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夢醒修真錄 作者:Chgor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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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v2206 2010-10-12 17:10:5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6 88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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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卷 心無所住者、第八章  何須更問浮生事,只此浮生是夢中

且說劉迦等人在亭內聊天,雖然東拉西扯,內容雜亂,但咱們不妨摘錄其中片段,讓大家知道他們都在說些啥。

那李淳風聽劉迦說起觀心院一事,頷首笑道:“你我初次見面時,我功力不夠,許多事情無法推算,也不知你的來曆,只當你是一個熱心腸的高手。後來飛升成仙,我對易理的參悟也向前跨了一大步。那時我推算出地藏的今生與我的今生有師徒緣份,也算出你出道後會出現在商闕星,便提前在那裏設下觀心院,算是咱們師徒的見面禮吧。說來這事也挺有趣的,我設好觀心院後,其實也很為難。一方面我擔心其他人無意間破壞觀心院,讓你無所收獲,因此必須將其禁制起來;可另一方面,我又擔心那禁制太強,連你自己也無法進去。後來左右一想,凡事自有天意,我既然算出你有本事進去,也就懶得去推算你是如何進去得了。只是怎麼也沒想到你是用了前生的神通才進去的。”

劉迦笑道:“本來我當時是急著回地球的,可明正天他們鬧著要我去看看那觀心院,沒想到……現在想起來,世間之事,表面上看起來偶然巧合,但冥冥中真有天意,似乎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李淳風沈吟道:“這話我也不知道對不對,因為許多事情既然能推算得出來,那就有命運存在。就算你成了仙,好像脫離了凡俗的生活慣性,但似乎你又生活在另一個更大的慣性系統中。就拿你來說吧,你的修為早超越一般的仙人了,可我依然能算到你會到修羅天來……換個說法,也就是說,你的人生也一樣按照一定的規跡在走,否則我如何能提前預知呢?”

劉迦與小阿菜對視片刻,問道:“師尊,那您能不能算出我今生會做什麼事呢?或者說我以後的每一步行動是怎麼樣的?您都能算出來嗎?”他與李淳風相認後,一直以師尊相稱。畢竟他出道以來,沒有一個真正的師尊,唯有李淳風算是一個。而且這師尊對他而言,一直是神交,從未手把手地傳授過什麼。用咱們地球的話來說,他這學生不是畢業於全日制大學,沒有受過系統知識的教育,而是從成教院函授班裏面出來的。像他這樣半路出家、自學成才的非科班專業人士,雖然擁有同等學曆,但缺乏名牌大學(也就是名門正派)的文化背景為自己的成就增添光環,多少也是一種遺憾(這是偶的小人之心揣度的,當不得真啊)。現在他終於得以直接面對這心中的老師,心中自然開心之極。

李淳風搖頭道:“理論上是可以的,但要推算許多細節,我還沒有那功力。”說著他忽然笑道:“這就是我一直在擔心的問題。”劉迦奇道:“師尊您擔心什麼?”李淳風歎道:“一個人總是喜歡知道自己未來的樣子,總是想知道後面的人生,不管是出於好奇,還是出於趨吉避凶的願望,對自己的未來總是很好奇的。”

劉迦被人點中心事,不由得一笑,說道:“嗯,師尊說得對,我剛才確是想讓你測測我的未來,甚至還希望你測得越詳細越好。如果某些事情的結果不妙,我就可以提前防範或是幹脆避開了。但又想到,這樣瞻前顧後、婆婆媽媽地做事,哪像一個修行者,所以我還是決定不問了。”李淳風搖搖頭:“你只是暫時放棄了這種想法而已,因為你現在沒有這種需要,一旦到了緊急頭,人難免都想知道每一件事的後果,以結果的禍福凶吉來選擇下一步的道路。”說著他仰頭看了看天,長歎道:“或許你我相聚的日子就要到此為止了。”

劉迦不解其意,急道:“師尊,您這是什麼意思?你要離開嗎?這這……我好不容易見到您老人家,正想好好向您學習,您這麼快就要離開?”李淳風點頭道:“我李淳風一生獨來獨往,並非我驕傲自大,而是因為身邊的人總喜歡過多的詢問前程命運。預測這種事,偶爾為之不妨,但人從預測中得到一次好處後,就會想第二次、第三次,很快就會上癮,事事都想預測,事事都想提前知道。這樣下去,就會越來越多的幹擾自然慣性。修行者也不例外,甚至比凡人更有這樣的需要,因為修行成果來之不易,誰都希望前面的道路平坦一些,從而使自己的修行順利走向一個完美結果。”他轉頭看著劉迦,稍後又道:“我不想改變你的命運,我也沒能力改變你的命運。”

劉迦見他言語中頗多遺憾,正想出言挽留,忽聽小阿菜歎道:“這話說得不錯,就剛才那一會兒,我已經想了太多的事情希望你來預測,可見人對未來總是不自信的,或許在某一方面自信,但畢竟都有自身無法解脫的煩惱。”

劉迦心中一凜,若有所悟,但依然希望留下李淳風來。他對李淳風有著複雜的情感,感激,敬佩,尊重……畢竟像他這樣的函授學生,很難得見到老師一面,對師生相處的願望,自是比那些全日制大學的學生更加強烈得多。相反,那些全日制大學的學子,每日與教授面面相對,早厭倦了其說教的面孔(美女師哥教師除外),巴不得早些畢業,盡快脫離其操控分數的魔手,放飛自由而走向新生。可見隔岸望景,總是美麗的,圍城這種現象,竟無處不在。

李淳風看出劉迦心中的遺憾,拍著他的肩安慰道:“我有你這樣的徒弟,是我今生最大的驕傲,但正因為這樣,我才選擇不和你在一起,以免幹擾你的人生。”說著他站起身來,笑道:“咱們到觀心院裏面去吧。”

劉迦聞言一愣,李淳風笑道:“以你今日的修為,我已沒啥好教你的了,但你我畢竟有師徒緣份,趁著還有一些空閑日子,我把整個觀心院的諸多細節一一講給你聽,也算盡一盡做師尊的責任吧。”劉迦聞言大喜,笑道:“那今天就算師尊親自給我上課了。”言下之意,以前自己在觀心院中學習,更像是下載課件與資料,全靠自己瞎捉摸。而今卻能與老師面對面勾通……雖然以劉迦此時的修為而言,這勾通的實質意義已經不大,但也算了他一個心願。李淳風精明之極,哪能不知劉迦心事,是以提出這建議,正好搔到劉迦癢處。

劉迦正待將眾人拉進體內,卻見李淳風說道:“做幾道禁制再進去吧。”劉迦點點頭,手中印訣翻飛,兩道禁制郝然而出,將眾人圍在其中。

李淳風見那禁制間五行交融、生克互變,暗藏諸多攻守力道,盡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絲絲相扣,且能場強勁沛然、剛柔兼濟,不禁笑贊道:“你此時的修為真是難以想像,這隨手兩道禁制,便是讓玄穹來破,只怕也要費些時日去了。”說著他轉頭又對小阿菜笑道:“麻煩天王也下兩道禁制。”

小阿菜正待出手,忽然心中一動,奇道:“李淳風,你是不是在擔心什麼?”劉迦也感受到一些不尋常之處,問道:“師尊,您是不是算到咱們去觀心院的時候,會有外人來打擾?來的人修為很高?倘若真是這樣,咱們換個地方就是。”他心中暗道:“除了上次遇到的三個人,在這修羅天內,不知誰還有本事來打擾我和小阿菜?”

小阿菜也笑道:“呵呵,倘若來者是那三個搶芫銀花的人,咱們除了逃之外,別無選擇。這修羅天我甚熟,既然提前知道這裏不安全了,咱們另找一個地方,任誰來了也找不到。”

李淳風笑道:“看見了吧?你們一旦知道一件事的未來或是結果不好,立時便會想辦法改變它。如果沒有我,你們面對未來要發生的事,肯定是順其自然地見招拆招、隨機應變;有了我以後,總會以為提前知道一件事的結果,便能做得更好、更完美。這雖然是人之常情,但倘若我留在你們身邊,早晚大家會為幹擾越來越多的自然慣性而付出沈重的代價。”

到得此時,劉迦終於恍然大悟,長歎道:“師尊,我雖然修了那麼些年,但在人性與事理的探究上,終是遠不及您老人家的精明。”小阿菜也忍不住笑道:“他媽的,李淳風,你小子居然隨口一句話,便讓咱們原形畢露,高人啊,哈哈哈。”

眾人正要進入劉迦體內,小阿菜忽然轉頭對佩達霍豪根笑道:“豪根,你跟著我幹嘛?我又沒幹涉你的自由,你想去哪兒便去哪兒好了。”佩達霍豪根聞言大喜,正待轉身,忽然哭喪著臉說道:“老大,那天你從我體內取出芫銀花時,在我身上留下了禁制,麻煩你幫解了吧,好不好?”小阿菜恍然笑道:“我倒忘了這事,難怪你形影不離地跟著我。”說著手中幻化數訣,已將佩達霍豪根身上禁制解掉。

劉迦心中暗贊道:“小阿菜不愧是修羅天天王,居然在出手剎那,已在對手身上留下禁制,我當時居然沒看出來。他這手法,我雖然也能做,但未必就能做得如他那般瀟灑自然。”忽見佩達霍豪根又哭喪著臉對他說道:“小白臉老大,我老大替我解了禁制,還得麻煩你把你的禁制也解了,否則我出不去啊。”劉迦莞爾一笑,用混元力裹住佩達霍豪根,將他扔了出去。佩達霍豪根一得自由,竟來不及稱謝,立刻便歡天喜地地跑掉,又去繼續他爭奪修羅天新一代天王的事業去了。

劉迦對小阿菜笑道:“你把他放了,不怕他回去繼續鬧事?”小阿菜搖頭道:“沒有耀月龍為他出謀劃策,以他的智商,根本不可能成為新一代的修羅天王。況且修羅天之主,該是智勇雙全之輩,新的修羅天王如果沒能力制服豪根,也不配坐至尊之位,由得他去吧。”

忽見齊巴魯垂頭歎道:“麻煩兩位把我也送出去吧,和你們這些老大級的人物在一起聊天,說話都插不上嘴,太讓人自卑了,老齊我還是願意到外面去做野和尚。”劉迦知其貪玩,隨手也將他扔了出去。齊巴魯出得禁制圈,心中暗道:“瑪爾斯那窮神躲起來修練,不知藏在何處,我偏要把他給找出來,大家一起遊玩方才有樂趣可言。”當下四處遊走,找瑪爾斯去了。

劉迦盤腿而坐,正待將眾人帶進體內,小阿菜笑道:“還是把你的東西拿出來吧,每次進你肚子裏面,我都覺得像嬰兒回歸母體似的,多別扭啊。”劉迦笑而不語,動念釋出觀心院,撤掉觀院心所有殘余禁制,眾人拾階而入。

李淳風進得觀心院,也不管劉迦對其了解多少,便從觀心院的構造開始敘述,包括每間屋的收藏,每一種資料的來源,每一條通道是如何形成的等等,一一詳細講解。劉迦雖然多次進此院內,但從未這般系統地了解其中內涵。此次經李淳風親口講解,方知李淳風淵博之極,從修練的諸般境界轉換、法術、煉器、應劫,以及各種修行方式的特點與弊病,竟無一不知、無一不曉,天下再難找出第二個如此良師。連小阿菜都忍不住歎道:“李淳風,你的修為不過是一個普通仙人,但居然能了解天下諸般修行方式的奧妙,甚至能推理遠在你自身修為之上的事理,這般本事真是難得,實在讓人佩服得緊。”

劉迦一直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體內並無內魔,何以會在給藍沁療傷後,自己體內竟也產生魔力?而後又在白玉蟾與小雲的膽大妄為下,將真元力與魔力揉合在一起。在聽了李淳風的講解後,方知藍沁體內那如嬰兒狀的內魔,並非一定是天生,也是可以人為修練出來的,都只是生命自身靈性的一種體現。不同的修行方法,表現出不同的外在形式,但歸根結底,都是向著永生不滅的境界前進。

李淳風帶著眾人來到一間小屋,那屋內滿是神界的資料。他對劉迦笑道:“雖說神界的人,生下來便有個嬰兒般的小宇宙,但這小宇宙也並非凡人不能修練出來,只是神界的環境使然,讓他們有了天造地設的便利。倘若普通人要修個小宇宙出來,只需用既定的方法,把元神聚固成像,身體的結構自然也會隨著元神的改變而形成與之相應的形象,這在本質上與神界的人並無差別。”

劉迦和小阿菜聽得大點其頭,不斷贊歎李淳風學富五車,絕非常人,倘若修行界有一所不分門派和修行方式的綜合大學,李氏當之無愧地該任其校長。李淳風被二人的馬屁拍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忍不住笑道:“兩位都是修行高人,不必如此看重在下。我只是在理論研究上,略有成就。比起兩位來,那修為可真是差得太遠了。”

劉迦想起一事,問道:“師尊,那齊巴魯所在的佛門,其修行方式與咱們差異甚大……”李淳風點點頭,說道:“我設觀心院以前,對佛門的修行方式知之甚少。但後來在機緣巧合,也研究了一些日子。我記得《金剛經》中有那麼一句話,叫做:聖人以無為法而有差別。此話何解?想來是說,在天地間,任你是神仙妖魔、鬼巫靈獸,又或是千奇百怪的修練方式,修行到聖人的極端境界後,都是沒有分別的。唯有一差別在何處?只在修練過程的形式不同而已。我覺得此言甚有道理,不知兩位覺得如何?”

兩人都是一界之中的頂級修為者,有著深厚的實踐基礎,此時再被李淳風的豐富理論加以整合與貫通,都感自身境界又向上提升不少。聽到此處,早已是不解自明、觸類旁通,忍不住齊聲贊道:“聖人以無為法而有差別,說得好,說得好。”一旁李照夕更是激動地在日記本上寫道:“名人名言!名人名言!我可要記下了!”

劉迦此時心中豁然開朗,對於前時自已所布陣法,又有了新的思路,忍不住帶著眾人來到空中,對李淳風笑道:“師尊既然很快就要離開,我這做弟子的就把這套陣法做為畢業論文,請師尊過目指點。”李淳風開懷笑道:“好好好,我也正好再收錄一套別出心裁的天地大陣。”

劉迦解開陣外禁制,閃身而入,盤腿於陣中,萬念逸出。立見大陣中幻光奔騰、萬線群飛,天空竟現層層斑瀾光暈。他此時有意在師尊面前表演自己平生所學,興致正高,動作比之前時又快上許多。劉迦手中印訣翻飛之快,瞬間已出盡千萬法式。陣外小阿菜等人只見他所在的方位隱現光暈,早看不清他的人影了。李照夕修為差得太遠,竟看得頭暈目眩,欲嘔欲吐,連忙轉過身去,不敢再看。

李淳風看了良久,在心中暗道:“他如此短暫的時間內便有這般成就,想來今生不會再重蹈前世覆轍,定能成就無量智慧。”念及此,他轉頭對小阿菜說道:“天王,在下現在就要離開了。”小阿菜奇道:“咦,你現在就走?小白臉還在布陣呢。”李照夕更是急道:“老祖宗,你就不多提攜弟子一下?”

李淳風對李照夕笑道:“你有這麼了不起的一個師兄,跟著他好好修練,比跟著我強上千百倍了。”說著他遞給李照夕數塊玉簡,笑道:“這部分內容,觀心院中沒有,是我後來參悟出來的,你有空好好研究吧。你既是我李家後人,當不會辜負我的期望。”

他轉頭看了看遠處正在布陣的劉迦,對小阿菜說道:“我這位弟子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雖然口頭上答應了讓我離開,但到我真要離開的時候,難免又會苦苦挽留我。大家都是修行之人,該當拿得起放得下,與其到那臨別時黯然分手,不如趁現在離開吧,或許大家有緣,早晚仍有相見之時。”小阿菜見他如此說,也點頭道:“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果然是遊行仙人。”

李淳風再次看了看劉迦,欣慰地長歎一聲,轉身化作一道清風而去。

劉迦專注於陣中,看看大陣基本構架已經完成,心中大喜,立時閃身出陣,卻不見了李淳風。待他聽小阿菜說了其中原由後,呆在原地默然無語。好一會兒劉迦才出聲歎道:“我師尊行事,就如神龍見首不見尾,他是真正的仙人。”他心中暗暗歎服道:“師尊既知道離別那一刻早晚會來,便選擇了一個不經意的時刻離開,讓一切發生在不知不覺中,倒是免去了大家依依不舍的情懷。”念及此,對李淳風的為人更起敬意。

小阿菜見他臉現失落之意,忍不住勸慰道:“你也不用遺感啦,你師尊起碼尚在人世,我的師尊只怕早應劫無果而輪回去了。”劉迦搖頭道:“我並非想要強留師尊他老人家,只是覺得我從他那裏所學太多,總想回報一下。本來我還打算送他一件我自己煉制的法器,誰知道他老人家就像一陣風似的,來去匆匆。”他沈默片時,微感傷神,歎道:“我自己就好像做了一個夢一樣,在夢中遇到了想要見的人,剎那夢醒後,那人已不見了。”

李照夕在一旁笑道:“師兄,你這麼說,倒使我想起一首詩,叫做:來時無影去無蹤,去與來時事一同;何須更問浮生事,只此浮生是夢中。”劉迦在口中低吟一遍,問道:“這首詩是誰寫的?”李照夕答道:“唐代有一位鳥窠禪師,他贈白居易此詩。”劉迦點點頭,稍後歎道:“或許我同師尊這短暫的相聚也是命中注定的,貪多無益了。”言罷他默然無語,心中微感空虛寂廖。只覺世事飄渺無常,但似乎冥冥之中,卻多有定數。茫茫宇宙,到底修行者是在掙脫一種如夢浮生,還是也像凡人一般,只在不同的夢中而已。

小阿菜知他心事,也在一旁歎道:“到底什麼樣的境界才算是真正地跳出輪回、擺脫命運,咱們現下的境界只怕依然難以給出一個准確的答案。但想來只要努力,不斷突破現有的自我,總有一天會明白生命的真相。”

劉迦點點頭,心中平靜下來,正要轉身回天樂宮休息片刻,卻見不遠處一道疾光閃過。但轉眼間,那道光竟又折返至眾人跟前。劉迦定睛一看,正是混沌牒。那混沌牒剛一停下,就見藍沁、林思音、夜貓子和大熊貓從中跳了出來。不待劉迦開口,藍沁已神色慌張地說道:“小帥哥,有麻煩了,欣悅禪他們幾個被人擄走了。”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2:36
第十八卷 心無所住者、第九章  作弊飛升的幻想  經曆太多漸坦然

劉迦見藍沁神色急切,立時問道:“欣悅禪被人擄走?是誰幹的?”他心中詫異,以欣悅禪的修為,在此修羅天內,除了自己和小阿菜以外,很難想像有其他人能打得過她。轉念想到那搶芫銀花的三個人,但又覺不大可能,畢竟欣悅禪與此事無甚關聯。

眼見藍沁雙唇翻飛,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他幹脆放下他平時不願攝取他人念頭的做法,直接從藍沁腦中提取信息,立知那前因後果。

那日混沌牒載著眾人正要離開,卻見欣悅禪將崔曉雨叫住,隨後即帶走了崔曉雨。混沌牒在空中亂飛了一氣,並沒找到好玩的地方,正在鬱悶,忽聽藍沁說道:“老白,我始終覺得不對勁啊。”白玉蟾奇道:“藍姑娘,你在說啥?”藍沁若有所思,低著眉頭道:“那欣悅禪和崔曉雨的關系並不怎麼樣,幹嘛要拉著崔曉雨一道出遊?而且欣悅禪是出了名醋壇子,誰知道她單獨拉上崔曉雨是什麼目的?”她說話的時候,胸前晶瑩藍光隱隱現現,煞是好看,大熊貓忍不住贊道:“藍姐,你身上放出來的光比混沌牒的光還好看。”藍沁媚眼一瞪,大熊貓立時閉嘴。

不待白玉蟾答話,那夜貓子已在一旁哼道:“嘿嘿,這還能有什麼目的?他們天幽宮的人,除了那小白臉之外,個個都是陰險狡猾、冷酷無情之輩,一天到晚就想著如何整人,肯定是那蒙面怪女人想找機會殺了崔曉雨。”夜貓子被幹玉利用過一次後,在內心深處痛恨所有天幽宮的人,凡是遇到可給天幽宮的人落井下石的機會,絕不放過。混沌牒聞言,立時附和道:“對對對,夜貓子說得不錯啊,他們天幽宮的人不是好人。”他先前曾被戈、達二人痛扁,後又被欣悅禪逼著去破曼怛羅神殿的禁制,其過程中又被幹玉利用,讓他去撞耀月龍手下那兩個大羅金仙,比起夜貓子而言,他對天幽宮的人更加痛恨。

藍沁自己也在懷疑欣悅禪單獨找崔曉雨是另有目的,她心中有意去幫崔曉雨,但一則怕得罪欣悅禪等人,又一方面也沒自信靠一己之力便能阻止欣悅禪。此時見這兩人如此說,她心中一動,立時出言相挑,道:“可那崔姑娘是個好人呢,天幽宮的人既是你們倆位的仇人,那仇人的敵人就該是你們朋友,崔曉雨既是你們的朋友,你們可不能眼看著她被人給殺了。”

林思音也在一旁點頭道:“是啊,藍姐說得不錯,曉雨姐是好人呢。”韓怡英在旁抿嘴笑道:“倘若欣姐殺了曉雨,那便是情殺了,這欣姐怪得很,老是喜歡給自己找些假想敵。咱們倒也可以去瞧瞧,再看看她醋勁兒發作時的樣子,我瞧著挺有趣的。”她在凡塵中經曆過種種煩惱,和所有的凡人一樣,面對愛恨離別,受限於人生的視野和境界,總在欲罷不能、欲說還休之間痛苦徘徊。但自從修真以後,劉迦時時陪在其身旁,大千世界四處遊走,又有一群稀奇古怪的朋友聊天取樂,她的眼界頓然開闊,反覺著紅塵中的情欲愛戀殊不足道,容易放得下、看得開。

欣悅禪則不同,她與不少修行者一樣,都是自小開始修練的,沒經曆過普通人的人生,在未遇到情事刺激之前,尚能安心修行,但一旦心中愛戀被挑拔起來,不僅難以放下、難以釋懷,反倒容易憋足一股牛勁兒,像修行般地勇猛精進、死纏爛打。畢竟,體驗過多次的事情,容易看得開、放得下,沒體驗過或經曆較淺的事,總容易被那一絲想像所引發出來的念頭牽引,追著不放。偶兒時剛學會吃冰淇淩時,被其美味誘惑,一天到晚纏著媽媽買來吃,越吃越上癮;後來吃得多了,漸覺膩味,就算有人請偶吃,偶也沒那心思了。這前後的心態差異,便是欣悅禪與韓怡英的區別所在。

夜貓子聽了藍沁的話,陡然一怔,神色慌亂,結結巴巴道:“這這……話是這麼說,可就憑咱們幾個的修為……只怕沒辦法管這閑事,弄不好,惹惱了那怪女人,把咱們一夥人全給廢了。”大熊貓奇道:“夜貓子,你不是說,你誰都不怕嗎?你也怕欣姐啊?”夜貓子見牛皮被揭穿,甚為惱怒,一翅膀扇過去,痛罵道:“你這憨貨,你不懂吹牛和逞能之間的區別嗎?老子說誰都不怕,那是吹牛,可吹牛只是為了好玩,有益身心健康!現在我怕那姓欣的,是不想逞能,逞能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大熊貓躲在一旁,委屈道:“那萬神圭旨上說了,只要你相信你自己,那吹牛的事也就會變成真的。”夜貓子聽得惱火,飛起短腿便踢了過去,大熊貓閃身而過。

藍沁正在想如何讓這一對禽獸和混沌牒出手相助,忽聽“萬神圭旨”四個字,心中一凜,奇道:“大熊貓,你見過萬神圭旨?”大熊貓憨笑道:“是啊是啊,我身上就有呢,可我不知道怎麼修練。”說著他拿出那玉簡。夜貓子在一旁不屑道:“這傻瓜,把那騙人的東西當寶貝似的。”

藍沁接過玉簡,微微探查其中內容,心中大喜。她遊曆甚豐,見多識廣,一眼即知此物非同尋常,當下對大熊貓微微一笑,說道:“大熊貓,這東西沒用,果然是個騙人的東西,你送給我了吧,我拿到江湖上去逗人玩兒,說不定能騙一些寶物回來。”夜貓子對大熊貓樂道:“如何?我說那是個騙人的玩意兒吧?”大熊貓呆立半晌,忽聽藍沁傳音過來:“傻熊貓,等我弄明白怎麼修練後,再告訴你結果,但你先別告訴夜貓子他們哦。這種事,知道的人多了,可不好。”大熊貓聞言憨笑不己,口嘴嘟嘟囔囔支吾個不停,看得夜貓子連連失聲笑道:“瞧這憨物,又開始犯傻了不是?”

