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田園大唐 作者:田園如夢 (已完結)

   
小和 2010-10-30 01:28: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32 2736686
天楓~~~ 發表於 2014-2-6 23:00
第九百六十章 孩子出手已足夠

    九個小傢伙加上一個徐依瓏很認真地看起了紙上的情報。

    內容不複雜,說是河南道地區出現了一個事情,有三百多個土地租賃者在秋收麥子之後沒有把麥子賣出去,從而換來錢交租賦,而是直接拿出來錢把租子折抵的錢給交了。

    接著他們聯合起來,舉行了一場大的交易聚會,說要向其他地方的人買麥子,用牙行作擔保,雙方各拿出來一成的現在麥子總價定金,一個月以後進行交割,如果交不出來,或者是沒有多餘的錢買,這一成的定金就在扣除牙行的擔保費用之後歸另一方。

    朝廷瞭解到此事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向這邊發電報詢問,跟之前的同一個情況一起送過來,那個情況是有人不賣糧,二者之間是有著一定聯繫的。

    徐依瓏和九個小傢伙沒看出來是怎麼回事,無非是有人收糧沒賣出去,然後又買糧。

    “你從中領會到啥東西?”小貝問徐依瓏。

    徐依瓏撓撓頭,又仔細把情報看兩遍,眼神依舊茫然。他心裡清楚,事情絕不簡單,否則朝廷又為何要費勁心思跟小寶聯繫。

    是囤積嗎?顯然不是這般簡單,三百個土地租賃者,使勁囤積又能囤積多少?對一個小地區來說他們聯合在一起會有大的影響力,對整個大唐來說根本無所謂。

    顯然,朝廷裡有人看出來隱藏在背後的問題,但無法解決,準確地說也並不是想不到辦法,一道行政命令下去,天下太平。

    未曾官府走命令,估計是朝廷不希望出現任何一點風險就用此等手段來應對,那樣會造成短時間內的朝令夕改出現,對官府的威信是種打擊。

    如今把電報發過來,便是想讓小寶通過經濟手段收拾人,玩江湖事江湖了的遊戲。以強大的底蘊對蠢蠢欲動的人進行威懾。

    盤算片刻,徐依瓏對小貝幾人說道:“朝廷看出此事背後不簡單,故,找你們的哥哥姐姐處理,目的是為了……”

    “我們懂,目的是為了讓心懷不軌的人永遠畏懼我哥,一旦動用行政命令。商人們雖然老實下來,但會產生他們勝利的想法。

    從此之後。他們不再擔心我家,也不再恐懼頂級排行榜,他們會不停地尋找機會鑽空子,讓朝廷的政策來回變動,從而影響政治權力。

    但我哥出手贏了,他們便要老實很長一段時間,人的恐懼不在於面對多強大的敵人,而是對手的深不見底,未知才是最嚇人的。我哥哥正是這樣的存在。

    可我們問你的不是我說的情況,是你從電報中具體分析出來朝廷擔心的事情為何,想到木有?”

    小貝不滿地白了徐依瓏一眼,把徐依瓏要說的話給說出來,又追問。

    徐依瓏不好意思地笑笑,繼續擾頭:“沒,若我能想到。朝廷裡的人又怎會問你哥,你們猜出來了?”

    “我們猜出來又怎能問你。”小貝狡黠的一笑,隨即看向哥哥和姐姐,問:“剛才姐姐說期貨,那是啥?”

    王鵑看張小寶,張小寶無動於衷。不是他不懂,是覺得這樣的小問題不應該由他來回答。

    王鵑狠狠瞪張小寶一眼,對弟弟妹妹們解釋道:“期貨就是規定在一定期限時間內進行貨物交易,或者是期待在某一個時刻進行貨物買賣的歸納詞。比如說我要過生日了,要在你們寶貝糖果屋買個蛋糕。到我生日那天你們給我送來,我先給你們一部分定金,如果我不要了。定金給你們,如果你們沒送來,你們得賠償我。

    正常情況下你們不會給我定金,但期貨中你們也要拿出來保證的錢,交給協力廠商,比如說牙行作擔保,這樣我就放心了。”

    “哦,懂啦,就是買賣東西唄,弄得那麼神秘,想從我這裡買蛋糕,但還信不過我,曉得曉得。”小貝一副我懂了的樣子,拍拍胸脯說道。

    王鵑微微一笑,又接著說道:“期貨最好玩的是什麼呢,我買生日蛋糕,不跟你們買,我只說要買,比如你們賣的那個榮華一世系列蛋糕,價錢是二十貫,可以給一百多個人吃。

    我呢,我不想花二十貫,我覺得貴,於是我就說,我要用十九貫買,結果你哥知道這事後,就跟我商量,他願意在我過生日的那天給我買來十九貫的蛋糕,與我的要求一樣。

    我拿出來一部分錢當定金,你哥拿出來一部分錢當保證金,如果蛋糕的價格你哥買來時是十九貫,他會賠一貫,如果是十八貫,他賺一貫。

    這個時候要看保證金是多少,如果是百分之二,突然間蛋糕就是二十一貫了,你哥會選擇不要保證金,否則他賠的更多;如果是突然十七貫,我也不要定金了,我還不如自己去重新買個。

    要是蛋糕的價格一點一點往上升,升到十九貫又五百文,你哥當初拿出來的保證金是三百八十文,現在就必須要加進去後來五百文的百分之而,也就是十文,他拿不出來這十文錢,牙行會終止我和你哥的交易,然後把三百八十文錢給我,當然,牙行要拿出去一部分錢,人家不能白擔保。

    反之,我也是一樣,如果蛋糕的價格下來,我同樣得按照下降的程度把錢補足,不然牙行也要把我的錢給你哥。”

    小貝等人開始發呆,互相看看,又湊到一起嘀咕嘀咕,小貝眼珠子轉轉,說道:“那豈不是說我們手裡根本不用有東西,就可以賺錢?”

    “是的,這便叫作期貨,真正的期貨,不像河南道出現的那種雙方保證金無變動的簡單玩意。”

    王鵑朝東邊看看,似乎看到了河南道有一群自以為聰明的人正在那裡高興。

    九個小傢伙眼裡全是興奮的神色,他們今天又學到了不少的東西,而且還觸摸到了某個行業的門檻,原來錢是可以這樣賺的,當然,也同樣這般賠進去。

    徐依瓏同樣像看到了一片新的天空,更使他吃驚的是,朝廷解決不了的問題傳過來,王鵑是滿不在乎。張小寶則是不屑為之的樣子。

    這說明什麼?說明朝廷為難的事情對人家來說並不存在困難,而且聽王鵑說出來的話,甚至是要強過河南道那邊部分人做的事情。

    一時間,徐依瓏開始為那三百多人默哀,你說你們費盡心思想出來的招數,在人家小寶和鵑鵑面前就是個小孩子過家家,人家兩個人是反感和絕對現在國內還有人找事鬧心。卻不是怕了你們,收拾你們一定跟玩似的。

    如是想著。徐依瓏也放鬆下來,向王鵑討教:“他們做的事情不好?”

    “說不上來好壞,期貨交易本身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他們的想法,他們是純粹地想要謀取更大的利益,並且是心中清楚明白他們成功以後會對大唐經濟造成什麼影響的情況下進行的。

    早不做、晚不做,非要等我和小寶來到這邊,然後進行對外戰爭的時候做,他們懷的是什麼心思?小寶。你說,你懷的是什麼心思?”

    王鵑說著說著,突然質問起在旁邊呆著像沒有他什麼事兒的張小寶。

    張小寶眨眨眼睛,露出懵懂的神情,看上去十分茫然。

    “姐姐,跟哥哥有啥關係?”小貝見姐姐說哥哥,沒給哥哥報不平。而是非常好奇地詢問。

    “問你哥。”王鵑又瞪張小寶一眼。

    看小傢伙們望過來,張小寶靦腆一笑,說道:“跟我之前提的國策有聯繫,一個是農業集中化,一個是租賦折錢規則。在促進農業增產和減少糧食直接交納過程中多餘損耗的情況後,必然使糧食集中到個人手中。同時又讓糧食價格有了更多變動的因素。這就是事物的兩面性。”

    “啊?事情是哥哥你弄出來的?”小貝驚訝不已。

    “別把責任往我身上推,我不是沒回去嘛,我以為等我回去再處理也來得及,哪想到還有一群缺心眼的人自以為聰明,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找點事兒。”張小寶絕不承認他有罪。

    徐依瓏在旁邊不知該說什麼,他發現自己跟不上人家的思路。只好問起先前他考慮的問題。

    “小寶,他們究竟如何做錯了?”

    “他們並不是用期貨的方式正常保價,他們是惡意哄抬價格。”張小寶這回不用王鵑說了。

    “保價?”小貝追問一句。

    張小寶點頭:“對,保價,比如說你有一大片地,種的是稻子,去年的稻子價格為一鬥十文錢,今年還差一個月才能收割,價錢你還不知道,但你怕大家都收割會比去年低。

    那麼你怎麼辦?你可以現在就賣,說是要十文錢一鬥賣,你交保證金,然後別人買,等到了收穫的時候,價錢變了,一鬥稻子變成十一文錢。這個時候你之前十文一鬥賣出去的稻子你就每鬥賠一文錢,對吧?

    但是你本身種稻子,你種的稻子也變成了十一文,跟你想的十文多了一文,你用賺的錢和賠的錢進行沖抵,就保證了你一鬥賣十文錢的價格。

    反之,如果變成九文錢,你之前賣的期貨合同會賺一文錢,而你的稻子會每鬥賠一文錢,還是沖抵,在這個過程當中損失了一點給牙行的錢。

    這就是保價,你可以來回套期,也可以直接把稻子最後賣給人家,前提是人家想要稻子,否則人家寧肯把保證金這部分賠給你。”

    “呀!還能這麼玩啊?”小貝聽得兩眼放光,隨後想起之前的事情,問:“河南到三百多人為啥不賣,而是買?”

    “因為他們在挑釁,他們不是在保值,是在賭博,想獲得雙份的利潤,還有不少的人在觀望,等待著他們的結果,如果他們成功了,會讓更多的人加入進來。”張小寶憤憤地說道。

    他不在乎這種行為,他在乎的是那些人的想法。

    一個個的日子過的安穩了,開始尋找刺激是不是?排行榜上的人難道不比你們聰明?他們沒動說明什麼?不給你們點教訓你們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錯,是馬王爺有幾隻眼。

    小傢伙們和徐依瓏同樣生氣,他們也知道怎麼回事兒了。

    徐依瓏使勁攥著拳頭,呼呼急喘兩下,說道:“大家都在忙著讓大唐更好,你們已經跑出來親自參與戰爭,大富翁頂級排行榜的人一律配合,很多百姓自發地出來幫助運輸戰爭資源的隊伍修路。上下一心的時刻,竟然還有人背後耍手段,該殺!”

    “真要能殺就沒有這份電報啦。”小貝只是生氣,卻不擔憂,眼珠子轉轉,出主意:“哥,姐姐,要不要讓常平倉這時放糧?低價沖死他們。”

    王鵑摸摸小貝的腦袋:“不行的,開常平倉就是朝廷行政命令介入,會讓排行榜上的人失望的,其實這種事情你們解決就可以。”

    “對,你們出手足夠了。”張小寶也跟著附和。

    小貝他們愣了,互相瞧瞧,沒發現自己等人如何可以解決問題。

    不過他們卻曉得,哥哥姐姐不會瞎說,說是自己等人有辦法,那就一定有辦法。

    一瞬間,他們激動起來,小貝使勁拍兩下手:“我們能收拾人?哈哈哈哈,想起來我就高興,那樣的話,比哥哥姐姐你倆出手更厲害,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小陰謀沒用,甚至不值得您二位動手,嚇死他們,看看誰還敢觀望,並且準備學著他們做?”

    徐依瓏滿腦袋問號,朝廷苦惱的事情,居然落到九個孩子身上?若真做成了,河南道的三百多人該多悲哀。

    於是他問:“如何去做?”

    “對對,告訴我們,我們去對付他們。”小貝揮舞著拳頭。

    王鵑還是一臉淡然的笑容,對弟弟妹妹們說道:“現在你們寶貝糖果屋停止了蛋糕的業務,隨著各個地方的秋收開始,蛋糕業務也應該重新開起來了。

    有一種蛋糕可以用製作霜淇淋的辦法來做,價格貴點;還有一種蛋糕可以用米粉來做,口味和口感也不差。至於麵粉做的蛋糕,吃多了會膩味,所以……”

    “所以我們現在就發電報,告訴國內的寶貝糖果屋涉及到河南道及起周邊地方的分店,從現在開始不再購入任何的麥子和麵粉。同時開發出新的寶貝米線以及豆粉清涼系列飲品。

    在這之前,跟三百多人聯合起來的組織使勁簽定賣麥子和麵粉的合同,讓他們賠死,最好再弄點粗糧系列的東西,在寶貝糖果屋的故事報上寫總吃麵食不利於身體健康,小寶寶應該多吃其他東西。”

    這回是小遠說的話。
天楓~~~ 發表於 2014-2-6 23:01
第九百六十一章 戰略目標再改變

    “如此簡單?”徐依瓏聽著計畫,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不是簡單,是規則,經濟領域當中優勢資本對小資本的絕對壓迫,三百多個土地租賃者看上去很多,但要看跟誰比,寶貝糖果屋能欺負死他們。沒有本錢的情況下,無論是虛擬經濟還是實體經濟中,只能跟隨大流,想當弄潮兒就要有被浪蓋死的覺悟。”

    張小寶目光深邃地說道。

    王鵑露出一種別樣的笑容,跟著說:“不過我家小寶除外,我家小寶玩的就是劍走偏鋒,如果那三百多人歸他指揮,我親自出手對付,需要調動更多的資本,而且即便這樣,我也沒把握把他留下。”

    “我信。”徐依瓏點頭。

    小貝他們去發電報,給自己的寶貝糖果屋發一個,告訴糖果屋的人跟京城說一聲,就不管了,對他們來說不能親自去見面,然後跟對方對抗,只是遠端指揮,沒什麼成就感。

    他們也不怕其他道的產麥子商人往河南道運輸,因為運費是很貴的,運過來之後會發現價錢必須要很高才有利潤,並且有那種大規模運輸還可以減少運輸成本的商人都在排行榜中呢。

    這些個處在大唐經濟領域上層的人物才不會像河南到先動手的三百來人那般傻,三百多人屬於無知者無畏,沒進到那個圈子裡,永遠不曉得那個圈子中的規矩,跟難以親身領會到張小寶的強大。

    就跟山頂和山下的人一樣,看向對方的時候都是那麼的渺小,不同的是山上的人下來容易,山下的人上去則難。

    ******

    半個月後,從三條戰線處重新傳來消息,他們已經分三個方向繼續深入了多食人領地一千多公里。

    多食人採取的應對措施是堅壁清野,同時主力部隊後退,現在大唐三線軍隊正在原地休整,等待後續補給的到來。

    而多食人的軍隊也在集結當中。堵在了大唐三線部隊的前面。

    張小寶和王鵑把地圖拿出來看了看,因為沒有詳細的情報記載,只是用圈圈來代表各個地方,二人估算了一下,大唐的軍隊竟然已經穿過了他們那時的阿富汗地區,進入到了伊朗。

    “看來咱們還要加快速度才行,跟戰略目標不符。他們怎麼堅壁清野了呢?秋收完事兒了嗎?糧食怎麼處理的?”

