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獅之火 作者:魚的水族箱(連載中)

mk2257 2011-1-4 19:33: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 9144
這是一群獅子的故事。

裡面有傳說中的女戰神,最愛喝酒,調戲猛男的美麗軍團長。

還有時代的好青年,任勞任怨,勇敢正直愛碎碎念的軍團軍紀官兼軍團長輔佐官。

以及風度翩翩,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見女戰神就失了心的敵方帥哥風王子殿下。

這是關於她和他們的故事。

當咆嘯的戰旗飄揚,靜默之獅將開始在大地奔馳。

下面請聽我為你唱一曲火之歌:

隆隆的戰鼓敲響著,如同他胸口鼓蕩的心跳。

獵獵的旌旗飛舞著,似若她風中飄揚的長髮。

他看著她,目光灼烈而狂熱。

但是他知道,那不是愛情。

雖然那風中飛揚的發似火,深深灼熱他的心弦。

但男和女之間,不是只有追求而已。

在這火與血的戰場上,生死交搏的歲月中。

有一種情感,比親情更加濃烈,比愛情更加醉人。

他想追隨她,

追隨著他們的獅之火,

直到毀滅來臨,末日的最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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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1-4 19:35
以海茵之名_序 火之歌

隆隆的戰鼓敲響著,如同他胸口鼓盪的心跳。

獵獵的旌旗飛舞著,似若她風中飄揚的長髮。


他看著她,目光灼烈而狂熱。


但是他知道,那不是愛情。


雖然那風中飛揚的髮似火,深深灼熱他的心弦。


但男和女之間,不是只有追求而已。


在這火與血的戰場上,生死交搏的歲月中。


有一種情感,比親情更加濃烈,比愛情更加醉人。


他想追隨她,


追隨著他們的獅之火,


直到毀滅來臨,末日的最後一刻。
mk2257 發表於 2011-1-4 19:36
以海茵之名_001 新兵報到


阿爾曼大陸,紀元五八一年。


在這個大部分地區仍是一片蠻荒,魔獸與妖物縱橫的世界,人族的勢力才剛剛開始起步,從茹毛飲血的時代,進入有文字的啟蒙時期,也不過短短數百年的歲月。


與天鬥、與獸爭,拓荒、開墾、移民……隨著人族所佔據的區域日益擴張,諸國城邦林立,然後開始了戰爭……



*** *** ***



門後傳來三聲敲響,不輕不重,不急不徐,恰到好處的表現了敲門者的禮貌和沉著。


「進來。」被大堆公文壓得快腦溢血的辦公室主人頭也不抬的道。


「長官好!亞歷斯.迪倫.霍克曼前來報到。」


進來的年輕人有著一頭藍髮,俊朗的臉上有著屬於年輕人特有的朝氣,他目不斜視,身子挺拔昂揚,挾著軍帽對著坐在大桌後的長官,行了一個標準不過的軍禮。


他是亞歷斯.迪倫.霍克曼,一個剛剛提前從藍西亞最高軍事學校畢業的資優生。


迪倫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沒有身分,沒有地位,沒有背景的普通人,出生在小宅小戶的農家弟子。


身為農家弟子,迪倫會想讀軍校的唯一原因,就是軍校資優生可以免費,對家屬有不錯的補助,等到畢業以後也會有穩定的收入,萬一不幸掛了還可以有撫卹金處理後事。


當然迪倫從來沒有想過掛了這種事,畢竟藍西亞是整個大陸首曲一指的帝國。而且當初迪倫決定要考軍校的時候,一切還是這麼和平安祥,最多國王有些老邁昏庸,朝政有些腐敗衰微,王子們為繼承王位明爭暗鬥,貴族和官僚趁機貪污纳垢……


不過那些跟迪倫都沒什麼關係,他住在治安還可以的國都,只是個平凡佃農家中的小人物,纳稅的負擔的確重了點,但幸好這片國土很豐饒,只要你肯花功夫,田裡種什麼都能長,拼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休息,總能夠留下點東西給自己,聽說少吃幾分飽,人可以活更久。


下一任國王是誰與他無關,國王和繼承人全死光了他也不會想哀悼,反正小偷到他家也沒東西偷,日子能夠過下去就是一種幸福。


但是迪倫是老大,年紀到了就該幫忙養家,這是他的責任,勤樸刻苦的父親教導他做人要負責認真。


而他認真負責又聰明,很愛他的家人,還習慣把該做的事情先規劃好。


在認真的考慮了未來之後,當時才十三歲的迪倫決定去考軍校。


他不想繼續當個佃農,學徒或小兵也不是他的選擇,因為那些工作錢少又得熬上很多年,還可能一輩子都出不了頭天。


他想盡可能的多幫家裡一點忙,雖然吃半飽也能活下去,不過可以的話,他還是希望家人們能夠吃得飽一點,而軍官不但有眷屬補助,有軍官子女在的家庭被徵收的稅也可以少一點。


所以迪倫想盡辦法進入了藍西亞第一軍事院校,當然軍校不好考,資優生更不是那麼容易當的,為了能夠得到推薦,他甚至去了一個將官的家中當小廝。


然後很不幸的,迪倫的計畫出了意外,就在他剛進了學校才兩年,戰爭開打了。


雖然大陸上大大大小的城邦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打仗,但對於一直處於和平狀態的藍西亞而言,戰爭是一件挺遙遠的事。


但戰火就是這麼突如其來的降臨。


就好像所有倒楣的事都擠在一起發生。


先是國王的重病,接著是幾個王子的互鬥,然後國都的人們在八掛哪個王子會勝出的時候,一道重要的消息被人們忽略了過去。


始終處於紛亂的北方諸城邦被崛起的奧斯陸帝國統一。


然後國王病逝,內戰開始,兩年之後,當藍西亞的領主們還在繼續捧著各自的主子鬥得你死我活的時候,奧斯陸帝國的突然入侵徹底的打醒了那些為了王位瘋狂的人們。


新國王在外來的威脅和領主們彼此的利益妥協下匆匆即位,而以破竹之勢連續攻下藍西亞北方五省的奧斯陸帝國,也終於遭到了來自藍西亞民間的強烈反擊,最後不得不在冬季來臨前停下了入侵的腳步。


戰事在北方幾省僵持了一年,屁股還沒坐熱的新國王剛剛才喘了一口氣,就發現因為先前的內戰損耗,兵源開始不足,不說下層的士兵,能帶領作戰的中層軍官也開始缺乏,國王連忙下令在民間強制徵兵,而迪倫這些還沒畢業的軍校生,自然也逃不過被匆忙送上戰場的命運。


軍校的分發是用抽籤,據說這樣比較公平,因為沒有哪個人想要被分配到最前線。


抽籤本來是為了公平,不過這世界本來就沒有公平可言,尤其像迪倫這種沒背景沒地位沒勢力又沒人挺的情況。


所以在分發的時候,他毫不意外的抽中了下下簽。


他被分到了第一戰線,打得最為慘烈,死亡率最高的第一戰線。


身為最底層的農民弟子,迪倫很久以前就對公平這件事很有體會,所以當老師和教官們對著抽中下下簽的學生進行戰前精神喊話的時候,他只是很有計畫的在想,被分到最前線的話,每個月可以多拿多少津貼,萬一不幸陣亡,撫卹金又該怎麼為家人分配。


他,亞歷斯.迪倫.霍克曼,一個十九歲,很普通,為了家庭生計煩惱,為了人生計畫趕不上變化,提前一年拿到軍校畢業證書,被強迫趕上戰場的軍校資優生。


現在,他站在這裡,肩膀上掛著嶄新的少尉肩章,維持著端正挺直的站姿,不亢不卑的等待著辦公室主人的回應。


雖然他保持著端正嚴肅的態度,但心裡還是不免忐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個小小少尉的赴任,會需要來面見整個戰區後勤總指揮,海爾.渥克.弗倫德上將。


「亞歷斯.迪倫.霍克曼!」


海爾上將刷刷刷的埋頭寫了好一會才重複了這麼一句,深陷在龐雜公文地獄的思緒終於把人和名字對上。


「是的,長官。」聽到自己的名字,迪倫更加挺拔了胸膛,卻被一下子從公文堆中跳了出來海爾上將給嚇了一跳。


帶著渾身的汗水和幾片飄落的文件紙,海爾上將衝到迪倫的面前,緊緊握著他的手,大力的搖晃道:「太好了,少尉。你終於來了,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了嗎?」


