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夢醒修真錄 作者:Chgor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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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v2206 2010-10-12 17:10:5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6 88415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3:55
第十九卷 行者、第八章  香象截流的果斷  拈花微笑的傳說

欣悅禪等人在香袋中討論多時,卻無良策,畢竟這群人的神通已被香袋禁錮,沒有能力刺激崔曉雨的惑心真茫,也沒誰有膽子在這般狹窄的空間內去做如此冒險之事……呵呵,沒地方逃啊。一時間人人鬱悶起來,打牌也漸無情緒。除了崔曉雨外,盡皆獨自沈思起來。欣悅禪等人與岐伯這群江湖混混頗有不同。在看不到生存希望之時,岐伯等人自知世間高人太多,自己修為低下,面對命運,這群混混選擇的是隨遇而安,把生死之數扔給老天說了算;欣悅禪等人則不同,其修為甚高,見識頗豐,從來都是相信自己、相信沒有闖不過的困境,是以這群人玩得一時後,心思依然無法集中於賭博之樂,最後還得陷入解困的思考,不能如岐伯等人玩得那般開心自在。

這群人暫時無法脫困,咱們且看看劉迦走到何處了。

那劉迦和小阿菜跟著風塵一點熊狂奔而去,過得多時,忽見風塵一點熊停了下來。劉迦正要問他是否到了目的地,忽感前方遠處有極大的能場異動,正在疑惑處,只見一個白色人影慘叫著飛了過來。劉迦閃身接住此人,那人不知劉迦用意,警惕性極高,反手一指金光,直點劉迦眉心。劉迦笑道:“老哥,別誤會,我可是想幫你。”他不避不讓,動念將那人襲來之力轉向,同時雙臂輕振,已將來者送出體外。卻在暗中留了一個禁制在那人身上,以防他複攻。

那人轉頭看見劉迦,正待罵人,忽感劉迦體內能場渾渾厚厚,如江河綿延,浪浪相隨,浩浩蕩蕩,深不可測。他輕吸了一口涼氣,盯著劉迦看了半天,歎道:“我的修為太低,沒法子,你們去吧。”說罷閃身即走。劉迦知道這人定是被前方異動能場所震出,正欲從此人身上找些線索,哪能容他說走就走?看清那人身形,見其乍動,一念擊出。那人起勢欲離,神識猛感震蕩,一個踉蹌翻身而倒。尚未站起身形,又感腰際被一股大力握住,硬生生地將自己拖了回去。

那人面目平凡、雙眼無神、長發過肩,衣衫華麗之極。被拉到劉迦身前,一時又羞又怒,立刻紅著臉罵道:“別以為我打不過你!我是被前面的香象截流陣給弄傷了,否則哪能被你這小白臉給捉住!”劉迦松開力道,笑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問問前面發生了什麼事。”忽聽風塵一點熊叫道:“咦,這不是百穀界的祈正強老爺子嗎?你的修為怎麼變得如此不堪一擊了?”

祈正強聽得有人叫出自己的名號,立時回過頭,哼道:“一點熊,原來是你這膽小鬼。你來幹什麼?就憑你這膽小如鼠的氣度,也想見聖人?回家去吧。”小阿菜在一旁笑道:“你叫祈正強?”祈正強眼界極高,雖被劉迦絆住,卻不願認栽,此時聽得小阿菜問話,他也只是藐了小阿菜一眼,並不回答。

小阿菜笑道:“你是不是有個綽號叫打不死?”祈正強聞言一怔,奇道:“不錯,你也知道?”他不認識小阿菜,只是覺得此人體內修為頗感熟悉,但卻又似是而非,一時難做判斷。劉迦向小阿菜問道:“你認識這人?”小阿菜隨意笑道:“不認識,我聽圖真穎說起過,他當年征討百穀界的時候,遇到一個奇人,特能挨打,圖真穎將他捉住後,用盡心思折磨了他上百年,這人居然想方設法地硬挺了過來。圖真穎對其求生的能力佩服之至,最終放了他。”(關於圖真穎,前面某個章節曾提起過這個人,大家可以翻看。)

祈正強聽得此言,渾身一個驚顫,臉現懼色,向小阿菜問道:“你認識圖真穎?”劉迦也奇道:“圖真穎是誰?”小阿菜淡淡地說道:“當年修羅天的二當家,我的手下。”祈正強聽得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指著小阿菜,顫聲道:“圖真穎是你的手下?那你……你是……”劉迦在他身旁樂道:“這還用問嗎?他都說了姓圖的是修羅天的二當家,又是他的手下,他肯定就是大當家羅。”祈正強心思極亂,終於吞吞吐吐地說出一句:“你是修羅天王?!”

小阿菜點點頭,淡淡地說道:“從前是,現在退休了,叫我小阿菜吧,這名字少些殺氣。”祈正強呆立半晌,忽然長歎道:“唉,當年我雖被圖真穎打敗,但對手使盡千萬手段也沒能將我滅掉,我一直以此自豪,以為除了圖真穎之外,天下舍我其誰?沒想到他老大的修為更是精深恐怖。我真是山中猴子了……”說著他向小阿菜問道:“你說你退休了,那圖真穎該是現在的修羅天王了?”小阿菜搖搖頭,說道:“圖真穎早被安若微殺了。”

祈正強聞言微怔,奇道:“安若微又是誰?”安若微在劉迦體內聽到此語,嘴角劃過一絲笑意,暗道:“沒聽說過我的人,修為再高也有限。”她雖然只是剎那的不屑,卻被細心的小雲瞧在眼裏,暗暗詫異不已。

小阿菜忍不住哂笑道:“你不認識安若微,可見你修為有限,被圖真穎修理也屬正常之事,聖妖安若微這名字沒聽說過嗎?”祈正強恍然道:“原來聖妖的名字叫安若微……我只是聽說過聖妖的名號,卻不知其真名叫安若微。”他也是一界之尊,在百穀界呼風喚雨,無人與其比肩,自有一份傲骨。沒想到此時聽說自己最忌憚之人被更厲害的人殺了,忽感自己的修為似乎並非自己想像般厲害,一時心生落寞寂廖。

劉迦見他一臉失意,在一旁勸慰道:“老哥,你也別難過,這世上總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我和小阿菜也是打不過別人,才逃到這一界來的。”祈正強正在鬱悶,忽聽此言,忍不住問道:“剛才你用的什麼法術?我正要提力瞬移,忽然間神識卻無力可使了,這是怎麼回事?”他雖被劉迦捉住,卻並不服輸,以為自己只是受傷在先,對方用了一些怪異的法術趁虛而入罷了。就算明知劉迦體內修為鼓蕩,但畢竟自襯也是一界老大,就算不如修羅天王或是聖妖,但想來高過自己的人該當屈指可數。

劉迦笑道:“那是原力。”祈正強一怔,盯著劉迦問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原力?我很早就聽說過這法門,一直沒機會見識,你既然會原力,那你該是天幽宮的人了?”風塵一點熊在一旁笑道:“祈兄,這位是天幽宮宮主。”祈正強看了看風塵一點熊,微驚道:“真得?”

見風塵一點熊點頭,他打量了劉迦半晌,自顧自地搖頭道:“看你修為雖高,但如果我剛才沒受傷的話,你未必有絕對把握勝過我。”他此時竭力找回些自信,自己雖然無法與修羅天王這樣的人比肩,但若能在天幽宮宮主之上,也算級別不低。他既然有著“打不死”的綽號,那份死纏爛打、陰魂不散的韌勁正是他引以為豪之處。

小阿菜察顏辨色,已知其心事,忽然大笑道:“姓祈的,你也別在那兒胡思亂想啦,本來我還敬你是一界之尊,就算修為不怎麼樣,但起碼見識該不錯。沒想到你居然厚著臉皮和小白臉相提並論,你這死要面子的修為倒是比誰都厲害。我尚且沒把握能打得過小白臉,你倒是和他打一架試試?”祈正強對於江湖之事,大多只是途聽道說,見過的高人卻不多,一直以來頗為自信。他對小阿菜的忌憚源於他曾經傷在修羅天的人手下,但對天幽宮的人和事只限於聽聞,總認為傳言多有誇大。忽聽小阿菜如此抬高眼前這小白臉,一時起疑。

卻見前方能場又有異動,又是一個人影飛了過來。那人來得極快,眨眼間已沖到眾人跟前。祈正強見其來勢凶猛,自己受傷在先,難以抵擋,立時閃開。劉迦眼疾手快,右掌圓轉,五行混元力借勢消退那人的沖勁,同時回旋,將那人定在原地。那人被二力拉扯,一時間站立不穩,禁不住在原地滴溜溜地旋轉起來。劉迦見其無法自定,幹脆將混元力撤去,由他自己停下來。那人正在努力與混元力相抗,忽然外力消失,來不及收勢,竟連著數個翻滾後,終於摔倒。

祈正強在一旁看得真切,見劉迦一招之間盡含天地五行屬性,且力道雄渾沛然,收放自如,自己就算沒受傷也無法與之相抗。終於明白小阿菜所言非虛,心中暗暗歎道:“天幽宮的名氣那麼大,其宮主怎麼可能有名無實?我真是過於自大了。”他想通此節,這才徹底收起那傲慢之心,趁著劉迦注意力分散之時,悄然離去了。

那人剛一摔倒,立刻躍然而起,同時叫道:“是誰在玩弄老子?”這人面目醜陋之極,兩眼不對稱,鼻孔一大一小,咧嘴黃牙,大耳招風,頭發稀落,個子矮小,一身黑衣。劉迦上前笑道:“這位該如何稱呼?請問前面發生了什麼事?”那人一見劉迦,立時怪叫道:“老子最看不慣比我長得帥的小白臉,找死去吧!”說話間,一掌劈向劉迦。他掌力怪異之極,看似一掌劈出,那掌中並無力道,五指卻在瞬間金光大盛,猶如五柄金色長劍披風般地同時擊出。

風塵一點熊在一旁低呼道:“這是金針破劫!”話音未落,那人的五指金光已演化出萬道飛劍,鋪天蓋地將劉迦裹在其中,瞬間便沒了劉迦的人影。劉迦與其相距甚近,立時被這人的飛劍圍住。他剛才那一旋之力,已知對方修為底細,立刻將混元力布滿全身,十二彩力道層層旋轉起來,盡將萬劍收融,混元力也跟著乍現即隱。

那人一掌劈過,所出力道已如石大海,無影無蹤,不見去向。他禁不住盯著劉迦,一臉疑惑道:“咦,我的劍呢?”劉迦此時心情不錯,正想找人逗樂,當即笑道:“你想要你的劍?那我還給你好了。”言畢,逆轉混元力,渾身上下金光大起,萬劍飛出,盡向那人撲面而去。

那人沒想到眼前這小白臉把自己的金針破劫使得如此恐怖,那力道凶霸威悍,從天而降,把自己罩在劍影之中。他避無可避,眼看就要被人剁成肉醬,金針破劫只怕就要給自己破身了,趕緊大聲驚叫道:“我不要了!我不要了!送給你吧!”話音一落,眼前幻光盡行消失,就像什麼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劉迦想起這人剛才說過最看不慣別人長得帥,立時笑道:“在下劉迦,這位帥哥該如何稱呼?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人聽到劉迦稱他為帥哥,臉上大現笑意,一時意忘了剛才的尷尬,反而樂道:“小白臉,你叫我帥哥,這稱呼我喜歡!我姓花,名月魚雁,無門無派,獨來獨往,風流瀟灑,倜儻成性,人稱修行界的情場聖手,撒向人間都是愛…..”他一邊說話,那臉上表情頗為自得,鼻孔雙翻、耳邊亂顫,本已醜怪的面目,竟顯得極為恐怖。

聽到此處,劉迦終於再也按捺不住了,捧腹大笑起來,指著那人的臉說道:“你你你……你幹脆說你自己羞花閉月、沈魚落雁好了,太搞笑了。”花月魚雁一臉開心之意,笑道:“是啊,我的名字就是從羞花閉月、沈魚落雁這八個字來的,只不過這八個字太長,所以我取其中四個字,花月魚雁,直截了當,幹脆利落。我這人做事最討厭拐彎抹角的,要帥就帥得坦坦蕩蕩。你這小白臉雖然長得也帥,可帥得有些拖泥帶水,比起我來也就落了下層。”

風塵一點熊忽然在一旁問道:“這位花兄,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名字叫無跡真人?”花月魚雁搖搖頭,說道:“那是老夫未成名時的道號,這道號沒個性,別人記不住你,還是叫花月魚月雁得好,讓人容易記住。江湖之上,高手太多,要想讓別人記住你,第一印象和名字都很重要。”劉迦忍不住樂道:“你這長相,確實讓人一見難忘。”花月魚雁一臉鄙視道:“小白臉修為雖高,但說這話就不可愛了。你雖然長得白白淨淨,可看久了,也就膩了;我雖然天生一副奇相,但看久了以後,自會漸漸習慣,且越看越是順眼,越看越有個性。沒聽說過物極必反這句話嗎?醜到極處,便是美到極處,你長相中庸,殊無趣味。”

劉迦聽得有趣,正想同這人多調侃幾句,忽見風塵一點熊對他和小阿菜笑道:“這位花兄我雖然沒見過,但無跡真人的名號我卻聽說過的,是一位遊走天下、自自在在的高人。”他本欲向花月魚雁介紹小阿菜和劉迦,但見小阿菜旁若無人地漠視而立,知其看不起對方修為,也就閉口不提。

劉迦好不容易從剛才的暴笑中緩過勁來,稍稍嚴整面孔,然後笑道:“這位花兄,前面到底發生何事?為何你和祈正強老爺子……”轉頭卻不見了祈正強,暗道:“那祈正強不喜歡我。”轉而又暗笑道:“他為什麼要喜歡我?因為我長得帥?呵呵,我又開始瞎想了。這人也走得太急了,我在他身上留的禁制還沒來得及取掉呢。”

那花月魚雁見他再次問起,點頭道:“你們這群人也是想來見那位聖人的吧?我勸你們別去了,沒勁。”小阿菜奇道:“為什麼沒勁?”花月魚雁頗不耐煩地說道:“不知是哪兒來的和尚,將那聖人現世的星球給屏蔽了,只留下一條入口,卻又在入口前擺下什麼香象截流陣,能闖過去的人才讓進,否則就自個兒滾蛋。他媽的,那香象截流陣怪得很,你一進去,面前就好似站了一只奇巨無比的大象,任誰都沒法子跨過去。”

劉迦與小阿菜面面相覷,心中均感好奇。劉迦轉頭問道:“那聖人有什麼了不起?難道說還怕別人去見他不成?”花月魚雁搖頭歎道:“也不知道設下如此大陣是不是那聖人的意思,但那些賊禿子就怕別人去打攪他家祖宗,盡把外人擋住,沒聊得很。”說著他長出一口氣,臉色又現無所謂之相,笑道:“你們有興趣的話,自己去試試吧。我反正沒戲了。”說罷轉身溜掉。

劉迦沈吟片刻,撇著嘴對小阿菜說道:“我不喜歡凡事都故作神秘的人,擺出個架子,讓人瞧著不大痛快,這聖人要怎麼現世,與咱們無關,我沒興趣去給他添熱鬧。”小阿菜搖頭道:“我倒有個感覺,或許這事不是你想像中的樣子,咱們不妨去瞧瞧,內中必有隱情。”見劉迦不解,他大嘴咧開,一臉笑意道:“我多少也算是佛門弟子,當年也答應過別人,舉修羅天之眾為佛門護法,到此時還未曾踐諾……既然此處有佛門聖人現世,我很想去看看,說不定那聖人能給我一些開導,讓我有所覺悟。”

風塵一點熊奇道:“天王,你如此凶悍,居然也是佛門中人?”見小阿菜怒目而視,他又笑道:“天王不必介意,我以為佛門中人都是些面善之人。”說完這話,他又覺不妥,趕緊補上一句:“天王外表不怒自威,更像佛門的護教金剛呢!”小阿菜鬱悶無比,暗道:“那金剛多是替人端茶送水的角色,這風塵一點熊定然不知,我也懶得和他計較。”

劉迦恍然,想起前時祺諾的話,這小阿菜必是想去向佛門高僧請教如何用禪勁壓制刀煞之事,畢竟祺諾臨終前曾在這件事上多有囑托。念及此,他點頭笑道:“行,既然你想去,我陪你去吧,我可是舍命陪君子。”小阿菜心中感動,笑道:“佛門慈悲好生,不大喜歡殺人,用不著你舍命的,最多被人打一頓。”劉迦莞爾不語,三人朝著前方緩緩飄了過去。

三人漸行漸近,這才注意到前方流光奔逸處,有一個大型陣法,其能場鏗鏘勇猛,至剛至陽,讓人肅然生畏。劉迦再細細看去,卻見其中陣位看似簡單,但其能場關聯處,竟是法度森嚴、威儀具足。陣法四周稀稀落落地站在不少人,一眼便知全是些准備破陣而入者。風塵一點熊看了一眼,對二人笑道:“這陣外看熱鬧的人不下幾千人,多是些等著別人破陣,自己撿個便宜便直接進去的,咱們幹脆也這麼等著,看看有誰耐不住了,把陣破掉,咱們也跟著進去吧。這樣安全。”

劉迦暗暗尋思:“當年三車法師所布寂心陣,用的是巧,這香象截流陣,則用的是拙。但大巧若拙、大智若愚,這種看似簡單的陣法,考驗的是闖陣者的真實修為,能力不夠者,就算機關用盡,也毫無益處。”小阿菜在一旁贊道:“佛經中說,修行者該當勇猛精進,就如香象涉水,截流而過,斷沒有任何猶豫與不舍,說放下就放下,無牽挂處,斷盡所有煩惱恐怖。這香象截流陣,只怕就是由此意而來。”風塵一點熊也跟著贊道:“天王此說,真是有大氣魄。”

劉迦聞得此言,心中一凜,似乎想起了一些前生往事,若有所悟,暗暗念叨著:“香象涉水,截流而過?截流……而過?”一種前所未有的升華忽地油然至心,似乎只要有足夠的果斷與信念,硬生生地將一切斬釘截鐵般地放下,就可以猛然掙脫殘留在身上的所有束縛與牽絆,就可以徹徹底底地打開另一面更廣闊、更無邊的境界。他體內諸力隨念而轉,渾身上下如甘泉流過,沒有了前時的霸道與強悍,也沒了心思巧變的竭慮玄辯,卻憑添一絲超然淩越的輕松。

他正純任自然地體驗著這難得的感悟,小阿菜忽然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笑道:“小白臉,在想啥呢?你們天幽宮的人最喜歡與別人玩心思,有沒有看出那陣法的死穴來?”劉迦被他驀地打斷,一臉無奈地歎道:“老哥,我正在體會一種非常愉悅的境界,你這麼一拍……這會兒全沒了。”小阿菜樂道:“倒像是我打擾了你向前進階一般,別做出一副頓悟成佛的樣子,老子瞧著惡心。”劉迦思緒尚未完全斷開,微微沈吟道:“我在書上看到過,那釋迦佛拈花微笑的時候,其弟子伽葉以心印心,也跟著笑……”小阿菜歎道:“小白臉,這種事多是傳說,做不得准的,不信你自己去掐一朵野花,放在鼻孔面前聞聞,再傻笑一下,看看有什麼感覺。”到得此時,劉迦的思緒被他徹底打斷,終於苦笑道:“你說得是,我現在就在笑,卻什麼感覺也沒有了。”一時間心中無奈之極。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3:56
第十九卷 行者、第九章  有朋自遠方來,腦筋急轉彎後的真相

劉迦與小阿菜正在閑聊,忽聽風塵一點熊低呼道:“咦,快看,又有人要去破陣了!”兩人轉頭一看,只見那香象截流陣異光突現,就像幾塊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猛地濺起數點浪花一般。正是外圍的旁觀者中,有三人已失去耐心,相邀出手了。那三人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各種法器與法術竟相用上,但就像蜻蜒搖石柱似的,除了在陣法外圍引起陣陣波動以外,整個陣法竟無絲毫受損。反倒是其中一人動作稍大了一點,引動象耳陣位的反擊,掀起驚濤駭浪,將三人盡行送至人群視線之外去了。

陣外的那些人,似乎看慣了這場面,不少人竟哈哈大笑起來,有人樂道:“這便是自不量力的結果,連大象耳朵的一扇之力都承受不住,居然也想去破陣,還好沒有被象腿踩住,否則只能變為一堆爛肉了。”也有人罵道:“嘲笑別人有什麼用,咱們這裏數千高手,為什麼不團結起來,大家夥一齊上。”當然,更多的人則在一旁搖頭不語,暗歎自己與聖人無緣。

劉迦神識掃過,不禁微感驚詫,對小阿菜說道:“剛才那三人的修為均非泛泛之輩,手中法器的威力也是極大,可面對那香象截流陣,居然就好像蚊子搔癢似的。”說話間,他已盡將那陣法的諸多特性與攻防要領曆曆默識,心中暗暗開始構建破陣法門。他前時與李淳風交流之後,在知識的系統性與廣博性方面,都得到了極大的提高。如果說他從前是一個天賦異稟、自學成才的高手,李淳風的作用便是幫他完成了博士學位的文憑,後來他自己布下的那鎮心歸神陣就如一個博士在自己的專業領域內提交的論文與課題,使他已漸現一代宗師該具有的種種特質。

小阿菜本來尋思以二人聯手之力,破一個陣法該不是什麼難事,但見那香象截流陣在外人攻擊之下,就如巍巍群山,任你風吹雨打、任你滄海變遷,它自泰然處之。不禁搖頭道:“咱們阿修羅破陣,從來都是硬碰硬,數萬甚至是數十萬阿修羅共振之下,其力無堅不摧,可眼下哪來那麼多人手?”此語一出,心中忽有所感,忍不住歎道:“我忽然發現退休的壞處了,沒退休前,辦個什麼事,只需要給佩達霍豪根下個指示,再難的事都能辦成。畢竟以天王之尊,手中掌握的人力物力資源盡可傾一界之所有。可現在連破個陣法都得自己親自動手,真他媽現實。”

劉迦聽得好笑,正要說話,卻見眼前金光閃過,一個人影倏地而至。劉迦立感來者能場沈深純厚,且熟悉親切,當下高聲叫道:“玄哥!”那人長身而立,淡泊儒雅,瀟灑自然,正是玄穹。

玄穹身形一定,立時微微一笑,拱手對眾人說道:“天王,劉迦兄弟,你們也在這裏。”說著他不忘對一旁的風塵一點熊也作禮道:“風塵兄,多年不見。”風塵一點熊乍見玄穹,也是一驚,再見玄穹對他作禮,大喜過望,趕緊回禮道:“玉帝,你老人家也來這裏看熱鬧?”玄穹點頭笑過,並不多說。

劉迦見到玄穹,開心之極,立時上前拉住對方的手,笑道:“玄哥,上次在淩渡宮那邊見了你以後,一直沒有你的消息,你沒有被天極祖師打死吧?”話一出口,立時感到此言太無邏輯,趕緊笑嘻嘻地糾正道:“瞧我說的,玄哥那般修為,怎麼可能被天極老頭幹掉?倘若真有此事,玄哥又怎麼會在這裏……嘻嘻,玄哥你別見怪,我見到你很是開心,激動之下,難免胡言亂語。”玄穹毫不介懷,莞爾笑道:“兄弟還是這般率真使然,當日那天極祖師……”卻聽一旁小阿菜嘿嘿笑道:“玄穹,你就不給我打打招呼?”

玄穹轉頭笑道:“天王,咱們是老相識了,你還這般客套?這裏熟人太多,總得一個一個招呼過來。”小阿菜笑道:“玄穹,你來這裏幹嘛?看熱鬧這種事,可不是你這等自詡清靜無為的仙人喜歡做的。”劉迦在一旁急道:“玄哥,剛才你的話還沒說完呢……”玄穹笑道:“你們倆都在問話,我到底先回答誰的?”劉迦搶著說道:“先把你剛才的話說完,你說那天極祖師如何了?”小阿菜眉頭微皺道:“你們怎麼同天極那小子攪在一起了?那小子從冥界出來了?刑滿釋放了?”