    張小寶明明看到三線部隊沖過去,卻沒有露出高興的神色。因為他的戰術在現在的情況下無法施展。

    他想打敗多食人的主力部隊,然後採取經濟手段,現在看上去似乎不可能了。

    而且他能想像出來,多食人大規模撤退的時候,一定會死掉不少人,老弱病殘的跟不上撤退隊伍的腳步,加上複雜的地形環境,十個人當中能有三四個成功活著回去的都算不錯。

    要知道大唐的軍隊前進的時候都要出現非戰鬥減員,那可全是青壯。沒有老人跟孩子。

    王鵑也是皺眉頭,她同樣不希望打過去以後佔領的是一片沒有人煙的地方,但她明白,這是目前多食人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再看看地圖,王鵑對張小寶說道:“不走了,回去,接應以西摩多摩合為塔尖的傳銷人員。咱回家,不往前去了,那邊咱們的登陸部隊估計已經同樣佔領了很大的地方,正好能夠和三線軍隊完成前後包夾。

    而且咱也不打算直接一次打到麥加,就這片地方吧,先把石油找到。然後從海路運到…..”

    “運到新緣島加工,就是呂宋島,那裡一樣產煤,而且還不少,別再往咱大唐運了,等什麼時候技術成熟了,什麼時候再回大唐建廠子。

    這些年為了發展。咱們的土作坊一個個的把環境都破壞不少了,當然,咱大唐的人不清楚環境好壞,以前還總是鼓勵毀林造田呢。

    咱也別直接往回走,從印度穿,一路上估計還能拉攏不少人,等到了海邊咱坐船回去,相信從海路繞過去的船隊在前方部隊取得優勢的情況下,會加大運輸力度。”

    張小寶暫時把鬱悶的情緒拋開,考慮起怎麼進行下一步的動作,至於多食人的大本營,先放放,只要有艦隊在,控制住幼發拉底河,然後夾在波斯灣和紅海中間的多食地區基本上就控制住了。

    等抽出空來再打,前線的部隊長時間處在戰爭的境況裡,對士氣影響太大,主要問題是環境適應方面。

    別說是戰士,即使以前全世界到處飛的自己也承受不住阿拉伯地區的野外環境,時間長了人會瘋掉。眼下支撐大唐軍隊一路推進的動力是大唐強國信仰。

    王鵑心情跟張小寶一般,不舒服,她還以為自己有機會親自組織幾次戰術配合,過過癮,結果成了現在的樣子,心中對多食人不無抱怨,你們不是講究寧死不投降,而且殺掉非同樣信仰的人嗎?為何現在有投降的,而且還懂得戰略大撤退?

    要是能堅持一下多好,大唐的軍隊並非會直接沖進去,你們怕啥,結果玩堅壁清野,人死了不少,秋收也沒收好,何苦呢。

    鬱悶了一會兒,王鵑吩咐道:“來人,發電,告訴三線部隊,就地尋找補給,不用再向前進攻,等待登陸部隊打過去匯合,最後一次陸路補給送到之後,不再有陸地上的補給。”

    有人馬上去發電報,趁著現在還能聯繫上,否則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沒信號了。

    王鵑又對張小寶說道:“要不怎麼說戰爭的過程中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意外,想控制也控制不住,我們只考慮到自己的戰略安排部署,沒有研究透對方的想法。以後有更多的石油了,只是咱那石油的開採技術……唉~!”

    “就跟以前中國打印度一樣,誰能想到印度軍隊那麼不經打,一打就完,那時中國、印度和美國不全都傻眼了麼,後來還是美國給印度空投的東西。又此,再一次證明了先進武器對落後地區的絕對優勢,不服不行。

    至於石油的開採,簡單。挖唄,我就不相信這回戰爭區域的多食人全會被打死,總歸有大量倖存下來的,現在人家已經有人挖石油井了,只要給出足夠的好處,相信還能挖出更多。

    像咱大唐國內的那種除了收集自流出來的,還有才用打井工具打出來的淺層石油。這種技術暫時不用放到多食人地區。

    對於他們來說,石油沒多少用處。一個打仗,一個是燒火,還有給駱駝治皮膚病,屬於不值錢的玩意。一旦挖出來,裝的時候很簡單,一桶一桶的,幾下就是一噸的數量,我們可以給他們價值更高的東西換,比如說清涼油和花露水。

    十噸。只需要十噸石油,他們就能獲得一小盒的清涼油,抹上點,再也不擔心輕易中暑,老少皆宜。”

    張小寶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工業基礎在那裡擺著呢,現在大唐使用的全是土方法。好不容易弄出個汽油機並製作個飛機。到現在還沒有成功起飛的消息傳來。

    王鵑歎口氣:“資源被大大地浪費了,你現在又開始算計人,之前你的算計可是沒有機會實施,你有啥想說的嗎?”

    “說什麼?習慣了,不是每一次行騙都能成功,總是會遇到笨人。你把飯端到他面前,他都懶得張嘴,怎麼騙?我們先把幼發拉底河與波斯灣那條線占住,再跟多食人好好商量,反正最開始那地方也不是他們的。

    趁現在他們的教義傳播的還不穩固,我們快些去改變,把忠君報國的思想灌輸給他們。至於修一條路一直連接過來的計畫繼續向後推遲。不過來根本不知道具體情況,能把路修到這裡,還不如先把咱大唐內部的路修好。”

    張小寶邊說邊卷起地圖,身體向後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休息。

    王鵑則是又拉來一把椅子,自己橫躺下,枕著張小寶的腿休息。

    晚上吃飯的時候,二人把回去的決定一宣佈,最高興的就是徐依瓏,他覺得自己要是再跟著隊伍走下去,會死在異國他鄉,他非常佩服過來打仗的將士,吃的苦比他多,前進的速度比他快,還要與敵人進行交戰,無論心理還是身體上的壓力都大過他無數倍。

    翌日天明的時候,隊伍起程,一直朝南走,要穿過一部分印度的領土,而後到海邊,等著路過的船隻,幫忙送消息,從而於海路回家。

    ******

    “陛下,吃口瓜吧。”離京城不遠的地方,人工鹹水湖邊,高力士手上托了個盤子,裡面擺放著切好的西瓜,對位於遮陽傘下躺著的李隆基說話。

    李隆基擺下手,示意自己不吃,說道:“今年真熱,有地方說受災了嗎?”

    高力士琢磨琢磨,把託盤放到桌子上,回答:“長江流域有一個州和兩個縣被水沖了,黃河流域有一個縣同樣發生水災,旱災……沒有。”

    “哦,不旱便好,水災沖一沖,人轉移出來,等著水過去還能回家重新建設,朕只擔心旱災,一旱幾年,蝗蟲到處飛。百姓的生活好了,朕的心情也就好了。今天看到湖上其他對別人開放的地方,那孩子們高興玩耍,朕心裡比吃了冰鎮西瓜還爽快。”

    李隆基躺在那裡,微微抬起胳膊虛指,那裡果然有不少叫喚著在水中撲騰的孩子。

    “陛下恩澤天下,天下人自然生活的好,還懂得感恩呢。”高力士挑好的說。

    “哼!”李隆基冷哼一聲,說道:“也不儘然,總有人覺得太平不好,想要找點事,河南道的情況如何了?”

    “麥子價格比去年此時低了兩成,常平倉準備溢價收糧,價格與去年持平,但要先等等,等小貝他們的寶貝糖果屋收完給別人完成合同之後才行。估計那些人損失的錢不是個小數目,因為他們跟寶貝糖果屋談的糧食數量太多了。”

    高力士幸災樂禍地回答。
天楓~~~ 發表於 2014-2-6 23:02
第九百六十二章 趕盡殺絕非本意

        李隆基和高力士說話的時候,穿著泳衣的王皇后和武惠妃也來到岸邊,一面從桶中舀水往身上澆,一面聽著李隆基閒聊。

    她二人對這個湖泊很喜歡,不用自己費勁去遊,隨便一躺,人就掉不下去。但也有不好的地方,是鹽太多,每次出來都要衝一沖,否則會傷皮膚。

    聽著話題說到了河南道那邊,剛剛沖完的武惠妃插一嘴,說道:“臣妾也聽說了,寶貝糖果屋與那三百多人簽了一百萬貫的合同,如果到時間,他們拿不出來足夠的錢,就要損失十萬貫,平均起來每個租賃土地的人需要拿出三千貫,夠他們幾年賺的了。”

    王皇后擦著頭髮湊過來,聽著武惠妃的話,心中擔憂。

    “若他們拿出來錢,幾個小傢伙上哪給他們找糧食?一百萬貫的糧食啊,得堆成多高的一座山?”

    李隆基呵呵笑了,看看自己的皇后,又看看惠妃,搖搖頭,顯然,皇后在這方面是比不上惠妃的。

    高力士出聲解釋:“皇后無須擔心,一百萬貫的麥子是多,不過要看是誰來籌集,河南道僅臨黃河,水運發達,而且還有鐵路通過,他們即使從其他地方調,也能把糧食調過來。”

    王皇后想想,覺得也對,雖說此番出手的是小傢伙們,可他們的背後有小寶和鵑鵑,同時糖果屋本身就跟很多人有合作,物流的、糧行的,哪怕小伯和鵑鵑不去管,小傢伙們同樣有辦法把麥子送到地方。

    王皇后剛剛高興不大會兒,又多出一絲的不安,她雖然對經濟問題不是很關心,卻還是明白些事情的。

    遂問:“運輸費用呢?若運輸的錢超過成本十分之一,小貝他們的買賣就賠了,本宮不想看著小傢伙們賠錢。”

    越想王皇后就越認為自己考慮的有道理,河南道三百多人本身是犯錯的,結果小傢伙們過去收拾人。還賠了錢,把錢浪費在運輸的損耗上,豈不成了兩敗俱傷?

    武惠妃拿起塊西瓜正要吃,聽到王皇后的話,又把吃的動作停下來,笑靨如花地說道:“姐姐想的實在是太簡單了些,從別處向河南到那三百人所在的範圍運輸。花消並不大,您忘了河北道是誰控制的?

    小寶和鵑鵑自從把那邊所有的地方部族問題解決掉之後。那裡一直是糧食種植集中區,有早稻、晚稻、春麥、冬麥,還有油菜、甘蔗、大豆等等。一個河北道出產的糧食可以解決好幾個道的糧食供需問題。

    那裡可是一片平原。原來那裡不受我朝實際控制,所以糧食對我國的影響不大,眼下可不是曾經的情況,加上小寶和鵑鵑控制的他們稱為東北地區的各種作物,若非他們忠君愛國,他們能把我朝的農業經濟攪和得一塌糊塗。

    尤其是今年,工部和司農寺配合。把柴油機改裝成適用與耕種的機器,于開春之前在那裡作試驗,我們根本不用擔憂國內的某個地方受災無糧食用。

    他們種植糧食的成本一直很低,只是為了不影響到國內其他地方的糧食價格,一小部分賣出來的價格被他們人為提高了,更多的糧食卻被他們釀成酒,一部分賣到海外。一部分儲存起來。

    沒有他們兩個控制住那一大片的地方,陛下又如何敢在朝堂之上那般隨意?比如說洛陽的軍權控制將領就根本不是陛下之前希望的人擔任,不是陛下認為對方忠心,是根本不在乎,哎呀,陛下恕罪。臣妾多嘴了。”

    滔滔不絕,說著興奮的武惠妃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身為一個後宮的人,今天表現的太張揚了。

    自己應該跟著皇后管好後宮,跑出來議政是不對的,還是當著別人的面剖析陛下的想法,讓大臣們知道的話。下一次早朝的時候可就有熱鬧看了。

    出來放鬆心情的李隆基卻不以為意,手輕輕的在腿上拍打著,說道:“今日說說無妨,朕確實這般想的,有小寶和鵑鵑在,大唐沒人敢動其他的心思,除非他們能先收拾掉小寶與鵑鵑,不然,都得給朕老實地幹活。

    剛才的事情,朕補充一點,除了河北道地區有糧食,過河便能運到地方,還有個原因是那三百多人即使有錢買下來糧食,承受百分之十的損失,他們之後的麥子往什麼地方賣?

