將臣,方知世界之大,奇人難以量計。但臨將臣在他眼中,總歸是個邪門人物,就算修為再高,他除了敬服之外,心裏依然難以產生認同感。此時忽然遇到少光天的人,一時竟起學生仰望教授的崇敬。

稍後,他想起一事,問道:“天成兄,你為什麼會這地方?幹嘛不呆在少光天?既然大梵天的人能創界,你更有本事創界了,你創過幾界?”渾天成搖頭道:“大梵天的人自以為是,總覺得創界之舉正合天地好生之德,創界越多,功德越大,卻不知其修為本身就非完美,怎麼可能創下完美一界來?反倒是落下種種缺陷後,為了彌補過失,拆東牆補西牆,把一界弄得亂七八糟不說,自己也沈迷其中,最後往往是修為廢掉而重墮輪回,豈不可悲?”

劉迦想起祺諾的話,心中大為感歎,點頭道:“天成兄,我見過一些大梵天的人,好像是你說的那麼回事。”渾天成默然片刻,又道:“其實事物總是有兩面的,也不可執一而論。大梵天的創界手段,對提高修為極有好處,可往往問題在於,你有了創界的本事,又有了界因,很難克制住創界的沖動。總以為別人犯下的錯誤,既然我提前知道了,我就不會再犯了,可事實上全不是那樣。曆史總是不斷地重複與輪回,後人總是踩著前人的路掉進坑裏……嘿嘿,要控制那顆心,哪有那麼簡單?”

劉迦見他說得黯然,想起祺諾臨終前的悲哀,心中也感隱惻。但他好奇心甚重,隱惻才起,也不管渾天成心裏感受,依然忍不住問道:“天成兄,你還沒說你為什麼在這兒呢?”渾天成思緒被他打斷,愣了一下,點點頭,尷尬笑道:“你看我的修為好像比你高是吧?可離至境尚遠,沒到至境,種種煩惱依然會不期而至。”

說著他看著窗外,又道:“這個空間,也就是你說的影子宇宙,許多特性極不穩定,對生命修行障礙極大,許多生命被環境所擾,再加上個人六根六識的積習,很難去修行,就算有幸走上修行之路,大多中道而廢。我算是極少數之一。我之所以不願去創界,並非無創界之能,只是想到與其另辟一界,唯我獨尊,不如就在我的家鄉傳法,讓那些有緣接觸修行的生命,能和我一樣擺脫凡體。”

說著他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劉迦,笑道:“我在這星球上的身份,只是一個心理咨詢師。”劉迦樂道:“搞笑,好多年沒見過人用名片了,我當年修真時還用過的,沒想到少光天的人也有這個,哈哈哈。”渾天成見他傻笑,也跟著笑了起來,稍後又道:“小兄弟,你既然有此機緣進了這空間,不如留下來幫我如何?”劉迦奇道:“怎麼幫你?”

渾天成笑道:“我之所以用心理咨詢師的身份出現,是因為天下生命雖然同根,但各自積習不同,有深有淺,而且這裏社會大多先進發達,很難以宗教的方式進行傳法。因此我選擇了心理咨詢的法門,大凡困惑、煩惱、痛苦極深重的人,往往內心深處有著解脫的需要,心理咨詢這行業正好對路。我先以神通讓他們相信我,然後再根據各人的特點,因材施教,這樣便能讓一些人走上修行之路了。”

劉迦聞言恍然,笑道:“你要我在這裏當心理咨詢師?我自己的心都是亂的,怎麼可能幫助別人?”渾天成笑道:“有所長,即可為師。你的修為和經驗對很多人而言,都極為有用,只要你不!寶自珍,發揮空間甚大呢。”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7:38
第廿二卷 空幻、第四章  天地間無二的佛性  怪異的事

劉迦見渾天成盛情相邀,自己心中對其所做的一切又無反感,一時竟起躍躍欲試之意。他拿出臨將臣給他的圓盤,看看時間尚多,當即對渾天成笑道:“我可以試試,不過你別對我抱太多希望。”說到此,他心中暗道:“不知他打得過臨將臣不?倘若他能趕跑臨將臣,我則無憂無慮了。”渾天成見他臉現猶豫之色,又問道:“劉兄弟,你尚有何種挂礙?不妨直說。”劉迦呵呵兩聲,坦言道:“我和臨將臣立了協議,到時候就得離開這裏。”

渾天成皺眉道:“臨將臣?是不是一個僵屍?你怕他?這怎麼可能?”劉迦笑道:“這話好像說得反了,如果我說不怕他,你才該問我‘這怎麼可能呢’?”但轉眼想到渾天成的修為在大梵天之上,說不定直將臨將臣視作小孩子一般,當即樂道:“當然當然,你的修為那麼厲害,不該怕那混蛋。”渾天成疑道:“我見過那群僵屍,其中修為最高的,其能力也不過普通仙人的水平,以兄弟你的本事,怎麼可能怕他們?”

劉迦聞言一怔,稍想片刻,已知其理,趕緊上前道:“天成兄,你說的那個僵屍,只怕就是咱們說得那個真僵屍的影子,那真的臨將臣已經來了呢,和我一塊兒進來的。”渾天成問道:“真得臨將臣?”說著他沈吟片刻,想起前時劉迦的話,不禁疑道:“我聽你說起過影子宇宙一論,倘若這空間所有的生命真是他界的翻版甚是重新組合,那我該是某人的翻版才是……我是影子?我是假的?那真得我又在何處?是什麼樣子?”

劉迦被他問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撓著頭叫苦道:“天成兄,這翻版與正版的問題,我也不大明白,雖然你有可能是某個正版生命的翻版,可你的修為如此厲害,這……盜版到了如此境界,那正版的不要也罷。”說著他見渾天成一臉惘然,知道這種事難以說明白,又道:“我之所以會進來,便是覺得這空間過於神秘,想從中明白一些東西,雖然我也說不清楚那是什麼……這樣好了,我先去找我那翻版哥們兒聊聊,然後咱們再來討論這問題如何?”

見渾天成沈默無語,似乎陷入一種極深的困惑,他搖頭暗道:“換作是我,也會為這樣的問題苦惱呢,還好我是我自己正版,否則有一天忽然知道自己只是個翻版,或者只是別人的影子……那困惑不知該如何解脫呢?”他轉頭對瑪爾斯等人道:“老瑪,我要去看看那個翻版的我,你們去不去?”這群人正坐在一旁賭博,誰有心思去管這種閑事?

崔曉雨見劉迦發問,正待離座,卻聽非所言急道:“曉雨妹妹,你沒聽說過‘輸家不開口,贏家不能走’這句話麼?”崔曉雨稍有猶豫,明正天也跟著急道:“曉雨妹妹,我這盤牌就快要胡了,你怎麼這時候走?這不擺明了不給我翻盤的機會嗎?這這……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崔曉雨無奈,只好又坐下,繼續打麻將。

劉迦看得好笑,正待轉身,卻見欣悅禪過來,輕笑道:“我跟你去看看。”劉迦樂道:“你走到哪裏都蒙著個臉,會引起別人注意的。”欣悅禪摘掉白紗,露出那驚豔神鬼的容顏,劉迦看了半晌,忽然苦笑道:“你還是蒙著臉比較好,你這樣自炫美豔地走出去,只怕更引人注意了。”欣悅禪臉上一紅,嗔怒道:“蒙著臉不好,不蒙著臉也不好,你到底是不想我跟著你出去了?”劉迦大搖其頭,連聲道:“你戴個墨鏡吧,這樣好些。”欣悅禪轉眼變出一副墨鏡挂在眼前,配上與劉迦同樣的西裝襯衫,雙手插在褲袋中,一時竟大現冷豔殺手之相。

劉迦笑了笑,傳音給破禪鋒道:“雖說女子修行後,吸取天地精華而大改其容貌,可這欣悅禪也漂亮得離譜,難道說她吸取的天地精華就比別人要純粹些?”破禪鋒回音道:“多是前生往世在佛前獻花太多,以至今生美豔絕倫、天地無雙。”劉迦奇道:“啊?還有這種說法?我聽說那觀世音菩薩也是個女的,那她的容貌…….”破禪鋒苦笑道:“那觀世音早已是成道古佛,不僅具足諸相,同時又無相可得,非男非女,又可男可女,如何能以容貌長相來判斷其修為?你這叫什麼話?”劉迦恍然,嘎嘎而笑道:“我想得遠了,呵呵。不過,你那在佛前獻花就能長得漂亮之類的說法挺有意思…….”破禪鋒笑道:“成道之人,其願力布滿世間每個角落,有求必應,只看你有沒有這個悟性去明白其中深義,這有啥難理解的?”

欣悅禪見劉迦一直無語,神情嘻皮笑臉,不知其心中所想,大概猜了一下,暗道:“難道他對我的容貌依然有當年的好感?”但轉眼即知這是不可能之事,又在心中暗道:“他此時的境界,怎麼可能對一個人的長相感興趣?我的念頭想差了。”

林思音本欲隨劉迦一道出去,但聽藍沁傳音道:“那天地間第一醋壇子要跟著去,你最好就別去湊熱鬧了,否則早晚要打架。”林思音聞言不悅,回傳道:“我不怕她!而且我隨我哥出去,又不是幹什麼壞事,她吃醋幹嘛?我可從沒想過要和姐夫怎麼樣。”藍沁歎道:“我知道你是童子修真,比咱們純正。可那醋壇子不是個講道理的人,她才懶得管你是什麼想法,認定你想和你姐夫風花雪夜、郎情妾意一番,到頭來豈不是給你姐夫添亂?你不如繼續在這兒鬥地主吧,學學崔曉雨,專心賭博,說不定早晚修出個賭神菩薩來,也算有了正果呢。我聽破禪鋒那酸秀才說過,東方藥師七佛裏面就有個叫‘法海勝慧遊戲神通如來’的,可見賭博也是修行法門之一呢。”林思音被藍沁勸住,雖然悶悶不樂,但她自覺年幼,藍沁這個大姐的話多少有些道理,當即也不管那叫“法海勝慧遊戲神通如來”的佛祖是不是和賭博事業有關,安然坐了下來。

韓怡英自從修行以後,心境比前時開闊許多,再加上她與藍沁交好,兩人又都是社會經驗豐富的人,不用傳音,從相互的眼神即知進退分寸,壓根兒就沒想過沒事找事。

咦,說到此處,偶忍不住想聊聊那“法海勝慧遊戲神通如來”一事。藍沁說得沒錯,當年釋迦在咱們地球現世時,曾提起過此佛名號,其威神願力也非同小可,深信之人可持其名號,至心稱念,有病治病,無病消災,所求生活所需,一應具足。呵呵,至於藍沁提到的賻博一事,好像與這佛祖全無幹系,藍沁見其中有“遊戲神通”四個字,亂加臆測,想得差了。