玄穹沈吟片刻,對劉迦微笑道:“那日我同天極祖師打起來,也只是湊巧而已。我原本是來找你的,沒想到他也在找你,大家這麼一爭,自然也就打起來了。可見禍端總起於有為,福報總源自於無求……我同天極祖師沒什麼仇,大家沒必要生死相拼,打著打著也就沒啥興趣了,一拍兩散,沒什麼好說的。”劉迦奇道:“玄哥,那天你是專門來找我的?找我什麼事?”玄穹轉身指著那香象截流陣,說道:“就是為了那聖人現世的事情。這聖人臨世一事,我是早就知道的,當時我見你修為已臻至化境,想到你前生同佛門大有淵源,便想拉上你,一起來見這聖人。畢竟聖人現世,有緣與之相遇者,大多能在其指導或幫助下越境飛升,這是所有修行者都夢寐以求的。”

聽到此處,劉迦見他臉上忽現遲疑之色,不禁問道:“玄哥,你在想啥?為啥表情這般古怪?”玄穹抬眼笑了笑,轉而一臉坦然,對劉迦說道:“當日我同天極祖師分開以後,以為你回了天幽宮那邊,便去淡月群星找你。可沒見你的人影,卻見淡月那邊亂得很。原來是你走了以後,淡月的諸多門派又開始各自為政,天幽宮的舊部意欲平亂……整個淡月群星內打得很厲害。我想這定非兄弟你的本意,便自作主張地將叛亂平息了,然後讓紫微兄弟住進淡月,暫時幫你管管,等你回去之後,他再離開。”

劉迦聞言一愣,暗道:“原來淡月那幫修行者,在內心深處並不願加入天幽宮……”玄穹見他沈思,又道:“兄弟,我有一言,不知該不該講?”劉迦若有所思地說道:“玄哥,你有話只管說。”玄穹點點頭,說道:“兄弟,我知道你重建天幽宮本是好意,希望大家沒有門派之分……可好的意圖有時候並非就能有好的結果,咱們認為好的事情,在別人眼中未必就能認可。如此將自己的意願強加在別人身上,結果總是不大理想。不如順其自然,讓大家各自選擇自己習慣的生存方式,是好是壞,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那種家長制的做法,未免難以服眾,時間長了,大家都累。”

劉迦先前在天樂宮時,對此說已深有體會,此時聽到玄穹又聊及此事,更是大有感概,當下歎道:“玄哥說得好,當初我修為大進,竟有了天地間唯我獨尊的自大,種種自以為是的念頭層出不窮,所以才做了這種傻事,後來我在修羅天見了許多從前天幽宮的人…..”忽聽一旁小阿菜笑道:“玄穹,你倒是精明啊,有了靈宵殿還不夠,又讓紫微又霸占天幽宮,還要找個勞什子理由讓小白臉自願放棄,你卻正好把搶來的東西合法化,說成是別人轉讓或是贈送的,一舉兩得……”玄穹轉頭笑道:“天王,玄穹在你眼中,真是這般險惡之人?”小阿菜樂道:“難說得很,有時候人的修為上去了,倘若走的路子沒對,心思也變得更加複雜,難免更加變態。”

劉迦搖頭道:“玄哥剛才說的道理,我現在已經非常了解了,一個人的修為走到某個較高層次時,自以為了悟了太多的真理,在他眼中,凡人或是修為較低的修行者很容易被他看作是愚癡。有了這樣的心境,難免就會生出一些教化別人、幫助別人、又或是替別人選擇正確道路的念頭。我曾有過這樣的心態,現在感觸很深。”說著他看著玄穹,一臉正色道:“玄哥,我每次見你,都能從你那裏得到太多教誨,真不知該如何謝你。”玄穹搖頭笑道:“但願你今生有所成就,不重蹈他生覆轍就好。”

劉迦心中感動,正待出言相謝,卻聽小阿菜笑罵道:“玄穹,你小子那點心思瞞得了小白臉,可瞞不了我。多半是想到他前生曾是地藏菩薩,倘若今生成就無量智慧,大家都有福報是吧?”玄穹毫不介意,坦然笑道:“修行者追求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大智慧、大境界,能找到良師益友,更是如走捷徑,誰不想修行成功?遠的那些三清或是佛祖就不說了,畢竟咱們無緣相識,可咱們身邊這位劉迦兄弟有著菩薩級別的鋒根利器,早晚必有極大成就,得他指點一二,勝過自己閉門造車千萬年了。”小阿菜見玄穹直言無忌,當下樂道:“呵呵,咱哥倆心思一樣,得好好利用這小白臉,否則可就浪費了不是?”

劉迦沒想到玄穹如此看重自己,心下大慚,臉上竟現緋紅,正想自謙幾句,忽感一股能場從不遠處急速掠過,那風塵一點熊叫道:“又被震出去了一個!”三人轉過頭來,見陣外人群稍有異動,似乎是因為剛才那陣法發力時,讓大家心有所忌,總得動上那麼一兩下子,方感安全。

玄穹轉頭對劉迦說道:“兄弟,你有沒有破陣良策?”劉迦搖頭道:“暫時還沒想好……”忽聽小雲的聲音在腦中響起:“喂,那個我,等一下,我有話要說呢。”劉迦聞言一怔,好一陣子沒聽見小雲這般嚴肅的聲音,忍不住問道:“小雲,你幹嘛這麼嚴肅?”小雲輕聲笑道:“那個崔曉雨有問題哦。”劉迦聞言一驚,奇道:“啊?曉雨?有什麼問題?”他知道自己心中的念頭會直接傳進小雲宇宙,那裏的人盡皆詳知,一時擔心這樣掩耳盜鈴般地背後說人是非會讓崔曉雨有所誤會。

小雲知其心念,笑道:“這種事我早想到啦,剛才和你說話前,我已將宇宙的出口封了,你的念頭現在只有我知道,其他人聽不見。”說話間,她已將要說的話一一陳列在劉迦神識中,任他自己察看。劉迦笑道:“你現在不喜歡一問一答了?”小雲微嗔道:“哎呀,這件事重要嘛,沒那麼多時間玩呢。”劉迦動念細辨,已知小雲想說的一切,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話說安若微自從假扮崔曉雨後,不管是在長相上,還是諸多做人的習慣上,都扮得極為真切。畢竟她有著崔曉雨的所有記憶,知道崔曉雨在大家心目中是個什麼樣的人,也盡知眾人之間相關瑣事,一般人很難察覺到她比起從前有何不同。再加上崔曉雨並非一個愛出風頭的人,就算她的行為與崔曉雨有些細節上的出入,旁人也很難注意到。

前時藍沁心細,曾注意到這個崔曉雨腰間多了一個香袋,但只是以女人的心思去猜測她也和大家一樣喜歡趕時尚或是扮靚之類的,也就沒想太多。再加上安若微知其念頭後,立時將香袋隱匿起來,反倒使藍沁在大醜的胡言亂語下,懷疑自己是不是快應劫了,以致出現幻覺。後來她和眾人一起,忙於玩樂,便將此事給忘了。

但小雲卻不同,不僅僅因為她是由劉迦前生的神通演化而來,更重要的是,她不打麻將,不鬥地主,不寫日記……最多也就是人群中走走看看,和某人聊上幾句等等,或是一個人安靜地思考(多好的物業管理人員啊)。比起其他人而言,她沒有外物的幹擾,當然要心細得多。再加上她本身就是那個宇宙,對其中事物的些些變化,自也敏感異常。那日劉迦與小阿菜在無間時空中被髯成犢困住,險些無法逃脫,全靠安若微急中生智,用惑心真茫出其不意地幹擾對手,這才得以從無間時空中出來。當時安若微頗為得意,曾說過一些讓劉迦感到詫異的話,可劉迦當時沒心思考慮更多,竟被安若微瞞了過去。

但小雲卻將此事記在心裏,一直暗中細細觀察安若微。後來非所言在打麻將時,莫名暈倒,常人不知是怎麼回事,可安若微身處小雲宇宙內,那些些的小動作如何瞞得過小雲的雙眼?當時小雲便頗為不解,暗道:“崔曉雨性格溫柔純潔,與人無爭,怎麼可能為了非所言一句戲言而動怒?甚至用惑心真茫擊震對手神識?更何況兩人當年被困於萬年老妖的星球上,崔曉雨能在超級女生的比賽中脫穎而出,以至生活富裕安逸,也多虧非所言為其指路。兩人感情應該不錯的。”

她有此一念,便越看越覺得眼前的崔曉雨有問題,越看越覺得她總有什麼地方不對。有時候更禁不住在安若微身邊晃悠,看似無心地溜躂,實則想靠近安若微,便於近距離觀察。那安若微是個心中有鬼的人,對四周一切非常敏感,既見小雲有事無事便在距她不遠處東遊西蕩,早知有異,暗加提防。但畢竟她在小雲宇宙之內,尚不敢亂動,唯有極力扮作崔曉雨,以圖蒙混過關。

小雲一靠近安若微,立感其體內能場之強大,全不在劉迦之下,心中暗道:“難道崔曉雨體內的惑心真茫貫通以後,連性格與習性也跟著全變了?她這惑心真茫還真得獨樹一幟,世間罕有。”她一邊想,一邊暗贊惑心真茫的與眾不同,忍不住便開始在安若微身體四周細探起來。

那修行之人,只要不刻意隱藏自身的修為,體內積累的能場便會在流轉中向外界四溢漫延。但修行高的人,像劉迦、小阿菜這等,對自身生命的控制力極強,均可在動念之間便將個人修為隱匿起來。安若微也不例外,她剛入小雲宇宙之時,小心謹慎之極,難免刻意收斂自己的修為。但後來日久無事,她憂慮漸去,便開始暗中釋放惑心真茫,對劉迦的整個身體進行探識,目的便是在尋找劉迦的真性所在。她只知道那個傳說,倘若能攝取地藏真性,便直接擁有了地藏的無量神通,可到底生命的真性是啥,在什麼地方,她壓根兒不知。想來想去,只有用惑心真茫對劉迦進行掃描,從反饋回來的信息中再加以分析研究。

小雲這次細探之下,立時發現眼前這個崔曉雨體內釋出的惑心真茫,是在一定的規則下向外延伸,透過小雲宇宙的出入口,盡在劉迦元神四周遊走,因為這暗流極弱、極緩,且刻意與劉迦元神保持距離,是以劉迦很難察覺到。小雲暗暗著急,本欲上前質問眼前這崔曉雨為何要在宇宙內作這樣的探識,但又擔心自己觀察到的現象只是惑心真茫本來就具有的特征,如此亂懷疑人,豈不破壞此宇宙內的和諧氣氛?

她思量片刻,心中拿定主意,便上前對安若微笑道:“曉雨,陪我到星河中去走走吧,我一個人挺無聊的。”安若微知她懷疑自己,本不願隨之而去,但想到崔曉雨是一個極隨和的人,很少拒絕別人,無奈之下,也就強裝笑顏道:“好啊。”

兩人來到太空之中,走走停停,看似在欣賞星河勝境,卻是各懷心事。小雲沈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曉雨,你體內的惑心真茫是怎麼來的?以前沒聽你修煉過這法門啊。”安若微暗道:“這小家夥開始試探我了。”她做出一副懵懂相,睜著大眼,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啊,上次我醒來的時候,看到我哥和天王在我身邊,好像那時體內就已經充滿了惑心真茫的力道。”言下之意,竟在向小雲暗示:你可別亂懷疑我,我當時暈過去了,什麼也不知道,你想打聽什麼,最好向劉迦問去。

小雲見這問題沒用,轉念又起一念,笑道:“你看,轉眼間那個我出道已經這麼些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我記得當初他遇見你時,也就是我醒過來的時候。咱們倆可是看著他成長得哦,只不過你一直在他身邊,我一直在他腦中。咦,你還記得於靜光嗎?”她想多問問往事,盼能從眼前這崔曉雨的回答中,找到破綻。可她和劉迦一樣,對惑心真茫的了解都極為有限,哪裏知道安若微早從崔曉雨腦中提取了所有的記憶。

那安若微知她心意,當即柔聲笑道:“是啊,當初於靜光的修為好厲害,險些殺了我哥,多虧你引動天雷閃電,才殺了那於靜光呢。”她心中暗暗好笑:“這小家夥太幼稚了,以為問幾個問題便能難倒我,倘若我真有這麼笨,還能做一界至尊?問吧問吧,盡情地問吧,一次問個夠,省得以後她老是懷疑我。”

小雲見問了如此遙遠的問題,這崔曉雨照樣能對答如流,心中不免暗道:“難道我的判斷有誤?”可天下就是有這般奇怪的事,只要你心中咬定了某人不是個好東西,就算這人真的是好人,你也會想盡辦法、千方百計地證明他是個壞蛋。小雲也不例外,眼見誘供沒有作用,又不能逼供,她也是個急性子,當下轉頭對安若微笑道:“曉雨,咱們來做個遊戲好不好,這遊戲叫做:我問你答。遊戲規則很簡單,提問的人一旦提出問題,回答問題的人立刻就要回答,不能有絲毫停頓。這遊戲是專門用來鍛煉人的反應速度的。”

安若微聞言微怒,暗罵道:“這小家夥想逼死我?”但轉念既知,自己非得闖過眼前這一關,否則終難擺脫小雲的懷疑與糾纏。當下抿嘴笑道:“小雲,你這遊戲好玩,咱們來試試。”

話音一落,小雲立刻問道:“開始羅!第一個問題,宣宣是怎麼死的?”安若微立時答道:“醜僵屍害死的!”小雲追著問道:“醜僵屍是誰?”安若微應道:“不知道。”小雲又道:“為什麼不知道?”安若微應道:“我聽我哥說,他當時沒留名。”

這種遊戲一旦開始,只要回答者沒有出錯,提問方就得一直問下去,安若微有著崔曉雨的所有記憶,因此並不擔心回答出錯,可偏偏小雲的問題並非那麼容易回答,且刁鑽古怪之極。幾個回合之後,安若微越發地緊張起來。

比如小雲問道:“劉迦為什麼會喜歡崔曉雨?”安若微正要回答:“因為我年輕、漂亮、純真、可愛。”可轉念既想到,這雖然是事實,可天下哪有自己這麼誇自己的,更何況崔曉雨性格謙和,從不自傲。念及此,立時答道:“因為我……我也不知道啊。”

又或小雲問道:“為什麼萬年老妖不傷崔曉雨?”安若微順口便想說道:“她沒那個膽子!”但這種話安若微可以說,崔曉雨卻不能說,當即一臉疑惑道:“是啊,她為什麼不傷我呢?或許是因為我哥把她纏得緊,她沒空傷我吧。”小雲搖搖頭,說道:“你答得太慢,要快,我的問題一出口,你的答案立刻就要出來,這樣才好玩呢。”

緊接著小雲越問越快、安若微的回答也是緊隨其後,咱們不妨列舉如下……。
“崔曉雨賭博為什麼這麼厲害?”
“因為風水,啊不……運氣好唄。”
“在漢中的時候,崔曉雨為什麼險些和劉迦有一夜情?”
“兩人相愛,啊不……修為有限,被那怪陣法所引誘。”
“崔曉雨最喜歡看什麼書?”
“《夢醒修真錄》,啊不……我不喜歡看書。”
“崔曉雨腦中的紫色亮點從哪裏來的?”
“是安若……咦,我腦中有亮點嗎?”
“崔曉雨為什麼要用惑心真茫攻擊非所言?”
“那廝……咦,有這樣的事嗎?”
“崔曉雨為什麼會和聖妖長得一模一樣呢?”
“分身同步原理嘛……哎,這種事誰知道?”

說到此處,小雲忽然笑盈盈地盯著安若微,嘻嘻樂道:“嘿嘿,你怎麼知道崔曉雨和聖妖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嗯?我只是隨便瞎編了一個問題哦,呵呵,還分身同步原理呢,你知道的東西可真不少啊。”安若微聞言色變,已知自己露出破綻,當下閃身不見。

小雲雙手叉在胸前,樂道:“在我的地盤上,看你能逃到哪裏去?”瞬間即將宇宙內所有角落的信息集中起來,卻不見安若微所在,忍不住奇道:“怪了,她明明就在這個宇宙內,我卻不能確定她在何處,這是怎麼回事?”忽然想起前時崔曉雨發作時,也曾出現過一次這樣的情況,明明知道崔曉雨沒離開,可就是找不到她的人在何處。她不敢將此事告訴眾人,擔心這群人聞言大亂,便悄悄地關了宇宙的出口,卻將此事告訴了劉迦。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3:57
第十九卷 行者、第十章  以念還念伯仲間  駭人聽聞的臨將臣

劉迦從小雲處驀地得到如此不可思議的信息,再加上從前聽戈帛等人說過聖妖的相關事跡,那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崔曉雨是安若微。可這一結論立刻讓他生出諸多困惑,比如真得崔曉雨到何處去了?如何應對眼前這似真似假的崔曉雨?倘若這安若微就是崔曉雨演變而來,殺了此人,豈不就是殺了崔曉雨?他又如何下得了手?

玄穹正欲同他商良如何破陣一事,忽見他臉上大現憂色,不禁問道:“兄弟,你想到何處去了?”小阿菜樂道:“這小白臉跑題的本事超強。”劉迦被兩人打斷思緒,想到這事涉及到聖妖,多與自己前生有些關聯,便對二人坦言道:“那聖妖可能在我體內。”當下將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兩人。

一旁那風塵一點熊也豎起耳朵聽了起來,聽到最後,他心中暗道:“這群人都是修行界的名人、猛人,可以張開嘴巴亂說話而不用負責任的,居然說什麼體內有個宇宙?這種事誰能相信?而且裏面還有個聖妖?這些事聽起來都讓人害怕,我一點熊要是同他們攪在一起,只怕有一天被人整死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還是離開吧,省得不小心惹火燒身了。”念及此,竟悄然溜開。眾人都關注在劉迦的話語上,一時也沒將他放在心裏。

看看劉迦講完,玄穹和小阿菜兩人對此事的反應卻完全不同。小阿菜滿不在乎地笑道:“我早說過那女人是聖妖,你卻一定要說是崔曉雨,天下哪有長得這般相像的人?連修為也像?你這自欺欺人的笨蛋。”玄穹卻一臉喜色道:“安若微在此處?不妨請她出來相見。”劉迦見玄穹的反應異乎熱情,忍不住問道:“玄哥,你和聖妖很熟?”心中忽然大起打探仙界高人隱私的樂趣。玄穹在他眼中,一直是一個非常純粹的仙人,仿佛他生來就是為了追求境界而出世的。就倒有點咱們小時候看待長輩的心理,外婆生來就是外婆,爺爺生來就是爺爺,偶爾突然聽到外婆或是爺爺也有年輕過,甚至也曾如自己這般年少可愛過,心中難免會覺得奇怪。

玄穹沈吟片刻,微歎道:“當年我飛升成仙後,也學著前人的樣,四處遊走,盼著能多長些見識、多認識些高人,為今後繼續提升境界做些准備。我走過的地方不少,也交了不少朋友,像天王這等高人,還有宙斯兄弟、笙郢翌龍大哥,以及安若微,都是那時結交的。”小阿菜笑道:“別拍我馬屁,現在我不叫天王了,叫小阿菜。”玄穹聞言一怔,莞爾道:“天王又開始韜光養晦了。”劉迦若有所思道:“阿菜,你前時說起過笙郢翌龍是魔界的至尊神魔?”小阿菜點頭道:“就是你那藍姑娘她爹。”劉迦暗道:“藍沁也算是有背景的人,我最早是聽非大哥告訴我的。那時我剛出道不久,覺得她的修為挺厲害的,可現在看起來,她的修為也算低了。但她一直保持著高傲的本性,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從不隨便將人放在眼裏,和那瑪爾斯有異曲同工之妙。多半因為同是高幹子弟的原故,仗著身後老爹的氣派大,兩人也算門當戶對,有共同語言。”

卻見玄穹忽然笑了起來,說道:“兄弟,我也是在那時認識了前生的你,只不過咱們往來不多,反倒是你出家後,大家相互間多有往來。”劉迦想起一事,問道:“我忽然想起來,我一直不知道我前生做天幽宮宮主時,叫什麼名字,總不會就叫天幽宮宮主吧?”玄穹笑道:“看你這樣子,對自己的記憶也頗為有限。那天幽宮三個字,便是當年你自己的名字啊。你原來姓宮,名天幽,後來開門創派,便將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取名為天幽宮,說是這樣方便。”

劉迦呆立半晌,終於搖頭笑道:“原來我的名字這麼難聽,宮天幽?聽著多別扭啊,還是我今生這名字好聽,劉迦,叫起來多順口。”說著他忽然樂道:“瞧瞧,咱們又說遠了,玄哥,剛才你的話還沒說完呢。”

玄穹沈吟片刻,歎道:“其實我同聖妖的感情也是打出來的,她從前是一棵罕見的萬年青柳,吸取天地精華後,自然而然地煉出人形。她與大自然之間的感應,非常人所能及,那惑心真茫便是一種極特有的感應力練就而成。”說著他對劉迦正色道:“兄弟,剛才你說聖妖在你體內的宇宙中消失了,可能就是因為她那惑心真茫所致。那惑心真茫散則成氣、聚則成形,倘若她一直這樣躲起來,你很難找到她的。不如放她出來,咱們有這麼多人在這裏,想來安若微該有自知之名明,不會亂來。”

劉迦搖頭道:“我不怕她亂來,我只是想從她身上找到曉雨的下落,擔心她一出來便溜了,再難找到人影。”玄穹點頭道:“這個你放心,咱們三人在這裏,安若微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逃脫咱們三人的圍困,好歹要讓她給咱們一個說法。”小阿菜也道:“不錯,以咱們三人之力,還能有什麼做不到的?”但轉眼即想到搶芫銀花的人,又暗歎道:“這句話未免有些吹牛了,世上高人數不勝數,又豈是我三人的境界能揣度的?”

劉迦見兩人如此說,便不擔心安若微溜走,對小雲說道:“小雲,打開宇宙的出口吧,我傳個念頭過去,看看她願不願出來。”話音一落,小雲已動念打開宇宙。劉迦正待傳念,卻猛地聽到內中傳來安若微的笑聲:“小白臉,可別動歪腦筋哦,你那些孤朋狗友現在全在我手上。”劉迦聞言大驚,神識內返,早不見了其他人。

原來那安若微將自己隱匿之後,又見小雲關了宇宙的出口,她心中已猜到了八九分。但她人在小雲宇宙之中,受制於小雲,不敢擅動。思量片刻後,便決定將瑪爾斯等人捉住,自己手中有人質,對方投鼠忌器,多少也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那瑪爾斯等人先前正在玩樂,忽覺身子一顫,緊跟著眼前一黑,待再見光亮時,卻發現眾人在一個袋子裏面。瑪爾斯奇道:“怪啊,小雲姐的宇宙怎麼忽然收縮成一個小口袋了?”岐伯搖頭罵道:“定是做房東的嫌咱們白吃白住,不給房錢,收回了地皮,只留了個口袋給咱們住。”猛地聽見一人媚聲笑道:“小僵屍,你也來了?”

岐伯聞言一顫,轉頭道:“幹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怎麼也在這裏面?這是怎麼回事?”瑪爾斯也奇道:“老達?你們也在這裏?前些日子你們跑到何處去了?”達摩克利斯哂笑道:“你這窮神不是一直吹噓自己挺能幹的嗎?怎麼也被人圈進來了?”當然,說到此處,各位讀者大大肯定能猜到,這群人要做的事肯定是相互間核對各種信息和資料,以致最後得出結論:大家現在全都被困在安若微的香袋中,而這袋中的崔曉雨才是真正的崔曉雨。這種時候,明正天自然會衰聲歎氣,岐伯自然會破口大罵,玉靈子則免不了會埋怨又失去了自己表現的機會,非所言、袁讓因、瞻南山等人早習慣了逆來順受、隨遇而安......唯有大醜在一旁暗暗尋思:“聽他們說起妖界的嫁接培新法和分身同步原理,倒頗有些科學的意味,倘若安若微改行研究生物尖端科技,只怕無人能出其右。”念及此,對安若微竟生好感,似覺找到知音一般。

李照夕忙著記錄所有人的言行,忽聽大熊貓憨聲憨氣地對夜貓子說道:“夜貓子,他們說聖妖是柳樹修煉來的,還說妖界有不少動植物修煉成了妖仙。咱倆也是畜生修煉來的,她會不會對咱們網開一面......”夜貓子心中正煩惱得很,聽得此語,忍不住一巴掌扇了過去,惡罵道:“別動不動就想找人套近乎!咱倆可是被人煉出來的神獸,又不是妖仙!雖然你的樣子長得像妖仙,可你在本質上還是一只神獸。知道神獸是什麼嗎?就是被人用咒語念來念去的傀儡。”大熊貓忽然疑道:“要是我的主人死了怎麼辦?那不是沒人念咒語了?沒人念咒語了,我是不是就不是神獸了?”夜貓子長歎一聲,無奈道:“我的主人早被藍美女她爹給魔禁了,可你看我現在如何了?還不是一樣?拜托你說話前多思考一下,免得別人總以為咱們畜生沒腦子,讓人笑話。”

李照夕聽著好笑,再細看四周,卻不見了混沌牒、林思音、韓怡英三人,恍然已知林思音與韓怡英早坐著混沌牒去小雲宇宙中閑逛去了,是以這次沒被安若微一網打盡。他思量片刻,忍不住在日記上寫道:“賭博害人啊,這回被安若微抓進來的人,哪一個不是賭徒?而沒有賭性的林思音等人,則幸免於難。”寫到此處,忽然想起,他這個寫日記的人不也一樣被抓進來了嗎?難道說寫日記也害人嗎?左思右想,趕緊補上一句:“我被抓進來與寫日記是沒有關系的,多是因為我從前也是個賭徒,因此也落得和他們一樣的結局。”雖然心中隱隱覺得這理由頗不合理,但他此時實在沒心思多推敲下去了,幾筆搞定了事。

且說那劉迦看見安若微將眾人作為人質,心中一時急切起來,畢竟這群人都是他患難與共的兄弟姐妹,稍有處置不當,就會全死在惑心真茫之下。他心中尚有絲絲疑惑,忍不住問道:“安若微,曉雨在何處?”安若微笑道:“和你那幫朋友關在一處呢。”她知道劉迦與崔曉雨感情甚厚,當即又道:“她可活得好好的,起碼她是我的一部分,我怎麼會傷她?”聽得此言,劉迦終於徹底確認眼前這安若微並非由崔曉雨演變而來,那確實是兩個人。

有此一念,他心中寬慰許多,至少他面對安若微時,不會總想著對方曾經是崔曉雨而讓自己束手束腳。同時,知道了崔曉雨無恙,他心中也坦然許多,對安若微不僅沒有了前時的警惕,反倒因為她與崔曉雨一模一樣,多感親切。當即對安若微笑道:“我不會讓小雲用宇宙顛覆你的,你出來好了。”

安若微化光而出,她尚未立定身形,劉迦忽感神識被襲。他早有提防,立時動念相擊,以念還念,兩人同感巨震,不由得各自後退一步,均知對方是自己的勁敵。安若微初時一直小心謹慎,但那是為了智取,可現在一切詭計已被人識破,她手中卻多了相脅劉迦的人質,是以人一飛出,立時開打。

她一擊無功,怒聲櫻嚀,瞬間即現滿天真茫,似霧似雲地朝劉迦傾泄過來。她這真茫與崔曉雨的不同,此前全無任何預兆,閃念間卻已至銷魂奪命的邊緣。劉迦既知她是安若微,哪敢大意,不待真茫透體,動念啟動心馳神往之境,移至在安若微身後,同時萬念齊出,已將對手層層圍住。一招既過,兩人渾身上下皆是金光四射、斑瀾狂湧,已到生死相拼之境。

安若微正待震開原力,忽見小阿菜在一旁笑道:“安若微,小白臉答應了幫我應劫的,我可不能讓他被人給廢了。”他心知劉迦的朋友被安若微當作人質,而這小白臉重情重義,打起架來必然有所顧忌,難以全力以赴,勢必被動之極,可惑心真茫卻未必會手下留情。當即拉開架勢,作出二打一的樣子,以圖讓安若微罷手。

安若微聞言微驚,立時收掉真茫,在眾人面前婷婷而立,就如一棵青青翠柳傍溪相偎,讓人憐惜之意大起。玄穹與她感情甚好,見兩人開打,正在著急,忽見小阿菜從旁化解,心中大喜,立時展顏笑道:“若微,多年不見了,你還是這般任性。”安若微嘴角劃過一絲淺笑,微嗔道:“你有什麼資格管我?”玄穹深吸一口氣,笑道:“若微,以你的修為,大可無拘無束地暢遊於天地之間,何等瀟灑?何等自在?為何老念著盜取地藏真性一事?走捷徑未必就是好事。”安若微正要反唇相譏,忽見小阿菜樂呵呵地看著她,忍不住似笑非笑地說道:“天王,我騙過了小白臉,只怕沒騙過你吧?”