白玉蟾在一旁問道:“藍姑娘,咱們還要不要去幫那崔曉雨啊?”藍沁聳聳肩,一臉滿不在乎的神色,笑道:“我無所謂,不過,我在想啊,其實天幽宮的人也不錯,每次遇到打鬥的時候,總是會把什麼禽獸啊、靈器啊之類的東西扔在最前面,讓這些笨蛋先去送死,咱們在後面可就安全得多了。”

混沌牒、夜貓子和大熊貓三人聞言一顫,好一會兒,夜貓子才歎道:“藍姐啊,我知道你在激咱們哥兒幾個去幫崔曉雨那小妞兒,咱們也不是不想去,可咱們幫不上忙啊,那欣悅禪要真是醋勁兒發作,一口氣把咱們全給殺了,順便再把混沌牒煉成她自家的寶貝。”藍沁笑道:“我又沒說讓你們動手,咱們就找到他們,遠遠跟在後邊瞧著,如果那欣悅禪要做惡,咱們就去告訴小帥哥,讓他來管這事。”夜貓子一聽大喜,嘿嘿樂道:“咦,這主意不錯,咱們只負責打小報告,順便讓小白臉和姓欣的打一架,這主意我喜歡。”混沌牒聞言也跟著一樂,嘻皮笑臉地說道:“嘻嘻,這事我願意幹,誰不喜歡看熱鬧?”

這群人意見統一後,便折返而回。藍沁等人雖無能力探到欣悅禪所在,但東找西找後,卻發現了崔曉雨的方位。當下遠遠靠了過去,卻正見玉靈子扶著暈過去的欣悅禪,不知在說些什麼。藍沁等人稍稍靠近,林思音探識過去,正聽見玉靈子在歎道:“幸好老道來得及時,來得稍微晚些,你們定被人給殺了。”

眾人聽得這句話均是一愣,一時無法想明白發生了何事,更不明白玉靈子的話是什麼意思,盡皆面面相覷。林思音見崔曉雨暈倒在一邊,探識過去,發現其並沒受傷,便道:“曉雨姐沒事……咦,怪呢,倒是欣姐他們幾位好像受傷了。”這群人裏面,混沌牒的能力算是相對最強的,但也是最膽小的,除他之外,便是林思音了。這小女生自童真修行,由小雲的天地靈力撫養長大,不管是原力還是混元力,修為都極為純正,就算與幹玉或欣悅禪單挑,也不致於馬上落敗,上次她在數招間便制服耀月龍就是明證,是以她的探識能力遠高於其他人。

藍沁經驗豐富,念頭轉得極快,立時笑道:“我明白了,定是欣悅禪想動歪腦筋,使崔曉雨的老毛病又犯了,那惑心真茫可是要人命的東西,上次打牌的時候,幹玉就幹過這傻事,欣悅禪不知死活,定是又被崔曉雨教訓了。還好崔曉雨每次發作的時間都不長,否則這群人只怕已經輪回去了。”想到欣悅禪又被假想的情敵羞辱,不知該如何難過,她暗暗好笑。白玉蟾笑道:“玉靈子那不知死活的東西,又在說傻話了,天幽宮的幾位現在受傷,不能拿他怎麼樣,但稍後傷愈,定會將他變成啞巴。”

忽見一道金光從遠處飛過,化作一團火焰光球停在欣悅禪等人身邊,同時大聲說了一句:“咦,天幽宮的人?”又見幹玉低和戈帛等人低呼起來,待要反抗,卻苦於大脈被封,無法施力。那金光忽然放大,盡將這群人卷入其中,唯獨留下了玉靈子,同時笑道:“這廝是個沒用的。”玉靈子正在恐懼,聽了這話,那被人羞辱的痛苦立時升騰,急著叫道:“誰說老道沒用?看我的無極遊魂手!”說完竟向那光團撲去。那光團呵呵笑道:“原來是個要死面子的傻瓜。”言罷,似乎為了照顧玉靈子的面子,也將其卷入光團內,稍後又化光消失。

混沌牒等人在遠處看得目瞪口呆,藍沁愣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那火焰光團好熟悉啊。”卻聽夜貓子在一旁顫聲道:“我也有這種感覺,好像是普羅米修斯的凝淵神焰啊,這這……他怎麼會在這種鬼地方?”藍沁微微驚詫,凝眉道:“宇宙可真小,到處都能遇到熟人。”她心中暗暗尋思道:“如果那人真是普羅米修斯,我可遇到大麻煩了,當年我變成雅典娜的樣子,想偷走他家的古神秘笈,險些被他燒死,現在不知他又修到何種境界了,要是被他發現我在此處,只怕藍沁就要被他放火燒成黑沁了。”轉念又暗道:“聽說瑪爾斯那窮神也得罪過他,倘若他知道有這麼多仇人在此,一把火放起來,不知要燒焦多少人呢。”心中想像戰神被凝淵神焰燒成黑臉灶神的模樣,又覺好笑。

忽聽夜貓子在一旁低聲道:“藍姐,聽說你得罪過這神怪是吧?”藍沁俏臉微嗔,說道:“又不是我一個人得罪過他,神魔兩界好多人都因為想得到他家的古神秘笈而得罪了他,你老東家甘道爾不也想偷他家的寶貝麼?”夜貓子一臉苦相道:“是啊,當時他那把火燒得我只剩幾根毛,好不容易才逃生呢。”白玉蟾忽然在一旁失聲笑道:“聽你們這麼說,那普羅米修斯的家,倒像是經常被人偷來偷去的一般。”心中暗道:“老夫在收藏界也算是一號人物了,倘若有機會去神界,說不定也會舊病複發,將他家的秘笈順手收藏了。”似覺神魔兩界知音不少,“四海之內皆兄弟”此言不虛呢。

藍沁笑道:“這話倒不假,一百年之中,少說也有幾百個小偷光顧他家呢。”想起小偷這一詞不雅,又道:“我和窮神不算小偷,我是從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那叫招搖撞騙;窮神是帶著一幫哥們兒硬打進去的,那叫公然搶劫。”

林思音和韓怡英聽她說得有趣,嘻嘻哈哈地笑個不停;混沌牒和大熊貓沒有道德規範的觀念,也覺得這事好玩無比;夜貓子和白玉蟾更是道上的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臉上一副自得的神情。唯有辛計然在一旁暗暗搖頭歎道:“藍沁是魔界騙子,瑪爾斯是神界強盜,老白是仙界小偷,夜貓子是個混混,大熊貓是個傻瓜,混沌牒是個瘋子……老夫同這群人攪在一起,要想出淤泥而不染……難啊。”

這群人商良片刻,均覺在場諸人沒誰有能力在這件事上作主,立時決定返回天樂宮,將此事告訴小白臉,卻在途中見到布陣的劉迦。

劉迦從藍沁腦中得此過程,數語即將摘要轉告小阿菜。小阿菜皺眉道:“普羅米修斯,我知道這人,但沒見過,只知道他是古神的後裔。他家族是神界的古神,宙斯也是在那些古神飛升後,成了新一代的眾神之王。”劉迦奇道:“普羅米修斯家的秘笈很了不起?為啥那麼多人都想去搶?”小阿菜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神界的環境有著許多天造地設的便利,修行起來特別方便,特別是奧林匹斯那邊,有些很古怪的通道,可以輕松地獲得很多資源。聽說許多比你我厲害的修行高人要跨界的時候,都寧願先去奧林匹斯山,再通過宙斯那小子的特殊通道到其他界去,這樣省去了跨界時的許多麻煩和危險。”

劉迦不解,問道:“你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啊,這同普羅米修斯家的秘笈有啥關系?”小阿菜笑道:“我聽說,那神界的特殊通道,本來是多向的,既能通向更高的天界,又能通向平行的或是層次較低的天界。可後來不知啥原因,普羅米修斯家族的人封了能通向更高天界的上行通道,修為高的人可以來,神界的人卻無法直接向上遷移。呵呵,你想想,神界的修行者本來只需要修到一定的程度,不必應劫即可走向更高天界的,現在沒了這通道的便利,人人都必須靠真本事應劫飛升,大家不氣死才怪。所以很多人都去找普羅米修斯,想從他身上找到他家族留下的秘笈,據說那上面記載著如何重新打開上行通道的法子。”

劉迦略略明白了一些,笑道:“我有些明白了,他們神界的人以前靠作弊,所以飛升得快,後來要憑真本事考試過關了,大家自然也就不樂意了。想來想去,還是作弊要爽一些,所以大家都想找到那作弊的工具。”小阿菜點頭道:“是這個理,其實,我有時候也有這樣的念頭,畢竟誰都想修得更快一些。但聽猥瑣男和祺諾天父講了一些更高天界的事以後,我倒不認為作弊飛升是件好事。你修為不夠,就算到了更高的一界,未必適應那裏的生存環境呢。”

劉迦點頭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作弊這種事,雖然一時蒙混過關,但畢竟底氣不足,沒有真本事,早晚會被更高天界的環境給逼死。還是踏踏實實地修行比較可靠呢。”此言不虛,偶當年就是靠絕世的作弊技巧,連連闖關,順利畢業。可到了實踐中,由於學藝不精,股市連連被套,付出了血與淚的代價……居然連現在的瘋狂牛市,也無法為偶解套……小白臉為什麼不早說這話啊……偶,好痛苦….。

兩人正在議論,忽聽藍沁急道:“你們兩個跑題的,那邊還等著救人呢!呆會兒再跑題好不好?”劉迦恍然猛醒,小阿菜對他搖頭歎道:“你看你,這壞習慣真是誤事。”劉迦急道:“又不是我一個人跑題,你也一樣啊,幹嘛只說我不好?”小阿菜正眼道:“我是被你傳染的,主要問題還在你身上!”

劉迦無奈之極,來不及爭辨,原力釋念,漸延漸遠,一時竟不知欣悅禪等人到了何處。他沈默片刻,問道:“藍沁,那普羅米修斯的修為如何?他的能場特征你熟嗎?”藍沁搖頭道:“多年沒見了,誰知道他修為怎麼樣了?而且我的修為不如他,就算見了面,也探不出其真實修為。”說著她側頭想了想,又道:“你找瑪爾斯問問看,他倆打過架,而且還不止一次,多少知道些底細。”

劉迦曾兩次為瑪爾斯療傷,對其能場特征熟悉之極,當下在天樂宮附近探識。稍後,發覺天樂宮某處似有其能場存在,但感應微弱之極,竟是乍起即逝,若存若無,稍後又離開了,移到了另一個地點。他不覺詫異道:“這瑪爾斯是怎麼回事?我探了半天,只能大概判斷他在何處,卻無法准確定位。”藍沁一愣,立時問道:“你說說那感應是怎麼樣的?”

待聽劉迦說了探識感應,藍沁莞爾笑道:“那窮神又在玩花樣了,他一定是將自己屏蔽起來了。你最初探識到的方位,一定是他的所在,其他的方位全是假的。”見劉迦不解,藍沁抿嘴笑道“我和他曾做過情人,他的那點小把戲,我熟得很。”眾人恍然大悟,畢竟情人之間,無話不說,瑪爾斯雖然精明,但號稱英雄的人,在美女面前,卻大多弱智。英雄難過美人關,說得便是瑪爾斯這樣的人啊。

劉迦既知瑪爾斯方位,立時閃身而去。到得一處山間穀地,微感神力遊移,但放眼看去,卻無一個人影。他凝神細辨,眼前竟現陣陣波動,原力欲再透入,卻見那能場倏地不見,瑪爾斯郝然便在眼前。劉迦笑道:“老瑪,你和誰捉迷藏啊?幹嘛把自己屏蔽起來?”

瑪爾斯一直躲在此處專心修練,初時見有人探識,他無心顧暇,任由那防護圈將對方探識轉移到別處。可後來劉迦靠近此地,原力稍透,他已知是劉迦到來,畢竟兩人交往甚久,劉迦的神識曾多次與他親蜜交流,雙方都熟悉得很。

此時他撤去防護,立時對劉迦怨道:“小白臉,別搞破壞好不好?我可是在幹正經事。”劉迦見他一臉神秘之色,正想問他在做何事,但想到欣悅禪等人的安危,不便細問,當下說道:“老瑪,我不想打擾你,但我遇到了一些麻煩,得找你幫忙。”瑪爾斯奇道:“你找我幫忙?你有什麼事還需要我幫忙的?”劉迦無奈歎道:“我又不是萬能的,怎麼可能不需要別人幫助?我聽藍沁說,你和普羅米修斯打過架,你該對他的能場特征熟得很,我想向你了解一些他的情況。”

瑪爾斯聞言微驚,臉色稍有異樣,低聲道:“你見過普羅米修斯了?在哪兒見到的?他現在修為如何?”劉迦心中急切,不想過多解釋,正待提取他腦中念頭,卻發現無念可取,不禁詫異起來。瑪爾斯怪笑道:“嘿嘿,可別打我的主意,我用了清心咒的。”劉迦恍然,苦笑道:“從幹玉那兒學的?”瑪爾斯點頭笑道:“我這人最大的好處,就是從來都不分門派,見啥學啥,好東西從不放過。”

劉迦趕緊說道:“普羅米修斯不知為何抓走了欣悅禪幾個人,我得去找他們,可我不熟悉他的能場特征,沒法找到他。這修羅天這麼大,我總不能像個瞎子一樣到處亂跑。”瑪爾斯聞言一愣,轉而哈哈大笑起來。

劉迦不知他為何開心,自己心中急得要命,這人卻笑得出來。念及此,忍不住抬腳踢了過去,瑪爾斯躲避不及,立刻被他踢了老大一個跟頭。劉迦罵道:“你小子笑個啥?看我著急,你開心是不是?欣悅禪他們要是出了事,我第一個找你算賬。”忽然他心中一動,已明白瑪爾斯為何開心了。他先前從藍沁的念頭中已得知,那瑪爾斯與普羅米修斯有仇,自己現在要去救人,很可能會同普羅米修斯幹上一架,無異於是幫這窮神打架了,這瑪爾斯如何能不開心?

不過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瑪爾斯從佩達霍豪根處得知普羅米修斯在修羅天內,心中恐懼之極,那是因為他早聽說普羅米修為大進,自己在他手下討不到好處,所以才躲起來修練,臨時抱佛腳雖然自欺欺人,但總勝過消極地等著挨揍。此時聽劉迦要去找普羅米修斯的晦氣,他對劉迦的修為甚有信心,巴不得劉迦把普羅米修斯打至永不超生,絕了自己心頭大患,當然高興得要死,這是其一。其二,他心中也念著普羅米修斯家的秘笈,盼劉迦痛扁對手後,自己再刑訊逼供一番,定能將普氏家族的秘笈拿到手。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2:37
第十八卷 心無所住者、第十章  自信還是自大  殊難分解的情懷

瑪爾斯被劉迦踢翻在地,轉眼又回到劉迦跟前,似乎對剛才那一腳毫不介意,反倒嘻嘻笑道:“小白臉,我不瞞你,我和那普羅米修斯有過節,當年我搗了他的老窩,現在這混蛋的修為上去了,肯定要找我的麻煩。最好你能幫我把他給再揍一頓,讓他知道我有這麼厲害的哥們兒,那小子便不敢再來找我了。”說著他咳了一聲,臉現神秘之意,低聲笑道:“但最好別趕走他,這小子身上可有稀世之寶。”劉迦搖頭笑道:“是那什麼古神秘笈吧?我早從藍沁和小阿菜那兒聽說了。”

瑪爾斯一怔,轉而又樂道:“你知道了最好,咱們要是能搶到那秘笈,不必應劫,直接便可上更高一層的天界,那上面的天界內,一定有更多、更豐富、更純正的天地靈力,咱們便修得更快、更好,何樂而不為?”劉迦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老瑪,這秘笈一事暫時別去想了,我得趕緊找到普羅米修斯,欣悅禪他們在他手上。”

瑪爾斯見他沒有答應搶寶一事,也就不再提及,暗道:“小白臉定是不知那秘笈的珍貴,等他打暈了普羅米修斯,我找出那秘笈,讓他看看,他定然經不起誘惑。”他心中打定主意,便開心笑道:“我和你一塊兒去吧。那小子的凝淵神焰,便是從古神留下來的秘笈中學來的,可別小看了他,那凝淵神焰常常讓他戰勝修為在他之上的對手。”劉迦聞言微詫,問道:“他的修為比欣悅禪如何?”瑪爾斯雙手叉腰,呵呵笑道:“現在應該和欣姐不分上下,但普羅米修斯是用火高手,不知欣姐從冥界煉出來的塍能獄火同他的凝淵神焰比起來,誰更厲害些。”

劉迦和瑪爾斯回到小阿菜等人身邊,他念動梵天訣,將尚未完成的大陣隱匿起來,轉頭對小阿菜說道:“小阿菜,我現在就去找欣悅禪他們。忙完了再回來布陣。”小阿菜點頭道:“我同你一塊兒去。”劉迦稍想片刻,笑道:“算了吧,這是我自己的私事,不好麻煩你老人家的大駕。”小阿菜笑罵道:“你以為老子想幫你打架啊?我是怕你被人給燒死了,誰來陪我應劫?”

劉迦莞爾一笑,轉頭看向藍沁等人,卻見藍沁笑道:“我也同你們一塊兒去吧,起碼得讓普羅米修斯知道,我有這兩個一界至尊的朋友,以後他便不敢隨便報複我。”此語一出,夜貓子在她身後笑道:“這主意不壞,我堅決同意。”劉迦心中暗笑:“他們這些人的想法倒和瑪爾斯如出一轍。”

他正要吩咐李照夕留下來等耀月龍,卻見李照夕笑道:“師兄,我是負責記錄曆史的,哪能不在現場?”劉迦知道他執著於將來寫書一事,便對白玉蟾和辛計然笑道:“麻煩兩位前輩留下來等耀月龍吧,讓他把玄石准備好,等我回來,順便找找明正天他們,讓大家別走遠了,咱們忙完這裏的事,就會離開修羅天。”他心中擔憂那搶芫銀花的三個隨時會回來,是以不願在地過多停留。

白玉蟾和辛計然點頭不語。劉迦將眾人卷入體內宇宙,與小阿菜向著藍沁說過的方位閃去。那地方便是欣悅禪等人最後出現的方位。

劉迦按著瑪爾斯說得凝淵神焰的特征,探識良久,無所收獲,微感心急。小阿菜勸道:“慢慢來,別急,一界之內大得要死,咱們多換一些地方。”劉迦點點頭,皺眉道:“我不知普羅米修斯為什麼要帶走欣悅禪他們,或許其中有些我不知道的原因。但說實話,我真不想打架。來修羅天之前,我正准備從此遠離世事,安心修行的。”小阿菜笑道:“修行者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修為更上一層樓,實現在更大的自由,不管你是東奔西跑、或是坐在家裏打坐參禪,都一樣,目的都是為了提高境界。只不過咱們的命運便是在外面飄蕩,雖然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安定下來,但想來這也是一種修行方式,順其自然、隨遇而安吧。”

劉迦點點頭,默然無語。自從來到修羅天後,他一直就感覺到一種命運的驅使,後來見了李淳風,對命運二字更有感觸。仿佛自己從出道以來,就一直在不停奔波,東西南北、上天入地,從未停止過。要說他有什麼目的,有什麼動機,很難用一兩句話說得清楚。總是被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和人牽著鼻子在走,在這過程中,不斷地努力修行。仿佛要領悟一種極高的境界,壓根兒不需要什麼使命感,也不需要給人生賦予太多的意義,只需要“行萬裏路、破萬卷書”,心領神會處,便是一生了。就如本書簡介中的那些話,或許當他在億萬個三千世界中無休無止地隨意飄泊時,總有那麼一天,恍然頓悟,於心念轉換的剎那,明白人生的真相。

劉迦與小阿菜兩人記著那瑪爾斯對凝淵神焰的描述,立時開始四處遊移,反正這兩人修為高,體力好,速度快,在千萬個星河中轉悠起來,雖說不上等閑視之,但也不會看作是太了不起的事,只是多花些時間而已。兩人一路奔來,凡是經過的地方,到處都撒下用梵天訣做的禁制,一旦有人經過這些禁制點,兩人立時便會知曉。

咱們不妨來瞧瞧當時發生了什麼事。那日欣悅禪等人被帶進火焰光團後,欣悅神立刻醒轉。正見一個白衣大漢坐在光團之中,雙目炯炯有神,頭發和胡子又長又白。

不待欣悅禪說話,已聽見達摩利斯嘿嘿笑道:“普羅米修斯,你這是幹嘛?我不記得咱們有仇啊。”一旁幹玉忍著剛才被崔曉雨擊中的傷痛,強顏笑道:“修斯,我也沒聽說過天幽宮和你有仇啊,你這是幹嘛?要把咱們帶到何處去?”欣悅禪在一旁冷笑道:“你就是普羅米修斯?古神的後代?原來是趁人之危的無恥之徒。”普羅米修斯任那光團急速飛奔,微笑地看著眾人說話,他卻不作回答。

玉靈子被人拉進後,心中也感惶恐,但未見此人發威,以為這人只不過就是力氣大而已,當下鼓足勇氣叫道:“你這大漢,快放了大家夥,否則老道扭斷你的脖子。”普羅米修斯面對欣悅禪等人的說話,尚不以為意,但聽了玉靈子這一句,卻不由得一愣。

各位想想吧,老虎對獅子說:“哥們兒,你搶了我的兔子肉,這事咱倆可沒完!”大家級別相當,說這樣的話,對手聽著也不會覺得詫異。但倘若小白兔對獅子說:“你這長發大頭鬼,居然敢吃我的窩邊草,小白我今天可要教訓你。”那獅子聽在耳中,定會覺得小白兔的話比老虎的話聽著要讓人驚詫得多,起碼獅子老大會想:“這兔崽子定是吃了搖頭丸,否則哪來這般勇氣跨級別說大話?除非他是活膩了。”雖然說老虎和獅子生活的地方不同,但咱們只是打個比方、舉個例子而已,認真的哥們兒,千萬別順勢就去追究叢林中的老虎為什麼會有機會向草原上的獅子說這樣的話,否則大家都累啊。

因此,那普羅米修斯聽了玉靈子的話,忍不住指著玉靈子對達摩克利斯失聲笑道:“這小孩子是誰?”達摩克利斯呵呵樂道:“這人是聖妖的師叔祖,也是殺了這修羅天創世者的高手,同時也是我天幽宮宮主的師兄,大號玉靈子。”普羅米修斯渾身一顫,看了看玉靈子,又看了看達摩克利斯,怪笑道:“這怎麼可能?我雖然沒見過聖妖,但那妖界之王的修為何等深厚,怎麼可能是這小孩子的徒孫?這人又殺了修羅天的創世者?還是你家宮主的師兄?這種鬼話你都說得出口?達摩克利斯,數年沒見,你變得越來越幽默了啊。”

幹玉在一旁似笑非笑地說道:“修斯,我能證明達相沒說謊,而且,你一旁躺著的那個女子,便是聖妖羅。”普羅米修斯聞言色變,轉頭看去,良久,忍不住苦笑道:“這又怎麼可能?這明明是一個快成仙的修真者,你們居然說她是聖妖?這......到底是我見得世界太少,還是你們全都瘋了?難道說這世道變了,修為越低的人,名號卻越是大得驚人?我可沒功夫和你們開玩笑。”

玉靈子見普羅修斯對他一副鄙視之意,心中惱火之極,待要用無極遊魂手,又擔心打不過眼前之人,便在心中自我安慰道:“這光團內空間太狹窄,無法施展我的絕技,待我出得光團後,再與這人算賬。”一時竟忘了無極遊魂手本來就是近身互搏的絕技,越是狹窄處,越該大見其功效。倘若真到了寬敞地帶,別人大老遠的放一把火過來,哪還有用無極遊魂手的機會?但他善於找借口自我安慰,哪會去想這念頭的不合理處?總算讓自己開心就好。

卻聽戈帛在一旁笑道:“原來你就是普羅米修斯,聽達相數次提起過你,卻無緣相見,在下戈帛。”普羅米修斯點點頭,笑道:“原來這位就是戈相,幸會幸會,天幽宮三相在此......”說到此處,他忽然想起,既然有三相在此,為什麼不可能是四相在此?更何況那蒙面女子的修為奇高......念及此,看看了欣悅禪,忍不住向達摩克利斯問道:“這蒙面女俠......”達摩克利斯知其心意,當即笑道:“你猜得不錯,這位便是天幽宮中相欣悅禪。”

普羅修斯恍然大悟,轉頭對欣悅禪正色道:“在下普羅米修斯,向欣女俠問安。”眾人聞言大奇,這普羅米修斯自恃古神家族後裔,一直桀傲不羈,雖說沒有看不起眾人的態度,但也是自重身份,一副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沒想到他聽欣悅禪的名號後,竟是前倨後恭,對欣悅禪甚為尊敬。

幹玉忍不住在旁笑道:“修斯,這些年沒見,你變得機靈了啊,面對咱們天幽宮第一美女,也學會拍馬屁了。”欣悅禪也自奇怪,雙眼靚閃,一時不知普羅修斯何以對自己另眼相看。但像她這樣的超級美女,修為既高、地位又顯,被人敬畏,那是家常便飯,倒也不以為意。

普羅米修斯見欣悅禪沒有理會自己,當下笑問道:“欣女俠可是殺火神維斯托之人?”(維斯托被欣悅禪所殺一事,從雅典娜口中述出,大家可查第十五部第二章)。欣悅禪聞言微怔,冷冷道:“是又如何?”普羅米修斯笑道:“在下可否問問欣女俠為啥要殺維斯托?”欣悅禪垂眉冷對:“瞧著他不順眼,順手就給殺了,你問這個幹什麼?”普羅米修斯哈哈大笑,朗聲道:“痛快,好一個瞧著他不順眼!”