    小貝他們壓在手中一百萬貫的東西無所謂,他們現在的錢也用不完,一直放在錢莊,那三百多人能壓得起?想小額度出貨,周圍地區麥子飽和;大批量向遠處運,賣給誰?有能力吃下貨的商人不敢去買,故,他們的損失會更大。”

    “經陛下和惠妃妹妹一說,我的心情又起來,此番事情一出,心懷其他想法的人該老實了,根本沒用小寶和鵑鵑出手,只小傢伙們便把人給收拾了。只是那三百租賃土地的人怎辦?”

    王皇后又開始為被坑的人擔心,雖然那三百多人行為可恨,然,畢竟他們也是曾經支持過土地租賃的人,真要是把本錢賠掉,甚至再欠下債務,他們還能挺到明年嗎?

    “姐姐且放心,小貝他們不會趕盡殺絕,他們僅僅是想告誡人,並不打算占什麼便宜,等到時候姐姐您看看便知道了。”

    武惠妃在人性瞭解方面比王皇后強得多,而且還精於算計。當初可是差一點就把王皇后給弄下去,只是後來王鵑出手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皇后這回是徹底放心了。

    武惠妃也趁著高興的時候對李隆基說道:“陛下,再下去遊一圈吧,可惜對外開放了,人太多。”

    她這種帶著明顯暗示的話李隆基幾個人都聽得懂,王皇后臉色微紅。

    李隆基壓下了心中蠢蠢欲動的想法,歎口氣:“唉~!不對外開放,如何盈利?即使小寶和鵑鵑不在乎這個錢,朕難道還能自己一個人獨佔?又不是皇宮,百姓怎麼想?

    朕還打算繼續投入筆錢,繼續擴建不沉湖,讓京城和來京城的人見識一下,有的水不沒人,屬於物理學的範疇。從而讓孩子們從小有這方面的興趣。說起來朕做的不如小貝他們,每一個寶貝糖果屋都修有一個供孩子玩的游泳池,還是免費的,這樣天熱的時候孩子就不用去別的水中玩,杜絕了危險發生。”

    “陛下不是已經給他們免稅了嘛,臣妾覺得擴建一下也好,海中的鹽那麼多。隨便曬曬就用不完,湖又不需要挖太深。把鹽運過來的花消不大。”

    武惠妃連忙說好聽的。

    李隆基從躺椅上站起來,活動活動,胳膊一揮:“走,下水。”

    ******

    在河南道的一個被人打通連接成在一起的大院落中,參與炒麥子價格的三百一十一人全被集中在這裡。

    同時還有牙行的人專門看守,不是怕他們不賠錢,而是擔心他們想不開自殺。

    現在所有瞭解到此事的人都明白,三百多聯合起來的人要倒楣,麥子的價格沒有想像中的上漲。反而還下降了一些,他們的對手是大唐巡查使,也就是可愛的小貝九個人。

    有人在幸災樂禍,打算看熱鬧,看看沒事找事兒的一群人最後是啥結果。

    有人再驚訝,當地出現的事情居然驚動了張王兩家,看情形是他們的做法惹惱了小寶。

    有人在慶倖。多虧當初他們找上自己的時候自己沒跟著參與,否則倒楣的人又要多個自己。

    身家多的商人們則是加深了對小寶的敬畏,他們早看出來此事背後隱藏的東西,明白朝廷和張王兩家有應對,想不到的是出手的竟然不是小寶,而是更小的孩子。

    從雙方的交手便能感受到小寶和鵑鵑的意志。人家都不需要親自來管,這不止是對三百多人的打壓,對其他心中有同樣想法的人警告,更是對像自己這種進到排行榜中的人的震懾。

    意思表達的非常清楚,你們這些商人中有的不是一直想要試探下我們的手段麼?那就讓你看看究竟能不能找到漏洞,從而讓我們無法應對。

    你們有的人不是想知道我小寶的本事到底有多大嗎?現在瞧清楚了吧?我小寶已經沒本事了,所以只能讓弟弟妹妹們出手。誰是下一撥試探的人?

    排行榜中的商人們懂,此等震懾才是最厲害的,三百多人剛剛想出來個招,還沒等觀望的人增加些信心呢,馬上就被收拾掉,人家小寶都不屑親自管。

    根底沒試探出來不說,反而讓小寶顯得逾發深邃。或許往後再有人想到好的招兒,依舊是由小貝他們來應對,小寶懶得理會。

    這是對信心的打擊,在以為自己的本身變大,能夠觸摸到那高高在上的存在時,一聲驚雷震醒了自己,那觸摸到的是個夢啊。

    牙行的人自然也清楚張王兩家如此做的意思,更明白小貝他們不可能逼死三百一十一個人,所以必須要把他們保護好,而且還要勸說。

    此時就有人在對三百一十一個人說著話。

    “這回你們做的事情確實很過分,小寶和鵑鵑在那邊呆著,你們不說幫一幫吧,反而要從中佔便宜,發戰爭財是大罪。看到了吧?人家出手了,你們眼見著要賠掉所有的本錢,而且還有欠債。

    不過呢,你們別著急,人生他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小貝他們相信你們都知道,他們不會趕盡殺絕。要是不打算要他們的麥子,就直接把押金賠掉,勻到你們身上,一個人三千來貫。

    錢,不少,我明白,你們清楚,小貝他們也瞭解。你們現在是該如何做還如何做,安穩下來,等小貝他們挽救你們,好不好?你們放心,你們畢竟還是支持了小寶定的國策,算是有功有過……”

    三百一十一個聽著的人則是一片沉默。
天楓~~~ 發表於 2014-2-6 23:02
第九百六十三章 不在價格在心思

    “我大唐越往後會越好,人一旦死去,將來的事情則再也看不到,活著,想盡一切辦法活著。記得以前,我大唐的人日子過得比起如今差更多,還不是很多人都在想辦法要一點點讓自己活得更舒服?當自己不如意的時候……”

    “許兄弟,別說了,我們一直沒打算去死。”被說教的人群中一個看上去年過四十的人打斷了牙儈中說話人那喋喋不休的開解。

    “呃!”說話的人被噎了一下,仔細地瞧瞧,發現附近的一些個‘犯’了事的人確實沒露出絲毫要去死的決然表情,連忙跟著說道:“不死便好,不死便好,程老哥你們能想開,我心情也跟著好起了,呵呵,對,好起來。”

    其他牙儈的人同樣在跟著笑,他們終於鬆口氣,他們最擔心的便是面前的一眾人想不通,而後走上絕路。

    若真如此,到時候倒楣的覺得是他們,牙儈雖說不負責擔保雙方的死活,但也看是關於誰。

    他們非常清楚,三百一十一個人,哪怕是死掉一個,只要是因為此事死的,都將給張王兩家的九個小傢伙帶來麻煩。

    這種麻煩不是來自朝廷和民間的,朝廷才不會去收拾小貝幾人,民間的百姓更是擁護。麻煩是從小貝他們自己的心中生出的。九個小傢伙一定會後悔,認為是他們逼死了人,畢竟他們還小。

    被對方稱為許兄弟的人叫許林,字茂榮,很好聽的名字,字取的也不錯,但不是他家人給取的,是他去年的時候改的名字。

    現在學堂多起來,有學問的同樣跟著增加,再用小時候那種賤名,總是覺得不舒服,所以他找了個學堂。讓裡面的夫子幫忙取名字,給了一套豬大腸的費用,而後又去衙門重新改籍貫上的名字,與其他幾個改名的人一同吃頓飯,相互吹噓著名字。得意不已。

    如今他就喜歡讓別人叫他的字。不管是親近的人,還是初次見面的人,他總是告訴別人自己叫什麼,字又是什麼。

    此刻機會又來了。他便對面前的程老哥說道:“程兄,還請叫我茂榮,我的名是林,取字的時候呢,一個是意思相反。一個是意思相和,你也看出來了,我正是相和呀。”

    程老哥沒有後取名字,還是原先父親給隨便給取的,叫程平平,估計是想著平平庸庸,或者是平平安安,要麼就是平平淡淡,絕對不是什麼平天下的意思。

    他沒有字。所以許林就只能稱呼姓,要儘量把關係拉近了,往後又會多一個叫他茂榮的人。

    程平平沒去想那麼多,他如今考慮的是所要面對的事情。

    三千來貫對他確實不是個小數目,他租賃土地的錢還有一部分是借的。又欠下了債,必須得還,這部分錢他能想辦法弄到,可以後怎麼辦呢?沒有了本錢。指望著還在手中的地,得多長時間才能把所有的錢還乾淨?

    聽到許林說的話。他低著頭想想,嘴抿著,臉上的皺紋擠到了一起,朝對方商量道:“茂榮,錢,你們牙行能給出嗎?我說的意思是我們與你們牙行打交道,反正我們也要給你們一部分費用,欠很多人的債,不如只欠你們一個。”

    剛才還笑臉以對的許林一聽,面色馬上變了,露出為難的表情,說道:“程兄,您可是高看我了,我僅是牙行中的普通的做事之人,上哪裡敢給您保證呦,十萬貫,把我賣了也湊不出來。

    不過程兄啊,您莫著急,之前兄弟我說過,你們欠債的人不是別人,是小貝他們,他們不會在你們拿不出錢的時候要你們的命。”

    其他牙行的人紛紛點頭,他們有沒有這個業務呢?有,但得看是誰,有本事並且有錢的人,一時間周轉不靈,他們可以幫忙籌集錢財,從中得到好處。

    可是換成面前的一幫人,他們知道牙行不會給對方提供任何的幫助,現在看著他們也是因為小貝他們。

    程平平歎口氣,說道:“我們欠的不是小貝他們的錢,一成的定金是我們想盡辦法從別處借來的,我們還不上,怕……”

    “怕什麼?怕別人對你們動手?敢!誰有那麼大的本事?太不把我牙行放在眼裡了,真惹不起的不會對你們動武,只能用動武的方法來管你們要錢的也沒什麼大能耐。

    別的不說,你們的安全有保證,我們出來的之後頭兒說過,你們必須要活著等小貝他們回來,你們的家人我們也會給你們找來,你們就先在我們的安排下做事情,或者是呆在這裡指揮你們的糧食怎麼賣。”

    許林拍著胸脯給擔保,他還真有這個底氣。

    主要的問題是三百一十一個人是小貝他們不打算讓其死去的,整個大唐之內,除非是皇上親自下令殺人,否則誰來都沒有用,哪怕是王爺和皇子也不行。

    許林甚至隱隱認為,即便是皇上親自動手,如果小寶和鵑鵑不讓,最後的結果估摸著人同樣能保下來。

    程平平臉上的皺紋稍微舒展來開一些,但還是有種愁緒無法除去,看看牙行中的人,問:“我家中的三個孫子和兩個孫女換個學堂的話,怕不適應。”

    “程兄,孩子不用管,他們無非是一段時間見不到你們,也不對,想見他們過來看看便可。他們原來在哪上學還是去那上,跟學堂說一聲,住下了。

    還有吃喝什麼的,您無須操心,學堂就管了,這裡不是偏遠的地方,而是河南道,商人多得數不過來,怎會讓學堂的孩子缺東西?”

    許林繼續開解著,實在不行牙行這邊的分站就損失一點錢,隔幾天接送一次孩子過來跟家大人團聚。

    “我是怕他們找不到我們,就去找……”

    “借他們一百膽子,莫說是傷到孩子,即使他們去學堂威脅一下試試?那樣你們的錢不用還了,因為債主沒了,呵呵呵!”

    許林說著說著,忍不住笑出聲,不少人跟著笑。

    確實如他說的那般,真有人去針對孩子做危險的事情,結果絕對只有一個字,死!

    大家一說一笑間,三百多人的心情也在不覺中跟著改變,一個個考慮考慮,發現真的不用有太多的擔憂,不就是欠錢嘛,想辦法還唄。

    說話間,日上正中,牙行的人便開始送飯過來,菜還不錯,一個炒茄子,一個黃瓜炒雞蛋,加上一份綠豆水,高粱米水飯和鹽水豆子。

    不過這個錢需要記到三百多人的賬上,等以後有機會再跟他們收取。

    大鐵鍋用鍬來炒,菜的味道自然比不上小鍋出的,但三百多暫時放下一部分心事的人食欲還可以,吃的很香。

    眾人邊吃邊聊,許林依舊是最為活躍的人,端著個大碗公蹲在程平平附近,往口中劃拉幾下,對程平平問道:“程兄,問個事兒,他們以你為首,你當初怎麼想的?非要挑關鍵的時刻去找事兒?”

    程平平手上的動作一頓,乾脆把筷子攥到手中,眼睛越過端著的碗,盯著前面的地看,看了那麼一會兒,就在許林忍不住又要問的時候,終於開口。

    “沒想著去給誰找麻煩,當初小寶定的國策下來時,我們也是最先跟著做的,然後發現這樣做的話,會多賺不少錢。於是我的心裡面就活了,以前是沒機會賺大錢,現在機會擺在了面前,伸伸手就能碰到,拼一下,豈不是能省下很多年的工夫?

    我們湊到一起想,想著不少地在我們的手上攥著,麥子也歸我們管,聯合起來,想高價就高價,想低價就低價。尤其是現在打仗,軍隊用的糧多,我們的糧食不可能直接運到戰場,太遠。

    朝廷的辦法是遞進運輸,糧食從一個地方轉向另一個地方,一轉,我河南道必然缺糧,糧商會提價,既然如此,我們為何不自己提價,然後賣出去?