小阿菜退出修羅天的政治舞台已久,早對當年之事毫不介懷,更何況自己的生死尚在旦夕之間,哪還有心情去念著什麼仇恨?當下笑道:“呵呵,你這招也就只能騙騙小白臉,畢竟他小子同崔曉雨感情甚深,凡事總往好處想。”安若微正待問“那你為什麼不揭穿我”,但閃念已知其意。以小阿菜的修為,就算自己要發難,他也無所畏懼,至於自己是誰,他反而無心顧瑕。換作自己,易地而處,也是一樣。

劉迦忽然在一旁插嘴道:“拜托三位能不能等一下再敘舊?”他看著安若微,稍有些無奈地笑道:“聖妖,我今生對從前的事也記得不多,不想同任何人為難,我沒讓小雲用宇宙顛覆你,也麻煩你還我一個人情,把我的朋友放出來吧。”他見安若微與玄穹、小阿菜聊起故往,想來這女子並非一個完全不講道理的人,起碼念著她是一界之尊,也該自重身份。因此放下打架的念頭,反用欠債還情之法。

安若微一直想做的事便是盜取地藏真性,其他的事均無所謂,眼下既被人識破,自己多年的圖謀毀於一旦,雖然多有遺憾,但也無可奈何。當下拿出香袋,隨手一拋,眾人盡皆翻滾而出。

這群人一出香袋,個個罵罵咧咧,吵鬧不已。安若微將崔曉雨拉在一旁,嗔道:“都是你壞了我的事。”崔曉雨在袋中已將此事的前後因果弄了個明白,此時再見安若微,忍不住怯生生地問道:“安若微,我......我該怎麼稱呼你?”安若微聞言一怔,沒想到崔曉雨問這個問題,她氣不打一處來,頓足道:“你體內有威鎮天下的惑心真茫,卻只關心這等小兒女的無聊之事,真是氣煞人了。”崔曉雨靚眼圓睜,依然怯聲道:“我聽說我的生命是源於你的身體,我......是不是該叫你媽?”安若微見其無法理喻,終於苦歎道:“叫我姐吧,倘若你叫我媽,大家相互間的輩份可就亂得緊了。”畢竟崔曉雨與玄穹、小阿菜等人都以兄妹相稱,倘若叫安若微娘親,那小阿菜和玄穹豈不是要大大叫冤了?

玄穹見安若微與崔曉雨敘話,上前道:“若微,世上所有的修行者都想盡快提高修為,畢竟這也是人之常情,可走捷徑的事未必就會有好的結果。你看那僵屍王,融了地藏的一個分身,聽說現在越發變態了,只怕這次升級就要自爆了呢。”安若微自知理虧,但心高氣傲,依然對眾人不理不睬,只是拉著崔曉雨的手,似嗔似怨。崔曉雨一直以為自己是孤兒,從未想過自己有如此親人,一時竟開心得說不出話來。

劉迦本來對這安若微無甚好感,但見她待崔曉雨如親姐妹一般,且又直言讓崔曉雨叫她姐姐,心中便暗道:“這安若微雖然狡猾可惡,但只要她對曉雨好,我也不會同她計較什麼。”想通此節,便對安若微笑道:“安若微,你想收我的命,這件事只怕只有等來生了,起碼現在你沒這個機會,其實我倒有個建議。”安若微見他發話,忍不住怒道:“倘若不是曉雨這傻丫頭壞事,我早成功了!”劉迦苦笑兩聲,指著那香象截流陣,笑道:“那陣法後面的星球上,好像有個聖人現世了,瞧這陣法的氣派,那聖人級別不低,不如咱們大家夥想辦法進去看看,沒准兒你有機會把那個聖人的真性給取了,立刻連跳數級也說不定呢。”

他本是一句玩笑話,誰知那安若微一個心思就想走捷徑,聽了這話,竟心有所動,一時疑道:“不知那聖人修為如何?要是大家打不過他怎麼辦?”劉迦聞言怔住,繼而大搖其頭,連聲叫道:“我服你了,你膽子還真是大,啥事都敢做。”

藍沁在他身後補上一句道:“嘿嘿,啥事都敢做的性格,有點像玉靈子哦。”玉靈子耳尖,立時聽到,心中暗喜:“大家既然認為我的水平不亞於聖妖,可見老道並非自欺欺人地抬高自己。”轉頭看了看那香象截流陣,忍不住搖頭晃腦地嘀咕起來:“陣法雖大,但在老道眼中,也不過爾爾。”似乎伸手即可將那巨象大卸八塊,讓此佛門雄陣從此永遠排名在無極遊魂手之後。

玄穹見安若微聽了劉迦的話後,似有所動心,當即笑道:“若微,倘若咱們大家有機會去見那聖人,得他點撥,說不定境界能得以極大提升,總勝過強搶豪奪這種惹下無盡業力之事。”安若微低眉不語,心中雖也有此意願,但畢竟放不下架子。崔曉雨在一旁柔聲道:“姐,我覺得玄哥的話不錯呢。”安若微轉頭嗔道:“你怎麼幫外人說話?”崔曉雨見她發怒,一時不知該如何勸解,也就嘟著嘴低首不語。

玄穹和劉迦見安若微不置可否,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這幾人竟沈默起來。可劉迦身後這群人卻閑不住了。這一行人先前從香袋中出來,該罵的也罵完了,此時聽得劉迦與玄穹勸安若微同進那香象截流陣,忍不住又在一旁嘰嘰喳喳起來。

那岐伯對身旁的大醜低聲道:“瞧那聖妖的樣子嘛,心裏面還是想去的,就是放不下架子。”大醜奇道:“我倒不這麼認為,我覺得她肯定想回妖界繼續研究那嫁接培新術,這法門絕對是極為尖端的領域。”明正天在一旁搖頭歎道:“玄哥這麼勸人是沒用的,大家都是修行高人,怎麼可能隨便相信別人的話?又不是三歲小兒......但倘若玄哥把仙史改過來,這誠信度大大提升,只怕隨便說什麼都有人相信了。”心中暗道:“如果他假裝記不起仙史一事,我便當面質問,他是仙界名人,總不好意思當眾撒謊。”

欣悅禪在一旁對幹玉冷笑道:“看宮主的樣子,是想和聖妖聯手了,他今生性格可真是古怪,任什麼仇人都可以變成朋友,好豁達、好灑脫。”戈帛在一旁解釋道:“宮主性格仁厚,連幹玉造反這種事都放過了,還有什麼仇人可談?”幹玉聽得刺耳,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道:“戈相,我看你最近身體不大好,喜歡顛三倒四、胡言亂語,想不想吃幾粒熾鯨靈藥?這藥可專治糊塗病哦。”

岐伯聞言,立時對身旁的大醜叫苦道:“聽見了吧?那藥原來是專治糊塗病的,我......我是糊塗蟲嗎?”大醜沈吟道:“修行者煉丹藥的方式千萬法門,一藥多用也並非不可能的事,說不定那藥真有這樣的特殊效用,但我沒研究過,不敢妄下斷語。”岐伯聽得無趣,忍不住罵道:“那你不去吃幾粒試試?學那神農氏,以身試藥,反正你們搞科學的人喜歡拿自己的身體瞎做試驗。”大醜搖頭否認道:“不,我們還是習慣拿別人的身體做試驗。”

劉迦見身後眾人所言亂七八糟,不得要領,一時哭笑不得。他也想說點什麼,打破安若微與眾人之間的尷尬,忽聞耳邊傳來一句清徹之音,就如一個十多歲的男孩子,在耳邊笑道:“你幹嘛老站在那兒?要麼就進來,要麼就快跑吧,那臨將臣可就要來找你的晦氣了。”劉迦驚詫之極,忽聽小雲也在奇道:“咦,這是誰在說話?誰是臨將臣?”劉迦也脫口而出道:“臨將臣是誰?”大醜聞言色變,顫聲道:“劉先生,你為何會提起這人來?”岐伯也一臉呆相,結結巴巴道:“小白臉,你認識這人?”

玄穹聞言微驚,立時問道:“兄弟,你在說什麼?何以忽然提起臨將臣來?”劉迦搖搖頭,一臉疑惑道:“不知誰在給我說話,說什麼要臨將臣要來找我的晦氣了,臨將臣是誰?”玄穹奇道:“你不知道是誰在給你說話?”劉迦點頭無語,更加疑惑。藍沁不忘在他身後補上一句:“用大醜的應劫幻覺理論來解釋,那就是說你快要應劫了,所以幻覺多。咦,這理論用在你身上好像也對哦,你不是真快應劫了嗎?”

忽聽小雲在腦中叫道:“哎喲,右側空間有異動了。”話音一落,小阿菜與玄穹、安若微也同時叫道:“那邊發生了何事?”劉迦順著三人眼光看去,卻見遠處那數千修行者似乎被一股極強的沖擊震撼,人人都在不由自主地向後退開。半空中莫名出現在一圈金色旋流,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突破空間障礙,頃刻間就要憑空炸開一個大洞來。

看看那旋流鼓漲欲裂,忽然間內中傳來一聲怪叫笑:“哈哈哈,袁天罡那小子算得不錯,小白臉果然在此處。”劉迦聞言一怔,不知來者何人,卻聽身後大醜顫聲道:“這這這......這果然是臨將臣的聲音!”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3:58
第廿卷 解經、第一章  兄弟打架增友誼  好整以瑕玩對手

劉迦沒注意到身後大醜那超乎尋常的驚恐聲,他和眾人一道看著那金色旋流形成的光圈越來越大,向外延展的能場逼壓越來越強烈。但奇怪的是,那內中之人就是不出來,只是斷斷續續傳來頗為惱怒的叫罵聲:“他媽的,我最討厭無間時空了,亂七八糟的,也沒人整治一下!”

玄穹在一旁對劉迦問道:“兄弟,我聽說僵屍王曾邀請過你,你去過僵屍界了嗎?”劉迦正關注著那光圈,對玄穹說的話,沒有過多在意,只是隨口應道:“是啊,大醜就是他當初派來的人,後來德古拉也來過。”說起德古拉,心中忽然想起雅典娜,暗道:“不知她後來回去了沒有?”似乎當年為了阿布羅狄之死的爭吵,現在看起來,竟顯得有些不值。

他凝視著那光圈,過得一會兒,心有所動,忽然怪笑道:“我知道那光圈裏面的人為什麼不出來了。”看看眾人不解,他嘻嘻笑道:“我對那無間時空的狀況熟得很,這人定然是被其中的旋流給絆住了,欲前不能,欲退不願,所以才這麼火大。”眾人這才知道他自從剛才起,就一直在捉摸那光圈中的人為何出不來。

小阿菜聞言微驚,低呼道:“這人的聲音定是臨將臣無疑。他被無間時空中的旋流絆住,居然沒有被拉進去,這……他的修為已到如此地步了?”劉迦點頭笑道:“是啊,以我的經驗,有能力在無間時空中作這般掙紮的人,修為之高,難以想像。”他出入過無間時空數次,每次一觸那旋流,必被拉進去,是以他有此見解。

他話音一落,忽然發現四周眾人都直愣愣地盯著自己,他這才恍然猛醒,以手擊額,驚聲道:“哎喲,這人剛才提起我的名字,語氣囂張之極,他修為這麼高,對我而言只怕不是件好事!”其實那臨將臣也沒提他的名字,只是說了一聲小白臉。但他出道多年,小白臉已成了他的慣用稱號,連他自己都默認了,只要誰在說小白臉,那多半和他有關系。

小阿菜在一旁苦笑道:“你現在才反應過來?”

劉迦忽然想起大醜的反應,同時又想到玄穹剛才的問話,忍不住脫口而出道:“這臨將臣是僵屍界的人?”小阿菜一臉無奈,搖頭歎道:“這也是你才想到的?你的智商到底有多高,只怕真值得商闕一下了......”劉迦低聲罵道:“現在可不是感歎我智商高低的時候!這臨將臣只怕就是來找我去僵屍界的!”明正天在他身後顫聲急道:“大哥,這事大家現在都明白了,問題是咱們該怎麼做?不如立刻逃吧?那怪僵屍從無間時空出來,咱們便逃進無間時空裏面去,讓他撲個空。”

李照夕在一旁暗暗憂道:“好不容易識破安若微,現在又來了個臨將臣......師兄就像《西遊記》裏面的唐僧一般,人人都想吃他的肉、泄他的元陽、盜他的真性。咦,咱們這夥人跟著師兄修行悟道,四處遊走,不正像那西遊記嗎?西遊記裏面,那孫悟空哥們兒幾個,不也是如咱們這般斬妖除魔,最後跟著唐僧成道了嗎?”念及此,他忍不住在心中給眾人分配角色。當然,他再怎麼狂妄自大,也不會給自己定義成孫悟空,但又不願做豬八戒和沙和尚,更不願做那些土地山神......想來想去,實在沒有好的角色給自己,最後便自我安慰道:“我就權作那作者吳承恩吧。”忽然又想起吳承恩直到四十七歲才象征性地考了個歲貢生,古稀之年才官居縣承,事業運如此糟糕透頂......而自己修了數千年依然未飛升成仙,兩者多有相仿,心中又覺黯然落寞。

劉迦聽得明正天之言,似覺逃走一法果然是上上之策,畢竟修行的目的不在於和別人爭強好勝,而在於修得不滅之身。但心中又感不妥,暗道:“小阿菜對那聖人懷有極大的期望,倘若就此離開,失去了這個機會,他肯定遺憾之極。”咦,這劉迦從來都是一個沒脾氣、沒個性之人,但卻始終都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總愛替別人著想、替他人分憂,也不知是地藏的仁慈本性所致呢,還是他從小在地球學雷鋒做好事的原因......既生此念,他便不願離開,轉頭對小阿菜笑道:“咱們這兒高手這麼多,還怕一個臨將臣?讓他出來,咱們把他打個稀巴爛。”

眾人聞言盡皆一愣,安若微在他身後淡淡地說道:“小白臉,瞧你這樣子,是不知道臨將臣的修為是吧?”劉迦正在開口相詢,忽聽那光圈內又傳來怒喝之聲:“討厭!討厭!這該死的旋流,每次都纏著我,滾開!”劉迦聞言一凜,不禁詫異道:“這人居然有能力在無間時空中與旋流糾纏這麼久?這等修為算是什麼級別的?”玄穹道:“兄弟,臨將臣的修為到底有多高,咱們大家夥誰也說不准。不過,聽說當年佛祖降伏的那群元老級僵屍裏面,他在其中也算是赫赫有名。”

劉迦正在出神,那玄穹的話忽然觸其心機,腦中靈光閃過,轉頭對眾人叫道:“管他修為如何,這人現在被困在無間時空中出不來,咱們不如扔一堆法器過去,讓他亂上加亂,要麼就被旋流拖進去,要麼就無力支撐那無間時空的出口......”此言一出,小阿菜立刻喝采道:“好主意!這臨將臣一邊要掙脫旋流的糾纏,一邊要花力氣維持那無間時空的出口,咱們給他來個火上澆油,讓他跌進一個亂七八糟的空間中去吧。”

劉迦自覺出了一個天大的妙計,但除了小阿菜以外,卻不見玄穹等人喝采,忍不住問道:“玄哥,我這主意不好?”玄穹笑道:“主意是不錯,只是咱們哪來這麼多法寶?那臨將臣修為強悍精深,咱們幾個法寶只怕不夠。”

劉迦莞爾樂道:“我還以為是啥了不起的大事,原來只是幾個法寶而己。”說話間,已傳念給小雲。小雲眨眼即將混沌牒捉了出來,林思音與韓怡英躍然而立,同聲問道:“咦,又有什麼事了?”劉迦指著混沌牒,對兩人笑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兩位的玩興了,我得讓混沌牒出來幫幫忙。”

混沌牒聞言一怔,念頭轉得極快,立刻怪叫道:“什麼忙都可以幫,就是借法寶不行!你借走了我那麼多寶貝,從來就沒見你還過!”那一旁的小阿菜正在急處,聽得此言,立即罵道:“你這守財奴,再不把寶貝拿出來,老子一刀劈了你!”混沌牒正待反唇相向,卻見刀光過處,那小阿菜竟真得揚起修羅偃月刀,“鐺”地一聲巨響,正中其背。那修羅偃月刀與混沌牒都是一界初開時留下的天地靈器,兩強相遇,金光飛逸、煞焰四起,直震得眾人耳中甕甕直響,個個看得驚詫莫名。

那混沌牒本來正打算討價還價,完全沒想到小阿菜話出刀至,迅猛異常。他來不及躲避,被一刀劈中,立時上下騰挪、“哇哇”大叫道:“砍死人啦!砍死人啦!”岐伯等人被這一幕唬得心驚肉跳,均在心中暗道:“前時見那修羅天王脾氣甚好,以為傳說中的惡漢與現實中的真人完全不同,多半有所誤傳。今日方知,此老之凶橫霸道,絕非常人所能想像。那佩達霍豪根敢造他的反,也算有種。”

劉迦見小阿菜動怒出手,心中頗不以為然,暗暗搖頭道:“這小阿菜的脾氣之火爆,混沌牒遇到他,也算倒黴。”只見那小阿菜又一臉怒氣地指著混沌牒吼道:“混蛋牒,再不拿出寶貝來,老子把你當南瓜劈成四塊。”此言一出,明正天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袁讓因的南瓜臉,袁讓因渾身一顫,急道:“老明,你看我幹嘛?我的臉長得像南瓜,那可是天生的,這也有罪?”

混沌牒眼見小阿菜身後煞影狂起,“哎呀”一聲尖叫,飛速旋轉,竟欲逃離。卻見四周真茫乍現,自己已被人困住。他急叫道:“啊~~!安美女,可別用力!千萬別用力!我投降就是!”安若微笑道:“原來你小子叫混沌牒,修得個不倫不類的樣子,居然能抗得住天王一刀,還算有本事。”混沌牒被她禁住,動彈不得,連連叫苦道:“安美女,你這是在嘲弄我吧?”

那小阿菜見混沌牒被安若微困住,大喜過望,叫道:“好!你小子不願舍財,老子幫你破財!”說罷再次揚起修羅偃月刀,正欲發力,猛覺身後巨浪湧至,趕緊回身相迎。那身後力道一觸即逝,自己手中的修羅修偃月刀卻莫名被人拿掉。他微怔一下,搖頭歎道:“兩位切莫怪我,我是有些急了點,我實在是不想離開此處,總盼著見見那聖人。”正是劉迦與玄穹見他火氣太大,怕如此下去,再難收拾局面,兩人當即飛身而至。玄穹一掌推向小阿菜身後,誘其回防,劉迦卻趁機從旁將修羅偃月刀夾手奪過。這三人修為相若,劉迦與玄穹以二打一,自是手到擒來,輕松得很。

劉迦見小阿菜說出內心真實想法,知他也是無奈之極,當即勸道:“阿菜,你的性子也太急了些,那混沌牒雖是個寶物,但好歹也是天地靈器,與人無異,你動不動便砍人一刀,這這......這卻不是有傷大家的和氣?”玄穹也在一旁笑道:“天王,你也是一界之尊,竟然同一個寶物較勁,豈不有失身份?”

那小阿菜是個豁達之人,先前一時情急,狂暴難禁,此時情緒沒了,也就坦然悔過。當即點點頭,來到混沌牒身邊,極誠懇地說道:“混沌牒,剛才是老夫的不是,誤砍你一刀,現在我給你賠禮道歉來了。”混沌牒哭喪著臉叫道:“誤砍我一刀?我怎麼覺得你是有意砍我的呢?”小阿菜聞言一怔,似覺他的話也有道理,便點頭又道:“嗯,你說得不錯,我是有意砍你的。我那時急切起來,情緒失控,亂砍亂殺,也是有的。”

混沌牒聽得一臉愕然,忍不住叫苦道:“你情緒失控就要殺人?這算什麼境界?”劉迦見小阿菜臉現尷尬之色,趕緊上前打圓場,對混沌牒說道:“這修羅天王是有些毛病不大對,當初在曼怛羅神殿時,他也曾莫名其妙地拿我開刀呢,但你看看,他和我打了一架以後,那感情不是更好了嗎?可見好朋友之間,偶爾打打架,反而能增進友誼呢。”

混沌牒聞言無語,稍想片刻,疑道:“好朋友打架過招,能增進友誼?這句話好像有那麼點道理......可要是打死了怎麼辦?”玄穹在一旁笑道:“混沌牒,以你的本事,天王能打死你嗎?他正是知道你的本事極大,不怕挨打,才找你過招的。那些修為低的人,他還不屑於同他們過招呢。”混沌牒眼珠滴溜溜地轉起來,對小阿菜笑道:“按小白臉的說法,你和我現在可是哥倆好羅?”小阿菜苦笑道:“哥倆好?是是是,你是我哥,行了吧?”

混沌牒被人拍了馬屁,心情大好,轉對對安若微笑道:“安美女,還不放開我?”安若微纖指抹過,真茫立消,同時笑道:“沒見過你這等頑皮的寶物,有趣得緊,改天咱倆聊聊。”混沌牒見安若微如此看重自己,立時歡喜道:“安美女,咱們聊啥?”安若微笑而不語,轉身走開。卻聽不遠處那夜貓子呵呵笑道:“還能聊啥的?多半是她看上你啦,想把你煉成她的寶貝。”混沌牒渾身一顫,嚇得目瞪口呆,劉迦上前拍著他的圓頂背,安慰道:“混沌牒,我一直把你當兄弟看待,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便不會讓任何人把你當寶物煉了,你愛怎麼修行都可以,只要你開心就好。”

他語出真誠,毫不作偽,混沌牒與他相處日久,也知道這是他的真心話,當下感動之極,忍不住變出兩只手拉著劉迦,帶著哭腔道:“小白臉,這些年,我見了那麼多人,就你最好。”劉迦知他膽小,正想多安慰他兩句,忽聽一旁岐伯急道:“現在是交流兄弟感情的時候嗎?那臨將臣就要出來啦!”