以一種快速到令人傻眼的速度,海爾上將親切無比,和藹的讓人害怕的親自幫迪倫完成了所有交接程序。


「迪倫少尉,從現在開始,你就是第301軍團的軍紀官兼軍團長輔佐官。」海爾上將握著迪倫的手,緊緊的,充滿情感的把委託交付。


「你直屬在我的下面,只對我一個人負責。你所有職務內容都在這份公文裡面,你的任務,就是在這個位置好好的做下去,不得犧牲或擅離……記住,堅守你的崗位,絕對不要輕易犧牲,要知道,藍西亞的明天,就靠你了。」


迪倫被感動了,沒想到能遇到這麼愛護屬下的長官。


這是好的開始。迪倫想,但仍是有些困惑:「請問長官,為什麼是軍紀官兼輔佐官,雙職務不合規定吧?」


「因為部隊人手不夠,而迪倫少尉你非常的優秀,身為藍西亞最高軍事院校出身,成績最優秀的軍官,我相信少尉你足以應付這“簡單”的兩份工作。」海爾上將如是解釋,但不知為什麼,迪倫總感覺有些古怪。


「另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迪倫少尉務必謹記在心。」海爾上將突然表情嚴肅的將手搭在他的肩上,那慎重的態度讓迪倫的心臟不由自主的砰砰跳了起來。


海爾上將湊近他的面前,抓著他的肩膀一字一句的道:「少尉你一定要記住,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不要來跟我報告,也不要想求我把你調走,除非是死,別想離開那個位置,有沒有聽到?」


說到最後,海爾上將表情近乎猙獰的搖晃著迪倫的肩膀,唾沫星子幾乎噴在他的臉上,那股威勢,讓迪倫反射的併腿挺身,大聲立定回答:「是的!長官!」


「好了,少尉你可以走了,我相信你一定會好好完成任務。」吼完的海爾上將又恢復了那親切慈祥的模樣,拍拍他的肩膀,幫迪倫把衣服上被抓皺的紋路撫平,然後揮揮手,將迪倫趕了出去,不給年輕的少尉絲毫反應的機會。


等下,你是軍區的最高長官,身為直屬你的軍官,不向你報告,那要向誰報告?新出爐的少尉軍官直到走出建築門口,這才想到這嚴重的問題。


「長官好!」正當他摸不著頭腦,猶豫著要不要回去問個清楚的時候,身旁有人朝他敬禮。


迪倫直覺的回禮,看到了一群或坐或站在排隊的殘廢士兵,他們是等著到隔壁配發處領取退役命令的一級傷兵。


迪倫肅然起敬。


這些是從戰場上回來的戰士,他們拼死浴血過,也許哪一天,他也會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


看到迪倫手裡拿著分發單,一個斷了一條腿的老兵善意的朝他笑了笑:「長官,新來的啊!被分到哪個部隊啊!」


「301軍團。」迪倫回答,聲音裡有著屬於新兵的朝氣。


「301軍團!狂獅戰隊!」老兵眼中一亮,很高興的拍著他的肩膀,朝一旁的同伴叫:「嘿!我們這裡有新來的小獅子,大家快過來看看。」


沉悶的氣氛突然間活了起來,老兵們揚著義肢揮著柺杖,興奮的圍繞在迪倫身旁,為他訴說301軍團的傳奇。
mk2257 發表於 2011-1-4 19:37
以海茵之名_002 狂獅戰隊  



打從一開始,戰況就不好。

內鬥不但消耗藍西亞的軍力,也消耗了藍西亞的士氣,戰爭開打沒多久,帝國就連續丟了好幾個領地,北方七省,有兩省不到一個月就被攻陷,剩下五省,也在半年後只剩下了兩個還苦苦支撐。


奇蹟是在戰況最低迷的時候發生的。


那個即將到來的冬季之前,守護藍西亞的長達六十多年的軍神法佐曼.雷安.海茵在阿圖曼省去世。


在藍西亞近百年歷史中,法佐曼的影響跨越了帝國將近三分之二歲月,如果不是這位偉大人物的存在,藍西亞也許早已在那征戰不休的大陸歷史中,如泡沫一般化作某個歷史名詞消失。


因為有他的輔佐,藍西亞王室才能壓制那些始終不安分的領主;因為有他強大的軍事才能,藍西亞才能佔據大陸最肥沃的那蘇米平原,成為大陸南方的霸主;更是因為他獨到的目光,才能合縱聯橫結束與北方諸邦長期的戰爭,簽下和平協議,讓藍西亞迎來近二十年的和平歲月。


但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當高齡八十六的傳奇人物死於病痛和老邁時,守在他床邊的,只剩下他那還未成年的孩子,那是他獨存的,尚未戰死的唯一繼承人。


是的,軍神法佐曼的七個兒子,都在迎來和平的二十年之前,先他一步戰死在保衛國家的戰場上。


為了讓海茵家的血脈不至於斷絕,在軍神大人的髮妻去世前,又逼著法佐曼娶了幾個小妾,還真有那麼一個小妾,在他六十九歲的時候,替他生了一個孩子,也是他僅存的繼承人。


軍神的死亡,讓原本就形勢不利的戰爭雪上加霜,哀戚瀰漫了整個戰場,整個北七省差那麼一點就全部丟掉。


就在這個時候,法佐曼年輕的繼承人出面了,他在喪禮上振臂狂呼,號召父親舊部,那些前來悼念,已退役或未退役的沙場猛將。


他不是軍人,手底下沒有一兵一卒,卻在喪禮上成立了狂獅戰隊。


他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集結兵力,那些不肯屈服異國統治,在淪陷省區中到處流竄的游擊戰士們首先響應號召,他們銳氣騰騰,以哀兵的氣勢給了鋒頭正健的奧斯陸一個迎頭痛擊,成功阻止了奧斯陸入侵的腳步。


那一個冬季,他寫下了無數的戰績和奇蹟,甚至搶回了淪陷的一個省,只可惜來自藍西亞正規軍的援助來的太遲,讓他們不得不放棄已經到手的成果。


他帶著金色的面具,騎著火紅的騮駒,如狂獅,率領著獅群在戰場上縱橫。


他是海茵家的新戰神,藍西亞的新守護神。


他成了新的傳說。


「這樣不合體制吧?」雖然很崇敬法佐曼大人,但迪倫仍是很實事求是的問。


按照軍制,沒有國王授權成立的部隊,這樣等於是叛變。


「去他的體制,沒有狂獅,藍西亞搞不好早就被滅了。」憤怒的老兵揮著斷臂咆嘯。


不過這當然也是一個問題,但是戰爭的壓力,讓內亂中好不容易產生的新國王,很快速的通過了對狂獅戰隊的成立和軍團長的任命,讓兇猛的狂獅成為王國編制內的301軍團。


雖然對海茵家那個節傲不馴,不肯乖乖聽話讓狂獅回守國都的繼承人萬般不滿意,但在那個時刻,除了他,沒有人能壓住那群桀傲不馴的狂獅。


於是新國王也只能很不情願的跨階授與他少將的軍銜,讓他成為狂獅戰隊名正言順的軍團長。


雖然,這些名分上的事對某些人來說並不重要,但總而言之政治就是這麼一回事。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雖然狂獅戰隊在北方立下無數功勳,挽回了多少次敗戰的困境,但遠在南方的國都卻很少有關於這隻部隊的消息。


只有戰場上的人才知道,這隻強悍的部隊,為風雨飄搖中的藍西亞作出了多大的貢獻。


他們是死亡率最高的部隊,也是傷殘退役率最低的部隊,因為就算只剩下一顆牙齒,他們也會把牙齒送進敵人的脖子裡,而不是想著留到老的時候再用。


「真是了不起的部隊,了不起的士兵。」迪倫衷心的讚嘆著,年輕人的熱血在沸騰,他很榮幸自己將會成為其中的一員。


「那位海茵家的將軍是怎麼樣的人呢?」即將成為對方的軍紀官兼輔佐官,迪倫很希望自己能夠對這位偉大的將領多瞭解一點。


「怎麼樣的人啊!」老兵們哈哈的笑了起來,拍著迪倫的肩膀很親熱的道:「去了你就知道了,那位大人很好相處的。」


「那位將軍叫什麼名字呢? 」


「他叫安卓!亞歷斯.安卓.海茵!我們藍西亞最勇猛悍將,藍西亞的新軍神。」


亞歷斯.安卓.海茵……這樣的猛將有跟我相同的教名嗎?教名同樣是亞歷斯的迪倫頗有幾分沾光的喜悅在心底。
mk2257 發表於 2011-1-4 19:38
以海茵之名_003 被剝光的軍紀官

