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獅之火 作者:魚的水族箱(連載中)

mk2257 2011-1-4 19:33: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 9232
mk2257 發表於 2011-1-4 19:54
以海茵之名_019 月光下的女孩

想起那一場驚天動地的水攻之計,想起當時大獲全勝時,眾人不見欣喜的表情和貝克的話,更想起了他為了軍團長抱不平而寫的那一份報告。

「如果你的憤怒只是為了遭到不公的對待,那麼真正的正義在哪裡?」他還記得當時海爾上將的回批,那時他不明白上將的意思,但就在這一刻,他忽然想起很多被自己忽略的事。


那一場大水,淹沒的是他腳底下的土地,上面原本住著的,是屬於藍西亞的子民。


他們是獲勝了,但勝利是用多少生命作代價換回來的……


當他只看到了勝利,愚蠢的為了分功不公而感到憤怒,那那些為了毀滅奧斯陸大軍而死在那一場大水的俘虜和居民呢?他們的憤怒該往哪裡訴說?


難怪知情的人中沒有人提起過那一場大水的真正原因,他們任由謠言流竄,把一切功勞都推給辛克萊,甚至軍團長還派人在中間推波助瀾。


「天降神水,助我藍西亞勝利,天命所至,奧斯陸必敗。」


在那寒冷的日子裡,這一句口號不知道讓多少北地的藍西亞人堅持著苦捱過那個冬天。


如果讓人知道,那一場大水是人為造成的……迪倫心中打了個寒顫。


看著月光下的女孩,面前那個才剛剛告別十八歲的少女,果斷的犧牲了很多人的性命,去挽回戰爭大樹的傾頹局面……


人的命該怎麼衡量?


用一群人的命去換更多人的命?是所謂的正義嗎?


如果是用他自己的命,他會很樂意奉獻,但如果是別人的命呢?


操縱著無數人命運的女孩,如今站在這個被自己一手毀滅的城市上,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當時又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寫下回覆給海爾上將的那一句話?


「天下無義,吾即正義。」


鮮血和人命堆疊而成的正義,如此的沈重,沈重的讓看的人都覺得無法負荷……


「一個人有什麼好喝的?」伸手搶過軍團長手中那味道古怪的酒,迪倫仰頭大口的灌下。


「我陪你喝。」


他又嗆又咳的喝著,感覺自己似乎更靠近了軍團長一點。


看著青澀已被戰爭洗去的軍紀官,安卓眼神朦朧的如同月色,「你長大了呢!迪倫。」


「拜託,大人。我年紀比你大好嗎!」迪倫沒好氣的瞪她,擦擦嘴角的酒漬,將酒瓶塞回她的掌心。


「是嗎?我一直以為你比我還小呢!」安卓笑了,她舉起酒瓶,朝著安萊山的方向,「乾杯,大家。」


遠遠地,迪倫彷彿聽到風中傳來賽恩隊長的聲音,「乾杯,海茵閣下。」


那一夜,迪倫喝的爛醉如泥,半醉半醒中,他balabala的說了好多好多的話,他跟說起自己小時候在田裡幫忙的生活,說自己決定考軍校的經過,還說到他分發之後跟著的那個混蛋軍團長老是不聽話……


他醉到忘了那個混蛋軍團長正是在聽他說話的那個人,只記著要去轉移面前那女孩的注意,那蒼白又美麗的女孩,像是月光下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讓人如此想要去守護著她。


安卓淡淡地笑著,溫柔的看著他的軍紀官,有一搭沒一搭的就著酒和月光,品嚐那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人生歲月。


恍惚中,迪倫聽見自己在問:「喂!我說你啊……我為了家人能過好一點而參軍。那麼你呢?好好的女大公不作,這麼拼死拼活倒底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啊?」隱隱約約的,迪倫聽見軍團長的聲音,如夢一般的遙遠而模糊。


「為了一個誓言,一個屬於海茵家的承諾……」


安卓搖晃著混濁的烈酒,靜靜的就著月光,飲下屬於她一個人的寂寞。


從那天開始,美麗妖嬈軍團長大人恢復他們初見面時的模樣,活力十足的帶著獅群們大開狂歡會,外帶給憋久了的獅子們來點眼睛福利大放送,讓我們的軍團長輔佐官兼軍紀官成天蚱蜢似的又蹦又跳。


「你又去跟那群混蛋賭酒!」第n次的狂歡會後,迪倫朝著醉醺醺的軍團長大吼。


我們的軍紀官現在已經學乖了,只要有狂歡會,他絕對打死不現身,以免自己再度被那群混蛋剝光灌醉。


「呵呵,我今天又贏了一打人喔!」安卓半裸著肩膀醉笑,但對軍團長美色抵抗力已經十分強大的軍紀官,是絕對不會再有噴鼻血尷尬而走的丟臉情況發生。


「你這個瘋子,不能玩其他正經點的遊戲嗎?」迪倫很怕那天有人真的衝動起來,把妖孽軍團長給就地正法了。


「你不懂啦!這是給大家的福利!福利知不知道!憋太久會憋壞,要讓大家發洩一下。」安卓東倒西歪的揮著手。


「發洩你的頭啦!」迪倫跳腳,「那天你真的輸到脫光怎麼辦?」


「不可能的。」安卓哈哈大笑。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在脫光之前,我絕對會先開始發酒瘋。」她毫不臉紅的說,相信沒有人敢在她酒瘋的時候去招惹她。


