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大唐MM 作者:霞飛雙頰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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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cken0624 2010-12-21 16:57:42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2 1138351
wcken0624 發表於 2010-12-21 19:05
第四百零三章 她想吻他

  皇城的王世充部受到了李密瓦崗軍的瘋狂進攻。

雖然此時瓦崗軍強攻會損傷極大,但無可奈何。

腹背受敵之危,瓦崗軍的士兵遲早也受不了,遲早崩潰,特別在城外威壓起越來越大的時候。必須盡快攻城下皇城,否則瓦崗軍將會軍心不再。跟李密相同的是,王世充也暗暗叫苦,腹背受敵的不是止是李密,他也是。

有獨孤家的宮城和外城的瓦崗軍兩相夾擊,王世充也叫苦不已。

幸好皇城和宮城的設計相同,易守難攻,而且皇城因為需要拱衛宮城,比起宮城更加巨大,否則,王世充還真堅持不到徐子陵破城之日了。雖然有徐子陵在外面圍城,觸手可及,但這中間隔著的短短距離,卻足可致命,王世充可不想在最後的關頭沒有堅持住,讓徐子陵有援而無助。

一大晨早,瓦崗軍就瘋狂進攻,工兵雜兵已經將一些簡陋攻城器械造好,強行打壓大鄭軍,讓原來的守糧五千精兵拼死向上攻城。城下,瓦崗軍的弓箭手與大鄭軍的弓箭手對射。箭雨交織,于呼嘯之間,于慘叫悶哼之中,悄然帶走士兵們的魂魄,迷糊了士兵們的靈識。

不少有人中箭倒地,傷者慘叫,哀鳴不止,而死者一頭仆地,鮮血長流。

徐子陵在城中找個高樓降下,他可不想飛到皇城成為眾人的靶子。等一路追趕的士兵把那幢樓重重包圍起來再戰戰兢兢地搜捕時,徐子陵早就遠去無痕了。

看見大街上一個巡視地校尉帶著幾個士兵在欺男霸女,威迫著洛陽百姓速速回家。否則視作內應格殺當場。又強搶百姓地財物,徐子陵看到了洛陽百姓對瓦崗軍的厭惡。嘴巴說得再好聽,也比不上親身感受,瓦崗軍能在軍營中規規矩矩,可是並不代表在繁榮的洛陽城里不變質。

在洛陽城,美女如云,看得眼讒。就算不敢強搶,調戲一番,逞一下手足之欲,這還是很少人管的。特別在這種讓城外的敵人威壓之下,上面管得就更少了。

青樓大小近十間,最著名的曼清院可能沒有敢去搗亂或者光顧。可是別的,士兵們有點小錢地,都願意去舒服一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城破而亡,瓦崗軍的士兵近半已經絕望了,他們已經完全放縱自己,有錢就去賭,就去嫖,反正不一定有命回滎陽回家鄉了。

前幾天,瓦崗軍的將領們還管一管。可是後來,他們自己都愁眉苦臉借酒消愁,瓦崗軍們就更放肆了。

短短幾天,瓦崗軍在洛陽城中百姓的形象就直線下降。

什麼借口賦稅強搶財物。借口娶妻強搶民女,借口內應凶殺無辜,借口勞工亂拉壯丁。鬧騰得比傳說中的江淮軍還要厲害,幸好還沒有吃人。否則就跟迦樓羅軍差不多了。洛陽城雖然對王世充的大鄭軍不滿,但是大鄭軍中頗多是洛陽人氏,又因為王世充雖然驕橫,但對洛陽之人卻還算不錯,特別對于富紳大豪更是隱隱有收買拉排攏之意。

可是瓦崗軍剛一進來,就把洛陽地百姓都惹惱了。

徐子陵飛身上前,揮刀連連斬殺那幾個小兵,又將那個校尉一指點倒,剝下衣甲,于眾目睽睽之下極速換上,再騎上那人的馬匹,揚長而去。被欺壓得慘兮兮的老百姓有眼尖的,驚叫起來,接著有無數人自家中探出頭來,聽著那個家伙激動得結結巴巴的描述。

徐軍師不但在城外圍敵,而且本事通天地進城了,這教人如何不可喜?

徐子陵打馬飛奔,一路喝斥眾人閃避,包括巡街的士兵,因為他一路狂喊緊急軍情,眾人紛紛為他讓路。

等來到皇城下,發現數萬瓦崗軍將皇城圍得水泄不通,數十架投石車和自城頭拆下來的重駑打壓得大鄭軍抬不起頭來。

徐子陵未等守衛的士兵上來盤查暗號,馬上大叫“報……緊急軍情來報!”

他一邊躍身下馬,一邊把缰繩拋給上來盤查的士兵,同時排開眾人,疾步向前,放聲喊報。李密並不在前沿,只有幾個瓦崗軍地將軍在前面指揮攻城,其中兩人還是身披金甲的大獎。徐子陵手無兵刃,加上大喊緊急軍情,眾親衛看見後面的守衛也不拉阻,還以為問過口令了,也就任何阻攔讓他向前沿前進。

“報……”徐子陵飛步來到一個金甲大將面前,大聲道:“諸位將軍,緊急軍情,敵軍首領徐子陵已經進城,現在洛陽大街上正在四處搜捕。密公令,嚴守皇城之下,防止敵軍滲透接應,否則軍令當斬!”

“諾。”那個金甲大將一聽,馬上拱手應諾。

“快。”另一個大將聽完,馬上向後奔去,命令眾士兵道:“結陣,防止徐寇偕內應沖擊軍陣後方。”

“敢問使者。”又一名將軍道:“敵寇首領徐子陵是如何進城的?他現在洛陽何區?用意是在于密公或者糧草?”

“那徐子陵自天空用飛翼而進。”徐子陵一本正經地道:“至于他在洛陽何處?就在眼前。”

當所有人聽得一楞之時,徐子陵已經大笑,擎出井中月,向兩名大將虛劈一刀,卻人如電射,撲向陣前地攻城器械。當幾位將軍退開,再定神細看時,徐子陵已經把幾具重駑砍個粉碎,又殺掉了幾個驚惶不定所以的士兵。

“他就是徐子陵。”一個金甲大將反應最快,拔劍追了上來,一邊大吼道::盾陣。圍住他。他就是敵寇之首徐子陵!”

“現在明白好像也不算太遲。”徐子陵大笑道,一邊以井中月亂砍那邊笨重的攻城器械,一邊躲閃著幾個大將地瘋狂圍擊。瓦崗軍們一陣陣騷亂,既有為徐子陵地威名所懾,又有為目前一發不可收拾地局面所染。現在徐子陵不但進城,還攻進這里,難道瓦崗軍的末日到了?

徐子陵又砍碎幾架重駑。避開幾個大將瘋狂的攻擊,他旋身疾射,搶入弓箭手的群中。

這一個可沒有把弓箭手們嚇得夠嗆,近身接戰,本來就非弓箭手所長,而且來人還是殺神一般的徐子陵?

幾個大將氣得快要發瘋。可是徐子陵武功遠在他們之上,又不肯正面交擊,他們追之不及,氣得心肺炸裂卻無可奈何。只要圍定這個徐子陵一會兒,就可以用重甲步兵的盾陣層層將他圍住,再配以弓箭手輪射,相信他就是真的會飛也逃不掉。

可是徐子陵不肯交手接戰,甚至連糾纏地功夫也懶得理他們,只是在一路亂竄之中,隨手格殺掉毫無反手之力的弓箭手,直教幾個大將恨不得一劍劈了這個威名驚天下卻打法像個小無賴的徐子陵。

皇城之上的大鄭軍小心翼翼地探頭一看,極是詫異。

“啊?”陳長林此時當值,一看。大吼道:“徐公子,徐軍師!是徐軍師在下面擾敵!快,快放箭射殺這些龜兒子。接軍師進城!快去稟報送國公,不。快准備繩索……”

“你說什麼?”王世充一聽外面的親兵氣喘籲籲地沖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結結巴巴地稟報完,驚喜得虎地站了起來,整個人仰天大吼一聲,一下子穿門而出了,速度相信他一輩子也沒有那麼快捷過。那個傳令兵看得傻了眼,此時只聽一個女聲銀鈴般笑地問:“你可看清楚了?”

“是……”那個傳令兵一看,馬上又呆了,好半天才紅著臉道:“是地…是…董小姐,不,陳將軍,他吩咐小人,啊,是徐公子,小人也看見……”

美人兒來不及聽完,柳腰微擺,香風一動,纖足禦空而去。

雖然那倩影人蹤渺渺,可是傳令兵還久久不醒,傻癡癡地跪在地上,目光發直,不知道心魂飛到那個天外去了。

等王世充趕到,徐子陵已經上得牆頭來,他正手持弓箭,一弓數箭,接二連三地射殺下面的瓦崗軍,身邊的大鄭軍則瘋狂叫好,吹聲雷動,士氣激揚到了極限。而城下的瓦崗軍,則在四處潰散。幾個大將軍只有收拾局面,整軍後退,退出徐子陵的射程之外。

他們看向皇城徐子陵的目光,簡直恨之入骨。

“記得跟李密那個老烏龜說一聲。”徐子陵揚聲道:“就說我讓他洗乾淨一點脖子,等著我砍他的臭頭!”

“子陵!”王世充感動得流下淚來,他發現自己不是普通的感動,而是相當的感動。

他伸出手,情不自禁想給徐子陵一個擁抱。

可是他來不及緊緊擁抱徐子陵,自他地身後,有一個倩影疾風一般趕到,暗香舞動間,不顧一切地撲入徐子陵的懷中,差點沒有把徐子陵撞跌下城頭去。

“好了,我回來了,不要哭!”徐子陵帶點哭笑不得地拍拍董淑妮的螓首,雖然止不住她的梨花帶淚,可是多少也得給她一點安慰,一邊朝王世充微笑道:“皇上,真是抱歉,看來我不能給你全禮了。”王世充一聽徐子陵還叫自己皇上,那高興簡直比喝了蜜還甜。

“哈哈哈……”他又見徐子陵正抱著董淑妮,顯然這美人關不太好過,這對他更是一個好消息,不由哈哈大笑:“子陵如朕子侄,何須客氣……有子陵在,勝十萬雄師,你這一回來……實在太好了!”

此時地大鄭軍,早已經歡聲雷動,人人振臂高呼,士氣鼎沸到了極點。

董淑妮則不,她在拼命地探尋著他的唇舌,急促,迫不及待,她不顧眾目睽睽之下,不顧在此時正在兩軍之前,不顧親人舅舅注目,不顧世俗的一切。

她只知道,她想吻他。

她只知道,她想他吻。
wcken0624 發表於 2010-12-21 19:05
第四百零四章 就是搶劫

  又三天。

當天空在一個陰暗的夜晚飄起第一片雪花的時候,李密的營房來了一個人。

這一個人異族打扮,也不多話,只是把一張羊皮紙交給李密,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李密再三挽留不住。

借著***,看了羊皮紙的內容,李密微微歎息了一聲,久久不語。他步出大營帳外,發現天空開始飄落片片雪花,亂如心緒。李密再看四處有氣無力無精打采的瓦崗軍士兵,忽然覺得連心也寒了,一種幾乎從來沒有過的寒意侵上心頭,盡管他想驅逐,可是驅之不去,卻顯得更加徹骨。

變天了。

這個老天要變天了。

瓦崗軍久攻皇城不下,大鄭軍越戰越有士氣,可是瓦崗軍卻越戰越頹廢,不知多少次聽說有瓦崗軍私掠洛陽百姓的財物,行凶殺人了,可是他現在不能處斬這些士兵,他需要他們。

這一個洛陽,再也不能長期堅守了,就算能,也用不了這個地方。這里,民心已死。

王世充真的很有運氣,李密不得不承認,有的時候,一個人的運氣遠遠較才能更加重要。他李密有天下霸主之才,治世經略,無所不能,可是卻落得眾叛親離,無處居身,每況愈下。那一個王世充一無是處,還貪功冒主,膽小無量,卻能步步化險為夷,轉危為安,越有生機。

現在,一切將完了。

現在,天將要變了。

洛陽城外,徐子陵的大帳之中。因為徐子陵在皇城之內,沈落雁作為副軍師高居帳中首位,她的邊上是幾乎從不出席參議的單琬晶和商秀珣,左側是大夏軍的統領劉黑闥和副將崔冬,右側是江淮軍大總管杜伏威和降將杜干木。杜伏威下面有大鄭軍的楊公卿麻常。甚至王玄恕玲瓏嬌等皆有出席,劉黑闥的下邊則是翟嬌和宣永,最後帳門口坐著跋鋒寒和宋師道兩個。他們兩個雖然平時不願意參議政事,但今天晚上例外。

因為,今天來了客人。

客人有很多種,有受歡迎的,有不受歡迎的,也有讓人為難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才最協當的。

今天晚上來地客人。就是這第三種人。

沈落雁的面前不遠,擺出幾席,美酒熟肉俱全,但客人沒有人去動,顯然,這一種客人並不是為了吃喝而來的。他們的目的,是有其它。席中以一個高大威武膚如古銅目厲如刀的武將為首,他的身邊伴著一個紅衣如火冷豔如霜背後還倒插了一把火焰般紅拂塵的女子。

另一席上坐著個面如冠玉地英俊青年,邊上伴坐的是一個稍為瘦削有若女子般秀氣的斯文男子。

“徐公子不在。”只聽那個瘦弱秀氣有如女子一般的斯文男子微微咳嗽一下道:“沈軍師如能做主也是一樣,徐公子能將諸事重托。此事自然也能做主。萬望沈軍師及諸位多加思慮,作出決議。我等可靜待佳音,久等亦可。”

“久聞長孫無忌公子大名。”劉黑闥大笑道。“聞說長孫公子才武雙全,智冠天下,想不到公子的詞鋒也如此犀利,真是見名尤勝聞名,佩服!”