劉迦見幹玉和戈、達二人站在身邊,不知何時也演化了與欣悅禪一般的服飾,他點頭笑道:“天幽宮的人喜歡耍酷,這黑衣白衫的形象倒符合你們大家的身份。”說著他對聆聽笑道:“你如果要和我一塊兒出去,最好還是躲到小雲那兒去吧,或者變得更像一只狗,免得出去時太過招搖。”聆聽聞言苦笑兩聲,歎道:“變成狗?自降身份的事我不做,我……我還是跟著小鬟吧。”

劉迦轉頭見渾天成坐在一旁沙發上出神,忍不住問道:“天成兄,你還在想剛才那事?”渾天成一臉苦悶,皺眉道:“你要辦什麼事只管去,我想在這裏好好思量一番。”劉迦知他心中甚為鬱悶,自己也幫不了他,當即帶上天幽宮的四相,將破禪鋒隱入元神,閃身而出。

一行人停在城市中央,戈帛見劉迦駐足不前,問道:“宮主,那個……另外翻版的你老人家在何處?”劉迦忽然問道:“你們沒有感受那個翻版的自己?”戈帛搖搖頭,疑道:“說來也怪,剛開始進來的時候,我還有些感覺,可後來那感覺居然沒了,不知是怎麼回事。”達摩克利斯笑道:“我一直就沒這感覺,可能這空間翻版神界的時候把我給漏掉了吧。”幹玉也笑道:“我一樣,沒啥感覺。”欣悅禪這次身邊沒了許多假想情敵,心情不錯,墨鏡下的嘴角露出不少笑意,也道:“剛進來的時候,我沒興趣,後來聽你說了那麼多,也試著感知了一下,但好像沒有另一個我呢。”

劉迦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呆立片刻,對四人說道:“我的感覺很怪,忽然有個想法,不知那翻版的我知道他身處的空間環境後,會是什麼樣的感受?會不會很失望?”戈帛笑道:“宮主,你這樣的擔憂大可不必。咱們因為事前將這空間定義為影子宇宙,這才覺得其中的人是自己的影子,倘若影子明白自己並不存在,一定會很悲哀。其實這是咱們的成見而已,倘若他們真得只是一個影子,如何會有悲哀可談?但從渾天成的修為來看,他既能修到少光天,這樣的生命又如何能簡單地以影子來定義?”

劉迦恍然笑道:“是了是了,我多慮了。咦,戈帛,你口才真不錯,說的話總是讓人聽著受用。”戈帛笑道:“宮主為人處處為他人著想,盡顯宗師風範,與屬下口才無關。”劉迦擺擺手,樂道:“好了好了,說起捧人這種事,除了我以外,天幽宮的人個個都是高手,咱們到此為止吧。”欣悅禪等人笑而不語。

劉迦帶著一行人穿過馬路,來到街邊一長凳上坐下,對身邊正在看報紙的年輕人笑道:“等人?”那年輕人長相也是個小白臉,與劉迦頗有相似之處,但比劉迦膚色稍黑,神色憔悴,衣著髒舊。見劉迦招呼,他也點點頭,但眼睛並不離開報紙,只是簡單地應道:“是,你也等人?”

欣悅禪等人見劉迦用心地關注著此人,忍不住齊聲傳音道:“就是這個人?!”劉迦笑了笑,傳音道:“呵呵,正是這人。他的樣子雖與我有點點相似,可畢竟能一眼看出我和他的不同。我只是感覺他的元神與我接近之極,就像是一個人似的……倘若我沒有神通,咱倆的元神只怕毫無分別。”欣悅禪等人聞言無語,相視之下,只是搖頭,戈帛傳音給三人道:“這怎麼可能?”幹玉回音笑道:“戈相已領至境了?”言下之意,即是在笑戈帛“你沒達極端境界,哪能判斷事實真相?”戈帛知她在嘲諷自己,卻也並不生氣,只是笑笑而已。

那人正在看報,忽然發現劉迦注視著自己,這才轉頭問道:“哎,你認識我?幹嘛這麼盯著我?”話音一落,余光瞥處,又見劉迦身後四人,個個身著黑色西裝,露白衫於外,其中兩名女子長發過肩,墨鏡玉頰,身材曼妙。他頗感奇怪,問道:“有事找我?”

劉迦一時不知該對他說啥,稍頓片刻,從其腦中抓住念頭,暗道:“原來他名叫趙桐,是個碼字兒出身的,寫不出新的小說,正在此處無聊發呆。”他心中閃過一念,傳音給破禪鋒道:“咦,不對啊,我今生出道只怕已上萬年了,就算他是我的影子,可他沒修行過,早該死翹翹了啊。”破禪鋒樂道:“多簡單的想法啊,不過這話問得挺有意思。知道什麼是我執嗎?你現在以為你是人,你的樣子,你的身形,你的一切……這些都深深地刻在你六識之中,你認為這一切就構成了你,包括你存在於某種環境下,都是你的六識綜合在一起後,形成的觀念。倘若你沒有修行,在輪回過程中,很容易隨著我執而無數次變成你認為的你該有的形象,也會降生在你認為你能生存的環境中,當然,其中有所不同的便是你的業力參和了進去,因此多少又與前生相異。這些都是生命的我執產生的結果。”

劉迦沈默片刻,又道:“他的元神和我好相似,幾乎就是一個人似的,只是他沒修練過。”破禪鋒笑道:“真性自如,佛性無二,如果有所不同便不是佛性了。呵呵,天地間所不同的全是咱們的心性變現出來的東西,真正的佛性是沒有絲毫相異之處的。”劉迦奇道:“那所有成佛之人不就相當於是一個人了?”破禪鋒樂道:“你用‘人’這個概念就是錯誤的,‘人’只是業力隨著天地間的風、火、水、土在不同因緣下而產生的一種形象而已,你幹嘛老要執著在‘人’這個觀念上?幹嘛老要執著在你自己形象的存在上?”說著他似覺這回答依然不能作為最佳答案,沈吟後幹脆尷尬笑道:“你先別管那麼多,境界不同,說了也白說。”

劉迦沈默片時,傳音給破禪鋒道:“有二即有相對,歸一即是真理,這道理我明白。可生命總還是有你我之別吧?就好像明正天就是明正天,我就是我,起碼大家有著不同的元神,就像有著不同的身份ID一般。”破禪鋒笑道:“倘若真是你說的這樣,你何必苦苦向上修行?你以為你存在,你以為是你正版,眼前這小子就是盜版,這些想法都出自你的六識,破除六識後一切自然明白。”

劉迦啞然失聲,疑道:“倘若連我自己都沒了,那還修啥?”話一出口,他立時楞住,因為這正是前時臨將臣說過的話。劉迦當時曾對臨將臣解釋,說出這種話是因為人站在了一個相對的觀念中,沒想到轉眼這句話即從自己這裏脫口而出。微愣過後,他終於長歎一聲:“知易行難,要轉識成智,畢竟非一日之功。當初我在地球遇到蘇東坡時,曾聽他說起過‘書到今生讀已遲’,還好我是修行之人,暫時不用擔心受輪回所限,比凡人多些時間,否則要了悟至境真是不可能的事。”

趙桐在一旁看他良久,卻見劉迦低頭沈思,一直不說話,最後終於開始歎氣起來,忍不住暗道:“這人稀奇古怪,背後又跟著四個黑社會模樣的人,難道是一個失意落魄的老大?”他心中漸起恐懼,但轉眼閃過一念,又在想:“咦,我不是沒小說題材嗎?倘若這人的故事有創意,我稍作整理,加些想像,諸如蠱惑仔愛上富家女之類的,一定是本流行小說。”

咦,他此念一生,心中的恐懼被功利的欲望所代替,竟對劉迦等人大起好感,忍不住出聲打個招呼:“哥們兒,跑江湖的?”說著他遞上一張名片,笑道:“在下趙桐,知名……那個作家,擅長寫人物傳記,我看你……那個……長相英俊,氣勢逼人,頗有江湖豪俠之氣……”劉迦知他心中想法,回頭對著欣悅禪等人苦笑兩聲,對那趙桐說道:“你真想寫我的故事?我又不是什麼名人,你寫我的故事只怕沒錢賺。”

趙桐落魄已久,屬於那種隨便找一根稻草也可以用來求生的角色,見劉迦親和力甚重,也不管對方來頭,總想試著從這凱子身上撈點錢出來。當即稍稍靠近劉迦,笑道:“哥們兒,人有了錢有錢了勢,那還不夠。得有名,有了好名聲別人才會加倍地尊敬你。只要你有錢,又有人替你著書立傳,千秋萬代的人都會以你為榜樣…….。”劉迦對他的話並不怎麼在意,只是思量著破禪鋒的話,此時見到趙桐為了賺錢,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上前套近乎,他心中更加苦悶,暗道:“當年在小喬處見到那個前生的我時,只是一個家奴;現在見到這個翻版的我,又是一個窮困潦倒的文人。我……我真不知該說什麼好。”

趙桐見他沈默無語,怕自己的小把戲被人揭穿,也不敢繼續下去,倆人一時各懷心事。

欣悅禪見趙桐偶爾便以余光瞥向自己和幹玉,心中暗道:“這小子真是他的翻版?性格倒有些像,兩人都是吊兒郎當、嘻皮笑臉的角色。”幹玉心中卻在想:“宮主怎麼有耐心和這種小子閑聊?一掌劈了了事。”戈帛和達摩克利斯卻在暗中交流道:“這是怎麼回事?一個人的元神怎麼可能被複制?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情。”兩人雖然心中頗感困惑,但畢竟知道天地之大,無奇不有,自己的境界所能了解的世界實在太少。

劉迦稍稍想了一會兒,心中拿定主意,對趙桐笑道:“我雖只是路過這裏,但瞧著你挺順眼的,也算咱倆有緣。我這裏確實有不少故事,也有錢,你愛怎麼寫都行,不過……”趙桐見他如此爽快,大喜過望,暗道:“老天有眼,我終於窮到頭了。”他心思轉得極快,見劉迦心有顧慮,當即恍然,笑道:“哥們兒,你不用擔心,寫人物傳記是我的特長,只要稍稍轉換描寫的角度,缺點也是優點,壞事也是好事,你大可放心。”他以為像劉迦這樣江湖中人,定有許多見不得人的醜事,當即為對方大卸心理包袱。