他見眾人不解,當即笑道:“達相、幹相,兩位當知,我普羅米修斯是古神後代,自從家族先人飛升以後,這千萬年以來,為了得到我家族古神秘笈的人,可真是數不勝數,什麼偷蒙搶騙的下三爛手段,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兩位也不例外。”幹玉莞爾笑道:“我可沒這般無恥,我當年可是拿了一堆寶物來找你交換的,可你不願意。”達摩克利斯笑道:“哈哈,我算一個,只是沒偷到手罷了。”

普羅修斯笑道:“達相,大丈夫敢作敢當,率性使然,你這麼說,我又佩服你幾分了。”他接著道:“這些年以來,來我家挑畔的人超過數十萬,其中不乏諸界高手,我全憑著家族所傳的凝淵神焰,才保住了性命。可偏偏是那火神維斯托,險些要了我的命。”戈帛奇道:“我聽說你也是用火高手,那火神維斯托比你還厲害?”

普羅米修斯搖頭道:“修為之間的差距,並非是決定勝敗的唯一因素,想來幾位都該明白這個道理。來我家尋寶的人中,比我修為高的人還少羅?但為何沒能得逞,反都被我的凝淵神焰給燒成焦炭?一方面是凝淵神焰固有的特質,無堅不摧,另一方面也是我這人聰明機謹,善於靈活應變。”達摩克利斯笑道:“沒事就誇自己聰明的,你老弟算是一個。”普羅米修斯點頭笑道:“是啊,要誇就誇自己,沒事誇別人幹嘛?我有病啊?”

戈帛搖頭笑道:“果然是一個至情至性之人。”普羅米修斯繼續說道:“可天下總有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那火神維斯托的修為明明遠不如我,居然也敢跑到我家來搶東西。我見他是宙斯家的人,想到瑪爾斯曾帶著一幫神棍拆了我家族的祭台,心中氣不到一處來,便打算殺一儆百,讓大家知道我普羅米修斯也不是好惹的。”幹玉聽到此處,似笑非笑地補上一句:“你定是沒維斯托聰明,被這人給算計了。”

普羅米修斯一本正經地搖頭道:“沒這回事,我比他聰明。”眾人見他對幹玉的話如此認真,不覺盡在心中暗道:“這人自大之極,倒是諸界罕見。”卻不知,那普羅米修斯為了家族的秘笈,自小就被形形色色的人欺負慣了。這種人一生都在與社會、與大眾抗爭,要麼就是覺得世間險惡而陷於自卑情緒,要麼就是努力自強,在奮鬥中樹立自信。就像學校中的小孩子,經常被其他同學打,時間長了,要麼性格孤僻,變得更加懦弱,要麼便是在頑強抗爭中越來越強大,最後別人不敢欺負他了。但這強大的結果卻很容易導致一個事實,他本人在不斷戰勝對手的過程中也變得自大起來。可見世事都有兩面,正是《道德經》上那句話: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偶常常也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窮兮,富之所倚。不妨再窮、更窮、還窮......窮到極處,物極必反,定會財源滾滾而富甲天下。

普羅米修斯歎了口氣,繼續道:“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沒想到維斯托那清源天火正是我的克星,我反被他打敗,幸好我逃得快,沒被他燒死。但更沒想到的是,我在逃命途中又遇到宙斯,被他用神電擊出了神界。”他說得輕描淡寫,似乎此事在他心中確實沒啥大不了一般。但眾人卻在心中暗道:“這人自大得很,被一個修為不如自己的人打敗,那自信肯定大打折扣,同時又被修為比他高的宙斯打跑,那心中的鬱悶自難解脫。可他又不願顯露出由此而來的自卑情緒,所以故意將此事說得平平淡淡。”

普羅米修斯面色平靜,稍後,忽然一臉興奮道:“後來,我聽說欣女俠替我殺了這仇人維斯托,當然開心之極。”達摩克利斯見他臉上雖然大現喜悅之色,但雙眼異彩斑瀾,心中暗道:“這人心頭毛病也不少,他真正高興的是,欣悅禪替他解決了這唯一的克星,讓他重新擺脫自卑而自信起來,他卻只是提到複仇二字,定是不願讓人知道他的心事。這人心態多少有些不健康。”

忽聽欣悅禪哼了一聲,冷冷笑道:“我還沒見過這麼自大的人,你以為沒了維斯托,你便是天下無敵了?你竟有這種想法?”普羅米修斯笑道:“你們不明白的,這世上因為修為差距而被人打敗,那是正常之事。可我一生被人算計、被人歐打、被人惡整,卻從未因為修為差距死在別人手上,一直都是以弱勝強,以寡敵眾。就算宙斯打敗了我,也沒法趁機將我滅我了。唯有維斯托這個克星,沒了他以後,我再苦苦修練一些日子,只怕連宙斯也不是我對手,到時候我便是神界至尊,重振我家族雄風。”這普羅米修斯出身修行界的豪門望族,卻受盡諸界高手欺侮,心上便念著早晚有一天要重振家族威望。從前一直引以自豪的家門絕學被人破掉後,曾一度灰心失望。後來在界外聽人說自己的克星被人殺了,那本已黯淡下去的雄心又再次複燃,是以他對欣悅禪異常感激。

幹玉見他如此一說,立時笑道:“既然咱們悅禪姐幫了你大忙,你該感謝才是啊,幹嘛把咱們圈在你這破籠子裏面。”普羅米修斯笑道:“感激歸感激,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不能因為感激欣女俠便忘了自己的大事,我抓住你們另有目的。”達摩克利斯奇道:“你有什麼目的?”

普羅米修斯笑道:“我出界的時候,聽人說,天幽宮宮主遇尺重生了,換個說法,便是鎮界如意尺出現了。呵呵,如果我有那鎮界如意尺,還會怕宙斯?我一直在找鎮界如意尺,沒想到在修羅天竟能遇上天幽宮的四相,真是天助我也,既然找到了四位,還怕找不到天幽宮宮主?”戈帛微微一怔,問道:“你想通過咱們四個人去找我家宮主?”普羅米修斯點頭道:“對,我要從他那兒直接把鎮界如意尺拿過來。”達摩克利斯失聲笑道:“修斯,我真不知你到底是自信呢,還是自大,你就相信你能將鎮界如意尺從我家宮主手中搶過來?你真有這自信?”

普羅米修斯點點頭,笑道:“人要有充分的自信,才能成就大事。那天幽宮宮主重生不到幾千年,不可能是我對手。”欣悅禪冷冷說道:“你剛才還說我替你殺了仇人,現在反過來卻要搶我家宮主的寶物,這卻不是恩將仇報了?”普羅米修斯一臉正色道:“欣女俠,在下感激你,那是在下的個人心意。但剛才我說過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那家族大業並非我一個人的小事,同在下對你的感激並無任何關系。”

幹玉忽然笑道:“是啊,我宮主修為現在稚嫩得很,只是一個普通仙人,你想要找他,我可以帶你去。”她知劉迦修為甚是深厚,當下便欲慫恿普羅米修斯去找劉迦,讓這自大的狂人自討苦吃。普羅米修斯聞言,又驚又喜,立時問道:“真得?你家宮主在何處?”他所喜歡之事並非在於幹玉所說劉迦稚嫩的修為,而在於幹玉答應幫他找到劉迦。畢竟他身經百戰,再怎麼自大,卻也從不輕敵。

幹玉正欲回答,那光團卻忽然停了下來,似什麼東西給阻擋住了。普羅米修斯凝神四看,心中微驚,低聲道:“這是怎麼回事!”眾人正覺詫異,已感上下左右的空間布了強勁刀煞,正聽一人在遠處笑道:“普羅米修斯,快把你家的古神秘笈拿出來,我便放了你,否則的話,大家只好把你剁成肉醬了,哈哈哈哈。”

這群人聞言一驚,齊聲低呼道:“佩達霍豪根!”普羅米修斯撤開光團,竟見四面八方黑壓壓的一片,數萬的阿修羅修行者已將此處圍得水泄不通,眾人只感到那惡煞催逼,殺氣撲面,一時呼吸為之急促起來,人人心中大懼。

佩達霍豪根在遠處高聲笑道:“我家老大不管我的事了,現在我便是這修羅天的老大,普羅米修斯,你運氣不好,被我手下偵察到你的行蹤,那可是你晦氣到了。快把古神秘笈拿出來,稍稍遲一些,可就不好玩了哦。咦,天幽宮的幾位也在這裏,哈哈哈,老子運氣太好了,一網打盡天幽宮眾高手,看長老會的人還敢不敢嘲笑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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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行者、第一章  鑽牛角尖的想法  變故陡生的時候

普羅米修斯聽了佩達霍豪根之言,心中微感納悶,不知他何以這麼容易便找到自己。達摩克利斯在一旁看出其心事,笑道:“修斯,別瞎猜了,這修羅天是他的地盤,當年天幽宮派兵征討此界時,這佩達霍豪根已郝郝有名,除了修羅天王以外,就數他對這修羅天最熟,再加上他手下人多勢眾,找到你不是件太難的事。”普羅米修斯心中恍然,但他藝高人膽大,面對這鐵桶似的悍陣,也無所畏懼。當下轉頭對佩達霍豪根高聲笑道:“豪根,你倒是猜猜看,看我願不願意將我家秘笈交給你?”

佩達霍豪根聞言一怔,低著頭半晌無語。眾人見他遲遲不說話,皆感詫異,一時不知他作何打算。稍後,戈帛失聲笑道:“大家別把佩達霍豪根想得太聰明了,他此時定是在想修斯提的問題,多半正在猜修斯願不願意將古神秘笈交給他呢。”眾人聞言,盡皆失語,個個搖頭苦笑,達摩克利斯樂道:“戈相說得沒錯,這粗人沒想別的,一定是在猜這事。”卻聽一旁玉靈子認真地說道:“是啊,普羅米修斯到底願不願把古神秘笈交給佩達霍豪根呢?老道猜了半天,也一樣猜不出來呢,這問題還真有點難度。”他眉頭緊鎖,似乎猜得很痛苦。

眾人聞言一愣,盡在心中暗歎道:“倘若玉靈子這次能活著逃出去,只能說明他前生修的福報太大了,我等自愧不如。”普羅米修斯看了看玉靈子,苦笑了一下,終於無言以對。待要轉身,又見玉靈子一臉漲紅地說道:“普普……羅米修斯,能不能麻煩你給做一道防護圈?這這……刀煞太難受了,老道有些抗不住。”眾人這才知道他臉上的痛苦表情,一方面確實源於鑽牛角尖地想普羅米修斯的話去了,另一方面,則是無極遊魂手終於被證明無法抵抗陣外刀煞,而不得不出言求助了。

普羅米修斯本不想理他,但想到達摩克利斯的話,這人同天幽宮宮主太有關聯,當下揚眉笑道:“你不逞能了?”玉靈子頗為尷尬地指著陣外不遠處的阿修羅們,吞吞吐吐地說道:“這……大家隔得太遠,無極遊魂手用起來不大方便。”普羅米修斯樂道:“那我把你扔過去,隔他們近些如何?”玉靈子臉現異樣之色,結結巴巴道:“太近了……也不方便。”普羅米修斯搖頭歎道:“本來我不相信你是天幽宮宮主的師兄,但看這你死要面子的修為,也總算有過人之處,聽說天幽善納各種奇人異士,你這逞能勁兒,也算是一種奇異之能吧。我現在有點相信達摩克利斯的話了。”說罷隨手彈出一點火星,化為一圈光痕,將玉靈子護住。玉靈子頓感舒服之極,又在心中暗道:“遲早我要把兄弟拉到這人面前,讓他向大家證明我是他師兄。”

這群人中,與佩達霍豪根單挑而不落下風者,不在少數。像欣悅禪、幹玉、普羅米修斯,其修為都不在佩達霍豪根之下。但要面對四面八方數萬的阿修羅修行者,誰也沒必勝的把握。幹玉見普羅米修斯臉現憂色,皺眉不語,她心中念頭轉得極快,立時低聲笑道:“修斯,別在那兒盤算啦,你一個人沖不出去的。不如幫咱們解開身上的大脈,咱們大家夥齊心協力,說不定還有些希望。”達摩克利斯在一旁附和道:“修斯,西相說得不錯,咱們天幽宮的人同修羅天的刀煞陣打了多年的交道,至少比你熟悉環境。你先別急著想什麼鎮界如意尺的事,現在能逃命便是不幸中的萬幸啦。”

普羅米修斯精明之極,稍作掂量,已權衡利弊,當即爽快地說道:“行,先解決掉眼前這麻煩,其他的事,咱們以後再說。”言下之意,此時被迫進行利益交換而不得不與天幽宮的人合作,但脫困之後,仍然會去劉迦的麻煩。戈帛見他有話直說,絕不隱晦一絲個人想法,點頭笑道:“古神的後代,這份氣勢自是與常人不同。”

普羅米修斯微微動念,身後神影四溢,分至四人身體。神焰透處,戈帛等人盡感熾燥難挨,但轉眼間,被封之脈已通暢無比,四人立刻躍然而起。欣悅禪眼中閃過一絲異樣,暗驚道:“這人竟能在瞬間解開聖妖所封脈絡,此等修為並非自大。”轉眼又想:“那崔曉雨的功力尚未完全發揮出來,力道應該不大,如果我不是受傷在先,也一樣能替幹玉他們解開被封脈絡。”念及此,又覺普羅米修斯的修為不過爾爾。但很快又想道:“那崔曉雨尚未完全發揮,已然這般厲害,倘若傾力施為,哪有咱們生還的機會?”心中又漸覺恐懼。

幹玉脫困而立,立即蘭指飛揚,數道暗流注入岐伯身體。稍後,岐伯驀地清醒過來,他雙眼一睜,站起身來,同時罵道:“他媽的,再這麼被人折騰,老子真要咬人了!”他話音一落,已見四周被死死圍住,那刀煞陣尚未啟動,已讓他體內氣血略感翻騰,不禁目瞪口呆,不知發生了何事。卻見身旁幹玉嬌笑道:“小僵屍,沒見過這陣仗吧?怕不怕?”岐伯發呆良久,好不容易吐出一句:“我還是更怕你一些。”幹玉抿嘴而笑,秋波頻送,岐伯渾身顫栗。也不知是那刀煞陣太恐怖了,還是幹玉的眼神太惑人了。

忽聽佩達霍豪根高聲罵道:“普羅米修斯,老子不猜這問題了!你太討厭了,出這麼難的題讓老子做!老子不幹!”他剛罵完這句,轉眼又語帶驚恐地補上一句:“咦,聖聖……聖妖老大,你也在這裏?”

眾人這才發現崔曉雨不知何時已站立起來,但似乎經不起那刀煞能場的逼壓,正在岐伯身後欲墮欲倒,臉色蒼白痛苦。幹玉皓臂微展,已將她拉到自己身旁,在她身外劃出一道防護,同時笑道:“崔姑娘,別擔心,在我身邊安全得很。”崔曉雨被她護住,立感呼吸舒暢許多,紅著臉對幹玉說道:“玉姐,謝謝你!咦,這是怎麼回事?哪來這麼多人?”幹玉莞爾一笑,沒有回答,心中卻暗道:“這聖妖每次發作,都是在受了刺激以後,呆會兒如果要大動幹戈,說不定又會刺激到她。以她的修為,定能破掉這刀煞陣,我只要跟在她身後,找好時機,殺開一條血路,帶上小僵屍逃命。”

正暗想間,卻見戈、達二人也暗中傳遞過來兩道禁制,再次將崔曉雨護住。這兩人心思一般,此時形勢急迫,自保尚無信心,更難顧到別人。但此女是宮主所珍視之人,必當舍命相護。

欣悅禪見幹玉向崔曉雨示好,雖感不快,但她畢竟和幹玉相交多年,稍想之後,已知其心意。但見戈、達二人如此維護崔曉雨,心中醋意大發,忍不住冷笑道:“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居然還有心思憐香惜玉,兩位真是情聖了。”戈、達二人相視一笑,不作理會。

普羅米修斯見幹玉等人對崔曉雨如此看重,心中微感不解,但一時也想不通其中原由。聽佩達霍豪根叫出聖妖二字,他想起前時幹玉的話,心中暗道:“幹玉說這女子是聖妖,我不大相信,畢竟幹玉那女人謊話連篇,誰知道哪句是真的?可佩達霍豪根也說這女子是聖妖,倒有些讓人不懂了。”他心中疑慮頗多,竟忍不住對崔曉雨一看再看。崔曉雨見他目光如炬地看著自己,心中發毛,不覺微感驚顫,臉上紅暈泛起,大起嬌憨可愛之相。

那欣悅禪正對戈、達二人所做所為不滿,忽見普羅米修斯目不轉睛地看著崔曉雨,心中莫名詫道:“這妮子竟然有這般本事?那普羅米修斯如此修為也被她勾引了?”這欣悅禪本來極為聰明,絕不該有此誤會,可她被心中醋意攪昏了頭,一時不查,竟以為普羅米修斯也為崔曉雨的清麗絕俗而傾倒。轉頭卻見崔曉雨垂眉低首、柔弱羞怯、楚楚可憐,這副模樣正是欣悅禪平時一口咬定的狐狸精勾引男人的慣用手段,立時暗怒道:“她又開始扮清純勾男人了!”忍不住掀起一股塍能獄火,直擊崔曉雨胸口。

那邊佩達霍豪根見崔曉雨遲遲不發話,他心中沒底,不敢冒然行事,一時左右為難起來。這邊幹玉等人見普羅米修斯一直盯著崔曉雨,也在詫異。忽見一道詭異怪火猛撲崔曉雨,盡皆大驚。幹玉急道:“悅禪姐,不可莽撞!”翻掌圓轉,已將那力道轉向一邊。普羅米修斯隨手將來勢化掉,心中微感驚異,暗道:“這是什麼火?好邪門兒!”戈達二人在一旁暗暗叫苦道:“這欣悅禪每次都這樣,盡是在關鍵時候亂發脾氣,當年便是因為她在大戰之際同宮主鬧別扭,將千萬大軍給斷送了,現在又來了不是?”

欣悅禪本來一時意氣用事,倘若此力道擊中崔曉雨,她消了這口氣,也就算了。可偏偏幹玉有意護著崔曉雨,她更是怒不可竭,高聲叱道:“幹玉!你以為我不敢殺你不成?!”話音一落,雙掌向上急翻,胸前黑白二色交互映襯,驚人氣勢油然而起。緊跟著那獄火柔魄甲勁透濤天巨浪,直向幹玉撲了過來。

幹玉正待解釋,忽見對方攻擊陡然襲至,兩人相隔又近,她來不及出法器相迎,當即十指飛揚,抓、拿、拆、卸地忙個不停,將欣悅禪襲向自己的力道盡皆移向他處。同時俏聲急道:“悅禪姐,你別亂想,這事可不是你想像的那個樣子!”

普羅米修斯不知發生了何事,看得莫名其妙,但見欣悅禪與幹玉二人一招之間,已盡含高人大家風範,不覺暗暗贊道:“我要打敗幹玉只怕也須在百招之上,這欣悅禪修為似在幹玉之上,難怪她能殺了維斯托。”心中隱隱覺得要搶到鎮界如意尺並非想像般容易。

佩達霍豪根正在等崔曉雨發話,卻忽見欣悅禪和幹玉打了起來,一時不解,站在遠處看了半天,撓著頭自言自語道:“他們在幹嘛?”旁邊一修羅天將怕他又鑽牛角尖,立時勸道:“大帥,這問題太複雜,不想也罷。”佩達霍豪根點點頭,笑道:“說得是,沒事可別把稀奇古怪的問題裝進腦子裏。想問題可不是咱們的長項,咱們的長項是打架。”

幹玉見欣悅禪誤會太深,心中暗道:“我可不能為了這崔曉雨把欣悅禪給得罪了。”正待罷手,卻聽見戈、達二人同時叫道:“不可!”話音未落,身後崔曉雨“啊”地傳來一聲驚呼。幹玉一愣,轉眼已明其理,那欣悅禪攻她的力道是虛,暗中已用另外的力道曲折攻擊身後的崔曉雨去了。戈、達二人也看出其中奧妙,可兩人修為哪能阻止欣悅禪?只有眼睜睜地看著那無聲無色的暗流突破崔曉雨身外的禁制,已將崔曉雨整個人籠罩起來。

那塍能獄火乃火中極惡極辣之烈火,立時便在崔曉雨身體四周燃起熊熊黑焰,戈、達二人見之大驚,齊喝之下,連連施力援手,都被欣悅禪阻在一旁,無法靠近崔曉雨。岐伯欲發力相救,但幹玉怕此舉得罪欣悅禪,二指拂過岐伯背心主脈,岐伯體內那力道便發不出來。

岐伯知道幹玉做梗,急叫道:“哎喲,她是我兄弟的妹子,就相當於是我的妹子,哪能就這麼被人給燒死了。”話音一落,那塍能獄火已更加猛烈起來,邊緣能場已將岐伯逼來後退一步。

玉靈子站得稍遠,再加上身外有普羅米修斯的禁制,一時便感受不到那惡火的威力。見岐伯被黑焰逼退,忍不住暗歎道:“岐伯本是咱們地球的修真祖師了,可面對這黑焰,反倒不如老道能挺得住些,可見修為的高低與修行時間的長短,並無太大並系呢。”轉而又暗道:“咦,老道能抗得住這惡火,是不是說明老道的修為與欣悅禪是同一個級別呢?”想了一會兒,畢竟覺得這念頭過於誇張,連自欺欺人都無法相信這種事會是真得。

佩達霍豪根在遠處看了半晌,忽見欣悅禪放火將崔曉雨圍在其中,他心中大惑不解,忍不住說道:“咦,那欣悅禪為何要殺自己人?這可真是怪了。更怪的是,那聖妖就由得她把自己燒死嗎?這真讓人想不通啊。”他身旁那修羅天將趕緊說道:“大帥,這兩個問題比前面那個問題更要複雜些,還是不要想了吧?”佩達霍豪點點頭,沈吟道:“可是……”那天將見他心中疑惑,立時幫著解釋道:“大帥難道忘了?天幽宮的人行事,向來都亂七八糟、稀奇古怪,可不能以常人之理去揣度的。”佩達霍豪根聞言,終於恍然大悟,開心笑道:“說得是,說得是,你這麼說,我便明白了。”

這邊普羅米修斯乍見欣悅禪放火困住崔曉雨,也是微微吃了一驚。看著那塍能獄火將崔曉雨裹得密密實實,一時無法看清內中的崔曉雨是死是活。在場眾人盡被這陡起突生的變故怔住,眼睜睜地看著那黑焰越燒越猛、越燒越惡,人人為之膽寒。

那欣悅禪本以為這把惡火定將崔曉雨給燒死,一了百了,自已從此沒了這心頭禍患。但轉眼卻見那黑焰之中,漸漸微泛紫色,她心中詫異,暗道:“這火什麼時候現出紫色來了?以前怎麼沒看見過?”其他人也看見那火色漸變,但這些人對其中奧妙缺乏了解,以為這是欣悅禪能場的慣有特征,反倒更覺著欣悅神恐怖之極。岐伯更在心頭大歎道:“他媽的,美女都是玫瑰變的,看起來舒服,可刺起人來,也痛得厲害。崔曉雨那小妞死定了,不知那小白臉會有多傷心。他和這小妮子感情甚好,說不定會為了這小妞殺進冥界去要人。當然,也可能和欣悅禪那醋壇子打上一架,把姓欣的打進冥界去。可人家前生畢竟是兩口子,床頭吵完床尾和,誰知道小白臉會怎麼做?”