“秦王真是人才濟濟!”杜伏威也哈哈大笑道:“派來做為使者就是四個高手,可歎本總管至今身邊不得一人。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不過秦王一派就是四位高手。又趁徐小混混不在,莫非要用人多欺壓小混混的小嬌妻?本總管與徐小混混出身相同,說不得也要幫一下口的。四位請不要侍強凌弱,否則難免風度有失于世人之前。”

“大總管過慮了。”面如冠玉般的英俊青年微微一笑,道:“我等既為使者。又豈會做出失禮之舉?本來

此次只派李將軍及紅拂姑娘前來,可是龐玉及長孫公子對徐公子慕名已久,恨不得一睹真顏。故一偕前來此地拜訪。秦王殿下視徐公子如兄弟,我等如何會有絲毫不敬?”

“讓他出來。”紅拂說話可不會客氣。她冷哼道:“你們做不了主,就讓他出來!”

“夫君在皇城之內守城。”沈落雁淡淡地道:“李夫人想見他,待我等大破李密之後,自然可見。至于李將軍剛才所說之事,就算夫君在此,也得與眾將商量,甚至上稟鄭王,如何能夠獨斷專行?”

“此事重大,三思而慮也是合理。”那個高大威武目厲如刀的李靖沉聲道:“但是此事宜急不宜緩,一旦李官兵大敗,洛陽城陷,那麼此事必有波折,到時再議,恐怕為時已晚。故秦王讓我等前來,及早與徐公子商討此事。雖然徐公子不在,可是諸位皆為親人手足,也可替徐公子一決。”

“越王侗離去也罷。”沈落雁長目微合,淡然道:“所有宮人一並也無有不可。只是獨孤家與鄭王乃世仇對頭,一旦讓他們離城,到時鄭王責難夫君,可能怒極而斬,或削職,或逐離。我們打生打死,最後可能落得如此之收場。你們秦王殿下,就是如此對待我家夫君為兄弟的?”

“徐公子為鄭王之臂,如何會有此等之危?”那個文弱秀氣地長孫無忌微咳一聲,輕笑道:“沈軍師過于憂心而危言聳聽也!”

“真是奇怪了。”杜伏威大笑而問道:“雖然主事的是徐小混混,可是本總管也有份出兵,劉將軍也兵出洛陽,你們為什麼不問問我們的意見?莫非你們視我們江淮軍和大夏軍無物?”

“不敢。”寵玉拱手恭敬地道:“秦王殿下對大總管及劉將軍向來敬重,我等屬下豈會有半分不敬?”

“請大總管劉將軍兩位思及殿下苦心,與沈軍師早下決定,此量宜早不宜遲。”目厲如刀的李靖起身向四周團團一拱,道:“我軍剛剛探知,突厥人已經斷絕與李密之前的合議,李密出城之日屈指可計。秦王估計,于三天之內,瓦崗軍必然乘風雪出城,重返滎陽。”

“滎陽已經改旗換幟。李密重歸可能不大。”劉黑闥搖搖頭道:“他是想繞道去攻擊宇文閥或者長白知世郎吧?雖然路途遙遠,李密此舉乃是行險一搏。只因如果突厥人與他斷了和議,如果你們大唐軍又不接受他的殘軍,天下間除此兩地之外,還有李密可去之處嗎?”

“徐小混混多少也聽說我的這個大混混的。”杜伏威牛屁哄哄地道:“本總管大膽代大家發一個話,你們看看能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大家爽快點。”

“請大總管明示。”龐玉一聽。與李靖對視一眼,相互點點頭,起身與李靖站在一起,等杜伏威發話。

“越王侗及宮人一眾盡可離去。”杜伏威哼道:“但是你們大唐軍有長安之富,想必不在乎此許宮城之內地舊棄之物,我們江淮軍窮困渡日不易,就連現在禦寒之衣也少,秦王總不是想看著我江淮軍空手而回吧?獨孤家的事,我們管不著,他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鄭王方面,我老杜雖然沒有交情,但援手而來,說兩聲他想必還是聽得進去地。也就是說,人走可以,東西留下!”

“皇家禮儀,怎麼有失?”紅拂冷哼一聲道:“你們江淮軍再窮,也不能強搶皇室之物!”

“老子就是搶劫!”杜伏威一聽。生氣了,大喝一聲道:“老子就是搶劫來了。怎麼啦?你們莫非還真以為老子是熱心助人來的不成?只許你們秦王釜底抽薪,就不會老子拿點應拿之物?一點東西也舍不得,還死顧著什麼皇家禮儀地話就拉倒,想裝腔作勢的,就盡管裝個夠。老子才不鳥你們”

皇城之內,鄭國公府。

徐子陵面前,坐著一干人眾。王世充此時笑容滿面。心情大好,連連向徐子陵獻酒。等美姬歌舞罷,又向徐子陵介紹道:“子陵,這位是大明尊五明子之一烈暇,此番皇城不失,大明尊上下,烈暇明子出力甚巨。列暇明子,此位就是朕常常向你提起的徐軍師,兩位俱是英雄少年,想必更有共同喜愛,兩位多多親近。”

“列暇明子嗎?”徐子陵一聽,眼神一動,馬上大笑道:“我雖然想說久仰,但不想那麼虛偽,列暇明子年輕英俊儀表非凡,想必很得美人青睞,可是我之勁敵啊!”

“烈暇再驕狂,又怎麼敢在風流天下聞名地徐公子面前自誇!”那個烈暇的確長得一表人材,輪廓有異族人特有的分明,高鼻英目,身上地氣息如焰如炎,尤其是雙目之內,隱隱有一股妖火閃爍,生出一種奇異的魅力,勾人心魂。

烈暇一聽徐子陵之言,也故作豪爽哈哈大笑道:“徐公子之豔福,才使烈暇打心底羨慕呢!”

“哈哈,看來這一位列暇明子,與我有共同地愛好啊!”徐子陵呵呵笑道:“如果有多情公子那個小色狼在此,那就更有共同語言了。這兩位在列暇明子身邊的大小美人,不知又為何名?”

“朕知子陵欲問此言久矣!”王世充一聽即哈哈大笑道:“此兩女各為大明尊的五明子之一,左邊為火姹女,右邊為水姹女,兩位美人也久慕子陵久矣,有時間也可多多親近!”

“如果皇上此言不在淑妮面前提起就好了。”徐子陵一邊自內而出的董淑妮招手,一邊呵呵笑道。與董淑妮一同並肩而出的,還有一個女子,與董淑妮手拉著手,自內而出。

“子陵,待朕為你介紹,此為洛陽幫榮大幫主的女兒,與小妮妮並稱為‘洛陽雙豔’的榮姣姣。”王世充一見兩女出來,又向徐子陵介紹道:“此次大亂,一直有她伴著小妮妮。正因為如此,小妮妮才稍稍心安,不至心亂心碎,子陵該好好謝謝榮姑娘才是。”

王世充特別將‘謝謝’兩字加重,讓那烈暇一聽即哈哈大笑。

“有機會。”徐子陵微笑道:“我一定會好好‘謝謝’這位榮姑娘的,皇上請放心。”

這個與董淑妮並稱‘洛陽雙豔’的榮姣姣,確是天生麗質,美貌誘人。顧盼間,那雙目豔光流轉,奪魄勾魂,似是脈脈含情,又若含羞答答,讓人神魂牽引,誘人心生無限暇想。

她的舉止更是嬌巧伶俐,儀態萬千。

個頭似比董淑妮要高出少許,亭亭玉立,冰肌雪膚。一出場即媚眼忽閃,大放其電,誰能不神為之奪?
wcken0624 發表於 2010-12-21 19:05
第四百零五章 神威被盜

  “大總管莫要生氣。”龐玉一聽杜伏威要物不要人,心里松了一大半,他們本來就沒有想過能從這一個以窮聞名天下的江淮大總管手里拿出宮城里的東西,只不過隨口說出來,用作轉移注意力罷了。一看杜伏威准備翻臉,連忙起來打圓場道:“大總管息怒,越王如果歸于大唐我主之下,也必將轉封越國公,宮城皇室之物于禮不合,秦王斷不會……”

“包括金銀珠寶。”杜伏威一看臉皮都撕破了,冷笑道:“老子不管你們于禮合不合,反正除了人,你們東西得統統留下,老子天寒地凍來這里可不是吃西北風的,一個宮城就有幾份力,徐小混混他也不敢拿這些來慷慨送人,否則老子不跟他急才怪呢!你們秦王有的是錢,也不在乎,否則,大家刀兵相見,勝者自得,老子絕對輸死無怨。”

“放心。”長孫無忌現在知道這一個杜伏威窮到什麼程度了,看來他不是窮得如此厲害,也斷不會讓徐子陵以金銀珠寶誘來洛陽相援,否則,他與徐子陵之前在竟陵的牙齒印,還不會如此稀里糊塗的揭過。他微微一咳聲,微笑道:“如果大總管保證事情順利,秦王殿下願意塞外良馬兩百匹相贈。”

他這一句實在是試探之語,如果杜伏威真與徐子陵同盟,關系極好,如外界所說那般稱兄道弟,那麼這兩百匹馬他絕對不會放在眼里。

“老子缺的就是馬。”杜伏威一聽,眼睛一亮道:“徐小混混有馬,可是得讓老子出錢來買,還是秦王這不要錢的馬得來容易。放心,本大總管保證,一個宮女也不會少了你們的,不過,馬匹得改成是五百匹。”

“我們的馬匹也是極其有限。”龐玉微笑道:“二百五十匹,大總管以為如何?”

“你們還真當我是二百五了?”杜伏威冷笑道:“不給就拉倒。不就是兩三匹馬,老子搶李密的蒲山公營也搶得來。還真不稀罕你們秦王的施舍。”

“三百匹。”長孫無忌微微一咳,輕笑道:“我們此次只多帶三百騎,大總管莫要為難我們才好。”

“三百就三百。”杜伏威哼了一下道:“不過老子不保證劉將軍沒有問題。”

“我?”劉黑闥哈哈大笑道:“我只是一個很小的問題,只要慷慨地秦王再給三百匹馬就可以解決了。”

“我們沒有多余的馬了。”龐玉為難地道:“要不劉將軍換一個條件?”

“那我再想想。”劉黑闥哈哈大笑道:“那大家等等,本將軍回去好好想想,看看換一個什麼條件,請各位稍坐,等本將軍慢慢想來……”

“哎劉將軍。”李靖一看這分明是拖延之計,再想下去那蚊子也睡了。連忙阻止道:“請放心,無論如何我們都會為劉將軍准備三百匹塞外良駒,保證會和大總管地馬一起送到,請劉將軍放心。”

“還是李將軍說話討人喜歡一些。”翟嬌忽然插口進來,低吼道:“就是不知秦王殿下准備送我什麼禮物呢?本大小姐可不要馬匹,本大小姐人少馬多,不在乎幾匹小馬,秦王殿下還是送點別的小禮物吧!”翟嬌一開口。龐玉眾人就猜估到她是跟徐子陵站在一起的,否則如何會不在乎馬匹呢?”

天下群雄,只有擁有飛馬牧場又剛剛大破突厥人收繳了幾千匹突厥良駒的徐子陵,才會不在乎馬匹的多少。否則在別處,馬匹都是有價無市的,再有錢也難買。

“翟大小姐請提出您的意願。”李靖拱手道:“只要殿下能代唐主答應,必然不會拒絕。”

“我駐紮在東平,徐小子也同意事成之後分我西苑。”翟嬌一開口就把龐玉等人嚇人一大跳,徐子陵竟然把整一個西苑送給翟嬌了?這簡直不可思議!翟嬌卻毫無自覺地大吼道:“你們誰要敢在這兩個地方打本大小姐的主意。那就不要怪本大小姐不丑話說在前。”

“放心。”李靖一聽,馬上拱手道:“有翟大小姐代理西苑,相信最好不過了。只是西苑開支費用極巨……”

“本大小姐別的沒有,就是錢多!”翟嬌比起杜伏威那個老流氓更加潑辣,她如山般站起來大吼道:“老娘地事誰也管不著。既然徐小子把它送我了,那怎麼樣就是我的事。誰也別想在這上面跟老娘過不去,否則保證沒完。我不要你們一丁點東西,你們也少打老娘的主意!”

大家一聽,差一點沒有冤死。

相比起西苑,幾百匹馬算得什麼?就算將整個宮城的金銀珠寶加上,也絕對及不上這一個延綿三百余里的西苑啊,難怪這一個脾氣暴燥得有如怪獸一般的翟嬌翟大小姐那麼聽話,原來她分得西苑。不過想想這再非常合理,除了她,還真沒有誰要得了。

別人要了也沒用,因為風景好看也不能當飯吃。

一個白衣女子自帳外進毛主席,向沈落雁一鞠,最後卻附在東溟公主單琬晶的耳邊悄悄說了兩句,讓這個小公主一聽,柳眉倒豎,惡狠狠地睜著秦王的來使,差一點就沒有拔劍斬人。

“何事?”沈落雁奇問道:“莫非你們那里出了什麼事了?”