混沌牒從劉迦體內出來以後,便一直與人打鬧,尚不知發生何事,聽了岐伯之言,禁不住問道:“臨將臣是幹嘛的?”劉迦來不及多說,趕緊將念頭傳給他。混沌牒三下五除二地理清事由,嘻嘻笑道:“小白臉,看在你對我不錯的份上,這次我幫你好了。”

劉迦正待相謝,忽然注意到混沌牒雖然被小阿菜砍中一刀,但背上卻並未留下傷痕,心中微感詫異,他稍想片刻,已知其理,忍不住笑道:“你在我身體裏面呆著的時候,原力進境不淺啊。剛才全靠萬念歸一才沒有受傷是吧?”混沌牒急道:“你答應過讓我學原力的!”劉迦莞爾道:“我又沒怪你,只是覺得你進境比一般人快,有些詫異。”混沌牒一臉得色,嘻嘻笑道:“天地靈器嘛,在天賦上總是比一般人要好一些。”劉迦暗暗好笑:“其實小阿菜心中甚有分寸,只是想嚇嚇混沌牒而已。否則,以小阿菜的修為,那石破天驚的一刀,混沌牒如何承受得起?”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怪笑:“哎,終於伸出一半身子來了。”眾人聞言皆驚,轉頭看去,一個濃眉大眼、嘴闊鼻翻之人,正從那金光旋流內探出半個身子。大醜一見此人,立時顫聲道:“臨將臣!”臨將臣耳力甚佳,聽得此語,立時對著大醜笑道:“科學家,你也在這裏啊,還不快過來幫我一下。”大醜心中巨震,渾身冷汗透體而出。岐伯在一旁對他急道:“你害怕有個屁用,這臨將臣又不是來抓你的,多半就是來抓小白臉的。”大醜哭喪著臉對他說道:“那你不害怕?你真不怕的話,你的雙腿幹嘛抖得像跳舞似的?”岐伯臉上一紅,支吾道:“我這是條件反射。”

混沌牒先前已從劉迦的傳念中得知眾人的意圖,當下飛旋起來,圓頂大開,緊跟著“嗖”的一聲,一個古銅色的圓盤狀法寶沖天而起。劉迦來不及多想,一掌劈出,那圓盤受此巨力,直撲臨將臣。途中又是三道金光跟至,正是小阿菜、玄穹、安若微三人各自補上一掌。這四道大力何等深厚強勁,疊加相隨,足以翻江蹈海、扭轉乾坤,那法寶立刻在臨將臣眼前爆裂,掀起上百丈的高能巨浪。

但那金光閃過即逝,卻見臨將臣唾了一口,惡狠狠罵道:“呸,這是什麼東西,咬在嘴裏哢嚓直響。”劉迦知他吐出來的是那法寶爆裂後的碎片,不禁驚道:“這人好強悍!”轉頭對混沌牒牒叫道:“再來!再來!多來一些。”混沌牒扭動身子,體內法寶一個接一個地蹦了出來,劉迦四人便如打棒球一般,連續不斷地將種種法寶揮向臨將臣。

混沌牒所收集的寶物甚多,品質參差不齊、莨芥不等,在四人大力之下,有的在半途中便毀掉了,有的被臨將臣一掌擊碎,更有一些品質極優者,竟被臨將臣隨撿隨拿地收掉,當作自己的法寶。

那臨將臣也是個有收藏癖的人,拿著一些上乘法寶,忍不住嘖嘖贊道:“好家夥,這玩意雖然差了些,配不上老子的修為,可遇到手上不方便的時候,當作鵝卵石扔過去還算不錯。”他半個身子露在外面,一邊向前掙紮,口中卻不斷噴出血寒,忙裏偷閑地當眾煉起法寶來,似乎眼前這群人壓根兒就不存在一般。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這臨將臣修為之高,從未所見。劉迦笑罵道:“不能再用法寶了,這麼下去,咱們總有扔完的時候,他手中的極品武器卻是越來越多了。”小阿菜苦笑道:“只有逃吧,反正咱們也逃得習慣了,沒啥不好意思的。”

臨將臣聞得此言,立時自言自語道:“哎喲,小白臉要逃了,我得先辦正事。”話音一落,又努力向前掙紮,但轉眼又自顧自地說道:“抓小白臉也不急在一時,反正他跑不遠,還是先把法寶煉了吧。”說罷又開始融煉寶物。可不待血寒噴出,他又低頭疑道:“還是先抓人吧,誤了正事,僵屍王那混蛋饒不了我。”這話說完不到兩秒,他又歎道:“可要是不把眼前這法寶煉了,我的心又如何能平靜得下來?還是得煉了再說。”一時間左右為難,腦中念頭總是在“先抓人”和“先煉寶”之間搖擺不定,不知是該選擇哪一頭,臉上竟現憂鬱之色,似乎太難做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決斷。

劉迦看得又驚又笑,忍不住對玄穹說道:“這人腦子有問題?”玄穹搖頭道:“不知道,但以他的修為,做出這種事來,那背後的心理只可能是因為他壓根兒沒將對手放在眼裏,所以才會這樣。”眾人聞言大悟,那高人面對比自己差太多的對手,總是好整以瑕地做些不相幹的閑事,一方面是因為打敗對手只是早晚的事,二則因為看不起對手,精力也難以集中在爭鬥上,幹脆找些有興趣的事,在玩樂中把對手給解決掉,這樣方顯高人的境界。

忽然想起來,偶曾與別人下棋,對方那哥們兒的水平遠在偶之上。他每每走出一步,偶都要殫精竭慮地想上半天。這哥們兒往往便會在偶窮於思考之時,一會兒吃塊餅幹、一會兒喝口小酒,一會兒又翻翻漫畫,一會兒又打個電話什麼的,同時還不忘安慰偶:“別急別急,慢慢想,咱有的是時間。”......偶相信他並非想刻意羞辱偶,而是因為兩者差距太大,他心中壓根沒有輸的概念,只是抱著陪後學小弟玩玩的心態......偶從此不與高人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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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卷 解經、第二章  嘔心瀝血的修為  生命何等重要

話說劉迦等人眼見那臨將臣把眾人的法寶攻擊視同兒戲,驚詫之余,一時間人人自危。小阿菜忍不住低聲道:“這混蛋似乎比搶芫銀花的人還厲害,那三個人手中沒有自己的法寶,多少還忌憚咱們手中的貨色,可臨將臣這混蛋簡直就把咱們的法寶當作玩具一般。”玄穹搖搖頭,皺眉道:“這倒不見得,他之所以定抗拒咱們的法寶,說不定有其他的原因,並非修為所致。反正僵屍總是與眾不同,多少有些另類。”他不願相信眼前的事實,總希望能找些別的原因。就好像一個浸淫了某種學科數十載的科學家,忽然發現其積累的知識所產生的創造力比起別人而言,竟如一個幼稚園的孩子遇到博士,在懷疑了自己的修為後,忍不住也要懷疑那博士的真假。

劉迦轉頭向岐伯和大醜問道:“他對咱們的法寶攻擊毫無反應,是因為修為所致,還是因為別的原因?難道這是高級僵屍特有的一種本事?”岐伯一臉蒼白,咬著嘴唇罵道:“這種事別問我,我只是個小僵屍!”幹玉在他身後撲哧一笑,樂道:“你現在承認你是小僵屍了?”岐伯心中一怔,轉對奇道:“幹美女,每次遇到危險,你都是笑魘如花的,我好像從沒見你怕過什麼,你難道就不怕就臨將臣?”

幹玉莞爾道:“生死由命,多想無益。再說了,我家宮主吉人天相,總能逢凶化吉。”岐伯聞言,心有所感,對幹玉笑道:“沒想到你還是個如此豁達之人,不愧是修行界的老奶級人物。”幹玉臉上微紅,一腳將他踢翻,抿笑無語。岐伯一躍而起,滿臉憤怒,卻不敢還手,更不敢還口,只能在心中惡罵道:“我我我……”極怒之下,已找不到表達的語言了。

那岐伯不知,幹玉打他這麼一下,其實是替他解圍。他把幹玉比作老奶,多有戲謔之意。可這群人中,老奶級的修行者還少羅?欣悅禪、安若微這等人,哪個不是老奶級人物?聽他如此瞎比喻,這幾個老奶當下便想廢了這岐僵屍。幹玉何等聰明,不待欣悅禪和安若微動手,先給岐伯來上這麼一下子,似乎在對欣、安二人暗示:“我自家的老公,我自己修理,不用別的女人插手。”有了這層意思,那外人便不好動手了。

劉迦見大醜在一旁只是搖頭,知他沒有充分理論依據前,不會隨便下結論。可眼前時間無多,那臨將臣雖然暫時被“先煉器”還是“先抓人”的念頭困住,但早晚想通後會一躍而出,以此僵屍的修為,不管這裏的人是修真者,還是神魔妖仙,勢必一網打盡。他藐著臨將臣,皺眉沈思,忽聽小雲急道:“快聽,那聲音又來了!”

劉迦驀地一愣,果然又聽得那小男孩的聲音,這次卻是在笑道:“不用想其他法子了,以你現在的修為,便是十個小白臉也不是臨臣將的對手。可見神通並非是件好事,不管你有多大的本領,總是有比你更厲害的人。沒有徹底了悟生死,生命遲早都有輪回,以有限的生命去追逐無限的神通,到頭來卻應劫無果,一無所得,與凡人何異?”劉迦聞言微震,他來不及去想這人話中所指,當即問道:“你是誰?在哪兒?”

那小男孩的聲音笑道:“我就在這香象截流陣後面的星球之上,你可以帶著你的朋友進來,不過,你出去以後,還得面對臨將臣,各人惹下的業債,皆是他生他世的因果報應,逃不了的,別人也幫不了你,一切還得自己面對。”劉迦此時只想著能避開這怪僵屍,哪還管其他?當即問道:“咱們如何進來?這香象截流陣能擋得住臨將臣嗎?”

小男孩笑道:“能不能擋得住臨將臣,不在於香象截流陣的威力,而在於你的心念,凡事總在一念之間。有挂礙、有執著,必因心之所系,是以凡事束手縛腳,看不清真相。你此時心中,害怕別人取你的性命,便是因這執著於生的念頭。就算香象截流陣是冥界的大鐵圍山,也擋不住你內心的念頭,就算躲開了臨將臣,誰又能躲開自己?”

劉迦聞言微詫,但轉眼又急道:“你先別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等我想明白了你這繞口令的話,我的命都沒了!你快告訴我如何進來!”那聲音笑道:“生命便如此重要?看你急成這樣子,真難想像地藏當初的瀟灑與自在從何而來?只怕是假的,嘻嘻。”劉迦被人奚落,臉上微紅,忍不住脫口罵道:“他媽的,有什麼好笑的,你這變態狂人,老子不進來了!”他脾氣向來隨和,很少與人動怒。可此時危機就在眼前,那人卻只顧著與他玩笑,似乎全不在意自己心急如焚……終於惱怒起來。

眾人見他一直沈默,以為他心中正在作“是走是留”的選擇題,盡皆暗道:“他遇事優柔寡斷,分不清重點,倒與那臨將臣是一路貨。這下可好,兩人都開始做起選擇題來了,卻不知誰先把答案做出來?”

忽聽劉迦脫口罵人,這群人全都愣住,不知他在同誰說話。崔曉雨見他臉色飄忽不定,以為他又跑題了,忍不住上前問道:“哥,你是不是又想遠了?”劉迦被她打斷思緒,猛然驚醒,尷尬笑道:“曉雨,我沒事,那個人老和我糾纏不清,煩死人了。”安若微見他與崔曉雨說話的神色甚是親切,全無戒心,不禁在心暗罵道:“這小妮子要取他的真性,易如反掌,可偏偏她笨得要死。”

卻聽那不遠處的臨將臣忽然痛罵道:“老子想通了!終於想通了!先抓小白臉!抓了人再慢慢煉法寶!”眾人齊齊看過去,只見臨將臣齜牙裂嘴地正在努力向外,那無間時空的缺處,被他體內的巨大能場沖擊,也漸漸變得比前時大上許多。李照夕大驚道:“哎呀,這臨將臣做選擇題的速度比我師兄快,已經交卷了!”

劉迦的思緒本來極亂,忽見這場景,立時放掉所有徘徊猶豫,高聲叫道:“你先別說那麼多,讓咱們先進去!”小阿菜苦笑道:“這小白臉到底在和誰說話?瘋了不成?”

眾人正在詫異,忽見那一側的大陣中閃現出一個金色亮點。這亮點瞬間放大,順著巨象的長鼻蜿蜒曲折,遊移而出。就像一道柔光鋪設的河流,如水般呈現在眾人眼前。劉迦趕緊對眾人說道:“從這兒進去,先別管那麼多。”說話間,數道混元力透指而過,竟將崔曉雨、韓怡英、李照夕、玉靈子等這群人中的弱勢群體圈住,順手先送進通道。

其余眾人早在盤算如何逃命,哪還想其他?當下魚貫而入,劉迦見眾人全部入內,看看臨將臣依然沒有脫困,心中大喜。剛一轉身,忽感背上揪心疼痛,一股牽引大力直接突破他身外的混元力防護,猛地捆住他的腰際,體內血液竟欲潮湧而出。他胸悶氣塞,不及多想,拼死甩出一念,直擊臨將臣。

那臨將臣見眾人逃進香象截流陣,也急切起來。他受僵屍王委托來抓劉迦,要的可是一個完好無損之人,是以他遲遲沒有動手,就是擔心自己在與無間時空糾纏的過程中拿不准力道大小,不小心傷了劉迦。可眼下劉迦就要溜掉,他一時半會兒也沒把握破那香象截流陣,當即單掌分力,由遠襲至,拼著抗命打傷劉迦,也要將把人留下。他小腿被旋流纏住,正在苦苦掙紮,又要分心維系那無間時空的出口,同時還要花力氣將劉迦拉回來……本來已艱難之極,忽感一股力道猛震神識,臨將臣分力太多,已應接不瑕,只有硬撐。

劉迦一擊即中,腰際之力明顯松懈,他蕩起混元力震開束縛,順勢滑進通道。臨將臣神識被襲,忽感暈眩,立刻收心定神,穩住身形,但那無間時空的缺口卻瞬間縮小了許多。他趕緊提力再上,將缺口撐住,同時自顧自地罵道:“等老子出來了,把那群混蛋的血全都吸光,個個變成一張皮。”

劉迦剛一落地,立時幾個踉蹌,險些撲倒在地。但胸中惡心再難平抑,一股酸甜暗流終於從喉頭沖出,連噴幾口鮮血。眾人見之大驚,韓怡英正在他落點一旁,立時上前扶住他,驚道:“你怎麼了?你還會吐血?”劉迦撫胸彎腰,喘著氣笑道:“你跟著我出來這麼久,沒見過我被人打是吧?呵呵……咳咳……我剛才被臨將臣打了一掌。”韓怡英張大著嘴,一時無語。她自從見劉迦以來,一直都把劉迦當作是英雄看待,只見過劉迦在天地間風雲馳騁、瀟灑來去,何曾見過他受傷?此時見他被人打成這般熊樣,方感修行之路也多有風險,並非一味快樂。

玄穹神識探過,知劉迦並無大恙,忍不住贊道:“兄弟,你居然能抗得住臨將臣一擊,也算能耐了。”劉迦搖搖頭,深吸一口氣,暗調氣息,體內諸力轉眼即順。這才對玄穹笑道:“玄哥,那臨將臣根本就沒有出無間時空,只是在缺口處給了我這麼一下。嘿嘿,就是這麼一下,便險些要了我的命。”玄穹聞言一怔,已明其理,微微色變道:“那廝這般厲害?如此分心之下,還能創傷你?”他知道臨將臣在那困境之中,對劉迦所施之力定然不及其修為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可依然將劉迦打至吐血……這才真正地相信,僵屍雖然另類,凡事不可以常理推論,可臨將臣的修為之高,絕非機巧花招所能代替的。

小阿菜和安若微也在一旁暗歎僥幸:“那混蛋如此修為,倘若從無間時空出來,對付咱們不需要第二招。”

劉迦轉頭看了看眾人,見這群人個個或憂或喜,對剛才的險境議論紛紛,他上前向大醜問道:“那臨將臣在僵屍界的排名如何?”大醜搖頭道:“他的級別很難說。這人在僵屍界有個外號,叫做:飄來飄去。就是說他是一個不受僵屍王管轄的野僵屍。其實在僵屍界裏,這種修行者不少,並非大家都在僵屍王管轄範圍內。這臨將臣定是受了僵屍王的委托,不知得了什麼好處,才出來辦事的。但倘若僵屍王逼他做什麼事,想來他也不敢隨便違抗,畢竟在僵屍一界之中,從沒有第二個修行者能對抗僵屍王。”

說著他見劉迦的臉色已恢複正常,又笑道:“劉先生,你的修為也挺厲害的。聽說臨將臣最拿手的絕活叫做嘔心瀝血,被他擊中的人,不管再遠,那體內的鮮血都會被蕩出身外,流向臨將臣嘴邊,瞬間只剩一張皮。你中了他一掌,居然只是吐了幾口血而已,真讓人難以相信。”

劉迦自言自語道:“嘔心瀝血?這名字起得好,我剛才被他擊中時,確實有嘔心瀝血的痛苦……”說著他想起一事,又道:“那僵屍王找了我好多次,到底為什麼?他也和別人一樣,想取我的真性?這真性是什麼東西,我自己都未必清楚。”大醜一本正經地說道:“僵屍王從前曾融合了地藏的一個分身,也就是曾經的你的分身。自從那以後,他的神通大進,可人也變得稀奇古怪起來,大家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後來我被他調進僵屍王升級研究小組,這才知道,他體內的修為變得極為怪異,有時神通大得嚇死人,有時又像一個凡人似的,而且常常顯現多重性格,或男或女,或剛或柔,簡直是……他數次派人出界找你,便是想通過研究你,來找出對策。其實他幾次都想親自出來找你,可他名聲太大,能場太強,一旦出界,諸天諸界的修行高人都會立時知曉,反而不方便了。”

劉迦聞言微怔,苦笑道:“這僵屍王說不定已經變成一個瘋子了,只是大家不覺得而已。”大醜笑道:“僵屍王說,他沒修到最高的境界,其原因肯定是你的分身在他體內作怪,如果能把你的真身帶回去,再融煉一次,說不定問題就解決了。這理論有些怪異,仿佛分身就是二手貨,是盜版,用起來多少總有些問題和弊病,需要不斷地在修行中查漏補缺。你的真身就不同,是如假包換的原裝正版,用起來效果肯定不錯。”

劉迦無奈之極,搖頭笑道:“這種無聊的理論他居然也想得出來?難怪別人罵他沒文化,也不算冤枉他了。”說著他轉頭對齊巴魯問道:“老齊,佛門對真性一說,有具體解釋嗎?”齊巴魯樂呵呵地笑道:“真性嘛……這個……真就是不假,性就是….嗯……說起來……好像和真身差不多……”他忽然覺得自己也說不清楚,幹脆一臉怒意道:“別問老子這個傻瓜問題,自己翻書去吧!”眾人聽得大笑起來,全忘了剛才的險境。

劉迦細看此處,見四周青草悠悠、綠樹蔥蔥,山巒靜伏、溪流緩過,淡陽輕風、鳥語花香,仿佛世外桃源即在此處。眾人也看得嘖嘖贊歎,非所言笑道:“這地方有些像當初的翠賢星,環境幽雅自在,甚適合修行。”瑪爾斯樂道:“這星球外面有個臨將臣在那兒等著呢,一想起他來,人人都會坐立不安,哪來的自在?”岐伯笑道:“這窮神,你也怕臨將臣?”瑪爾斯嘻嘻笑道:“我不怕他,我只是不想變僵屍,太另類的生命,容易被人邊緣化。”岐伯咬牙罵道:“做僵屍總比做神棍強!一天到晚神叨叨的瞎擺譜!與那端公何異?”瑪爾斯不善於鬥口,趕緊逃開。

劉迦暗中分出數念,搜尋那小男孩,卻無人應答,忍不住神識亂探。過得一會兒,他一臉疑惑地對玄穹說道:“這星球上的人倒是不少,修行者也多,可好像沒幾個能場特別強大的,這就怪了。”說著他將先前與那小男孩通話的事告訴玄穹。小阿菜也在一旁,聽得莫名其妙,忍不住急道:“難道說聖人只是一個小孩子?這卻如何可以?咱們上當了?”玄穹搖頭無語,似也覺得匪夷所思。

李照夕聽得幾人對話,偷偷在日記上寫道:“聽說當年六祖頓悟成道,也只不過十多歲的樣子,鳩摩羅什登壇講經,也才十二歲……可見有志不在年高。”忽然想起自己一大把年紀了,還在老生常談般地修練,一時顧影自憐起來。轉眼正見玉靈子在一旁搖頭晃腦,滿臉得意神情,心中暗罵道:“這家夥一天到晚都在自我幻想,不知又想到什麼得意的事了。”說起玉靈子,李照夕心中又覺安慰:“修為不高也沒啥,總勝過沒腦子的傻瓜。”有此一念,愉快許多。

余者眾人見此時已無危險,心情也好上許多。藍沁忙著暗暗捉摸那《萬神圭旨》,口中念念有詞,雙眼忽睜忽閉,看得夜貓子和大熊貓稱奇不已。那夜貓子樂道:“藍美女不知在練什麼魔法,這咒語念得挺順溜的。咦,我倒願意她的修為多提高一些,咱們這些做神獸魔鳥的畜生,也能跟著受益。”大熊貓搖搖頭,嘟著嘴說道:“我覺得藍美女定是在修練《萬神圭旨》呢。”夜貓子冷笑道:“藍美女沒你那麼傻,那《萬神圭旨》壓根兒就是個騙人的玩意兒。”

另一邊,安若微拉著崔曉雨,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崔曉雨卻總是搖頭,對她的話頗不贊成。安若微忍不住頓足罵道:“你明明就是我,可性格和想法卻與我完全不同,這算什麼事?”崔曉雨搖頭道:“既然不同,那就是說咱們是兩個人呢,我可不能答應你去害我哥。”安若微怒道:“他不是你哥,我才是你姐,咱們是同一棵樹變來的。”崔曉雨疑道:“雖然你說了這麼久,可我怎麼不覺得自己是一棵樹呢?真是怪呢。”安若微氣得說不出話來,不斷在心中暗罵道:“玉面九尾狐!看我回妖界後怎麼整治你,讓你那狗屁理論見鬼去吧!”這兩個人,長相衣著一模一樣,但卻一個溫柔,一個爆燥;一個單純可愛,一個城府甚深。倒像是人的性格中,總有不同的兩面,而這兩人卻將這不同的兩面形成了各自完整的一個人。

欣悅禪在一旁看著劉迦與小阿菜等人說話,心中暗道:“他今天走的路,似乎又要與佛門中人聯系上了,難道說他又想要做光頭了?又要去冥界?又想發願做什麼菩薩?得想個什麼法子阻止這一切才好。”隱隱覺得一切又在輪回,一切又在重演,沒有開始,沒有結束,只是茫然無知地存在而已。念及此,心中憑添一股千萬年而積累起來的惆悵,似乎自己就是星河中閃過的一顆流星,隨著浩瀚宇宙的輾轉變遷,從未曾真正把握過自己的命運。

岐伯則在另一端不斷向大醜訴苦,歎息自己一生的名譽居然被一顆小小的熾鯨靈藥所操控,想起幹玉那邪邪的笑容,忍不住歎道:“那女人為什麼會喜歡我?既然喜歡我,卻又要動不動地隨便打我,這算什麼事?”大醜唯唯諾諾,心中卻另有所思:“我得找個什麼話題接近那安若微,和她聊聊,看看那嫁接培新法和分身同步原理的內在機制是怎麼回事,這樣尖端的課題實在太有趣了。”但又礙於安若微一界之尊的威嚴,不敢輕易開口,心中盤算著各種讓安若微接受自己的方案……可他並非岐伯那種油嘴滑舌之人,這種事只怕想上一萬年也不會有結果的。但科學家最大的好處便是執著,越看似困難的事,甚至是毫無可能的事,只要他心中有了這念頭,便會一根筋地想下去。

劉迦與玄穹等人聊得一會兒,盡是些閑言碎語,也無法得知那聖人在何處,更不知那小男孩的聲音所在,正感鬱悶,忽聽遠處傳來歡聲笑語,似是一群孩子的聲音。劉迦放眼看去,果見數幾十個孩子,不知從何處跑來,正在草間玩耍。劉迦笑道:“定是哪個幼兒園的孩子們出來搞野餐,卻不知老師在何處?”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3:59
第廿卷 解經、第三章  水火歸元的遊戲  吠陀羅漢的等待

卻說眾人的眼光一下被那群孩子所吸引過去,不用多說,女人對孩子這種生命的關注程度遠遠超過男人。當下以欣悅禪為首,崔曉雨、韓怡英、林思音等人一窩蜂地便湧了過去。瑪爾斯搖頭道:“生孩子有什麼好?他長大了還不見得認你,一天到晚找你的岔。說不定還嫌你的本事太小了,他寧願出生在有著大本事的爹的家中,而看不起我這等窮神。”劉迦聽著別扭,想起從前在書上看到過的傳說,忍不住問道:“你好像是生過孩子的人?”