他正在亂想,轉眼已見那包裹崔曉雨的黑焰不知何時已變成粉紅色,他懷疑自己的眼睛,忍不住擦眼再看。卻見那粉紅色中央正坐著一個清麗飄逸的女子,閉目盤腿,雙手置於膝蓋處,綠裙微蕩,似夢似幻,動人心魄。

到得此時,在場諸人經驗豐富,均知發生了何事。且不管那坐中女子是誰,單是惑心真茫漸漸推移開來而有的能場逼壓,已將所有的人向後逼出數步。幹玉等人臉色大變,連連後傾。普羅米修斯自恃修為甚深,不願後退,但體內氣血竟在頃刻間起伏翻騰,這才猛地醒悟那級別差距所帶來的震撼,羞愧之余,也跟著向後退開,心中連連歎道:“這女子果然是聖妖,可剛才為什麼完全看不出來?不知她此時發揮的功力有幾成?倘若尚未完全發揮已這般霸道,待要全力施為之時,我不知有幾成把握能在她手下逃生?”

佩達霍豪根遠遠看見這一幕,立時笑道:“我說嘛,聖妖既能同我家老大一個級別,應該是很厲害的,瞧瞧這真茫,嘖嘖。”他身旁那修羅天將急道:“大帥,那女人倘若真是聖妖,咱們手下這幾萬人只怕擋不住!”佩達霍豪根聞言一怔,驀地醒悟,立時高聲叫道:“兄弟們,聖妖要發威了,咱們快跑吧!下次多叫些弟兄再來!”那四周的阿修羅修行者,內中不乏見多識廣之士,見了惑心真茫,早知眼前之事凶險之極,正在尋思保命之策,忽聽老大下令逃跑,一聲發喊,恍眼間盡皆消失。

那修羅天的萬人一退,幹玉等人沒了前後能場同時逼壓的痛苦,立感輕松許多。玉靈子在普羅米修斯禁制的保護下,已撐至耳紅脖粗,此時身後一空,能場逼壓失去了平衡,立刻“啊”地一聲,向後遠遠飛去,就如一只脫線的風箏,竟不知飄向何處去了。眾人卻趁著他向後飛去的一剎那,也跟著向後退開,將惑心真茫的沖擊化掉。

幹玉瞥眼瞧見欣悅禪眼中大露驚憤之色,心中暗罵道:“她現在開始害怕了,剛才不是還那般威風嗎?她這吃飛醋的壞習慣,早晚會把本姑娘的命也給送了。”戈帛遠遠注視著真茫內中之人,暗暗尋思:“看那聖妖此時的樣子,像是徹底清醒了一般,咱們是不是該逃了?”轉頭看向達摩克利斯,見他神色之中驚懼交加,似乎和自己一個想法。

岐伯退開數丈外,立時罵道:“他媽的,又把這小妞的毛病惹發了,咱們等在此幹嘛?還不趁著她沒睜眼,趕快逃命去?等她眼睛睜開了,大家想逃也沒機會啦!”他也不管其他人作何感想,留下這句,閃身不見,徑回天樂宮找劉迦去了。

其他人立時醒悟,轉身便閃。但就在這時,那惑心真茫瞬間展出層層波動,盡將這群人卷入其中。普羅米修斯忽感大力旋至,全身巨震,體內猛然升起凝淵神焰,一股沖天驚焰竟硬生生地將真茫來勢隔斷,但自身神識卻紊亂暈眩,惡心欲嘔。他此時已知眼前聖妖修為不亞於宙斯,自己與之差距太大,不敢戀戰,趁著這片刻緩沖,閃身而逃。那玉靈子前時被震出太遠,不在惑心真茫捉拿的範圍之內,因此得以逃脫(呵呵,他果然命好福大)。

惑心真茫將眾人卷入其中,稍後化為一道金光,帶著眾人向宇宙深處飛去,片刻已不知其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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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行者、第二章  冒牌的天外飛仙  真假難辨的女妖

劉迦與小阿菜在數個星河中一陣亂跑,沒找到欣悅禪等人(畢竟宇宙中的星系難以量計,就算有方便快捷的心馳神往之境,一腳換一個地方,要找一個人也比大海撈針要困難得多),無奈之下,只好返回天樂宮,卻正見岐伯與明正天幾人在說話。兩人剛一落下,便聽到岐伯在罵道:“欣悅禪那死婆娘,險些害死老子!”大醜在一旁勸道:“我早給你說過,那女人是不講道理的,你何必同他們攪在一起?”岐伯臉上一紅,惡罵道:“我我我……我想和她們攪在一起嗎?我是被幹玉那……”忽然想起對幹玉的詛咒會變成甜蜜的贊語,他立刻閉嘴,苦悶之極。

劉迦一見岐伯,心中大喜,立時上前說道:“岐僵屍,你回來就太好了,其他人也沒事吧?普羅米修斯有沒有為難你們?”岐伯轉身笑道:“普羅米修斯?呵呵,老子倒寧願被他為難一下,也勝過被惑心真茫給殺了。”接著他數語即將當時的狀況講給劉迦聽,岐伯這人沒吹牛的習慣,所以他講的話,大家一般很容易相信。說到最後,他不忘補上一句:“我逃走的時候,他們還沒跑,不知道崔曉雨那小妮子的惑心真茫會不會把你前生的原配給宰了。呵呵,你前生那老婆在醋勁兒上的修為,那可是諸界罕有。”

白玉蟾在一旁暗道:“老夫一生不碰女人,便是早知其難纏。”辛計然卻在一旁搖頭暗歎:“當今修行界最大的問題,便是陰盛陽衰,英雌當道,做男人越來越不容易了。”明正天想起剛才發生的事,尋思道:“聽岐伯說,玉靈子被人當作脫線風箏震了出去,這種醜事,勢必會被李照夕記在日記中去。我剛才被梧詎真羞侮的事情,可要小心保密了。李照夕一天到晚都在挖靈感、找素材,倘若知道我被人羞侮,定會將此事當作特大素材、並添油加醋地加以描寫。”

劉迦聽岐伯說了方位,立時啟動心馳神往之境,直接落在眾人前時的位置,卻見浩渺宇宙,寂廖蒼穹,哪來的人影?他無法可想,只有撒下幾處禁制,又回到天樂宮來。他探識之時,只以能場相對強大的欣悅禪和崔曉雨為參照,想來找到這兩人其中任何一個,當能找到其他人,卻不知玉靈子做了風箏,並未與眾人一道。

見眾人還在議論剛才的事,他心中暗道:“曉雨每次發作的時候,都比前次更加厲害,不知道她和聖妖到底是什麼關系。以她暴發時顯露出來的功力來看,不在我和小阿菜之下,我要找到她只怕難上加難。”他擔心欣悅禪死在崔曉雨手下,也擔心崔曉雨變成另外一個他所不熟悉的人。想了一會兒,他又在心中暗道:“其實不管曉雨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在意,只要大家在一起開心就好。我只是擔心她發作起來,我會控制不了。”多年以來,他早習慣了將大家的安全當作他自己不可推卸的責任,至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責任感,他自己也不大明白,似乎自己身上背著不少人的期望,他並不是一個喜歡讓人失望的人。

他思量片刻,沒有答案,卻見藍沁從體內飛了出來,對他笑道:“我有個法子找崔姑娘,不過要費些精力和時間羅。”劉迦大喜,問道:“你幹嘛不早說?”藍沁微笑道:“這法子做起來有些麻煩,所以我前些日子不想提,但既然現在大家都想不出好辦法,不妨試試我的法子吧。”說著她拿出一塊綠色玉簡,遞給劉迦道:“這裏面記載著魔界的結界使用法,你可以試試。”

劉迦探識片刻,發現其中內容之豐富、構造之新穎,立時興趣大增,幹脆坐下來,全神貫注地研究起來。那結界是魔界一種法術統稱,類似於陣法,通過不同的咒語,與結界所在的宇宙空間勾通,產生不同的作用。其中藏匿術與追蹤術便是用途最廣泛的法門之一。結界既成,追蹤術可將天地間各種信息收集處理,進行過濾篩選,找到主人需要的信息。但結界的應用與施術者的功力有著極大的關聯。施術者功力大的,可將天地間所有信息一一捕捉;功力小者,捕捉範圍就有限得多了。但又話說回來,功力小的人,一般是被人捕捉,又哪會需要用追蹤術?更多的只是用藏匿術了。

劉迦此時的修為,立刻觸類旁通地明白了其中奧妙,笑著贊道:“沒想到你們魔界的法術這般先進,只需要探查極小的一部分空間,便能獲知其外極大的空間信息,這東西有些另類的易學。”藍沁抿嘴樂道:“難道說你以前認為魔界的人很笨不成?”劉迦笑而不語。

他與藍沁來到太空,選了天樂宮上方的三個月亮為支點,那是陰氣最重的地方,以六角星的方位布陣。他動作極快,萬念奔逸之處,不多時已將結界布好。藍沁背著雙手,站在六角星的出口,對結界中央的劉迦笑道:“由我的內魔來啟動陣法,但維持這陣法的運轉,只有靠你自己了,我的功力與你差距太大,幫不了你。”

說著她將身置於三個月亮之間,雙臂向上展開,口中念動咒語,渾身上下晶藍乍現。劉迦見其身體雪藍相間、光影流動,如夢如幻,忍不住暗笑道:“看她那樣子,真不知是魔女還是神女。”忽感藍沁念頭中傳來一絲微嗔,心中又笑道:“我和她的心靈甚是相通,只要我不刻意隱藏自己的想法,她總是能知道的。”見那陣陣波動圍繞著藍沁身體盤旋良久,忽聽她昂首高聲:“月光光!”劉迦一怔,忍不住笑道:“好可愛的咒語。”

卻見藍沁身形一閃,已離開支點,落在陣外不遠處,對他笑罵道:“死小白臉,這時候你也要胡思亂想,快動手啦。”劉迦見那支點處傳來一絲陰靈魔力,立刻動念將其纏住,原力鼓蕩湧出,瞬間將其無限放大,結界六星立時升起數丈高的光茫。劉迦今日的修為,早到了圓融變通的境界,任何不同的修行方式,在他眼中,都是大同而小異。更何況他對魔界修行方式極為熟悉,其力道特征早是諳熟於胸。那結界一旦啟動,只要有能場持續輸入,便會自動運轉,劉迦並不需要做太多事情,只要維持其正常運行便可。那小阿菜則依然提著修羅偃月刀在陣外為他護法。

藍沁見結界已開始頻頻向外傳出億萬信號,心中大喜,落回天樂宮,對眾人笑道:“好啦,就讓小帥哥在那兒慢慢玩吧,像這般大規模地使用結界,以他的功力應該能將持續十二天左右呢。”大醜對此陣法極為好奇,上前問道:“那十二天以後呢?”藍沁側頭想了想,笑道:“瑪爾斯那窮神現在他體內,如果小帥哥在十二天內依然找不到需要的信息,窮神肯定會跳出來幫他再持續幾天的。當然,倘若他在十二天之內便能找到欣悅禪等人的信息,那就萬事大吉。”大醜奇道:“倘若瑪爾斯替他維持陣法的時間內,依然找不到人,又該怎麼辦?”藍沁無奈道:“那就只有一直找下去羅,我不知道以小帥哥的功力要搜索完大半個宇宙需要多少時間,但我爹爹曾經這麼做過,差不多要一年時間羅。小白臉對這修羅天又不熟,對信息的處理和判斷上,還多了一層麻煩呢。”眾人聽得直吐舌頭。

白玉蟾奇道:“瑪爾斯不是神界的人嗎?他也懂的法門?”藍沁臉上微紅,莞爾道:“窮神雖是神界的人,可對咱們魔界的東西卻了解不少。”眾人見她神色頗有尷尬之意,已恍然大悟,必是兩人從前做情侶時,大家互通有無,神魔大交流之下,瑪爾斯變成了神界的魔頭,而藍沁則成了魔界的神女。

大醜在心中暗暗尋思:“不知兩人雜交出來的後代會是什麼?半神半魔?又或是一個全新品種?”他醉心於科學研究,一時竟想建議兩位不妨生出一個後代,供他研究。好在他剛抬起頭來,藍沁已不知跑到何處去了,否則就算藍沁再玩世不恭,聽到他這建議也會羞到滿臉彤紅了。

卻說那玉靈子被崔曉雨能場逼壓,急速向後飛去,倒也在客觀上順勢卸去了惑心真茫的沖擊。他害怕惑心真茫還有後著,趁著那慣性,自己再加把勁,向更遠的地方一個勁兒移了過去。

看看路過一個星球,他見其蔚藍如地球,大有好感,便飛了過去,落在此星球之上,權作休息一下。剛立定身形,玉靈子便發現此處並不荒涼,不僅城市繁華,人來人往,讓他極為開心的是,這星球上的社會沒有淡月和天樂宮的發達,放眼望去,綠油油的農田、柳翠相偎的河流,更像他剛出家時的年代,心中一喜,暗道:“老道就喜歡這種純樸的社會,男耕女織,這樣的環境下才適合修真呢。”他出生的年代在地球清朝年間,沒有現代社會物質文明的幹擾,修行者更容易受到人們的尊重。更讓他開心的是,那一路走來,擦肩而過的人流中,雖然大多都是阿修羅的修行者,但其體內刀煞能場相對較弱,大多相當於未成仙的修真者,甚至更弱。他走在路上,稍稍將能場溢出體外,即能將周圍人群蕩開……已經多久沒有這樣讓人興奮的自豪感了,他歡喜之下,盡將真元力流轉起來,搖頭晃腦地一路走過,兩邊人群連連被他撞開,驚呼聲大作。

玉靈子見四周人群盡皆投以驚詫目光,呼聲中偶爾間有“高人來了!高人來了!”的叫喊,他滿足之極,點頭暗道:“老道的修為終於得以印證。”忽感一側有飛劍飄至,他看清來勢,伸指一彈,竟來此飛劍震為數斷,持劍者也被其真元力掀向牆角。那飛劍主人是一個修了三百年左右的阿修羅,哪見過玉靈子這種氣魄,當下緊貼在牆邊,對不遠處的一位長者叫道:“快通知各大門派首腦,有高人降臨這個星球!”

玉靈子耳尖,於眾多叫囂聲中聽得此語,立時閃至那人身旁,嘿嘿笑道:“老道不是高人,是仙人。”說罷,也不管自己離真正的仙人尚有差距,竟又閃身而去。在其他人眼中,這一來一去,迅疾絕倫,就如鬼魅一般。那人聽了玉靈子的話,驚詫未定,想起剛才叫人傳的話,趕緊又對另一個年輕人說道:“快再去通知各大門派首腦,來的人是仙人。”年輕人驚惶道:“仙人是什麼?”那人怒道:“管他是什麼,反正修為遠在咱們之上。”年輕人點點頭,正要離開,不曾想兩人的對話又被玉靈子聽到,他正玩得興起,當下轉頭對那年輕人笑道:“我是天外來的仙人,叫我天外飛仙罷,嘿嘿,我喜歡這名字。”言罷,長笑數聲,開心之極。

話說欣悅禪等人被惑心真茫卷走,不多時已跨越數個星系,卻停在一處荒涼的星球上。待得崔曉雨解開真茫束縛,眾人翻滾而出。欣悅禪一得自由,暗中提力,見體內修為並無大恙,立時催動塍能獄火,渾身上下能場傾逼而出。崔曉雨依然盤腿而坐,好像對欣悅禪的動作視而不見,只是纖指輕掃,一道柔光過處,欣悅禪“啊”地一聲慘呼,那獄火柔魄甲竟脫體而出,落在崔曉雨手上。沒了獄火柔魄甲,欣悅禪與人的對抗能力大打折扣,一時呆在原地,難以置信眼前發生的事。其余眾人見此場面,更知差距所在,盡皆在心中暗道:“聖妖能同宮主和修羅天王齊名,對付我等只需在一招之間。”相互間面面相覷,恐慌之極。

崔曉雨坐在地上,低眉側首,似在想什麼心事,但臉上寂寞與無助的神情卻令人黯然銷魂。戈帛看得一會兒,心中暗道:“她這楚楚動人的樣子,任誰看了,都不會相信她在片刻間便驚退佩達霍豪根的數萬修行之眾。”幹玉見崔曉雨雙眼久視不動,心中一凜,試探著輕聲道:“崔姑娘,你沒事吧?”她此時咬定崔曉雨便是聖妖,說起話來自是恭敬有加。

崔曉雨搖了搖頭,似不想回答。戈帛與達摩克利斯對望片刻,上前說道:“崔姑娘,不知你帶咱們到此處來,有何事要辦?倘若用得著天幽宮之處,不妨直言,我家宮主既是你義兄,你便相當於咱們天幽宮的二當家,有話但說不妨。”兩人知其厲害處,不敢隨便刺激崔曉雨,便旁敲擊地提起劉迦和她的關系,盼她能看在劉迦的份上,發威時不至將眾人置於死地。

崔曉雨聞言一怔,奇道:“你家宮主是誰?”眾人面面相視,不知她是故意不知道呢,還是假裝。達摩克利斯上前微笑道:“我家宮主正是崔姑娘的義兄,小白臉劉迦。”崔曉雨的表情飄忽不定,奇道:“小白臉?劉迦?是誰?”眾人見她面上神情沒有絲詫作偽,都盡皆暗道:“她要是能想起她義兄來,或許對咱們還會手下留情,但看現在這個樣子,她對先前諸事的記憶不知被什麼東西給封沈了,咱們在她眼中就是陌生人一般。”念及此,人人提心吊膽,擔心一不留神便刺激了眼前這看似溫柔親切、但實則威霸無比的一界之尊。欣悅禪在一旁默不作聲,看著被崔曉雨拿在手中的獄火柔魄甲,心中鬱悶難解。

崔曉雨沈吟片刻,向眾人問道:“咱們怎麼會在這裏?”戈帛輕聲笑道:“崔姑娘,是你帶咱們來的,你不知道嗎?”崔曉雨若有所思,低著頭自言自語道:“哦?好像是的,我覺得這個地方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等著我。”眾人奇道:“什麼?”崔曉雨搖頭道:“不清楚,我只是一種感覺而已。”

眾人不解其意,正待繼續問下去,忽見她身子一個驚顫,雙眸閃過一絲光茫,緊跟著櫻聲而倒。達摩克利斯見狀,立時上前問道:“崔姑娘?你又變回老樣子了?真得假的?”話音一落,立刻覺自己這句話太無邏輯,心中想笑,但此時眾人緊張之極,誰有心情笑得出來?反倒是其余三人聽了達摩克利斯的話,都在心中暗道:“這句話雖然問得荒唐,卻也道出了大家的心聲。”

欣悅禪見崔曉雨躺在地上並無任何反應,心中暗道:“她肯定和前次一樣,又暈過去了,現在正是殺她的良機!”念及此,揮掌直劈,那塍能獄火化劍而出,直插崔曉雨的胸口。卻見幹玉伸臂攔過,轉身相迎,同時笑道:“悅禪姐,算了吧。”說著她手指輕勾,已將崔曉雨手中的獄火柔魄甲拿在自己手中。

欣悅禪正待複攻,轉眼卻見自己的戰甲握在幹玉手中,心中暗罵道:“我一時急著殺那小女生,竟忘了獄火柔魄甲已沒在自己身上了。幹玉那女人見我沒穿上獄火柔魄甲,便不會十分怕我。”果其不然,幹玉心念轉得極快,才見崔曉雨暈倒,她已知欣悅禪會趁機下手,是以她一掌接過欣悅禪的攻勢,一手已將崔曉雨手中的獄火柔魄甲取得。她知這戰甲的威力所在,此時欣悅禪沒了這法寶,自己雖沒信心徹底戰勝欣悅禪,但卻有信心在千招以內不致落敗。倘若再加上自己多年的收藏,說不定有機會戰勝欣悅禪。幹玉便是有了這樣一種判斷,是以敢直面勸阻欣悅禪。

欣悅禪想通其中原因,正待發怒,卻忽見天空莫名暗了下來,空中黑雲層層飄移,飛速聚集,無數閃電正向黑雲深處靠攏,整個天空明暗相間,霹靂之聲大作。這群人見過各種稀罕之事,並不以為奇,但讓這群人微感不解的卻是,那黑雲深處漸漸打開一圈白色光暈,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中出來。

稍後,雲開見日,一切又恢複了原狀。達摩克利斯呵呵笑道:“咱們定是被人嚇怕了,現在連見了閃電也要吃驚半天,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卻聽半空中傳來一個清脆明亮的聲音在笑道:“見了我,你居然不吃驚,戈相的修為真是頂天了呢。”眾人聞言色變,來者忽倏而至,在場四人竟無一知曉。待得眼前金光一閃,一個綠衣女子郝然已在眼前,正妙目流盼地看著眾人。四人一見此女,立時齊聲驚呼道:“又是一個崔曉雨!”但轉而又同聲呼道:“你……你是安若微!”