劉迦知其心意,苦笑兩聲,搖頭道:“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是想說……”他忽然語塞,心中暗道:“我想說什麼?告訴他真相?然後帶他走上修行之路?倘若他不能接受我的話,我這麼做這是不是太殘酷?而且我自己也不明白真相是什麼,如何能隨便告訴他?就算我想帶他修行,可他修行有成後,我和他是什麼關系?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或者合二為一?”他越想越是不解,越想越不知該作何打算。

忽聽小雲笑道:“你別急著給問題作答,慢慢來就好,許多問題的答案都不是想像中的樣子,畢竟連臨將臣都感興趣的事,想來也沒那麼簡單,否則他也不會鬧著要進來了。”劉迦聞言之下,心中鬱悶稍解,對小雲笑道:“嗯,小雲,你比破禪鋒還會說話。”破禪鋒聞言一怔,立時急道:“這話是怎麼說的?那小雲有我這般淵博嗎?有我的學問嗎?”劉迦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道歉:“我錯了,我錯了,你們都會說話!都是能人!都比我強!”破禪鋒“哼”了一聲,悶著不再說話。

劉迦站起身來,對趙桐笑道:“這事就這麼定了吧,你就算是我雇的捉刀人,專門替我寫傳記吧。”他剛才從趙桐的思緒中得知,這人窮得要命,且無固定居所,當即傳音給戈帛四人道:“我得陪這個人住上一些日子,就算在他身上弄不明白我的困惑,我也想盡可能地幫幫他。悅禪,麻煩你替我弄一套像渾天成那樣的住所,我要和趙桐單獨相處一段時間。幹玉、戈相、達相,你們三位用晶玉盤找到岐伯和大醜,看看他們的情況如何,那大醜善於鑽研各種古怪課題,岐伯腦筋特別靈活,說不定他們倆位已有答案,能幫我解開眼前的迷團。”

四人得令,轉眼已沒入人群之中。趙桐見劉迦身後的跟班連話都不說,便即離開,一時詫異之極,忍不住問道:“哥們兒,你的兄弟怎麼連話也沒說,說走就走了?”劉迦隨口敷衍道:“他們上廁所去了。哎……你別管那麼多,咱們聊聊天吧。”他從趙桐身上感到一絲極親近的情緒,似乎兩個雙胞胎的兄弟,多年不見,偶然相遇,就算沒話找話,也想多說上那麼幾句。

稍後,見晶玉盤上傳來欣悅禪的消息,知其已搞定住所,當即對趙桐笑道:“到我的家去吧,咱們慢慢聊,我隨時在你身邊,你寫作起來也方便些。你以為如何?”趙桐歡天喜地尚且不及,哪有什麼異議?立刻跟著劉迦來到附近一所公寓的第九層。

見欣悅禪已在其中,其他三人卻沒在此處,趙桐心中暗道:“這女子一看即知是個保鏢兼殺手,但舉止似乎又像是他的情人,另外三人與他的感情便不同。”再見那公寓寬大豪華,極盡富麗堂皇,他又暗喜道:“此人年紀與我相仿,少年得志,喜歡享受,住在如此富貴之地,定是為了擺闊,我趙桐能在街上遇到這樣的人,可見我的命運轉眼就會改變了。”

欣悅禪數語即將趙桐哄去洗澡,然後對劉迦問道:“你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劉迦搖搖頭,笑道:“得到什麼?我只是想知道這背後的真相是什麼,為什麼他的元神會和我的一樣?為什麼我不是獨一無二的自己?既然有第二個我,為什麼不會有第三個、第四個、甚至是無數個我?以你我二人的境界,要玩分身並非難事,可你看他只是我的分身嗎?不從能力上看,如果單從元神的相似性而言,他根本就是另外一個我,除了元神的能力之外,簡直沒有任何的不同。”

說著他想起臨將臣,又自言自語地樂道:“只怕臨將臣那混蛋也遇到了這樣的問題,我忽然想看看他是如何來看待這事的。”欣悅禪對他的話渾不在意,只是淡淡地說道:“我不明白你的想法,反正這個人對你沒什麼危害就行了,何必管那麼多?你就不能專心做自己的事?”

劉迦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接觸了趙桐以後,心中有個莫名的沖動,總覺得這現象背後隱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或許能打開我許多心結,或許能由此明白我從前為什麼會應劫無果。”說到此,他心中一凜,脫口而出道:“臨將臣或許也想到此處了。”

他見欣悅禪一臉困惑,莞爾笑道:“你別想得太複雜,我只是一個猜測而已。你想想,以臨將臣的修為,遇到一件事,定能比咱們看得更清楚、更深刻,我能感覺到的東西,他一定也能感覺得到。”忽聽破禪鋒笑道:“這倒未必,修行路徑不同,感受並非全然一致,他在某些見識上確實比現在的你要高明得多,可也並非事事如此。”

劉迦此時心情不錯,正想多說兩句,忽聽晶玉盤中傳來戈帛的聲音,似乎甚急:“宮主,咱們按著晶玉盤的指向找到岐伯和大醜的方位,但到得那星球時,兩人的能場卻消失了,怪異之極。晶玉盤也完全沒了信號。”劉迦聞言一怔,飛出一念,直追自己留在晶玉盤上的符咒,卻杳無回音。他一時不解其意,再想對戈帛多問兩句,卻忽然發現戈、達二人和幹玉的晶玉盤也一樣沒有了信號。

他心中微詫,立時微閉雙目,用法眼來觀物,卻發現空空如也,全無任何畫面。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轉身對欣悅禪說道:“你看著這小子,我去瞧瞧……”話音未落,竟猛然間愣在原地,再難說出話來。那剛才還在三步之遙的欣悅禪,那剛才還在身邊的豪華住所,不知何時已消逝不見,自己站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上,四周茫茫原野,無邊無際,只有微風拂過,儼然如夢。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7:39
第廿二卷 空幻、第五章  無始何來之  初轉識成智的瞬間

劉迦乍遇環境突變,只是驚詫,並沒有任何恐懼之意,究其原因定是這修行路上被人嚇得多了,面對種種異象,早已麻木了。那原野空曠無邊,長草沒膝,天空黯淡,似有暴雨將至。劉迦暗暗提力,立時聽得小雲和破禪鋒齊聲笑道:“別擔心,咱們都在呢。”劉迦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我有些擔心欣悅禪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破禪鋒“嗯”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這種怪事不大像是人幹的,這空間本來就怪得很,和小雲的區別甚大,咱們別用常理來推斷。”

劉迦正想用法眼觀物,忽見不遠處憑空亮起一道光圈,他雖不知來者是誰,但見那光圈乍起時的光痕與旋流,即知來者修為不在自己之下。他移形閃過,卻見光圈中已奔出一個人來,正是臨將臣。劉迦正愁無人商良,見他出現,立時笑道:“臨將臣,這空間如此怪異,你居然還能找到我,本事不小啊。”

臨將臣猛然見到劉迦,只是怔了一下,並不說話,揮手就是一掌,直劈而來。劉迦沒想到他一上來就開打,大吃一驚,要躲開對手襲來之力已然不及。他本能地動念側移,卻忽然發現臨將臣襲來之力猛地由急變緩了,就像電影中的慢鏡頭一般,他趕緊抓住這稍縱即逝的良機,避開其鋒,看著那洶湧悍猛的“嘔心瀝血”掌力化作一片光痕緩緩從自己身邊流光。他被那能場漫延撞擊,胸口大感氣塞,但那憋悶稍起即逝,轉眼又複正常。

劉迦“咦”了一聲,恍然已知是自己那法眼在起作用,心中暗贊道:“倘若沒渾天成助我破除眼識,我如何能躲開臨將臣這一擊?”其實渾天成只是助他破除眼識而已,就像破禪鋒說的一樣,他的觀念尚受著其他五識支配,法眼所發揮的作用依然有限。但就這看似不大的進步,竟然已使他在危急處以心念看緩對方攻擊,為自己爭取了避其鋒芒的瞬間。他稍定心神,叫道:“臨將臣,我可是信守承諾,沒有獨自離開,你這是幹嘛?”他知道臨將臣絕不會傷他,那是因為僵屍王要的是一個完好無損的自己,此時臨將臣見面就是一掌,全然不顧他是否會受到傷害,劉迦自己反倒莫名其妙起來。

臨將臣看見劉迦躲開,微感詫異,並不答話,卻揚手劃弧,層層瀾蘊延向身外。劉迦心中一凜,知道臨將臣想禁住這星球,他暗叫“不好”,來不及啟動小雲宇宙,更沒時間亮出占察啟心輪,心念過處,打過通道,直向太空。他那心馳神往之境極是神速,眨眼之間,人已跨離星球好遠。他剛一穩住身形,立時大驚,那臨將臣的禁錮竟尾隨而至,剛好套住他半個身體。

劉迦不及多想,揮起破禪鋒向後狂劈,卻用法眼生出定力,即將自己與不遠處的星球距離鎖死,臨將臣的禁錮一時竟沒能將他拖回。但這前面的星球即被他鎖定距離,後面的臨將臣又以禁錮猛拉,兩相互扯,他的身體立感撕裂痛苦,忍不住“啊”地一聲大叫。這叫聲一起,定力立失,又被臨將臣拉了回去。

劉迦翻身落在草地上,臨將臣閃身而至,罵道:“渾人,有本事吶……咦,怎麼是你?”劉迦聽得莫名其妙,一躍而起,脫口罵道:“你以為是誰啊?你那麼一雙大眼睛,可別說你認錯了人,這種鬼話誰會相信?!”臨將臣愣在原地,皺眉不語,好一會兒才說道:“剛才我正在追打一個少光天的小子,怎麼轉眼就變成你了?這是怎麼回事?”劉迦連連搖頭,撇嘴道:“騙人!就算你在和別人打架,這轉移到此處後,也該看到對面是我了吧?你既然看見了我,還向我發招,可見心術不正。”

臨臨將臣苦笑兩聲,收掉連在手中禁錮斑瀾,搖頭道:“我要是騙你,我立刻化為一堆血水!當時我追過來,眼中看到的真是少光天那小子,可沒想到拉回來的竟然是你,這真是奇了。”劉迦見他言語顯得大惑不解,心中暗道:“這空間真是怪得很,不知他追的那個人是不是渾天成,但從他話中看來,少光天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念及此,他不禁連連歎道:“這臨將臣的修為真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不知可般成和優婆離是不是他的對手?”但轉眼又想到可般成和優婆離那樣的人,多半不在意生死,遇到爭鬥之事,肯定就同楊雪莉一般,甩掉肉身而直向西方極樂世界。

臨將臣見他默然無語,奇道:“你小子在想啥?又跑題了?你這毛病多生以來就沒改過。”劉迦被他打斷思緒,莞爾道:“呵呵,我剛才忽然想到西方極樂世界,不知那世界是個什麼樣子。”破禪鋒在他體內笑道:“想要知道西方極樂世界的樣子,多簡單啊,我這裏有一只玉簡,上面記錄著《大乘無量壽莊嚴清淨平等覺經》,這可是對西方極樂的完整描述,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臨將臣聽得劉迦的話,不禁一樂,轉眼又大搖其頭,擺手道:“別勸我去什麼西方極樂,我不喜歡那種地方,我還是修僵屍得好。”劉迦奇道:“為什麼?”臨將臣咧嘴笑道:“當年你勸僵屍王往生西方極樂,把那兒誇得無以複加,總是什麼向善啊、戒殺啊、濟世啊、度人啊……咱們可是僵屍,向善可就沒血喝了,老子只知道世間的生命都是為咱們吸血而存在的,誰會沒事去濟世?要邪惡老子就邪惡到底!”