經過前線一輪浴血苦戰,疲憊的狂獅戰隊目前暫時退到戰線後方,正在昆斯蘭省整休,同時補充兵員和補給,但不知道為什麼,整休中的301軍團與其他軍團隔了一段不小的距離,讓補給變得有些麻煩。

身為補充兵員的一份子,迪倫幾乎是以朝拜的心情,跟著其他新兵走入軍團營地,因為這一路上,他們已經聽過太多關於狂獅的傳奇。


迪倫以為自己會見到森嚴的警備,不過讓人意外的是,營地門口連半個警衛也沒有。


整個營地空蕩蕩的,反而是營地後方不時的傳來了喧鬧和囂嚷。


他們帶著困惑,循聲走了過去。


迪倫跟身邊的新兵們,看到了比國都嘉年華時還要瘋狂的景象。


整個兵團在狂歡,食物和酒堆在身邊,鎧鉀和兵器則扔的滿地。


近萬名的瘋狂將士圍成一個大圈,朝著中間被空出的空地大聲的吆喝……加油聲、叫罵聲此起彼落,興奮得像是在看角鬥場上決鬥的最後關鍵。


但空地上沒有決鬥,只有一個木頭搭制的簡易高台。


高台上,一個看不清面目的金髮女子站在那兒,和上頭唯一還站著的男人對峙。


高台下,一群光溜溜醉昏頭的壯漢們,橫七豎八的疊成了一座小山。


「脫掉!脫掉!脫掉……」不知從哪邊開始,一個人開始喊,然後近萬名戰士整齊的叫。


高台上,差不多快脫光的男人應觀眾要求,豪爽的把最後一件內衣脫掉,然後接過金髮女子手上的酒桶開始灌酒,咕嚕嚕的才灌到一半,人就倒了下去。


金髮女子趁著人還沒完全倒下,搶過他手上還沒喝完的酒桶,然後在眾人的叫笑聲中,一腳把人給踹下台,成為台下堆成山的挺屍一員。


歡呼聲響起,口哨聲和嘲笑聲衝向天際。


高台上,脫得只剩下裡衣在身的金髮女子哈哈大笑,雪白的胸脯半裸露在外,不過她根本就不在意,她高舉酒桶,豪放的灌了一口,很囂張的撩起剩下的襯裙,露出雪白又修長的大腿,在無數口水和尖叫聲中,朝天空猛哈了一口氣,然後宣戰,「還有誰來。」


「我來!」一員猛將從人群中衝了出來,嗷嗷的叫著:「就不信今天拼不過你!」


他們開始在高台上划酒拳,輸了的不但要喝上整瓶的酒,還得脫衣服外加表演唱歌或跳舞。


這倒底是什麼狀況?


這裡不是帝國的奇蹟,最勇武的狂獅戰隊嗎?


為什麼我好像來到了國都裡,最低級最墮落的地下酒吧?


迪倫整整呆滯了快十分鐘,才被搖搖晃晃來到身旁,一個滿臉醉醺醺的傢伙給驚醒。


那傢伙大剌剌的,掏著傢伙在他旁邊尿尿。


迪倫快瘋了,顧不得對方一身赤條條,而且還在尿尿,顫抖的抓對方問:「這裡是301軍團嗎?」


「是啊!」那傢伙眼都沒抬,屌而啷當的回他,抖了抖下面的傢伙,才睁著醉茫茫的眼睛看看著迪倫和他身後的新兵。


「唷!穿這麼整齊,新來的啊!」


「是!」


迪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長期的軍校訓練讓他知道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不管為什麼兵營會變成這個樣子,身為輔佐官兼軍紀官的他有責任把這種敗壞軍紀的行徑給糾正過來。


「我是新來的軍紀官,對於你的服裝儀容不整予以嚴重的警告。」


迪倫嚴厲的吼道:「現在,立刻去給我把衣服穿上。」


那傢伙呆了一會,似乎被他罵得有些發傻,然後咧開大嘴,吹了一個響亮無比的口哨,朝著那一方喧鬧的地方放聲大叫:「欸!我們有新的軍紀官耶!」


熱鬧的場面安靜了一下,然後更猛烈的響起。


「軍紀官!軍紀官!軍紀官……」


士兵們興奮的吆喝著,在迪倫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被那個光溜溜的尿尿大漢給扛了起來,而且很丟臉的,完全沒辦法反抗。


「放開我!放開我……」迪倫憤怒的叫著,可是聲音在那沖天的起鬨聲中是如此微弱,他被人群高舉著,一個傳一個的傳進了高台上。


「該死的!放開我!」迪倫衣衫凌亂的被扔在台上,憤怒和刺激讓他面紅如血,卻沒有忘了自己的職責。


他第一時間跳了起來,高站在台上朝著下方毫無紀律的士兵們怒吼:「你們,還算藍西亞的軍人嗎?」


「你們的紀律在哪裡,還有沒有一點軍人的尊嚴?」他義正詞嚴,痛心疾首,高亢的聲音在那起鬨的嘻笑聲中顯得特別嘹亮。


說道憤怒處,手指著那仍在搔首弄姿的金髮女子朝著眾人怒聲責問,「在國家危急存亡的時刻,不但不思奮進,喝酒玩樂,居然還召妓!」


那一瞬,那一指,場面突然整個的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怔怔的看著迪倫,像是被他的話給震撼。


很好,還知道慚愧,應該還有救。


迪倫有幾分欣慰,他整了整衣服,正打算再加上幾劑猛藥,就聽到一個充滿誘惑而柔軟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那個……軍紀官……」


迪倫聞聲回頭,終於看清那金髮女子的臉,她美麗而明艷,明艷似火,如她的髮,閃耀著熾烈的光,燒灼他的眼,她的一顰一笑,都散發著無窮熱力,彷彿可以燙傷人的靈魂。


那種美麗,讓迪倫不自禁的暫時停頓了呼吸,然後是心痛和沈重。


這樣的一個出色而美麗的女子,就算在美女雲集的國都也未必能得見,卻淪落在這裡成為墮落軍人的玩物。


迪倫心裡萬般沉痛,腦裡瞬間編織出這女子可憐悲慘的一生。


「這位小姐……」


「你可以叫我安卓,或著你叫我雅麗絲也可以。」自稱安卓的女人彎著眼,醉眼迷濛的朝著迪倫笑,嫵媚而慵懶,說不出的嬌柔,嗓音低啞的如同誘惑,讓迪倫一時間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


「安卓小姐。」迪倫定了定神,不幸的沒抓住那一瞬間腦海中閃過似曾相識的印象。


「我為他們的行為向你至上最誠摯的歉意……你不需要害怕,可以照實說出一切,所有的事情我將會如實呈報上級,敗壞軍紀的人將會得到最嚴厲懲罰,你受到的傷害,也會得到應有的補償……」


「補償?」安卓眨了眨眼,拎著酒桶朝迪倫貼近,彎彎的眼睛發亮,似乎是想笑。


一說到錢就開心嗎?可憐的女人,果然是為了錢而墮落……迪倫內心萬般沈痛,自行腦補出種種聞者傷心見者落淚的悲慘情節。


一文錢可以逼死一名好漢,同樣的,一文錢可以毀掉一個女人的一生。


「我不知道會有多少,但我會為你極力爭取,讓你以後可以不需要再做……呃……那種行業……」對於美人的貼近,迪倫很不自在,於是他後退再後退。


「哪種行業?」看他神情尷尬左閃右避,安卓笑得特純真、特無辜,柔軟的身子前進在前進。


「呃……咳……你知道的……就是那種行業。」迪倫不自在咳了一聲,不幸的發現自己已經被逼到高台角落。


「妓女?還是陪睡?」安卓笑嘻嘻的貼在無處可躲的軍紀官身上,手按在他的胸膛,一邊劃圈,一邊偷偷的解著軍服上的鈕扣,說話同時,順便還朝著人家的耳朵輕輕的呼一口氣。


「咳……唔……嗯……」純潔的軍紀官大人哪曾受過這種挑逗,當場紅了臉,頭上冒煙,要推又不敢推的,手忙腳亂的差點一跤摔倒台下。


安卓被他的反應給逗樂了,笑得一顫一顫的,繼續賴在手足無措的純情少年身上,壞心的剝著可憐不敢反抗的人的衣服,順便扔下讓軍紀官大人頭暈目眩的震撼彈。


「可是人家是良家婦女欸!」


什麼!我們國家的軍隊已經糜爛到這種程度了嗎?


連一般的良家婦女都能下得了毒手!