    再往後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們想出來個計策,成功了能賺到雙份的錢,至於失敗,真沒想過,我們人多,地多,糧食也多。

    我琢磨過,做買賣的時候,誰的本錢大,誰就能用這大的本錢賺到更多的錢,本錢小的甚至沒有加進來的資格。”

    程平平說著,附近的人在點頭,他們真是如此考慮的,三百一十一個人,聯合起來,力量就大了。

    如果要是三萬多土地租賃的人聯合起來,可以控制幾十個州府的糧食價格。

    “程大哥說的正是我們要說的,而且我們考慮好了,先是我們聯合一下,把價格抬高點,不是抬很高,我們知道小寶不允許大唐生活必須品的價格有過大的起伏。

    十分之一,並不大,對吧?但我們這樣做的話,一旦成功,賺到的卻不是十分之一,而是十分之二,兩成。

    其實就是算是試探一下小寶,看看他會不會發話,讓我們老實點,如果發話了,我們會把價格提高百分之五,或者是百分之三。可是誰知道……”

    另一個人跟著說,說到後來的時候便不再出聲,低個頭悶悶地吃著。

    “誰知道小寶動手來的這麼快,而且還是這般的決絕,對吧?你們認為自己掌握的錢多,結果小貝他們用比你們更多的錢一下子便把你們給收拾了。”

    許林也覺得對方運氣不好,平時小寶不這樣的,如今卻是絲毫情面不留。

    “是的。”程平平點頭:“我琢磨出來了,小寶不在乎糧食價格提高那麼一點,他是不允許我們的心思放偏了。”
天楓~~~ 發表於 2014-2-6 23:03
第九百六十四章 恐嚇之間新點子

    事情出現了,三百多個人非常懊惱,更多的是後悔與自責,他們去探張小寶的底線是成功的,一下子就探了出來,只不過結果與他們想的不一樣。

    重新覺得煩悶的他們吃飯的速度加快,根本不去管什麼味道了,短時間內便紛紛放下碗,有人主動去幫著刷,這個活不能再讓牙行的人來做,否則還要加錢。

    三百多人登時變得無所事事,牙行的人同樣找不到什麼娛樂的事情,他們過來的工作就是陪同對方,看住了,別讓人家出問題。

    太陽開始逐漸偏西,地上的影子也跟著變長,等待家人到了的三百多人先等到了常平倉當地的負責人。

    這人冷著臉,一副別人都欠他錢的樣子,用一種默然的目光在三百多人的身上掃視著。

    凡是被他看到的人皆低下頭,他們以前也見過常平倉的人,並不是面前人的這個表情,而是收糧的時候笑,發糧的時候還笑,給人的感覺很溫和。

    為什麼態度不同,顯然是自己等人做的事情觸怒了人家。

    “還有幾天就到一個月,你們跟小貝他們簽定合同的一個月,你們是繼續等,還是現在主動承認你們失敗,然後把錢賠了?”常平倉當地負責人冷聲地問道。

    “有何區別?”程平平見眾人看向自己,便站出來。

    常平倉來的人瞪程平平一眼,說道:“區別是你們現在把錢賠掉,我馬上收糧,你看看你們幹的好事,非要把麥子價格抬高,我常平倉怎麼收糧?

    我若按照正常的行情來收,由於價錢高,人家就不賣給我,大家都在觀望,等著一個月的時間到來。然後再考慮是否讓我常平倉收購。”

    這個負責人很生氣,別的地方的常平倉都把上個月收割的糧食給入庫了,自己這邊還在等著,不少的工作被耽擱。

    收糧食不是說拿出去錢把糧食買來,再送到糧庫中就可以。得篩選、得看天氣、得設計放糧用的席編圍子。

    若是運氣不好。糧食買來還沒有把圍子給做好,而且防潮的措施也不得當,糧食未曾保護好的時候,來場大雨。直接就可以釀酒了,否則麥子要發芽和發黴的。

    但程平平他們一眾人非要炒麥子的價格,當地其他人都在觀望,根本沒發收,人家不願意用正常的價格賣給常平倉。

    現在價格被小貝他們衝擊的掉下來了。但小貝他們與對方的合同還沒到期。現在收的話,一部分人願意賣,那樣麥子價格會上漲,小貝他們必然損失,更有一部分哪怕明明知道三百多人會輸,卻總存著那麼一點點希冀,萬一呢,萬一最後一天的最後一刻麥子價格突然漲了呢。

    作為當地常平倉的負責人又怎會不氣憤?

    常平倉的作用是協調糧食價格,低了就買。買的時候稍微溢價,不讓種田的人賠錢;高的時候就賣,賣的時候損價,不讓百姓花太多的錢買糧。

    當糧食價格穩定的時候,常平倉不需要管。平時維護一下就行,但他知道,現在怎麼可能會穩定?這是秋收的時刻,而且今年河南的租賃整合土地的人最多。效率提高了,管理跟上了。糧食產量同樣增加了。

    如此的情況下,糧食可能不賤嗎?可能,他承認,就是這幫子二貨弄的,剛開始的前幾天,當地麥子價格增加了兩成,自己管的常平倉怎麼收?

    自己想不收來著,問題是等著這陣風過去,麥子價格必然猛地跌落,自己還要收,否則麥子會在低價的時候讓其他糧商收走,自己則是無作為,是瀆職。

    自己所在的河南道這個州府離著洛陽和京城有那麼近,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犯錯?

    越想這個負責人越生氣,甚至覺得自己都快氣出病了,看著眼前的人,一瞬間,他的情緒沒控制住,上前兩步,輪起胳膊就扇了程平平一巴掌。

    “我恨不能打死你。”扇完之後,負責人知道打人是不對的,甩甩手,瞪著程平平,威脅道:“快點決定,否則我給張王兩家發報,把你們的事情好好說說,問他們還讓不讓我活了,今天你坑我一次,等小貝他們回來的,我親自找過去,讓你們好了我就不姓田,我跟你姓。”

    “別,別,別打人,有話好好說,田兄,你也消消氣兒,放心,他們這點人攪和不起來多大的浪花,咱大唐亂不了。想來朝廷清楚,事情不是出在你身上,何必呢。

    晚上有空沒,兄弟我找你喝點酒,今年渤海都督府那裡運來不少的野物,嘗個鮮,今年的我還沒吃到,酒也不貴,他們的糧食都釀酒了,前年的,我買了兩罎子。”

    許林反應過來,擠到常平倉負責人和程平平中間相勸,作為牙行的人,交際很廣,跟著個負責人田滿倉吃過幾次飯,小事兒方面能說上話。

    田滿倉向後退兩步,繼續忿忿地說道:“河北道那邊不應該把糧食留下來釀酒,應該使勁衝擊河南道,還想提價發戰爭財?讓他們種的越多賠的越多。”

    “是是是,田兄說的是,小寶和鵑鵑確實善良,心軟,見不得別人過不好,但凡有點事情都要先委屈自己。晚上說定了哦,一起喝點酒,我跟你說,我還弄到一條鹿鞭,大補,田兄你有福了。”

    許林順著話說,別讓田滿倉繼續動手。

    田滿倉使勁喘息了幾下,勉強擠出絲笑容,對許林說道:“茂榮老弟的酒是一定要喝的,正好我那邊今天早上又抓到三條蛇,一併拿去做菜,本來不想抓的,結果三條蛇倒楣,讓老鼠夾子給夾上了。”

    “點子確實很背,它們不過是想吃耗子而已,要說這常平倉的具體事情我不知道,但裡面耗子是殺也殺不完卻是曉得的,只要不是毒蛇,那是越多越好,可以幫著吃耗子,對吧田兄。”

    許林一聽對方稱呼自己為茂榮,心情越發的好了。

    田滿倉點點頭:“對呀,糧庫的裡面只能用夾子,不能下藥,不然耗子吃了沒有馬上死,跑到外面,別人家養的貓和狗什麼的吃了會藥死。我都想要專門養蛇了,蛇比貓強,貓抓耗子一旦被耗子鑽進洞,貓需要鬍子量,鬍子比洞口大就進不去,蛇不一樣,蛇他細下,骨頭是一斷一斷的,基本上所有的耗子洞全能鑽進去。”

    說起糧庫的事情,田滿倉也高興,他負責的地方,而且還很專業,裡面有什麼門道清楚著呢。

    許林馬上配合著說道:“田兄,我看行,真得養蛇,沒毒的,平時讓它們抓耗子,耗子少了你們抓蛇吃,一舉兩得。這個事情田兄可要認真對待,說不定把想法報上去,而且先養一部分有了作用,對田兄你來說可是大功一件。”

    田滿倉剛才說養蛇只是隨後一句而已,現在聽著許林的話,眼睛亮了,覺得真的能做成,而且這個方法要是得到了朝廷的認可,自己能升官啊。

    最主要的是不怕別人搶功,有功勞大家一起用,養出來蛇不僅僅抓耗子,讓糧庫的糧食減少損失,同時還能自己吃,能賣錢。

    在常平倉的帳本上作假,從中牟利,會死人的,但養蛇不會死人,還能增加額外的收入,本地的常平倉有多大?裡面有多少耗子,可以養多少蛇,一條蛇能賣多少錢?

    田滿倉沉思起來,手在腿旁邊不停地動著,顯然他處在激動的境況當中。

    一見田滿倉的模樣,許林就知道自己說的話被對方聽進去了,然後覺得很有意思,兩個人說著說著,怎麼說出來一個好辦法?對方若是有功勞,能不能算自己一份?自己不是官員,不需要升官,給點獎勵也是好的。

    考慮一會兒,田滿倉清醒過來,對著程平平喝問道:“你們給個痛快話,還剩下幾天了哦,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明天等不到你們的答覆,別怪我翻臉,我寧肯冒著被收拾的危險,以後收你們糧食的時候我也要動用私權,別以為你們厲害,只要還在我這邊,只要還種田,我就讓你們知道誰該聽誰的。”

    對三百一十一個人送出最後的通牒,田滿倉又笑著看向許林,這回的笑容真誠多了。

    “茂榮老弟,今天就別等著天黑,提前走吧,實在不行我跟你們頭兒說說,就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牙行商量,讓你來負責,你看如何?”

    許林連連點頭,他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看情形自己剛才說的話對方確實要去做,而且還沒有忘記提醒的人,有好處會分給自己一份。

    許林便對其他牙行中的同僚說道:“諸位,兄弟我早退一次,跟田管事去那邊商量事情,等頭兒過來的時候記得幫我說一聲,好處少不了兄弟們的。”

    在一陣笑駡聲中,許林跟著田滿倉離開,二人準備買幾個菜,然後再做幾個,今天晚上好好喝一頓,地方都選好了,就在常平倉的糧庫。

    等他二人的身影消失,牙行的人對程平平等人說道:“看見沒?聰明人不少,但要看把這份心思用在什麼地方,你們這種屬於損人不利己,最後誰都得不好。人家那個則是利國利民,你們好好考慮考慮,別拖到一個月,那是態度問題。”

    別的人考慮起剛才的事情,程平平則是跟其他人不同,他想的是自己是否應該也琢磨出個好的辦法,要利國利民又利己的,也養蛇,抓田鼠,還是養貓頭鷹?
天楓~~~ 發表於 2014-2-6 23:03
第九百六十五章 問蛇幾許道村莊

    夜色降臨,今天的月亮不是那麼圓,所以天上的星星顯得就亮了一些。

    田滿倉跟許林二人搬了一罎子酒,五斤裝的,又做出幾個菜,就呆在常平倉糧庫裡的一個糧垛子下面。

    天熱,不用燙酒,點了幾個蒿子搓成的繩子,煙霧繚繞間,蚊蟲就少了,但要注意防火,不能讓蒿子繩兒出現明火,更不能貼到糧垛子上。

    其實貼上也沒事兒,只要兩個人沒喝多,一點點火想要把整個糧垛給燒著了是很難的。

    燒的話是先燒外面的席子,席子一旦被燒壞了,裡面會不停地往外淌糧食,直接把火壓在下面,然後冒煙,這一垛糧食只是冒煙的話,半個月也燒不完,除非是往上潑油,然後在周圍不同的地方同時點明火。

    因為糧食並不是那麼乾燥,不信的話可以找一堆兒帶殼的麥子或者是稻子,然後用火柴去點,看看多長時間能把那一堆糧食點成篝火。

    加上還有巡邏的人在,許林兩個人就一點也不擔心,今天晚上沒什麼大風,酒菜的香味兒就直直地升起來,進到二人的鼻子中。

    “香,真香,來田哥,先喝一盅。”許林端起個二錢的酒盅,對田滿倉說道。

    田滿倉也同樣端起來,酒盅輕輕一碰,兩人仰頭喝盡。

    ‘嘖呼’田滿倉吧嗒下嘴兒,又緩緩吐出口氣,覺得肚子裡馬上變得熱乎乎的,酒氣一部分從鼻孔出來,整個人都舒坦。

    “好酒,可惜就是不好買,茂榮,你從哪買到的?”田滿倉誇讚起來,又夾了片鹿鞭,扔到口中慢慢地咀嚼著。

    許林拿起條黃瓜,邊蘸著醬邊回道:“自然是好酒,小寶和鵑鵑怎麼可能會賣差的東西。窖齡不到兩年的酒他們根本不賣,新酒喝了傷身,這種酒一天一小盅就不怕了,尤其是泡上藥喝。

    他們從來都只賣烈酒,度數少於五十的不賣。而且是全大唐鋪貨。一部分給酒樓,一部分給商家,否則專盯一個地方賣,當地別人不用釀酒了。仁義呀,善良。”

    “行了,你別說善良,咱都懂,你不犯錯他們才善良。說你的酒,從酒商那買的?今年我去的時候沒有啊。”田滿倉給二人的酒盅重新滿上酒,將將快要溢出來了才停下倒酒的動作,催促著許林說酒從哪來的。

    許林又喝了一盅,這才說道:“今年他們家根本沒鋪貨,是個前面將士們運酒的時候,我正好帶著牙儈的兄弟們在路邊溜達,看到他們的車走的費勁,趕上雨天了。就過去幫忙,幹了一下午的活,他們給的,你上哪買?”