劉迦聞言啞然,沒想到天下竟有人對邪惡如此崇尚與執著,他呆了半晌,這才苦笑道:“你真是一個專心修行的人啊,一條道走到底,毫無雜念呢。”臨將臣樂道:“是啊,當年被骷沙感染而變成僵屍的修行者不少,很多人自暴自棄,只有我和僵屍王少數幾個人堅信萬般法門都能修到絕境而沒有放棄,有什麼條件就修什麼,結果如何?現在咱們不也一樣威震諸界?”

劉迦奇道:“骷沙?”話音一落,破禪鋒已將資料傳遞給他。那宇宙無始之初,一物渾成而萬象竟有,種種生命與天界環境也因此誕生。不少極端屬性物質尚未能消解融合,那骷沙便是其中一種,性寒而滯,卻又帶著生命演化時的元素所在。不少生命因為無知而觸上此物,被骷沙侵入體內後,那骷沙竟將人的身體當作宇宙演化之地,不斷繁衍竟生,弄得許多修行者痛苦之極,但受著骷沙生命力的影響,元神和身體被緊緊固住,想死也死不了。其中大多數人忍受不了這種生不如死的折磨,想盡法子尋找另類極端物質,破壞骷沙而終結生命。只有臨將臣和僵屍王等少數人,靠著超出常人的毅力堅持著挺了過來。後世僵屍多出自臨將臣等人的嘴下,但由於沒有骷沙的因素,修為能超過僵屍王和臨將臣等幾個元老級僵屍的幾乎沒有。

劉迦略略明白了一點,但心中迷惑甚多,在資料中找了半天,也未看到更多解釋,便向破禪鋒問道:“那宇宙無始之初是什麼意思?既沒有開始,又哪來的初始狀態?”破禪鋒笑道:“這種問題屬於境界感知,語言也沒法表達,可意會不可言傳,你今後自己去體會吧。”

卻又聽臨將臣笑道:“你小子進步很快嘛,剛才險些被你逃脫了。你用法眼看緩我的攻擊不算什麼大本事,但後來用定力穩住前後拉扯的力道,這便有些名堂了。嘿嘿,你手上那把劍也不錯,險些劈中老子。”劉迦見他一眼道破其中真相,心中連歎兩人差距太大,直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想到這裏,他忽然抬頭問道:“臨將臣,剛才是怎麼回事?我本來在一個城市中,莫名被轉到這裏來了。而且也探識不到剛才呆過的地方了,好怪。”

臨將臣皺了皺眉,搖頭道:“別問我,我也不大清楚。我本來正在修理那個翻版的我,忽然空間陡變,翻版的我不見了,卻遇到一個少光天的人。這人是個傻瓜,我問他叫什麼,他卻罵我混蛋人,老子聽著有氣,問他是怎麼回事,他也不說,老子便打了他一頓,結果那小子好像對環境很熟,居然溜掉了。”

劉迦恍然,暗道:“那人定是渾天成,臨將臣把他的名字聽錯了,以為渾天成罵他混蛋人。這廝腦袋有毛病,他也不想想,咱們罵人直接罵混蛋好了,哪有在後面加個‘人’字而罵‘混蛋人’的?”心中覺得好笑,但轉眼也暗暗吃驚,沒想到在臨將臣眼中,少光天的人只是被他追打的角色,只配稱作小子,連稍稍對等的級別都不夠。

他想起破禪鋒資料中的描述,閃過一個念頭,抬頭對臨將臣道:“我探不到我朋友們的信息,這很正常,畢竟倘若有修為的人禁錮了他們的所住地也會出現這種事。但我的朋友們分散在不同地點,包括玄哥和小阿菜等人,大家都在距離很遠的地方,就算有人使壞,很難在不同地方同時幹這事……而且除了你以外,我又沒啥對頭,誰會莫名其妙地來折騰我?剛才的空間轉換不大像是人為的,會不會是這個空間又和某一界的影子相遇了,發生了又一次的空間重疊,導致這空間出現許多異常現象?”

臨將臣仰頭觀天,似在盤算什麼,稍後他笑道:“說不定你說的有點道理,剛才我試了試,我暫時打不開無間時空的出口,也打不開其他通道,可能正是這原因吧。不過,如果真發生這樣大的宇宙突變,剛才那空間轉換只能算作開始而已,宇宙突變的力道不可能一下就消融平衡了,後續延展能場不知要持續多久。”說著他微閉雙眼,沈思片刻,嘿嘿笑道:“倘若這突變的力道過大,只怕這空間的生命已沒剩下幾個了。”

劉迦暗暗擔心其他人的安全,心道:“我自己沒受啥影響,起碼小阿菜和玄穹等人也是安全的,但不知欣悅禪他們如何?其他人的修為更低,倘若欣悅禪他們承受不住空間突變帶來的影響,其他人也差不多全完了。”破禪鋒笑道:“或許沒那麼嚴重,像這種宇宙突變的現象,對空間的影響甚巨,而且速度極快。但要影響到具體的生命身上,也只是一個非常緩慢的過程,就像大梵天的創世者改天換地一樣,要對所創一界進行改造,每一次動作真正發揮效用,都需等到百萬年的時間去了,哪有說變就變的?又不是母雞下蛋,咚得一聲就掉了下來,落地就變得稀粑爛。”

臨將臣見劉迦不語,又笑道:“我找到了那群翻版僵屍,狠狠地折騰了一番那個翻版僵屍王,結果除了泄怨之外,那咒念還在我的身上,絲毫沒變,所以我認定翻版的和正版的人沒多少聯系。後來我又找到那個翻版的我,真是奇了,那小子的元神竟然和我一模一樣,只是沒我本事大。老子在他身上沒看出什麼名堂,幹脆把那翻版僵屍王的修為廢掉,讓那個翻版的我當老大了。”

劉迦見他越說越是興奮,不禁搖頭暗道:“這廝做事全不顧後果,也不知是修為太高而無所畏懼呢,還是天生的膽子大。”他打斷臨將臣的話,笑道:“現在咱們出不去,也找不到其他人,你有什麼打算?”臨將臣側著頭想了想,坦然道:“看書,修練。”劉迦奇道:“你不怕時間到了,你會死在血骷咒之下?”臨將臣“哼”了一聲,冷笑道:“誰說老子不怕的?可怕又有什麼用?現在咱們什麼也做不了,不練功幹嘛?”

一邊說話,他一邊盤腿而坐,捉摸前時那《楞嚴經》去了。劉迦見他認真,忍不住笑道:“我真怪,每次看到連壞同學都開始發奮了的時候,我這樣的瘟症學生也難免想好好學習了呢。”說著他席地而坐,靜了下來。

他心中念叨著其他人的安危,便很難從容入定,剛一坐下,便內返於小雲宇宙。見破禪鋒正插在一星球的地面上,高數十米,閃閃生輝,他笑道:“破禪鋒,又開始顯威吶?剛才你可沒本事劈死臨將臣。”破禪鋒收回法身,不滿道:“沒劈死臨將臣,那可不能怪我,是你沒辦法調動我的能力。”劉迦笑道:“你認真了?我只是開個玩笑嘛……哎,我在想,咱們能不能用占察啟心輪找到其他人所在?”

破禪鋒歎道:“理論上講是可以的,但在這空間平靜下來以前,以你的修為完全沒法調動啟心輪的高級用法。”劉迦進來後,一共對破禪鋒說了兩句話,從對方反饋回來的都是同樣的意思“你的修為太低,好東西用不了”,他心中羞愧,一時臉上竟現尷尬之色。轉眼看向小雲,小雲正笑意盈盈地說道:“抓緊時間修練吧,說不定你那些狐朋友狗友們還等著你去救他們呢。”這兩人的話,一個諷刺,一個鼓勵,黑白臉左右扮相,終於使劉迦再難在此處呆下去了,轉而長歎一聲:“再不好好練功,連自己人都要瞧不起我了。”

他終於放下所有雜念,萬緣旁落,默識地藏十輪中的第二輪循聲逐色。這二輪乃是地藏十輪中最痛苦的一關,畢竟聲色二相乃是生命積習中體驗最深、沈澱最厚的觀念,眼睛所看、耳朵所聞,要做到心法中說的“有而非有,無而非無”之境,總是苦煞天下修行者。常常是看破了這處,又落進了那處,到底何為實相,何為法相,何為虛相,何為臆相,林林種種,真假難辨,分寸極難把握。但一旦臨到那千均一發的轉角之處,敢於懸崖撤手、敢於當下承擔、敢於大拿大舍,也會即刻連破諸相而踏上一個無法想像的境界。

劉迦突破眼識,改變了“看”的觀念,是將眼識跟隨境界遷轉的積習放下,以真實的本心來看觀感世界,但也僅限於此。可偏偏六根六識雜呈相隨,牽絆幹擾,以至於法眼既生,但第二輪卻遲遲難以突破。何謂用真心來觀感世界?南華真人(莊子)曾說過:“至人用心若鏡,不將不迎……”鏡內本無主觀之相,不管何物在其中,皆映出其本來面目,不偏不倚,想來這即是以真實的本心來觀感世界。