迪倫的血在沸騰,身為軍紀官的使命感在攀升,一時間,他忘了害羞,忘了尷尬,忘了美麗的安卓小姐正在剝他的衣服。


「安卓小姐,請告訴我是什麼人強迫你作這種事?身為軍紀官,國家賦予我糾正部隊劣行的權利……我絕對不允許部隊中有這種害蟲的存在,這種人是軍隊之恥,國家的毒瘤,人民的公敵,萬惡的淵藪,必須要消滅、剷除、斷絕,絕對不可以bababa……」


「停!停!停!」安卓開始覺得頭痛,她最怕的就是這種又臭又長的說教,撫著頭她很不舒服的嚷道:「你囉哩叭嗦的吵的我的頭好痛。」


「真是非常抱歉……」看到一直笑咪咪的美麗小姐變臉,迪倫有些慌張的道歉,然後又秉著職責嚴肅無比的繼續,「但是這件事必須嚴查,為了軍隊的紀律,為了國家的尊嚴,為了我們的人民,為了我們的家園bababa……」


「歐嗚~」一聲悶哼,迪倫未完結的長篇大論被美人兒粗魯無比的一腳給踹回了肚子裡去。


迪倫抱著肚子倒台下,錯愕無比的看著台上抬著美腿的金髮美女。


「啊!抱歉。這是反射動作!因為你真的太囉唆了。」美人兒安卓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忽然又想到什麼似的掠了掠如午後陽光下,波浪般金燦耀眼的長髮,然後她彎下腰朝著台下的迪倫嫵媚一笑,在他為她幾乎完全曝光的胸口而臉紅時,她高舉起酒桶,指著他朝著台下看戲的戰士們吆喝:「兄弟們,還等什麼?剝光他,灌醉他,讓他和我們一起唱歌跳舞,直到世界盡頭!」


「剝光他!灌醉他!剝光他!灌醉他!剝光他!灌醉他……」


震天的吆喝聲再一次的響起,淹沒了軍紀官薄弱而虛微的反抗聲。


亞歷斯.迪倫.霍克曼,301軍團十九歲的軍紀官,上任的第一天,最終的記憶停留在一雙雪白的胸脯上。
mk2257 發表於 2011-1-4 19:39
以海茵之名_004 傳說中的軍團長


安卓在藍西亞是個很菜市場的名,只要你站在菜市場,隨便拉開嗓子一叫,保證同時會有好幾個人回應。

安卓代表純潔的天使,也代表勇猛的戰士,無論男女,只要你不怕跟別人撞名,都可以取這個名字。


法佐曼.雷安.海茵顯然不在意撞名這種事情,所以他的女兒,據說在他六十八歲那年所生,唯一還沒死在戰場上的海茵繼承人,有了一個響亮無比,人人都聽過的菜市場名。


「安卓大人,請不要再喝了。」迪倫壓抑著心中怒火,咬牙切齒的朝著窩在主營門口,穿著薄紗睡衣抱著酒瓶,毫無坐姿的女人苦勸:「您已經喝了一上午了。」


「欸!派克西,你有喝那麼久了嗎?」雅麗絲.安卓朝著門口左邊的親衛叫道。


「沒啊!我好幾天沒碰酒了耶!軍紀官大人不准喝酒。」正在擦劍的派克西.安卓很無辜的回答。


她搔搔頭髮,又看向另一邊。


揮舞著雙手巨劍的猛男庫克塔.安卓猛喝一聲,舞出破空聲的同時,抽空回了一句:「也不是我。」


「他們都說沒喝欸!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啊!軍紀官。」


「我說的是你,雅麗絲.安卓.海茵大人。」迪倫快噴火了,覺得自己的腦神經就要爆掉。


「我?有嗎?我記得我才剛剛開始喝欸!」安卓搔搔頭,像是剛睡醒的貓,無辜到了極點。


「軍隊裡面不准喝酒!」迪倫咆嘯,這才是重點好嗎?


他很想上去搶過那臭女人的酒瓶,但酒瓶被抱在那種地方,他一個十九歲未開葷的純情少年郎實在不好意思去觸碰。


「有這種規定嗎?」安卓抱著酒瓶,一臉困惑的問。


「有的,如果軍團長大人您願意花點時間,好好的讀一下這一本軍規手冊。」迪倫努力的忍耐,覺得自己還能這樣好好跟對方說話實在是一種奇蹟。


「不要!我討厭唸書。」無視迪倫的憤慨,我們的軍團長像個孩子似的偏過頭拒絕。


「那麼讓屬下唸給您聽。」迪倫忍耐再忍耐,開始漫長的誦讀,事實上,這些軍規他就算閉上眼睛也能夠倒背如流。


他唸啊唸著,發現某人抱著酒瓶開始睡覺,嘴角甚至還流出水滴。


「雅麗絲.安卓.海茵!」迪倫又一次的咆嘯。


上任已經半個月了,從第一天到現在,這個女人除了喝酒就是睡覺,沒看她整過兵,練過劍,甚至連起床吃飯這種事都要他叫。


除了喝酒這件事不需要他提醒,這個女人幾乎什麼都不做。


迪倫實在搞不懂,為什麼主營帳裡的酒,他怎麼沒收都沒收不完,前一天看她乖乖的睡覺,第二天永遠都會有新的空瓶出現在她的床邊。


最過分的是不管他怎麼說,怎麼勸,這可惡的女人就只會裝無辜,偏偏還看起來真的這麼可憐,讓咆嘯怒吼的他好像是什麼欺壓良家婦女的惡霸,引來軍營裡無數異樣的眼色。


這半個月來,迪倫不知已經寫了多少份報告向他的直屬上級投訴,但全部石沉大海,所有的報告全部都原封不動的被退了回來,最新的一份報告裡面甚至還夾了海爾上將不耐煩的回應。


「不要拿這種無聊的事情來煩我,我很忙知不知道?」


什麼叫無聊的事情?


迪倫很憤怒,軍紀敗壞至此,居然連最高指揮官都不願出面管嗎?


一定有內幕。


他這樣想著,決定要自力救濟。


不管裡面有什麼樣的黑暗內幕,他都要為國家拔除這裡的毒瘤。


迪倫開始努力查探,明查暗訪的想知道,是什麼樣的惡勢力讓海爾上將都不敢插手。同時他努力掃蕩,想讓這隻軍紀敗壞的軍隊恢復應有的嚴謹肅穆。


可惜他人微力薄,除了幾個跟他一起進入兵營的新兵蛋子之外,沒有哪個士兵願意聽從他的命令,就連禁酒這種最基本的事都作不到,人人都學那個該死的軍團長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直到迪倫遇到一個剛斷了手的老兵貝克。


貝克不喝酒,因為喝了酒傷口會痛。


因為他喝酒會痛,所以看到別人喝的開心他心裡很不爽,不爽的貝克建議迪倫去找副軍團長。


於是迪倫找上副軍團長哈曼。


副軍團長阿帝拉.哈曼.席爾德是個滿臉鬍子的超級壯漢,比迪倫高上了一個頭,寬了兩個肩,年近五十還沒結婚,卻純情的一塌糊塗,臉皮薄的讓人尷尬。


這個看起來很猛的副團長,最近正在苦惱自己不會寫情詩,沒辦法給心中愛慕的寡婦迪迪寫信。


迪倫答應幫他捉刀,寫了讓自己都臉紅的情詩數十條,然後得到了副軍團長強大的支援。


那支援的確很強大。


哈曼就如同巨型破城車,當場把當時正在喝酒鬧事的屬下全部放倒,按著拳頭撂下話。


「以後迪倫就是我兄弟,誰敢不聽他的話,就等於不聽我的話,不聽我的話的人,就準備挨揍。」


沒人想挨揍,所以接下來就沒人在迪倫面前喝酒。當然,背後怎麼樣,就……


咳!大家知道就好。


唯一敢不甩副軍團長的,當然就只有軍團長,因為別說迪倫只是哈曼的口頭兄弟,就說是哈曼自己,軍團長大人不想理他的話,哈曼也沒那個膽子去揍人家。


尤其當迪倫幫他寫的情詩還被人家拿在手上朗誦的時候。


「黑暗中,有月光。

彎彎的月亮,如你笑望的眸光。

你的眼睛是星星,閃爍在我眼睛。

天上的星星不說話,

你的眼睛卻告訴我,

你是風,

你是雲,

是春天的朝露,

是夏天的晨曦,

如火一般的燦爛,

如水一般的溫柔,

讓我不能不對你說,

親愛的,我愛你。」


如狂潮般的口哨聲和起鬨聲中,不只是哈曼紅了臉,連迪倫的臉都熟的幾乎快要可以煎蛋。


「寫的不錯。」毫無主將自覺的美女軍團長搔了搔那頭嫵媚的亂髮,給了90分的評價:「如果迪倫你最後再加一句,『願陪你走到末日來臨的最後一刻』的話,哈曼也許會願意答應你的求愛哦!」