“大唐軍你們好大膽子!”單琬晶怒道:“你們地齊王膽敢離間我派弟子,盜去我派鎮派之寶‘神威’轟天炮。你們一邊盜寶,一邊派人假惺惺來商談,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等等。”

長孫無忌龐玉李靖等人聽來,雖然外面大雪飄飄的天氣,但也見冷汗立冒,他們自然明白這一個‘神威’轟天大炮的威力和份量。這一個東西聽說是徐子陵花了無數人力物力,花了無數的錢財和足足二年多時間,經東溟派這等武器世家傾力支持,才研制出來的,一旦被盜。難怪會如此雷霆震怒。

“你們還有什麼好說。”單琬晶憤怒地道:“你們齊王李元吉,還有什麼李南天。唆使我東溟派男系弟子尚明,打傷守衛,用小船盜走‘神威’,你們卻在此時與我等拖遲時間……難怪事情談得這麼順利,原來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我等實在不知。”李靖馬上大聲道:“我等只奉秦王殿下之命,與齊王毫無關系。”

“抱歉。”沈落雁淡淡地道:“李將軍這一個解釋我們不能接受。鋒寒兄與師道兄,夫君不在,請兩位代為作主,追回神威大炮。此物萬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宣將軍麻將軍,你們各率一千精騎,沿途協助追擊。東溟派請四仙子率美人魚戰隊沿水路追趕,飛馬牧場柳將軍駱將軍,請率血河戰隊和兩千飛馬子弟包抄支援,不息任何代價,追回神威。”

“是。”帳內眾將轟然應命,如風般而出。

“李將軍及幾位。”沈落雁輕輕地道:“請坐下。委屈幾位坐等一會,小女子現在想聽聽幾位的解釋,希望你們能夠給予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皇城鄭國公府,酒席正酣。

水火姹女皆臉上蒙有白紗,只露一對長眉似黛,那水汪汪地大眼睛能把男人地心整個溶掉,特別是自輕紗底下喝了兩杯水酒之後,更是嬌媚動人之極。

不過有洛陽雙豔在此,不露真面目地她們雖然誘人。但也稍遜幾分,皆因董淑妮和榮姣姣兩女皆人間絕色,豔壓群芳。這兩天因為有了愛人滋潤的董淑妮越發亮麗照人。朝徐子陵微微一笑,如天仙下凡,看得那個五明子之一地烈瑕幾乎連眼睛也不會轉動了。

徐子陵看得眼里,心中暗哼。

看吧看吧,你越得意,就越倒黴,日後就折磨得你越慘。

烈瑕看見徐子陵似笑非笑的表情,連忙收回了目光,裝著一本正經的樣子,甚至熱情地給徐子陵介紹起同門水火姹女的事。

而那水火兩姹女,配合著向徐子陵拋媚眼。

徐子陵自然是心中暗暗好笑,若說別人不知大明尊教是什麼貨色,那還好說,可是自己早知道大明尊教的內幕,想用美人計來算計自己?沒門。

不就是大明尊教天元之女榮姣姣嘛,也不知床上大戰多少回了,還裝著跟烈瑕他不認識,還假裝問東問西,仿佛不把惡心地演技統統表演出來就誓不罷休似的。

徐子陵淡淡回答兩句,雖然表面裝著看向榮姣姣時頗帶一種玩味,但心中更是嘲諷。

王世充和烈瑕一看徐子陵眼中看向那個榮姣姣時神色輕閃,但在董淑妮面前隱而不發,皆交換眼色,意味深長地大笑。那個榮姣姣在王世充地建議之下,裝著羞答答的樣子過來與徐子陵同坐一席,雖然與董淑妮坐在一側,但不住為徐子陵布酒,又不時嬌笑連連,笑得那嬌軀亂顫,極力地引誘著徐子陵的目光。

徐子陵配合她的演技,一邊說了幾個笑話,最後越說越黃,具有明顯的暗示,直把榮姣姣那玉臉燒如桃花,美目迷如春水,更讓王世充和烈瑕暗中點頭不止。

董淑妮更是出手幫徐子陵一把,也說了幾句暗示好姐妹分甘同味的話,把大廳里的眾人笑得那是見牙不見眼了。徐子陵撫在她後腰的手,差點就忍不住要伸出來給她一個大拇指。不過董淑妮地小手,卻偷偷地摸著徐子陵,甚至讓一側的榮姣姣看到,更讓她大喜過望,認為自己美人計已成。

在皇城,一片歡歌笑語。

在皇城之外,則一片匆忙凌亂。天空中大雪飄舞,但李密的軍營卻在整裝待發,任何人都在默默收拾整理,李密出了禁言令,誰出聲呼叫者,無論事出何因,皆斬不饒。

馬兒也用布帶輕縛嘴巴,馬蹄綁袋,人人重甲披掛,背著大包小包,立于軍營中央,等候出營的指令。

這是李密的蒲山公精銳及重甲步兵營中,另外還有五六千李密親自挑選出來的精銳士兵,一共人數在于三萬人左右。這是李密的心血,也是他最後立足于這個世上的根本,只要這些精銳還在,他李密就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至于城中另外近三萬人工兵雜兵,他是絕對不會再帶上這一幫累贅了。

他們毫無戰力又士氣全無,帶上他們只會累事,而毫無作為。李密命令一個心腹大將,明晨,等李密秘密出城三個時辰之後,就率領這些人強攻皇城,直至死光死絕為止。

天空中,大雪飄飄而下。

李密佇立于軍營之中,身軀偉岸如山,目光如電,雖然衰微,但他仍是天下第一智計的李密,他仍是天下第一的梟雄!除了上天,誰也別想真正打垮他,無論多少人離棄,他還是李密,天下地霸主。

李密心中暗哼,大手一揮,無聲地命令蒲山公營和重甲步兵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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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全軍出動

  天空飛雪不止,大地一片蒼茫。

雖然是初冬第一場雪,可是只下小半夜,大地就已經一片雪白。回想起當日意氣風發地進城,再比起現在黯然無聲地離城。李密感慨良多。

可是他也明白,現在可不是感觸心懷的時間。

現在是逃命的時候。

一旦讓敵人發現自己的行蹤,就算能逃得性命,相信自己日後爭霸的大業也到了終結的時候了。敵人數萬之眾不說,單單是近萬騎軍,就可以縱橫無敵了。就算他們不拼,只是一路尾隨騷擾,自己所帶糧草俱是數日之用,一旦糧絕,那同樣會是全軍覆沒之果。

大鄭軍在城東布下了數十道深深的壕溝,于東城門出,那根本就不可能,而且東城有洛水沿道而行,徐子陵的無敵‘神威’大炮那威力連城門也轟得四分五裂,不是血肉之軀所能承受的。再說東溟派船上有重駑能射近千步之遙,向東城門,只會是死路一條。

城西門近西苑,有路可直通大唐的長安,不過此地沿途平坦,一旦為敵所攻,那毫無抵禦。

城北門有大夏軍駐紮,二萬多人的大夏軍絕對是硬骨頭,一旦被覺察,那將一劫不複。

所以唯一的生路,就在表面看起來最不可能的城南門之上。雖然穿過長街抵達城南遠遠要比出城要容易得多,可是城南只有江淮軍兩三千工兵雜兵駐紮。雖然有大道,但是山林奇多,不利騎兵縱橫馳騁,而且越往南,就離滎陽等李密原駐地越遠。完全走一個南轅北轍的方向,幾乎沒有人會覺得李密會由城南出城,甚至沒有人會想到李密會離城而撤。

最少,沒有人會想到他會在此時離城。

果然,風雪之下,城南的江淮軍受不了風雪侵襲,個個回營中休息,甚至派個士兵巡邏都沒有。而崗哨守衛,也躲在半開的木營房里烤火。

如果此時給予一擊,那相信毫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他們全殲。

可是李密不能動手,他得讓這幫人活得好好的。只要這樣,大家才不會猜疑自己是自城南這個方向撤離的,只要這樣,他才能真正安全撤走。他為了等天空這一場大雪,足足堅持等了數天,終于讓他等來了。

天,也不盡站在王世充那一邊。天,也會稍微靠向李密他。

有了這場大雪,那麼地上地足印就會掩埋,等大雪消融,瓦崗軍早就逃遁千里。

有了這場大雪,那麼巡邏的斥候就會變成懶惰和應付,在這種惡劣的天氣,沒有人願意出外面吹風迎雪。

之前約定的瓦崗軍早已經悄然無聲地殺盡南城的同伴守衛,靜悄悄地打開城門,讓大軍出城。他們數十人在大軍順利地離城之後,又關上城門,拉起吊橋,然後用大鐵棍穿過轆轤,扭曲鎖死。再出去把同伴的尸首藏好,然後一個個在小營里大吃大喝,灌酒吃肉,飽食一頓,最後抹脖自刎。

徐子陵正抱著嬌羞無力的董淑妮准備告辭休息的時候,忽然外面一只鴿子飛了進來。

小東西在大廳里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徐子陵地肩膀上,還用好奇的眼睛看著徐子陵懷里的董淑妮。徐子陵輕輕抓住這一個紅腳的小東西,取下一張紙條,微微一笑,對王世充道:“皇上,有魚出水了,皇上可想去看看?”

“朕年邁老矣,還是在此喝酒取暖,等子陵你的好消息吧!”王世充是個怕死鬼,他怕徐子陵臨上陣送他去給李密干掉,他大笑道:“只是要麻煩子陵多加奔波了。子陵,此事一完,待朕位登大寶,必封子陵你為洛陽王,小妮妮為你地王妃,你如此盡心為朕辦事,朕絕不會忘記,今日群將也在此,皆可為朕之言證。”

“還是讓烈瑕陪徐軍師走一遭吧!”烈瑕明是陪同,實是監視,他主動請纓道。

“陣前刀槍無眼,烈瑕明子要小心才好。”徐子陵哈哈大笑,拍拍董淑妮地小臉,又把她輕抱一下,然後朝廳中飲酒的眾將喝道:“眾將聽令,速回軍部,整軍待發。”

“諾。”眾將一聽,無不起身應諾。

這一切看在王世充的眼里,不由有一股異光掠過,臉色也微微一沉。不過當徐子陵轉過來向他拱手行禮時,他已經烏云轉晴,臉上盡是笑容道:“朕此一杯酒,祝子陵馬到功成,大勝而歸!”

“皇上請等我的好消息吧!”徐子陵接過董淑妮遞來的酒爵,遙遙向王世充舉杯同慶,又飲而盡,率領眾將大踏出廳而去,而外面的親衛早就飛奔出去,拉好馬匹,一下子十數騎在皇城大禦道上搗蹄如飛,直向臨時搭起地軍營而去。

董淑妮呆呆地看著徐子陵的背影,獨自一人幽幽回房去了,帶點失魂落魄似的。

而她的閨中密友榮姣姣則連忙跟上,追過去摟住她地香肩,一邊小聲地安慰著她。此時空蕩蕩的大廳多了一個黑衣人,他不知何時出現在角落的陰暗里,雙目如鬼火一般。

在皇城軍營整軍待發之際,徐子陵把手中那個小東西喂食一頓,又拋向了天空。

城東大鄭軍地大帳里。

“如果不是事有變故。”沈落雁淡淡地道:“幾位還真不能就這樣離開我們的大帳,就算你們推說毫無關系,但畢竟秦王與齊王為唐主一脈,為兄弟骨肉。你們秦王為親兄弟,而來使手段來強搶巧奪我們夫君這一個義兄弟地東西,可真是夠兄弟啊!”

“齊王之舉。”李靖拱手行禮道:“秦王實在不知,否則無論如何也會制止。之前之諾,還請大家以金口說過為憑。至于李密大軍之事,李某願意率秦王之下的虎賁玄甲騎兩千,來助諸位。”

“兩千人管個屁用!”杜伏威大吼道:“連老子都不敢動腦袋的神威大炮你們拿了。光出兩千人算什麼?”

“秦王殿下輕騎而來。”龐玉也拱手道:“兩千騎已經是極限,非我待不盡力而為。”

“剩下的要衛護那個什麼齊王吧?”翟嬌也大吼如雷道:“你們大唐軍如此狡猾,虧徐子陵他還當你們的秦王如兄長般尊敬,他真是瞎眼了!李密你們不用出力了,我們足夠人手,你們還是護著你們地齊王夾著尾巴回長安吧!只希望你們不要讓我的複仇軍看到,否則看一個殺一個!”