說到這裏,想起佛門一個真實的故事,或許能從一個側面來了解劉迦現在所處的境界。有一座山,山裏有一個和尚(咦,好多故事都是這麼開始的,真是怪啊),他習慣在山下結個小矛屋坐禪,而不喜歡到山上的廟子裏面去和師兄弟們湊熱鬧。有一天,他坐禪至忘我境界,心中法喜充滿,忍不住一躍而起,想到山上的廟中去稟告師父自己的悟境。他順著山道一路走來,正見一個師弟打著個燈籠迎面而至。他上前奇道:“師弟,大白天的,你打著個燈籠幹嘛?”他師弟聽得詫異莫名,叫道:“師兄,此正是夜深人靜之時,你幹嘛說是白天?如此黑暗之中,你不打個燈籠,就不怕摔到山溝裏面去?”那和尚聞言大驚,指著天空說道:“這青天白日的,哪有什麼黑夜?”誰知話音一落,眼中的白晝立時變成黑夜,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何也?他坐忘之前,是在白日,在那境界來時,已忘了時間,在他心中,外面的世界依然是白天,因此他出來後,受著那六識的支配,眼中看去的外境竟是青天白日,一片光明。也不知他看到的是遍虛空諸法界的佛性之光呢,還是由他的神通演化出來的自性光茫,這一切是真是假,是幻是虛,又或是那個提燈籠的僧人看到的世界本來也出自六識積習的支配,讀者大大可自細細參詳,偶自己也搞不清楚呢。只是時常在想,或許他當時一念轉過,那真相就在心念轉換的瞬間。

劉迦在定中的遲疑,被破禪鋒發現,他不知劉迦卡在何處,但觀其鬱悶之相,知他對於境界感知似是而非,不能肯定,也不敢否定,當即遍尋收藏,好不容易從《六祖壇經》中找到一句,立時叫道:“六祖頓悟的剎那,曾興奮得說出一段話,我這就念給你聽聽: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劉迦聞言一怔,問道:“何期?‘何期’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破禪鋒苦笑道:“就是沒想到的意思啊。”

劉迦驀地一愣,喃喃自語道:“沒想到?……原來如此……”他腦中劃過一個火花,就像黑暗中點亮一支蠟燭,那靈性之光頓然升起,前時被渾天成點破的眼識障礙,立時轉識成智,只覺茫茫宇宙、浩蕩蒼穹的一切,清清楚楚、了了然然,那空間突變的過程竟在自己跟前,就像一場正在上演電影,而自己只是一個輕松自在的觀眾一般。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7:40
第廿二卷 空幻、第六章  佛與眾生相  均在一念中現

劉迦轉入定中,立時將影子宇宙的現狀看得清清楚,似乎他置身於這宇間外,俯視一切,大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那臨將臣正在研究《楞嚴經》,忽見劉迦身後金光大盛,柔和融融,他微感詫異,稍加捉摸,已知那是地藏十輪心法下的悲天憐人之慈光,當即笑道:“嘿嘿,我來試試法吧,給你當當陪練。”他此次見到劉迦時間不長,沒想到對方修為進展如此之速,忍不住技癢於心,想試試劉迦已到何種程度。

臨將臣二指發力,先將劉迦圈在一個小範圍的禁錮之中,然後坐在原地,打出連串訣印,將“嘔心瀝血”的功力分作十二個陣點,團團圍住劉迦。他這法子一旦困住對手,便可以隨意擺布對方,力道大小和攻擊方向全憑心念控制,這是他練功常用的方法。先將一群修行者捉住,用此法困住後,自己在圈外修練,隨著練功狀態的不斷改變,圈內修行者的血會隨著他那時的需要自行奔逸而出,不多不少,分毫不差。而那些被困的修行者,在不斷抵抗的過程中,更增他修行的樂趣。現在想起來,難怪岐伯和大醜常被人罵作變態,多少也是因為僵屍修行者的法術過於邪惡,讓人難以接受,並非完全被人無端惡罵呢。

臨將臣布好陣勢,他不敢全力施為,怕劉迦此時的修為華而不實,承受不起他的大力摧擊,只是以五成力道去試探。這看似輕描淡寫的邀擊,卻藏著極大的凶險,那臨將臣的修為早已是隨機而作、不拘一格的境界,看似一個簡單的十二禁點陣法,卻將天地間種種殺機盡諳於中。那陣法置於星河,盡可與千萬人群歐;縮至跟前,一樣與人近身纏鬥。

他指力輕揚,啟動陣法。卻見十二個陣點瞬間收縮,大力向中央傾逼。這做法看似粗漏之極,但在臨將臣這等修為之下,反倒由於沒了花巧和機關,以硬碰硬,讓對手難以抵抗,又無法逃掉。

劉迦先前轉入定中,那空間的突變的過程立現眼前。他見到那沒有邊際的渾濁之物在互相侵入、交換、融納、吞吐,內中夾雜著諸多閃電和光斑,緩緩流動、強勢擠壓,看似安靜的畫面卻給人以震撼的恐懼。忽聽破禪鋒笑道:“這玩意兒有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場面,比創界的畫面還有趣。”小雲也開心道:“我當初現形的時候,好像不是這樣的呢。”破禪鋒樂道:“你從一個神通的凝聚點打開,比創界的水平高多了,那可是老哥當年的菩薩境界才能做到的。那真性生萬法,將風、火、水、土等四大凝聚成形,以空化有,因此才有了你。”

劉迦正看得有趣,忽感一股極強勁道襲至身邊,他動念運起地藏十輪心法,那力道在他眼中再也不是渾然一體的能場,而是被演化作由風、火、水、土四大構成的分解圖,何強何弱、此攻彼守、能場聚合結構等等,清清楚楚、曆曆在目。他此時的法眼已將六識中的眼識轉為智慧的通達,雖然自身沒有臨將臣那般強悍的修為,但卻一眼即知來勢的破綻所在。此時見那力道中火性最弱,當即動念卸掉其火性,打散其能場聚合結構。天下所有能場,不管是人為的,還是自然的,只要存在,就有其組成結構,臨將臣修為再高,能場效應再強,其力道被對手忽然解構分離,整個能場也立刻隨之消散,不複存在。

臨將臣剛一出手,力道立刻石沈大海,莫名不見,他微微一怔,連著數番透勁傳力,依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方才忍不住苦笑道:“這是什麼妖法?”忽然想起前時曾被劉迦用直指人心的法子擾得自己情緒起伏難定,心中恍然大明,暗道:“當年見他時,他已是至高境界,沒見過他用這種法術。難道說他此時修為尚不如我深厚,卻已有化解我攻擊的法門了?”念及此,他心中升起一股好勝之意,當即連連摧力,疊浪而出,有心要試試地藏十輪到底有何妙用。他那十二禁點陣,在其洶湧狂濤之下,立時點點璀亮,線線瞠然,整個能場瞬間將兩人所在地淹沒,大地上憑空凹進一塊,一時間飛砂走石、裂痕遍野,本自安靜的草原轉眼土崩瓦解,竟無完好之處。

那臨將臣經驗極是豐富,雖然掀起巨力,但一切仍在其控制之下,假使劉迦稍現無法承受之相,他傾刻即能收力。劉迦正在定中,一邊關注著那空間變遷的過程,一邊化解著來力,忽感身外環境大變,那前時尚有規律的能場回旋,此時猛然消失,替而代之的卻是鋪天蓋地、驚吼嘶咧的巨大震蕩。他雖處大浪尖上,但依然將來勢看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見對手來勢過於凶猛,他擔心無法瓦解那能場結構,幹脆以法眼定住圈外一個星球,閃身而去。

臨將臣力出神注,卻見劉迦身後金光一變,原有的金色環流倏地轉為層層波動,正向外延展,頃刻人已不見。他這一驚非同小可,揮手隱了訣印,拔地而起,找到劉迦所去方向,也跟著閃了過去。

劉迦剛一落地,臨將臣已隨之落在其身後。劉迦轉身笑罵道:“我正在捉摸那空間突變是怎麼回事,你卻只顧著騷擾我,沒事幹不是?真沒事幹不如去想想如何解除僵屍王那血骷咒,幹嘛老纏著我折騰?”臨將臣沒想到他一開口即是怨氣,想到剛才確實是自己動手在先,也就笑道:“你小子把我當作陪練了,老子越是逼你,你進步得越快,只怕再過些日子,就該你來追我了。”

劉迦知他在捧自己,心中甚有自知之明,知道兩人修為差距甚大,倘若真打起來,自己仍然只有逃的份,是以搖頭笑道:“別說得那麼好聽,真要打起來,我可不是你的對手。”臨將臣怪眼翻白,孥了孥嘴,嘿嘿說道:“雖說你現在沒我這般本事,可你現在有能力從老子的禁錮圈中溜出去了,這本事厲害啊,有這一手,這三十三之內,有多少人能拴住你的?”說著他忽然想起一事,心中猛地一顫,暗道:“糟糕,這小子倘若想要逃走,我現在只怕不一定能捉得住他了。老子要不要給他種個咒念在身上?”

那劉迦眼識轉智,整個心神也跟著變了不少,一眼即知臨將臣所思何事,當即笑道:“臨將臣,剛才我有些新的領悟,或許對你解除血骷咒有用,要不要試試?”臨將臣見他短時間內修為猛增,心中早已大感佩服,此時聞言,絕不懷疑,立時呵呵樂道:“小白臉地藏,你可要知道哦,你們佛門是最忌諱打誑語的,亂說話是要遭殃的。老子信你一次,說吧,有什麼法子。倘若你真有這本事,我獲自由身後,就算給你做護法神,老子也願意。”

劉迦笑道:“誰敢要你做護法神?稍不留神就被給你吃了。”他稍稍忍住笑,正色道:“前次我破除眼識,只是不受其約束而已,但這次卻不同,我有了一些極有趣的經驗。或許應該叫轉識成智吧。”說著他似覺此語不妥,稍稍皺眉,又道:“我該怎麼說呢?這樣說吧,但凡世間事都有主客分別,你的本我算是主體,那些六根六識的積習和別人給你種的咒念算是客人,嗯……你之所以能被僵屍王用血骷咒禁住,是因為你把你自己的身體看作是自己的家,有家即有空間,客人進來後就能找到住處,強橫的客人更是能隨意沖進來,占著這房子不走。嗯,六根六識算是自己找來的客人,別人為你下的咒念算是強盜客人。但如果你這主人不以此為家,或者……或者四海為家,就算有客人來了,也沒法強占你的屋子,因為你沒屋可占,沒房可住,他占誰的房子?但由於你自己能決定自己的行蹤,你卻能隨處所居,天下都是你的家。”

他說到此處,忽聽破禪鋒急道:“說了半天,就是兩個字,身見!”劉迦聞言大醒,對臨將臣樂道:“哎,對了,其實我說的就是六根六識中的身識,也就是身見,放棄或者改變你對自己身體的種種觀念和認知,想來那血骷咒無處安住之下,自然也就沒了。這道理《楞嚴經》中好像也有,你不妨瞧瞧?”