「誰會答應啊!」


「誰要跟副軍團長求愛啊?」


兩個面紅耳赤的人,同時爆出了怒吼。


「喔~原來他們是那種關係啊!」


「難怪副軍團長會這麼罩他!」


「不過副軍團長不是喜歡那個叫迪迪的寡婦嗎?」


「反正都有個迪,以副軍團長的體格,想要男女通吃也不是什麼難事。」


謠言在半小時之內席捲了整個301軍團,人人都知道,新來的軍紀官,是哈曼副軍團長罩的新情人。


這個讓迪倫想到就做惡夢的超級八卦,卻意外的讓他的整頓變得有效率起來。


為了副軍團長的愛情。


大家乖乖的不喝酒,不鬧事。


晚上打掃軍營,早上起床練兵。


除了眼前這個製造八卦來源的該死女人。


還是一樣喝酒,一樣賴床,一樣不練兵。


這該死的,雅麗絲.安卓.海茵。
mk2257 發表於 2011-1-4 19:40
以海茵之名_005 那個日子(上)



嘿!喝!殺!

不錯,不錯!總算有點樣子了。


看著空地上正在對練的步兵,和遠方放馬奔馳的騎兵,迪倫很滿意這些日子來的變化。


這些兵痞子,總算有點樣子了。不枉自己勞心費力,犧牲名譽這麼久啊!年輕的軍紀官大人滿懷感慨。


只是一想到那個謠言,某人的眼角又不自覺抽動起來。


現在只剩下那個沒有任何主將自覺的傢伙,今天絕對要在中午之前把她給叫醒。


這是軍團軍紀官兼軍團長輔佐官第二十次對自己發下豪願。(可憐的迪倫,不過短短二十天,你的願望就只剩下把人家在中午前給叫醒嗎?)


端著水盆,迪倫快速的朝著主營突進。


「早!」每天早上都會在主營門口擦拭兵器的貝克朝他打招呼。


「早啊!貝克,今天擦的是鎧甲嗎?」迪倫對貝克的印象很好,因為貝克的指點,他才能夠得到哈曼副軍團長的支持,從而讓酒在他的面前絕跡。(注意,是在他面前。)


「是啊!」貝克微笑,朝他亮了亮正在擦拭的胸鎧。


迪倫好奇的湊過去瞧,發現那是個輕騎兵專用的護身甲,與重騎兵的全罩式鎧鉀不同,輕騎兵的鎧鉀為了減輕重量,防護以左胸為主,右邊為了活動方便只有肩鎧和護手。


「貝克也是騎兵嗎?」迪倫問,因為貝克手傷還未好的緣故,他沒看過貝克操練。


「……已經不是了。」貝克停了一下,揚了揚只剩半截的左手。


「少了一隻手,以後沒辦法騎馬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迪倫暗罵自己白痴。


「沒關係,又不是你砍的。」貝克笑笑,看迪倫一臉歉意,很豪爽的哈哈一笑:「反正我已經賺了,砍我那個傢伙已經先去地獄報到。」


這樣豁達的貝克,反而讓迪倫更加不好意思。


貝克笑著笑著,看著鎧鉀有些遺憾的道:「只可惜以後沒辦法再跟小花一起,上陣殺他個痛快。」


「小花?」


「我的座騎小花,牠可是匹聽話又漂亮的母馬呢!」貝克笑,隱約有些不捨,然後甩了甩頭,揮掉那些令人不痛快的傷感,示意迪倫幫自己把胸鉀穿上。


「這鎧鉀也是一樣,以後得換個人穿了。」拍拍胸鉀,貝克可惜的道。


胸鎧擦得晶亮,銀爛的金屬光澤中隱約可看到暗紅色的印痕,那是一個獅首的圖案,與軍團的軍旗不同,軍旗上的獅首,是張口咆嘯的紅色怒獅,但這銀鎧上的獅首,卻是匍匐靜默的姿態。


沉默的獅子,在火焰的圖騰中無聲的凝視,飛揚的鬃毛,雜著無法擦拭掉的血痕。經過了多少戰役,原本銀白色的獅子,已經被染成了紅色,還多了幾道不應有的傷痕,但那深沉的凝視,卻始終沒有改變。


「漂亮吧!」婆娑著胸口上的痕跡,貝克充滿感情的道:「這是大小姐親手設計的標幟-靜默之獅。」


「有什麼特殊含意嗎?」迪倫問。


「疾如風,狂如火,寂靜中奔馳,沉默中殺敵。」貝克握拳如錘,敲擊胸口的鐵:「直到世界毀滅為止!」


一股沉鬱的殺氣瞬間瀰漫,讓人彷彿置身在死傷慘烈的沙場,那種壓抑的氣氛只壓得迪倫幾乎喘不過氣來,好一會才掙脫出那種心理上的沉重感覺。


迪倫不知道那是在沙場上翻滾過的人才能有的氣勢,但他知道,貝克是個值得自己尊敬的人。


一個值的尊敬的人,應該有值得尊敬的待遇。


「鎧鉀你不能自己留下嗎?這是你應得的。」迪倫問,如果可以,他願意為他去向軍團長爭取。


「如果我想要留當然可以,不過這是大小姐花盡積蓄,請人特製的輕鎧,不但重量輕,防護能力都比一般輕鎧來的強上許多。當初一共做了五千件,但在戰場上少一件就是一件,如今也剩下不到四千件了。這種能救命的東西,還是讓給能用得到的人穿才是。」


「不能再請軍部打造補充嗎?」


「可以啊!如果你能再找到一塊天外殞鐵的話。」貝克搖頭笑。


「天外殞鐵?傳說中的流星之鐵。」迪倫十分訝異,他知道那種東西。


學校的軍械課有教過,殞鐵是流星化作的黑鐵,如果能夠在兵器或護鉀中添加這種金屬,堅硬度和延展度都會強化很多,除了能附加魔法的祕銀之外,這種稀有金屬的強化能力絕對比任何金屬中都來的好。


「我記得軍神法佐曼大人的隨身劍『雷鳴之獅』,好像就是用流星之鐵打造的吧!」迪倫的軍事史讀的還不錯。


該不會那個大小姐把自己父親的劍給拿去融掉,製造了這些鎧鉀吧?那可是藍西亞軍神的象徵欸!迪倫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貝克拍了拍迪倫的肩,顯然是猜到他想哪邊去了。


「當初海茵家的先人得到殞鐵後,一部分拿來鍛造了『雷鳴之獅』,另一部分則一直都沒有動用,大小姐為了成立狂獅戰隊,才把剩下的天外殞鐵全部拿出來,請林石山脈的矮人匠師鍛造出這一批戰甲。」


「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迪倫有些好奇。這些事應該算是海茵家的秘辛,貝克這樣一個普通士兵怎麼會知道?


「因為我本來就是海茵家的人。」貝克笑,笑容中有著自豪。


「我是凱爾頓.貝克.海茵。法佐曼大人所收養一千八百三十七個養子中,排行第五百三十八。」


二十三年前,藍西亞與北方諸城征戰最激烈的時候。當時法佐曼三子皆逝,而法佐曼的正妻安碧夫人還在世。身為海茵家主母,即使孩子全部死去,但丈夫仍堅持在前線殺敵,她再怎麼傷心,也只能強忍悲痛操持家務,並代丈夫照顧那些在戰場浴血的戰士家屬。


當時與北方諸城的戰況十分慘烈,許多戰地孤兒不但失去了親人,也失去了家園,安碧夫人率先捐出大半家財,號召內地的貴族伸出援手,她帶著戰士們的女眷,一起收留了這些無父無母的可憐孩子。


而這些孩子,全部成了安碧夫人名義上的養子,也就是軍神法佐曼的養子,安碧夫人因為戰爭失去了七個兒子,也因為戰爭得到了一千八百三十七個養子。


這一千八百三十七個孩子,在二十三年後,軍神法佐曼的喪禮上,率先響應雅麗斯.安卓.海茵的號召,成了狂獅戰隊最初也最強大的力量。


「原來是這樣啊!」聽著那些可歌可泣的故事,迪倫突然覺得自己過去的人生,其實是非常幸福的。


「好了,不說這些無聊的事,你是要去叫大小姐的吧?」


「是啊!今天一定要準時把她給叫醒。」提到他們的軍團長,迪倫的眉頭就絞得死緊。


同樣是姓海茵,為什麼有貝克這麼好的漢子,也有那麼疲懶散慢賴皮欺負人又愛裝無辜的可惡傢伙呢?