瑪爾斯點點頭,微感鬱悶道:“生了一窩崽,沒幾個有出息的,還一天到晚找我挑戰,想搶戰神的名號。”劉迦樂道:“你這父親做得也算可悲,上下都不討好。”瑪爾斯苦笑兩聲,再無言語。齊巴魯在一旁安慰他道:“按因果律來說,夫妻是緣、父子是債,你那些孩子都是來找你討債的。”瑪爾斯樂道:“還好我是個窮神,要命有一條,要債可沒門兒。”

李照夕趕緊在日記上寫道:“瑪爾斯這窮神,對上不能盡子之孝,對下不能盡父之責.....”寫到此處,忽然想起前次瑪爾斯曾痛扁自己,立刻毫不猶豫地又在後面補上:“他對男人無兄弟之義,對女人花心濫情......我現在開始懷疑他逃出神界的真實原因了,多半是因為人見人厭、諸神共棄,在神界找不到自己生存的空間,便出來鬼混。”難得又逮住一個機會宣泄一下對瑪爾斯的怨恨,心中舒暢許多。合上日記,竟覺陽光明媚、萬物竟長,天地間活活勃勃,生機無限......可見人的情緒總是需要找個出口,否則憋也憋死了呢。

忽然聽得那孩子群中傳來韓怡英歡快的笑聲,劉迦忍不住細看過去,卻見一個紅袍僧人正在與韓怡英交談,他心中大奇,忍不住閃身而至,小阿菜與玄穹相隨其後。瑪爾斯等人興趣不大,則在原地吹牛聊天。

韓怡英見劉迦過來,立時笑道:“這位阿南達大師正在教我練瑜伽呢。”劉迦聽著好奇,見此人面秀骨清,風姿飄逸,一臉靜謐仁慈之相,忍不住笑問道:“瑜伽?我在地球的時候,倒是聽說過一些,沒想到這裏也有人在練。”阿南達雙手合什,淡淡一笑,說道:“雕蟲小技,何足挂齒?本來我是在教這些孩子修練哈達瑜伽,沒想到這位韓施主說她也練過瑜伽,咱們便討論起來。”這人說話不快不慢,聲音極富磁性。

劉迦轉頭對韓怡英笑道:“咦,你還練過瑜伽?”韓怡英笑道:“我以前在地球的時候,練瑜伽美容呢,而且還能鍛練體形,減肥功效特別顯著。”劉迦聞言大樂,對阿南達笑道:“咦,阿南達大師,看你這樣子明顯是個出家人,你也美容修形?”他乍見此人時,已知這僧人體內能場純厚罡正,絕非普通人。再見此人言談間甚是和藹可親,多有好感,忍不住開兩句玩笑。

阿南達雙眼炯炯有神,微微點頭笑道:“瑜伽與天下各門派修行之術,皆大同小異,盡可駐顏長壽,超脫生死,法雖不同,可本質上都是一樣的。”劉迦經過多年修行,早已深知此理,當下點頭笑道:“大師說得好,只是我對瑜伽了解不多,難免好奇。哦,忘了介紹我自己,我叫小白臉劉迦。”玄穹和小阿菜聽他自詡為小白臉,心中暗暗好笑。

阿南達聞言微詫,臉上多現驚喜之色,但表情依然平靜恬淡,輕聲問道:“小白臉劉迦?可是傳說中的那位天幽宮宮主?”劉迦一臉的不以為然,嘻嘻笑道:“關於我的傳說多半都不是一些好事,大家還是忘了吧。”阿南達笑道:“天幽宮自成一派,原力名震諸界,讓人多有敬仰呢。”

劉迦正待謙虛兩句,忽聽阿南達身後有人在高聲叫道:“天幽宮的惡人來了?”劉迦聞言一怔,轉頭對小阿菜苦笑道:“瞧見了吧?我的惡名比你還大,這麼偏遠的地方都有人知道。”小阿菜笑道:“這倒未必,不信咱們試試,看看誰的惡名傳得遠。”說著他對來人笑道:“來的人不止有小白臉,還有我吶。”

話音一落,那人已在身前。這人的身形、長相與阿南達一般,就像兩兄弟似的,但眉宇間多了一份冷峻。聽得小阿菜的話,這人奇道:“你是誰?”劉迦指著小阿菜笑道:“他是修羅天王,你認識嗎?”這人倒吸一口涼氣,眉頭微皺,自言自語道:“修羅天王?你來這裏幹嘛?咦,怎麼惡人都到這裏來了?”斜眼瞥眼玄穹,忍不住問道:“你又是誰?哪條道上的惡人?”

玄穹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在下玄穹,常居仙界靈宵殿。”這人聞言微驚,臉現喜色,但轉眼複憂,眉頭皺得更緊,盯著玄穹道:“仙界的人也開始做惡了?這倒是頭一次聽說,可見一個人要學好不容易,要變壞可真是太容易了,只要跟著兩個壞蛋瞎混幾天,一生清名也就付諸東流了。”言語中,似對玄穹的墮落深感惋惜,暗歎修行界又失去了一位值得尊敬的正義人士。

小阿菜對玄穹樂道:“跟著我和小白臉鬼混,你那晚節不保,多年的清譽算是毀了。”劉迦見這人一上來便毫不客氣地給自己三人下了個惡人的定義,心中暗覺有趣,忍不住笑道:“惡人便又如何?你那好人的定義又是怎麼樣的?”話一出口,卻見一旁阿南達對那人笑道:“多由佳師兄,這些人看起來也挺面善的,咱們也別冤枉了好人,更何況他們有可能是來拜見師尊的呢。”多由佳大搖其頭,一臉不屑道:“師尊一身正氣,怎能與這些人為伍?倘若讓這些人去見師尊,豈不是讓人以為靈印密宗也誤入了邪道?不妥不妥。”

劉迦見這人固執之極,不禁搖頭笑道:“就算咱們是惡人,你們這些自詡為好人的人,對咱們也該教育為主、批判為輔,哪有一上來便給人上綱上線、把人一杆子打死的?如此下去,咱們豈不是只有越變越壞,越變越惡,再沒有改過自新的機會,永永遠遠、生生世生都只是壞人了?”小阿菜知道劉迦在與這多由佳開玩笑,難得大家心情如此輕松,他也補上一句:“就算咱們這群惡人是跑來幹壞事的,你能怎麼樣?難不成你想懲惡揚善,把咱們就地正法?這小白臉的天幽宮可有上億之眾,我那修羅天和這位玄老大的仙界也是地廣人多,大家一起上來,還別說打,就是大家夥一人唾一口,也把你這星球給淹了。”

話音剛落,卻聽四面八方忽然傳來“嘻嘻”、“哈哈”、“哼哼”、“嘿嘿”的各種稀奇古怪之聲,其中不乏有人笑道:“好威風的三界之尊,吐吐唾沫也這般厲害。”也有人在笑道:“這群人的唾沫說不定果真厲害,不過,倒要看看他們如何淹了咱們的吠陀羅漢陣。”還有人森然道:“吠陀羅漢陣專為降妖伏魔而設,今天終於派上用場。”

劉迦心中一凜,環顧四周,只見數百的紅衣僧人,不知何時已出現在眾人外圍。劉迦念頭轉得極快,片刻間已知來者人數為三百六十人。但見這些人有懸在天上的,有落在地面的,遠遠近近,錯錯落落,其站位看似雜亂無章,卻暗藏一定的規則。那阿南達見此情景,立時對多由佳怨道:“師兄,咱們還沒清楚事實之前,何必惹事?”說著他見多由佳一臉固執神情,當下歎道:“我先帶孩子們離開吧。”說著長袍招展,圈起那群驚呆了的孩子,一閃而去。

劉迦見阿南達走開,知道此事由玩笑已演變成誤會,也趕緊對韓怡英說道:“怡英、曉雨,你們趕緊到小雲宇宙中去,這裏不安全。”韓怡英與崔曉雨兩人卻直搖頭,韓怡英眨了眨眼,笑道:“咱們也有小秘密呢。”劉迦心中急切,不知她在說什麼,正待催促,卻見幹玉昂然笑道:“宮主,他們有陣法,咱們也有陣法,誰怕誰來?”劉迦奇道:“你說啥?”

忽見藍沁對陣外笑道:“窮神,你們在外面,咱們在裏面哦!”劉迦這才注意到,剛才留在另一側的瑪爾斯、齊巴魯、岐伯、大醜、戈帛、達摩克利斯等人,不知何時已圍在這群紅衣僧人之外。瑪爾斯嘿嘿怪笑道:“藍沁,放心吧,反正咱們都聽幹美女的!”不待劉迦反應過來,只見幹玉對欣悅禪笑道:“悅禪姐,就由我來發一次令羅?”欣悅禪點頭不語,神色甚是無畏。

幹玉甩過長發,高聲道:“靈印密宗的高人看清了,瞧瞧是你們吠陀羅漢陣厲害,還是天幽宮的水火歸元陣有趣。”話音一落,只見圈內的林思音、藍沁等人,圈外的瑪爾斯、戈帛等人,紛紛閃移不停,頃刻間也錯落有致地布出一個陣法。人人站位精准無差,只有混沌牒、夜貓子和大熊貓三個怪物在陣外遊來遊去,似在伺機而動。

劉迦見之大奇,脫口而出道:“你們是什麼時候練就的這陣法?怎麼我都不知道?”卻見眾人笑而不語,唯有小雲在腦中嘻嘻樂道:“你在香象截流陣外面的時候,大家討論起闖陣的事,說你一天到晚走南闖北的,修行風險越來越高,大家怕幫不上忙,便湊在一起想辦法,總得找個什麼法子讓每個人都發揮作用。聽欣悅禪說,幹玉當年位居天幽宮西相,最擅於群歐,便由她來組織大家練就了這一個水火歸元陣羅,聽說當年幹玉常用這個陣與人群歐呢。”

劉迦這才恍然大悟,笑歎道:“這群人的心眼之多,也算諸界少有。”但暗暗擔心韓怡英和崔曉雨、玉靈子等人的修為不濟,難以發揮作用不說,反為對手所害。小雲笑道:“放心啦,幹玉這個陣很特殊的,最能讓不同修為的人在其中充分發揮作用,修為高低不同的人,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承擔與之功力相應的攻擊和防守,只要陣不破,沒人會超負荷的。”

劉迦一邊聽小雲解說,同時數念掃過,心中對此陣法已大致了解,暗道:“此陣果然有特色,如玉靈子、李照夕等人所站之位,倘若承受到太強的攻擊,陣法會自然地將能場轉移到修為高的人身上去......幹玉賭的是用這陣法去牽制對手,讓我與小阿菜能不受約束地自由發揮,她確實精明得很。”

忽聽小阿菜笑道:“這水火歸元陣不錯,看似水火不容,可待得內外平衡、水火既濟之時,便是攻克對手防線之機,當年佩達霍豪根也曾吃過這苦頭。”玄穹在一旁笑道:“兄弟,這一架非打不可?你就這麼般喜歡打架?”安若微在一旁哂笑道:“玄哥,你也會怕?”玄穹笑道:“能不打架最好,何必傷和氣?”安若微不冷不熱地甩過來一句:“你還是老樣子,就喜歡做老好人,中庸得很。”玄穹笑道:“中庸平和乃修行之道,何樂而不為?”

劉迦似覺玄穹的話在理,正待出言解釋,卻聽半空中一位老者冷笑道:“原來天幽宮是有備而來的,並非是誤打誤撞地闖進來的呢。”劉迦並未將這群紅衣僧人放在眼裏,剛才他已探知這群人中,修為能與欣悅禪、瑪爾斯相提並論者,也不過十多個人,余者修為雖然也不算差,但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就憑這三百六十人結成的吠陀羅漢陣能打得過包括安若微在內的四個一界之尊。

忽聽那老者高聲道:“持咒!”話音一落,那陣中所有的僧人盡皆“唵”字出口,整個陣中為之一顫,劉迦暗道:“這些和尚有點門道,不可小覷了。”他扔出數念在陣中遊移,片時已將吠陀羅漢中的各種制衡要領看得清清楚楚。他此時並不想惹太多麻煩,是以在對方能場攻擊尚未成形之前,他只守不攻,唯將混元力悄然護在韓怡英等人身邊。

幹玉揚手打出一個響指,整個大陣又是一顫,這次卻是水火歸元陣啟動了。此時以劉迦等人為中心,吠陀羅漢陣是第二層,瑪爾斯等人是第三層。那水火歸元陣只要能裏應外合、水火既濟,對方的陣法立破;相反,吠陀羅漢陣只要打散內外兩層中的任何一個陣位,那水火歸元陣便不攻而破。

小阿菜見劉迦、玄穹、安若微尚未出手,忍不住笑道:“老子先動手吧,看看佛門密宗的高人有什麼本事,大家也算長長見識。”言罷,身形微抖,萬片刀影雜和著一股深厚禪勁飛揚而出。那刀煞破空刺耳,鏗鏘大作,瞬間已砍向陣中各個角落,卻又在轉眼被化為無形。忽聽其中一人哼道:“修羅天的惡人也學起佛門禪宗的功夫來了,這倒是新鮮。”話音一落,卻見眾僧齊喑“嗎”字訣,整個大陣不退反進,似向內收縮了一般。

這看似微小的動作,劉迦等人立感壓迫,相互對望一眼,均在心中暗道:“他這咒語古怪。”小阿菜心中更是暗暗吃驚,他剛才那看似隨意的一擊,其中包含著刀煞攻擊的種種變化和精華,對方卻毫無動靜地化掉,他不禁低聲罵道:“這群禿子……”忽然想起星球外圍的香象截流陣,只怕也就是這群禿子也布,當下不敢大意。

這邊幹玉見對方已開始將陣法縮小,又是一個響指彈出,欣悅禪輕哼一聲,體內塍能獄火轟然暴起,劈劈啪啪地在藍沁等人身邊繞行。藍沁、林思音等人各守印訣,將此黑焰納入陣位,護住身形,卻在舉手間合力轉向,一道黑紫焰流竟向陣外瑪爾斯等人方向沖去。那陣外大醜與岐伯早在眾人協力之下逼出一道極冷血寒,化作一道銀綠金光,也在向陣內沖擊,欲與那黑紫焰流相融接。

岐伯與大醜自從喝了生命之水後,體內血液已較原來的血寒頗有不同,比之當初更具玄寒極性,而且連顏色也變了,與欣悅禪那塍能獄火倒正好是相反互補之性。

劉迦、玄穹、安若微、小阿菜這四人修為極深,一眼已知水火歸元陣的目的,但見欣悅禪的黑焰沖至內陣邊緣,即被對方停下,而外圍岐伯等人的銀綠光流又被擋在陣外,二者遲遲不能連接起來。兩下相較,那水火歸元陣的弱勢已立現無疑。安若微哂笑道:“小白臉,天幽宮這陣法不錯,可惜坐陣的人的修為太低了些,看起來倒像是做遊戲一般。”

幹玉與欣悅禪何嘗不知其理,心中均在暗道:“倘若戈、達二人修為尚在,又或是當年天幽宮手下的眾神魔一齊施為,水火歸元陣的威力遠勝於此。”但眼下哪有如許高手?只有將就著讓玉靈子這等自以為高手的人湊和一下了。

劉迦四人一直沒有真正開打,其原因便是自重身份,不願同修為比自己低的人計較,是以剛才小阿菜牛刀小試以後,雖然無功,但也不願苦苦糾纏,當即罷手。眼見水火歸元陣先與對方較量起來,這四人心思相同:幹脆助那幹玉等人破陣,就算雙方誤會太深,只要這四人不加入戰團,對方就算落敗,也不會受傷,不至於把事情鬧得更大。

有此一念,劉迦指間微抬,一道混元力勁透而出,纏住欣悅禪的黑焰,大力向外牽引。可那指力一到,立刻石沈大海、渺無蹤影。他忍不住加力又至,依然如此,這才倒吸一口涼氣道:“這吠陀羅漢陣並非想像中那般脆弱。”玄穹見之也感詫異,忍不住也跟著一道金光射出。他是仙人中的仙人,那真元力極純極深,罕有匹敵,看似柔和平淡,卻沈沈厚厚,無堅不摧。此時力出即消,全無響應,他心中也極詫異,但臉上卻不露聲色地笑道:“果然邪門兒得緊。”

安若微看得有趣,笑道:“三個一界之尊,居然出手無功,這臉皮不要了也罷。”她一邊說話,眼中閃過異光,那惑心真茫說來就來,並無片時征兆,整個大陣為之一震。這邊韓怡英和崔曉雨櫻聲低呼,已明顯承受不起,劉迦和安若微隨手翻出兩道禁制,護在二人體外,兩人頓感舒暢許多,身形再次坐穩。

劉迦環顧四周,但見這群僧人個個雙眼微閉,口中咒念不斷,心中暗道:“這麼打下去,幹玉他們會吃虧的,不如三下五除二地破了這陣,然後再慢慢解釋不遲。”正待動手,卻聽那眾僧口中的咒念忽變尖利,一個“咪”字出口,人人身後金光大盛,數百道能場連線悄然而起,整個大場比前時更加固若金湯。劉迦心中閃過一念:“這群僧人念的咒語,我好像在地球上聽人念過一般。”

玄穹在身邊說道:“我明白了,那咒語是‘唵嘛呢叭(bei)咪吽’,他們現在的咒念尚未念完,一旦念完,人人都可以達到肉身境界的天人合一,到時候……”這四人的修為哪個沒有天人合一的境界?可倘若對方三百六十人,個個都有此境界,那後果不堪設想。

劉迦等人方才猛然醒悟,對方遲遲沒有主動攻擊,便是一直在蓄積能量,以待稍後的全力以赴。小阿菜當下叫道:“他媽的,那還等啥?咱們現在不動手,呆會兒就只有任人宰割了!”這四人此時所想一致,話不多,同時閃至東、西、南、北四個方位,揮手間大動幹戈。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4:00
第廿卷 解經、第四章  兩儀四象的變遷  被趕出教室的自豪

劉迦四人剛一發動,大陣內外的所有人,盡皆一顫,個個為之色變。此四人的修為,靜時如浩瀚深淵,難見其底;動時如山崩穀裂,天翻地覆。先前劉迦等人對那吠陀羅漢陣並未過於在意,多是出於不大了解,但經玄穹點破後,明白了吠陀羅漢陣成形後最終的威力,這四人腦中同時都閃過一念:半渡擊之。換句話來說,就是要把敵人扼殺在搖藍中,不給其長大的機會。

劉迦心中顧著韓怡英和崔曉雨,因此他選擇的陣位即在兩人之側,盼著在危急中,自已有機會出手相救。他人至力出,身形剛一落在韓怡英身旁,已連著向陣法內壁的二十多個紅衣僧人各劈出數掌,同時原力曲折而出,欲將幹玉等人的水火歸元陣內外聯通。他瞬間就是幾十掌劈出,疾如閃電,力剛觸及陣壁,早已疊加相擊。整個大陣立刻轟然巨響,萬光奔騰。

劉迦余光瞥見韓怡英臉色蒼白,知她承受不起猛然巨增的壓力,已危在旦夕,當即展臂將她納入小雲宇宙之內。再見崔曉雨櫻寧一聲,幹脆也如法炮制地將她拉出陣位。兩人陣位一失,水火歸元陣立刻形同虛設。劉迦一步踏出,鎮住韓怡英的位置,身邊人影一閃,卻是玄穹當機立斷地踏入了崔曉雨的陣位。兩人一至,欣悅禪那本已衰弱的黑焰立刻又熊熊升騰,竟比前時更加凶猛熾烈,瞬間演化出一道火劍,硬生生地插入吠陀羅漢陣,一時間滋聲大作,整個陣法顫抖地更加厲害。

這移形換位的動作只在剎那之間,但劉迦耳邊依然聽得又一聲“嗎”字訣響起,心中暗驚道:“我們四人已經同時出手了,他們這字訣照樣絲毫不差地念了出來!”急切之中,一邊分力幫幹玉等維系陣法,一邊萬念遊移,尋找吠陀羅漢陣的破綻。他心知自己和小阿菜等人出手之後,承受壓力的不僅僅是紅衣僧人,也包括玉靈子這等修為低劣之人,是以拿定念頭,欲速戰速決。

果然,那玉靈子與李照夕開始之時,尚仗著大家分流壓力,也能勉力支撐。可當劉迦在陣內救下韓怡英之時,玉靈子看得真切,心中立刻暗暗叫苦道:“哎呀,那女人不行了,有我兄弟在裏面救她,可在陣外卻有誰來救下老道啊?”此念一起,那本來已感難以承受的壓力,瞬間演變成無盡的痛苦,渾身上下疼痛之極,五髒六腑盡欲破裂、經脈骨節盡欲寸斷。他也是修行之人,知道這痛苦忽然加劇萬倍,除了劉迦等人的大舉出手之外,多少帶著一些心理作用,因此又趕緊給自己暗示道:“老道雖然沒有飛升成仙,可積累的修為還是不錯的,否則我如何能洞穿普羅米修斯的手掌?一定是我害怕,所以才覺得痛苦,其實我還是能多挺一下的。”

咦,他此念一生,竟感痛苦稍減、修為大增。李照夕與玉靈子不同,他的修為的確比玉靈子稍差,可他所學頗豐,雖然門門懂、樣樣瘟,但此時為了保命,盡將平生所學齊齊用上,一會兒用各種小陣法卸力分流,一會兒口中念念有詞,將道家七十二通咒和一百零八符咒盡皆念遍,居然也能勉強支撐。

兩人正在暗暗僥幸,忽聽身後那夜貓子欷噓道:“大熊貓,你看這玉靈子臉色蒼白,汗水大得跟黃豆似的,多半是撐不住了。”這三個怪物一直陣外遊走,伺機而動,因此沒有直接參戰。可這群怪物哪懂什麼叫“伺機而動”,看了半天,也只覺得機會不夠成熟,自己這群人沒有動的必要或是前提,盡在外圍看熱鬧就好。

大熊貓眨了眨眼圈,搖頭道:“我覺得這老道士還能撐一會兒,說不定是李哥快不行了呢。”混沌牒“唔”了一聲,搖頭晃腦地說道:“依我看嘛,這兩人都快不行了。”夜貓子笑道:“這憨貨,你懂啥?一個人為什麼有這麼大塊的汗珠子?那定是修為發揮到了極限,體內熱血沸騰,溫度升高,把各種口水、尿水全蒸發出來了,所以才會在臉上出現大塊的汗珠子哩。你看那玉靈子臉上的汗珠子比小李子的汗珠子要大塊些,誰的汗珠子大,就說明誰快撐不住了。”

大熊貓搖頭道:“不對不對,按你的說法,那修為發揮到了極限,體內熱血沸騰、溫度升高,應該是滿臉漲紅啊。李哥的汗珠子雖然小,可他的臉色比玉靈子要更加漲紅一些,誰的臉漲紅得厲害,就表示誰快撐不住了。”混沌牒頗不以為然,搖頭道:“你們說得都不對,玉靈子的汗珠子大些,說不定是因為他想要撒尿,可他現在沒空,也不大方便,只好從臉上撒出來;那小李子的臉紅,說不定是因為想起了什麼害羞的事,也會臉紅的,這可和修為高低沒有關系。要問問他們自己才知道,不信咱們打個賭,我賭兩個人都快不行了。”

夜貓子聞言笑道:“混沌牒說得是,咱們在這兒瞎猜也沒個准兒,不妨問問這兩個人。”

大熊貓當即上前對李照夕叫道:“喂,李哥,你是不是快撐不住了?”李照夕此時正在苦苦支撐,哪能分心回答他的問話,只是雙眼緊閉、咬牙凝神,不敢有半點差池。夜貓子見他不說話,立時對大熊貓說道:“如何?他沒有回答,也沒有點頭承認,就表示他對你說的話不認可,這說明他還是能撐下去的。”

大熊貓聞言一怔,又趕緊上前向玉靈子叫道:“喂,玉靈子,你還能撐多久?”玉靈子已撐至恍兮惚兮,全靠那點精神力量維持著最後的一點勇力,哪能聽得到他在說啥?大熊貓見他沈默,立時轉頭對夜貓子說道:“你看,依你的說法,這玉靈子也沒有回答,也沒有點頭承認,這說明他也能撐下去呢。”

忽聽陣中傳來一個沈悶而有力的聲音,那是數百人在同時念道:“哄!”此字一出,整個陣法之中,數百道金豔紫光平地而起,沖出萬丈光幕,吠陀羅漢陣已然徹底成形。與此同時,一排巨浪竟向外圍沖擊過來,混沌牒三人不在陣中,無法從其他人處得力相助,立時被巨浪遠遠震出。那大熊貓在空中翻滾之余,不忘高聲叫道:“原來咱們都錯了,其實是咱們三個怪物撐不住了!”

混沌牒眼尖,雖在半空中連滾帶爬地轉著跟頭,卻依然瞧見有兩個人相隨而至,他開心地叫道:“你們看,玉靈子和小李子果然同時撐不住了,我說得沒錯吧!”這三個怪物不知,瑪爾斯在陣外早知那玉靈子和李照夕快不行了,他心中暗暗急道:“這兩個笨蛋再撐下去,多半只有死路一條。倘若玉靈子死了,今後可就沒人說傻話讓我樂了;倘若小李子死了,誰來陪老子玩那捉迷藏的遊戲?”忽見那巨浪湧至,他當機立斷,分力將兩二人拉出水火歸元陣,扔向遠處。

李照夕和玉靈子的修為比那三個怪物尚差,一時間在空中飛出甚遠。但李照夕適才被人抓起扔出,沒了直面挑戰大陣的恐懼,心中反而瞬間清醒。他知道是瑪爾斯出力相助,是以人剛落地,話不多說,立時拿出日記本,走筆如飛地在上面寫道:“如果說瑪爾斯缺點和惡劣如那黑沈沈的宇宙般無邊無垠,那麼,剛才他這其見義勇為、英明果敢的舉動,則是黑暗中的一顆明星,雖然渺茫微弱,但終於在最關鍵的時候閃亮,讓人們知道就算是天下最壞的壞人,也會有點點良知深藏在其內心深處。”寫到此處,似覺對瑪爾斯的褒獎過了頭,怕他驕傲自滿,又補上一句:“希望他能堅持這小小的優點,不要辜負了大家對他的期望。”

他剛落下筆,卻聽遠處傳來錚錚悍然之聲,正是劉迦遙見這幾個人被震來飛出之後,心中擔憂,已傳音而至道:“玉靈師兄、李師弟,你們有沒有受傷?”他的聲音平穩倏長,顯得頗為鎮定。玉靈子站起來身,雙手叉腰,高聲道:“師弟,咱們好著吶!”但轉念怕劉迦順口即道“既然師兄尚好,不如再來幫忙。”趕緊又補上一句:“為兄的有點累,暫時歇會兒,你先撐住,為兄的就來幫你!”劉迦心知這幾人無恙,便無牽挂,卻又高聲道:“混沌牒,你們三人快去補位!”

夜貓子驚道:“咱們……咱們的任務可是伺機而動,現在那機會不成熟,咱們也不好隨便亂動。”大熊貓疑道:“夜貓子,你一直說機會不成熟,那什麼時候機會才會成熟啊?”夜貓子一巴掌從其後腦扇過,低聲罵道:“憨貨,這種送命的事情,哪有機會成熟的時候?一輩子也不會成熟的!”

劉迦心中有氣,正待出言相逼,卻聽小阿菜怒道:“他媽的,你們這群混蛋,等你覺得機會成熟了,只怕已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時候了。再不趕緊去補位,老子一旦沖出來,個個劈成爛冬瓜!”