    “之前你說你買的。”田滿倉找毛病。

    “之前牙行的人跟上次幹活的不是一樣,我們那些人都說好了。別人問起就說是買,不然還不得全讓人給要走了?喝。”

    許林也沒不好意思,很坦然地把自己的小心思說出來,又抓起個鹵豬踢猛啃。

    田滿倉喝掉盅裡的酒再滿上。這時候就不能繼續喝了,得吃東西。不然喝到最後會不想吃東西,一肚子酒難受。

    而且倒酒的時候必須要非常滿才行,尤其是小盅喝的情況下,否則喝的時候會吸進去氣兒,讓人噁心,喝酒跟喝茶不同,喝茶吸氣沒問題,喝就必須是閉氣喝,喝完吐氣。當然那種大米飯拌白酒吃的牛人除外。

    “怪不得,說起給將士們喝,前線的消息最近傳不回來了,不像以前,每天報紙上都有新的事情,說說前面的情況,今天的報紙我看了,根本沒有最新的消息,還是就著上次的事情來說,廣告倒是換了不少。”

    田滿倉悠悠地說著,心情看上去不怎麼好。

    許林歎口氣:“我也很擔心前面的將士,估摸著是推進的太深,電報連接不上,你想啊,那邊的環境多複雜,有個什麼打雷下雨的,信號不好,負責中轉的人還要躲藏。

    我對生活方面是已經很滿足了,就希望咱大唐變得更厲害,像前段日子真臘的事情,敢過來欺負我們的人,最後咋樣?咱大唐的流星戰隊出動了,報紙上要是不報,我還不曉得大唐還有個那樣的部隊。

    等以後有機會,家裡錢多起來,我帶著家人出去溜達,去看看鯨魚,看看有考拉的地方,人活一輩子,只在自己家門口轉,多可惜。”

    許林說著話,想起自己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夥伴,結果那小子跑去跟船,回來過三次了,每次都從外面帶回來東西,然後到自己面前顯擺,好在顯擺完了還記得送給自己,不然就和他絕交。

    但只要聽著他說起外面的事情,便讓人嚮往,不同的景色,不同的動物和植物,還有那邊當地的土著,一邊行船一邊在後面釣魚,生活果然多彩。

    許林的話讓田滿倉同樣生出的嚮往的心思,但又無奈地搖頭:“我是不行啊,我是官,除非把官辭掉,我還捨不得。”

    “我當官我也捨不得,咦,田兄,你看,那邊是不是有條蛇?兩條。”許林正說著,發現月色下的十幾米處,有兩個長條的東西在移動。

    田滿倉望過去,點頭:“是,草蛇,估計是出來找耗子吃,它們也要吃東西,不像冬天,可以冬眠。我納悶了,要是沒有冬天的地方呢?比如說陸州那邊一個島子上,聽人說冬天也很熱。”

    “不冬眠唄,天不冷啊,就跟熊一樣,北邊的熊冬眠,熊掌好吃,南邊的熊掌就差上許多,田兄,你確定養蛇?要是養好了,是否能夠多請幾個月的假,當是獎勵你,你便能帶著家人乘船出去玩,別去太遠,兩三個月能回來的地方就行。”

    說起蛇的事情,許林開始給田滿倉出主意,只要立功,朝廷必然獎賞,有官職的,有錢財的,還有休假的。

    蛇若是養好,其他的地方同樣可以借鑒。大唐無數的糧庫,每年可以節省多少的糧食?加上蛇多了賣錢,這部分的錢可就不用上交,是留個常平倉的人使用,多一份額外的收入。心情自然好。朝廷也樂見其成。

    田滿倉的眼睛一直放在遊動中的蛇身上,直到兩條蛇轉了轉,消失在另一個糧垛後面時才收回目光,再喝一盅酒。吐出個字:“養。”

    “田兄出馬,必然成功,小弟先恭喜了。”許林說著恭喜,眼睛卻是看著田滿倉一眨不眨。

    田滿倉當然知道對方要的是什麼,笑著說道:“茂榮。養蛇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還得請你幫忙。”

    “田兄有何吩咐,小弟一定盡心而為。”許林跟著笑,知道自己的好處來了。

    “養蛇這事,我們常平倉的人不熟,茂榮你可得幫我們找個好手,還有蛇,糧庫中的蛇明顯不夠,從外面買的話我擔心被騙。還得麻煩你。我還想到,貓頭鷹也吃耗子,那麼……”

    “田哥,不行,貓頭鷹是吃耗子。但也吃蛇,它們兩個不能放在一起養。”許林連忙提醒,這兩種東西養一起,最後只會剩下貓頭鷹。

    田滿倉恍然。呵呵笑著:“對對,不能養一起。那分開養呢。”

    “田哥,貓頭鷹跟蛇不同,它會飛,蛇是爬的,你在糧庫中養蛇,外面本身就有一條溝,你能把射給管住。養貓頭鷹你需要在上面拉出多大的網?光吃耗子還行,但它吃的東西可多了,把別人家養的家禽給吃了怎麼辦?”

    許林不得不繼續提醒。

    “喝迷糊了,喝迷糊了,看我,不養了,不養貓頭鷹,就養蛇,兄弟你說的對。蛇其實也吃雞,卻可以管在一個地方,拉上網。收購蛇的事情,兄弟你可要上心哦。”

    田滿倉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對在常平倉糧庫養蛇的事情下了決心,真養,到時候立功,自己又升官,又得錢,還可以有更多的假期,帶上家人出去轉轉。

    不用說去太遠,哪怕是到陸州那邊,看看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的景色也好啊。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加上喝的酒,田滿倉開始醺醺然起來,不過沒醉,只是舒服,菜更可口了,酒更醇香了,月色更迷人。

    又吃了些菜,田滿倉問許林:“兄弟,你覺得咱這邊哪裡的蛇多?沒毒的,我可不想萬一跑出去一條蛇,把孩子給咬了,到時別說升官,我會被升堂的。”

    “田哥放心,我保證給你找大全是沒毒的蛇,而且大的也不要,不然的話,死掉個孩子我也完啦。田哥要說起蛇多,還沒毒,當屬咱們這邊的弘農縣老柳樹村,那裡柳樹多,還有河,樹洞多,各種小動物不少,還陰涼,蛇願意在那裡安家。”

    許林想到個地方,跟田滿倉說,若對方同意,他就安排人去那裡收蛇,順便問問有沒有柳蘑,有的話一起買,回家給孩子做了吃。

    “這個地方我知道,老柳樹村,厲害著呢,那個小丫頭十來歲,竟然是七品官,哦,從七品,說是歸縣裡管,但縣裡誰敢管?柳編是出了名的,還有種出個屬於自己的娃娃,我家種好幾個了,孩子喜歡,又不貴,就給他們買。”

    說起老柳樹村,田滿倉印象不淺,想起家中的娃娃們,高興地笑起來。

    不過許林卻搖頭,說道:“田哥,你說的是以前,現在的老柳樹村可是被新來的縣令欺負著呢。”

    “哦,這是為何?那個新來的縣令叫……叫……”

    “柳言,跟老柳樹村中大多數人一個姓,說不定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呢。”

    “對,柳言,想起來了,從黔中道來的,原巴江縣縣令,從從七品一下子升到了從六品,跳的不慢。他怎麼了?”

    “一言難盡,喝。”許林又端酒。
天楓~~~ 發表於 2014-2-6 23:04
第九百六十六章 縣令早至撤橋板

    翌日一早,不用田滿倉親自過去,程平平他們就先把消息讓人發出來,承認自己失敗,而且十萬貫錢賠掉。

    只一個時辰,這邊的麥子價錢便穩定下來,田滿倉也開始進行收購,等到了一定數量之後會停下,剩下不願意把糧食賣給常平倉的人自己想辦法銷售。

    ******

    作為昨天晚上被田滿倉和許林二人提到的老柳樹村此時也不失去了已往的寧靜。

    一個早,剛剛來到弘農縣一個多月的新縣令柳言便帶著人來到了老柳樹村,他夾了一個本夾子,可以把紙直接夾在上面寫寫畫畫。

    從黔中到來的柳言並不像別人想像的那樣土氣,畢竟黔中道那裡實在是太偏遠了,而且還貧窮,只要正常的大唐人,一想到那裡,就會有一種自己的身份很高的感覺。

    此點與京城的人覺得自己的身份高是一樣的,當然,現在的京城人可不覺得自己的身份是最高的,在他們的上面還有個陸州。

    陸州作為以前專門用來發配的地方,現在便成了很多富豪買房子的所在,別處過去的人都會被陸州的美麗所征服,陸州的人來京城則是挺著胸走。

    陸州人只有到三水縣的時候才會有所收斂,沒辦法,三水縣是人家張王兩家的根基,在整個大唐都是第一位,無論是景色,還是人文,乃至經濟和政治,三水縣像個標杆一樣立在那裡,從未被超越。

    那麼黔中道的巴江縣就是落後中的落後,貧窮裡的貧窮。莫說是現在,即使是張小寶和王鵑的時代,那裡的發展也比別的地方慢。

    不過作為從巴江縣過來的縣令柳言身上沒有絲毫土氣的感覺,好像是個京城人一般,人長的白淨,鼻直口正的,往那裡一站。便露出不一樣的氣質,像如玉的君子。

    如果他的眼神不那麼咄咄逼人就更好了,但看到他的人就從來都覺得他的瞳孔小,總是逼視著人,明明是君子的翩翩之意。全被一雙眼睛給破壞了。

    用兩個字來總結。強勢。

    “這裡,這個地方先用石灰圈下來,得修個亭子,八角的亭子。塗紅漆,與周圍的景色形成個強烈的反差,但紅色的亭子配上綠柳又不會使人感到突兀,對,必須如此。”

    柳言站在能經過老柳樹村的那條河的河邊。對身邊跟隨的衙門中人吩咐。

    馬上有人拎著裝有石灰的桶過來,按照柳言的說法在那裡畫個圈。

    柳言板著臉,繼續向前走,走著走著就來到了一座鐵索橋邊。

    看到鐵索橋的樣子,柳言眉頭便蹙了蹙,隨即又展開,命令道:“喊人,讓他們把橋上的板子鋪好,本縣要過去。”

    他不是第一次來。算上此次是第四次,剛剛來到弘農縣,專門往一個村子跑四次,可見他對這裡多重視。

    只不過今天的第四次到來和前三次不同,今天鐵索橋上的板子被人抽走。顯然,對方知道他來,故意如此。

    柳言心裡明鏡一樣,對方不讓他過去。是打算抗拒他的規劃,前三次沒談好。第四次人家不跟他談了。

    柳言也知道老柳樹村是什麼情況,但他不信那個邪,他認為自己做的事情是對的,只要是對的,哪怕是陛下也應該支持,更何況是小貝他們,張王兩家不想講理?

    更重要的一點,一旦他成功了,他的地位必然跟著提高,別人不敢招惹張王兩家,我敢,我做的事情是正確的,告訴天下人,大唐不僅僅有小寶和鵑鵑,還有我柳言。

    本來他是想直接叫柳菲菲到衙門,可是他想到的時候,柳菲菲已經奉命進京,把一部分老柳樹村的柳樹和蘑菇帶過去,同時要從司農寺帶新的種子回來。

    柳言不願意等個小丫頭,所以先過來,以為用縣令的身份直接可以處理問題。

    哪想到老柳樹村民風不同,自己談了三次,那個老傢伙不鬆口,不就是做一些個改變麼?難道沒聽說過,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

    以前老柳樹村的那一套已經阻礙發展了,自己來到弘農縣,必須得加快發展速度。在來上任之前,自己已經對弘農縣瞭解透徹,並且還根據當地的實際情況制訂出一套完善的發展計畫。

    當初的大水,老柳樹村在的人確實立了功,然,人不能躺在功勞簿上不求奮進,自己的到來,必將改變眼下的一切,將來的弘農是一個比陸州更好的地方,離著京城近,發展的快,會成為大唐的另一個標杆。

    柳言越想越覺得充滿了信心,同時對所有阻礙發展的人都是憎恨的,老柳樹村的老村正便是其中之一。

    處在自己夢想中的柳言想著想著,發現有些不對,剛才自己是不是已經命令手下喊人?怎未聽到動靜?

    “喊人。”柳言又命令一次。

    “大人,不是屬下等不喊,是沒用,他們不會給咱們把橋鋪上的,曾經小貝他們過來,橋上的板子都是抽下去的,村中的人明明知道他們來了,就是不給鋪板子,最後還是護苗隊的人用身體鋪過去的。”

    一個衙役跟柳言解釋,那意思是說,小貝他們當時已經算是有名氣的,結果還不是不行,現在您過來,您是誰呀,人家會搭理你?你來了三次沒談好,人家任憑我們喊破喉嚨也不會出來。

    “小貝?哼!今年還沒到十歲吧?本縣今年三十有六,呵呵,喊。”柳言冷笑著說了一句,再命令。

    所有跟他來的人心有靈犀般的同時後退,退到離他足有十步遠的地方,一個個站定,低頭看鞋面。

    柳言頓時覺得呼吸順暢了,周圍空曠了,沉著臉一扭頭,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本縣的吩咐你們敢不聽?”

    “大不了衙役我不當了,我去別的地方,我搬家,你還能如何?得罪你你先挺著,縣令。六品官,還是從六品,三十六了哦。

    得罪小貝他們我可不敢,你太厲害了,今天你說的話。我會說給別人聽。人家確實沒到十歲。但身在三品,大人您忙著,我回去收拾東西,搬家。”

    這個衙役說完嗤笑一聲。晃蕩著朝回走,不伺候了。

    柳言登時發現自己的氣血上浮,臉熱熱的,估計是一大早趕過來累的。

    “站住,你敢抗命不遵?”柳言向離開的衙役喝問。

    “什麼命?我賤命一條。我不當衙役了,誰的命?回頭我去縣城中的水雲間酒樓,讓夥計給我重新找個活兒。要不是以前我就在縣裡當衙役,看到小貝和小寶他們過來,說是弘農會發展的更好,我才不當這個差呢,一個月就那麼點錢,我圖個啥?”