「我勸你不要去。」貝克很誠心的建議。


「為什麼?」


「因為今天是那個日子。」


「哪個日子?」迪倫不懂。


「就是那個日子。」看迪倫仍然一臉茫然,貝克笑的一臉捉狹:「女孩家的那個日子。」


迪倫想了好一會才明白貝克在說什麼,然後轟的一下整個臉都紅了起來。


「明白了吧!」貝克拍拍他的肩。「每當這個時候,大小姐的心情就會很不好,我建議你不要去吵她,不然大小姐難過,所有人都會跟著很難過。」


「就算那個日子也一樣要起床。」迪倫臉紅紅的強自鎮定,沒有注意到貝克話裡奇怪的地方。「我們是軍人,戰時的軍人是沒有假期的。」


迪倫端著水盆,踏著堅定的腳步朝主營走去。


「嘖!果然是年輕人,不撞個頭破血流,不知道厲害啊!」貝克搖搖頭再聳聳肩,完全沒意識到自己也不過三十出頭,根本算不上什麼老人,「算了,反正我是傷兵,倒楣也倒楣不到我頭上。」
mk2257 發表於 2011-1-4 19:41
以海茵之名_006 那個日子(下)



迪倫走進營帳,豪不意外昨天晚上自己整理得乾乾淨淨的地方,再度被某人弄得亂七八糟,他拉開大門,冷冷的晨風隨著陽光颼颼的灌進了營帳。

他快速的整理一下,朝著隔間的幕簾裡喊:「軍團長大人,起床了。」


其實迪倫知道這樣喊沒有意義,因為那位睡到不知道哪國去的軍團長大人根本就不會聽到他的聲音。


但是這樣他心裡會好過點,至少不會有不告而入的罪惡感。


因為軍團長大人是個女的,還是個喜歡穿薄紗睡衣,睡姿超級不好的大美女。


還記得迪倫第一次因為怎麼叫都叫不醒軍團長,忍不住闖進去的時候,當場被她那幾乎全裸的養眼睡像給嚇的倉皇而逃,然後流著鼻血,被外面的貝克笑的要死。


後來迪倫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會先喊上一聲,然後拿著毯子,半閉著眼睛把那毫無女人自覺的傢伙整個包起來,再開始努力想辦法把人給弄清醒。


拉開幕簾,半閉著眼睛準備叫人的軍紀官神奇的發現,平常總是抱著棉被滾成一團睡得像死豬一樣的軍團長,今天居然是清醒的。


美麗的軍團長大人翻起棉被,露出了小小的臉蛋,用可憐兮兮的表情看看他,然後又把頭縮了回去,把自己埋在棉被裡,開始在棉被裡拱啊!拱啊!拱個不停!


「軍團長大人,請問您這是在幹什麼?」迪倫頭上出現了三條線。


「不要吵我!我在學豬打滾。」


豬打滾……


迪倫無言,頭上的青筋又多了幾條。


算了,至少軍團長大人今天是隻清醒的豬。


迪倫放棄研究關於豬的運動,開始又一天的棉被戰爭。


為什麼說棉被戰爭呢?


因為每當軍紀官成功的把棉被從軍團長大人手中搶過來的時候,也就是軍團長大人差不多清醒的時候。


至於戰爭中可能發生的某些香豔、刺激、讓人血脈沸騰的景象,請大家自行腦補。


嘖嘖,女王軍團長對上純情軍紀官,多麼適合YY的對象啊!


咳!不過今天的棉被戰爭顯然有些不一樣。


迪倫很遺憾的發覺,清醒的軍團長大人,比睡夢中的軍團長大人還難搞定。


四肢把被子壓的死死的軍團長,像要被搶走殼的烏龜,賴皮的讓他頭痛。


「安卓大人,我知道您不舒服。」真的有這麼痛苦嗎?雖然迪倫聽說女孩子那個時候會很難過。


「不過我們是軍人,不管遇到什麼樣的狀況,都必須隨時保持最佳的狀態。」迪倫把跟貝克說過的理論又拿出來說了一次。


「為了國家,再大的犧牲都是必要的,小小的痛楚怎麼能讓我們屈服,我們是藍西亞的軍人,必須按時訓練、操演、隨時準備上戰場bababa……」


「啊啊啊啊,煩死人了你……」


被碎碎念到抓狂的軍團長大人反射動作再度出現,一個空酒瓶從棉被中砸了出來。


經過二十天訓練,自認已經很了解軍團長習性的軍紀官不慌不忙的接住酒瓶。


但他顯然還不夠了解自己的軍團長大人。


人家已經肚子痛了,你居然還讓我腦袋痛!上下都痛的軍團長大人跳了起來:「你很想訓練是不是?好,我就讓你訓個夠。」


抓住長髮俐落的綁了個馬尾,軍團長當著迪倫的面開始換衣。


迪倫被唬了一跳,抱著酒瓶面紅耳赤的逃出大營。才剛剛擦了鼻血,把手裡的空酒瓶放下,著裝完畢的軍團長大人就已經衝了出來。


「走。」軍團長惡狠狠的朝他叫。


「去哪裡?」迪倫被軍團長大人的超級速度給嚇了一大跳,這還是那個懶到掉渣死賴床的軍團長大人嗎?


「訓練!」美女軍團長面無表情。


迪倫很高興,難得軍團長大人今天這麼配合,雖然情況似乎有些古怪,但他還是很開心的跟著軍團長大人的步伐輕快的往營區外的臨時教場走去。


「哎呀呀!他還真的把大小姐給吵出來了,要知道這個時候的大小姐可是比惡魔還要可怕的啊!」貝克用剩下的獨手,拍著額頭叫,然後很開心很開心的跟過去看熱鬧。


「醒了啊!」兩個小時候,迪倫昏昏沉沉的醒來,看到貝克正衝著他笑。


「我怎麼會在這裡?」迪倫問,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痛。


「你被大小姐打暈啦!」貝克笑得很樂,手指著前面:「不光是你。」


「瞧,已經是第三十七個了。」


迪倫茫然的抬眼看去,一道身影斜斜飛了出去,然後很悽慘的趴在地上。


「嘖嘖嘖,不知道今天會不會破紀錄。」貝克興災樂禍的笑,「大小姐以前的最高紀錄可是一百零一個。」


砰砰磅磅的木棒撞擊聲中,迪倫總算想起發生了什麼事。


今天,他終於破紀錄的在中午之前把軍團長給叫了起來,雖然其實是人家自己早就醒了,不過能把她從床上挖起來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然後他很高興的跟著難得良心發現想訓練的軍團長大人往教練場走來,令人錯愕的是路上每個看見軍團長的人都跟見到鬼一樣,個個都是轉身拔腿就逃,還往往傳來「天啊!那個日子又到了嗎!」的驚恐呼叫。


最誇張的是當軍團長出現在教場的那一刻,正舉著木棒對練的將士幾乎是慘叫著往四面八方逃竄。


「一個都不準跑,哪個給我跑了,就準備天天來陪我訓練。」


迪倫第一次知道,原來軍團長大人這麼有威嚴,隨便一句話就可以讓這些老兵痞乖乖聽話。


迪倫是第一個被軍團長點名對練的人,他很榮幸。


然後他更榮幸的第一個被打飛出去。


「你不是要訓練嗎?」軍團長很憤怒,手裡的木棒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打飛,「你這個欠訓練的傢伙!」


不知道第幾次的時候,他就再也爬不起來。


他很丟臉的被軍團長給打暈過去。


「已經第三十七個了嗎?」看著身邊災情慘重的一掛人,迪倫捧著被打青的下巴,不可思議的問。


「不對,是第三十八個。」貝克哈哈笑著,看著又一個人成了木棒下的犧牲者。


「太利害了!」這就是海茵家的新戰神的實力嗎?藍西亞最勇猛的悍將,迪倫一直以為那是騙人的。


「誰說是騙人的。」


過度震驚的他沒注意到自己把心裡的話給說出口,只聽到身旁的貝克驕傲的說:「她是安卓!雅麗絲.安卓.海茵!我們狂獅戰隊,永遠的獅之火!」


看著那風中飛舞的身影,迪倫不禁為之神移目眩,完全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


是的,如獅如火,藍西亞強大而美麗的女戰神,雅麗絲.安卓.海茵……
mk2257 發表於 2011-1-4 19:42
以海茵之名_007 軍團長的秘密任務  


這一天清晨,亞歷斯.迪倫.霍克曼一如往常般規律的早起,然後拿著牙刷臉盆到營區後面盥洗。

天還沒亮,隱約只有朦朧的光。


暗沉的天光下,他意外的發現一個絕對不應該在這個時間出現的身影,身上還穿著可疑的外出便服。


這種偷偷摸摸的行徑,實在令人感到懷疑。


藍西亞最高軍事院校出身,訓練有術的軍紀官兼輔佐官大人立刻本著職責和使命追了過去。


他小心翼翼的追在那道身影背後,來到了馬房之外,他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些兒快。