混沌牒聞言而驚,轉身欲溜,夜貓子拉住他,急道:“混沌牒,你別急著逃啊,這星球是被屏弊了的,你走不了的!”混沌牒一時呆住,夜貓子哭喪著臉叫道:“咱們還是去補位吧,那修羅天王可不是個善類,只怕說到做到。”大熊貓奇道:“咦,夜貓子,那機會這麼快就成熟了?”夜貓子哭罵道:“是那修羅天王把機會給逼成熟的!”

混沌牒想起先前小阿菜砍在自己背上的一刀,渾身一個驚顫,忍不住向夜貓子說道:“那天王不是說了,從此以後我和他就是哥倆好嗎?為何還要逼我?”夜貓子惡罵道:“不錯,是哥倆好!你沒見他怎麼對付佩達霍豪根的嗎?越是他的哥們兒,他下手越狠!”三個怪物再無話說,歎息之余,當下瞬移而至。由夜貓子和大熊貓合占一位,混沌牒獨居另一位。

這三個怪物一入陣中,那水火歸元陣立時恢複常態,其力道比之前時又增加許多,水火二力靠得更近。劉迦隱隱歎道:“還是小阿菜那種惡漢的話管用,做小白臉雖然有親和力,人緣不錯,可發號施令的時候,未免有些威勢不足。”

此念剛過,卻感水火歸元陣中能場減弱,他心中一凜,暗道:“糟糕,藍沁也快撐不住了。”卻見安若微閃身而至,提起藍沁扔向他。劉迦用混元力將藍沁吸入小雲宇宙,同時暗喜道:“安若微也是個顧全大局的人。”豈不知這陣法能撐多久,也關乎安若微自己的死活,她哪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當然自覺得很。

此時那吠陀羅漢陣已由開始的蓄勢階段,轉變為全攻全守的境界。那群紅衣僧者口中的咒語不再是先前的一字一念,而是密密麻麻地接連不斷,在所有人的耳中震響,就如無數的大錘敲擊在每個人的心口之上。劉迦與小阿菜等人早已全力施為,這四人在陣中的感觸雖不像其他人那般難受,但一時卻無法找到有效地反擊方式。雖然各自已將能場逼至極大,那陣法內壁也早被撞得轟然欲裂,可那三百六十個紅依僧者卻毫無所動地將其能場反彈回來。好在劉迦等人對自身的能場控制皆能隨心所欲,盡可能不讓己方的人承受更大的反彈沖擊。

劉迦原力探得一會兒,沒有發現對手陣中有效的破綻,心中微感驚訝,正在疑惑,心中一動,尋思道:“咦,這吠陀羅漢陣已然全面展開,按理說,其中每個人都該升至天人合一之境,卻並沒有因此將咱們打垮,這是怎麼回事?”正待傳音給玄穹相問,忽然瞥見數幾十名紅衣僧人的身形正在微微顫抖,心中恍然道:“哦,我明白了,這群人的修為參差不齊,就算通過咒語直達天人合一之境,其中多數人也只是處在一種被催眠狀態,真實的修為離天人合一尚遠,否則早把咱們這群人給滅了。”

他想通此理,心中已知雙方僵持的症結所在。他和小阿菜等人一開始過於大意,不想參戰,任得幹玉等布下水火歸元陣與對方纏鬥。但當己方處於弱勢之時,想的也是亡羊補牢般地替水火歸元陣助力。卻不知這無疑將四人的力量分散,一方面要發力沖擊對方陣法,一方面要替己方修為較差的人分擔壓力,反而使四人的修為無法盡行發揮了。

他想到此處,猛然抬頭,卻見玄穹與安若微也正看著自己,顯然這兩人也明白了個中原由。卻聽小阿菜忽然傳音過來:“他媽的,讓幹玉那水火歸元陣睡覺去吧,小白臉,你有什麼好陣法,咱們四人合力,重新來過!”劉迦聞言,已知英雄所見略同,當下大喜,分出數念,傳音給欣悅禪等人道:“你們撤陣,到小雲那兒去!”這群人的承受力已至極限,聽得此言,如臨大赦,個個飛身而入,林思音稍有猶豫,劉迦喝道:“思音,聽話!”她微嗔之下,無奈之極,也只好跟著閃身出陣。

那陣外的戈帛和達摩克利斯見幹玉等人撤陣,已知劉迦心意,當下也喝道:“咱們別幹擾宮主了,退下去吧。”夜貓子聞言大喜,尖聲叫道:“早該說這句話了!”當下拉著大熊貓與眾人齊齊退開,同時不忘對大熊貓笑道:“咱們雖然不懂什麼伺機而動,可伺機而撤的含義,我多少也懂得一些。”大熊貓心中佩服之極,豎著大麼指對夜貓子笑道:“夜貓子,你真有見識啊。”

瑪爾斯看著身旁汗流夾背的齊巴魯,嘻笑道:“胖仔,這些紅衣禿子好像是你佛門的師兄弟吧?”齊巴魯氣鼓鼓地罵道:“這群混蛋,全不顧念同門情份,差點要了老子的命,老子有機會先超度了他們!”大熊貓忍不住學著夜貓子的樣,在一旁笑道:“那得等機會成熟了再說。”瑪爾斯聞言大笑:“熊貓仙人,你變聰明了啊。”大熊貓聞言大樂,開心得合不攏嘴。

大醜疲憊之極,正在一旁喘氣,忽聽到齊巴魯之話,忍不住疑道:“我一直以為佛門超度別人是幫人解脫的意思,但聽齊巴魯這麼說,卻大有殺人泄憤之意,難道說我研究得不夠徹底?”不禁心生研究此課題的願望……忽然發現這世上需要研究的東西太多了,做為一個有理想、有報負的科學家,難免事事都想刨根問底地探個究竟,但一般的科學家哪來如此長的壽命?所幸自己是個僵屍,多少也算不死之身,有的是時間去做無盡的試驗與鑽研……一時間覺得僵屍這種生命形式竟如此優越,心中暗喜。

卻見李照夕已回到眾人身旁,拿出剛才寫的那段日記,非常愉快地交給瑪爾斯,請他詳閱。瑪爾斯見上面多有贊美之詞,忍不住一樂,但轉念又現憂色。李照夕奇道:“怎麼了?這段寫得不夠滿意?我還可以寫得更好些。”瑪爾斯搖搖頭,苦笑道:“我寧願你把我寫得壞一些,這樣我就有借口找你玩那貓捉老鼠的遊戲了……照你現在這樣寫,雖然給了我一個好名聲,我卻失去了很多樂趣,想起來有些不劃算呢。”李照夕聞言愣住,呆了半晌,終於頓足歎道:“這人不識抬舉,不求上進,自甘墮落,我發誓:從此決不替他寫下任何一句贊美!”

劉迦想起前次李淳風曾在觀心院中傳授諸多陣法應用,當下選擇其一,將陣法細節打包,分傳至小阿菜等人腦中。卻聽玄穹笑道:“兄弟,咱倆想得一般,正是這兩儀四像陣。”這陣法源於易理,那易理中有雲:天地以無生一,一生陰陽兩儀,爾後生四象方圓,四象則推演八卦以明天道之理。”這是自然規律發展的進程。而劉迦欲用的兩儀四象陣,則反其道而行之。先成四象,合為陰陽兩儀,以陰陽交融而為一。這裏的一,便是四人共有的天人合一之境。

小阿菜與安若微雖未用過此陣法,但兩人的境界與劉迦、玄穹一般,既得此陣細節,立時明了其中深義,片刻間便融會貫通。四人立即轉換身形,四象陣頃刻現於陣中。那安若微處至陰之位,小阿菜處至陽之位,劉迦與玄穹則在其中大展天幹地支訣,將陰陽五行之力的千萬種變化盡行如意揮灑。

那吠陀羅漢陣的諸僧,眼見水火歸元陣撤去,整個大陣壓力稍減,正在僥幸。忽見劉迦四人如閃電般的挪落轉移,頃刻間陣中壓力猛增,不知從哪裏來的巨大能場,竟忽然間如獅子大吼一般地狂湧而至,一時間人人大驚不已。

這群僧人自從演練吠陀羅漢陣以來,從未有機會遇到如此對手,更難想像同時面對四個一界之尊。先前這群人只知道來者中有天幽宮宮主、靈宵殿老大、修羅天天王,並不知安若微也在此處。但後來一見安若微出手,明眼人立時認出惑心真茫,當即就有人暗驚道:“難道這是傳說中的惑心真茫?那女人是聖妖?”面對三個一界之尊,眾僧已是謹小慎微,忽然發現那女子也非常人,心中難免多添一層恐懼。但憑著吠陀羅漢陣無與倫比的默契和對咒語的超強感應,這群紅衣僧人依然自信能將劉迦等人收服。可片刻間,對方改變戰術,棄繁用簡,直接以至境相拼,吠陀羅漢陣的弱點立刻暴露出來。那眾僧修為參差不齊的缺陷,盡在劉迦四人的狂攻猛打之下盡現無遺。

劉迦與玄穹手中印訣翻飛,片時已將陰陽二性融為一體,瞅著陣角處一個修為較差的僧人,由玄穹忽然將力道轉向,一股極純、極真力道猛地沖了過去。眾僧皆知其意,當下大驚,整個大陣力道也跟著轉向,全力相助那人,卻不知此舉正合對手心意。

劉迦等人先前難破此陣的原由,便是因為這陣中暗藏的力道甚為平衡,其間走展迂回,盡將諸多弱點淹沒。此時忽然向一端傾斜,另一端便現極大破綻。劉迦見眾僧上當,微微一笑,二指旋過,又一股強悍力道已化劍直刺相反方向的僧人。這群僧人剛一轉換力道,其中有見識不凡者,已大呼上當,但此時再行轉換已然不及,眼睜睜地看著劉迦一劍正中那年輕僧人的手臂。

那被襲僧人哪經得起劉迦這驚世駭俗的一劍?當即嘎聲慘叫,翻身而出,整個大陣立時被破,群僧四下散開,茫然不知所措。劉迦四人長笑而起,痛快之極。

玄穹見有僧人扶起剛才那位被劉迦擊傷的人,上前笑道:“不妨事,我兄弟仁心寬厚,只是將他擊退,並未傷他。”小阿菜樂道:“玄穹,老子聽著這句話別扭,你說小白臉仁心寬厚,自然是在暗示我凶狠殘暴了,這叫什麼話?”安若微也在一旁冷哼道:“偽君子就是這樣的羅。”玄穹微笑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天王何必自尋煩惱?”小阿菜樂道:“老子不煩惱,我就是想要損損你這清高的仙人,心裏面痛快。”玄穹笑而不語,轉頭看了看安若微,見她一臉愛理不理的樣子,心中微感歎息。

劉迦見四周僧眾依然沈浸在惶惑之中,上前向那長者問道:“這位老和尚,咱們來此處沒有惡意,只是想來見見那傳說中的聖人,剛才那一架,多少也是起於誤會。”那長老白須飄動,神色甚是激昂,厲色道:“一群惡人,誰會相信你們的鬼話?”他雖然被人打敗,但心中豪氣不減,憤怒更甚。

劉迦笑道:“老和尚,瞧你也一把年紀了,說話也該動動腦子。此時你們陣法已破,咱們倘若真是惡人,要將你們這群人盡行殺光,也只是舉手之間的事,我說的沒錯吧?可咱們沒動手,也沒殺人,起碼也能證明咱們不是惡人羅。”那長老哼道:“誰知道你們有什麼陰謀,多半是想騙得咱們的信任,找到那聖人的所在,然後再殺了咱們。那世間的旁門邪道,想取聖人真性的人難道還少羅?”劉迦聞言一樂,自言自語地笑道:“我還以為別人只是想取我的真性罷了,看來惡人的目標還不少,我並非唯一。”

卻聽其中一位紅衣僧人高聲道:“天幽宮的小白臉,我可是知道你的來曆,別以為地藏就了不起,倘若你是從前那個大慈大悲的菩薩,咱們自然會尊敬你,唯你是從。可你今生轉世後,已成了一個無惡不作之人,咱們佛門弟子以你為恥,早已不把你看作是佛門中人了。別想拿從前的名聲來唬人。”

劉迦聞言一怔,轉頭對齊巴魯苦笑道:“胖仔,雖說你是佛門棄徒,但終究有師可承、有派可尋。我尚未加入佛門,就已經被人開除了,比起你來,我只怕更加倒黴了。”

齊巴魯聞言大樂,禁不住呵呵笑道:“老子一直以為被師門遺棄是一種恥辱,可現在連地藏也被人開除了,我忽然有些自豪感了。說不定佛門的規距變了,越是級別高的人,越容易被師門開除呢。”心中忽然想到,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地藏和自己多半是因為掌握了那秘不可聞的真理而成為那少數被師門開除的人……念及此,心中暗喜不已,雖然隱隱也在自問:“老齊我手中掌握的真理到底是啥?”但此時他心中不錯,也難得去計較那麼多了。

齊巴魯的心情就如一個上課時被老師趕出教室的差等生,一個人站在走廊上,難免有些被大家遺忘的落寞。但忽然發現到班上的幾位優秀同學也一樣被趕出了教室。他立時會用另一種眼光來重新省視自己的行為,畢竟有幾位榿模也與自己站在一起,多少象征了自己也是優秀的,反而覺得被趕出教室是一件光榮無比的事了。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4:00
第廿卷 解經、第五章  無情說法的深義  天才神童的傳說

劉迦正在設法同紅衣僧眾勾通,卻見眼前人影一晃,前時離開的阿南達又回來了。劉迦對這謙虛謹慎的僧人頗有好感,見他人至,立刻笑道:“阿南達,你的時間把握得真准,咱們剛打完,你便回來了,就好像一直在旁邊觀戰似的。”阿南達雙手合什,微微笑道:“四位施主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何必在此顯威,不如見見我家上師?”不待劉迦應承,小阿菜在身後笑道:“非得打一架,你家正主才出來?”

安若微哼了一聲,似笑非笑地說道:“倘若咱們打不過這群禿子,倒像是闖鬼門關了。”言下之意,似在說如果大家被眾僧所擒,不僅見不到正主,只怕又要被送出去見臨將臣了。阿南達對安若微頷首笑道:“剛才貧僧不知女施主即是聖妖,多有得罪。”安若微奇道:“咦,那你現在怎麼又知道了?”

阿南達笑道:“惑心真茫是施主的招牌,天下誰人不知?”幾步跨過,來到瑪爾斯等人面前,笑道:“也請戰神及各位朋友一同前去如何?”瑪爾斯聞言大樂,對齊巴魯等人笑道:“如何?老子的名號不亞於小白臉他們,在如此偏辟的地方也有人識得。”眾人這才相信戰神的名號果然大非尋常,岐伯搖頭歎道:“老子一直覺得他小子吹牛,沒想到這廝名氣果然奇大。”

阿南達轉頭見欣悅禪斜著雙眼漠視自己,也趕緊上前道:“欣女俠,在下沒能一一招呼,還望見諒。”欣悅禪眼中閃過一絲自傲,沒有答話。阿南達一一招呼過來,仿佛對每個人的身世都了如指掌,眾人驚歎不已,不知阿南達哪來的這般本事,就如修行界的萬事通或是地下線人,要打聽某某的隱私細節,只管找這人便是。

當阿南達見到玉靈子時,忍不住微感驚訝道:“這位想來就是殺了修羅天創世者祺諾的玉靈子大仙了。”玉靈子激動得難以言表,一時骨酥肉軟,輕飄飄的感覺,好像真得成了大仙一般,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自謙的話來:“老道一時失手,慚愧慚愧。”在不知情的人耳中聽來,似乎他曾與祺諾有過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在那緊要關頭,一個不留神,殺了祺諾,而事後回憶起來,多有遺憾。

李照夕聽得惡心,正要上前向阿南達說明真相,卻見阿南達對他笑道:“李兄文武雙全,既能斬妖除魔,又能書史流芳,可謂全才。”李照夕聞得此言,胸口處流過一股酸流,哽咽著半天說不出話來,只是連連拱手道:“慚愧,慚愧。”忽覺此“慚愧”二字與玉靈子的回答太過相象,心中不願與彼為伍,當下又道:“在下比起前輩李淳風來,可是差得遠了。”

眾人一邊說笑,一路走來。不多時已見到好幾處大殿,雄偉壯觀,錯錯落落,其間有整齊的草坪相隔,不少僧人正盤坐在草坪上,人人息心靜修,對來者不聞不見。眾人越走越是驚歎,那各種宮殿越來越多,四周靜坐的僧人也數不勝數。劉迦對小阿菜道:“這寺院沒有圍牆,那麼多的宮殿全在野外,就好像是一個陣法似的。”玄穹沈吟道:“這是無情般若陣,此陣並無拼鬥之意,是佛門高僧登壇說法時用的。”小阿菜奇道:“咱們沒看見誰在說法啊。”劉迦轉頭向阿南達問道:“此處是誰在主持?”卻不見阿南達的人影,眾人這才發現阿南達不知何時已走開了。

瑪爾斯笑道:“這些光頭故弄玄虛……咦,胖仔你這是幹嘛?”只見齊巴魯已盤腿坐在地上,雙手掐訣,置於腿間,與其他僧人一般。岐伯搖頭笑道:“這胖仔每次見到他的同門,就想學別人參禪打坐,全忘了自己那棄徒的身份。”說著他蹲在齊巴魯身旁,笑道:“胖仔,你的姿勢算是坐對了,可你的那些師兄弟會因為你的姿勢和他們一樣,就收容你這野和尚?”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拍著齊巴魯的肩。掌心所觸,卻感齊巴魯身上莫名生出一股柔力,將自己的手掌滑向一邊去了。

岐伯怔了一下,怪笑道:“這胖仔的修為越來越古怪了,先前只見過他和窮神一樣,都是一股子蠻勁,何時又生出來如此柔和的力道?倒像是老虎變成了泥鰍,滑不溜手了。”卻見齊巴魯對他不理不睬,依然盤坐如故,就當岐伯不存在一般。瑪爾斯也覺好奇,握住拳頭,對齊巴魯笑道:“胖仔,你要是裝瘋賣傻,老子這一拳可就打下來了。”見齊巴魯依然沒有回答,他一拳砸下,正中齊巴魯背側。他與齊巴魯交厚,倆人感情甚是不錯,是以這拳看似威猛,卻只有二成力道。

瑪爾斯一拳下去,齊巴魯身上再起牽引之力,且比前時更具堅韌柔滑,竟將瑪爾斯的手臂順勢一引,整個人向一旁踉蹌而去。瑪爾斯全沒想到齊巴魯身上之力會有如此之巨,一時不及站穩,撲倒在地。他一躍而起,破口罵道:“他媽的,胖仔,老子不忍心下狠手,你倒是跌老子一跤,想打架是不是?”

劉迦與小阿菜等人看了半晌,微感奇異,對瑪爾斯擺了擺手,說道:“老瑪,別管胖仔吧,他體內能場有些變化,好像和這四周的僧人聯在一起了。你打他一人,就如打在這數不盡的僧人上一般。”瑪爾斯先前才領教了吠陀羅漢陣群歐的威力,聽得此言,立時收手,只是搖頭道:“這群光頭就喜歡群歐,倒像老子當初落魄時節一般,哪有英雄氣質?”達摩克利斯笑道:“你沒有落魄時就不群歐了?那時便喜歡單挑?”瑪爾斯指著達摩克利斯的鼻子,呵呵笑道:“你小子就喜歡揭我的毛病,我早習慣了。”達摩克利斯本以為他會臉紅,誰知他先前落魄時,被人奚落日久,臉皮漸厚,早不把別人的損言損語當回事了。由得你揭硬傷、捅老底、挖苦譏諷,瑪爾斯也如耳旁風一般,大有比比看誰的臉皮厚的架勢。達摩克利斯想通此理,終於長歎道:“老瑪練就此本事,果非尋常之人,說不定真有一天可代替宙斯成那一界之主呢。”

這達摩克利斯不知,人在卑微弱小的時候,總是心虛,不得不顧及種種面子,以示自己強大,總是怕別人看不起,被人群邊緣化。這種時節,啥話聽在耳中,都會變味,總覺得他人在貶低自己、嘲弄自己。可瑪爾斯此時的修為已遠勝昔日,沒了從前的心病,自信所在,由得你冷嘲熱諷,也不容易撼動他固有的信念了。就像偶窮光蛋一個,平時總是一身光鮮地遊走於朋友之中,寧願頓頓吃泡菜稀飯,也要咬緊牙關穿一兩套名牌在身上。可當你真正有了億萬身家,心裏面踏實得很,哪還會需要這外表的華麗來炫耀?反倒是一身樸素與簡單,藏富於內了。

劉迦神識探過齊巴魯體內,見其能場沒了前時的棱角鮮明,卻大現恢恢廣廣、昭昭蕩蕩之浩然,不禁暗歎道:“佛門的修行方式大有深義,我未免有些自大了。”想起前時揚雪莉和可般成的修為,忽覺恍若隔世,尋思道:“不知楊雪莉現在何處?真想見她一見。”

此念一起,忽聽耳旁傳來那小男孩的聲音在笑道:“嘻嘻,你都快應劫的人了,居然還有心思想女人,真是風流成性。”劉迦聞言微驚,正待出言相詢,忽覺一陣清涼微風撲面而來,那爽心透肺之感甚是快意,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輕松自在。忍不住也盤腿跌坐,閉目享受這難得的閑適情懷。小阿菜等人也有相同的感受,連混沌牒和夜貓子等怪物也不例外,一時間人人坐下,安靜無比。

少頃過後,劉迦似覺身邊有香熏飄過,些些天地靈力不時透體而過,忍不住睜眼贊道:“好舒服!”他放眼一看,這才注意到自己所處環境已然大變,宮殿草坪俱無,眾僧也不知到何處去了。四周除了自己的夥伴外,便是黑沈沈的空間。但座下卻金光流淌,他低頭看去,只見眾人正坐在一朵極大的雪蓮之上,那金光便是由蓮花透射出來的。

劉迦暗暗稱奇,禁不住出聲道:“阿菜,這是怎麼回事?”小阿菜與眾人也跟著驚醒,見此異象,個個驚呼不己。玄穹疑道:“咱們座下這蓮花好像在動,似乎在把咱們帶向一個地方去。”安若微在他身後嗔道:“玄哥,少說些廢話好不好?傻瓜也知道這蓮花在動呢。”玉靈子忍不住在旁邊急道:“那我怎麼不知道?”藍沁在他身後拍拍他的肩,眨了眨眼笑道:“因為你不是傻瓜唄。”玉靈子點頭笑道:“說得也是。”大熊貓憨聲憨氣地疑道:“可我知道這蓮花在動啊……那不是說明我就是傻瓜?”夜貓子用大翅膀摟著他的背,垂頭歎道:“沒必要說話的時候,你最好閉嘴,否則早晚有一天你會變成神獸中的玉靈子。”

劉迦正在四顧張望,卻見眼前景色驀地一變,前時的黑暗已然不見,眾人正身處一片無邊無際的晶藍境中。卻見那藍色如水如露,盈盈而動,遠遠近近,漸有流光逸過,眾人似在水中,又似浮在水面。安若微忍不住低聲贊道:“這無邊無垠的藍色,倒像是我兒時夜觀天象的感受。”瑪爾斯奇道:“你兒時不是一棵樹嗎?你做樹的時候便已經有人的反應了?”

話音一落,隨著“啪”的一聲,瑪爾斯半邊臉立刻紅腫起來,正是安若微頭也不回地便扇了他一耳光。瑪爾斯撫著腫臉,哭喪著臉道:“我問這句話,並無惡意啊,只是想求證一下。”岐伯在一旁笑罵道:“你活該挨打,求證這種事,是你這窮神做得嗎?那可是大醜那種科學瘋子做得啊。”大醜聞言一怔,心中暗道:“我是不是該用這個借口去接近安若微?”他對安若微的法術頗感好奇,研究心切,一直在心中捉摸著各種借口,但見瑪爾斯被打得半邊臉紅腫起來,自己也開始害怕起來,暗暗慶幸道:“還好我沒用這個借口,否則就和瑪爾斯一樣了。”

瑪爾斯一邊叫屈,一邊再偷看過去,只見安若微打了他以後,依然深情凝視著遠方的晶藍,若有所思,似乎已忘了剛才打他那一下。瑪爾斯低聲歎道:“高人打你一下,就如不小心踩了螞蟻一般,早忘在腦後去了。只是我這被打之人,臉上腫著那麼大一塊,要何時才消啊?”卻見玄穹仰過身後,用手撫過其面頰,一股清涼之感過後,疼痛全無,瑪爾斯大喜,正待相謝,卻見玄穹搖搖頭,示意不用謝。瑪爾斯心神領會,當下點頭無語,心中卻暗道:“那玄哥不知和安若微是什麼關系,多有暖!……咦,倒有些像我和藍沁一般,難道他們也是不做情人做朋友了?”