“誤會已結。”長孫無忌大咳,臉上升起一絲潮紅。弱聲道:“我們多辯無用,但是我等必為秦王出一份氣力,縱死,也要雪洗秦王所蒙受的不白之冤。”

“報。” 帳外此時又傳來一聲,一個士兵沖入帳中。向沈落雁鞠身行禮道:“城中徐公子傳出密令。請沈軍師過目。另外在城南方向,暗哨們發現李密大軍已經離城十里,因為瓦崗軍留有精銳的蒲山公營押後,暗哨們不敢過于接近,不知他們的前軍動向如何,也未探明他們去向目的,請沈軍師定奪。”

“唔。”沈落雁接近小竹筒,抽出小紙條看了一眼,又給邊上一直不作聲的商秀珣看了一下,商秀珣看完之後點點頭。就把那張紙片燒掉了。

這一個舉動讓龐玉長孫無忌他們眼前一亮。

原來這個一直默不作聲的飛馬牧場之主商秀珣竟然是參與決策之人。而相反,剛才那個怒氣沖沖地東溟小公主單琬晶卻不是看密令之人,由此可見。這一個飛馬牧場之主,顯然也是一個率兵打仗決策千里的人,而那個東溟小公主則不是。

看來,一直隱藏在背後的,果然有飛馬牧場的精騎相助,否則,徐子陵絕對不可能一下子就打敗突厥人的五千狼騎。

龐玉和長孫無忌對視一眼,同時肯定了心中地想法。

“夫君說了,此時瓦崗軍剛剛出城,士氣正盛。”沈落雁淡淡然道:“他建議最好在兩個時辰之後,我們才開始出兵追擊,他率大鄭軍會在一個時辰之後在洛陽殲滅殘部,楊老將軍,請率五千軍馬,進城相助。秦將軍,你率五千精騎于兩個時辰之後向城南暗哨留下地痕跡追擊。商場主,你也率五千飛馬弟子向另一邊迂回包抄。”

“劉將軍。”沈落雁拋著一個令牌,拋向給劉黑闥,道:“請命屬下崔冬率兩千人在秦王部屬接走獨孤家及越王之後,進駐宮城。劉將軍則帶部屬精兵一萬,沿途支援,剩余部請留在原地,等候調撥。杜總管,你也可以派出兩千人進駐宮城,不過精騎請出動,配合攻擊,你可以隨我的大軍而動,也可以自由行動。”

“王玄恕將軍。”沈落雁把案面上的一封書信遞出,讓大步上前的王玄恕接過,道:“請回稟你的父皇。”

“得令。”王玄恕口說得令,但面帶猶豫,他卻不敢反駁沈落雁的軍令,因為她不是徐子陵。

“玲瓏嬌。”沈落雁把信抽了回來,把信遞了出去,交給不聲不響滑出來地玲瓏嬌道:“看來玄恕將軍無法完成這個任務,還是讓他為本軍師牽馬吧!”

“得令。”王玄恕大喜,他驚訝中已經有決定,再也不想回去做那個洛陽的王子了。

“那我呢?”翟嬌大吼道:“怎麼沒我的事啊?”

“你守好你的西苑。”沈落雁輕描淡寫地道:“如果你敢臨陣逃脫不遵本軍師地軍令,雖然你是友軍,但小心徐公子回來賞你一百軍棍,以儆全軍。”

“得令。”翟嬌一輩子也沒有那麼開心過,雖然即將被打,可是徐子陵那個小子怕什麼,他一回來了,吼他兩聲,再挨兩棍,那就過去了。

這一個沈軍師,無非是想煞煞自己平時對徐小子的不敬,幫如此做的。

她倒是挺護著徐小子地。不過這一回為了殺死李密那個奸賊,自己挨兩棍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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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收複洛陽

  “他很小心。”王世充帶點泄氣地道:“連朕的杯子也不碰一下,他對朕的防范之心還是很強啊!”

“如果美人計不成。”那個黑衣人平靜如水地道:“那我們大明尊就出動所有人手,把強行抹殺,不過最重要的是,得先讓他自靜念禪院那幫禿驢處拿回和氏璧。在此之前,還請皇上忍耐一下。皇上看他早就居功自傲,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而手下眾將也歸心于他,皇上切不可有婦人之仁!”

“只是萬一如此……”王世充又微微歎息一聲道:“難免會有世人悠悠之口,而且朕的內心,也頗有不安處處,畢竟目前……唉,可惜他不是朕的兒子,否則朕必不用如此為難!”

“玄應太子我們大明尊的人隨時可以救回。”黑衣人緩緩道:“而軍營上玄恕王子,磨練之後,想必也大有長進。皇上可在兩位王子之中任取,莫把大鄭之國給了外人。徐子陵再好再有才能,那也是外人,皇上可要三思而後行。”

“就按國師的計劃吧……”王世充長長歎息一聲,又輕輕搖頭,仿佛一下蒼老了不少。他把手中的金杯一飲而盡,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閉眼睛,定定神,再費力地離座起身,疲憊之極地回房休息去了。

徐子陵率眾悄然無聲打開皇城之門,外面守禦的精兵早讓李密撤走,雖有軍令不得休息,可是此時正是午夜時分,天寒地凍,又沒有人監軍巡邏,瓦崗軍的士兵也躲在外面臨時充公的商鋪民居里休息。一些外哨警衛之人,也圍在小棚里烤火,一邊喝著酒暖身。

徐子陵悄然無聲而至,一一割喉。

隨後的烈瑕看見徐子陵那熟練得自然隨意的殺人,也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他一下子明白自己與這一個徐子陵的差距,大家同是高手,可是徐子陵是有戰場上浴血磨練出來的,骨子里多了一種視人如無物地殺氣。這一股殺氣簡直能讓旁人看得骨頭發軟。

就算烈瑕殺過很多人,可是相比起徐子陵來說,他身上的殺氣那簡直就是兒戲一般。

徐子陵不管這一個烈瑕怎麼看,反正這一個烈暇遲早會死得很慘,他也不在乎讓這個號稱五明子最強者的家伙活多兩天。嚇唬他多兩天。

手一揮,陳長林郭善才段達等外系大將魚貫而出,按照徐子陵的計劃,帶著手下親衛,作最前列的沖鋒。

外系將領除了朗奉派去守禦皇城另一面宮城的敵人騷擾,全數盡出。朗奉大喜,能不戰,那自然是躲在屋子里烤火地好。而且他是王世充的心腹。看得懂王世充的真實心意,隱隱知道這一個意氣飛揚的徐子陵遲早也有功高震主之日,故更不情願和徐子陵走得近些。

王氏親系的王弘烈、王行本、王泰鎮、王世惲、王道恂等人皆不出戰,負責帶領二萬軍馬拱衛皇城,王弘烈守宣仁門,王行本守東太陽門,王泰鎮守含嘉門,王世惲守德猷門,徐子陵他們此由南面地承福門魚貫殺出。

外系將領民頗多,除了陳長林、郭善才、段達等幾個大將之外,還有王隆、楊汪、崔弘舟、薛德音、孟孝文、王德仁等幾位將領,他們人人各領一支親衛,也在數千人之上。

在徐子陵的指揮下,他們開始襲營,先一間房屋一間房屋的搜殺,而越來越多的士兵跟來圍堵敵人。而徐子陵與陳長林地一支騎兵直奔東城門。徐子陵他們的馬蹄聲還沒有來得及驚震起沉睡的洛陽百姓,皇城之下早已經成了一片火海,喊殺聲震天而吼。

馬蹄聲急搗如雷,現在與時間賽跑,必須得在東城門的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趕到。

洛陽很大,一時無法把消息准確傳抵,東城門地瓦崗軍守衛只要不絕望地鎖死絞盤,那麼徐子陵就可以搶得控制權,放下吊橋,打開城市讓等候在外的楊公卿進城。城內的瓦崗軍數量眾多,雖然無甚戰力,但是一旦驚恐,四處逃散,必然四處縱火,殺傷城中百姓報複。

到時縱然大勝,也傷及洛陽地元氣。

徐子陵要的是完整地洛陽,而不是一座廢都。

烈暇不明白明明是大勝之局,為何徐子陵如此著急,不過他沒有發言權,而深恐問多有失,讓徐子陵聽出他對軍事一竅不通,只是來此監視之用。

東城門不少人聽到喧嘩,起來看看,一個偏將滿口酒氣地打了個呵欠,咕噥兩聲,正准備回去倒頭再睡。

徐子陵率騎如風趕到,讓東城門的守衛人人警惕起來。

“密公有令,你們嚴守城門。”徐子陵大吼,假傳命令道:“守將何在?外面可有異常?此時乃密公攻擊打皇城之機,城門萬不可有失,你們必須萬分小心。守將何在?”

“本將在此。”那個偏將不得不站出來,應諾道:“謹領密公之旨。”

這一個偏將本來還以為徐子陵是蒲山公營的親衛,特別來傳送命令而來了,卻不知死神降臨頭頂,正在無聲又猙獰的大笑。

“將軍聽著……”徐子陵策馬上前,井中月閃電而出,一刀將那不明白怎麼回事的偏將那人頭砍飛,然後直撲向城頭之上的絞轆,東城門的士兵還正想不明白蒲山公營的親衛為何斬殺自己的將軍,莫非密公知道了將軍在值勤時偷偷喝酒?

眾士兵正傻楞之間,徐子陵運刀如飛,連斬幾人,直搶城頭的大城樓而去。

這時,眾士兵才明白這是敵人,可是陳長林早已經率眾策馬狂奔殺上,洶湧而來。本來大鄭軍的親衛們就人多勢眾,訓練有素,又士氣高昂,再有馬在騎。居高臨下,東城門的士兵一擊而潰,四處逃命,再也顧不得守衛東城門的絞盤和大閘。

沒有了精兵把守的城門守衛,禁不住一下的沖擊就崩潰了,徐子陵殺盡守衛在城樓里的士兵。轉動吊橋地絞轆,放下吊橋。而下面的陳長林也親自搬開巨木和大閘門閂,推開沉重的城門,讓楊公卿部進城。當天空中一朵煙花在城樓頂上爆起,城外的大鄭軍營一片歡呼,數千人轟然出營,直向洛陽大開的東城門奔來,為首者,正是老將軍楊公卿。

烈瑕剛才偷看徐子陵手中自無到有,把井中月變出來,目光就一直在閃爍,心里不知是何種想法。

洛陽城外三十里遙的一處,李密正在隊伍地中間,騎著一匹白馬,由一個力士牽著,費力地走在這雪泥濕滑的道路上。地上厚厚地積雪在萬人走過之後,竟然變成如此泥濘和濕滑。不但不能策騎快行,而且緩行也不時有士兵滑倒,重摔于地。

李密的重甲步兵行在這冰寒地凍的雪道上,吃盡了苦頭。

他們身上地重甲能保護他們不受刀劍之傷,但是卻不能保護他們不摔倒于地。相反,一旦他們摔倒,更難爬起來,他們的身體重量,甚至會把不少士兵摔傷。不過就算是摔傷的士兵也極力掙紮前進,現在不是歇息的時候,更不是治療的時候。

現在,他們在逃命。

一些摔傷摔斷了腿的馬匹,為了防擊它不住的痛鳴引來敵人,如果不能隨行的,一律將它們斬殺,再用雪匆匆掩埋。

比起李密更加煩惱地還有李元吉。

李元吉身邊站著那個瘦猴一般的李閥一流高手李南天,也愁眉莫展。他們想不到這一個神威大炮如斯之重,在船上不覺,可是如果要用人力運送,那簡直就恐怕把所有的人累死,也送不回長安。

如果在平時,也就罷了,可是現在在緊急時刻,萬一讓敵人發現追來,棄神威不顧不是,不棄此寶貝更不是。李元吉身邊站著面色蒼白呼吸急促地尚明,他四處打量一下,急急對李元吉道:“齊王,現在得快想個法子,否則讓人發現,一旦追來,那後果不堪設想,我們一番心血也就白費了。”

“本王正在想!”李元吉沒好氣地吼道:“你沒看本王正在想嗎?你那麼聰明,為什麼不想出一個好辦法來呢?你***當初就怎麼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情況呢?”

“尚明公子。”李南天連忙打圓場道:“齊王脾氣急燥,口不擇言,請勿見怪。”

李南天說完,又輕輕碰一下李元吉,示意他發個話。這一個尚明可是東溟派中高位人物,肯定知道東溟派不少秘密,還是他們日後所倚重地人物,如果現在一旦嘔氣而去,那麼縱得神威大炮,也無人會用。

“那個,本王一時情急,失言了,尚公子見諒。”李元吉心中狂怒,不過表面口氣倒是放軟了。

“不敢。”尚明一看遠處有馬蹄聲自極遠處傳來,隆隆如潮,越來越近,而且漫山遍野,看來追來的大軍極多,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了,拱手道:“齊王殿下,現在不是較禮之時,請盡快把神威沉入水中,再派人分兵上路,否則大軍一到,我等皆在劫難逃。”

“這東西沉入水中還有用嗎?”李元吉一聽大愕,不過眼看追兵將至,只得命令手下照辦。

“只要我背上這三顆霹靂神威彈還在。”尚明身後背著一個奇大包裹,他自信滿滿地道:“任何時候撈起神威大炮,那麼也沒有問題。敵人的大軍快趕來了,大家快點。齊王,請分兵多路,迷惑敵人的視聽,齊王與李將軍也不宜跟本公子同路,我們得這樣撤離……”

李元吉極自傲,心中暗罵。

他雖然不想聽尚明的計劃,但苦于別無他法,只得照辦。

黑暗中,李元吉的人馬分成四五隊,向各個方向奔逃。而齊王李元吉和李南天,也在大道上由五百親衛護著,一路向長安的方向策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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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玩的是你

  徐子陵一開城門,回身下了城樓,又攜陳長林向好城南而去。

烈瑕急急跟上,心中直是埋怨這一個徐子陵怎麼就那麼嘻哈逞英雄?事事搶著做,身為軍師,派人去做不就行了?不過他來不及埋怨太多,徐子陵與陳長林跑得早就沒有影了。

洛陽城中,大鄭軍歡呼彙合,個個激動得熱淚盈眶,歡呼雷動。

“瓦崗軍聽著。”楊公卿在震耳的呼聲中運起內勁朝瓦崗軍亂成一片的軍營大吼道:“你們的蒲山公李密早就拋下你們逃走了,現在已經讓我們大鄭軍重重包圍。降者不殺,速速放下武器出營,我們不傷你們一人性命,如有抵抗,必格殺勿論!”