也許,他就快要揭開,301部隊為何如此囂張,軍紀又如此散漫敗壞的原因。


幕後的黑手究竟是什麼呢?迪倫有些緊張又有些忐忑,聽見馬房內傳來悉悉索索的說話聲和物體的摩擦聲。


「討厭啦!一見面就舔人家……哎呀,你怎麼這麼黏人……弄得人家身上都是口水……」曖昧的嬌呼輕喘,讓迪倫羞紅了臉的同時,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該死的!這對無恥的狗男女,居然在這神聖的地方幽會嗎!這裡可是神聖騎兵之魂-戰馬所在的馬房啊!迪倫很想衝進去罵人,但為了查出更多的秘密,他拼命的忍住自己胸口的憤怒。


「別鬧了啦!再鬧就沒辦法跟你偷溜出去囉!」他聽到裡面傳來了軍團長的聲音,認定那個沒出聲的姦夫一定是王國裡的某個大人物。


「噓!要讓人發覺可就糟糕了,絕對不能讓人發覺我跟你偷偷跑掉。」軍團長壓低了聲音警告。


國難當頭的時刻!還要出去尋樂嗎?迪倫眼中騰騰燃起烈焰,他一定要人贓俱獲,把這兩個該死的傢伙當場拿下。


「不許動!」


因為原本只是出來盥洗,身上沒有帶任何武器,所以血氣方剛、憤怒過頭的軍紀官就拿著臉盆當盾,牙刷當劍,一股腦的就朝著門口出現的黑影衝了過去。


黑影被嚇了一跳,出乎意料之外的龐大身影唏瀝瀝的拔高,踢掉他毫無攻擊力的盾和劍,然後朝著被力道帶動而摔倒的他踩下。


完蛋!


看著頭頂上的巨蹄,迪倫腦中閃過家人和撫恤金,耳邊卻聽到軍團長低啞性感的輕喝聲:「小貓,不可以!」


頭頂上的巨蹄聽話的停頓了一下,然後輕巧的落在他的身旁。


晨曦的曙光下,一匹比常馬還高上一大截的火色駿馬出現在迪倫面前。


牠神聖而高貴,驕傲而狂野,火色的鬃毛比烈焰還耀眼,矯健雄壯的身軀,優美流暢的曲線,就如同牠的顏色,充滿了震撼和爆發力,像是只要一抬腳就可以跨越無限。


牠的身軀,就是力與美的結合!


迪倫讚嘆著,知道眼前如神物般的駿馬,就是傳說中縱橫沙場上的戰神坐騎,擁有火魔力的神駒。


火騮駒!


果然如傳說般的神駿無匹!


一隻白皙的手擋住了迪倫的視線,毫不優雅的在他面前亂晃。


「哎呀呀!被嚇壞了嗎?」安卓低啞的磁性嗓音再度響起,有些傷腦筋的嘆氣。


「誰被嚇壞了?」迪倫像是被激怒的貓般跳了起來,朝著那該死的女人大叫。


然後他被突然貼近面前的火騮駒給嚇了一跳,如紅寶石般冰冷而狂洌的紅瞳瞪視著迪倫,像是不滿他對主人的咆嘯。


「小貓,不可以唷!這位可是我們新來的軍紀官大人呢!對他無禮的話,可是會被用軍法懲罰的喔!」扳過火騮駒高貴而驕傲的頭,牠美麗的主人小聲的在牠耳邊警告。


「跟你說喔!我之前不過是忍不住踹了他一腳,結果就被他沒收了好多瓶酒呢!」


「我不是因為你踹我才沒收你的酒,營區裡面不准喝酒!」軍紀官大人又開始暴跳,真用軍法罰的話,你這個臭女人死一百次都不夠!


「你看你看,他好兇喔!欺負女生,是不是很過分……」被欺負的女生繼續滴滴咕咕。


「雅麗絲.安卓.海茵大人!」軍紀官大人連名帶姓咬牙切齒挽袖子撂膀子的正打算好好教訓某個毫無主將自覺的軍團長,卻忽然被把頭轉回來的火騮駒給插進了中間。


呃!好高!好大!好……好可怕!


迪倫僵住了,面對那突然貼近的龐然大物,他發覺自己一點都動彈不得。


他,亞歷斯.迪倫.霍克曼,最高軍事院校的優秀高材生,有著傑出的成績表現,完美的論文計畫,但因為被迫提前一年畢業,所以在最後一年才會安排到的騎兵課程,很不幸的並沒有任何學習經驗。


雖然迪倫很嚮往騎兵的帥氣,但是家境普通的他牛是騎過不少,但是從來就沒有碰過馬。


火騮駒瞪著迪倫好半天,在他擔心著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在哪裡觸怒了這威猛生物的時刻,很不屑的噴了他一鼻子臭氣。


迪倫滿臉都是馬鼻涕。


這證明一件事,再漂亮威武的馬,鼻涕都是臭的。


看到軍紀官一臉慘狀,美艷的軍團長咯咯的笑了起來。


安卓跨馬上鞍,朝著還在拼命抹馬鼻涕的軍紀官大人笑:「親愛的軍紀官,感謝你給了我一個愉悅的清晨,不過我得走囉!拜!」


拋給迪倫一個飛吻的同時,軍團長還不忘提醒他要守密:「啊!對了,千萬不要讓人知道我出去了喔!」


為什麼不能讓別人知道?迪倫腦中閃過疑惑,雖然剛剛在火騮駒出現的那一刻,他已經知道所謂的幽會和無恥偷情狗男女完全是自己白痴的幻想和誤會。


但這一句提醒,讓他又想起了某人可能是讓最高指揮官不敢派人來制裁這些違法亂紀痞兵的黑手嫌疑,身為軍紀官的使命感提醒著迪倫,讓他冒著被馬蹄踩死的危險,伸手拉住了即將放蹄而去的火騮駒韁繩。


「安卓大人,身為軍團的指揮官,您不待在大營,想要去哪裡?」


「嗯!這個嗎!」安卓搔了搔頭髮,有些為難的想了一下,然後示意他附耳過來。「其實,我是要去執行一個秘密任務。」


「什麼秘密任務?」


「哎呀!你沒聽見是秘密任務嗎!既然是秘密自然是不可以讓你知道。」安卓哈哈仰天而笑,揮了揮手。


這種口吻,著實令人懷疑。


迪倫眼中射出精光,「既然是任務,那讓下官陪您一起去。」


「你……陪我……」安卓指指他再指指自己,扭扭捏捏的道:「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我是大人的輔佐官,跟隨在大人身邊輔佐大人是我的責任。」


「可是孤男寡女的,人家會害羞啦!」安卓捧著臉,全是害羞加難為情。


羞你的大頭鬼!會害羞你就不會睡覺穿這麼少了啦!迪倫很想這樣朝她大叫,不過她是長官,所以他只能冷靜的強調:「我們是軍人,為了任務,一切可以從宜。」


「可是……」


「可是什麼?」迪倫很有耐心的問。


「可是要讓哈曼誤會你變心了怎麼辦?猛男和少年的禁忌之愛,多麼讓人嚮往的夢幻組合啊!」安卓手指對手指的一臉為難,亮晶晶的眼裡全是星星:「人家不想當破壞你們浪漫戀情的第三者。」


「安卓大人,我跟哈曼軍團長一點關係都沒有。」迪倫覺得他可以鎮靜的把這句話說完簡直是一種神蹟。


神啊!感謝你。迪倫在心中禮讚,然後怒吼:「什麼狗屁組合禁忌之愛,你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啊你?」