眾人正在感概這難見的空間奇景,卻聽劉迦笑道:“我忽然有個感覺,這環境多半是另一種空間的現象,雖然稀稀落落也能看到不少星球,但似乎不是普通的天界。倒有些像無間時空,只不過比無間時空更為寧靜安祥。”眾人知他體內有個小雲宇宙,對大自然的空間感知能力異於常人,也就似信非信地由得他說,無法辨駁。卻不知他心中正油然而起一絲異樣感受,仿佛是似曾相識,又仿佛有許多記憶在其中,但卻總是無法道個明白。

忽見一片紫藍劃過遠方,拖出長長光痕,甚是美麗,眾人忍不住贊道:“好漂亮。”身後卻響起一個男孩的聲音笑道:“嘻嘻,那是映界神光呢。”眾人聞言一怔,回頭看去,這才發現身後有一個小沙彌,正盯著眾人微笑。劉迦聽出這聲音正是那一直暗中對自己說話的人,不禁立刻叫道:“你你你......就是那那那......個說話的人!”小沙彌眼中靈氣十足,膚色潤白,甚是可愛。聽到劉迦的話,眨眼笑道:“我就是那個說話的人,嘻嘻,雖然猜得不錯,可也不用結巴羅。”

劉迦一時激動,不小心語無倫次起來,此時心情已平伏,忍不住探頭問道:“小和尚,你是誰?你一直在咱們身邊?咱們是在哪兒?這空間是什麼地方?這蓮花要帶咱們到何處去?”小沙彌嘻嘻笑道:“不管去哪兒,總比去見臨將臣的好。”藍沁好奇道:“小和尚,你還沒回答咱們的話呢,你小小年紀,有什麼資格同咱們這群老家夥開玩笑。”小沙彌抿嘴樂道:“是啊是啊,這裏老生級和老奶級的修行者可不少呢。”忽見齊巴魯睜開眼睛,向小沙彌問道:“這小師弟,你師從哪位高僧大德?”小沙彌笑道:“嘻嘻,萬物為師,無情說法,我是自學成才,專替別人翻譯經書的。”這小沙彌看似年幼,但目光清徹、聰穎率真,面對這群妖仙神魔的雜牌軍,不僅毫無拘束,反倒是隨回隨答,機智幽默。

齊巴魯啞然失笑道:“無情說法?這……那無情說法陣……是你……”小沙彌又眨了眨眼,極為調皮地笑道:“我平日裏無事的時候,扮成一個老頭子,就像你們一樣,坐在那兒老生常談,順手翻譯幾本經書給大家消遣一下,大家如果看書看得膩了,又想聽人講經,可我又不喜歡多講,就只好做個陣法,讓大家以空對空,也算有我佛門空境之意。”岐伯苦笑道:“原來這是個耍嘴皮子的和尚,倒和這我耍嘴皮子的僵屍是一路貨。”小沙彌笑道:“是啊是啊,僵屍即是和尚,和尚即是僵屍,若論本源,無有不同。”

眾人見其言語中頗藏機鋒,忍不住暗暗稱奇。李照夕想起他剛才提起“譯經”二字,心中一動,忙問道:“你譯了多少經書?”小沙彌雙眼微閃,故作沈思狀,道:“說起來,生生世世過去了,我在不同天界翻譯的經書不下上億吧?”劉迦奇道:“那麼多?”小沙彌又低頭沈吟道:“不過呢,也算一本沒譯呢,佛不是說,他講經四十九年,其實什麼也沒講嗎?我譯經上億,其實也是什麼都沒做呢。”岐伯呵呵笑道:“這小滑頭,開始自相矛盾了不是?先說翻譯了上億本書,現在又說一本沒譯,這種鬼話連我這滑頭都說不出口,他的臉皮倒是厚得緊。”

李照夕忽然探身過來,疑道:“你剛才說你生生世世譯過不少經書,你曾到達地球嗎?”小沙彌似乎知他心意,徑直指著李照夕,高聲笑道:“這書生有文化,猜到我是誰了。”不待眾人相問,李照夕已脫口而出道:“你是七佛萬世譯經師,鳩摩羅什!”小沙彌伸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眨眼笑道:“乒!~~!猜中了!”

眾人對這羅什的背景知之甚少,一時全看向李照夕。李照夕難得被眾人如此重視,心下暗喜,努力克制住臉上的笑容,認真地說道:“這這……這羅什先生,是一位佛門巨子,他曾在咱們地球現身過,為了請他譯經,幾個國家發生戰爭……”說著他忽然一笑,樂道:“也就是這位羅什先生,一邊講經,一邊對大家說,他要女人,要生孩子,讓所有的僧人全都愣住了,呵呵。”齊巴魯似乎對這名字不甚了解,忍不住皺眉道:“這小和尚堪不破情關,犯了色戒……比起老齊來,似乎更應該被棄之門外才對啊,何以大家都這麼喜歡他?為了請他,還要發生戰爭?這卻有些離譜。”

李照夕見眾人仍是一頭霧水,知道自己交待得不夠清楚,微覺尷尬,正待細說,白玉蟾在一旁笑道:“慢慢說,不要急,你小子在日記中寫文章時,不是有板有眼、款款而談得嘛?講故事就當是寫日記吧。”誰知李照夕聞言更驚,想到眾人對日記不滿時是如何對付他的,一時竟有些顫抖起來,冷汗岑岑而下。非所言知其心意,在他身後慰道:“李兄弟,不用擔心的,故事講得不好,沒人會揍你,畢竟這事同大家的關系甚微。”

李照夕拍拍胸口,松了口氣,這才一一道來。原來這羅什的一生甚是傳奇,其祖上是天竺的婆羅門族,曾任宰相。後來避世,來到龜茲(這龜什麼的地方,就是咱們現在的新疆庫車縣羅),娶龜茲王的小妹耆婆為妻(呵呵,這耆婆的名字有趣)。然後就生下羅什。羅什與那慧能是同一種天才,不用老師填鴨式的教育,也不用遁規蹈距地分級進階,更不用誰來棒喝助力,真是一點就通,再點一下就已經五漏盡脫、頓悟徹底了。他十二歲登壇說法,上千僧人趴在地上,讓他從背上踩過,以示尊敬。東晉時期,前秦老大符堅,為了請這位天才入關講經,發動數次大戰,由此而使兩個國家滅亡,千萬人頭落地(這種求法的精神可貴,但做法讓人恐懼,相較之下,還是唐玄藏那樣的和平方式要讓人容易接受一些)。後來許多僧人見他娶妻生子,以為可以犯色戒,便爭相效仿(好的不學,卻偏學犯色戒這一招,多奇怪的想法啊)。羅什面對僧眾,抓了一把鐵釘,當著大家的面,吞進肚子裏面去,然後說道:“你們如果有我這本事,就隨便你們犯什麼戒也無所謂。否則,還是老老實實地修行吧。”眾僧這才沒有異議,畢竟美色誘人,可鐵釘破肚,也夠嚇人的。羅什一生譯經甚豐,文字精美練達、言簡意賅,後世不管是文學家還是佛學家,都贊其所譯經書:“增一字嫌多,減一字嫌少。其行文竟如板上下釘,無一字可改。”今世大乘佛經中,多為其譯本,著名的《金剛經》便是其中典範。由於其所譯經書中所講的大乘之理,與當時的小乘法理頗有不同,不少僧人也提出異議,但這位天才笑道:“如果我所譯的經書中,有一字錯了,有一處非佛祖之意,我死後舌根即毀。”後坐化涅磐,唯有舌根遇火不爛,留下舌根舍利,眾人方知其境界之高,早已契合佛心。

李照夕剛說到此處,卻見羅什笑著打斷道:“好啦好啦,關於我的介紹就到此為止吧,再多說一會兒,就要誤了大事呢。”眾人正聽得有趣,哪能停得下來?瑪爾斯忍不住擺手道:“小和尚,別嚷嚷,讓小李子把這故事講完。”忽見一道亮光劃過,那遠方的晶藍竟變得有些淺淡起來,羅什指著那閃光過處,對劉迦笑道:“別聽故事啦,呆會兒禁界通道打開以後,你趕緊把東西取出來,時間不多,越快越好,否則困在裏面可沒人救得了你。”

劉迦聽得莫名其妙,奇道:“什麼東西?我為什麼要去取?”羅什笑道:“那是你前生留下來的物事,這東西非取不可,否則你今生的修行就要走到盡頭了。”說著他指向剛才閃光的地方,又道:“映界神光又過了一次,等它再過一次後,禁界通道就會打開,你聽我的口令,我一說出發,你立刻沖進去。”劉迦心中疑惑甚多,正要開口相問,小阿菜在一旁笑道:“小白臉,老子陪你去。”羅什搖頭道:“你們的修為不夠,一入禁界通道,立刻會被映界神光打死。”他指著劉迦,又道:“不過,他沒事,那禁界是他自己在很久以前創設的,通道內的機制會護著他。”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4:01
第廿卷 解經、第六章  羅什奇語:人在橋上過橋流水不流

眾人聽得羅什一番話,忍不住朝劉迦看去。卻見劉迦一臉平靜,沒有茫然與驚訝,仿佛羅什的話他在聽來,早在意料中一般。小阿菜從旁問道:“小白臉,這小和尚讓你去取那禁界中的東西,你一點也不奇怪?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些了什麼?”瑪爾斯奇道:“小白臉,那禁界裏面藏著什麼好東西?”大醜自言自語道:“難道說,裏面藏著驚世大秘密?”岐伯在一旁捅了他一下,笑道:“就算裏面藏著驚世大秘密,你這偽科學家也沒那功力能研究得出來。”大醜愣了半晌,歎息不已。

劉迦搖搖頭,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樂道:“別把我說得那麼能幹,我其實什麼也不知道。當年在佛印處得知我前生不少經曆以後,越來越多的事情在不斷被印證,我早習慣了前生往世這樣的人生概念,就算前生的我留有什麼東西,我也不會覺得奇怪了,那鎮界如意尺不是前生的我留下來的嗎?既然我能留下鎮界如意尺,再留下其他的什麼也沒啥好奇怪的。”說著他沈吟片刻,又道:“我唯一不解的是,為什麼我的前生要把留給我的東西到處亂扔亂放,為什麼不放在一個地方,一起交給今生的我,不是更好嗎?這樣跑來跑去的,他不嫌麻煩,我還嫌累呢。”他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自己對羅什所說的話毫不懷疑,完全相信,似乎這羅什的模樣雖小,但與自己的交情卻甚為厚深。

眾人見他如此評價自己的前生,盡皆聽著別扭,仿佛他說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個人似的。羅什笑道:“你也不用想那麼多啦,你的前生在留下這些東西的時候,其修為境界已遠遠在你現時的境界之上,他既然這麼做了,一定有他的道理,你進去以後就知道啦。我只是負責將你帶到此處,其他的我可管不了。”他見眾人神色間頗為疑慮,又笑道:“哎呀,大家別老看著我啦,我今生本來不想轉世的,還不是因為前生答應了他,讓我在這個時候助他一臂之力,我這才特地在此處轉世,就是為了等他來呢。答應了別人的事,總得有始有終,否則我又欠他一筆債了。欠別人的債也不能欠他的啊,他追債的方式太恐怖了,動不動就讓你陪他應劫。”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齊聲問道:“你能隨心所欲地轉世?”羅什眨眨眼,笑道:“這有什麼難的。”眾人見他說得輕描淡寫,直把轉世當作串門一般,個個心中大感不是滋味。羅什指著劉迦,又笑道:“他從前的本事比我還大呢,只不過他的情況比我複雜些,我是無事一身輕,自在。”這群人也不分清楚自己現在心中的感受是羨慕嫉妒,還是自慚形穢,又或是修為差距帶來的無知的痛楚…….這些情緒積聚起來,多有讓人抬不起頭的壓抑。

本來眾人跟著劉迦在江湖上混,其目的大多相同,就是想到他今後或許能有所大成,大家夥也跟著沾光,但畢竟這是一種對未來的期盼,是對那成就感並不確定的想像。如今,從羅什的嘴裏聽說,這小白臉從前的修為之深,遠非眾人所能理解與認知。而且這種修為差距,在羅什言語間,忽然由抽象的感覺,直接演變為深奧莫測的神通闡釋……一時間人人心中都大起高不可攀的仰望,那幹玉心中忽然一動,傳音給欣悅禪道:“悅禪姐,我有點明白你為什麼當年死活也要跟著他了。”見欣悅禪雙眼微現怒色,並不回答,她笑著伸了伸舌頭,不再多嘴。

這道理看似簡單,實則深奧。打個比方吧,你和一哥們兒在學校時,大家是睡在上下鋪的好兄弟。你們吃在一起、睡在一起、玩在一起,可謂形影不離、如膠似漆,以至到了狼狽為奸的地步。雖然你明知這哥們兒家財萬貫、富甲一方,有一天他早晚會在社會上呼風喚雨、手轉乾坤,但由於此時的他和你一樣,只是一個普通的學子,只是一個有著喜怒哀樂、甚至邋遢鄙陋的同伴,你和他的感情很純粹,不會受其家庭背景影響。但忽然有一天,大家畢業了,你於下班的某一天去看望那哥們兒,想約他出來喝兩杯寡酒。當你騎個破單車,路過其公司,忽然見他正跨上超長悍馬,前面兩輛跑車開道,後面數輛奔馳壓陣,絕美的白領麗人在其身旁耳語(也不知道說的是公事還是私事),眾多總監與經理圍在他左右……這時你會有什麼感覺?那直接的心靈震蕩會讓你覺得一切變得不真實起來,仿佛你和他的感情並不能導致共同奮鬥的目標,因為你需要奮鬥的內容,與他相較,完全是兩碼子事。這種時候,如果那哥們兒忽然走過來對你表示親切問候,並邀你與他同行,你會覺得他夠義氣以外,自己心中的落差也會消逝不少。但如果那哥們兒沒看見你(最要命的是你認定他是假裝沒看見你),只是轉身而去,你的情緒則會複雜極了。臉皮厚的,會沖上去扯住他,叫道:“兄弟,忘了偶乎?”緊接著死纏爛打地大談當年兄弟倆如何如何。臉皮薄的,在那顧影自憐的瀟澀過後,也就黯然銷魂地走開。

幹玉以己推人,在晃眼間明白這個道理,忍不住向欣悅禪求證。因為幹玉心中所想,無非是:“當年他們倆感情甚深,後來宮主要去印證什麼更高境界,那欣悅禪被拋棄尚屬小事,但同時又被拉開差距,這便很難接受了。就像一對情人分手,雖說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但倘若那男的並非從此而墮落,卻走向了更美好、更燦爛的人生,那女方心中的感受就非常複雜了……咬著一股勁兒,總想著要比他活得更好。”所謂活得更好,大多是“你要修成菩薩,我就去嫁個佛祖”之類的,反正不能比你差。

嗯,還好這群人都是修行者,做起事來不似咱們凡人這般優柔寡斷。心中既有此念,當下個個話不多說,盡皆叫道:“帶上咱們一起去。”話畢,人人閃身直入小雲宇宙內。劉迦的心思沒那麼細,況且他沒有站在眾人的心境上,也想不到這一層,反倒是習慣了大家和他在一起。見玄穹和安若微沒有進去,反倒奇怪:“玄哥,安若微,你們二位幹嘛不到小雲那兒去?”玄穹臉色微現尷尬,支吾道:“兄弟,我還是在這裏等你的好。”安若微看向一邊,連話都不想說。

劉迦正要勸說,忽聽體內的小阿菜笑道:“那兩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不願露出一副高攀貴人的醜態。他媽的,老子才不管那麼多,咬定讓小白臉陪我應劫了。”劉迦聞言大醒,當即對兩人笑道:“你們也真是的,想那麼多幹嘛?就當我是江湖混混,修行界的小無賴罷了。”說著他伸手搭上二人的肩頭,微一提力,已將兩人送入小雲宇宙中去了。這兩人都是自重身份的高人,初時開不了口,但見劉迦主動相邀,甚至盛情拉扯,也就不出力抗拒,半推半就地進了小雲宇宙。

兩人一至,就聽見小阿菜在笑道:“玄穹,安若微,你們倆位的修為,老子是佩服的。不過在做人方面,你們二位就不如我了,咱們修行者,求的就是一個解脫,只要這個目的能達到,其他的什麼自尊啊、臉皮啊、身份啊,都不重要,偏生你們倆位的鬼心思多。”玄穹既聞此說,心情豁然開朗,對著小阿菜連連作禮道:“天王是個明白人,玄穹太小氣,從今而後,再無他慮,再無他慮。”小阿菜哈哈大笑,開心之極。

安若微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崔曉雨見她心中鬱悶,便上前陪著她聊天,她也幹脆將崔曉雨當作出氣筒,一股勁兒地數落起崔曉雨的種種不是來。崔曉雨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由得她隨便瞎說。過得一時,安若微的心情好了許多,又忍不住大贊崔曉雨:“你真好,我怎麼罵你,你都不還嘴。”是啊,誰都喜歡這樣的同伴,不只是安若微呢。

劉迦見蓮花台上只有自己和羅什兩人,又道:“羅什,你不和我一塊兒去了?”羅什笑道:“那是你自個兒的事,我沒興趣,不過我還要提醒你一件事,你從禁界出來後,多半會遇到臨將臣,自己小心吧。你進去後,我就走了,咱們兩不相欠。”劉迦心中一凜,低頭不語,羅什又道:“我送你一首偈吧,或許對你的修為有幫助呢。”劉迦知他修為甚深,一句簡單的話往往能起到畫龍點晴、捅穿窗戶紙的作用,當即點頭道:“嗯,你說。”

羅什笑道:“記住羅: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人在橋上過,橋流水不流。”劉迦默念一遍,忍不住問道:“這幾句話聽起來好怪,既然是空手,鋤頭從何而來?既然是步行,又怎麼會騎水牛?最後一句可更怪了,這世上的人只見過水從橋下過,哪曾見過橋在水上流的?”羅什嘻嘻笑道:“嘿嘿,越是違背常理之事,越是值得深思呢。”說著他忽然轉頭指向那閃過處,叫道:“映界神光又過去了!快,朝著那閃光的地方沖過去!”

劉迦聞言一驚,話不多說,化光而去。穿過一片旋流與黑暗,眼前豁然一亮,緊跟著身體遲滯起來,便如陷在沼澤中一般,他環顧四周,到處都是瞬息萬變的各種色光,他欲提力而上,身體卻異乎尋常地沈重,就如凡人一般,他大驚道:“倘若在這裏多呆片刻,定被映界神光打死!”其實他也分不清那諸多色光的性質,更不知那眾光之內,哪些是映界神光。一時間沒空去細細辨識,只是先前聽了羅什的介紹後,心中多有警惕,再加上此時猛地被困住,心中急切可想而知。

他體內眾人見此場景,更是大出意料之外,岐伯立時罵道:“不是說了小白臉在這通道內是很安全得嗎?!這一進來就給陷住了,咱們大家夥可是自己找死了!”明正天渾身顫抖,冷汗如雨般透濕全身,咬著牙關結巴道:“玄玄……哥,咱們是不是上了那羅什的當了?那廝會不會是什麼壞人轉世?”玄穹搖搖頭,疑道:“各位先別急,他被困住,未必是件壞事。”明正天急道:“那要最後死了才算是壞事,是不是?玄哥……你你你……說話怎麼不負責任?就像你記仙史似的。”玄穹搖頭道:“你們看,他雖然被困住了,但起碼暫時不會亂動,不會因擅動而撞上映界神光,畢竟咱們對映界神光沒有認識,隨便亂動更加危險。”

果然,劉迦微微掙紮過後,見四周的各種色光只是緩緩流動,暫時沒有撞上自己,也明白了這個道理,心中暗道:“但願玄哥說得沒錯,可一旦映界神光自己撞過來,我卻無法反抗了。”此念剛起,忽見通道深處一個金色亮點倏然而至,瞬間放大後,竟現一個四腳怪獸出來。這怪獸渾身上下金毛閃爍,四肢粗大有力,須尾如鞭,滿臉贅肉,雙眼如銅玲般瞪視著他。

劉迦正在發愣,已聽到體內那李照夕叫道:“哎呀,好大一只沙皮狗!”又聽瞻南山歡聲叫道:“那是聆聽獸!他怎麼跑到這裏來了?!”玄穹聞言,心中暗喜,對眾人笑道:“我聽說聆聽是地藏的座騎,一直無緣得見,沒想到他在此處。這聆聽獸既是兄弟的神獸,那咱們安得很。”眾人見玄穹如此說,心中寬慰無比,明正天拍著胸口笑道:“嚇老明一跳,我還以為那沙皮狗要吃了大哥,咱們這一群人全在大哥體內,他這一口下去,可占盡大便宜了。”

劉迦聞言大喜,對那怪獸高聲道:“你就是聆聽?”他第一次見瞻南山時,就曾聽他說起過此獸,但一直無緣相見,沒想到這怪物竟跑來此處。

聆聽身上的長毛發出陣陣異能,暗暗將四周各種色光逼得更遠,盯著劉迦半晌,忽然嗡聲嗡氣說道:“老哥,你怎麼變成小白臉了?”劉迦見他體形甚大,不亞於兩只東北虎,且肥壯無比,忍不住笑道:“你是我見過的怪獸中,最該減肥的一個。”夜貓子在他體內笑道:“大熊貓已經夠肥了,他比大熊貓還要肥。”

聆聽見劉迦說笑,也自樂道:“這一睡多年,沒怎麼運動,身上長滿了贅肉,我都快變成聆聽豬了。”說著他金毛泛起,大頭亂搖幾下,然後對劉迦說道:“老哥,咱們還是先進去吧,這通道內的映界神光老是我身邊晃悠,壓著我挺難受的。”劉迦見此神獸,心中忽感開心之極,當下用力掙脫束縛,卻未見絲毫動彈,身子依然被困得很死。聆聽見他吃力,呵呵笑道:“念個咒就能解決的事,他偏生要做得像扛了一座山似的……老哥,多年不見,你越來越幽默了。”說著他念動咒語,劉迦身上的深陷之感立刻消失。

劉迦不及多想,翻身而上聆聽後背,卻見那咒語過後,四周的映界神光已開始急速流轉、翻飛騰舞起來,他恍然道:“聆聽,原來這通道內的映界神光是被禁制了的,你剛才的咒語就是解禁吧?”聆聽笑道:“還不是當年你自己下的禁,如果不把這些映界神光禁住,你一進來就是個死。”他一邊說話,一邊轉身,搖頭擺尾地向通道深處走去。

劉迦見四周的映界神光每每靠近聆聽時,總被其金毛蕩開,忍不住贊道:“聆聽,你好本事啊,這映界神光也奈何不了你。”聆聽忽然苦笑道:“你以為啊?我現在已經盡全力了,再多呆會兒,我也承受不了這壓力的。你騎在我背上,感受不到那映界神光的沖擊,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劉迦暗覺好笑,只見四周映界神光密密麻麻地如閃電般掠過身邊,心中大感奇異。

他正在顧盼張望,座下聆聽忽然叫起來:“老哥,坐穩了,我可要沖刺了。”劉迦連忙抓緊聆聽背上的金毛,猛地眼前一陣黑暗,像突破了一道門似的。待得聆聽停下來時,已在一處星球之上。

劉迦翻身而下,雙手插進褲袋,看了看四周,只見這星球甚是荒涼,沒有生命跡像。他對體內眾人笑道:“這外面的空間好像挺安全的,大家要不要出來?”聆聽奇道:“你這是在對我說話?”話音一落,眾人已魚貫而出。

聆聽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叫道:“老哥,你這算啥戲法?”忽見混沌牒笑嘻嘻地路過身邊,他一巴掌將其摁倒在地,大喜道:“好一個寶物,我要煉它。”混沌牒自恃修為甚高,沒想到被聆聽一掌按住,全無反抗之力,當即狂叫道:“煉不得!煉不得!”劉迦拍拍聆聽的頭,笑道:“聆聽,他是我兄弟,可別傷了它。”聆聽一臉失望,松開混沌牒,搖頭道:“拿寶物做兄弟……我也是兄弟,我的級別居然和這寶物一樣了?”劉迦聽得好笑,嘻嘻樂道:“眾生平等嘛。”聆聽聞言一喜,仰頭道:“哎,眾生平等……你有點菩薩的感覺了。”

混沌牒逃到夜貓子身邊,喘著氣,顫聲道:“這廝好可怕,一掌過來,躲都躲不開。”夜貓子也一臉恐懼,連聲道:“還好我不是寶物,否則哪經得起他一巴掌?”大熊貓羨慕地說道:“要是我也有他那一巴掌就好了。”夜貓子苦笑道:“你就別妄想了,你四個巴掌加起來,也沒他一個巴掌大。”

聆聽忽見眾人都一臉好奇地盯著自己,也跟著一一看了過去,當見到欣悅禪時,他終於開心叫道:“悅禪姐!你也來了!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從冥界溜出來了呢,原來你也溜出來了!”欣悅禪本來一慣嚴肅,但聽了這聆聽的話,又是故人相見,忍不住笑道:“誰和你一樣?我可是打出來的。”聆聽聞言微驚,睜著大眼奇道:“啊?打出來的?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你是被禁在無樂天嗎,怎麼出來的?他們放了你?”欣悅禪笑道:“無樂天有什麼了不起,大家合力還不是一樣破了它。”聆聽猛搖其頭,粗聲粗氣地說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們再怎麼合力,也沒用的,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說著他雙眼微閉,沈思起來,眾人暗暗稱奇,不知他在做什麼。好一會兒,他搖頭道:“我當時只是發現冥界太亂了,睡不著覺,這才溜了出來,找到此處睡覺。一直也沒想過冥界當時為什麼會那麼亂……我得找個地方好好想想這事。”劉迦奇道:“聆聽,你要怎麼想?”瞻南山在一旁笑道:“兄弟,這聆聽能辯識四方諸物,極為靈敏。”

聆聽聞言一怔,把臉湊到瞻南山面前,聳了聳了鼻子,疑道:“你是冥煞護法!你剛才怎麼稱呼我老哥的?你叫他兄弟?那卞城王豈不是都要叫你二哥了?那我豈不是要叫你老爺子了?”瞻南山見他神色不善,心中發虛,正待後退,已然不及,瞬間即被聆聽一巴掌摁倒在地上,劉迦急叫道:“聆聽,別亂來,瞻大哥確實是我大哥,你可別動他!”聆聽轉過頭來,哭喪著臉道:“江湖規距什麼時候變的?一夜之間,修為越低的人,反倒越做大哥了是不是?”一旁韓怡英瞧了他半晌,忍不住上前問道:“你叫聆聽,我怎麼覺得你特別親切呢?好奇怪的感受。”