出現在眾人眼前之人,正是與地上躺著的崔曉雨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兩人不僅長相無二,連衣著也無絲毫不同。這群人念頭轉得極快,再加上當年大家相互熟悉,直覺已在片刻間明白眼前此人才是真正的聖妖安若微。但躺在地上的崔曉雨又到底是誰?和這安若微是何關系?安若微為什麼會出現在此處等等……這些問題都不是直覺能回答的,不妨慢慢道來。

且說劉迦在結界中坐得多時,那結界得到的諸多回饋一一從其原力濾過,大多是一些無用的信息。但就在探查到某一處星系時,忽有絲絲熟悉能場感應掠過神識,他微一細辨,似乎是惑心真茫所在,心中大喜,待要細查,那感應又已不在。他心中暗道:“想來是曉雨發作後,帶著眾人在宇宙中亂跑,沒有在一個地方靜止下來,剛才探到的那個位置,她只是路過而已。不知她下一步又要跑到何處?”但畢竟探查有了效果,證明了結界的功效,信心憑添不少。只是他心中微感奇怪,那惑心真茫的感應與前幾次從崔曉雨處得到的特征,多少有些不同,他一時說不出來這不同之處在哪兒,想來想去,便在心中暗道:“或許是這結界收集的信息不夠准確吧,畢竟玩魔法不是我的專業,操作起來難免有所誤差。”有此一念,便放下心中疑慮,繼續探查。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3:52
第十九卷 行者、第三章  分身同步的原理  腰間懸著的香袋

話說欣悅禪等人一眼即認出安若微,人人驚懼。畢竟對崔曉雨的身份,就算大家疑慮再多,也只停留在猜測階段。但眼前這女子說話時所透露出來的無所畏懼、超然拔俗的口氣,卻立刻讓眾人看出她與崔曉雨的不同所在。

安若微站在中央,眼光掃過眾人,再看了看地上躺著的崔曉雨,似笑非笑地向眾人問道:“是誰把曉雨弄成這樣的?”眾人眼睛直盯著她,心中一片混亂,一時想不明白其中原由,誰還有心情回答她的問題?安若微見眾人報以沈默,忽然撇嘴對戈帛笑道:“戈相不錯嘛,當年為地藏護法,功力損失貽盡,現在還能恢複到如此地步,可見聰明的人總是有前途的。”戈帛不知她何以開口稱贊自己,正在思量如何回答,猛感神識巨震,“啊”地一聲,頭暈目眩,向後翻倒在地上。

其余眾人已知發生何事,盡皆快速向後退開,雖然明知就算退出數丈之外,也無濟於事,但本能總覺得離安若微越遠越好。那安若微欲從眾人腦中攝取念頭想法,但這些人早知惑心真茫的厲害,個個全力封念藏識。她見四人之中,戈帛稍弱,當即用惑心真茫擊震其神識,戈帛承受不住,念力松懈,眨眼間即被她將念頭取走。稍後,戈帛咬著牙勉力站起,但渾身疲憊、四肢乏力,竟像被人重創一般,他趕緊服下一顆自煉的丹藥,稍感好受一些,心中卻道:“我服這藥幹嘛?倘若安若微要殺我等,我便是服一百粒藥也是死定了啊。”平時那凜然驕傲的自信,竟在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轉而想起南相曾被惑心真茫打至魂飛魄散,身上冷汗滴滴下落。

幹玉見此場景,臉上青白相間,渾身微微顫抖,趕緊將那清心咒再強化一遍,但兀自暗暗急道:“都怪欣悅禪那死女人,如果不是她惹事,誰會到這種地方來?一個聖妖已夠將咱們這夥人全給殺了,眼下有兩個聖妖在此,就算宮主自己面對,只怕一樣被人給滅了。”達摩克利斯在心中暗暗盤算:“想個什麼法子,咱們這群人無論如何也得逃走一個,否則被人一網打盡,宮主想給咱們報仇都不知道對手是誰。”

欣悅禪的眼眸左右移動,趁著安若微凝神檢視戈帛的念頭之時,展臂微探,已將幹玉手中的獄火柔魄甲取了過來,二話不說,趕緊透體而入。幹玉手中猛地一空,已知欣悅禪取回其戰甲,當下也不多說,依然專注地看著安若微。

安若微將戈帛念頭細查之後,已了解了諸多事由,自言自語地說道:“沒想到這事全不是我想像的樣子。”說著她轉頭面向崔曉雨,眼中異光輕閃,欲將劉迦打在其腦中的封印去掉。這群人眼看她注意力在崔曉雨身上,人人心思一樣,知道這是唯一逃走的良機,趕緊四散而去,頃刻沒入太空。卻見安若微五指射出四道光茫,隨著四聲驚呼,硬生生地將四人拉了回來。

四人一齊落在地上,欣悅禪驚怒交加,厲聲道:“有種就把本姑娘殺了,少來這等羞侮人。”安若微妙目流盼,撲哧一笑,說道:“本姑娘?欣悅禪,以你的年紀,可不能自稱姑娘哦,這不是扮清純、裝處子嗎?一把年紀的人了,還真不害騷。”欣悅禪羞得滿面彤紅,這說法本來一直是她用來評價崔曉雨的,誰知道安若微順口便將這“扮清純”的定義安在她自己身上。也不知是兩人心有靈犀而想法一致呢,還是安若微從哪裏得知她有這樣的想法,以其人之說還施其人罷了。

欣悅禪哪容得被人如此直面羞侮?立時還口道:“哼,幾百萬年的老怪物,還有資格說別人一把年紀?真是笑話。”眾人聞言一驚,幹玉暗暗叫苦道:“這欣悅禪膽子也夠大的,此時此刻命懸別人手中,她居然還有心思吵架,這不擺明了自己找死嗎?”但轉眼想到這女人當初敢沖到冥界去找老公,後來又夥同一群人大亂冥界,也確實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安若微聞言卻是微微一笑,不作理會,眼中真茫連連逼出陣陣波動,直向崔曉雨神識被封之處。稍過一會兒,她微微詫異起來,暗道:“這封印怎得如此強大?他今生轉世不過數千年,竟恢複得這般快?”劉迦那原力所做的封印,其力道是隨著施力者修為的增加而同步增加的。這封印雖然做得早,那時劉迦的修為也遠不能和現在相比,可此時劉迦的修為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那封印也隨著主人修為的提高而自然同步加強。安若微雖然詫異,但她的惑心真茫也是使用念力的法門,稍想一下,自然明白其中原由。

她待要稍加力道,又擔心崔曉雨承受不起,一時左右為難起來。忽見崔曉雨“嗯”了一聲,正撫著額頭緩緩醒來,似乎異常疲憊。安若微見她清醒,立時微微笑道:“你這樣子,簡直是人見人欺呢,可把我的臉面給丟盡了。”崔曉雨忽見安若微,一時愣住,但稍後卻道:“我……我見過你的,我知道你……”安若微語態親切溫柔,對她笑道:“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一切,可沒想到有人會阻止你……哎,你倒是說說看,你是怎麼明白這一切的,我想看看和我當初的計劃出入有多大。”崔曉雨眼中閃過一絲無辜與哀怨,垂首低眉道:“我是在一次被人催眠的過程中,看到了自己的來曆,後來跟著大家一起修原力,結果把許多事都改變了……”她說話的聲音越說越低,忽然間雙眼迷離,一臉漠然,腦中所想之事被莫名中斷,再也說不下去了。

安若微一怔,奇道:“咦,曉雨?你怎麼不說了?”卻見崔曉雨猛然抬頭,問道:“咦,你是誰?你怎麼和我長得一模一樣?這是哪裏?”安若微莫名其妙,立時將神識探入崔曉雨腦中。稍後,她微感驚異地說道:“哎喲,我可真是小看那小白臉了,沒想到那封印竟能強到如此地步,稍有可能刺激你的回憶,立時完全封殺。這……這倒大大出人意料了。”崔曉雨一臉茫然問道:“封殺什麼?你到底是誰?”轉頭卻見戈帛等人,又道:“戈大哥,你們怎麼也在這裏?”戈帛正要回答,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哪有資格與聖妖對話?便黯然搖頭無語。

安若微微微歎了一口氣,與崔曉雨並肩而坐,神色頗為憂慮。眾人看在眼中,一時竟分不清誰是安若微、誰是崔曉雨,達摩克利斯搖頭苦笑道:“天下竟有長得如此相像的人,真讓人難以相信,這……這簡直就是一個人嘛。”

安若微見崔曉雨一臉迷惘地看著自己,伸臂將她摟在懷中,兩人頭靠著頭,輕聲道:“我和你是一個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倘若小雲聽到這句話,定會大呼知音。)

崔曉雨靚眼閃動,奇道:“這是怎麼說?”安若微沈吟片刻,微笑道:“這事說來話長,當年地藏應劫時,我被其神通所震,險些打回原形……”瞥眼卻見戈帛等人正豎著耳朵聽她說話,她取下腰間香袋,向半空中一扔。那香袋立時張開大口,竟將眾人卷入袋內。

崔曉雨見她又將香袋系回腰間,忍不住問道:“你把戈大哥他們怎麼了?”安若微笑道:“我不喜歡別人偷聽咱們說話,把他們暫時裝進去吧。”見崔曉雨一臉關切之色,她又道:“你很關心他們?”崔曉雨點點頭,說道:“他們都是我哥的朋友。”

安若微沈默片刻,忍不住將崔曉雨腦中記憶盡行收集查看,過得一會兒,她已將崔曉雨所有記憶一目了然,終於搖頭無奈道:“我真有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也不管崔曉雨是否明白她的話,竟悠悠說道:“當初地藏應劫無果後,我帶傷回了妖界,打算重新做一副身體,便從自己身體上取一下塊肉來,利用嫁接之術分枝培新,等新身體長大後,再把原有的靈性附上去,這樣恢複得快一些。可後來玉面九尾孤說他預測了地藏今生轉世的前站,並說地藏今生同這新身體有兄妹之緣……。”

忽見崔曉雨一臉好奇好看著她,她不耐煩地嗔道:“哎呀,這新身體就是你啦,你別老睜著個大眼睛看著我,好像沒見過世面似的。我聽九尾狐說,你比誰都有機會得到他前世的真性……我不想錯過這難得的機會,畢竟你在他身邊,取得他的信任,隨時可以發難,取其真性,咱倆便可在修行路上大走捷徑了。因此便決定讓你去接近今生的他。我消耗了妖界大量的資源,才將惑心真茫置入你體內,你的能力會隨著我功力的恢複而同步成長……沒想到……事情的發展並非我計劃中的樣子。”

見崔曉雨一臉疑惑神情,她笑著解釋道:“這分身同步理論是玉面九尾孤研究出來的,但現在看起來,一半正確,一半錯誤,那九尾狐壞了我的大事,我回去把他剩下的那五只尾巴也給斷了吧。九尾狐笨得要死,算一件事需要幾百年,等有了結果,那事情早發生過了,還需要他算嗎?我好不容易才逼他算出你會在修羅天出現,我便提前在修羅天中設下上萬個禁制點,你體內惑心真茫發動的時候,只要靠近其中一個禁制,我便會立刻知曉。”

崔曉雨眨了眨眼,心中疑惑頗多,安若微待要細細解釋,忽見不遠處亮起一圈金光旋流,她心中一凜,急道:“哎喲,這是原力的心馳神往之境突破空間時的能場效應,你那小白臉大哥要來了。”說著她伸手拉過崔曉雨,也將她放在香袋中,自己則假裝昏迷在地上。

話說那劉迦在結界中坐得多時,猛然從結界的信息回饋中得到惑心真茫的體感,他怕再次失去那感應,立時用原力纏住其信號,叫上小阿菜,用心馳神往之境打開通道,直接跨了過來,正見崔曉雨(其實是安若微)躺在地上。劉迦兩人閃身而至,扶起崔曉雨,正要探識其體內,卻見崔曉雨嬌聲而醒。

劉迦見她臉色紅潤,雙眼有神,立感其體內能場渾厚鼓蕩,不覺倒吸一口涼氣,問道:“曉雨,這是怎麼回事?那惑心真茫沖破我的封印了?你現在有什麼感覺?回憶起從前的事了嗎?”他一邊說話,一邊暗暗戒備,擔心崔曉雨在惑心真茫的支配下變成另一個樣子。

安若微適才已從崔曉雨腦中得到關於劉迦從商闕星出道後的所有記憶,知他與崔曉雨的感情甚是相厚,心中暗笑道:“這小白臉對女人如此關心,一副情聖的樣子,他到底是要修無量智慧還是要修大眾情人?”但眉眼間卻做出一副楚楚可憐、梨花帶雨的嬌憨,柔聲道:“哥,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忽然感覺體內的力量好大,奇怪得很。你說什麼回憶從前的事?我不大明白。”

劉迦聞言一怔,但見她並無敵意,心中立時寬慰不少:“只要曉雨別變成超級殺手,大家都開心。修為提高自然是件好事,她這惑心真茫甚是厲害,我有空的時候正好向她請教一番。”

念及此,他想到剛才在結界中捕捉到的信號,暗暗點頭道:“難怪我在結界中感覺到的惑心真茫與前時有些不同,原來這力道已充盈曉雨體內,看來當初我多慮了,以為這力道一旦徹底崩發,曉雨便會與我為敵。現在看起來,那惑心真茫沒有完全崩發的時候,曉雨神識不清,自然會與四周的人為敵。但此時諸脈暢通、再無滯礙,曉雨反而沒事。這倒有些像洪水來時,越是去堵,洪水所帶來的災難越大,但給它一個通道引流分渠,反而有益無害。”他心中念著崔曉雨的好,凡事總往好處想,是以眼下之事雖然可疑之處甚多,但他總習慣找一些理由為崔曉雨開脫,這樣符合他心中所習慣的崔曉雨的形象。就算崔曉雨發起瘋來,濫殺無辜,他也必定會想:“那些人多半都是些惡人,惡有惡報,該死。”

那小阿菜卻不同,他和崔曉雨沒啥感情,看事情相對客觀不少。站在一旁看著安若微,心中暗道:“這小妮子有些不大對勁,比前些日子更像安若微了。”但一時之間他也說不出到底是什麼跡像讓他有這樣的感覺,只是隱隱感到不妥。

劉迦扶起崔曉雨,問道:“曉雨,你有了這等精深的修為,自然是件開心的事,其他的不想也罷。咦,欣悅禪他們人呢?”安若微見他這麼快便沒有了疑慮,心中大喜,暗笑道:“這地藏今生是個沒心眼的小白臉,我取其真性的機會大增。有了菩薩的真性,便得那永恒不滅之道,這條捷勁可比老老實實地修練要快上千萬倍了。”但她臉上卻依然那副無知的樣子,搖頭對劉迦說道:“我不知道,當時玉姐他們也在,岐伯大哥和玉靈子大哥也在,後來普羅米修斯也來了,哦,後來佩達霍豪根也來了……再後來的事我便不知道了。”她對崔曉雨的記憶完全了解,再加上兩人長相一模一樣,扮起崔曉雨來,竟是難辨真假。

劉迦和崔曉雨相處甚久,知她每次發作後都是這茫然無措的樣子,早不以為奇。但崔曉雨修為大漲,又沒變成自己心中擔憂的形象,這對他而言,無疑是一件事非常開心的事情,當下長出一口氣,笑道:“曉雨,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你現在修為這麼高,和我不相上下,我都想向你請教呢,這真讓人開心。”說著想起欣悅禪等人,他又自言自語道:“他們幾個的修為都不錯,一般的人不能把他們怎麼樣。玉靈子和他們在一起,應該安全。”他有了這個自欺欺人的理由後,心中寬慰許多。

卻不知安若微那香袋中的幾人正在商討如何出去的事。這幾人被裝進香袋,神通立時被禁制,全無反抗之力。又見崔曉雨也被裝了進來,幹玉立時醒悟,搖頭苦笑道:“這安若微定是想假扮崔曉雨,將宮主騙了。”她曾將劉迦騙進煉丹爐,自己假扮劉迦,這等事情哪能瞞得過她?

欣悅禪微感驚訝,問道:“她騙宮主幹嘛?有本事打一架,一切自見分曉。”心中隱隱覺得外面想勾引自己老公的女人太多,那漢子稍不留神,便被人勾魂似的牽走了,一時暗暗歎道:“所謂丈夫,一丈以內才是夫,一丈以外便是別人之夫了。”想到自己曾被幽禁在冥界,同劉迦的距離之遙遠,早是億萬個一丈了,他不知已趁機做了多少女人的丈夫……心中黯然無比,似覺感情這種事過於飄渺無常,怨恨總是多於快樂,漸感孤單寂寞。

戈帛搖頭道:“中相,你被關在冥界時間太久,對外面的事不大了解,這修行界有一種傳說,說那菩薩境界是真正的永恒之境,宮主曾是地藏菩薩,真性不滅,誰要是得到他的真性,煉化之後,便可跨越修行過程中的諸多坎坷,直接永生。當然,這只是一個傳說,畢竟沒誰驗證過。”達摩克利斯笑道:“這種事誰知道,那僵屍王曾經融煉了地藏的一個分身,反而越見古怪,可見傳說這種事,未必是實。”

幹玉見崔曉雨在一旁默然無語,忍不住問道:“崔姑娘,那安若微同你到底是什麼關系?為什麼她要把你也關進來?”崔曉雨搖頭無語,心中正暗暗思量著剛才安若微給她說的話,似覺一切都有印像,但一切又都似是而非。達摩克利斯忽然笑道:“咱們在這裏面什麼也做不了,不如打牌!”戈帛歎道:“咱們這裏五個人,打麻將多一個,鬥地主湊兩桌又少一個,可見人倒黴起來,諸事不順。”

那崔曉雨想了半天,也無法想通安若微的話,正在煞費思量,忽聽得打牌二字,心情立感輕松許多,忍不住柔聲對眾人說道:“咱們五個人,可以打‘雙摳找朋友’,莊家找一個朋友,二打三。”畢竟有了事幹,不用想那麼多複雜的問題,也是一件愉快的事。眾人和她的心境大多一樣,身處無奈之地,無法可想、無力可用、無計可施,不如輕松娛樂。當下眾人團團而坐,放開前嫌,開始打牌了。欣悅禪既見到了真的安若微,前時心中所想像的“聖妖扮清純勾引男人”這種想法,也就終於有了著落,對崔曉雨少了敵意,竟大起同病相憐之感。

劉迦既見崔曉雨無恙,心情大好,當下拉上她,與小阿菜再返天樂宮。藍沁一見崔曉雨,立時笑道:“崔姑娘,那普羅米修斯呢?”安若微故作不解道:“不知道呢,他這個人挺厲害的,說來就來,說不見就不見。”言畢便走向一邊去了。藍沁待要細問,卻忽見她腰間多了一個香袋,心中暗暗奇道:“咦,她從哪兒找了一個香袋飾在腰上?挺好看得嘛。”

這種細微之處,劉迦與小阿菜是很難發現的,因為男人不可能觀察得這般仔細。但女人卻不同,相互間常在暗中較量各種流行時尚、各種扮靚趨勢,對方稍有改裝,總能在第一眼便發現其不同之處。哥們兒常會遇到這樣的事,女友問你:“嗨,親愛的,我今天有什麼不同?”那自然是她的靚妝或是她的衣著有了新的突破,希望你贊上兩句。可咱們哥兒是做大事的人,每天關心的都是台海危機、中東沖突,哪會去注意一個女人腰間多了一條絲帶或是唇間變了一個色彩?總是答非所問地說道:“嗯那……亞洲的問題相當複雜啊……”這便是男女之別,沒法子的事。

那藍沁的念頭剛起,已被安若微知曉,她動念即將香袋隱沒不見。藍沁更是大為不解,一時竟懷疑自己的眼睛看花了,盯著安若微的腰間,好一會兒才自言自語道:“我出現幻覺了?”一旁大醜聞得此言,立時問道:“什麼幻覺?我曾調研過,許多修行者在境界轉換時都會出現種種幻覺,特別是向上飛升時更有這樣的現象,難道說你的修為快跨越這個層次了?”

藍沁聞言,忍不住托著下巴說道:“境界轉換?跨越?難道說我快要應劫了?我沒這感覺啊。”非所言在一旁點頭道:“難說,當時我和袁兄也是突然發現自己快應劫的,這種事可沒個准兒。”一時間眾人紛紛開始討論應劫的種種經曆。安若微在一旁聽了半晌,覺得這群人修為太低,討論的內容幼稚無比,當下便不加入,而是隨在劉迦身旁,做小女人狀……這次卻是真正得在扮清純、裝天真了。

劉迦想起自己的陣法尚未布完,正待返回太空,卻見遠處一人飄飄悠悠地怡然而至,正是玉靈子。劉迦見之大喜,立時上前問道:“師兄,你回來了,咦,你沒和欣悅禪他們一道?”玉靈子一臉滿足之意,雙眼半閉,搖頭晃腦,手捋胡須,仿佛大有收獲一般。小阿菜見了這副情形,忍不住在一旁暗罵道:“這沒腦子的傻瓜,不知遇到了什麼好事,何曾見他這般高興過?”玉靈子不小心殺了祺諾,小阿菜雖然原諒了他,但心中總看不慣這道士自以為是的樣子,是以一見玉靈子開心,他心中便有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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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行者、第四章  高人與矮人之別  似是而非的感覺

劉迦見玉靈子態擬神仙般地瀟灑出現,不覺好奇,笑問道:“師兄,你有啥事這麼開心的?”岐伯一旁樂道:“瞧他那模樣,多半又是殺了什麼名人。”藍沁點頭笑道:“嗯,不錯,說不定正是無極遊魂手建的功。”小阿菜在這群人身後低聲罵道:“這惡道士為什麼沒有被普羅米修斯給整死?”轉而想到玉靈子慣做一些出人意表之事,又忍不住苦笑道:“普羅米修斯整死這道士倒沒啥稀奇,就如大象踩死一只螞蟻一般。但這傻瓜道士的內心深處卻總以為他能整死普羅米修斯這種人,有時真不知他那種自信是從哪裏來的。”眾人聞言,盡皆暗暗歎道:“修羅天王說得不錯,咱們常人的自信總是建立在比自己弱勢的人或是與自己同級的人的基礎上,唯有這玉靈子與眾不同,他最習慣跨級別找自信,而且是從不考慮後果的連跨數級。”

玉靈子見到劉迦,正想將他的經曆娓娓道來,但這人耳朵極是靈敏,忽然聽到小阿菜低語中傳來“普羅米修斯”幾個字,立時滿臉驚奇地問道:“天王,你怎麼知道我殺了普羅米修斯?你也能未蔔先知?”眾人聞言盡皆“啊”地一聲,均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小阿菜惱火之極,一時不知該如何表達對玉靈子的鄙視,只是無奈地苦笑道:“你你……你這傻瓜……”本欲咬牙切齒地罵上幾句,但他與玉靈子修為差距太大,甚至覺得自己罵玉靈子也是抬高對方了,當下搖頭無語。

明正天實在忍不住心中鬱悶,立時閃至玉靈子身邊,扯住他的袖口,急道:“玉靈兄,吹牛這種事,並非太壞的毛病,大家多少都會這套,可起碼也得有個底線,吹過分了會被大家瞧不起的。”岐伯在藍沁身旁樂道:“我倒有些喜歡聽玉靈子講故事了,總有讓人意想不到的結局,也算不群於眾。”安若微不知玉靈子的毛病,況且她心思不在此處,也就裝作無事人一般,隨在劉迦身邊,暗暗思量如何盜取地藏真性一事。

玉靈子的頭搖得如播浪鼓一般,滿臉不屑道:“老道哪有吹牛,雖說我沒有真正地殺了普羅米修斯,可那廝從此以後不敢再來找我兄弟的麻煩了。”說著他長出一口氣,拍拍劉迦的肩,笑道:“兄弟,你不用怕那普羅米修斯,為兄的已替你擺平他了。”見劉迦一臉地不解地瞪著個大眼睛,他又笑道:“哦,你看,我忘了,你並不知道普羅米修斯這人,是吧?這事說來話長,為兄的慢慢講給你聽。”轉頭正見小阿菜一臉無奈地看著他,他又非常自豪地對小阿菜笑道:“天王,你也不用擔心別人來搶你的芫銀花了,老道順手也把那搶東西的強盜給擺平了。”那輕松隨意的神情,似乎在說:“這種芝麻大的小事,對老道而言,也就是舉手之勞,你也不用感謝我啦。”

眾人聞得此言,吃驚更甚,個個目瞪口呆。岐伯本將玉靈子當作嘲弄對象,正想調侃幾句,沒想到玉靈子此言一出,他竟一時愣住,不知該如何調侃玉靈子了。畢竟一個牛皮吹到頂了天的地步,聽眾除了驚歎此人臉皮的厚度之外,已再無他言。倘若有人不知趣,一定要戳穿那人的謊言,別人反倒會覺得你沒有情調、不懂幽默了。

唯有小阿菜,先前已無奈之極,再見玉靈子一副有恩於自己的樣子,心中苦悶、惱怒、羞辱、不齒……等等,諸多情緒一湧而至,終於忍不住內心的壓抑,漲紅著臉,惡狠狠地噴出一句:“我我我……我呸!”他心中暗暗痛罵道:“這混蛋如果不是小白臉的師兄,我殺他一千遍也不算過分。”但他呸字出口,那一股濃痰卻隨之疾速沖向玉靈子。

劉迦知他心事,不便多說,只是隨手將他襲向玉靈子的濃痰轉向。那濃痰被劉迦大力帶過,徑向太空飛去。明正天和大醜曾以濃痰互攻,知道此物厲害,防不防勝,眼見小阿菜之痰力道強勁之極,而劉迦隨意揮灑化解,於不經意間已大見兩人人功力之深厚,忍不住低聲贊道:“天王和大哥不愧是一界至尊,這一吐之力與一揮之勢,竟都是這般瀟灑。”

劉迦對玉靈子所說的話好奇之極,已等不及聽他慢條斯理地講故事、說評書,當即抽取其腦中念頭,立時一目了然。

那日玉靈子落在一個陌生星球,發現其間的阿修羅修行者,平均水准遠在自己之下,他一路走來,見之者無不遠遁,竟無對手。他開心之余,不免大感英雄寂寞,心中暗歎道:“沒想到在此處要找一個高手竟是這般得難,老道求一敗而不可得。”忽聽遠處空中傳來一聲高呼:“天外飛仙高人,不知小芥菀星的後學晚輩們如何得罪了高人,還望高人手下留情。”

玉靈子回頭一看,卻見一群衣著肅整的修行者,正停在不遠處的空中。為首的那一位長須過胸,金刀在手,身後眾人按著一定的陣法齊齊而立。那阿修羅是諸界中最善於打架的種族,其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團隊協作的本事大大優於常人,在一定的陣法中,體內刀煞相互激蕩,共振之下,力道倍增,往往戰勝比自己修為高的對手。

是以玉靈子探識過去,立感這群人能場逼壓強勁,自己稍稍靠近過去時,竟顯得有些吃力。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人的想法肯定是“哎喲,對手有些強大,不可低估了。”或者是“我可能沒有絕對的勝算,這架不打也罷。”但偏偏玉靈子不是一般的人,面對這種境況,他心中的第一感覺是:“咦,那能場有些強大,老道難以靠近他們,離得太遠,這無極遊魂手的威力便不能十足發揮。不用老道的絕技,就算贏了他們,這群人也輸得不明不白。”念及此,心中疑惑起來,一時逡巡不前。

那阿修羅的長者見他徘徊,已知其心怯,暗道:“這人的修為雖然比咱們厲害許多,但也怕咱們群歐。”他轉頭看向另外幾名長者,其他人心思一般,也看出了其中原由。有了這等默契,當下齊齊念動口訣,陣陣金光殺氣立刻彙聚起來。玉靈子正在沈思,忽見對手陣中能場出現大規模轉換騰挪,立時警覺道:“這是要動手了,俗話說:先發制人,後發受制於人。老道可不能讓這群小子看扁了。”