“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眾親衛帶著士兵們吼聲如雷,如浪濤般,一波一波地重壓本來就已經快崩潰了的瓦崗軍。

雜兵工兵們的士氣本來就不高,一旦城破被圍,而營中沒有有力的將領指揮,頓時更是混亂,不少人已經拋下刀槍,放棄抵抗,以求活命。

另一邊皇城之下的軍營處戰事已近尾聲,士兵們更是震天吼聲,歡呼之聲幾乎可搖撼整個洛陽。

除了城西最大的那個軍營還在據營而守,還力圖抵抗之外,其余數營接二連三投降,或者讓大鄭軍一擁而上,一戰而下。在這種城中沒有任何壕溝沒有箭樓沒有據鹿馬沒有真正守禦器械的臨時軍營,士氣低落的瓦崗軍雜兵們根本就無法抵禦大鄭軍的傾力一擊。

大鄭軍的百人騎在大街上疾奔,來回捕殺和俘虜著四處奔逃的瓦崗軍殘余。

楊公卿親身士卒,率部親自攻入抵抗的城西大營。十數位將軍為了給徐軍師一個好印象,人人帶著親衛沖鋒。瓦崗軍在三個大將組織下拼死抵禦,可是無論士氣還是戰力,無論地利還是天時,都無一優勝。等楊公卿部的親衛趕到,手持重弩怒射,瓦崗軍刹那間崩潰,降者無數。

三位死忠李密的將軍也自刎身亡。

于亂軍之中,大明尊教的人趁亂救出還是洛陽大將的王玄應,匆忙給他換上太子龍袍,把猶在夢中的他帶回鄭國公府。

黎明時分,天色尚未大白,洛陽已經讓大鄭軍一戰而下,重新收複。

而宮城三條地道的出口,在其中最大的地道出口,一支黑色重甲的虎賁騎接應著一支由無數男男女女組成的隊伍。登上早就准備好的馬車而向關西方向撤離。為首者正是龐玉和長孫無忌,他們接應年幼又驚嚇不知的越王侗上了一輛大馬車,又把宮內一眾宮女太監接上另幾十車馬車,然後率部向長安方向緩緩而撤。

江淮軍和大夏軍各有一千多人在看著,一看宮女太監們帶著小包大包,就喧嘩不止,甚至攔住去路。

龐玉和長孫無忌因為之前有協議,又經過神威大炮失竊一事。不願意再與江淮軍他們多生事端,請越王侗下令,放下包袱,引著長長的車流,上路。

眾宮女嚇得臉色蒼白,渾身亂顫,甚至不敢高聲痛苦,只能低聲飲泣,一路垂淚。

一處地道口,獨孤家的獨孤峰正率著兩三千禁衛與大夏軍和江淮軍虎視眈眈的對峙。後來一個傳令兵飛馬二來,然後江淮軍和大夏軍才讓開道路,讓這一幫帶了不少包裹的獨孤家族人還有禁衛軍上路。獨孤峰雖然惱極,但人在低簷下,不得不低頭,如果不是李密剛好逃得那麼及時,他的老臉相信還會丟丑不少,現在總算是安然度過了。

孤獨霸孤獨策兩人也無複之前的威風,默默策騎隨著孤獨峰便行。

獨孤族人之中有老婦人由一個長腿美人扶出,大聲咳嗽,卻坐上了由江淮軍這邊准備的馬車,緩緩而城東徐子陵一方的大營而去。馬車後,族人皆大悲,下跪磕頭者無數。一個瘦小老者和一個臉上有著明顯傷疤的青年男子與獨孤峰躬身作別,然後帶著兩百余眾,隨在老婦人的大車之後,一路護衛而去。

孤獨峰鷹目含淚,下馬向大車連磕幾頭,再由獨孤策扶上馬,默默帶著族人與禁衛,向關西長安方向而去。此時,這個四大閥主之一的獨孤閥主,再也沒有平時俯視天下蒼生的威嚴,他低頭不語,神色黯然。一干族人也個個面帶悲容,婦人們輕泣不止。

江淮軍與大夏軍由另一個方向的地道口湧現進,還不待洛陽收複,他們就搶前進占洛陽的宮城了。

當天色微微發白,天空的大雪漸止。

徐子陵已經與陳長林率著兩三百騎追出城南三十里之地了。

烈瑕一路跟著,一路在心中詛咒不絕。這一個徐子陵簡直是天生的殺人狂,他竟然帶著三百人就敢去追最少還有三萬大軍的李密,他簡直就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地。

而且最讓烈瑕氣憤的是,有最好的大路他不走,偏偏在翻山越嶺,哪里難走就往哪里走,簡直就是自討苦吃。開始烈瑕還以為徐子陵在抄近道,可是後來越走越不對勁,這明明就是抄遠路。徐子陵由城南一直繞向城東,劃出一個大彎,向洛陽東南方向而去。

烈瑕雖然對洛陽的地形不熟悉,但相信如果徐子陵想這樣追上李密,那最少也得兩三天時間,這還是假如李密走的慢象烏龜的情況下。

有近路不追,抄遠路而追,烈瑕差一點就沒有問徐子陵的腦子是否進水了。

在樹林中追了一天,走出近百里,人馬俱疲憊,結果與烈瑕之前猜想的一樣,沒有遇上一個敵人。他如果不是身兼監視徐子陵之職責,早就告辭回城了。

就是樹林再稀疏,馬匹也走得不快。

何況還有一地的積雪。

烈瑕簡直差點就沒有讓徐子陵折磨瘋掉。因為徐子陵沒有讓大家休息,一路追趕不息。烈瑕懷疑這樣一支疲軍就是追上了李密的大軍,也會束手就擒,根部不可能再有什麼大作為。

眾人追了一天,又疲又累,可是誰也沒有辦法張開嘴去咬那些凍得比鐵還硬的干糧,眾人聽道徐子陵終于說停下歇息,紛紛倒下馬,一個個喘氣不絕,隨便找個樹頭靠著。轉眼間呼呼大睡而去。穿著一身單薄武士服的烈瑕在洛陽大宅里自然是瀟灑,可是在荒山野嶺里就狼狽不堪了。

烈瑕一輩子還沒有受過這樣的苦,又餓又累,又冷又氣,簡直想把徐子陵一刀殺了。

徐子陵並沒有閑著,他留下陳長林看著隊伍,一個人飛身上樹,向遙遠的山頭而去。

烈瑕怕他趁機溜人,當然還是迫不得已地跟上了,等上到最高峰。徐子陵掏出了個古怪的東西放在眼前看了一會兒,又下山了。烈瑕簡直莫名其妙,一問,徐子陵說這次行動是軍事秘密;二問,徐子陵說這次行動最少還有好幾天才結束;三問,徐子陵說烈瑕明子如果覺得太勉強可以現行回洛陽。

他到現在才說讓回洛陽,烈瑕差一點沒有氣瘋。

不過董淑妮還在榮姣姣的手中,而他的大軍還在洛陽。烈瑕心想,反正徐子陵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于是勉強擠出一聲告辭。一臉黑氣地回洛陽去了。幸好直路回洛陽只有數十里,不算太遠,不過烈瑕苦累了一天一夜,恨得連腸子都悔青了。

這一個徐子陵根本就是一個嗜血的戰斗狂人,跟著他非但毫無用處,只會顯得自己很傻氣。

烈瑕走後,徐子陵微微一笑,心想,玩的就是你。又招手讓休息的眾人起來,繼續趕路。此時的眾人卻精神大振,再無之前那一副委頓頹廢要死不活的樣子,個個騰身上馬,隨著徐子陵呼嘯而去。

少了烈瑕這一個眼中釘,他們可以隨意而行。

等他們走回不久,烈瑕又回來。

他一看徐子陵竟然又帶隊上路,不由臉色嚇得有些發白,幾次想催馬跟上,但終究拒絕不了洛陽城那暖烘烘的被窩和美人那香噴噴的嬌軀,哼一聲,轉身策騎向洛陽而去了。

李密也正在引軍趕路,雖然現在大軍走出百里,但已經疲憊不堪。可是此時還沒有走出危險之地,敵人還隨時都有可能尾隨而來。雖然斥候們一直在後面觀察敵蹤,而且至今沒有任何的發現,可是李密還是很不放心。他隱隱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他越走越心驚,而且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蒲山公營一直在後面壓陣,掃去明顯的痕跡,重甲步兵也一路向前跡趕,力圖逃出升天。

等夜幕降臨,拼命趕路的重甲步兵爆發出驚人的干勁,在李密的催促和死亡的威脅下。他們一共趕出了一百五十多里,于一天和半夜的時間。雖然一般五十里的路程還是太少,可是對于還沒有發現敵蹤的瓦崗軍來說,這是一個好消息。

經過了無數的山谷樹木,一直都沒有埋伏,也沒有追兵。

這一切都在顯示,敵人還沒有發現他們于城南而逃,他們可能還在歡慶洛陽大勝,也可能在向別處而追。

李密看著夜色漸漸暗淡下來,看著陰沉的天空又有飛雪飄舞,不禁微覺合意。

有了這一場雪,想必地面上那些不太明顯的痕跡,會盡然掩上吧?那麼就算遲些敵軍追來,也會因為找不到痕跡而作出錯誤的估計而折返。

這初冬第二場小雪,雖然不大,可是下得還算及時。

大鄭軍的士兵們也覺得這雪下得不錯,特別一邊烤火一邊吃著肉食喝著熱酒還可以自由地討論著敵人動向情況下,這雪景就再美不過了。在瓦崗軍駐紮的五十里左右,大鄭軍們也早早地駐紮下來,他們不像瓦崗軍怕生火驚動敵人,啃吃著難以下咽的干糧,他們把火燒得熊熊,烤著山上打來的肉食,用熱水來泡吃干糧,甚至還人人都分得一口小酒暖身。

大鄭軍們的悠閑,與瓦崗軍的苦難相比,簡直天地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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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請發毒誓

  “你們好大的膽子,膽敢對本王無禮?”李元吉憤怒地大吼道,如果不是前面足足有四千多騎,人人張弓搭箭,相信他早就揮動裂馬槍殺了上去。他一向心高氣傲,從未受過這樣的氣,可是這里不是長安,不是大唐軍的控制范圍,最重要的是,他剛剛做了虧心事,被人追責,難免也有些心虛。

宣永和麻常各帶一千人,追了一天,殺盡了逃向其他方向的齊王守衛,最後才慢慢在管道上截著李元吉和李南天他們。之前的柳宗道和駱方已經帶血河衛還有飛馬牧場的弟子追捕過,但是因為李元吉的手下拼命在後攔截,讓這一個李元吉走脫了。

到這夜幕降臨之際,跋鋒寒,宋師道,在河道追來的東溟四仙子,還有自前面截擊的宣永麻常,加上後面殺盡護衛趕來的柳宗道和駱方,數千人馬,漫山遍野盡是,簡直把李元吉他們那剩余的一百多人圍得水泄不通。

在李元吉的身邊,多了秦王李世民的部下使刀的羅士信,使矛的史萬寶和使棍的劉德威這三傑,如果不是他們三人率了一千人馬前來護衛李元吉,恐怕早就落敗失擒了。

但在跋鋒寒宋師道及眾人的圍殺之下,千人在一個沖擊就盡數倒地,僅剩百人。

羅士信等三人浴血渾身,每人身上皆中數箭。

就連李南天也內傷咳血,顫抖不已,眾人之中,只有李元吉還在眾人的力護下沒有受傷。

“說出叛徒尚明的行蹤。”東溟四仙子之一的單秀是個瘦高個子,有如皮包骨頭一般,但雙目精光閃爍,顯現出極精深的內功修為。她冷哼道:“你們不要以為把神威藏了起來,我們就搜索不了。神威轟天大炮由精鐵而鑄,磁針將受其所引,我們遍搜洛陽周圍及河道。絕對不會找不著如此巨型的東西。齊王殿下,如果你乖乖合作,我們就饒你一命。”

“我們沒有拿你們的神威大炮。”李南天咳嗽幾聲,一縷血絲自口角延綿而下,道:“我們沒有…”

“沒有?”四仙子之一的單玉蝶寒著臉吼道:“你們齊王代你們大唐國主開口,來作一個毒咒,如果你們沒有偷盜我們的神威大炮,自然無事,否則你們子孫世代為奴,女子世代為娼,兄弟手足相殘,戮父殺子,淫亂五倫,怎麼樣?沒有偷盜我們神威大炮的齊王。你可敢作此毒誓?”

這一個毒誓是徐子陵教這一個四仙子她們說的,在現在這隋唐,相信除了極度邪惡且無父無母的十罪凶徒之外,沒有願意發這個毒誓,特別是有頭有臉的人。

要是讓李元吉當眾發這個毒誓,簡直比殺了他還難。

“你們豈有此理,欺人太甚!”李元吉咆哮道:“本王一言九鼎,說沒有偷就沒有偷,何須誓言?”

“那我們請一言九鼎的齊王回去好好想想。”跋鋒寒冷哼道:“或者在我們的熱情招待之下,齊王能想起點什麼東西來。”

“齊王,不要敬酒不飲。”宋師道也淡淡地道:“聽說齊王悍勇,但我等也畏之。非我等不講道義,是齊王有不對在前。再說秦王與子陵交好,齊王切莫一時意氣,壞了兩家和氣。”

“秦王秦王,你們只知道秦王。”李元吉咆哮不息,如果沒有數千人之多,又人人弓騎在身,加上對方高手跋鋒寒和宋師道一上來就重挫了李南天,讓他頗是心寒,否則以他的火爆脾氣,早就忍不住動手了。

現在一聽秦王之名,他越想越是窩囊,極是憤怒。

“如果不是留三分薄臉予秦王。”麻常火上澆油道:“沈軍師早就命令我們全殲,而不是手下留情了。”

“兒郎們。”柳宗道更不客氣地喝道:“請齊王回去跟沈軍師說個明白!”