劉迦能想到此處,全是因為剛才轉識成智後的切身體驗,修到一定境界後的觸類旁通,雖然實踐上沒法徹底做到六識盡去,但起碼真正明白了這相同的道理所在。臨將臣聽得目瞪口呆,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但他修為極高,稍稍思量,即知這是極高明的修行義理,略略回念,默識了一下《楞嚴經》中的要義,已知兩者雖然說法不同,但表達的意思卻是一致的。當即咬了咬牙,狠狠地點頭說道:“老子就信你這一回!不過,這法子如果不能在血骷咒發作之前見效,老子還得把你帶回僵屍界!”話雖如此說,但他心中卻暗暗憂道:“只怕臨到那血骷咒發作之時,老子已不是這小白臉的對手了。”

劉迦嘻嘻笑道:“你對自己要有信心,你應該比我聰明吧?我出道以來,很長時間都被人叫作傻蛋……嘿嘿,剛才我那個主人和房客的比喻還不錯吧?通俗易懂,你一聽就明白了。”臨將臣忽然苦笑起來:“他媽的,有你這麼誇自己的嗎?什麼不要房子了,別人就沒法住進來,然後自己四海為家……這和叫花子有什麼區別?”劉迦笑道:“只不過是一個比喻嘛,想那麼多幹嘛呢?正確的說法,應該叫放棄身識,改變身見,也就是把你千萬年以來積累的對自己身體的認知和成見完全放棄,把原有的觀念統統甩掉,讓真性自然流露出來,想來自然有一副新面孔出現呢。”說到此處,他忽然閃過一念,暗道:“倘若他改變的徹底,不連僵屍之身也可變了?”但自知這些道理目前尚停留在理性階段,自己也沒有體驗過,不敢隨口瞎說……倘若說錯了,以臨將臣的修為,將錯就錯的亂修一番,變成超級猛僵屍,那豈不是更加可怕?

臨將臣點點頭,認真地說道:“你剛才那句話不錯,轉識成智,我很有感覺。”說著他盤腿而坐,正待細細參詳,忽然又抬頭道:“小白臉……”劉迦知他心中所想,當即擺擺手,極不耐煩地說道:“好啦好啦,你這人也算是條好漢,別那麼婆婆媽媽的,我說過不逃就不逃的,絕不會趁你在此處修練的時候溜掉,行了吧?你自己在這兒好好參悟,我得去看看我那些朋友們去了。”

臨將臣見他依然應承前時的諾言,心中暗喜,當即樂道:“你知道就好……咦,老子的命現在居然握在你小子手裏了,他媽的,這叫什麼事?”若是旁人聽見二人對話,定以為劉迦的修為已在臨將臣之上了,卻不知臨將臣等僵屍界元老,多年前與地藏交往甚深,恩恩怨怨之情早非外人所能體會,就算是混個臉熟,也比尋常人要相近得多,是以臨將臣與劉迦說話的姿態,大異他人。

劉迦見他終於定下心來,留下一句:“那少光天叫渾天成的修行者,多少也算是我朋友,麻煩你別再找他的晦氣了。”說罷閃身而去。臨將臣聞言一怔,連連暗道:“渾天成?混蛋人?渾天成?混蛋人?”

劉迦離開那星球,法眼遍搜,頃刻即找到其他人所在處,聽那破禪鋒在體內笑道:“總算有個能對付臨將臣的本事了,否則老讓人大家瞧著心急,現在咱們就算打不過那混蛋,起碼隨時逃命不成問題了。”劉迦嘿嘿笑道:“面對他那樣的混蛋,我現在也只能逃命,要我相信能打得過他,這畢竟太難了。”小雲樂道:“混蛋?應該是混蛋人才對哦,嘻嘻。”劉迦想起臨將臣誤聽別人名稱之事,與兩人開懷大笑起來。

劉迦落在一個風景如畫的星球上,見瑪爾斯眾人正在打牌,立時上前問道:“你們還在玩?”瑪爾斯見他來到,嘿嘿兩聲,笑道:“這空間怪得很,鬥地主不過幾圈,四周環境就變了好幾回,真是不可思議。”

這群人先前一直在渾天成的住所玩樂,忽然眼前一黑,轉瞬又明亮起來,眾人卻坐在一個陌生星球之上。明正天見之大驚,立時站起來叫道:“出事了!”非所言將他拉來坐下,笑道:“明老,別那麼激動,就算出事,也是咱們大家夥一塊兒出事,有瞻兄在此處,還怕輪回時沒人照應?”明正天待要再說上兩句,忽聽對面崔曉雨嬌聲一笑:“胡牌!清一色!”明正天聞言,心中立刻裝進一塊石頭,只覺崔曉雨這句話打在自己胸口上的力度,遠遠勝過四周環境變遷所帶來的恐懼,當即安坐原地,想著如何翻盤。

韓怡英打了幾圈下來,也輸得面如土色,忽聽崔曉雨再次胡牌,忍不住對聆聽叫苦道:“聆聽,再這麼打下去,我只有把你也輸出去了。”聆聽無奈之極,苦笑道:“行,把我押上吧,起碼要抵一百個大羅金仙級的寶物。”藍沁在另一桌笑道:“輸就輸了嘛,何必那麼認真,前時我曾聽破禪鋒那酸秀才說,那釋迦佛現世時曾有一句話: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賭債也是一樣,所謂虱多不癢、債多不愁,賭博的境界不在於技術的高低,而在於臉皮的薄厚,嘻嘻。”眾人聞言大悟,盡皆贊歎藍沁不愧是至尊神魔的女兒,見識果然與眾不同。一時間人人將身上背負的巨債看作是那吹彈即破的夢幻泡影,開心無比。任那四周環境在短時內連變數次,也無人理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見快樂總是源於樂觀的心靈,在乎個人的意願而已。

劉迦見這群人賭性甚重,也就一笑了之,心道:“他們既然無事,那欣悅禪等人就更加安全了。”轉頭見玉靈子正在一旁走來走去,口中念有詞,他覺得有趣,又上前笑道:“師兄,你的佛號念順溜了吧?”玉靈子見他過來,迎面笑道:“你來得正好,我正捉摸著把這藥師佛的咒念融進我的無極遊魂手,早晚創出一套融道與佛兩家之長的絕技。”劉迦聞言愣住,但又覺不便阻止他,只好幹笑兩聲,道:“師兄,你總是這般有創意。”

他怕玉靈子苦苦糾纏,趕緊走到李照夕身邊,見他正在奮筆疾書,忍不住問道:“李師弟,你的日記現在寫了多少了?”李照夕站起身來,淡淡地笑道:“我細細瀏覽了一下祖師爺給我們留下的資料,發現其中對於佛門修行的內容,提及甚少,趁著這閑暇之余,我把這部分內容補充進去,也算把觀心院的內容補齊。”劉迦想起李淳風,心中感觸良多,本想用法眼觀他所在何處,但想到李淳風一生獨來獨往,不喜歡別人幹擾,這偷窺的念頭也就乍起而逝了。

他將觀心院化於掌間,做了一個符咒在其中,遞給李照夕,說道:“師弟,你現在的修為沒法自煉此寶物,但用我給你的咒訣,可以將隨意它縮小放大。這個東西今後就放在你處吧,我師父他老人家所學淵博之極,可惜我資質拙劣,沒法盡行領悟,你有空當可好好參詳。”李照夕見之大喜,樂道:“觀心院的內容,你從前全都給了我,要不要這個實物倒無所謂,不過,有了這個東西以後,我今後寫作便有了自個兒的辦公室了。”他接過觀心院,暗道:“這觀心院內有連至諸多世界的通道,我可以將我寫的日記從這些通道送自不同世界,就像當年寫修練心得發布在網上一般,全世界都能看到。”劉迦得知他這個念頭,心中立時大悔,暗歎道:“從此之後,咱們這夥人的所作所為,必將成為天下眾生飯後茶余的談資笑料,這這……這卻如何是好?”本欲阻止李照夕,但見他已歡天喜地進了觀心院,又不忍心打破他的理想,只有扼腕長歎,暗暗提醒自己要注意今後的言談舉止,切不可給後人留下不良印象,成為修行界的反面教材,以誤視聽。

劉迦探得欣悅禪所在,立時閃身過去,正見欣悅禪與幹玉等人在一個星球之上。他人一閃即至,速度之快,四人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只覺眼皮眨過瞬間,劉迦已在眾人之中。戈帛呆了一會兒,不禁發自內心地贊道:“宮主,你的修為讓屬下佩服得……”劉迦因為知道眾人平安,心情不錯,當即接過話頭,笑道:“是不是想說五體投地?”戈、達二人齊聲應道:“正是!”