他想到此處,立刻催動真元力,能場振臂而出,兩道金光化為爪形,直取那為首的長者。這種將摛拿手延伸至能場中的作法,劉迦在早年曾多次用過。但玉靈子與劉迦修為差距甚大,且劉迦體內有小雲相助,效果不可同日而語。再普通的手法,用在高人手中,也是奪命梟首的絕殺;但高級的手法,用在普通人手中,沒了體內修為的支撐,也只是擺擺架勢的一堆垃圾。這道理並不複雜,想來哥們兒都看過姚明大哥在籃下的勾手和跳投,多漂亮、多瀟灑,談笑間進球得分,沒准兒還造對手個犯規。可這看似簡單的動作,由chgor來使,卻全不是那麼回事。那根號三的身高,能算是高人嗎?有高人是這種高度的嗎?那只能叫矮人啊。有人擋在身前的時候,跳起來也看不見籃框,還敢勾手?還敢跳投?被人封蓋是家常便飯,沒准兒那裁判見你死皮賴皮地向前掙紮,瞧著惡心,覺得你醜化(外加矮化)了高人的形象,猛吹兩個黑哨,趕下去了事,眼不見、心不煩。

那群阿修羅見玉靈子金光大出,陣陣刀煞也跟著猛撞而至。瞬間即將對手能場化掉,余勢竟向玉靈子沖來。玉靈子知那刀煞已是強孥之末,心中拿定自己抗得住,當即提力硬挺,竟將來勢接了下來。見自己果然無恙,正待哂笑兩句,不妨那阿修羅都是些天生的戰士,刀煞一浪既起,後浪相隨,絕不給對手以喘息之機。玉靈子防不勝防,立被緊跟在後面的攻擊打中,當下“啊”地一聲慘叫,向後疾飛而去。還好他身上有普羅米修斯留下的凝淵神焰做的防護,只是被大力撞飛,卻未受傷。

玉靈子剛才一落地,立刻翻身跳起,卻見那為首的阿修羅高舉手臂,厲聲道:“何方邪門外道,敢來我小芥菀滋事?”這群阿修羅既知玉靈子無法抵禦刀煞陣,那前時尚有的小心謹慎立刻化為凶橫惡氣,當即便欲將玉靈子捉住,為剛才受辱的阿修羅複仇。

那玉靈子雖沒腦子,可卻並不傻。就算他從前沒機會同阿修羅交手,可也見過劉迦與小阿菜過招時的凶險。到得此時,已知硬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條,當下話不多說,留下一句:“老道不想欺負晚輩。”說話間已開始作逃離現場的打算。可那群阿修羅哪能容他說走便走?一時間人群散開,四處身形閃動,轉眼一個新的大陣已成,竟將玉靈子圍在其中。

眼看玉靈子已成甕中之鱉,忽聽陣外一聲慘叫,一個阿修羅猛然翻出陣外,隨著一道金光沖入陣中,玉靈子消失不見。這群阿修羅不知發生了何事,轉頭見那發出慘叫的阿修羅已口吐鮮血、斃命而亡,不禁面面相覷,恐懼大起。其中有人顫聲道:“剛才沖進來的是誰?完全沒把咱們的陣法放在眼裏。有誰會這般厲害?”一時各種猜測竟相而起,有人說那是天外飛仙的家裏人來了,有人說是大自然的閃電把那天外飛仙劈散了,也有相對老成的,疑道:“我在書上看到過,說那飛空鬼是阿修羅的克星,難道是飛空鬼來了?”但當別人問起他飛空鬼是什麼時,那人卻道:“我又沒見過飛空鬼,我哪知道是什麼?書上是這麼寫的。”反正諸如此類,不一而足,大多都是因為這小芥菀星的修行者修為太低,沒見過多少世面,這些事也只能停留在猜測上。

玉靈子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山洞之中,正待站立,猛感身旁能場傾軋而來,身子不由自主地又往後滾開。好不容易站起身來,只見洞口站著一身材魁偉之人,隨著那人體外金光漸漸退隱,剛才的能場逼壓已感受不到。待得這人轉過身來,玉靈子忍不住叫起來:“普普普…..羅米修斯!”

來者正是普羅米修斯。他前時被崔曉雨嚇走,一溜煙跑出甚遠。看看崔曉雨沒有追過來,他才穩住身形,暗暗歎道:“這聖妖與宙斯等人齊名,果然名不虛傳,所幸剛才我跑得快,否則我死了尚且是小事,那家族大業卻不半途而廢了?”獨自思量半天,總覺得自己雖然打不過聖妖和宙斯這等人,但聽說天幽宮宮主才轉世數千年,自己當有能力從他手中搶到鎮界如意尺。可現在沒了戈帛等人,卻又到哪裏去找天幽宮宮主?

正在愁處,忽然想起剛才聖妖抓人的過程,其間逃走的並非只有自己,印象中那小道士被惑心真茫震出甚遠,不知他逃掉沒有?有此一念,他悄然返回原處,神識一陣亂探,發現附近的星球上有自己凝淵神焰的痕跡,心中大喜道:“我來修羅天後,不曾在某個地方做過防護,只在那傻道士身上做過一次,沒想到竟為我留下尋找天幽宮宮主的線索,可見天意要成就我的偉業。”

他既聽達摩克利斯說起過玉靈子是天幽宮宮主的師兄,抓住此人,得到鎮界如意尺的希望自然大增。當下向那星球移了過去。他一進小芥菀星,立時便看見玉靈子被人困住,他暗暗急道:“哎喲,那群阿修羅要是殺了傻道士,可就斷了我的線索!”於是化光而入,撞死一個阿修羅,輕易便破掉了那刀煞陣,順手擄走了玉靈子。

此時見玉靈子醒來,他立時笑道:“小道士,帶我去見你師弟吧。”玉靈子對這自大狂妄的神人本就帶有恐懼,聽他如此一說,想起前時他與戈帛等人的對話,微微顫聲道:“你找我兄弟,是為了搶鎮界如意尺?”普羅米修斯點頭道:“不錯,既是寶物,就該能者據之,你師弟才修行數千年,不配擁有鎮界如意尺。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傷害你,你也沒資格讓我來傷害你,你只要帶我找到你師弟就好。”玉靈子雖然沒腦子,可做人單純,心地還算不錯,而且他同劉迦感情甚深,要他直言出賣劉迦,他一時也很難做到。但眼下這人隨口幾句話,已顯出一股自己無法抗拒的氣勢,他一方面害怕之極,一方面又想對劉迦講義氣,左右為難,面色蒼白、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普羅米修斯見他遲遲不語,恍眼已知其心事,當下笑道:“你不肯出賣自己師弟,也是講義氣,這還算是一個優點。這樣好了,你有什麼要求,只要不是太離譜的,盡管說出來吧,以我的能力,辦不到的事情只怕也是屈指可數,就當是安慰你出賣師弟的內疚感吧。”他心中壓根兒看不起玉靈子,要他強逼玉靈子,似乎有失身份,便以利誘之。

那玉靈子此時心中正在苦苦思量:“我該如何才能逃出這怪物的掌心?”忽聽普羅米修斯要他提要求,他是一根筋的人,隨口便問道:“你能不能幫我逃走?”話一出口,他自己立時呆住。眼前這人抓自己就是為了逼問劉迦下落,又怎麼可能幫助自己逃走?既要幫助自己逃走,又何必將自己捉住?這種抓抓放放的貓捉老鼠的遊戲,是神界的高人會做的嗎?想起“神界”兩個字,忽然聯想到瑪爾斯,接著又聯想到瑪爾斯和李照夕不是就玩過抓了又放、放了又抓的遊戲嗎?想起李照夕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的慘相,他暗暗叫苦道:“難道神界的人都喜歡玩這種遊戲?”

忽然抬頭,正見普羅米修斯一臉苦笑地盯著他,說道:“你這人真是蠢得沒救了,我既然要抓你,沒達到目的,又怎麼可能幫你逃走?我有病啊?你也算是修行者了,見過有修行者玩這種玩聊遊戲的嗎?”玉靈子脫口而出道:“瑪爾斯……瑪爾斯就玩過這遊戲的。”

普羅米修斯聞言色變,厲聲道:“瑪爾斯?!你說的是戰神瑪爾斯?你見過他?他在何處?”玉靈子被他說話的聲浪震得頭暈目眩,忍不住急道:“他和我兄弟在一起呢。”普羅米修斯拉住他胳膊,一臉興奮地問道:“此話當真?”玉靈子的手臂被他這麼一握,立時痛徹肺腑,尖聲叫道:“哎呀!!!當真!當真!”

普羅米修斯立時站起身來,仰天笑道:“真是天意!真是天意啊!我想要的東西,與我要找的仇人,居然在同一個地方。”說罷他低頭對玉靈子正色道:“小道士,我也不想和你多說了,你馬上帶我去找你師弟和瑪爾斯,倘若敢說半個不字,我立刻將你打至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他此時興奮之極,哪還管什麼身份,只盼立刻找到瑪爾斯,廢掉那該死的混蛋,再順手從天幽宮宮主處取走鎮界如意尺,多年的願望竟能在片刻間一舉兩得,除了相信這是天意所賜良機以外,不知還能作何解釋。

玉靈子被他的氣勢唬住,渾身顫栗,結結巴巴道:“我我……”忽聽耳旁傳來一個略感虛弱的聲音:“小道士,你師弟真有鎮界如意尺?”那傳音之人似乎身受重傷,精力極差。玉靈子聞言一愣,脫口而出道:“是啊,這……”他不知這聲音來自何處,一時也不知這聲音為什麼也會問鎮界如意尺之事。普羅米修斯見他忽然說話,立時說道:“小道士,你在說啥?還不趕快帶我去找你師弟?真想逼我動手?我現在可沒耐心在這裏多停留片刻。”

話音一落,他忽感一股奇異暗流正悠悠地飄向自己下腹,那暗流來勢極緩,稍不留意,竟無法察覺。普羅米修斯探識過去,一時竟不知那暗流是何種屬性,但自己腹部是小宇宙所在之處,哪能容人這般自由撫摸?更何況這撫摸之勢,不僅沒有溫存暖!,卻大有偷襲攻擊之意。他來不及多想,翻掌化出一團凝淵神焰在手心,正好將那暗流接住。

卻聽“滋”聲大作,普羅米修斯渾身一顫,掌中光球已被莫名融掉。那暗流融掉凝淵神焰後,並未趁勢追擊,洞內深處卻傳來“咦”的一聲,似乎對凝淵神焰頗為驚異。普羅米修斯心中更是震驚異常,暗暗詫道:“這是怎麼回事?那暗流的屬性特征,為何與家族秘笈中所記載的!氣這般相似?難道說這裏有上一界的人?!”

忽聽洞內傳來一個極緩的聲音在問道:“來者是誰?你那焰火是怎麼煉出來的?看你只是個神界的人,為何修為中又雜有一點梵眾天的修行方式?這不倫不類、似是而非的東西,是怎麼回事?”

普羅米修斯見這人道出自己修為真相,心中驚詫更甚於前。見對手並不急著進攻,他反手將玉靈子提起來扔出洞外。玉靈子一落在他身後,以為普羅米修斯不想管自己了,心中大喜,轉身便欲逃走。一步跨出,立時被一股無形能場逼了回來,方才明白普羅修斯已順手將他禁錮在原地了,心中沮喪之極。那普羅修斯擔心自己與人爭鬥時,誤傷了玉靈子,斷了自己找到鎮界如意尺和瑪爾斯的線索,是以將他扔了出去,並禁錮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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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行者、第五章  複雜的前因後果  不可思議的奇人

普羅米修斯聽見大洞深處的人問話,心中已有幾分確認:“這人既然提起梵眾天,說不定真是上一界的人。”但隱隱又覺得對方的修為與自己只在伯仲之間,並沒有想像中的厲害,一時又頗有懷疑。卻聽洞中那人忽然咳嗽了幾聲,他心中恍然道:“這人要麼就是受了傷,要麼就是練功走火了,不然好好一個修行者,怎麼會咳嗽?”念及此,他原本有些低落的信心又開始回歸,當下朗聲道:“洞內的前輩可是梵眾天的高人?”

那人見他由開始的沈默已轉至此時的無畏,知其心態變換,不禁哂笑道:“你聽見我咳嗽,猜出我身體不適,便以為我能力不如你了?你真這麼自信?或者該說是真這麼自大?”普羅米修斯見對手道破自己心事,也就不再隱瞞,滿不在乎地說道:“我這人不喜歡裝腔作勢,有話直說罷了,你我之間素無恩怨,閣下應該沒必要為這小道士出頭吧?再說了,我也沒想過要傷害他,只是要他幫我做點事罷了。”他先前正要強逼玉靈子,見這人出手攻擊自己,想來多半是見義勇為之舉,他並不因此介意。畢竟宇宙間路見不平、見義勇為者比比皆是,更何況他以強欺弱,也是迫不得己,倘若不是為了鎮界如意尺,他哪會看得起玉靈子?

那人“嗯”了一聲,忽然問道:“那小道士的師弟真有鎮界如意尺?這小道士的修為不過爾爾,他師弟怎麼會有本事得到鎮界如意尺?那寶物的主人可是地藏,那師弟有本事從地藏手中搶東西?”普羅米修斯搖頭道:“這你就不明白了……”說到此處,他心中一動,暗道:“他為什麼會問鎮界如意尺?難道他也想要得到那寶物?”他為人精明,聞得此言,立刻警覺起來。

那人沈默了半晌,聲音微帶沙啞地說道:“你的修為中含有梵眾天的修行方式,雖然似是而非,但想來也和梵眾天的某人有些淵源,我不想為難你,把小道士留下,你自己走吧。”

普羅米修斯聞言微怔,轉瞬已知其意,立刻冷笑起來:“我還以為閣下真是高人,原來也是這般俗不可耐,聽說有寶物,便想動手搶……既是這等心思,你的境界與普羅米修斯也差不多,我也不必尊敬你了。”到得此時,他已知對手救下玉靈子的目的,同自己是一樣的,都是為了那鎮界如意尺。他明白這個道理,心中倒也坦然,反正各憑實力,能者得之。他剛才與那人對過一招,覺得這人受傷之後,並不比自己高明多少,況且自己尚未全力以赴,他心中拿定自己勝算頗高。

那人聞言,已知其准備動手,失聲笑道:“真是沒想到啊,這一界自以為是的狂妄之徒還真不少,前時遇到兩個,本以為那已是罕見的人物了,沒想到現在又遇上一個,嘿嘿,我倒想瞧瞧你為了一件寶物能付出多大的代價。”話音一落,陣陣波動已自洞內傳出。

普羅米修斯已在戒備,忽見洞中有能場有異,立刻催動小宇宙,身後燃起熊熊烈焰,一個威猛橫霸的凶神之形已突現在神影之中。洞外遠處那玉靈子看得真切,忍不住失聲叫道:“哎呀,好大的火啊。”忽見那烈焰猛地沖天而起,整個洞口驚爆而炸,一股惡焰浪濤向自己疾掀而至。玉靈子見之大驚,欲逃不能,欲接無力,眼見那神焰狂爆地從身外屏障擦過,震得整個屏障劇烈顫抖。剎那間四周熱量急急上升,他身體有如被人放在鐵鍋上熾烤,難受之極,連聲呼道:“別打啦,別打啦,老道要被你們燒死啦!”剛音一落,一股寒意平地而起,竟將那熱浪隔在屏障之外,正是那洞內之人暗中傳出潛流,將凝淵神焰擋在玉靈子身前。玉靈子立感舒服之極,連連喘息道:“忽冷忽熱的,老道定要被人弄出感冒來。”

就在他說話的片刻,那邊兩人的爭鬥已至白熱化。普羅米修斯的凝淵神焰才暴發出來時,瞬間便是高達數十丈的瀚天焰流,但轉眼已收縮在以其自身為中心的一丈之內。這普羅米修斯的爭鬥經驗豐富之極,竟與瑪爾斯不相上下。兩人所不同的是,前者因為要保護家族秘笈,不得不用盡心思與對手周旋,其過程往往是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在成長中磨練出來的;而後者卻是天生的凶神,把打架看作是人生最愉悅的快事。此時洞中那人所傳出的波動雖然平淡暗緩,但普羅米修斯卻憑著直覺即猜出那是家族秘笈上所記載的!氣,哪敢大意,是以不作多想,立刻全力施為。

那暗流與凝淵神焰剛一接觸,立時融入其中,就如一根水刺,硬生生地從邊緣處插入烈火之內。不管那火焰再強,那水刺總是不斷加壓、不斷透入。普羅米修斯心中抱定對手受傷在先,便沒急著進攻,而是全取守勢,打算消耗對手體內!氣,因此只是全神貫注地守著體外神焰,不讓其有所減弱。那水刺來勢極勁,每向前透入一分,就見普羅米修斯體外的神焰暗淡一些,但轉眼又被普羅米修斯續力增強,先前沖進凝淵神焰的水刺也跟著消散不見。兩人就這麼一進一消,暫時僵持起來。

玉靈子在遠處正看得有趣,忽見普羅米修斯的神焰比前時又收縮了許多,不再是剛才的光茫四射,而是緊緊簇擁在普羅米修斯身體四周,他暗暗開心道:“這神界的怪物不行了,倘若他被人打死,我便自由了。”轉而想到自己仍被禁錮在此處,又暗暗急道:“這姓普的,如果他死了,沒人給我解開這禁錮,老道豈不是要在這兒站在一輩子了?”念及此,便想讓普羅米修斯在死前別忘了替自己解開禁錮,但終於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也就沒有將這傻話說出來。

正在急處,忽然間微感四周空氣變化莫測,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其中蠢蠢欲動,他一時不解其意。猛地卻見一道疾火直撲面門,玉靈子大驚道:“哎呀,這是要燒老道的腦袋了!”趕緊提起真元力護住面門。卻見神焰走到半路,又被一道寒流中途截下。與前次所不同的是,那神焰雖被攔住,卻並未退縮,反而一浪隨著一浪地層層疊加而至,帶著催山破石的壓力越逼越近,四周空間異聲大起,似有千萬人在奔騰呼嘯一般。玉靈子哭叫道:“終於要被人活活給燒死了!”

只見那那寒流也毫不示弱,就好像凜然傲雪,看似無聲無息,卻又沈沈厚重。每當神焰向前沖出少許,寒流必然增強一倍,將其焰尖熄掉。這樣一來一回的拉鋸,瞬間已重複數幾十次。玉靈子嚇得渾身顫抖,冷汗如水而下,口中不停念叨:“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他也不想想,倘若太上老君這般容易感應,大家何必勇猛精進地修行?凡事只管念上幾句咒語,交給太上老君,萬事大吉。那太上老君又不是眾修行者的公仆,自然也就沒這個義務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呢。

普羅米修斯與洞內的人爭鬥良久,本欲以逸待勞地消耗對方精力,沒想到對方那能場竟越來越強,絲毫不見減退,反倒是自己的凝淵神焰在!氣的摧殘之下,越來越難以保持旺盛與純正了。但開弓已無回頭箭,此時早無收手可能。他面對困境,心念如電,當即拼死纏住身前的暗流,分出一股力道,直襲玉靈子,大有魚撕網破的意思。洞內那人反應極快,已知他想毀掉玉靈子,將找到鎮界如意尺的線索給斷了,當即也是分力而出,將普羅米修斯的凝淵神焰再次截住。一時間,兩人的爭鬥形成了兩處戰場,不僅為自身性命而戰,同時也為玉靈子的性命而戰。

到得此時,玉靈子再傻也知道洞內那人在保護自己了,立刻聲嘶力竭地叫起來:“洞裏面的英雄,你可要穩住啊,老道的性命全賴在你身上了!”說完一想,既然別人救了自己,也該當有所回報,當下又高聲許諾道:“英雄!倘若你能救下老道,老道一定會將無極遊魂手傾囊相授,絕不!惜隱瞞!”似乎無極遊魂手的珍貴程度,與普羅米修斯家族的古神秘笈、與劉迦手中的鎮界如意尺這等寶物是一個級別的,是不能輕易示人的。但此時性命倏關,人重物輕,再珍貴的東西也舍得了。

那普羅米修斯與洞中之人糾纏許久,堪堪打個平手,雙手都未占到上風。但那!氣的觸感卻漸漸開始沒了前時的純正,普羅米修斯心中大喜,暗道:“他果然是受了傷的,否則那能場怎麼可能就此便衰竭下來?”趕緊深吸一口氣,欲待給對手最後一擊。這時才猛地發現自己不管如何提力,那凝淵神焰也只能維持現狀了。而且就在呼吸的剎那,小宇宙開始微微顫動,大有後力不繼的趨勢,他驚懼交加,暗暗急道:“沒想到!氣這般恐怖,竟在爭鬥中已將我的小宇宙擾至衰弱!”他先前過於專注,心中只有打敗對手一念,那神力也維持在一個平衡狀態下。此時提力,無疑在打破這種平衡,這才發現自己體內神力的消耗之大,比起對手所付出的精力,只怕有過之而無不及。更擔心這樣下去,一旦體內神力耗盡,自己只有任人宰割了,心中焦慮萬分。

玉靈子在一旁看得雙眉緊鎖、心神不定,看看那神焰離自己一會近、一會遠,有時快要奔至眼前而沖破屏障,有時又被寒流帶向他處,仿佛在不經意間就會將自己焚成一堆灰土一般。他禁不住連聲叫苦道:“他們這力道偏來偏去的,全沒個定准,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撞上老道了,我我……我終於要去冥界了!”咦,天下的烏鴉嘴竟有這般得多,他不說不要緊,此話一出,那兩股力道忽然莫名失控,竟分叉直逼而到,一寒一熱,從屏障兩側穿透而過。玉靈子嚇得雙眼翻白、四肢亂顫,欲哭無淚,全忘了自己的身體此時正半邊滾燙、半邊凜冽。好在這兩股力道經過他身邊之時,已相互抵消對方大半能場,否則玉靈子肯定是一半身體被人燒成灰,一半身體被人凍成冰了。

就在此時,普羅米修斯傳來一聲悶哼,緩緩倒在地上,暈了過去。那高人過招,勝負只在片刻之間,剎那即可決定生死存亡。兩人在僵持之時,早已是全力以赴,那體力傾泄也在你我相互消耗的過程中,慢慢透散殆盡,再無能力續戰了。

玉靈子見之大喜,歡聲叫道:“洞內的高人!老道我我我…….咦,我能出來了!”他興奮之余,手舞足蹈,忍不住向前跨出一步,卻猛然發現身前已無屏障阻擋。他不明白這屏障已被剛才二人失控的力道毀掉,當下躍然而出,心情激動得難以言表。似乎自己就是那蹈死重生的英雄,在曆經水深火熱地嚴崚考驗後,生命的價值又得以重新感悟,他暗暗在心中閃過一念:“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玉靈子福報該當不小。”------這就是玉靈子領悟的人生哲理,雖然沒啥新意,但也樸實率真吧。

他一邊聯想一邊快步走向洞中,此時他的心情正處於亢奮狀態,急著與那洞內高人相見,述說重生的喜悅。忽地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緊跟著一聲慘叫,他大吃一驚,回頭看去。卻見普羅米修斯正躺在地上,表情痛苦地看著他,似有太多無奈地苦衷難以表達。玉靈子見他此時已無能場溢出,也就不再害怕,當下歎道:“瞧見了吧?惡有惡報,雖然你仗著肚子裏面的大火想害老道,可畢竟天下自有正義,報應不爽呢。”說罷也就不再理會普羅米修斯,徑直向洞內走去。他卻不知,剛才他一路奔來,興奮之下,真元力也奔騰之極,從普羅米修斯身上跨過時,一不小心,竟將普羅米修斯的左臂踩斷。那普羅米修斯此時體內已無多少神力,本在昏迷,被巨痛驚醒,看著玉靈子,呆了半晌,想想自己此時的能力比之現在的玉靈子相差甚遠,悲憤失意之余,只好長歎一聲,無奈地躺在地上。

玉靈子入得洞內,走上一段距離,隱隱見到一個人影躺在地上,似乎正在緩緩呻吟。他快步上前,將那人扶起來,手掌釋出一團真元力,將洞內空間點亮。卻見這人漲紅著臉,一只手撫在胸前,另一只手卻若有若無地垂在地上,玉靈子神識探過,暗暗吃驚,問道:“你這條手臂原來是斷了的。”再細看這人長相,又覺似曾相識,心中尋思:“老道在哪兒見過這人的,但又似是而非,不能肯定。”

正在猜想,卻見那人微微張開雙眼,有氣無力地問道:“小道士,你是誰?為什麼你的師弟會有鎮界如意尺?你師弟到底是誰?”玉靈子見他說話,心中寬慰許多,笑道:“我道號玉靈子,你呢?”那人輕聲歎道:“你叫我旃仆生好了。”玉靈子歪著腦袋,自言自語道:“怪啊,我從前沒聽過你的名字啊,怎麼又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你似的。”那人歎道:“這也沒啥稀奇的,天下面貌相似者甚多。”

玉靈子點點頭,又笑道:“說起我師弟來,他可是了不起的人,以前我不知道,後來聽大家說得多了,我才知道,他的一個前生是天幽宮宮主,後來又修成了地藏菩薩,那鎮界如意尺便是他自己的寶貝嘛。”旃仆生身體微微一顫,漲紅的臉上大現蒼白,眼中閃過一絲異光,低聲道:“地藏?你師弟的前生是地藏?”玉靈子一臉得意道:“反正大家都這麼說,我也相信呢。”

說著他想起一事,問道:“哎喲,旃老哥,瞧你這樣子,是不是受傷很重啊,你看你,手臂也斷了,那麼高的修為,居然也會斷手臂?這可真是奇了,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他想那禮尚往來,別人救了自己一命,自己總該替別人尋仇,也算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旃仆生沈默了一會兒,歎道:“都是急功近利惹的禍啊,我和兩個兄弟在梵眾天修了多年,進境總是很慢,聽說誰要是參透創界的寶物便能極大提高修為,我們便在各界搜羅前人留下的創界法寶,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法寶,沒想到遇上兩個狠人……”玉靈子聽得好奇,小眼圓睜道:“旃老哥,還有比你更狠的人?你可是把普羅米修斯都幹掉了!”旃仆生失聲哼道:“哼,這……這人叫普羅米修斯?他的修為在我眼中並不怎麼樣,只是我斷了一條胳膊之後,修為損失太大,體內的!氣在這一界根本無法補充……這才和他打個平手,弄得個兩敗俱傷,否則以他的修為,如何能接我一招半式?”