    衙役把脖子一梗,歪著腦袋對柳言說道。

    “我不批准你離開。”柳言目光如鷹地盯過去。

    “靠。你皇上啊?大唐不是你的大唐,弘農也不是你的弘農,你別怕啊,我保證把你今天說的話傳出去,你好好當你的縣令。看看你出不出得去門,小貝?哼!今年還沒到十歲吧?本縣今年三十有六,呵呵!”

    衙役這回連頭也不回了,直接去找馬。他可不想走回去。

    柳言突然覺得渾身發寒,他確實看不起小貝九個人。只是別人不跟他一樣想,真傳出去,他別說出不出得去門,回不回得去縣城都是兩說。

    於是他連忙出聲阻攔:“慢著,你不當衙役本縣不管,但方才你說的那個本縣不承認,本縣是這個意思,小貝啊,突然本縣就鼻子不舒服,哼了一聲,然後本縣說的是他們現在還沒到十歲就跟著出去,不容易,本縣三十六了,比不得,懂不?”

    “你真讓人瞧不起,兩句話沒說完,先慫了,放心吧,我還不屑用別人收拾你,不見了啊。”

    衙役說完話,來到馬旁邊,翻身上去,雙腿一夾,韁繩一抖,揚長而去。

    柳言站在那裡呆愣住好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既然衙役不再繼續當,馬為何給騎走?

    “你們……”柳言想把矛頭指向其他人,見其他人同樣要離開的樣子,考慮下,終於是忍住,因為他不會趕車,別人全離開,他怎回去呢?

    再想著讓別人喊,柳言覺得不現實,手扶住橋邊的鐵索,朝下看看,試探著邁出半步,把腿收回來,問:“以前護苗隊的人如何過去的?”

    “手扶著旁邊的鐵鎖,腳下踩著就過去了。”一個刀筆吏語氣平淡地回答。

    “聽說還有不少的孩子,孩子呢?”柳言又問。

    “大人您不是在來之前已經瞭解過麼,孩子自然是踩著護苗隊人的身體過去的,護苗隊的人趴在鐵索上。”刀筆吏又回答一次。

    “挨踩能挺住?”柳言的目光開始在其他人的身上掃視。

    眾人又往後退兩步,那刀筆吏嘴角露出一絲嘲笑,說道:“孩子踩沒事,大人估計能踩死。”

    “哦~!”柳言沒再說其他的,他其實真想讓跟來的人學著護苗隊的樣子趴下,他好過去,但他發現,自己的想法顯然不行,沒人是傻子。自己走過去?自己暈高呀,萬一不小心掉下去……弘農縣令的位置會便宜誰?

    “喂,有人嗎?本縣親自前來,今日所談之事與已往不同,可以改一改。”柳言自己朝對面喊話。

    連續喊上十遍左右,河對面的路上終於出現了人,有老人有孩子,沒有大人,估計都在忙著做柳編。

    一群人站到橋的另一邊橋頭,有如看耍猴似的看向柳言。

    見人過來,柳言鬆口氣,同時又感覺到非常憋屈,換成其他的地方,懸橋上的板子撤了,身為縣令,派出衙役再鋪一次又如何,換成弘農縣,面對老柳樹村的時候卻不行,衙役不聽話。

    “換了,跟前三次談的略有不同。”柳言沒說別的廢話。
天楓~~~ 發表於 2014-2-6 23:04
第九百六十七章 推翻計畫終為何

    對面的一幫人還在看著,無人出聲。

    “真的可以改改,本縣是為了弘農的發展,是為了你們老柳樹村的繁榮,本縣一心為公,你等卻不理解,使人心寒啊。”柳言挺挺胸,語氣真誠地說道。

    如果他的眼神能不那麼有侵略性就更好了。

    “看過了吧?看過了就回去吃間食,間食快做好了,今天的間食是奶油酥餅,還有土豆條蘸番茄醬。”

    老村正對過來瞧熱鬧的孩子們說道,剛才他在課堂陪村中的孩子聽課,下課才出來,正好趕上孩子們吃間食的時候。

    孩子們一聽到有土豆條和番茄醬,歡呼一聲跑回去,柳言畢竟比不上吃的東西。

    柳言聽著,不由得咽兩下口水,他早上出來沒吃飯,以為可以在這邊吃一下,結果人家把橋板撤下去了,旁邊應該存在的集市同樣沒出現。

    證明了一個問題,今天自己出來,有人提前把消息給洩露到老柳樹村,自己還沒辦法,哪怕自己今天早上臨時提議,自己的車也沒有人家騎馬快。

    老柳樹村果然不同,想來是當初人為發大水他們救下那許多人,還有幫助別人把孩子養好,留下來的情分在起作用。

    正是如此,自己才最應該先從老柳樹村下手,解決掉老柳樹村的問題,縣中別處的問題還算是問題麼?

    那個土豆和番茄醬不曉得是什麼味道,此番回京城述職時吃到的是豬下水,還有雞心雞肝什麼的,聽人說肉給做成罐頭送到前線去,剩下的玩意正好用來招待今年述職的官員。

    可恨啊,憑什麼張王兩家的人能隨便吃,即使你們找回來的東西,你們又隨便給別人吃,眼中還有沒有朝廷?有沒有天下?

    心思急轉間,柳言看對面的老頭安穩地站著不出聲。只好自己主動點。

    “柳村正,可否過去說話?”

    “鋪板子太費勁,村中人忙。”老村正面色平淡地回復。

    “可否過來說話?”柳言再提個要求,他站在一邊,想要說話的人站在另一邊。他感覺上難受。又不是阿哥阿妹。

    “站著說吧,離近看到你老頭子我煩。”老村正眯著眼睛說道。

    “你……好,這樣說也好。”柳言沒辦法,他不可能讓人過去把村正抓過來。否則他容易被推下河。

    “柳村正,前三次談時的計畫,本縣可以讓一步。”

    “哦?讓?難道說是不擴建河,不把現在的深河填成淺河,也不讓我們村中的人遷徙出來?”老村正站在另一邊問。中氣十足,聲音在河間回蕩,比起柳言的動靜強多了。

    柳言向後退兩步,他怕被震下去,而且看著高度,總是頭暈。

    “柳村正,你明知此三點不可更改,還非要說出來是何意?本縣可讓步的地方是,其一。老柳樹村可以搬遷到縣城中,不用自己找其他周圍地方重新蓋房子;其二,老柳樹村提供的成本價柳編可以從原來的每日一百個減少的八十個;其三,老柳樹村鐵索橋縣中收取用來製造拴船的鐵鍊,縣中不再無償使用。而是給予一定的補償;其四……”

    “小言啊,你甭做夢了,老頭子我知道你咋想的,你是打算以犧牲本縣當地人的利益來給你增添政績。我不知道你在巴江當縣令的時候如何做的。我要告訴你的是,若你在那裡同樣是以犧牲當地人的利益得到的政績。你該小心才是,只要那裡有人舉報,哪怕你當上中書令也沒用,皇上不收拾你,小寶和鵑鵑能放過你?

    在你來弘農之前,小寶已經專門為弘農十年內的發展制訂了計畫,你上一任便是按照小寶的要求做的。你想把官當安穩,就別去動,不止是我老柳樹村,還有縣中的其他地方。

    不是老頭子我瞧不起你,是你真的沒那個本事。小寶的計畫,放到朝堂上是國策,放到地方上是良政。你再學二十年吧,回過頭來瞧瞧,當能發現如今的你是多麼的無知。”

    不等柳言把話說完,老村正出聲打斷柳言接下來要說出的話,並且狠狠地教育了對方一頓。

    柳言使勁喘兩下氣兒,他被柳村正的話給氣到了,哪裡是好心告誡,分明是貶低,把自己貶得一文不值。

    稍微緩緩,柳言深吸口氣,對柳村正笑著說道:“柳村正如此厲害,為何本官是弘農縣令,你卻僅僅是個村子的村正?所以說,維持個村子,你還行,但要說道一縣的治理,你,下輩子好好努力吧。

    本縣不是過來跟你慪氣,本縣問你,你懂經濟嗎?懂旅遊嗎?懂……”

    “旅遊是經濟當中的一個,不能並列著說。小言啊,你是想說金融吧?想說純粹的資本運作吧?老頭子我好歹是個舉人出身,識字,每次小寶和鵑鵑有不涉及到大唐秘密的新書,印出來都要派人給老頭子我送一套。

    不是老頭子我有什麼大本事,是小寶和鵑鵑懂得尊老愛幼,更瞭解我這個老傢伙為了老柳樹村連命都可以不要。

    回吧,啊,回去把小寶曾經留下的計畫好好看看,我這也有一份,有時間總要看看。小寶的計畫書才叫計畫書,你的是一錘子的買賣,連個出現各種問題的補充計畫都沒有。飯,是一口一口吃的,路是一步一步走的。

    沒有那麼多的外來資本,本地還沒形成絕對的優勢投資氛圍,你拿什麼快速發展?就是你說的計畫,以犧牲當地人利益,然後吸引外來人旅遊,縣裡從中得到稅收。

    你直接管我們要錢多好,何必繞個大圈子,你累我們也累。發展的基礎是讓本地人富裕起來,不是讓你縣衙門稅收單純地提高,小言,懂沒?回吧,啊。”

    老村正又把柳言給教訓了一頓,只不過這次用的不是隨便的話來說,而是開始跟柳言談經濟、談發展、談規劃。

    “村正寶刀未老呀,說的太好啦,咱弘農縣已經發展到一定程度了,需要的是沉澱,是積累,而不是把之前的一切推翻重來,官員推翻個決策容易,百姓卻要跟著遭殃。

    小寶就說過,地方官不能拍腦門決策、拍胸脯保證、拍屁股走人,而且現在也走不了,出了問題,即使離開也要被收拾。

    大人,咱回吧,縣中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今年陸續秋收的物種統籌套表我連框架都沒完成呢。”

    跟隨而來的縣丞配合著老村正說話。

    “你們,你們這些個目光短淺的人,本縣跟你們說不明白。我再強調一下,不是與你們商量,是讓你們怎樣做,你們照著做便好,出了事情算在本縣身上。”

    柳言決定不跟別人談了,要採取強硬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必須推翻之前的一切,否則哪裡能顯出自己的本事?不把本事體現出來,如何繼續升官?經濟,自己又不是不懂,無非是那麼點事兒。

    “算在你身上,請問,你是誰?”一個清脆的女孩子的動靜在衙門來的人背後響起。

    河對面的老村正露出慈祥的笑容。

    柳言一眾人回身,看到一個身穿七品官服的丫頭,在丫頭的身邊還站著四個人,胸口的位置繡了一個‘禁’字。

    剛才說話的縣丞一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身後的人,馬上笑著說道:“呦~!咱們最漂亮、最聰明、最有本事的菲菲回來啦。”

    “嗯哪,去京城一趟,耽誤了好長時間,孫叔叔,你咋來了?咦?市場哪去啦?”回來的柳菲菲高興地對縣丞說著,突然發現個問題,平時一直存在的市場沒了。

    縣丞笑笑:“菲菲呀,縣令來了,所以大家可能是害怕見到大官,就沒出來吧。”

    他也開始針對柳言了,反正都這樣了,再讓柳言折騰下去,估計自己也好不了。

    “柳言?是吧?”柳菲菲倒是知道新來縣令的名字。

    “正是本縣。”柳言現在是窩了一肚子火,看向小丫頭時的目光更犀利。

    柳菲菲開始打量柳言,過一會兒點頭:“知道了,長這個模樣,自我介紹一下,本官乃河南道虢州弘農縣老柳樹村司農寺轄下柳屯監,柳菲菲是也。”

    介紹完自己,柳菲菲不等柳言說話,又向縣丞問:“孫叔叔,剛才他說什麼算在他身上?”

    “是弘農縣重新指定發展計畫,出了問題算在縣令身上。”縣丞對柳菲菲解釋。

    “啊?一個這麼大的縣,發展上出了問題,到時候他一個人就能承擔?他的命不值這個價吧?小寶哥哥以前說過,人啊,不能把自己看的太重要啦,說的多好,你說一個人要是坑害了一個縣那麼多人,他就能承擔的了?

    不用,我們老柳樹村不需要某個人獨自承擔什麼責任,我們要是的穩定,哪啥,柳縣令,你去別的地方問問行不?看看他們是否願意讓你坑過之後再承擔。”

    柳菲菲的話絲毫不留情面,因為她回來的時候路過縣城,已經知道新來的縣令是什麼樣的人,之前她是估計裝著不清楚。

    柳言愣愣地看著面前的丫頭,實在想不出來,此番話怎麼可能出自她的口中,現在小丫頭都會轉著彎的羞辱人了?

    “菲菲你說的太好了。”一直沒出聲的主簿也跟著捧句話。
天楓~~~ 發表於 2014-2-6 23:05
第九百六十八章 不去求援自己鬥

    當主簿的話說出口,柳言的心,一沉到底。

    他終於領會到了一把有職位、無職權的感覺,心中有些後悔,後悔從黔中道的巴江縣調過來。

    本以為離京城和洛陽近,以後提升的機會更大,眼下面對的卻是他掌握不了縣中情況的局面。

    在巴江縣的時候不是這樣,六年前自己去巴江上任,拿出錢來請衙門中的人吃頓飯,吹噓一番京城的樣子,再說出幾種經濟建設方面的新詞句,把美好的未來描述描述。

    那時直接得到一半衙門中人的擁護,剩下的一半中大多數人選擇的是沉默,只有幾個人不服氣,後來都收拾掉了。

    接著發動自己的社會關係,借來一萬貫錢,撒下去六千貫之後,得到當地多數人的擁護,那地方窮,人又笨,把錢拿給他們造漁船、買牲口、添工具。

    然後就開始發展了,依仗地理環境,開墾更多的農田,捕更多的魚,采藥材,收購其他地方的汞石,等等。

    六年後自己卸任的時候,當地人的生活情況比六年前強了十倍不止,更重要的是自己手上的錢也多了。跟張王兩家的行事方法一樣,地方窮,拿不出來錢,自己出錢幫忙,建成屬於自己的商行。

    雖說這樣做不合律法,但當地發展起來了,百姓的日子好過了,而且不符合律法的事情多了,從上到下,從古至今就沒變過。

    自己在那邊也是有民心的,走的時候同樣有人相送,更有萬民傘,雖說整個縣裡的人口沒有一萬。

    說明什麼?說明自己不比張王兩家差,不弱于張小寶和王鵑,他們做到的事情自己難道沒做到?