“嗚…”正當李元吉氣得快要爆炸之時,極遠處來了一騎軍,一直黑色的玄甲軍,一個銅鑄鋼澆的鐵人將軍策動一匹黑雅有如黑旋風般卷至,大吼如雷道:“暫慢!請暫且動手!”

“本將尉遲敬德。”那個鐵人一般的玄甲大將率著一千玄甲騎狂風般撲至,大吼道:“特奉秦王之命,轉稟大鄭軍眾將,如果我軍有得到大鄭軍中的神威及一切物品,願意當面向徐軍師雙手奉還,絕不貪留。請諸位不再在此事上追究下去,以和為貴。”

“秦王部署現在正在與貴軍共討李密。”另一個大將也飛馳而出大喊道:“有事到追擊完李密的瓦崗軍再說也不遲。你們沈軍師也有將令,命你們速速前去支援正在向南追擊李密的大鄭軍。”

“我們與將令會不知道?”柳宗道冷哼道:“為何你們反倒知曉?這不奇怪嗎?”

“李靖將軍在帳中聽到沈軍師將令,恐防貴屬下快馬不及,故命本將火速趕來。”那個大將連忙解釋。

“報…”

三騎快馬斥候同時于東、東南、南三個方向出現,幾乎同時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內,其中以東方的那個一騎稍快,自懷中取出一個小紅旗幟展開,按一定的規律揮舞幾下,然後大聲稟報道:“沈軍師將令,東溟派留下尋覓神威大炮,飛馬牧場與大鄭軍屬馬上向東南方追擊出逃的瓦崗軍部,支援友軍,即令。”

“得令。”柳宗道和宣永他們一聽,個個拍馬而去。

“齊王有秦王這樣的一個好哥哥,做什麼事都有人護著,真實令人羨慕。”跋鋒寒哼一聲,宋師道也回撥馬頭,策騎而去。而河道之上的四仙子與船隊東溟女隊,則恨瞪李元吉一眼,憤憤不平地回航而去。

雖然頗是驚險,但終于在秦王派人及時解圍之下,李元吉逃過一難。

不過他極是不爽,把頭盔狠狠地摔在地上,氣得胸口起伏不定。

“齊王。”李南天微咳兩下,小聲道:“等我們運回神威,唐主我皇必龍顏大悅。到時我們再這樣…齊王自然可以消除心中這一口惡氣。現在,還請暫且忍耐…咳…咳咳。”

李南天一席話說得李元吉木樓精光,點都不已。

羅士信史萬寶與劉德威卻虎目含淚,一是感激秦王派人來援,二是心疼自己的屬下為了力護這個惹禍精齊王而死。若在沙場之上身死,縱千死無憾,可是這樣稀里糊塗的讓大鄭軍所殺,還背負一身的偷盜罪名,那真是冤屈之極。

徐子陵以自制的簡陋望遠鏡極目遠眺,發現李密大軍還保持著一種整齊的行進姿勢,輕輕搖搖頭,打消了前去奇襲的計劃。李密這支精兵的確還是不錯,如此疲憊之師,尤還保持著隊形陣勢,還有穩定的士氣,可見李密建軍的心血。

“大家再陪這一幫瓦崗軍多玩兩天吧!”徐子陵躍下樹頂,拍拍陳長林的肩膀,道:“距離太近,烤火看來不行了,大家把羊皮套拿出來睡一會吧!”

“公子。”陳長林把自己的羊皮睡袋遞給徐子陵,道:“請用屬下的…”

“我這樣就行。”徐子陵微笑道:“你休息一會吧!一直以來,你都在大鄭軍中潛伏,還得裝著與我不相識,真是辛苦了。近段相比沒有睡過好覺把?好好休息一會!我寒暑不侵,在雪堆也可以自然睡醒,你不必跟我客氣。”

“是。”陳長林是那種不太多話之人,雖然感動,但卻不做聲,只是點點頭,聽令而放下羊皮套子,絕不婆媽。等陳長林學似其他士兵那樣,整個人穿進羊皮睡袋里,徐子陵也在邊上坐下,就坐在雪地之上,一看陳長林還眼光光地看著,不由微笑道:“我是真不怕寒冷,呵呵。”

“公子若日後平複南方。”陳長林忽然道:“長林願意請命。”

“沈綸是你的大仇人是吧。”徐子陵整容道:“沈法興這兩父子日後不會有好結果,你一定有機會報仇的。”

“那長林在此先行謝過公子了。”陳長林想起來磕謝,不過讓徐子陵揮手止住了。

李密不知道,在最多十里之遙的另一片密林之中,徐子陵早帶著二百多騎追上了,避開了瓦崗軍派出的搜索的斥候,一路給後面的大隊人們留下了明顯的記號作為路引。

如此又走了兩天,就連李密本人,也認為的確沒有人猜到他自城南而出,或者洛陽發生了變故,比如徐子陵大反,與王世充兩虎相爭,打得不可開交之類。總之,就連李密,也覺得走出三百多里的瓦崗軍,已經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了。

他准許了瓦崗軍正式紮營,還特意命令士兵們生火取暖,讓凍得幾乎僵硬的士兵們恢複一點體力。

直到現在,瓦崗軍的士兵才發現自己的疲勞,遠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厲害,幾乎在飽吃一頓之後,絕大多數人,都靠在火堆邊上呼呼大睡起來。

蒲山公營找到了一個廢棄的小村子,弄了兩間乾淨的房子給李密父子。

李密與李天凡兩人也極為疲倦,三天來的提心吊膽和荒野地不適,讓他們無法入睡,整三天沒有合過眼的李密父子,也在疲憊之中入眠。不過在午夜時分,大地的遠方響起了一陣古怪的震顫,讓李密自噩夢中一驚而起。

他躍上房頂,看見了漫天的火海。

無數人手持火把正向這邊遙遙奔來,形成無數條巨大無比的火龍,自遠及近,延綿無盡。

這還不是李密最是寒心的,真正讓李密絕望的是一個人。

一個在不遠的屋頂上靜靜的佇立著,靜靜的看著他的人。

這一個人,是他噩夢之中最可怕的一個人,就是他,將他所有的爭霸的希望完全摧毀,正是他,一手把自己推進了絕望的深淵。這一個人就是李密恨不得一口一口生吞撕食的仇人,一個年輕得讓他嫉妒能力恐怖得讓他噩夢的男子,徐子陵。

徐子陵站在一間屋頂上,靜靜地看著李密,靜靜地,那眼神,仿佛根本就不在看一個人,淡漠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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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全軍覆滅

  “陳將軍。”李密用他那獨特溫柔的聲音對身邊紛紛躍上來護衛的眾將士冷靜又平緩地道:“你部率五千人守在路口,一千巨盾兵,兩千刀盾兵,一千刀斧手,一千弓箭手。魯將軍張將軍,你各率一部按原定計劃向東南方撤退,如果有敵追來,請以死阻之。”

“是。”三位將軍面如止水,沉聲應命而去。

“安將軍郭將軍。”李密看向徐子陵,但他發現徐子陵根本就沒有阻止甚至理會他施發命令的意圖,又吩咐道:“你們各率以長槍隊為主的重甲部隊,先向東南方撤,然後在原定計劃向南撤退,如果有敵追來,應為敵人的騎軍,分人以長槍拒之,掩護騎兵和蒲山公營而撤。”

“是。”兩位將軍又領命而去。

“雷將軍。”李密最後對著一個高大威猛的金甲大將軍道:“少主和蒲山公營就交給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地帶領大家走出去,勿失密之重托。”

“爹……”李天凡在一間屋子里讓人帶出,一看漫山遍野都是火海,不由驚惶地大叫一聲,聲音盡是絕望和驚恐。如果不是還有幾將偏將扶著他,他幾乎軟倒在地。

“走吧!”李密佇立如山,揮揮手道:“希望你日後能夠做點有出息的事,不失我李密英名。眾將士,帶少主走,一路不得停歇,直到目的地為止。任何時候,皆以雷將軍的軍令為准,少主有任何請求或者命令,你們可以一概無視。”

除了四個身穿黑衣的武者,李密的身邊再無他人。

所有的瓦崗軍士兵都睡夢中驚醒,先是微微混亂,然後沸騰起來,在各位將軍的命令之下井井有條地行動起來。數千人馬大聲齊喝,持盾挎刀,阻在路口,然後有重騎轟轟地離開大營和村子,彙成鐵流,極速向遠方漫延。

再後面有重甲步兵,分成數個方陣,接二連三地上路。

最後剩下五千人左右,靜靜地攔在路口,看著漫天而來的火龍,雖然人人眼中盡是絕望之色,但疲憊的臉上那一股堅決卻有如銅牆鐵壁般,支撐著他們的身軀。

那漫天的火龍,在最前面的是兩三千咆哮的鐵騎,由後及前,自火龍的中央裂出,最後一直沖在陣沿,離攔阻的瓦崗軍五百步處停了下來。火龍般的隊伍隨後趕到,上萬人的整齊步伐和口中喊出的號子讓大地也在震顫不已。他們人人手持火把,分裂騎兵兩翼,卻不上前猛攻。

“你還有別的人呢?”李密用他獨特溫柔的聲音問。

“就像跟你周詳的計劃安排一樣。”徐子陵淡淡地道:“他們全部都有了去處,會好好招呼你們瓦崗軍。”

“如果密今日不死。”李密微帶一絲尖銳地道:“必定會東山再起。同時永不會忘記徐公子的之前對李密的種種,一定會好好回報徐公子你的。”

“可惜。”徐子陵看向天空,好久。才淡淡然地道:“你沒有機會了……”

蒲山公營和瓦崗軍的所有騎軍在極速向前沖,不過在經過一個緩坡的時候,他們座下的馬匹無論如何也不上去。因為地面有水,在這種天氣之下,水聚成冰霜,滑溜無比,前面的斥侯紛紛墮馬,蹄折人傷,幸好後面的騎隊及時收住了前面的腳步,否則那幾個斥侯將變成肉泥。

長坡很長,如果有徹底清除這一些薄冰的話,那麼恐怕敵人早就尾隨而至。

“改道。”那個威猛的大將軍大吼一聲道:“分兵。”他大手一揮,蒲山公營與另外兩千騎軍一分開二,向左右小道分道揚鑣而行,之前他們的斥侯曾探過兩路,雖然此時也有可能遭遇敵人,但事已至此,縱長留此地更中無益。

敵人弄一個這個長坡,分明就是拖延之計,如果他們有足夠的人手和和力量,就會在這個長坡之上設起路障,阻擊瓦崗軍。可是他們只來不及弄些薄冰,證明他們人手不足,只想拖延時間。

重甲步兵們刀劍齊出,人人劃地,刀斧手重砍于地,砍開一道道的坑口,讓後面的同伴能夠順利登上這一個長坡。他們不能馬上走,他們得造出一個蒲山公營和騎軍由長坡而遁的假象來迷惑敵人。後面的重甲步兵緩慢地隨著前軍開路而上。

等全數登上坡頂,已經消耗多時間,一部人馬在那個魯將軍地堅持下留下阻敵。

另外的重甲兵匆匆而去,他們還有任務。

敵軍已經追至,他們想必也沒有幸免的可能,但是如何最大的殺傷敵人,讓少主安全離去,這是他們心中最大的目標。至于能否重挫敵人,贏得勝利,就連最傻冒的人也不會有如此的想法。如果能戰勝敵人,那麼就不用由洛陽一路遠逃至此了。

重甲步兵大隊人馬去後。

留守的魯將軍和幾千重甲步兵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們的身後,就有了一支騎兵,人馬皆有重甲披掛全身,比起瓦崗軍的重甲步兵還要誇張,這一支玄甲騎兵在一個目厲如刀的大將軍率領下,悄無聲息,有如毒龍一般迫近,直到八九百步處,才讓瓦崗軍于一個士兵的偶然回頭發現,頓時人人心魂俱滅。

另一個張將軍行至大約五里處,剛剛布好陣,忽然聽過身後的大地一片震顫,最少有五千騎正在搗蹄飛馳而來,那隆隆的震憾讓大地也顫抖不已。瓦崗軍急急反過來准備布盾陣,就看見一個英氣非常的銀甲女將軍率領著數千血衣騎士疾馳而來,人人手中張弓搭箭。

瓦崗軍的安將軍和郭將軍兩個來不及走遠,甚至來不及布陣,就發現前面有五千多騎在一個黃甲黃馬北插雙锏的大將的率領下向他們沖鋒而來。

“本人劉黑闥。”在那瓦崗軍的陣前,于上萬人的火龍之中,一騎策動出來。道:“想跟蒲山公李密說兩句話。”

“劉將軍有言請說。”李密一聽原來這一支不是大鄭軍,而是大夏軍,又看徐子陵仍然一臉平靜,心中暗凜,但表面盡量裝得輕松些大笑道:“如果是勸降,那就免了,一般本公是勸降別人的,並不太習慣黃口小兒來勸降本公。”