說著他忽然垂頭黯然道:“早知道鎮界如意尺已在地藏手中,我又何必去和這神界的小醜打上一架?就算打贏了這小子,誰又有膽子敢去地藏手中搶東西?唉……”言語之中,頗有悔意。玉靈子沒聽懂太多,只是從劉迦處聽到過一些關於梵眾天和!氣的一些說法,但他修為太低,無法理解。當下問道:“旃老哥,你救了老道一命,我不知該如何報答才是,不如我將自己生平的絕技傳授給你,也算有所回報。”旃仆生聞言微怔,忽然苦笑道:“生平絕技?是什麼?”玉靈子一臉自得,捋捋胡須,悠悠笑道:“當年仙界玄穹和天極祖師也向我討教過這絕活……”旃仆生擺了擺手,啞然失笑道:“我現在沒功夫聽你逗樂子,我想求你一件事,不知行不行?”

玉靈子見他有事相求,立時應聲道:“旃老哥,你只管吩咐,在下一定幫你。”旃仆生點點頭,忽感體內空虛無比,知道時間已經不多,立刻握住玉靈子手臂急道:“剛才我說過了,我並不是一個人來這裏的,還有兩個兄弟……他們見我受傷後,修為大損,不敢冒然帶我去闖映界神光,便把我安置在此處,讓我好好靜養,沒想到……”玉靈子問道:“你那兩個兄弟在何處?”旃仆生搖頭歎道:“他倆回梵眾天練法寶去了,咱們這一次帶來的法寶全都毀在那個創界的法寶上,若非如此,我怎麼可能被這一界的人打斷一條手臂?”

玉靈子奇道:“那你要我幫你做啥?”旃仆生此時已氣若遊絲、聲如蚊翼,斷斷續續地說道:“我那兩個兄弟……練好法寶後,會回來找我……麻煩你在我身體四周做個禁制,防止外人隨便動我的身體……你離開後,我會用最後一點力量封掉我的元神,留下最後一點!氣……或許他們回來後,有法寶能助我恢複。”見玉靈子還想說上幾句,他急道:“現在就做吧,我沒多少時間了。”

玉靈子點點頭,將他移進洞中更深處,靠在壁上,連連做出數道禁制。稍後,他試探地問道:“旃老哥?”見旃仆生已無回應,知其已封沈自身元神,當下歎了口氣,向洞外走去。

他路過普羅米修斯身邊,這才注意到普羅米修斯的左手臂已經斷裂,傷口處大量鮮血染紅了地面。玉靈子搖頭歎道:“姓普的,憑你如何凶狠,遇到旃老哥這種高手,還是被打斷一條手臂,可見惡事總是少做得好。”說著他心中暗道:“這兩人各斷一只手臂,下次再打過時,也算公平。”

普羅米修斯躺在地上,正暗暗凝聚小宇宙,試圖讓自己能站起來,聽到玉靈子的話,忍不住睜眼罵道:“你你……這臭道士,明明是你踩斷了我的胳膊,卻居然說……”玉靈子搖頭道:“你修為雖高,比我多活了一些年頭,但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老道何時動過你了?”普羅米修斯鬱悶之極,見這人當面撒謊,心中暗暗痛悔道:“我身為古神的後代,居然被一個修真者侮辱,這這這……”他一向自大狂傲,就算被人打敗,也沒受過這等惡氣,心中苦悶難以宣泄,忍不住右手在地上拿起一塊石頭,向玉靈子扔過去。

玉靈子明知普羅米修斯此時已無多少能力,但前時對此人害怕過甚,見他手中拿起石頭,大吃一驚,二指並射,兩股真元力疾透而去,盡將普羅米修斯手中石塊擊碎。但普羅米修斯現在的修為已和一個初學者無異,哪能抵抗如此巨力?玉靈子的真元力碎石而過,卻也順勢擊穿其掌心。普羅米修斯一陣巨痛,哭喪著臉望向玉靈子,見他依然瞪著眼睛戒備自己,終於長歎一聲,暈了過去。

玉靈子見普羅米修斯昏迷,心中仍然余悸尚在,當下話不多說,幾步跨出洞來,正要離開,卻聽有人在叫道:“哎呀,大家快過來,那天外飛仙躲在此處!”轉頭看去,正是前時追他的那群阿修羅。玉靈子在此星球受的刺激已夠大了,哪敢再也與人爭鬥?趕緊閃身消失。他到得太空後,依稀記得前路,連連移動,便回到了天樂宮來,正見劉迦等人。

劉迦從玉靈子腦中得到這些信息,暗暗吃驚。當即用原力將這些信息打包,扔向小阿菜。小阿菜頃刻即知其前因後果,看了看劉迦,又看了看正在向岐伯等人描述自己驚險曆程的玉靈子,忍不住搖頭笑道:“小白臉,你這師兄真是一個奇人,一個專向高人挑戰的奇人。”

劉迦沒有在意他的玩笑,想起玉靈子記憶中那旃仆生的形象,對小阿菜說道:“如果我師兄的記憶沒錯,那旃仆生好像就是上次來搶芫銀花的人中的一個。”小阿菜點點頭,說道:“從他給玉靈子說的話來看,應該是的。而且當時我和混沌牒斷下他一條手臂時,大家曾正面相迎,那印象很深刻,就是這個人!”

劉迦想了一會兒,對小阿菜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另外兩個兄弟此時已回梵眾天練法寶去了,不知他們要練到何時?”小阿菜猛然驚醒,以手觸額道:“哎喲,這三人之所以沒有再追來,是因為其妙手空空,忌憚咱們手中的極品法寶,倘若這次練好新的法寶回來,以他們三人的修為,咱們哪能擋得住?”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3:54
第十九卷 行者、第六章  誰用那難聽的名字  條條道路通羅馬

劉迦與小阿菜見過玉靈子大腦中傳出的信息,心中均感不妙。二人心知肚明,上次兩人靠著修羅偃月刀和混沌牒的威力逼走對手,那是在傾盡全力後的僥幸,而且對手還是赤手空拳。倘若對手中有一人手持法寶相迎,就算兩人聯手,也無法占到任何便宜。是以劉迦得此消息後,立刻便對小阿菜說道:“我趕緊將陣法做完,咱們盡快離開這一界吧。”小阿菜點點頭,歎道:“那幾個混蛋無非就是想搶芫銀花,其實曼怛羅神殿已在他們手中,我拿著芫銀花毫無用處,可一想起這是祺諾天父的遺物,我就是死也不會隨便送人的。”

劉迦知他心情,話不多說,正待探識耀月龍所在,卻見耀月龍一臉得色地飛身而至,後面還跟著諸空鏡等人。見到劉迦,耀月龍立時開心笑道:“宮主,屬下把您要的東西都給辦齊了。”劉迦見其一臉風塵,神色中多有憔悴,知其為了找到上百噸玄石,定是花了極大的功夫,心中暗道:“耀月龍這人能幹得很,只要他一心為民謀福,天樂宮自是人間仙境。”諸空鏡恭身笑道:“宮主,我聽耀總管說您老人家要上百噸玄石,而且要得很急,不知宮主有何妙用?倘若時間多一些,我等當能找到更多。”

劉迦微微一笑,說道:“空鏡兄弟,前些日子我答應過兄弟們,幫助大家在最快的時間內提高原力的修行境界。想來想去,我也沒更好的法子,幹脆將鎮界如意尺留下,做一個開放的陣法,讓天樂宮的兄弟都能各取所需的在其中修行。”說著他帶著二人來到太空,撤掉禁制,一個關聯著大量星球的空中大陣郝然便在眼前。那其中千萬道能場連線,無法量計的各種陣點,諸多五行力道遊走其中,處處盡顯天人合一的陰陽平衡之道。二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劉迦指著那大陣深處的一個五角亮點,對二人說道:“我會將鎮界如意尺定在此處,只要大陣有能場補充,尺內諸多境界便會隨著陣法的內在機制,自然地充盈在陣中每個角落。天樂宮的眾兄弟,只要願意修行原力的,盡可從任何一個陣點入內,這是一個完全開放的陣法。你們只需要每隔一段時間,用玄石為其補充基礎能量,陣法便可自動運行,將那些關聯星球的能場按既定規則運轉起來。”

諸空鏡看了良久,到得此時,他終於明白劉迦深義,忽然轉身跪在劉迦面前,痛哭道:“宮主,我等該死,咱們一直以為宮主城府極深,既然來到天樂宮,早晚不會放過咱們這等逃兵,是以我等心中一直害怕得很,但又不敢再逃,怕被宮主抓回去後,硬是從重責罰......沒想到宮主竟然如此厚待眾兄弟們......我我......。”他難言心中感動,只不斷地念叨著:“宮主大仁大義,咱們這夥人可真是太小人了!”劉迦長歎一聲,扶起諸空鏡,勸慰道:“你們有諸多顧慮,也是人之常情,畢竟當年我過於驕橫武斷,讓大家受了不少的苦。倘若此舉能讓大家從此以後安心修行,將前事拋在腦後,我心中也少了一份愧疚。”耀月龍在一旁看得啞然失語,不敢相信眼前這事實。這耀月龍神識深處被劉迦下了禁制,所出念頭盡是無大公無私的良善之意,太多的陰險與城府之心全在念起之時便被滅掉,由於忽然間少了那麼多雜念,一時連話也少了許多。

劉迦見諸空鏡還准備說些感恩之言,當即笑道:“廢話少說,咱們動手吧,我的時間不多。你二人將那些玄石都搬上來,分作六十四份,我來完成這最後的工作。”

二人立刻返回地面,招呼眾人將玄石盡行搬至空中,卻見劉迦已深入大陣。稍後,那中央的五角亮點處,大起眩目光茫。二人神識探去,只見一個高數百公裏、寬數幾十公裏的玉碑巍然而立。聽得劉迦千裏傳聲過來道:“這便是鎮界如意尺了,它的原形便是這般大的,只是我曾經將他縮小了,現在還是讓它恢複老樣子吧。”那安若微心中暗暗驚道:“他此時的修為似乎已比當年厲害,我要取其真性,只怕又增加了一些難度。”念及此,又暗道:“如果我一個人不行,再加上曉雨的話,就有十足勝算了。可曉雨那傻姑娘把他當最親的人看待,又怎麼會和我聯手?瞧瞧玉面九尾狐那混蛋出得什麼叟主意,耗了妖界那麼多資源,耗了我多年的修為,居然是這個結果……我回去之後,一定要將他所有的尾巴都給打斷!”

眾人正在驚歎,卻見大陣中央射出六十四道金光,將六十四份的玄石盡行拉入陣中,暗合六十四卦的天地全象。劉迦化作一道疾光飛速出陣,剛至諸空鏡等人身邊,整個大陣已然啟動。片刻間能場漫延出來,觸感極為柔和爽心。不僅沒人被其逼退,反而人人都覺得如醍醐灌頂般地舒服。不少人開始叫道:“哎呀,那黃色陣位正適合我現在的境界”或是“那邊空間轉換的感覺甚是強烈,與我快要到的境界紊合”諸如此類,人人都情不自禁以自身修為印證那陣中所含境界。

諸空鏡一臉驚喜,急切問道:“宮主,此陣何名?”劉迦笑了笑,說道:“是啊,這陣法也不算小,可一直沒想好它的名字,取個什麼名好呢?”微微細想,他側頭笑道:“很多人的陣法都用上自己的名字或是綽號,可偏偏我的綽號不大合用,總不能管這大陣叫小白臉原力陣吧?我想了一下,這個陣法之中,融入了我畢生所學,包括玄哥的天幹地支訣、青華上人的三才六合陣,以及在道德天尊煉丹爐內領悟到的諸多法門,內中要素極為複雜,但用起來卻是簡單得很,有化繁為簡的意圖。不如叫繁簡逆轉陣如何?”

此話一出,他體內的李照夕和安若微同時苦笑道:“好難聽的名字!”諸空鏡心中也有同感,但不便直言其名稱可笑,頗為尷尬地咳嗽兩聲,小心說道:“宮主,此陣既以鎮界如意尺為原力根本,咱們原力修的是神識心念,不如叫鎮心歸神陣如何?”安若微在劉迦體內再次苦笑道:“有那樣可笑的宮主,便有那樣可笑的門人,這名字也夠爛。”李照夕卻暗暗點頭道:“這名字比剛才那個好些,像那麼回事,能湊和著用。”

劉迦見諸空鏡改了陣名,心知自己取的名字過於難聽,立時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名字不重要,只要你們覺著順耳就行。”心中卻暗道:“下回遇到取名這種事,還是讓李照夕來吧,他比我有文化。”李照夕在小雲宇宙中聽得此念,暗暗點頭道:“早該如此。”

劉迦見諸空鏡等人興趣盎然地研究起陣法來,便與小阿菜悄然返至地面,正見齊巴魯在大發牢騷。兩人一靠過去,便聽見他在罵道:“瑪爾斯那窮神不知躲在何處,老子將附近搜了個遍,就是找不到他,這廝太善於捉迷藏了。”劉迦笑道:“瑪爾斯在小雲的宇宙內玩呢。”齊巴魯聞言一愣,恍然歎道:“難怪我找了半天,一直找不到他,早知道直接鑽到小白臉肚子裏去看看吶。”他前時與劉迦等人聊天,那時李淳風還沒離開,他插不上嘴,甚覺無聊,便獨自一人去找瑪爾斯玩樂。誰知瑪爾斯早回到小雲宇宙內,他卻一直在外面瞎找,又如何能找得到?說著與岐伯、玉靈子等人齊入劉迦體內。

劉迦眼見眾人到齊,只缺欣悅禪等人,他暗道:“他們獨自離開,多半是有個自的原因,我也不必想太多了。”轉頭對小阿菜說道:“咱們離開前,我想到小芥莞去瞧瞧。”小阿菜知其心中所想,點頭笑道:“你師兄弄斷了普羅米修斯的手臂,你想去幫人療傷是吧?呵呵,你師兄真厲害,以修真者的身份,居然將古神後裔羞侮,這等本事倒是諸界罕有。”劉迦笑道:“我這人不喜歡與人結仇,更何況替他接骨療傷,對我而言又不是什麼難事。”說著兩人默識玉靈子的描述,閃身至當日普羅米修斯所在地。

但此時已沒了普羅米修斯的身影,劉迦稍想片刻,自言自語道:“他既然能夠離開,想來身體已無大礙。”小阿菜問道:“要不要進去瞧瞧那洞內之人?我倒有點興趣。”劉迦莞爾樂道:“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想去瞧瞧,反正他現在受了傷,不能把咱們怎麼樣。”

兩人正要入洞,卻忽感天外兩處極大能場疾沖而至,小阿菜驚道:“是誰有這般強大的能場?那感覺好像是上次......”話音未落,金光閃過,那能場已逼至眼前,正是前時搶芫銀花的黑臉和青臉之人。那青臉人一見劉迦與小阿菜,立時大喜道:“太好了,他們也在這裏!”說罷手中揚起一把曲折褐藤,正待動手,只見光影過處,劉迦與小阿菜已然不見。

那青臉上正是髯成犢,黑臉人正是脊由穀。見二人離開,髯成犢笑道:“兩個小家夥能逃到何處去?我就不信咱們找不到......咦,怪了。”他神識瞬間掃過諸處,卻未發現兩人逃離時的光痕,脊由穀高聲叫道:“哎喲,這兩人好厲害,進無間時空了,糟糕!倘若在無間時空中失去他們的蹤影,那億萬諸界,咱們又倒何處去找他們?”當下也不急著去看洞中的旃仆生,念動梵天訣,與髯成犢也入得無間時空中來。

那劉迦與小阿菜剛一看清來人,已知不妙,小阿菜是打慣架的人,無路可逃時,第一反應便是揚刀反擊。劉迦卻不同,有了前次的經驗,知道這兩人修為之深,他和小阿菜在此一界內,無論逃到哪裏都沒用,早晚會被人找出來。他心念如電,瞬間啟動小雲宇宙,直入無間時空。他雖然有直接跨入無間時空的能力,但卻很少使用,其中原因便是那無間時空複雜之極,內中結構他至今尚未完全弄明白。特別是曾經在無間時空中誤入幻想空間,險些無法出離,面對這怪異時空,他從來都是小心謹慎。可現在逃命第一,任何危險都在其次,當下拉上小阿菜,立時逃了進來。

兩人一入無間時空,立見四周種種能場流動、處處幻光隱現,各種不知名的斑瀾光團與諸色旋流到處飄移。小阿菜倒吸一口氣涼氣,吃驚道:“這是無間時空?!”劉迦點頭道:“不錯,你當心點,咱們的手可要拉緊了,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那些旋流帶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這空間隨時都在遊移,我進來過數次,雖談不上了解,但知道其厲害處。我只是知道從哪裏來,便可以從哪裏回去,僅此而已……可咱們現在是從修羅天來的,你敢不敢回去?倘若要在這空間中主觀定位一個方向,我的心馳神往之境也做不到,只能瞎跑。”小阿菜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說道:“你小子居然能用肉體直接跨入無間時空,這本事倒是罕見。”說著他猛地恍然道:“哎,我明白了,是小雲在作怪是吧?她對宇宙間的奧妙,可比一般修行者要了解多了。”劉迦見其一語道破其中原理,不禁歎服道:“小阿菜,你稍稍一想便明白其中道理,這份精明也非常人所有。”

兩人正在互相吹捧,忽見不遠處閃過耀眼異光,一個缺口猛然打開,先前那黑臉人和青臉人也出現在無間時空內。小阿菜見之一愣,忍不住笑罵道:“他媽的,這空間倒像是尋常人家的破茅屋一般,隨便什麼人都能抬腳便走進來似的。”劉迦一見兩人,心中暗暗急道:“這兩人體內只怕沒有像小雲這樣的宇宙,可他們依然能跟在咱們身後進來,可見其修為之高,真是難以想像。”到得此時,他也顧不上慢慢尋找出口,轉頭見到一處旋流較為稀薄,想來應該容易出去,當下拉著小阿菜,閃身而去。

兩人身形剛動,卻聽那青臉人叫道:“別走!”一股大浪猛地旋至,欲將兩人留下。兩人各出一掌,均是截水斷流、悍天動地的凶猛力道,可那來勢竟未有絲毫緩解,依然將二人向後拉扯。劉迦心中大急,忽見身邊一團旋流飄過,他手臂暴長,直入其內。那旋流立刻伸出一股大力將兩人的身體向內中牽引。那髯成犢見之大驚,欲待加力,忽見劉迦背上射出兩道真茫,直撲二人面門。他與脊由穀揮手斷下,稍一松力,劉迦與小阿菜已被那旋流徹底拖了進去。正是那安若微見勢急迫,趕緊在劉迦背心處將惑心真茫疾射而出,緩得這片時之機,讓髯成犢二人失去了劉迦與小阿菜的蹤跡。畢竟那安若微現在劉迦體內,倘若劉迦有個閃失,她未必就能獨善其身,救劉迦就如救自己。

那髯成犢和脊由穀修為極高,深知無間時空的怪異。因此進來之後,也不敢隨意移動,乍見劉迦二人想溜,只是用大力拖住二人,自己身形卻未曾有絲毫動彈。這兩人上次在修羅天呆了甚久,體內!氣消耗甚大,許多厲害手段無法施為,此次回梵眾天後,不僅煉好了新的法寶,而且體力旺盛之極。髯成犢那招“點到即止”甚為厲害,對手被其淩空虛拿之後,往往再難逃脫。那脊由穀知道劉迦兩人的修為不是髯成犢的對手,也由得他一人發揮,自己便在一旁觀戰。誰知這無間時空中飄流的各種旋流力道更是詭異,立即將二人拉走。他一時不查,竟讓劉迦與小阿菜溜掉,一時呆在原地,默然無語。

眼見那旋流也飄過他和脊由穀身邊,髯成犢忍不住問道:“脊由穀,咱們......是不是也跟著進去?”脊由穀一臉黑色,冷冷地說道:“你膽子倒是大得很,你知道這旋流裏面是什麼?是一種怪異空間還是另外一界?你什麼都不了解,也敢亂闖?”那髯成犢尷尬地笑了兩聲,無奈說道:“這兩人真不知是什麼來曆,本身的修為已夠怪異了,那小白臉體內居然還有惑心真茫,咱們可又犯了先入為主的錯誤。”他心中依然舍不得那芫銀花,皺著眉頭說道:“脊由穀,咱們真就讓這兩個小子逃了?這也太便宜了他們。”

脊由穀歎道:“走錯地方可是要丟命的。創界的寶物再珍貴,也不值得拿性命去交換。雖說這些年,咱們為了找創界的寶物花了太多的精力,可天下又非此唯一法寶,只要咱們用心,定能找到其他的。”髯成犢點點頭,說道:“那咱們還是哪裏來哪裏去,先回修羅天看看旃仆生,然後再作打算吧。”說著二人閃身而出。

那劉迦與小阿菜被旋流卷入,隨著一陣翻滾騰挪,頃刻已跌落地面。劉迦落下即起,見四周空曠無邊,腳下長草過膝,微風輕拂,斜陽撲面,心情頓時為之爽朗。想起剛才的險境,忍不住回念對安若微笑道:“曉雨,謝謝你,還好你急中生智,用惑心真茫偷襲那兩人,否則咱們能不能逃脫,還真得很難說呢。”安若微得意地笑道:“那是當然,咱們三人合力之下,倘若都逃不脫那兩個怪人之手,這可真是白修了那麼些年呢。”說著她心中暗道:“話雖這麼說,可真要打起來,咱們肯定被人捉住。”

劉迦聞言微詫,似覺這樣的說話方式不像崔曉雨慣有的謙虛與溫柔,卻憑空增加了幾分自傲與不屑。他心中暗道:“曉雨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自信起來?難道說惑心真茫徹底暴發後,那精深的修為也增加了她的自信,使她看待世事的觀念也與前時不同了?”安若微在小雲宇宙中得知他有此念,暗暗叫苦道:“哎喲,我一時得意,竟忘了我在假扮崔曉雨那傻姑娘,如此下去,這小白臉早晚會識破我的。”越緊又恢複崔曉雨慣有的純真與嬌憨,與眾人玩樂起來。卻不知小雲早覺察到她有一些異常,一直在不遠處細細地觀察著她。

小阿菜在一旁探得多時,笑道:“不知道這是什麼世界,但不大像你來的地方。”劉迦點點頭,說道:“我曾聽人說,我所在的地球,包括淡月那樣的地方,都是相當落後的世界,就算在色欲諸界裏面,也是極低下的一個級別。”