    來到弘農,自己本應該能夠大展拳腳,為何還要受到根本不在這邊任職的張小寶的影響?憑什麼?

    柳言很憋屈,齒冷心寒。甚至有了想要放棄一切,重新換個地方當官的想法。

    不過在看到衙門中人那一張張可惡的面孔時,他有暗自咬咬牙,決定鬥爭到底,不樹立起自己的威信。誓不甘休。

    “今日本縣不與爾等作口舌之爭。既然你們看不出弘農未來的機會,本縣就讓你們瞧瞧,當其他地方的輔助建設完成,老柳樹村還是不按照本縣的說法去做。你們就是與朝廷作對,是置弘農的百姓于不顧,走。”

    柳言打算不先動老柳樹村了,採取新的策略,從弘農縣其他地方入手。一點點推進,當最後推到老柳樹村的時候,看他們如何應對。

    柳言走了,帶著一群衙門中的人走了,但無論誰來看,都覺得他是自己一個人走的。

    衙門的人一離開,村中馬上有人幫著把橋上的木板鋪好。

    柳菲菲蹦跳著過來,讓護衛他回來的人把放在遠處的牲口牽進村,開始從牲口身上的褡褳裡往外掏東西。

    先拿出來的是司農寺提供的種子和藥物。接著是各種京城裡能攜帶的小吃,以及從其他地方販運過去賣的工藝品,加上從狀元樓要來的成套玻璃實驗器皿。

    最後柳菲菲套出來一個木頭盒子,抱著來到老村正的面前,往前一遞:“爺爺。給您的禮物,是一套釣具,您沒事兒的時候就在河邊釣吧,釣上魚給我們吃。”

    “好好好。給你們吃,已經有兩套了。”老村正笑得眼睛眯眯起來。一手接過盒子夾在腋下,一手揉柳菲菲的頭。

    “新的一套用的材料跟以前的不同,我去狀元樓要玻璃器皿時他們送的。爺爺,京城又變樣了,除了皇宮之外,沒有平房了,最低的也是兩層。”

    柳菲菲接過村中蹺課跑出來的孩子送上前的油炸土豆條,邊吃邊說起京城的變化。

    老村正還是那副慈祥的樣子:“好,好,變了好,去京城的人多,說明路好走了,百姓有錢了,出去一個月,學業落下沒有?”

    “課本沒怎麼看,學的東西倒是很多,我還去了工部的一個地方,爺爺,那裡的人好厲害,好有學問哦,說的話我聽不懂,我看的時候跟學徒學一學,那些不准上工的學徒也比我厲害。”

    柳菲菲認真地說道,眼中充滿了嚮往和佩服。

    老村正一笑:“呵呵,工部的人學問差了,如何造出東西?只是在那裡學不到文字方面的本事。”

    “是啊,他們不說知乎者也,他們說的是公式,是密度什麼的,他們數學學的好。不過我住在狀元樓跟他們的夥計學了不少文字方面的學問,他們像講故事一樣教我,感覺比國子監和太學的人還厲害。”

    柳菲菲興奮地說著,還舉了個例子。

    周圍其他跑來的孩子聚精會神地聽著,很羡慕柳菲菲能出去到京城玩。

    “哦,你還去了國子監和太學!”老村正感慨地說道,他也是個舉人,自然喜歡那個圈子。

    柳菲菲猛點頭:“去了,在京城的時候大部分的地方我都去,尋常人進不去的地方我也能進去,別看我才是七品小官,但這可是小貝給要來的,張王兩家的人對我很好,對啦,爺爺,我跟您說哦。”

    柳菲菲的聲音突然壓低,又左右看看,似乎怕外人聽見一般,說道:“我還跟當今的陛下一起吃過飯呢。”

    “什麼?”老村正嚇一跳,周圍的人眼睛瞬間瞪圓,他們知道,想看陛下不難,拿著戶籍到京城報備,經過查證,便能夠在宮外等著,若陛下出來溜達,可以見到。

    但要說跟陛下一起吃飯則是另一回事兒。如果小貝他們在,由他們領著還沒問題,菲菲卻是自己過去的,她怎麼跟陛下吃的飯?

    柳菲菲不等旁人詢問,自己說出來:“我沒去找陛下,去京城第九天,早上起來,張叔叔說今天沒有太忙的事情,帶我進去看看熱鬧,長長見識,畢竟我這個官管不到人,以後有了問題不懂怎樣去解決。

    我就跟著去唄,張叔叔又不會害我。到晌午吃飯的時候,張叔叔帶我去工部的食堂,裡面的菜好多哦,想吃什麼隨便選。我剛用餐盤裝上飯菜,陛下就來了。

    我要下跪的時候發現別人沒跪,只是恭敬地問候一下陛下,陛下也拿個餐盤打飯,然後就坐到一張桌子上,吃飯時還問過我弘農縣和我們村的事情。

    陛下可好啦,一點不嚇人,比電影上的還要好,跟我說話和聽我說話時總是有笑容。陛下打的飯也全被陛下吃掉了,還跟我說要珍惜糧食,結果我吃撐了,因為我第一次去,打飯打多了嘛!下次再去我吃一點打一點。”

    “菲菲姐,工部的飯好吃嗎?”一個小男娃把土豆條吃掉後,用嘴吮著手指頭問。

    柳菲菲想想,搖頭:“沒狀元樓的好吃。”

    “陛下怎不去狀元樓吃?”小男娃很不理解。

    老村正開懷大笑,拍了小男娃的頭一下,說道:“因為陛下想見你菲菲姐啊,你菲菲姐的官可是陛下親自給的。”

    “哦,菲菲姐是最好的,新來的縣令是壞人。”小男娃‘懂’了。

    一說起縣令,柳菲菲便嘟起嘴兒,說道:“陛下問我村子的時候,我說怎麼怎麼發展,陛下還誇了呢,換成新來的柳言,竟然還想著改,他有小寶哥的本事嗎?真不明白他怎麼想的。”

    馬上周圍的人開始用言語攻擊起柳言。

    老村正聽著村中的人說話,沒有出聲,他能理解柳言的想法,蕭規曹隨說著簡單,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誰不想著把自己的能耐讓別人看到?誰不想著做事情的時候所有人以自己為主?很多時候哪怕是錯的也要堅持。

    莫說大人,孩子在一起玩的時候同樣有孩子頭兒,同樣有爭鬥。

    老村正能理解,但他卻不打算支持柳言,好好的規劃,非要改變一下,如果讓柳言把自己的本事體現出來,結果必然對弘農縣和老柳樹村造成很大的傷害。

    只是如何阻止是個問題,那柳言看上去並不是一個輕易妥協的人,有著自己的堅持。

    若是發個電報到京城的話,似乎問題就解決了,相信無論是張王兩家,還是京城中其他的官員,都知道弘農的情況。

    但真要那麼做了,以後誰還願意管弘農?官員並不僅僅是施政,還有一個安民的作用,維護當地的治安,以及引導教化民生。

    讓弘農成為一個所有官員害怕的所在,往後有官員到來,整天在衙門中呆著,什麼事情都不做,弘農會亂的。

    “唉,不行啊,鬥爭,還得鬥爭,也好,老頭子我閑著沒事兒幹,陪他玩玩吧,三十六歲的縣令,讓老頭子我再教他點人生的道理。”

    老村正嘟囔著,決定不找上面求援。

    他面前的柳菲菲聽得很清楚,有些擔心地問道:“爺爺,咱鬥得過他嗎?他可是縣令。”

    “咱家的菲菲也是官呢,小一品而已,但咱家菲菲不歸他管,對不?”老村正看著孫女呵呵笑著說道。

    柳菲菲眼睛一亮,說道:“對呀對呀,我總是忘記我也是官兒來著,地方上誰也別想管我,我是司農寺直管。”

    說完柳菲菲又開始發愁:“爺爺,我是有官兒,但我的權力小呀,我管不到弘農縣。”

    “權力不在於大小,在於怎麼使用,柳屯監,爺爺就用你這個身份來跟他柳言鬥上那麼一鬥。”老村正想到了辦法。
天楓~~~ 發表於 2014-2-6 23:06
第九百六十九章 陽奉陰違海邊至

    弘農的新縣令柳言是一個很有個性的官員,至少在他主政的地方把這種個性張現了出來。

    他說要在弘農縣大力發展旅遊也,那麼他就非常堅持自己的想法。縣中的決策一直都由縣令來管,主簿僅僅是個平衡的手段,除非縣令有什麼犯錯的地方,那樣作為主簿才會向上彙報。

    縣丞又是一個幫助縣令做事的官員,他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可想,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消極對待。

    柳言想要把流過老柳樹村的河給拓寬,同時讓水變淺,所謂的水變淺,是指水面離岸近,不是真正的讓水一下子就淺了,等拓寬之後,水面會下降一些,但達不到理論上的一半。

    他認為如此一來,人坐在船上離著岸近心中的恐懼感會減小,在岸上溜達的人也會更多,其實是他自己有暈高的毛病。

    既然老柳樹村不同意,柳言便從河的上游先動手,流經老柳樹村的河流並不是什麼大河,是鴻臚水的一條支流,不是軍事地圖的話都不會在上面進行表注。

    河流的源頭是山,水中山裡流出,有一部分的因下雨產生的積水,還有一部分是地下河隨著地勢的改變冒出來的。

    河道很深,每年雨季的時候河道的水便漲起來,以前總是要衝一沖周圍的地方,不過造成的損失不大。

    以前這片山裡沒有村落,只有十來戶的人家在山腳下,從山上打柴,或者是獵一些個野物,自己再開墾出來幾畝地生活。

    現在山腳下已經沒有人居住,他們換了個地方,換到了平原的地方,在那裡養殖家禽,於是山腳下的地方便沒有管,動起手來正合適。

    柳言今天一早出來,帶著人到這邊進行考察。看著那山間流出來的一條條涓流,彙聚在一起,最後流入到河中,頗有一番指點江山的風範,跟衙門中的人說道:

    “這裡。就是這裡。是上天送給我們弘農的寶貝,應該開發出來,應該利用起來,不能放在這裡浪費。否則那將是對弘農百姓的不負責,是對蒼天的不敬。

    看,我們眼前的山多青啊,看,我們眼前的水多清啊。山青水也清,不正是一個旅遊的好地方嗎?有人到洛陽旅遊,有人到褒信縣旅遊,我們這裡同樣開發出來,連成一線,旅遊的資源就是共用的。

    沒有如此的發展思路,沒有借力的想法,就不是一個合格的計畫制訂者,就是弘農縣的罪人。我不想當這個罪人,同樣,我希望你們也不要當這個罪人。”

    柳言的話說完了,周遭一片寧靜,沒有人鼓掌。更無人叫好,似乎所有人把自己的全部身心投入到了眼前的美景當中。

    “小童,你說說。”柳言一看冷場了,對新提拔起來的衙役頭頭問道。

    原來的那個頭頭已經辭職不幹了。找水雲間,去那裡跟迎門的夥計商量商量。夥計幫忙給找個新的活計,到鴻臚水的碼頭組織一部分人操練,之後巡視整個河流,一方面阻止可能出現的案子,一方便用來救助不小心落水的人。

    給的工錢很高,是當衙役的三倍,而且同樣不缺福利,巡視的時候,自然會有商船或者是漁船給他們送點日常生活的用品。

    不用他們主動要,別人給的也不多,一個漁民一般是給兩條魚,或者是半籠蝦,每天溜達幾圈,晚上的時候東西就多了,拿回家吃,無須再花平時的生活費。

    不是說他們不講理,會找人家的麻煩,是人家覺得他們做的事情辛苦,願意付出的,萬一出點事情,還需要他們幫忙呢。

    對此,柳言很氣憤,他認為水雲間的夥計故意跟他作對,不過他不敢找過去質問,一個是夥計背後的勢力太大,另一個是他不認為自己能辯過水雲間的夥計,水雲間的夥計才華都不差,而且每天都要學習,真過去理論,被人家給說住,自己也太丟人了。

    既然無法收拾人,他只能把這個憤怒壓下,觀察觀察衙門中的衙役,把平時最老實的童輝給提拔成頭頭,覺得自己提拔了人,小童必然帶領一眾衙役跟自己走。

    所以現在需要別人幫襯,便問向童輝。

    童輝當上頭頭剛一天,他沒有絲毫高興的想法,反而是覺得自己被縣令給架在了火上烤,要不是衙門離著家近,他也想換個地方工作。

    此時聽縣令問到自己,無奈地擠出個笑容,說道:“大人,小的實在不懂經濟方面的學問,小的聽人說,這片山的下麵是煤礦。為什麼現在不對它進行開發呢,是因為咱弘農的經濟如今不需要動這個資源。

    等著以後發展需要,比如說進來一些個需要熱力供給的行業,到那時正好可以對此地進行開採,眼下不把人口向這邊遷徙,是擔心某天需要動用了,當地的人不好再往別處遷。

    您若是給變成旅遊的地方,必然得進行基礎設施建設。修通到山裡的路,建小的水壩,造亭台,還有客棧。之後有人過來做其他的旅遊相關買賣。

    這部分錢投進去,萬一沒有收回來投資的時候,咱弘農進駐需要使用熱力資源的企業該怎辦?