欣悅禪見他陡然出現,先是吃了一驚,轉眼也開心起來,上前輕聲道:“那個你已經死掉了。”劉迦倒吸一口涼氣,但轉眼已明其理,連聲歎道:“唉,他一定是承受不住空間轉移時的壓力而死掉的。”欣悅禪神色淺淡,說道:“也並非全是這樣,他運氣不好,被轉移至太空中,他是凡人,無法在那生存片刻,立刻便死掉了。”

劉迦沒想到另一個自己是這樣的結局,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悲哀,喃喃自語道:“雖說這也是他的命運,可我為他做的實在是太少了。”欣悅禪見他神色黯淡,便轉個話題,問道:“你想通為啥你和他的元神是一樣的了嗎?”劉迦搖搖頭,皺眉道:“我見經書上講,佛性是無二的,是宇宙間不生不滅的本體,似乎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又或許我們大家都一樣,只是……”他不知該如何表達,抬頭看了看欣悅禪等人,雙手叉腰,笑道:“我不善於用言語來表達,如果用空氣來比喻佛性的話,這星球上的空氣是無所不在的,有時候他們是氣態的,有時候又會是液態的,有時候又是固態的,時而是這個形狀,時而是那個形狀…..但在本質上,是無所差異的。”

欣悅禪等人沒想到他會忽然說出這些話來,一時詫異之極,戈帛疑道:“宮主,倘若真是這般道理,那為何只有那個人的元神與你相似,咱們和你又不相同呢?”劉迦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對四人笑道:“許多道理我也是在揣測,並不能完全肯定。但想來有所差異者,只是種種的堅固執著,而造成了生命諸相的不同。他的元神與我相似,是因為這空間曾有南閻浮堤界的影子,兩者有著相同的宇宙和社會慣性,因此才會相似的生命誕生其中,你可以說他存在,也可以說他不存在。”幹玉聞言一樂,笑道:“宮主,你現在說話越來越像破禪鋒了。”

劉迦呵呵笑道:“是,今天我才忽然真正明白,有許多道理,很難用語言來表達,所以我們才需要實證。想來以心印心,直至心心相印之時,許多世理便不言而解。”欣悅禪嘴角劃過一絲笑意,輕聲道:“就像那釋迦的拈花微笑?”劉迦聞言大悅,轉頭對欣悅禪笑道:“哎,正是這個意思,想來那時釋迦與伽葉便是二心相印,心心不異,因此兩人都咧嘴而笑了。”達摩克利斯不明白那拈花的傳說,只在心頭暗道:“兩個大男人為一朵鮮花而笑?這算啥?換作是我,只怕要嘔吐了。”

劉迦想起一事,奇道:“戈帛,空間突變後,你們三人如何同欣悅禪在一起了?此時突變尚在演化,空間位置極不穩定啊。”卻見幹玉抿嘴一樂,笑而無語。欣悅禪在旁哼道:“西相本事大得很,當年變賣天幽宮財產後所得寶物還少羅?”劉迦聞言恍然,定是幹玉不知用了什麼法寶,居然能在空間突變後,照樣找到欣悅禪,心中暗道:“這幹玉神通廣大,確有過人之能。”

想起岐伯與大醜,對四人說道:“咱們把岐僵屍和大醜找到吧,不知他倆的際遇如何。此外,我還得去找找渾天成。”欣悅禪奇道:“那個你既然已經死了,咱們還呆在這裏幹嘛?”劉迦說道:“正因為那個我已經死了,我才體會到這影子宇宙中的生命有多可悲,現在空間突變才開始,已死了不少人,那影子重疊所產生的影響若延展開來,還不知要死多少生命。我想找渾天成商良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見四人默然無語,他又道:“倘若渾天成也沒有好辦法,我想為他們創一新界,徹底擺脫這空間。”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7:41
第廿二卷 空幻、第七章  朱砂留記法相  唯識的錯解

眾人聽得他有創界意願,一時又驚又喜,戈、達二人暗道:“以創界之尊新建一個門派,那天幽宮的未來不可限量。”欣悅禪心中暗道:“他這麼做最好,別老想著像當年那般做和尚,說不定有一天又回冥界去了,那裏有什麼好?哪有外面自在?”幹玉卻想道:“創界之時,多有難得的天地精華,正好弄幾件寶貝和靈物。”

破禪鋒沈默片刻,忽道:“老哥,你忘了那些創界者的痛苦經曆了?這種事試不得,很容易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小雲也道:“如果你想幫那些人,把他們一一裝進我這裏,勝過創界的麻煩了。真要創一界,你還得去一趟大梵天,麻煩多著呢。”

劉迦知戈帛眾人心中所思,當即搖搖頭,對眾人笑道:“你們大家沒明白我的意思。你們想想,只要有生存空間,必有業力與之相應的生命輪回到此處,這空間變化無常,資源又少,就算有人想修行,也很難如願的。而且,倘若我把他們帶進小雲宇宙,今後一樣會有生命輪回在此處,咱們等於什麼都沒做。我這個人天性懶散,難得有什麼大願,現在既然有一念頭想做點好事,就做徹底吧。”說著他沈默片刻,皺眉道:“不知道我想的法子行不行,我希望能創一個大界,將此空間涵蓋其中,或者把這由界痕組成的空間慢慢改變成一個正常的天界。那些完整的天界,由於屬性大異,相互間有排斥力,很難相遇的,不像界痕,力道很小,一遇上就重疊。”

眾人這才恍然,小雲和破禪鋒卻沈默如故,劉迦知兩人擔憂自己,笑道:“你們不用擔心,這種大事我絕不會魯莽的,我想找渾天成商良此事,便是為此。”他正待多說兩句,忽然眼前閃過一個畫面,心知有異,對眾人道:“哎喲,我本來想先去找岐僵屍和大醜的,可現在得先去看渾天成,再不去可就晚了。”

他不待解釋,話出力至,卷上眾人,向星河深處移了過去。剛一穩住身形,立感能場逼壓撲面而至,欣悅禪四人防不勝防,各個連連施訣,想在原地定立,卻在瞬間被彈出甚遠。劉迦也感壓力難耐,但畢竟能勉強抗住。他先前感到渾天成的生命信息大變,因此急速瞬移而至,此時見眼前那巨型大陣太過複雜威猛,他心中擔心用法眼解構此能場組合會浪費時間,幹脆以法眼直接定住陣中深處的城堡,倏閃而入,竟視那少光天的巨陣為無物一般。

欣悅禪等人被巨陣彈出之後,立時返身而至,遠遠站在那陣法之外,卻發現劉迦人已不見,眼前憑空矗立著一個緩緩旋轉的大陣,層層光斑環繞於外,越向深處金光越強,就像一個有著巨大光環於外的太陽,讓人不敢正視。四人修為有限,無法探知其中的狀況,只是在原地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劉迦一入陣中,立感身形滯礙,體外能場將身體壓至難以呼吸,他暗暗急道:“我的人倒是過來了,可在裏面行動起來依然困難得很。”無奈之余,只有大起法眼識智,連連解構四周能場,那體外的大力傾軋頃刻消失得無影無蹤,破禪鋒歡聲笑道:“轉識成智竟能有這般能耐,咱們前途無量啊。”小雲也開心道:“是啊,現在那個我雖然打不過少光天的人,可想來少光天的人也拿他沒辦法呢。”

劉迦此時自信無比,聽得倆人對話,更是勇氣大增,抬眼見自己正站大廳中央,四周金碧輝煌,不知是何種物質砌成的堡壘,心中暗道:“建造這城堡的物質像是一種能場密度極高的東西,我以前沒見過,不知是不是少光天才有的物質。”稍一體感過去,體內混元力立刻翻騰起來,他大吃一驚,趕緊收住神識,只是遠遠地以法眼透視。卻見其中結構多為六角晶體,且密合度遠超普通晶石,忍不住試著想解構其組合。

忽聽破禪鋒歎道:“你怎麼做啥事都容易中途跑題啊?你來這兒是幹嘛的?是來解構那晶石的?”劉迦思緒被他打斷,猛然醒轉,連聲道:“哎喲,我險些又忘了正事了,我可是來找渾天成的。”卻聽不遠處的牆角傳來一聲歎息:“小兄弟,你怎麼進來的?你的修為……怎麼可能闖進來……”劉迦轉頭看去,牆角處一個人斜倚而坐,正是渾天成。

劉迦閃身過去,稍一探識,立時皺眉道:“哎,你體內的修為正在向外散去,這是怎麼回事?”說著他連點渾天成數處大穴,卻依然無法阻止渾天成體內的功力向外傾泄。渾天成看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說道:“別為我費心了,你那麼做是沒用的,救不了我。這是少光天的炬星陣……能向少光天以下諸界做任意傳送,也可直接化作一顆恒星,是我修練的地方。你是如何進來的?”劉迦搖搖頭,急道:“先別管這些,你快說說看,我能怎麼幫你?你怎麼傷成這樣?”渾天成歎道:“我的修為中有重大缺陷,被那個大僵屍誘擊後,引動體內精魄能量的崩潰,你幫不了我,我必須輪回了。”劉迦暗歎道:“臨將臣畢竟傷了他。”

那劉迦自從見了渾天成以後,受其指點良多,心中多有感激,沒想到轉眼即到分手之時,一時鬱悶堵在心中,難以言表。渾天成聲音越來越小,以至於細若蚊翼,劉迦聽他自歎道:“這一輪回,被隔陰之迷所障,只怕再難走上修行之路了。”劉迦苦於不能援手,一時連話也說不出來,只是跟著他難過,卻聽破禪鋒笑道:“倘若他輪回後,有你這個師父指點他,他要再走上修行之路,未必是件難事,你也順便報答了他的解惑之恩。”劉迦搖頭道:“我對他的修行方式完全不了解,根本阻止不了他進入輪回。他一旦進入輪回,誰知道會在哪兒出世,這世界那麼大,千天萬界的,到哪兒去找他?”

破禪鋒樂道:“有占察啟心輪還怕找不到人?”劉迦恍然大醒,笑道:“我怎麼忘了我有如此好的法寶,當年的我真是聰明啊。”轉眼卻又疑道:“倘若他輪回的時間我不能確定,又或是他輪回時我有事給絆住了,不能去找他……”他的擔心也很正常,畢竟他自己的修為遠非至境,未來有許多不確定性。

破禪鋒笑道:“不如利用身見的原理吧?他的修為也是沒破身見的,你在他臨終前,在他手掌心點上一粒朱砂,讓他的六識始終記著一個念頭:只要見到朱砂,就想起前生事。這樣他也不用找到你,只要遇著合適的因緣,定會被掌心朱砂喚醒記憶,順著前生積累的經驗,也能自己修練了。”劉迦自語道:“這倒有點像催眠術一般。”破禪鋒樂道:“催眠術的法子也是讓你放下許多現實的觀念而進入另一種相對無思非主觀的心境,暫時避開六識六根的影響,因此才能回憶起前生往事,這並不複雜啊。”

劉迦還想再問一下細節,卻見渾天成氣息已弱至飄忽不動,趕緊大叫了一聲道:“天成兄,你看看你的手心!”渾天成神智恍惚,於模糊中見到劉迦在自己手心留下一點朱砂記,那疼痛使他精神稍稍一振,又聽劉迦大聲道:“你記住啊,我給你下了咒念,你來生一見到此朱砂記,立時會記起今生事!”此語一過,渾天成的體力已然傾盡,!光返照已了,悄然離去了。

破禪鋒奇道:“你真得給他下了咒念?我怎麼沒瞧見?”劉迦搖搖頭,歎道:“他對我有恩,我哪敢亂來?我並沒有給他下咒,只是想把這句話深種在他的六識裏面,有一天因緣成熟時能記得起來。他輪回後,想來看到這粒朱砂,就會想起我的話,應該回憶起前生。”破禪鋒大喜道:“照啊,你現在有點像佛祖了。佛祖講經傳法時,遇到因緣未成熟的生命,知道說法對他們沒用,卻總是會根據那人的根性將佛法種在其八識田中,待他們自己因緣成熟了,自會了悟。就像種子下在泥土深處,雖然暫時不能生根發牙,但有一天在雨水、肥料等外因湊和之下,終能長大一樣。反正人的八識田隨時都在記東西,就像超大資料庫一般。只不過佛祖做事總是隨緣,總是順著眾生的意願和根性,與你這般刻意下種多少有些區別,而且你的手法看起來……嘿嘿,有些拙劣。”

劉迦奇道:“你不是常說六識嗎?怎麼又來了個八識田?”那破禪鋒樂道:“前些日子不是說了眼、耳、鼻、舌、身、意這六識嗎?可意識後面還有更深層的識見,末那識和阿賴耶識。”劉迦正要細細詳問,忽感這城堡內有些異樣,一時不解,再細探時,卻不由驚道:“安若微怎麼在這裏?她是怎麼進來的?咦,她的修為變得好離奇啊。”破禪鋒也是跟著一愣,怪道:“是啊,這粉面骷髏的修為憑什麼進來?”