神啊!我錯了,我忘了對軍團長用敬語,雖然她一點都不值得尊敬。吼完的迪倫在心中懺悔。


「噓噓噓……」安卓揮著手要他小聲。「別這麼大聲,會被人發現的。」


「那麼請讓我跟您一起去,不然我立刻叫人過來。」他同樣小聲的威脅。


安卓為難的搔搔頭,最後終於還是妥協。


「那你去找匹馬吧!」


「馬?」迪倫一怔。


「難道你想跟我一起共騎?」安卓再度捧著臉羞叫。「哈曼會生氣的啦!」


好吧!他的確是應該自己騎。迪倫檢討自己。


但這和哈曼副軍團長沒有任何關係好嗎?迪倫再次噴火,「我和哈曼副團長沒有任何關係!」


「噓噓……小聲……」在軍團長大人連連的輕噓聲中,軍紀官用目光殺了她一萬遍啊一萬遍……
mk2257 發表於 2011-1-4 19:43
以海茵之名_008 與軍團長共騎  



深吸一口氣平復血氣,迪倫的眼睛開始往圍欄裡一匹匹駿馬看過去。


呃!怎麼每一匹都看起來那麼可怕。


迪倫吞了口口水,想起貝克說過,他的馬是隻很漂亮的母馬,母馬應該比較溫馴,而且從名字聽起來應該是隻很乖的小馬。


於是他向軍團長大人求教,「大人,這裡是不是有一匹馬叫小花?」


「貝克的馬嗎?那隻就是。」軍團長一邊無聊的玩著頭髮,一邊朝門邊的一隻黑馬指去:「小花很漂亮喔!牠的名字還是我取的喲!」


呃!看著那匹黑馬,迪倫再度吞了口口水。


雖然沒有火騮駒這麼高大,但顯然小花並不真的是迪倫想像中的"小"花。全身黝黑矯健的小花的確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隻勇猛無比的戰馬。


但……天啊!軍團長大人,你是哪隻眼睛有問題,全身黑漆漆的馬為什麼要把牠取名叫小花?


迪倫覺得後悔,但軍團長在旁邊看著,讓他只能硬著頭皮把名為小花的黑馬給牽出來。小花很聽話,乖乖的跟著他出了圍欄。


很好,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迪倫開始另外一半挑戰。


剛剛軍團長是怎麼上馬的?迪倫努力回想,卻只記得她唰一下就到了馬上。


「你為什麼還不上馬?」等到快打瞌睡的軍團長大人問:「你不去的話我就自己走囉!再晚時間就來不及了。」


「我要去!」迪倫叫著,堅決堅持自己的意見,然後開始嘗試著抓住鞍往上爬。


小花很配合的讓他踏上馬蹬,然後很不配合的向前走了一步,於是腳剛踏上馬蹬的軍紀官大人被馬拖著向前跨了一大步。


真的好大的一步,剛好幫把軍紀官的兩條腿給劈成一條直線。


「喔嗚……」一聲慘叫,拖著腮很無聊的軍團長眼睛瞬間瞪得老大,「你該不會不會騎馬吧!」


「誰……誰……誰說我不會的?」痛到話都快說不清楚的軍紀官強自鎮定,死白著一張臉,努力忍著眼角的淚水,抖著腿逞強的道:「我……我只是騎技有點生疏而已。」


經過了十分鐘的努力,無聊到把馬鞭編了又拆拆了又編的軍團長終於忍不住讚嘆:「天啊!你的騎技還真不是普通的生疏。」


美麗又善良的軍團長大人,很好心的沒有戳破自己輔佐官蒼白無力的謊言,隨即又毫不留情的指出事實:「不過要等你複習完的話,恐怕天都要黑了。」


「我說迪倫,你還是別去了。」軍團長最後一次試圖阻止。


「我一定要去,身為大人的輔佐官,我絕對不會讓大人您一個人離開大營。」汗流浹背的軍紀官賭上自己的名譽起誓,他一定要騎上這匹該死的馬。


「算了,輸給你了。」安卓無力的策馬到自個的輔佐官身邊:「上來吧!」


她伸手給他,然後在軍紀官不太信任的目光下把人給拉上馬。


「為什麼我坐前面?」女人才會坐在前面,輔佐官大人覺得自己的自尊心遭到打擊。


「你想幫我騎小貓?還是你很想抱住我的腰?」軍團長大人有趣的看著迪倫,滿臉調侃的問。


小貓!迪倫瞄了瞄跨下火紅色的駿馬,和離得很遠的地面,很清楚的了解到,自己的軍團長大人是多麼的富有取名哲學。不是小貓就是小花,以後千萬要記得提醒軍團長大人的夫婿,有了小孩的話,名字絕對不可以由軍團長大人來取。


不過,坐在火騮駒身上的感覺真的好威風啊!迪倫忍不住伸手想摸摸牠的鬃毛。


火騮駒很有個性的甩開頭,憤怒的噴著鼻息,把迪倫嚇了一跳。


「小貓別生氣,雖然迪倫很遜很笨拙,連馬都不會上,不過我們真的沒時間了啦!拜託讓他借坐一下,別生氣喔……」軍團長大人對愛駒的安慰,讓輔佐官的自尊心再度嚴重受損。


不過迪倫很快的把那些事忘掉,因為乘坐火騮駒的感覺,實在太過美妙。


就像是化成了風。不,也許就連風都追不上牠的速度。


他們在原野上狂奔,如同雷電,盡情的享受馳騁。


感覺著風在臉上呼嘯。迪倫突然覺得,其實坐前面也沒有這麼丟臉。


回去,他一定要學會騎技。迪倫對自己說。


然後他開始覺得不太妙,雖然小貓跑得很穩,但騎馬就是騎馬,剛開始的興奮過去後,他被顛得亂七八糟。


原本迪倫坐得很挺,深怕自己會不小心觸碰到後面軍團長傲人的重要部位,但到了後來,暈馬的他幾乎是整個人都攤進了軍團長大人的懷裡去。


真是丟臉丟大了……


他們奔馳了很久,不知道跑了多遠,終於趕在軍紀官被顛壞前,來到了一個小鎮。


還離小鎮有段距離,安卓就下了馬,將小貓趕去覓食,然後望著蹲在地上狂吐的迪倫,表情很是為難。


她戳戳忍了一路的軍紀官:「喂!還活著嗎?」


迪倫繼續吐,好一會才一臉死白的看她:「什麼事,大人?」


「你的衣服……」安卓指著他身上,迪倫立刻緊張的低頭整理:「我的衣服哪裡不對?亂了嗎?」生活嚴謹又非常重視儀表的軍紀官無法忍受自己衣著凌亂,但這一動,他的肚子又開始翻江倒海。


「嘔呃……」


「算了!你繼續吐……」安卓嘆口氣:「我去找件衣服來給你換。」


說著,安卓也不等迪倫反應,一下子就跑得不見人影。等她回來的時候,換了一身很純樸的村姑裝,遞給自己的輔佐官一套莊稼漢穿的工作裝,上面還有很濃的臭汗味和破洞。


看著迪倫的表情,軍團長大人可愛又無辜的聳聳肩:「那家的主人不愛洗澡。」


「幹麼要換衣服。」迪倫一邊換一邊抱怨。


「這裡又不是戰區,你穿著軍服闖進去,會嚇到可愛的村民。」安卓抓過他換下的軍衣,用不知哪弄來花布扎成一個包袱。


「大人你的衣服呢?」


「換給人家啦!」安卓說,看著迪倫訝異的表情,更訝異的回問:「不然你以為你身上的衣服是哪來的,偷竊可是觸犯軍法的!」


「……」迪倫當然知道偷竊犯軍法,但是他沒想到軍團長大人會用自己上好絲裙去換這幾件可以扔掉的破爛:「大人你沒帶錢嗎?」


「有啊!」


「那為什麼不用錢買呢?」


「那家的女兒喜歡我的裙子,剛好我也很想穿這種衣服,就跟她換啦!你看,她還幫我編辮子呢」安卓說著,拉著一左一右兩條大辮子在迪倫面前轉了一個圈:「很不錯吧!有沒有鄉村的味道?」


「是很不錯……除了那張臉,你已經是個村姑了,大人。」迪倫苦笑,有那樣顛倒眾生的臉在,哪可能會像個村姑。


「哎呀~人家天生麗質咩!」安卓佯裝羞怯的一跺腳,拉著辮子笑嘻嘻的跑掉。


「大人等等我。」迪倫立刻追了上去。


「到鎮上不可以叫我大人。」


「那叫什麼?」


「叫我的名字啊!笨蛋!」


「大人,我們到底是來出什麼任務?」


「叫我安!」


「等……等等我,大……安……」


微風中,青草搖曳過逐漸遠去的對話,兩個人一前一後,像是從田裡剛工作完的村民,跑進了陽光下的小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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