    還有那河,您現在看著岸高,是因為今年沒有發水,否則那水能升到岸上,甚至溢出來,您說拓寬小的支持,但要說把挖下來的土重新裝進麻袋投進河裡,讓水面跟岸的距離縮短,趕上連雨天怎辦?”

    一番話說出來,童輝低下頭,不敢去看縣令大人的目光,他說自己不懂經濟,但計畫他都看了,而且平時老實,總願意琢磨事情。

    最主要的是他巡街,現在報紙天天有,大報小報的,還有人在各處進行議論,每天因此事發生的爭執就不少,雖說未必都對,但百姓參與論政的氛圍很好,各自有自己的分析,找出論據來輔助自己的論點。

    時間長了以後。基本上大家的‘學問’都上來了,對朝廷的各種政策也能理解,正符合了論語中的一個方面的說法,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懂得講理的百姓會更守法,每天議論朝廷政策的百姓也更關心國家的事情,凝聚力就是這樣產生的。

    柳言是還沒把自己在當地大搞經濟建設的計畫公佈,否則得到的抵制會更大。那樣他會更生氣。

    現在他就很生氣,自己提拔起來的人居然不向著自己說話,還說給自己提意見,好像自己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似的。

    “煤炭的運輸需要好的道路,旅遊同樣需要好的道路。即使以後有別的企業過來,路也是要用上的,故此,投入的浪費不能把這塊算進去,採煤的人需要住的地方,旅館以後不用,讓他們住,沒什麼不好嘛。

    至於河道的墊土,河道寬了以後。跟現在又是不同,以前水溢出來正是由於河道窄,寬了的話則溢不出來,然否?”

    柳言駁斥一番,澄著童輝看。

    “然。然。”童輝不願意就此事跟縣令多說,他只是個衙役,哪怕說出來天花,縣令也不會改變決定。

    柳言稍微滿意些。吩咐道:“既然你贊成,你找人開始在當地進行前期的挖掘吧。要保證每天兩頓飯,工錢一個月一結要及時。”

    “啊?大人,那個……您可能不瞭解,現在咱縣裡的用工是一天三頓飯,工錢是一天一結。”童輝連忙提醒。

    柳言一愣,考慮下,點頭:“成,按你說的做,這裡居然還要管早飯,不講規矩啊。”

    “不是那個意思,大人,您選的地方離住家遠,不可能讓人來回跑,幹活的人到這裡,需要先間個簡易的房子。”童輝解釋。

    柳言恍然,剛才只想著別的情況,忘記路途的事情了,又說道:“行,你看著辦,記得多找人。”

    安排完,他帶著衙役往回走,路過老柳樹村的時候,見市場出來了,同時橋上的板子被人鋪好,猶豫下,他沒進村,選擇在市場吃飯,好順便聽聽當地百姓平時說的話。

    他認為很多人活的不好,需要上工的人,每天一早起來吃飯,然後到工廠或者是作坊裡去幹活,中午再吃飯,下午再幹,晚上回家,吃飯睡覺,一個事情來回地重複著。

    十年和一年沒什麼區別,一輩子也就那樣了。有志氣的人要像自己一般,總要去考慮新的事物,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改變一件件事情,如此才不枉人生一世。

    “老張,這是本縣的縣令,把你的本事拿出來,挑好的東西上,縣令不滿意可不給錢啊。”童輝發揮著他的作用,對一個擺攤賣盒飯的人喊道。

    盒飯一般是直接盛,但也有單點的情況出現,已經炒好的菜不想吃,或者認為大鍋做的不好吃便單點。

    盒飯的‘老闆’看一眼柳言,點點頭,邊考慮著做什麼,邊往後面走。

    很快,兩個涼盤上來,還有米酒煮著,裡面加了姜片,桂圓和棗子,聞起來味道…...味道看各自的口味了,有的人不喜歡喝這種放其他東西的。

    柳言曾經在巴江吃過苦,對食物的方面沒有太高的要求,而且他要表現出親民的樣子,所以聞聞酒的味道,沒說什麼,而是開始傾聽別人說話。

    市場上的動靜不小,談論中的人還有的願意讓別人聽到他說出來的見解。

    “聽說了沒?新來的縣令姓柳,叫柳言。”柳言剛剛開始聽,便聽見隔著一張桌子處的人提到他,他馬上認真起來,看看當地人如何說自己。

    “知道,從一個小地方來的,也不曉得是在那裡做出了成績,還是背後有人幫忙,希望他別把咱弘農給弄得亂七八糟就好,亂搞,我不答應的。”

    另一個聲音傳來,粗聲粗氣的,還有一絲的沙啞。

    柳言心中略微有點不高興,但面上未曾表現出來,他還是有城府和涵養的。

    “你的希望估摸著要變成失望,他已經在搞呢,想要把現在的河給拓寬一倍,讓水升起來,今天早上過來時聽村中的人說起,非要加強旅遊市場,把弘農打造成旅遊的大縣。”

    “啥?旅遊的大縣?咱弘農是中轉和加工的經濟模式吧,弄旅遊的話。別的產業還拿什麼來扶持?縣中的錢是有數的,一方面多了,另一個方面就少,要我看,得繼續扶持手工作坊。把好鋼用在刀刃上。把錢投入到急需處。”

    “什麼手工作坊?我的意思是繼續建設碼頭,現在碼頭的庫房越來越不夠用,搬運用的輔助工具也少,得把附近的小平房全拆掉。把人給移走,鋪好路,修建更多的倉庫。”

    “你們都說錯了,我認為,必須大力發展肉食類的特色養殖。你們想啊,碼頭每天來往的船多,人相應的也跟著多起來,還有從其他地方遷徙過來的百姓,對肉類產品的需求是越來越大,不搞特色養殖,到時候從哪運過來?當地少,別處運還要增加運費,會讓我們吃的肉類產品價格上漲。”

    “要我說。首先解決的必須是房產問題,上次發大水,進行過一次建設,但顯然,隨著外來人口的增加。現有的住房已經無法滿足人口增長對居住條件的要求,最好的辦法是把縣城區向外擴建。”

    “看你們,一個個的好象是縣令一般,快吃。吃完下午還要去幹活,整天說這些沒用的事情。能管到縣令嗎?”有個人開始大面積地潑冷水,讓一個個好象是掌握很大權力的‘官員’們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份上來。

    “還不行說?不是縣令又如何?縣令能怎地?我就是不同意把縣裡的錢投到旅遊上來,是不是要先在告示板上說一聲?到時候我們一起反對,縣令就得把旅遊的事情放下。”

    “沒了,前天我去縣城一趟,告示板被撤了,你想的美事,還告訴你,你當是以前嗎?”

    “憑什麼撤了?我懷疑新來的縣令要公飽私囊,有貪墨縣中錢財的動機,明天我親自去看看,不把公告板重新恢復過來,我去發電報的地方告他,管他有沒有問題,讓上面的人查查再說。”

    熱菜已經上來,還沒動筷子的柳言聽著那桌人還有另外旁邊桌子上的人在那裡說出來的話,心中那個恨啊。

    一恨百姓否決自己的計畫,二恨有人要威脅自己,還想著去發電報,上面必然派人,自己又不敢阻攔。

    當然,最恨的要屬這個公告板的制度,張小寶和王鵑跑到褒信縣的時候弄出來的事情,結果影響了大唐很多地方,凡是有點志氣的地方官,都要把公告板立起來。

    在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地方上每筆錢如何來的,又是花在哪方面,以及要採取的發展計畫所需幾何。

    柳言認為,此等做法嚴重地減緩了地方的發展,對地方官的干擾很大,往往想出來個好的計畫,正因為當地的百姓聯名否決,不得不讓地方官重新制訂計畫。

    百姓懂什麼?若百姓都懂,還要官員幹啥?都去當官吧,所以絕對不能讓百姓對官員指手畫腳,百姓最應該做的事情是聽話,按照官員的要求來行事,難道官員不比百姓的本事大?還能害他們不成?

    考慮著自己將要面對的困難,柳言覺得酒菜變得難吃了,肉炒的腥,還有的嚼不動,炒個菜放那麼多筋頭做什麼?還有酒碗,怎麼看都像沒洗乾淨的樣子,油乎乎的手是否在裡面蹭過?

    匆匆吃了幾口,柳言再也吃不下去,感覺到噁心,想吐,放下筷子用眼神示意跟來的衙役。

    童輝還是有眼色的,一見縣令放下筷子,馬上問道:“大人您吃好了?”

    柳言沉著臉點下頭,童輝立即對其他衙役吩咐:“別吃菜了,把酒先喝掉,老張,打包,把飯也倒進去,咱們餓了就匯著吃。”

    ‘啪’柳言拿出張紙幣拍在桌子上:“今天的飯菜不走縣裡的帳目,本官請了,不用打包。”

    “大人,扔了怪可惜的。”童輝捨不得,一桌子菜還沒怎麼動呢。

    柳言把眼睛一瞪:“又不是扔你的錢,本官有錢,更不需要去貪墨、去公飽私囊,哼!”

    說完話,他起身離開。

    童輝嘴上應著,給一個衙役使眼色,那個衙役點頭,等著縣令坐在車裡走了。這個衙役把打包好的飯菜拎著跟在後面,只不過路上不能吃了,怕被縣令看到,等回去下班,幾個人再聚一起。打點酒。繼續享用。

    此刻其他吃飯的人也知道走的人是誰,原來新來的縣令長這個模樣啊。

    “有錢,哼!能比張王兩家更有錢?小貝他們上次來這邊吃飯,也沒說動幾下筷子就扔掉。有錢直接扔錢多好,何必扔飯菜。完嘍,新來的縣令竟然是這麼個人,咱弘農有難嘍。”

    一個人眼睛看著離開的縣令隊伍,對周圍的人說道。

    周圍人紛紛點頭。他們看出來,新的縣令不喜歡吃市場上的菜,甚至裝個樣子都不裝,比起小貝他們差遠了,要說吃的東西好,整個大唐誰能趕上張王兩家的孩子,但人家為什麼就能吃下去,而且吃的還很乾淨。

    說明心中想的不一樣,小貝他們是要用自己的行動給別人做榜樣。這個縣令卻是以此來證明自己有錢。

    “等等看吧,實在不行,真得去發電報,不能讓他在咱弘農瞎折騰,小貝當初要是給柳菲菲要個五品官就好了。比縣令大,壓著他,可惜是個七品官,雖說不歸縣城管。但也管不到縣衙門。”

    又有人說道。

    ******

    日子總是在很多人重複著生活的情況下過著,就如柳言想的那般。早上起來,然後每天按照同樣的規律做事,沒有什麼新意,要說收穫,那便是錢莊裡的存款增加了,新衣服多了,房子住起來舒適了。

    普通人的改變總是很小的,但卻一直在變,只要朝廷的政策不出現問題,那麼百姓的日子中總會增加些新的東西。

    一個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弘農縣的公告板重新立起來,上面寫的收入和支出跟以前一樣,沒什麼太大的變化,當然,上面不曾出現拿出錢來發展旅遊的文字介紹,似乎縣令大人不想著搞旅遊了。

    百姓自然不會去發電報,還是過著自己的正常生活。

    只有縣裡的人知道,縣令大人一直沒有放棄發展旅遊的想法,而且還是自己掏錢先讓人在那邊幹活。

    負責人是童輝,他找了一百個人,身強力壯的,又找了十個人幫著洗衣服和做飯。

    然後這些人開始幹活,挖河道,但不是挖柳言縣令要求的那個彙聚起來之後的河的河道,是挖上面的一些個小的支流的河道。

    該拓寬的拓寬,該加深的加深,有堵塞的地方也疏通疏通,挖出來的沙子運到平地上堆積,旁邊架起幾個篩子,把沙石的粗細分出來,把泥過濾掉。

    這部分沙子以後可以賣錢的,或者是自己家修房子用,童輝高興,幹活的人也高興,給的工錢合適,每天三頓飯,有時候家中的孩子放假也跟著媳婦跑過來玩耍,撈點河螺什麼的給換換口味。

    他們知道怎麼回事兒,縣令大人讓挖河,童輝不得不指揮人來幹,但又不想挖主河道,所以就先把上面的各個分支的小河好好收拾收拾,至於縣令大人過來看見的話,到時再找各種藉口。

    他們在這邊磨工,張小寶和王鵑的隊伍卻是行進的飛快,到中午的時候,終於穿過了印度,來到海邊,搭完營帳,只留下一小部分人警戒,其他的人全都進去休息,飯都不吃了。

    等休息到晚上,這才一個個爬起來吃飯,舉行的是篝火晚餐,就在海邊,烤的也全是海裡的東西,山上的東西最近一段日子吃的都膩味了。

    九個小傢伙依舊帶領著部落中的孩子們,教他們如何吃海裡的東西,哪個東西哪個部位最好吃,還有什麼樣的情況下什麼東西不能吃,以免中毒。

    “終於到海邊了,等明天遇到船,便可以讓他們幫著發消息,調集更多的船過來,等回去時在陸州停留幾天,看看那裡如今發展成什麼樣子了。”

    張小寶松了口氣,在外面呆了這麼長的時間,他也覺得鬧心,隊伍在戰爭的過程中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還是別在外面耽擱,早些進京,國內不知道亂成什麼樣了,發展的速度越快,其他的方面則越不穩定,沿途得好好瞧瞧,找個平衡的辦法。”王鵑想的是張小寶國策來帶的後果。

    “也對,我主要擔心的是官員,自己沒本事,卻非要打著發展的旗號來提出新的計畫,很容易把地方的財政收入給浪費掉,更可怕的是坑農。”張小寶烤著魚的時候附和著王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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