兩個話音一落,一個人影已從內庭閃出,劉迦一見,大吃一驚。他發現安若微在這裏,雖然奇怪,但並未奇怪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可此時的安若微衣衫爛縷,卻又盛妝妖豔,臉上肌肉忽左忽右,神情古怪之極,劉迦上前問道:“安若微,你在耍什麼寶?幹嘛這樣?”安若微似乎不大認得他,皺眉好一會兒,終於嘻嘻笑道:“原來是小白臉地藏啊,嘻嘻,我現在的修為已然大成!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快拜我為師吧!我度你成佛!”

劉迦“啊”了一聲,失聲笑道:“你這扮相,活脫像個叫花子,還天上地下唯你獨尊呢,只怕是叫花子為你獨尊吧?”安若微聞言一怔,細眉一揚,用手指著劉迦,嬌聲叱道:“膽敢侮辱聖妖佛祖,好大膽!”劉迦聽著好笑,忍不住樂道:“聖妖佛祖?這名字哪有佛祖的莊嚴相?比我小白臉這名字還逗啊。”話音未落,忽感四周能場大變,那前時被自己解構其組合而變成普通空間的大廳,竟在剎那間陰陽大變,極寒極熱之勢陡然升起,他暗叫“不妙”,十指急點化力,頃刻將其解構消散,同時叫道:“安若微,你又想打架?我現在可沒興趣和你玩!”

安若微似乎沒在意他在說什麼,但卻他伸指間即化掉自己攻擊卻感詫異,“咦”了一聲,哼道:“妖魔鬼怪的法術,也拿來丟人現眼?”言罷,立地不動,口中念有詞,十指應印翻飛不斷,劉迦暗暗奇道:“這安若微到底在做什麼?像個瘋子一般?”卻忽感體內情緒異樣,喜愁哀樂同時升起,不禁驚道:“她在用什麼法術?”他那法眼善能查人六識積習,此時自己六識慣性被人調動,一眼即知安若微正在用類似的法子擾亂自己心性,只是作法上大有邪氣。

他正待以法眼解構對方來襲力道,破禪鋒已然叫道:“不可硬來,情緒這種東西由你的心而來,非力相關,你的法眼解構不了!讓自己的心靜下來就好,心定則法地安如,心動則天翻地覆!”劉迦恍然,立時安坐地上,靜心息念,不與安若微的力道相抗。

他這一坐,眼明心沏,方見身邊種種詭異力道倏然而過,曲曲折折、紛紛擾擾,隱隱中大有鬼哭狼嚎、幽暗愁驚之意。那安若微此時心念全現,絲豪不藏匿個人念頭,劉迦從其念頭中方知,原來在空間陡變後,安若微遇上受了傷的渾天成,被渾天成帶她來到此處。

他一邊關注身邊種種異象,一邊在心中暗道:“她是如何有這般詭異力道的?看起來如此陰森恐怖。但她所用法門居然和我的地藏十輪心法頗有相似之處,真是奇了。”此念一起,渾身猛然一震,立感通體上下顫栗不安,那癢、麻、酥、慌的感受竟遍布胸口。他一時難耐,忍不住調動法眼透其心神,擬以牙還牙。破禪鋒知其心意,急道:“別亂來,你那心法的根本是慈悲之意,是用來助人解脫的,不是用來打人的。你如果控制不住心念,和她對著幹,與她那邪門外道有什麼區別?她已經瘋顛狂亂了,你想和她一樣?”

劉迦心緒起伏難定,那想與人拼鬥的沖動如潮水般湧至胸口,一波接著一波的戰意在心上累積起來,竟似不打不痛快、非得將這口惡氣出盡才得舒暢一般。忽聽破禪鋒叫道:“我明白了!那安若微上次從我這裏拿走了《法相唯識》一書,定是她將《法相唯識》錯解了,一陣瞎練,六識顛倒混雜,本性大亂,這才變成瘋子了!難怪你覺得她的用心處與你相似,因為她選修的這法門也是破相識見,只不過她曲解了佛法,以為只要能認知六識,便可以隨心所欲地運轉六識而具大神通。修行本是為了了卻生死,出離輪回,神通只是修行過程中的副產品,她卻以神通為修行理念,反客為主,怎能不走入魔道?”

劉迦此時體內心潮澎湃,股股巨浪升騰而至,四肢被混元力鼓蕩充盈,神識驚炸處,那原力已開始大現殺機,忽聽破禪鋒的話,忍不住咬牙罵道:“我沒她那麼瘋,我只是想揍她,省得她那麼張狂!她以為調動別人的恐懼心理,讓人心生恐怖,就沒人敢惹她了?我倒想瞧瞧……”破禪鋒聞言大驚,知其情緒已接近失控,當即在劍身內亂翻,卻找不到合用的理論來安撫劉迦,一時急得大叫起來:“這是怎麼回事?!每次到需要用的時候,總是找不到東西!”小雲聞言更驚,一時哭罵道:“你這破劍怎麼能這樣?和那機器貓有什麼區別?”破禪鋒本自煩惱,立時回嘴怒道:“他媽的,機器貓是什麼妖仙?能和我佛門巨子相提並論?”小雲哭道:“我哪知道機器貓是什麼妖仙?那個我的記憶中就是這麼描述的嘛,一個肚子裏面藏滿寶物、卻總是在關鍵時候什麼也找不到的笨貓!和你多像啊!”

兩人正在鬥嘴,卻見劉迦猛然站立,身後異光大起,整個人瞬間已被仙體神韻所籠罩,那地藏十輪心法本自有的慈光此時竟變作惡氣充天的法相,漸漸渲染至安若微身邊。破禪鋒見之更急,見劉迦片刻間便要動手,高聲叫道:“老哥,當年你可說過,佛與魔只在一念之間,極樂與地獄只有一線距離……你你你……怎麼全忘了?”劉迦心中閃過一念,似乎有所記憶,但這點靈光片時又被那戰意抹去痕跡,眉間一皺,一道金光迅疾而出,直奔安若微神識而去。

那安若微正處於恍惚狀態,猛然被他擊中,身形微晃,但轉眼卻更加興奮,似乎找到知音一般,臉上漸起緋紅,咒念更加有力,竟是念念不絕、無處不在。那聲音刺耳刻骨,猶如利刃,刀刀都喚起劉迦被辱之念、劍劍都引燃對手驚恐之情,似乎再不全力還擊,竟會被這紛亂的情緒逼至懸崖,再無生還可能。

劉迦用法眼將對手六識透析出來,正待傾力直擊,忽聽體內破禪鋒高聲念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菠蘿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劉迦聞言一怔,似覺這經文頗為熟悉,卻又想不起在何處聽過,一時竟為之一怔。又聽小雲急道:“當年你被於靜光打個半死,那胖仔就是用這經文救你的!”劉迦腦中正感熱血沸騰,雙眼迷亂,忽被小雲提及往事,忍不住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破禪鋒見他似有所動,趕緊又繼續念道:“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劉迦被其經文震攝,那已在弦上之箭便發不出去,卻在心頭暗道:“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什麼都沒了,那眼前安若微何以這般強悍?”又聽那破禪鋒念道:“心無挂礙,無挂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看看那經文就要念完,他心中一凜,疑道:“心無挂礙,便沒有恐怖?”抬眼又見安若微念咒急切,心中勃然的情緒卻隨著破禪鋒的經文更加清晰,他胸口似被鐵錘擊過,猛地一頓,恍然道:“我因為怕她殺死我,才會想到反擊。我因為牽挂我的生死,才會有恐懼之心,我因為不願敗在安若微之下,才有爭強好勝之心……此種心念由我自己而來,安若微才能擾我情緒,我心念不動,她那種種惡相自然對我沒用。”

他修過地藏十輪心法,對心念的動靜極有認知,此念一起,心潮竟立刻退去,轉而大現平安喜樂。破禪鋒見之大喜,樂道:“呵呵,嚇我一跳,他一定要等這《般若菠蘿蜜多心經》念完才醒悟麼?所幸這經文不長……倘若這心經有幾萬字,等到念完之時,他早就變成超級神魔啦。”轉而又想到:“老哥變成超級神魔,我這劍也要改名了,就叫破魔刃?咦,我怎麼越想越遠,跑題起來就像我老哥一般?”

劉迦心緒既平,眼中的安若微自是另一番景象,雖然依然有前時的邪氣沖天,但由於自己的心不再與之相印,不再與之共振,他反倒成了對手表演舞台下的座賓,不驚不奇,旁觀者清。任那安若微六識轉換出來的神通千變萬化,任對手諸般逗引誘力,他只是不上當。那安若微張牙舞爪良久,無力相應,終於無法再撐下去,脫力倒下,暈了過去。

咦,看到劉迦以靜制動的法子,偶倒忽然有個念頭。兩口子吵架的時候,劉迦這招最管用了。如哪位哥們兒不幸遇悍婦撒潑,無須與之惡言相迎,只需放下心來,作壁上觀,任那風吹雨打,她橫由她橫,她怒由她怒,你自一心歸元守靜,待得她傾力發泄後,虛脫而倒,你便不戰而勝。當然,這個“她”字,也可換成“他”字,否則讀者大大會走失一半了,嘿嘿,亂說一氣,湊湊字數,汗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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