說著他沈吟片刻,笑道:“我聽過一個傳說,地球上本來是沒有生命的,那些生命都來自於色音天,而色音天的級別卻很高,據說在色欲界諸天之上,含在無欲界諸天之中。那裏的生命是一種純粹的能量,以一種光的形式存在。後來啊,有一些色音天的生命來到地球,不知什麼原因觸碰了地肥,立刻便有了形體,被形體的諸多欲望所困住,再難離開。各種宗教的出現,都是一些能擺脫欲望的生命,在明白自己生命本源後,憶起前事,恍然大悟。便以種種不同的法門向人們勸說,希望大家能像他們一樣,最終明白自己從哪裏來的,從而找到回家的路。”忽然想起自己對更高級的生命形式也缺乏一個完整認知,又忍不住笑道:“他媽的,我也不清楚更上面的境界中還有多少天界,只是道聽途說罷了。”

小阿菜聽得有趣,樂道:“這與祺諾天父的說法有些不同,但未必就不對。一界的創立,生命的輪回,雖然大方向是一致的,但細微到某個星球而言,可能其前因後果又有些局部差異。咦,你剛才說什麼地肥,地肥是什麼東西?”劉迦莞爾道:“就是鹽。”他作沈思狀,疑道:“說來也有些道理吧,地球上的生命確實都離不開鹽這種物質的。”

小阿菜搖頭笑道:“以前我總以為自己修到一界之尊,對生命的了解就算不是面面俱到,也該是八九不離十了。誰知道見了祺諾天父後,才知道世界之大,生命之渺,實非常人所能想像。你剛才說的那些什麼界啊、天啊之類的,或許是修行者早晚要經曆的途徑與過程,但想來也並非一定如此。畢竟天下修行法門甚多,只要目的不變,就算走的路不一樣,可結果應該是一樣的。”

劉迦點頭笑道:“我同意這話。我現在也有這樣的感覺,修行的過程就像爬山一樣,終點在山頂,但通向山頂的路卻並非一定要按部就班地層級遞進,每個人選擇的道路也可能完全不同。你可以像普通人一樣,沿著前人修好的台階拾級而上,在前人經驗的指導下,分級跨越、循序漸進,既安全、成功的機率也高。但如果你性格跳脫,不安分守己,也可以另辟蹊徑,走那羊腸小道,或是攀崖直上,雖然辛苦些,但自己開創一個新的天地,不僅一樣能到得終點,同時也獲得更加豐富的經驗。”說到這裏,他忽然嘻嘻一笑,樂道:“當然,也有人偷懶的,坐上觀光覽車直上直下,或是自己駕車順著盤山公路上去,速度自然要快上許多,但危險性也增加了,畢竟覽索有斷的時候,盤山公路上也有翻車的可能。就像有些修行者運氣較好,不斷遇到各種丹藥寶藥,吃了一大堆,修為自是扶搖直上,但失控的機率也大增。想來凡事各有好壞的一面,兩全其美的事畢竟很少。”

此時兩人心意相通,對視一笑,盡覺修行路上雖有太多不可預知之事,各種艱難險阻無處不在,各種心魔常常不期而至,然而求得生命永恒之道的信念,卻更加堅定地烙在個人的心中。卻不知那安若微在小雲宇宙內聽得兩人之言,暗暗笑道:“我一心要盜取地藏真性,便是為了如他說的坐觀光覽車走捷徑一般,只有傻瓜才會像普通修行者那樣按部就班地做事。”

兩人正在說話,忽感這星球之外有大量強悍的能場即閃即逝,兩人立即移至太空,卻已看不到任何蹤影,再沿著剛才路過之人瞬移留下的光痕探識,竟無法追蹤。二人心中微詫,那行者的速度之快,只在念起念落之間,絕非常人。小阿菜疑道:“這空間到底是何處?哪來如許高人?剛才片刻之間,路過此地的高手只怕不下十人,個個修為都與你我相若,這這……這倒底是你我二人見識短淺、孤漏寡聞、沒見過世面,還是這裏確有什麼古怪之事?”劉迦搖頭說道:“誰知道,但剛才過去的那一群人絕非普通修行者,咱們還是趕緊到處走走看看,起碼也得知道咱們落在什麼地方。”
tv2206 發表於 2010-10-13 13:55
第十九卷 行者、第七章  與黑道老大聊聖人  與柳樹妖話前生

劉迦與小阿菜在太空停了片刻,朝著那陌生人離去的方向,快速移動。一路上路過種種星球,雖然其中也有不少修行者的能場感應,但比起兩人的修為而言,大多顯得太普通、太低微,實在難與前時兩人探到的高手相提並論。

小阿菜一邊移動,一邊對劉迦說道:“你注意到沒有,剛才咱們路過的星球中,有不少佛門弟子的能場感應,雖然級別甚低,但特征卻很明顯。”劉迦點點頭,疑道:“難道說這一界的佛法特別流行?”說著他忽然笑道:“你早就是標准的佛門弟子了,我這小白臉也不算太凶惡,做事也算有仁慈之心,想來也該算是佛門的編外弟子吧。”

他體內那安若微正在小雲宇宙內與明正天等人打麻將,忽然聽到這話,忍不住彎腰撫胸,大作嘔吐狀,舌頭伸得老長,同時暗暗罵道:“好不要臉的人,殺了那麼多生靈,居然也算有仁慈之心,太不要臉了!”明正天見她面現痛苦之色,忍不住問道:“曉雨妹妹,你贏了咱們這麼多,還有什麼值得痛苦的?”非所言在一旁苦笑道:“定是贏得太多,一時消化不了。”安若微聽到這句話,心中微嗔,指尖暗暗閃過一絲異光,非所言“啊”地一聲慘叫,頓覺頭暈目眩、天旋地轉,一時無法穩定身形,竟摔倒在地。岐伯正在一旁,當下扶起他,安慰道:“非兄,一場麻將而己,輸了也就輸了,何必這般認真?你瞧你,一副狼狽相,像被人打了似的。”非所言胸悶氣塞、頭冒金星,似覺世界末日降臨一般,哪還說得出話來?

劉迦與小阿菜一路走來,路過幾個星系,與千萬星球交臂而過,但依然沒有什麼收獲,稍感鬱悶。想想吧,就算你要打聽這一界或是這空間是什麼地方,也不能隨便抓一個普通人來問呢。一般的人或是修為較差的修行者,對自身所處的環境知之有限,如何能告訴你這是哪兒?就好像一個外星人忽然降臨地球,隨便在街上抓一個人,威逼利誘之後,也就只能得到一些關於某某胡同、某某屯的地名和信息,那稍稍急性子的便會以為咱們地球名叫某某胡同或是某某屯了,豈不荒繆?

兩人在空中閑得無聊,小阿菜對劉迦笑道:“幹脆隨便找一界離開這裏吧,這一界好像沒啥意思,說不定咱們剛才感到的那幾位高人也是路過此地的。”劉迦正待點頭,忽感不遠處一股能場攸地閃過,兩人立即追了上去。那人速度之快,劉迦與小阿菜全力以赴,也只能與其保持相對恒距,始終無法縮短三人的距離。劉迦見那人瞬移的光痕幾乎是一條直線,當下拉上小阿菜,啟動心馳神往之境,直接停在那人前面。

兩人剛一定住,立時隨手撒下兩道禁制。轉眼那人已到跟前,立刻撞上禁制,現出身形來。這人退開一丈,雙手十指連動,渾身上下竟現如水流光,將自己罩住後,方才高聲問道:“定宙這麼大,走哪條路不好?這麼大的空間,也會撞上,可真是怪了。”劉迦一見此人,立時大感親切,因為這人的著裝與自己頗為相似,衣褲分開,上面像是一件休閑T恤,下身一條寬松大褲,頭發稍短,個子不高,面目清朗。這人看起來只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可修行者的年紀動則上千過萬,難用外表去判斷。

劉迦見他剛才的一撞之力,已知其修為與自己和小阿菜相若,絕非普通修行者,當即笑道:“咱們剛到此界,對這裏一無所知,想找個高人打聽一下相關情況,正好遇見哥們兒你,咱們也算有緣。”那人見劉迦笑容可掬,知其無甚敵意,也就收掉體內力道,還原平常之相,悻悻地說道:“原來是個問路的。”轉而又抬眼笑道:“你們倆修為都不錯,有資格向老夫問路。”小阿菜在一旁“嘿”了一聲,對劉迦樂道:“還好咱們有點點修為,否則問路都沒人理會,只能做一輩子的迷路狂了。”

那人見劉迦與小阿菜言語間甚為隨和,當下笑道:“兩位既然不是此界的修行者,來這一界只怕也是為了那聖人現世一事吧?正好,我也是去瞧瞧熱鬧的,咱們不妨同行。我聽說這次有不少一界至尊都會到現場呢。”劉迦覺著有趣,問道:“聖人現世?哪個聖人?”小阿菜疑道:“這聖人現世的事鬧得很火爆不成?還有許多一界至尊要來?為什麼別人都知道,偏偏我和小白臉不知道?”一個人閉關太久之後,一旦出來,難免會發現這世界已日新月異地變化了,被江湖遺忘或是被新生代淘汰,是修行者經常遇到的事。

那人眉頭輕揚,雙手插在褲袋中,笑道:“看你們兩人的修為也不像才出道的,如何這般孤陋寡聞?我的綽號風塵一點熊,兩位怎麼稱呼?”聽到這名字,劉迦忍不住呵呵笑道:“你這名字有趣之極,風塵一點熊?哈哈哈,這名字是誰給你的?”小阿菜更是樂道:“我以為我的名字叫小阿菜已經夠離譜了,你的名字比我更加古怪,大有故意搞笑的嫌疑了。”

風塵一點熊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有啥可笑的?老夫當年名叫風塵萬裏沙,可後來別人笑我遇到大事總喜歡退縮,一副熊樣,就送了我這個名字。名字只是代號而已,難道說我改名風塵千秋雪,你們便覺得我是高人了?”劉迦見這人說起話來,毫無隱晦,心中暗道:“或許他當年修為低時,確是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可眼下的氣度豁達開朗,哪來的熊樣?反倒對自己曾經的弱點直言不晦,可見其境界已非常人。”

念及此,他不再覺得這人的名字好笑,反而覺得自己沒有這人的瀟灑,多少有些身外之物的牽絆,微感慚愧,立時答道:“風塵兄說得是。我……大家習慣稱呼我小白臉劉迦。”小阿菜見劉迦如此認真,自己也裝模作樣地說道:“風塵兄說得是,修為越是高的人,名字越不重要,在下小阿菜。”

風塵一點熊點點頭,稍稍思量片刻,自言自語道:“小白臉劉迦?咦,這名字好像在哪兒聽說過,一時想不起是誰了?”說著他忽然對劉迦問道:“你做過什麼出名的事,說來聽聽,這樣我便能想起在何處聽過這名字了。”劉迦聞言一愣,似覺這樣的問題太難回答,左思右想,自己人生經曆中,出名的事情大多和女人相關,雖然這與小白臉的稱號頗為吻合(因為小白臉的稱號總是與風流倜儻等詞語相互聯動),但畢竟那些出名的事多是殺人的惡舉,似乎難以拿出來炫耀。

小阿菜在一旁樂道:“他的前生是天幽宮宮主,這算不算有名?”風塵一點熊“哦”了一聲,恍然道:“你這麼一說我便想起來了,我聽人說天幽宮宮主重生後,殺了靈宵殿的青華上人,並把這件事作為重振天幽宮、同時向諸界示威的契機……”說著他忽然臉露驚詫之色,一手捂著嘴,一手指著劉迦,大睜著眼睛低呼道:“哎呀!你就是天幽宮宮主,小白臉劉迦?修行界的黑幫老大?”小阿菜在一旁對劉迦呵呵樂道:“說你是黑幫老大,這倒不過份,你們天幽宮裏面啥怪物都有,烏煙障氣的,哪有咱們修羅天精英團隊的純粹?”

劉迦見風塵一點熊如此描述自己,心中黯然道:“這麼長時間以來,我雖然做錯過不少事,但多少還以為自己是個善類,沒想到在別人眼中竟是這般德行……”聽到小阿菜在一旁湊趣,心中更覺無奈,忍不住指著小阿菜,對風塵一點熊說道:“這位小阿菜是修羅天天王,修行界的戰爭狂。”小阿菜立時在旁邊糾正道:“准確得說,我是一上屆的修羅天天王,我已經退休多年,天王二字早於我無涉了。”

風塵一點熊聞言更驚,高聲叫道:“你是修羅天天王?難怪你體內修為那般古怪,是傳說中的刀煞是吧?”說著他忽然又驚道:“哎喲,你們在一起,這是不是意味著修羅天與天幽宮結盟了?一個殺人狂,一個黑幫老大,強強聯手……這消息要是傳出去,只怕是修行界的頭條新聞!”說到此處,他忽然頓住,頃刻態度大變,一臉溫和與謙遜,拱手對兩人笑道:“剛才我在兩位面前自稱老夫,真是太自大了,失禮失禮,能在玄因界見到兩位,真是莫大的榮幸。”

劉迦與小阿菜初時見此人氣度頗大,多有感概,沒想到他聽了二人名號之後,竟是這般前倨後恭,一時哭笑不得。那風塵一點熊也沒管二人在想什麼,一臉笑意地自言自語道:“今後我便可向別人說,我親眼見過天幽宮宮主和修羅天天王,也就不算沒見過世面之人了。”言下之意,似乎在說,自從見了修行界的兩位惡魔老大後,自己的身份也得以提高,在江湖上混的時候,多了一份向人炫耀的談資。

劉迦正在心中瑕思,忽聽小阿菜問道:“這一界是玄因界?”風塵一點熊點點頭,笑道:“是啊,這一界是玄因界。”說著他又一臉驚奇道:“修羅天王與天幽宮宮主居然不知道這一界的名稱?這怎麼可能?”仿佛一個人的名氣大了以後,就應該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般地神通廣大,不說上通三十三天絕境、下徹十八重幽冥,起碼也該是修行界的萬事通。

劉迦一時難以明白為何此人修為如此精深,卻又如孩童般地大驚小怪,但聽小阿菜說話的口氣,似乎知道玄因界,便轉頭問道:“你知道這一界?”小阿菜點頭道:“嗯,我在佛經上看到過,當年有一位頓悟成佛的高人,因緣際會之下,彈指間創下此界。為的是給後人留下一個有著正知、正見、正解的清靜場所。據說這一界的修行者都是佛門弟子,別的不修,只修佛法。但我從沒來過這一界。”劉迦恍然道:“難怪咱們一路上體感到那麼多佛門中人的修為,原來是這個原因。”

說著他轉頭對風塵一點熊問道:“風塵兄,你剛才說這裏有聖人現世,那是怎麼回事?”風塵一點熊聞言又是一怔,正想說“天幽宮宮主居然連這種事也不知道?”但那詫意卻稍現即逝,反而開心笑道:“我也是前些年才聽說的,找了好久,這才找到玄因界,想來瞧瞧這聖人是何種修為,說不定見了他以後,能有助於提升咱們的境界。”劉迦見他忽然沒了前時的驚詫,反而憑添幾許自得,微感奇怪。但轉眼已經明白,這人心中想得定然是“我居然知道一些連這兩個老大都不知道的消息”,自然是滿足之極了。這同玉靈子面對玄穹和天極祖師不明白無極遊魂手時的開心,是一個道理。只不過這風塵一點熊的修為卻遠非是玉靈兄可以比肩的。

想通此理,劉迦在心中暗笑道:“難怪這人的名字叫做風塵一點熊,果然有些熊樣,雖然已是這般修為,依然有著許多大驚小怪的脾氣。”但轉念想到自己也一樣有許多舊習慣至今尚在,並未隨著修為提高而有著多大變化,不禁暗道:“人身上的諸多習性真是頑固,就如長在身體上的皮膚一般,自己不覺得,但卻深深地烙在內心深處。”

那風塵一點熊的修為甚高,眼光自然也就深具洞察力,稍加辨識,已知道劉迦和小阿菜對自己說話的態度頗有看法,立時笑道:“兩位都是雄門大派的宗師,像我這等無名小界的修行者,對兩位的大名自是崇拜得很。”小阿菜奇道:“你是哪一界的?”風塵一點熊笑道:“在下所在那一界叫臨末,也是修真元力的,以在下的修為,在臨末已算是絕境仙人了,但比起兩位的名氣來,也就只能算是個小孩子。”

劉迦與小阿菜同時大搖其頭,劉迦道:“你的修為絕不在我和小阿菜之下,你不可妄自菲薄,過分的謙虛可就是驕傲了。”小阿菜也點頭道:“剛才若不是我二人同時撒下兩道禁制,未必能擋住你那一撞之力,你的修為精純之極,未必輸給我二人。”

風塵一點熊聞言大喜,笑道:“在下的修為能得到兩位的認同,以後在江湖上又多了一席立足之地。”劉迦莞爾笑道:“這話聽著倒是新鮮。”小阿菜向劉迦笑道:“反正咱們閑來無事,有沒興趣去看看那傳說中的聖人?”劉迦心中也甚好奇,點頭道:“嗯,去看看聖人總比被人追打要愉快得多,咱們就跟著風塵兄去瞧瞧吧。”

風塵一點熊聞言微驚,詫異道:“被人追打?以兩位的聲望和心狠手辣的手段,還有誰敢追打你們的?那不是找死嗎?這怎麼可能?”小阿菜無奈之極,苦笑道:“咱們兩人的聲望只限於自己所在的天界之中,也是井底之蛙,出界之後,屁都算不上一個。”風塵一點熊更是驚道:“兩位如果都是井底之蛙,那在下豈不是只能算是小蝌蚪一只?兩位如果連屁都算不上一個,那在下豈不是只能算是一坨屎?只怕連一坨屎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粒屎了。”

劉迦聽得好笑,趕緊說道:“風塵兄,咱們閑話少說,不如直接去那聖人所在之處如何?”風塵一點熊立時笑道:“說得是,那就煩兩位跟著在下一起前往好了。”說著他閃身不見。劉迦本想讓風塵一點熊告訴自己那大概方向,直接用心馳神往之境過去,省去許多瞬移麻煩。但想到那風塵一點熊見了心馳神往之境,只怕又會驚道:“果然是天幽宮宮主,連瞬移都不用,直接用跨的。”便與小阿菜尾隨其後,三道金光就如流星一般,在星河間忽隱忽現,剎那已越過數個星河。

他們這一去,也不知要多少時間,畢竟一界就是一個宇宙,大得難以想像,咱們先說說其他的事。

那日欣悅禪與崔曉雨等人被囚在安若微的香袋中,由於沒法出去,大家無聊之極,只好玩牌,消磨時光。但玩得久了,也漸生疲憊。幹玉想起前事,忍不住又向崔曉雨問道:“崔姑娘,你和那安若微到底是什麼關系啊?你倆長得這般像,是雙胞胎?”安若微向崔曉雨吐露實情之時,不願有人旁聽,便將她與欣悅禪等人裝進了香袋,是以這群人對崔曉雨身份並不知情。

崔曉雨無甚心機,初時幹玉曾向她提及過這事,但她那時正在愁處,也不願回答。後來玩牌良久,心情好了許多,見她再次問起,便一五一十地將安若微對自己說的話坦言相告……可見適當的賭博有益於加深友情,此言非虛。

幹玉見多識廣,聽了崔曉雨的話,再加上眾人先前已有各種猜測,稍想片刻,忍不住對欣悅禪說道:“悅禪姐,你對妖界的嫁接培新法術熟不熟?”欣悅禪尚未回答,戈帛已在一旁歎道:“這是他們妖界修行者特有的幾種自我繁衍術之一,據說那叫分身同步原理。當初我剛見崔姑娘的惑心真茫之時,沒能想到這一點,卻一直誤以為她受人遙控……唉,咱們也算無能。”達摩克利斯在一旁笑道:“戈相說得是,咱們早該想到這是安若微的伎倆。聽說她是一棵萬年青柳修行而成,也算是吸取宇宙精華的天造地設之物……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她的生命力之強,自我繁衍能力只怕無人可比。”

崔曉雨聽著眾人議論,不禁問道:“戈大哥,你說安若微是萬年青柳修行而來的,那……那我是什麼?我也是柳樹嗎?”欣悅禪此時對她的怨恨已盡行轉移到安若微身上去了,對崔曉雨反增憐惜,在一旁柔聲勸道:“崔姑娘,柳樹有什麼不好?阿娜多姿,百媚環生,正是男人最喜歡的類型。”崔曉雨緋紅上臉,頗為尷尬,幹玉從旁笑道:“我也經常被人叫作狐狸精的。柳樹吃素,所以你看起來清麗脫俗;狐狸精吃葷,所以我看起來美豔高貴。”說著她忽然抿嘴樂道:“瞧我說的,就像我真得是狐狸精一般。”

戈帛莞爾一笑,心中憶起一事,立刻向崔曉雨問道:“崔姑娘,你現在對惑心真茫的控制力度有多大,能不能隨心所欲?”崔曉雨靚眼微閃,疑道:“惑心真茫?我聽安若微提起過這東西,這惑心真茫真得在我身體裏面嗎?我怎麼沒感覺?”

眾人聞言一怔,轉而已明其理。這崔曉雨每次發作之時,神識都模糊不清,待得力竭神衰後,劉迦留在她腦中的封印又將其鎮住,她對自己發作時所做過的事便記不起來。欣悅禪此時耐心甚好,便對崔曉雨細細講述她發作時的狀況,當提到那句“當時我的塍能獄火刺激了你,你那惑心真茫立刻便發作起來”,崔曉雨大感不解,便問道:“悅禪姐,你為什麼要用塍能獄火刺激我呢?”

眾人聞言暗笑,欣悅禪更難如實地告訴她,自己是因為吃醋想殺了這姓崔的情敵,一時頗為狼狽。但欣悅禪畢竟是老江湖了,哪能被這種小事困住?那尷尬稍起即逝,也就理直氣壯地說道:“當時大家想幫你了解你的身份,但苦於沒有別的線索,只好想辦法刺激那惑心真茫,盼著能幫你回憶起一些前事。”這謊言疑點甚大,稍有心機的人一眼便能識破。既然需要通過刺激崔曉雨體內的惑心真茫來辨識其身份,劉迦又何必在其腦中留下封印?不如讓其自由發揮就好,又何必額外刺激?但崔曉雨心若淨水、純潔透明,哪會想到這些破綻,反而對欣悅禪心生感激,握住欣悅禪的手,輕聲道:“悅禪姐,都是我不好,拖累了大家。”

欣悅禪心中大感慚愧,一時難以排遣這內疚情緒,只得暗自在心中罵道:“都是安若微這惡女人害的,倘若我能出去,一定要揭露她的陰謀,讓宮主殺了她,一了百了。”轉念想到,如果這群人真得出去了,那安若微形跡大露,必然會來個魚撕網破,不知又有多少人會死在她手下,同時又猶豫道:“那安若微修為之深,不在宮主和天王之下,倘若她發作之時又引發崔曉雨與之聯手,不知道宮主和天王有無把握制服二人。”她暗暗想去找當年在無樂天被困時的那幫兄弟來幫忙,但又覺遠水不解近渴,一時沒有良策。

戈帛見欣悅禪默然無語,繼續說道:“我剛才在想,崔姑娘的惑心真茫該與安若微的能力相差不大,就算有區別,最多也就是在經驗上,畢竟分身同步原理的精要之一,便是分身與本身的修為同步聯動,沒有兩樣。”達摩克利斯心思轉得極快,聽到此處,已知其心意,一拍大腿,立時叫道:“不錯,倘若崔姑娘能將惑心真茫運用起來,與那安若微不相上下,或許便能帶咱們突破這香袋的囚禁。就算只有她一人能出去,宮主見到兩個崔姑娘,一定起疑,那時安若微便無所遁形。”

幹玉在旁冷笑道:“戈、達二相真是能幹,這出餿主意的本事可謂通天了。”達摩克利斯聞言,心中不悅,但又不敢得罪幹玉,正欲言又止,忽聽戈帛歎道:“達相,西相的說法沒錯,咱們忘了最重要的事。”達摩克利斯奇道:“何事?”

幹玉哂笑道:“倘若崔姑娘的惑心真茫發作起來,你有幾分把握保證她這次便是清醒的?倘若她依然好惡不分,咱們這四個人誰有本事在她手下逃生?這是其一。還有,你說宮主見到兩個崔姑娘,一定會起疑……呵呵,請問達相,安若微現在何處?你憑什麼肯定她和宮主在一起?咱們認為安若微將崔姑娘裝進來是為了假扮她,可這畢竟也只是猜測而已,如果咱們猜得完全不對,一出去就有可能被安若微殺了,這賭注只怕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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