聆聽轉過頭來,藐著眼說道:“又是一個套近乎的來了。”話音一落,他忽然雙眼大放異彩,拋開掌下的瞻南山,大展雙臂,猛地將韓怡英摟在懷中。劉迦大吃一驚,以韓怡英的修為,只怕立刻被這怪獸揉成碎末。他大叫道:“不要亂來!”正待動念直擊聆聽的神識,卻聽聆聽開心地叫道:“小鬟,又見到你啦,好多年沒見啦,你今生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劉迦聽得此語,心知有異,趕緊收念,卻聽韓怡英咯咯直笑道:“哎呀,你這只大怪物,你的毛弄得我好癢,快放開我。”劉迦上前問道:“聆聽,你叫她什麼?”聆聽呵呵笑道:“她是小鬟呢,哎……看你這樣子,對許多個前生的事壓根兒記不起來,說了你也不知道。”說著他松開韓怡英,做出一副極親蜜的樣子,拉著韓怡英的手,柔聲道:“咱們到一邊去慢慢說,不理他們。”說著竟不顧眾人的眼光,拉著韓怡英向一邊走去。

劉迦看得莫名其妙,卻見瞻南山一臉狼狽地走過來,尷尬地笑道:“兄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小鬟是當年專門給聆聽喂食的人。我沒見過她,只是聽說她的福報結束了以後,也開始了輪回。”劉迦若有所思,點頭笑道:“難怪聆聽見了怡英會那般親熱,果然有奶便是娘。”卻聽欣悅禪在一旁自言自語道:“原來她就是小鬟的今生,我功力不夠,一直沒看出她的前生來。”

這邊眾人見聆聽走開,好不容易才松下一口氣,明正天對劉迦笑道:“大哥,聽瞻兄講,這聆聽是你當年的坐騎,果然好威風啊。”岐伯苦笑道:“宰相的仆人也是個七品官,地藏屁股下的馬兒也比咱們厲害,這可真是羞煞人了。”一時間眾人均歎世事難測,不可思議,夜貓子更是大談神獸魔鳥的種種奇聞佚事,聽得大熊貓覺得自己的級別也跟著一陣猛增。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4:02
第廿卷 解經、第七章  心隨境轉的習慣  境由心現的觀念

劉迦見聆聽把韓怡英帶向一邊,心中好奇,暗暗將念頭附在兩人背後,卻聽那怪獸在問道:“小鬟,你開始輪回以後,這是第幾世了?”韓怡英搖頭道:“我以前叫小鬟嗎?我和你很熟?我聽劉迦說起過,我有一世叫宣宣,還有一世叫小喬什麼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聆聽歎道:“哎,我問得傻了,你沒解那隔陰之迷,如何能憶起前生?我老哥應劫無果後,不知做了幾世凡人,才終於又走上修行之路,倘若今生又應劫無果,只怕我這怪獸也要開始輪回了。這個頭一開,不知又要受多少活罪。”韓怡英奇道:“瞧你這模樣,好像對輪回這種事挺了解似的。”聆聽搖頭道:“天底下對生命輪回有認知的,誰能比得過地藏?他可是冥界老大,一天到晚盡和輪回這種事打交道。”韓怡英聽得似懂非懂,但見諾大一個怪獸服服貼貼跟著自己身邊,心中也頗為開心。

劉迦見兩人說得甚是投機,知聆聽對韓怡英無害,擔憂漸去。忽聽聆聽笑道:“我老哥的壞習慣又來了,總是喜歡偷聽別人聊天。那心心相印之境,幹脆改名叫心靈偷窺好了。”劉迦知他發現自己在偷聽,不禁莞爾,心中暗道:“這聆聽獸倒是可愛得很……原來宣宣在許多個前生以前就和他相識,難怪他一見宣宣就這般開心。”

他忽然覺得輪回這種事暗藏著太多危機,一個人的每生每世有著太多各種人際關系,這千生萬世的積累下去,其實四周的人都是你曾經的親人……上次咱們說起過這種現象,這次又提起來,是因為劉迦自己想到了,和偶無關。比方說,如果你記得許多前生,今生忽然發現上一世的親蜜愛人居然成了別人的老婆,睡在別人的枕邊,與另一個人相依相偎……你除了吐血還能幹嘛?總不能用一紙狀書將兩人告上法庭,說二人通奸外加觸犯重婚罪吧?理由是她前生一直就和你白頭偕老,從未分離?受理這種案子的人絕不會是法官,而是精神病的大夫。可見輪回時沒了前世的記憶,對大多數人而言,是件好事,至少保持一定的社會次序,也省去了太多失落的痛苦,假裝這一切都是新的開始,與從前毫無關系。就算頭上帶著億萬頂綠帽子,同時也不知給別人帶了多少綠帽子,你我卻壓根兒都不知道。因為大家都一樣,從眾心理一起,隨波逐流漸成習慣,誰要點破真相,反倒被大家認定是精神病患者了(這是不是可以反證精神病患者都是覺悟者呢?背後大有文章啊……呵呵,開個玩笑)。

劉迦將這想法說了出來,眾人都連連稱是,慶幸自己走上了修行之路,否則也要和凡人一樣,去承受那無盡輪回的折磨。齊巴魯呵呵笑道:“我師門對生死之境悟得甚是通透,早知道一切世間生死相續,生從順習,死從變流......說的就是生死是一個永無休止的過程,生的時候受著與生俱來的業力習性的擺布,死的時候又隨著自然慣性輪回成不同的生命形式......反正是個沒結果的事。”

劉迦正待細問此言出自何處,忽然一道亮光從身後鋪天蓋地照射過來。他轉身看去,只見遠處一物正破空而至,那速度之疾,震感之巨,瑪爾斯等人被其漫延的能場逼壓,盡皆向退翻去。劉迦心中忽起似曾相識的喜悅,竟在原地一動不動、迎風而立。小阿菜、玄穹和安若微各自出力化解,但均感身心巨顫,呼吸難繼,神識難安。那金光一泄,瞬間平靜,劉迦卻見一柄數十米高大的巨形長劍聳立在眼前,寒氣森森、驚魂奪魄,他不禁脫口而出道:“好大的劍!”

話音一落,忍不住又笑道:“這麼大一把劍,怎麼用?總不可能每次都把法身變大吧?要是小一些就好了。”豈知那劍靈性之極,竟隨其念動,恍惚間化體縮形,依然插在土中。劉迦喜道:“說小就小,真像孫猴子的金箍棒!”他上前兩步,握住劍柄,微微透力,那劍無聲無息已在手上,大小長短、輕重如意,竟襯手之極。

眾人盡皆圍了上來,瑪爾斯添添嘴唇,兩眼放光道:“這玩意兒瞧著有些意思,讓我先玩玩。”劉迦笑道:“你是兵器專家,給點評價吧。”說著將劍遞給瑪爾斯。瑪爾斯伸手按過,卻握了空空如也,那劍徑直落在地上。

眾人“咦”了一聲,一時不解。瑪爾斯倒吸一口涼氣,俯身拾劍,大手依然從劍的手柄處飄然而過,就好像那劍只是一個幻影,並不存在似的。瑪爾斯一臉苦相,皺眉道:“小白臉,你再握一次給我看看?”劉迦也覺著奇怪,正待蹲下拾劍,平地升起一股寒氣,那劍已在手中。他將劍微微一晃,冷光過處,眾人皆是一個寒顫。劉迦奇道:“這劍有些怪異,好像和我的元神是聯在一起的,是一個完全隨念而動的靈物。”

瑪爾斯心有不甘,罵道:“老子再試試。”說罷暗暗啟動小宇宙,大力去握。誰知那劍在劉迦手中,忽感有人搶奪,竟立時轉向,一道紅光直透瑪爾斯胸口。劉迦見之大驚,趕緊撤劍,那紅光也跟著轉眼消失。瑪爾斯沒想到這劍竟會自動攻擊,一時不及躲避,驚出一身冷汗,只覺胸悶氣塞,渾身僵硬無比。身後安若微跟著一個踉蹌,退倒一邊,暗暗罵道:“這就是聖人手中之劍?我討厭聖人之劍!全世界的妖都討厭!”崔曉雨隔得尚遠,並未被其劍氣波及。劉迦見此場景,心知有異,趕緊數念撫過劍身,平息其殺氣。眾人見瑪爾斯險被誤殺,誰還敢再去試劍?

大醜見安若微身形異動,立時覺得自己找到了與安若微接近的話題,趕緊上前笑道:“安姑娘,你沒事吧?”他打算一旦和安若微拉近距離,便好向她打聽嫁接培新法和分身同步原理的機制。誰知安若微正在惱怒,見他笑嘻嘻地走過來,恰如找到一個出氣筒,當下提起大醜,一把扔出。岐伯見大醜不識時務地向安若微示好,心中暗暗叫苦,來不及阻止,但見大醜被扔向遠處,他趕緊閃身過去,在地上扶起大醜來,苦笑道:“你這人怎麼這樣迂腐?沒聽說過一句話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這點本事,也敢向那娘們獻殷勤?你不怕他吸幹你的血練大采補?”大醜無奈之極,搖頭歎道:“她應該聽我把話說完的,我並無惡意啊。”

這邊眾人看著瑪爾斯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盡皆詫異,暗道:“這瑪爾斯身為戰神,應變之速,當世罕有,剛才那一下卻險些收了他的命,此劍非同小可。”小阿菜奇道:“這是怎麼回事?剛才並不見此劍有這般凶猛煞氣,何以忽然間變得如此強悍?”劉迦將劍攤在手中,見那手柄渾圓黯淡,就似木頭打磨出來的似的。手柄盡頭處窄長堅實,劍鄂處寬闊尖凸,隱現在一絲不知名的紋路。再細看時,那劍身銀光忽現,其中有三個字“破禪鋒”。

玄穹疑道:“原來這劍叫破禪鋒?”齊巴魯一臉不解,搖頭道:“破禪?咱們做和尚的不是要解禪、悟禪嗎?禪都破了,還解個什麼東西?”

劉迦轉頭對戈帛問道:“戈帛,你見識甚廣,知不知道此劍的來曆?”戈帛搖搖頭:“宮主,世間寶物甚多,縱使戈帛遊行四方,也難窺其一二,實在無從知曉。”劉迦轉頭對聆聽叫道:“聆聽,你知不知道這把劍的來曆?”聆聽正在興致勃勃地和韓怡英聊天,頭也不回地說道:“這劍能說話的,你自己問他吧,我現在沒空。”夜貓子聞言,立時對大熊貓歎道:“瞧瞧別人這神獸做得多帶勁兒?一句沒空就把主人家給打發了,咱們敢嗎?”

劉迦微感驚奇,握著劍慢慢坐下,眾人也跟圍坐在他身邊。

他盯著劍看了半晌,對著劍身笑道:“難道說我提問題,這劍竟能問答?”話音一落,卻聽劍身內傳來一股沈悶而有力的笑聲,說道:“不妨試試看?”眾人聞言而驚,齊聲道:“這靈物果然能說話!”混沌牒在人群外圍笑道:“他能說話,想來級別不亞於我了。”夜貓子笑道:“你敢不敢和他打一架,看看誰更厲害些?”混沌牒伸了伸舌頭,說道:“這玩意剛才飛下來的時候,就不像是個善類,誰沒事找他打架?我還得留著這身子修行呢。”夜貓子暗笑道:“這廝心怯了。”但他修為不及混沌牒,不敢直言嘲弄,也就只能在心裏面過過癮罷了。

劉迦對身邊的小阿菜笑道:“所幸我也在修行界混了有些日子了,早已見怪不驚,現在就算看到石頭說話,我也把它當作個人似的。”接著他想了一下,准備了一些常見的問題,諸如這個禁界是什麼時候留下的,為什麼會有此禁界,你這把劍的來曆是什麼,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裏,前生的我還有什麼好東西留下的……諸如此類,反正他當年是狗仔隊出身,向別人提問是他的拿手好戲。

正待開口,卻見那劍身一閃,那劍身內的聲音悠悠地說道:“別瞎想些毫無意義的問題,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呢,這禁界從你一進來就開始計時,要不了多久就要自毀了。”劉迦“啊”了一聲,奇道:“我前生幹嘛做這種古怪的事?這禁界不是他自己創設的嗎?毀掉幹嘛?”那劍說道:“這一界是你自己創造的,留有你元神的諸多信息,偶若有大魔頭闖進來,將你元神的諸多信息組合,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別人也能追到你的。況且這禁界沒有生命,只是用來記錄你前生所學及領悟到的諸多境界信息,這一切資料被你用神通合和而成,就有了這柄破禪鋒。”

劉迦忍不住奇道:“原來這把劍相當於一個圖書館?”但轉眼又道:“應該不全是這樣,對修行者而言,求知目的在於領悟甚深境界,這劍或許是不同境界演化而成?”身後那明正天早已按捺不住,對破禪鋒急道:“這禁界什麼時候自毀?你怎麼不早說?為什麼大家都喜歡把最重要的事留在後面說啊?大哥,咱們還不趕快走?”那劍說道:“還有一些時候,大家不必急,在此之前,各位不妨先在我身上提取一些有用的知識,說不定對大家的修為有所助益。”明正天在劉迦身邊勸道:“大哥,咱們不妨把這劍……劍先生帶到外面去,慢慢學如何?”

劉迦搖頭道:“老明,咱們盡可能在禁界的防護下多學一些東西,羅什給我說過,咱們出去的時候可能會遇上臨將臣。”眾人初時躍入其體內時,沒注意到羅什給劉迦說了什麼話,這時聽劉迦說出,人人為之一驚。

小阿菜奇道:“這羅什怎麼知道的那麼多?”忽然間他抬頭一愣,連連以手擊額,歎道:“哎呀,我這老糊塗,羅什這小子定然就是禿子們說的那現世的聖人啊!我怎麼會沒想到呢?”玄穹聞言一怔,也連聲歎道:“咱們先入為主,總覺得聖人該是鶴發仙顏、飄逸瀟灑之輩,誰知道……咱們可真是糊塗得很了。”劉迦點點頭,沈吟道:“咱們開始被臨將臣追逐,後來又遇到吠陀羅漢陣,再後來被羅什直接帶到此處,一切來得太突然、太快,咱們所有的心思都陷在接二連三的事情之中,全忘了咱們進來的目的是為了找那聖人。”

小阿菜與眾人正在嗟歎,忽聽破禪鋒悠悠而道:“知識只是一個工具而已,並不代表智慧,文字和語言也只是指向智慧的一種工具,與智慧並無直接關系。”劉迦心中暗道:“他剛才勸咱們趁著這時間多學一些知識,現在又說這話,好像有點自相矛盾了。”齊巴魯在一旁搖頭道:“這話老齊我可就不同意了,倘若文字裏面沒有智慧,那世間留下諸多經書幹嘛呢?”破禪鋒冷笑道:“這世上不識字、不看經書而成就無量智慧者,還少羅?這世上看了一大堆經書卻依然是個長滿肥肉、挺著個大肚子的蠢貨,難道又少了?經書只是一種尋求智慧的方便法門而已,與其他法門並非差別。否則這世上沒念過書的人,那不是就沒資格成佛了?既是如此,何來眾生平等?佛門平等之意,便是說人人皆有佛性,眾生皆佛,聖人與凡夫之別,唯在自知與迷性之間。”

齊巴魯一時無法辯解,瑪爾斯見他愁眉苦臉、焦頭爛額,搭著他的肩笑道:“就當沒聽見他說的話吧,這樣心理面愉快些。”齊巴魯長歎道:“自從離開師門以後,我受的侮辱之多,只能用無量二字來計算了。”瑪爾斯心有戚戚,拍拍他的肩,勸慰道:“我和你一樣,離開神界後,很少覺得自己是戰神,反倒是窮神二字越來越銘刻在我心中,現在連我自己都認同了。”

劉迦聽了破禪鋒的話,微微點頭道:“你說的道理我懂,那慧能不就是一個文盲而成佛的嗎?”破禪鋒笑道:“懂有這個屁用!如果只是懂,只是知道,那就和我一樣,只能做一個書劍合一的靈器而已,沒智慧照樣成就不了大境界。”李照夕在劉迦身後點頭道:“原來這破禪鋒是書劍合一的靈器,也就是他既能像圖書館一樣向咱們提供文化教育的內容,又能當劍殺人。”眾人聽得好笑,但又覺李照夕的解釋似乎通俗易懂,大有歸納性的總結,也就無人反駁。

破禪鋒笑道:“何為禪?靜中思慮、直指人心,即為禪。生死大事只在呼吸之間,禪言偈語,就如利刃劍鋒,破禪而醒,剎那間斬斷過往,當下頓悟,毫無拖泥帶水之猶豫。這就是當初地藏鍛造此劍的深義。”眾人聞言,似覺一股清涼之意透過神識,大感超脫和隨意的輕松。

劉迦忍不住點頭贊道:“破禪鋒,你能說得這般好,就算不是佛祖,起碼也是菩薩的境界了。”破禪鋒忽然苦笑道:“不是說了嘛,這些東西都是當初地藏記錄在我體內的知識,說起來我滿像回事的,可我壓根兒沒領悟到那境界啊。倘若我有如此慧根,早證悟成破禪鋒佛祖了,還能在這兒和你們鬼混?我還盼著你盡快了悟,大家跟著受益吶。”

眾人聞言一怔,轉而歎息無語。夜貓子忍不住對混沌牒笑道:“看來他的境界和你差不多,你們是在一個級別上的靈物啊。”混沌牒樂道:“是啊,而且這把劍說話斯文得很,看起來文縐縐的,真到打架的時候,說不定還沒我厲害呢。”話音一落,只見破禪鋒金光一閃,混沌牒一個跟頭翻了出去,同時慘叫道:“啊~~你贏了!”破禪鋒呵呵笑道:“這小東西見我名字中有個禪字,就以為我是斯文人了?別忘了我名字中還有個鋒字吶。”

瑪爾斯嘻嘻笑道:“是啊,名字中有個禪字,並不代表這人就斯文啊,那欣姐的名字中也有個禪字,但是人卻多恐怖啊……哎呀,我這大嘴……”話未說完,他忽然想起欣悅禪就在身後,趕緊閉口,卻已然不及。早被欣悅禪從身後一指戳中腰間十字星環,立時無法動彈。瑪爾斯急道:“欣姐,你這是暗算……”話音一落,已被欣悅禪抓住脖子,扔向遠處,正好落在大醜身邊。岐伯笑道:“你這窮神,多半是管不住那張大嘴巴,又惹禍了是吧?瞧你這狼狽相,多半是被女人扔過來的。”大醜見瑪爾斯哭喪著臉,大起同病相憐之意,在旁勸道:“和女人說話,要講究一個技巧,凡事不能太直接了。”瑪爾斯的修為不亞於欣悅禪,可是被人暗算也出於自己這管不住的大嘴巴,心中悲苦不已,對兩人的話充耳不聞。

劉迦見破禪鋒眨眼間即震翻混沌牒,從那寒光過處,已知其能場異樣強大,忍不住贊道:“不管怎麼說,你的修為確實很厲害,看來這些年你沒白過啊。”破禪鋒聞言一怔,立時又從知識庫中找到一句話:“唉,神通也只是通向智慧的一個法門而已,並不代表智慧本身。倘若迷戀神通,不僅無法領悟真理,反倒容易被假境所迷,早晚也是輪回一條路。”眾人見他總能自圓其說,不禁人人暗道:“他果然是個圖書館,不管別人說什麼話,他總能應對自如。”

劉迦想起羅什臨走前給自己留下的偈語,便對破禪鋒複述一遍,破禪鋒笑道:“像這樣的偈語,我這圖書館內多得是,以後有時間大家可以慢慢查閱。羅什那句話的意思也很簡單嘛,那空手把鋤頭的意思呢,就是手中啥也沒有,但卻又真得拿了一把鋤頭;步行騎水牛呢,就是說你本來是用腳走路的,但你又真得騎了一條水牛;最後兩句有些複雜,但解釋起來,也就那麼回事,人在橋上走,橋流水不流……嗯那,一般來說,應該是水流而橋不流的,可他既然要反過來說,定然是……定然是寫這偈子的人眼睛看花了是吧?不然怎麼會寫出如此怪語?”

眾人聞言一怔,盡皆失語。小阿菜忍不住叫道:“破禪鋒,你這算是解禪?他媽的,這種解法老子也會。”破禪鋒語調略現尷尬,嘿嘿笑道:“可你畢竟沒說出來,是不是?誰先說出來的,才算有創意。有創意者,才能證明其修為境界呢。你現在不妨再說點其他的東西出來瞧瞧,看你有沒有我的境界?”小阿菜為之一愣,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破禪鋒見其語塞,不禁笑道:“瞧見了吧?別人說過的,你當然明白,但要你自己說個新的,你便不行了吧?你瞧好了,我就能繼續說下去,嗯……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今朝塵去光生,照破山河萬朵。這句話裏有個破字,正應我破禪鋒的姓。你叫什麼名字,敢不敢也像我這樣說上一句,看看你有沒有本事把你的姓名也關聯進去?”

眾人聞言盡皆搖頭,均在心中歎道:“這廝肚子裏面裝的東西不少,小阿菜和他較勁,真是輸定了。”卻聽李照夕在一旁疑道:“咦,破禪鋒,你這句話我怎麼聽著耳熟啊?像在哪兒聽過似的……”破禪鋒見李照夕陷入沈思,知道早晚要被識破,立刻又道:“看我再來一句:自有紅爐種玉錢,比先毫發不曾穿;一粒能化三千界,大海須還納百川;六月爐頭噴猛火,三冬水底納涼天;誰知此禪真妙用,此禪禪內又生禪……如何如何?你們誰能接下去?”他見眾人一臉茫然,禁不住頗為得意,那老學究的風範竟隨念而生,整個劍體也意態伸展,大有不可一世的味道。

李照夕依然在旁疑道:“這話我還是聽過的,讓我想想在哪本書上見到過?”破禪鋒見之大急,暗道:“這修真者本事低微,可肚子裏面裝得東西似乎比我還多!如此生僻的話他也聽說過?”正欲震翻李照夕,滅口封嘴,忽聽一旁劉迦叫道:“等一下!”

眾人轉頭看去,卻見劉迦正低頭皺眉,不知在苦苦思量著什麼。玄穹正待開口相問,只聽見劉迦自言自語道:“人在橋上過,橋流水不流……橋流水不流……橋流水不流……”他一直在苦思著羅什這句話的深義,剛才破禪鋒亂解一氣,雖然並未讓他釋去疑惑,但破禪鋒那句“定然是寫這偈子的人眼睛看花了是吧?”,卻讓他心中為之一震。

他內心反複思量著:“眼花了?當然不可能是眼花了……眼花時看到的事物最多也只是個幻境。”說起幻境,他又聯想起前面兩句,忍不住疑道:“難道羅什的意思只是講一種幻境的修練?”但心中又不能認同這樣的解釋,暗道:“其實幻境與實境也只是相對的觀念而已,當年我不曾修行時,就算走入幻境,也只當作是真實的。在心緣鏡中,那幻境更加真實,就像真得人生一般,可見真真假假難說得很,全在你的心如何看待而已。”

想到此處,忽然心中一凜,不由得又抓住剛才那一念:“咦,相對的觀念?”此念一住,他神識猛感一顫,似乎想到了什麼,眼前恍惚出現一個畫面,就如自己行走在橋上一般,那橋下溪水正潺潺而過,他注視著腳下,暗道:“倘若水真得停下來……”那畫面由他心念而起,果真顯現出水停橋流之境,他看著向後退去的小橋,一個亮光閃過腦海,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一切只在相對的概念之中,我認為水在流,橋沒動,那是我從小養成的習慣認知,那是人的心隨著不同的環境在轉。但若有人從來沒有這樣的概念,從來沒見過水和橋,乍見之下,說不定便認為是橋在流而水未動呢。”

念及此,他心中莫名升起一絲喜悅,又想道:“就像兩列火車並排之時,一輛未動,一輛在行,坐在車上的人,倘若沒了地面物體的參照,真說不准是哪輛在動呢。”忽然想起原力的心馳神往之境,他又暗道:“一般的人,不可能用心馳神往之境直接跨越空間障礙,那是因為他們心中認定這空間障礙是存在的,需要一段一段地移過去,所以無法想像心馳神往的妙處。可我的只要啟動此境,那空間障礙在我的觀念中,是不存在的,因此我才能一跨而過。”

想到此處,他心中豁然開朗,忍不住一躍而起,對著小阿菜等人笑道:“橋流水不流是存在的,存在於相對的觀念之中。橋不動而水流,是咱們眼中的事實,是心隨境轉。橋流而水不流,則是境隨心轉,也就是心來轉境。”眾人被他這饒口令般的表達弄得稀裏糊塗,一時不知道如何理清其中邏輯,但玄穹、小阿菜和安若微卻隱隱感到其中奧妙之所在,只覺那意會處不可言傳,暗暗用心體會。

明正天急道:“大哥,就算心來轉境,咱們出去還得遇上臨將臣!而且,這禁界只怕就要毀了……”劉迦坦然笑道:“既然心能轉境,在我的觀念中,這禁界存在與否由我的心而定,通道處的映界神光也大可當作電燈炮的光線而已……咱們不妨試試。”說著他沈心靜慮,以自我為中心來定義周遭環境,眾人眼前一片黑暗過後,複又見前時的晶藍天際,禁界已然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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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挨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