“甯死不降!”瓦崗軍的士兵一聽,馬上大吼凃和應道。

“本將沒有勸降蒲山公的意思。”劉黑闥大吼,聲音在遠處轟轟地傳來道:“夏王與翟讓大龍頭是生死之交。本將軍出行之前,夏王特地囑咐本將軍有帶蒲山公的人頭回去,以祭好友,所以本將軍特地來告知蒲山公一聲。”

“殺啊!”劉黑闥大手一揮。上萬人齊步而上,而那兩千多騎則向兩翼游動,雙方一入箭程,皆以箭矢相射,不過瓦崗軍方面只有一千弓箭手,刹那之間,五千人淹沒在大夏軍的箭雨之中。那兩三千鐵騎一等瓦崗軍的箭雨過後,馬上沖鋒,配合已方反擊的箭雨。于瓦崗軍零星的反擊之中,有如兩把利刃,直沖入瓦崗軍那幾千讓箭雨屠戮得七零八落的方陣之中。

為道斬人如割草者,正是劉黑闥。

“這只是開始。”徐子陵還站在那里。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面劉黑闥帶著大軍來回沖殺,淡淡地道。

在他的身邊,此時多了一個身軀極是高大雄壯的老者。他雙手纏著白還。似乎受創未愈,不過氣勢如山不倒,他的另一邊,是一個連走路也微微喘氣的老婦人,她由一個打扮得極其英氣的小姑娘扶著,緩緩地自黑暗中走出來,拄著手中那根碧玉杖。

這個老婦人一出現,讓李密面色連連大變。

一個背後倒插刀劍,手持一把大弓的虎軀年輕人和另一個斯文飄逸彬彬有禮同樣手持一弓的年輕人並肩而出,最後站在另一個李密所能撤退的地方。

“南海仙翁不會再來了。”徐子陵又輕輕地道:“他自己都保命不及,他是絕對不可能再來助你的,蒲山公李密,現在該你了。或許,你可以選擇與本人作一個生死決戰,聽聞蒲山公的魔相神功又有精進,我真想試試。只要蒲山公贏了,絕對沒有人會留難。”

在徐子陵邀戰李密之時,蒲山公營的精騎在那個雷將軍的指揮下停住了腳步。

因為前面有人,有一個須發俱白的中年人正與一個女子在路邊一塊大石上坐等著眾人。而在他們的左右四處,站滿了一種古怪的士兵。有的全身披甲,有的身穿獸皮,有的赤膊上陣冰天雪地也只穿皮裙。他們用一種嗜血的眼神,靜靜地站在那里,冷冷地看著蒲山公營急停而下的眾人。

另一邊路上,瓦崗軍的騎兵面前,同樣是一支騎兵。

這一支騎兵人數只有千人,甚至比不上瓦崗軍的騎兵人數,不過他們之前肅立一騎,差一點沒有讓所有的瓦崗軍騎兵嚇摔下馬。

那個人高冠寬袍,身軀高傲如岳,正一手持矛,矛尖上刺一個剛才瓦崗軍派出來的斥侯人頭。

“原來李天凡公子在此。”那個高冠寬袍的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起來,道:“想不到我老杜如此走運,一出馬就碰上了個寶貝,好啊,瓦崗軍的天凡少主相信能賣不少錢,老子定能又好好敲詐那個徐小子一筆了!”

荒村房頂。

“蒲山公。”徐子陵看了看下面的瓦崗軍士兵如乎如雪入沸水般讓劉黑闥的大夏軍殲滅,他一邊微微搖頭一邊輕歎道:“我們以逸待勞,而且人多勢眾,無論戰力士氣計謀,或者天時地利人和,俱在我軍。蒲山公的大軍如大廈將倒,掙紮無益。據說唐王李淵想招蒲山公去做一個什麼光祿卿的,如果蒲山公有興趣,前面些就是秦王殿下的部屬,只要放棄掙紮,保證蒲山公官運亨通而且長命百歲。”

“就算本公的部隊拼光。”李密用一種極度仇視的目光迫視著徐子陵,尖銳地哼道:“也絕對不會送給你這個小子,就算本公的部隊盡數死光,也要拼你個魚死網破。你這個黃口小兒想收編本公的部隊?那是休想!”

“可惜,”徐子陵淡淡地道:“有如此狠心的主公,那瓦崗軍注定全軍覆沒于這個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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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原來是你

  在那個目厲如刀的將軍率領之下,玄甲騎軍就有鐵犁翻開黝黑的泥土一般,在瓦崗軍的重甲步兵里縱橫馳騁著。這一股鐵的洪流不可歇止,不可逆轉,所有阻攔在他們面前的東西,都在那股蠻橫恐怖的推進力量崩催。

雖然瓦崗軍先以箭矢飛射,又以長槍抵擊。

但一切掙紮在都有數千騎呼嘯著沖擊來而崩潰,粉碎,翻倒。

這一些弓馬俱精的玄甲騎竟然沒有以手駑發射一箭,只是硬生生地抗著瓦崗軍的箭矢,直沖而來。硬生生地撞入陣中,雖然有無數如林的槍矛一下子把前面一排騎兵穿刺,但刹那就讓後面那滔滔不絕的鋼鐵洪流淹沒。

在十數個偏將的帶領之下,瓦崗軍號稱無敵天下的重甲步兵刹那間讓他們一攻而入,截成十數段,再直插心髒,突破出去。等兩千多騎沖殺而過,不必回頭迂回圍剿,瓦崗軍就已經一擊而潰。

還能站著的人,沒有不帶傷者。

雖然有重甲防禦,但一擊之後,瓦崗軍也只剩下零零散散的數百人,不足千人。

長槍兵刀斧手弓箭手完全沖擊倒地,斬絕死光,只剩下一些巨盾兵和刀盾兵還孤零零的站在同伴尸首的中間,神樣既悲又憤。這一個坡頂,不但不能撤退,而且不能抱團成形,讓人自後沖擊而至,敵人的騎兵就像薄紙一般撕裂了他們的陣形。

瓦崗軍大敗,不過非實力之過,他們完全地敗在于地利。

他們第一次嘗試到完全推動了地利的可怕。

如果敵人自坡底下攻上,他們有自信可以抵禦十萬士兵,可是敵人來自于身後。更加可怕的是,這一道長坡成了他們的無法後撤的絕境死地,無法收縮陣形的瓦崗軍。讓對方的玄甲軍一擊而潰。

此戰,非人之過。

“好厲害的瓦崗軍。”那個一身是血目厲如刀的大將哼道:“玄甲虎賁從未試過一擊而折五百騎而上,現在于這等天時地利之下,一擊尤陣亡竟達八百人,真不慚是李密的心血。”

“兄弟們。”那個魯將軍一條臂膀已經讓人砍去,連甲帶臂一刀兩斷,鮮血淋漓。他揮刀向虎賁玄甲騎大吼道:“還有氣力的,跟我沖鋒,我們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沖!”瓦崗軍的重甲步兵沖直沖到長坡之下的玄甲虎賁大喊著。人人拋開巨盾,持刀沖鋒而下,視死而歸。

“放箭。”那個目厲如刀的大將一揮手,他身後地玄甲虎賁們解開手駑。無情地向沖鋒而下的瓦崗軍射出一陣箭雨。

刹那,箭雨把一切淹沒。

“可風。”徐子陵身邊的威武老者就是黃山逸民歐陽希夷,他向一個黑衣人哼道:“上一次在老君觀讓你趁著人多逃掉。現在,應是時候做個了解。老夫保證,這次我不會人多壓你,只以一對一。”

“蒲山公。”那個手拄碧玉杖的老婦人微微咳嗽道:“你與徐公子地事,老婆子管不著,不過另外幾位若想合力圍攻。請不要怪老婆子以大欺小,咳咳。”

“奶奶。”那個一身古怪打扮冠插鳳翎的英氣女子咭咭笑道:“您老不用出手了,歇會吧,讓鳳兒代您出手也是一樣。那邊的刀劍枉人和甯二公子。三個人,我們一人分一下,如何?”這一個英氣勃勃身穿奇異武士股地。自然就是獨孤家驕傲的小鳳凰獨孤鳳了。

而她攙扶的,正是獨孤家的尤老奶奶尤楚紅。

“這個提議不錯。”跋鋒寒一聽獨孤鳳的話。哈哈大笑道:“聽說什麼七聖使讓徐小子宰了好幾個,現在只剩下三個,再遲些出手,恐怕徐小子就要殺光了。上一回大戰沒有參加,心中就極是可惜。所以這一回,我就是搶,也要搶得一下。”

“一個足矣。”斯文有禮的宋師道微笑道:“敵人我不嫌少,朋友則從不嫌多。”

“也算死。”李密自懷中自出一個黃金面具戴上,雙手銀光閃動,哼道:“密也將死得轟轟烈烈。”

“再轟烈。”徐子陵也把銀色魔面戴上,把銀葉手套戴上,魔眼內一陣血紅當月現,殺意盈眉,口中卻還是淡淡然道:“死也是死,沒有什麼好臭屁地。”

一個銀甲女將軍騎著胭脂血紅馬,輕輕地收住座騎的去勢。

獨眼血衣的大漢騎著一匹花耳朵千里駒如飛而來,未近,又飛身落在女將軍的面前,獻示手中血淋淋地人頭道:“場主,敵將已經伏誅,敵軍全殲于地。我軍血河衛傷十九,損二人,場中的子弟折五百,傷千人,馬匹也有二百多傷亡。”

“這是瓦崗軍的最後精銳。”有如飛將軍一般威風凜凜地商秀珣素手一擺道:“如果不是疲師,恐怕我們還不能如此之快就戰倒……陣亡的弟子留下百人負責焚化,帶回牧場安葬,傷者派五百騎護送就醫,梁管事和許管事兩人負責家屬撫恤安置……我們整軍出發。”

在飛馬牧場大騎隊轟隆隆離開戰場地時候,秦叔寶的騎軍還在戰斗。

他們雖然也有五千之眾,但是成軍的兵力主要來自于楊公卿部的大鄭軍,訓練不足,雖然得到突厥人的戰馬,但是畢竟與飛馬牧場子弟天天在馬背上翻騰打滾的不同,而且也沒有正式的配合。這一支最後攔截的騎軍,配備了最多的大將。

秦叔寶,宣永,麻常,還有傷創未愈但堅持出戰報回之前一敗之恥的跋野剛。

不過戰事已經達到尾聲,瓦崗軍雖然也造成大鄭軍不小的損失,但是終究回天無力,難逃全殲的命運。

地上,人尸馬骸堆積如山,甲鎧箭矢,斷劍殘刀,血矛碎盾。遍地皆地。近萬人倒斃于的慘烈戰事讓地上積血成溪,血流飄杵。重創倒地者不計其數,但只要還銷有哀鳴者,盡讓搜索的大鄭軍斬殺或者救起,可是更多的人在此之前,就一命嗚呼,那魂魄解脫地自齒隙間逸出,消散無形。

數百人身皆浴血,背靠一團。面對著重重包圍的大鄭軍,無一願降。

他們地命運完全相同。

在大鄭軍無情的箭雨之下,他們舍身成仁。

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無情的。在這里,只有無盡的殺戮,沒有仁慈和寬恕。任何一絲不必要的仁慈。都將會讓同伴甚至自己倒在血泊之中,倒在對方的刀劍之下。

比起迎戰大鄭軍時的慘烈,瓦崗軍另一部精銳蒲山公營,在對戰那三千蠻族步兵時,可謂悲壯。

他們箭如雨下,可是沒有能殺傷一個敵人。因為那些敵人身披藤甲,箭矢刀劍不傷。而另一支身穿獸皮和野人一般的蠻族士兵消失在兩翼的叢林,有如瓦崗軍地馬匹在平地奔馳的速度,在林中飛馳。他們怪吼如獸般于兩翼掩殺而上。大刀巨斧之下,連人帶馬,一斬兩半。

蒲山公營讓這三部蠻族圍殺于林間小道。空有坐騎卻策馳不動,雖人人弓馬精熟。卻奈何對方絲毫也不畏懼。有野人蠻族者,身上十數箭,猶能沖鋒陷陣,連斬十數騎。

如此之敵,簡直為蒲山公營精騎平生所未見。

他們對于刀劍不入的藤甲蠻族用盡全力也難殺一人,重騎拼命而出,但讓對方的長叉合力刺翻于地。數十上百騎以油澆身,又手持火把,強沖入藤甲蠻族之內。無奈一絲輕煙也不曾冒起,對方地藤甲竟然不是當年諸葛武候以火大破的油質藤甲,毫不畏火,近百騎活活燒死,慘烈無比。

一條林間小道,竟然成了整支蒲山公營的葬身之地,空有一身弓馬之術,卻苦恨無絲毫無用武之地。

看著最後一騎倒地,那個雷將軍讓崇漢、鐵骨、開山合力強行分尸,兩千多人地蒲山公營,李密的最大戰力,最具心血的部隊,毀于眼前,而得地得大勝的蠻族士兵甚至傷亡不足百人。看著這一幕,宋魯微微歎了一口氣,他沒有出手,一直坐在石面上,一直在看著,一直歎息。

蒲山公營甯死不降,宋魯眼看著兩千漢人的精騎讓自己手下的蠻族盡屠于地,心中感慨萬分。

如果不是因為大局所限,他實在不願帶蠻族地士兵來參戰,不過如果自己不帶這些蠻族士兵前來,一旦讓蒲山公營逃脫,日後不知會有多少人倒斃于他們之手。或者換另一支部隊來截擊,想必也傷亡慘重,即使是有杜伏威親臨的江淮軍精騎也是一樣。

這一支蒲山公營實在太悍不畏死了,如果不是有地利,又是以蠻族士兵出擊,恐怕勝利不會那麼容易。

“什麼?”李密一見徐子陵破空而來,正想迎擊,忽然一見徐子陵撒手灑出一片銀光,就像自己的魔相神功出手一般,他的天魔降伏還在喉嚨沒有吼出來,可是徐子陵地手已經連連結印變化,轟天動地而下。

徐子陵的手職並蒂蓮花,綻放;又于綻放盡的一刹化作比翼之鳥,雙飛;在高飛地一刹那,再化作沖天烈焰,熊熊;最後在烈火之中,化作降妖伏魔的多剛之杵,以五丁開山雷神降世般地威能轟天動地而下。徐子陵怒吼道:“天魔降伏。”

李密大驚。

聚起全部功力迎擊上去,他心中再無幸免,拼死一擊,與對方玉石俱焚。

“天魔降伏……”

徐子陵讓李密一擊天魔降伏震得倒飛于空,銀葉雙手片片粉碎,不過他的雙腿,于刹那之間,倒逆轟在了李密的頭頂。徐子陵所擁有的秘技,不單有悟中國遠古神話傳說的“十指化生”,而還有悟自太極的以力借力以力打力的“逆轉奇功”,特別在長生真氣的“寒熱螺旋”和光玉簡的“禦虛貯物”的幫助下,所有向徐子陵出全力一搏的對手,無有不會痛吃自己“逆轉”回來的勁力。

徐子陵倒飛空中,雙臂血痕累累。

這是李密天魔降伏破禦而過的穿刺之傷,如果不是徐子陵十指如玉,水火不侵,之前又受天東溟夫人的天魔真氣磨練數月之久,變得金剛不壞,否則在李密如此拼命的全力一擊之下,相信早就筋斷骨折了。

徐子陵十指外心,震顫不已。

李密則整個倒射于地,頭上玉冠粉碎,長發披散,五官七竅鮮血長垂。

“天殺的!”他仰天大吼:“原來是你!當日在荒村行刺我的,是你……”他怒吼未止,地上有一個黑色的小圓球忽然發出驚天的爆炸,天地之間,仿佛有山一般的巨靈大手揮拳重搗,整個空間都幾要在那恐怖的爆炸下化為齏粉……

李密身邊周圍的那座小屋在大爆炸中化為烏有,只剩殘磚片瓦。

地面上一個深深的陷凹,李密一身是血,形如厲鬼,顫立于內。

眾人大驚失色。

“當年讓你打慘了。”徐子陵緩緩飛降,哼道:“這一個小小的禮物算是還你的。”
wcken0624 發表於 2010-12-21 19:07
第四百一十二章 李密之死

  受了大爆炸的驚嚇,可風道人讓歐陽希夷的重拳搗中小腹,吐血而退,他也披頭散發,狼狽不堪。

比起可風道人的掙紮頑抗,三聖使則光棍得多,看著迫上來的跋鋒寒宋師道和獨孤鳳,又看了看遠處的尤楚紅,然後再看看冷漠地站在那邊面對著李密的徐子陵,他們三個禁不住打了個寒戰。當日徐子陵與陰癸派陰後及婠婠魔女強行殺死魔瞳尊者,殺掉橙聖使和辟塵那一幕曆曆在目,特別是徐子陵強行吸取橙聖使體內魔氣的那一個恐怖場面,簡直能讓他們心膽俱裂。

他們三個對視一眼,發覺大家都毫無斗志,更是心頭大震,最後各自默默點點頭。

“等等。”由左邊那一個聖使道:“我們三個願降。我們三個願意歸附于徐公子帳下聽命,為徐公子效勞。”

“你們倒也乖巧。”獨孤鳳嘻嘻笑道:“雖然我不喜歡你們的不忠不義,不過你們三個願意投降,我倒沒有什麼意見。因為你們太差勁了,又沒斗志,打起來一點意思都沒有……喂,他們要投降,你說怎麼辦?”獨孤鳳最後一句,自然是對徐子陵問的。

“封住他們的穴道。”徐子陵哼道:“然後讓他們站遠點,不要在這里礙事。”

“我們自己來。”另一個聖使一聽,馬上揮指連點自己數處穴道,然後道:“我現在封了一半功力,公子可以放心了。”

“無聊。”刀劍狂人跋鋒寒哼道,他刀劍齊出,斬向正讓歐陽希夷打得連連後退,想借機遠遁可是又苦無良機的可風道人,大喝道:“換我試試。”

那霸刀氣勁鋪天蓋地,狂斬而下,嚇得可風道人連連打滾躲閃,根本不敢硬接。

“他是我的。”歐陽希夷郁悶地揮拳,將可風道人一拳揍飛,再朝跋鋒寒大吼道:“我自己能行!”

“傷了你就好好休息。”跋鋒寒搶上,刀劍輪舞,魔月連環的妙步截住可風道人的退拋,酷酷地臉不忘哼道:“誰不行?我也行!”

“怕了你!就讓給你了……”歐陽希夷大笑而退。退到尤楚紅的身邊拱手作禮,卻不言語,一齊望向場中的徐子陵與李密的生死對決。徐子陵與李密斗得白熱化,天上地下,遠處不發出陣陣的轟鳴。李密拼起體內的魔氣,運起解體秘法。雖然不立即爆炸,但迫使所有的潛能迸發,他誓死也要親手殺掉徐子陵這一個平生最深恨的敵人。

正是這一個血紅刺客,正是這一個人,讓他從而再無子嗣,從而天天尿血。從而喜歡上俊秀的男子。

李密知道自己喜歡俊秀的男子是一種讓人惡心的行為,但是他控制不了身體的變化。他壓郁近年,但後來怎麼也忍受不了心靈上的渴求,結果,他變成了別人口中的那種龍陽君子。雖然此為秘密,天下誰人也不知曉。但是,李密難道還能瞞得過自己?

就是這一個人,毀掉了瓦崗軍,毀掉了自己的一切。

無論如何。都必須將他擊殺于前。

“血河。”徐子陵一手血河車的內功爆發,一手鷹變十三式,讓李密痛不欲生。在此之前,李密已經承受了徐子陵的碧波真氣和戰神真氣的轟擊,身體無數次血肉模糊。如果不是有魔氣透支著生命,相信身體早就不支倒地。

“天魔亂舞。”李密聚力一擊,轟飛徐子陵。

徐子陵胸前背後俱有爪痕數道,那是李密想挖心斷脊所為。兩肋也有掌印數記,雙臂傷痕累累,這是硬接李密的天魔亂舞和天魔降伏的結果。雖然徐子陵此時必勝,但困獸之斗,絲毫無傷卻難。

在半空中翻旋,徐子陵上身衣衫盡碎,露出傷痕處處的身體,但他毫不在意,目中淡然。

“還有什麼招?”徐子陵淡淡地問道:“如果沒有,那麼就請蒲山公留下遺言,再上路吧!相信你的蒲山公營和重甲步兵們,早就在黃泉路上等著你了。你看……”在徐子陵說話的時候,遠處有一團煙花爆起,接著又升起一朵,最後在劉黑闥讓人射出代表結束戰斗的煙火之後。天空中閃現朵朵紅花,絢麗壓目,相互呼應。

這些絢麗閃亮一現即逝的煙火,代表著人命的消逝,代表著某種終結。

也代表某種開始。

“快。”杜伏威手中拿著一人,對手下的士兵道:“別讓他們瞧扁了,快讓煙火,老子也早打勝了,只是還沒有抓住李天凡罷了。媽的,真晦氣!還以為抓住了李天凡,高興了半天,誰不想是個假的替身!”

“大總管。”一個親兵忽然自遠處打馬奔來,稟報道:“有喜事,有喜……”

“誰有喜?”杜伏威一聽,奇了,問道:“誰家有喜事啊?誰娶妻還是生兒子?你怎麼說話都不會嗎?稀里糊塗的,誰聽得明白啊!”

“李天凡……”那個親兵激動得結結巴巴地道:“李密那個龜兒子,李天凡,他……”

“他在哪?”杜伏威一聽,也激動起來了,大吼道:“廢話個屁,快說啊!”

“他在這里!”一支騎隊自遠處奔來,一個手持長柄板斧的金甲大將哈哈大笑而來,道:“大總管要的李天凡公子讓俺老程碰到了,于是邀請回來大總管處。哈哈哈,看來大總管要好好招待一下貴客才行了。”

來者正是瓦崗軍的降將程知節和邴元真,他們帶著兩百多騎,其中程咬金的馬後還有一騎,綁著全身是血的李天凡。程知節得意洋洋地拱手道:“大總管,怎麼樣?俺老程夠意思吧?俺和邴將軍伏了好幾天,又苦戰一朝才拿住人地,可是怕大總管心急,馬上就給你送來了。你看,還是新鮮熱辣的!”

“如此真是多謝程將軍了。”杜伏威哈哈大笑,大點其頭,覺得滿意非常。

“還要多謝沈軍師。”程知節呵呵笑道:“沒有她的妙計和那個怪魚網,俺們還真拿不住這個滑溜的家伙。”

“這個小屁女子,倒是挺會討好人的,有意思。”杜伏威一聽,更是滿意。重重地點頭道。

夜,迷茫,風,蕭煞。

荒村,火光熊熊。

近萬人手持火把,將一片天也照亮了。他們圍成一個大圓。圓有中人。

徐子陵看見李密還死心不息,重拳轟來,與自己互拼生死,微哼。身形飛天而起,在半空之中輕旋,身形如鰍。滑避過拳勁,讓李密有力無處出,避而不戰。李密一拳搗空,又屈身翻旋,雙腿連環重踢,等徐子陵退開,再猛地折腰,以爪撕空偷襲。

可是天空中早有一只金鷹,展翅飛翔,那金色的羽翼閃現于李密的咽喉處。

若論武功。飛鷹曲傲不可能排得進世間十大高手之內,但若論爪法,飛鷹曲傲絕對是世上十大高手之中前三的人物。甚至很有可能數一數二。

徐子陵的鷹變十三式雖然超不過飛鷹曲傲,但是也相差無比。特別在螺旋真氣的輔助之下,更是詭秘異常。李密重爪刹那被破,咽喉中爪,但是這並不是致命的攻擊,真正重創的是頭頂的血河車。

車如輪轉,重印于頂。

李密慘嚎一聲,身如隕星,轟然入地。讓為徐公子助威的大夏軍轟然喝彩,齊聲叫好。

李密挺直腰身,再發爆發魔氣,仰天狂嚎,臉上的黃金面具片片碎裂,掉落一地,露出他那扭曲得深紫色的面孔來。

“媽的。”徐子陵十指結印,最後化作金剛降魔之杵,重重轟在李密的後心之上,哼道:“敗軍之勇,何足畏懼,你嚇鬼啊!”李密轟然倒地,但他馬上就掙紮而起,形如厲鬼,披頭散發,向徐子陵撲去。徐子陵雙手一舉,渾身金光閃耀,有若神明,合拳重轟在李密的頭頂之上。

“轟……”

李密終于倒下了,他極力掙紮,但無論如何也掙紮不起來,他甚至連伸出一只手的氣力也沒有了。

“李密狗賊!”翟嬌如風般在黑暗中撲出來,手提九環大刀,如一個自黑暗中撲出來以血盆巨口噬人的洪荒怪獸,大吼如雷道:“你也有今天!”

“別過來。”徐子陵一看翟嬌撲來,連忙阻止道:“你不要過來……”

“遲了。”李密忽然彈了起來,躍上半空,迎向翟嬌,尖銳地哼道:“天魔解體!”

三聖使一聽,面色大變,幾欲逃遁,但最終在宋師道輕哼和獨孤鳳的橫瞥之下乖乖站定。歐陽希夷一聽李密要用天魔解體,急急想撲上衛護徐子陵,不過終究遲了一步。

“等你這一句話好久了。”徐子陵雙手食指各射一道金色的劍罡,閃電般重重刺入李密的丹田和氣海兩穴之內,把一個如皮球般極速漲大地李密迅速泄放出魔氣,最後在徐子陵的十指輪點之後,李密還沒有死,而且還極速瘦削下去,最後變成了骷髏一般的人干。

“大小姐。”徐子陵把不成人形的李密拋在地上,拋在那個嚇得目瞪口呆的翟嬌面前,淡淡地道:“一刀切下他的頭顱之後,馬上退開……”

“是。”大喜過望的翟嬌大吼應道。

一切砍斷李密人頭,來不及撿起,就聽話地急急退後。

她還來不及退遠,李密的尸首忽然發生了巨大的爆炸,雖然較之前那聲巨響相差甚遠,但也嚇得眾人面色發白。巨響震耳欲聾,就連翟嬌那麼龐大的身形也炸飛半空,重摔于地,狼狽不堪。

李密于巨響中化為齏粉,些許血肉之類的東西激射數十步,打在士兵的盾牌之上,也震得士兵脫手墜地。

大地讓這一記自爆炸起了一個巨大的陷凹,與邊上那個相映成趣。

“李密……”大夏軍一開始炸愣了,可是後來明白過來什麼回事之後,大喜,一個個狂吼道:“李密死了!”

“李密死了!”

“李密真的死了!萬歲!”

可是徐子陵卻來不及高興,讓獨孤家的小鳳凰一粉拳差點轟飛半空。理由是,誰讓你惹人家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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