想到軍團長可以一個人幹掉一百多壯漢的強大破壞力,迪倫啞口無言三秒,然後大叫:「這是作弊。」


「天啊!」安卓抱住胸,一臉驚恐的看著他:「難道你很想看我的裸體?」


「誰想看你的裸體。」迪倫覺得自己的血快衝出腦門變噴泉了:「更何況你身上那個地方我沒看過?」


當初她重傷的時候,臨時也找不到可以信得過得女性來幫忙服侍,於是換藥清洗排泄等大小事宜都是身為輔佐官的迪倫一手包辦,該看和不該看的,也差不多都被他給看光了。


「啊—」安卓的尖叫差點沒把他耳膜震破:「你這個變態。」


「誰是變態?」迪倫快暈倒。


「你啊!你偷窺我。」


「誰偷窺你了。」


「就是你,你剛剛承認了。」


「我承認什麼了我?」迪倫無語問蒼天。


「你承認你是變態。」


「我什麼時候承認我是變態?」輔佐官兼軍紀官吼破喉嚨,全營區都聽見了他的狼嚎。


我是變態……我是變態……


回音繚繞中,全營區的人終於明白,原來軍紀官大人是變態啊!難怪哈曼副軍團長會回頭找舊情人迪迪小寡婦。可憐的迪倫,又一次被重重的誤解纏身。
mk2257 發表於 2011-1-4 19:55
以海茵之名_020 奇蹟的創造者

短暫的整修日子很快樂的過去,獅群們得到了來自軍團長的視覺福利,副軍團長和舊情人很甜蜜,軍團長大人滿足的喝了很多很多的酒,輔佐官兼軍紀官大人則練就了一口好嗓子,現在只要他一開口,整個營區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但是美好的時光總是易過,春天還沒過去,他們就收到前線潰敗的消息。


這個冬天,獅群們不好過,而奧斯陸的狼王子同樣不好過。


先是康斯坦城的大敗,接著又丟了兩個省,為了挽回自己在奧斯陸王心中的地位,不得不立下軍令狀的他,其實並沒有把握在冬季裡把獅群給趕回去。


雖然狼是雪原上的霸主,但對大多數是重騎兵的狼軍來說,非到不得已,冰封的雪地是他們絕對不想選為戰場的環境。


雖然他們不用擔心補給,又掌握了主動權,可對於來去如風的獅群,他們仍是找不出方法給予致命打擊。


於是獅群們因為狼群的騷擾疲於奔命,而狼群咬了獅群一口又一口,卻怎麼也咬不下太大的肉,而勇猛的獅子們,即使飢餓疲憊,被咬了之後也絕對不會忘記回咬兩口。


於是一個冬天過去,獅群和狼群兩敗具傷,雖然在人數上狼群佔了便宜,可對狼王子而言,卻是絕對的傷害。


終於,在春天來臨前,以薩遭到奧斯陸皇深深斥責,給了他最後一次機會,戰事再沒有進展,就要將他召回問罪。


不甘心,以薩如何能甘心。


想父王已老,有機會接位的兄弟只有身為長子的他和身為嫡子的雷曼。他好不容易才在母妃的幫助下,看準了父王沒了太多耐心,趁雷曼與藍西亞在波曼省僵持不下的時機,從雷曼手中搶下先鋒大將的位子,打得就是立下不世軍功,名正言順接位的主意。


卻沒想到一場大水,毀掉了一切。


以薩沒有了退路,憤怒和怨恨充滿了他的心,他恨,恨和自己搶奪功績的兄弟,恨自小偏心的父王,更恨那讓他處於如此境地的母獅子。


他將一切不滿都發洩在辛克萊身上。


對著招搖而來,兵驕將傲的藍西亞大軍,他刻意示敵以弱,幾場佯敗,吸引了好大喜功的辛克萊出擊,然而等著辛克萊的,是以薩精心設計的陷阱。


沒有防備的後方大營遭到襲擊,狼軍強橫的重騎兵在押著重要糧草的大寨縱橫蹂躪,而做著一路打回北七省美夢,被誘餌引逗得太遠的辛克萊根本來不及回援。


當缺了腳的獵人成了狼的獵物,一切都不用再加多說,回援的辛克萊正撞上垂涎不已的狼群和奧斯陸大軍,沒了糧草的補給,幾個回合就大敗而逃,帶著潰散的藍西亞軍朝著波曼省的方向敗退。


於是,尚未整修完全的獅群們匆匆忙忙的又上了戰場,這一次,獅群裡有超過一半沒有任何經驗的新兵。


看著大帳外匆忙集結的那些稚嫩面孔,那些帶著青澀,恐慌而無措的新兵們,貝克嘆氣。這些孩子,什麼都沒有準備好,就要這樣要走上戰場了嗎?


時間太短了,太短了啊!


如果能多給他們幾個月的時間,不!一個月也好,只要一個月……他們能存活下來的機率,會大上許多……他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別嘆氣了,嘆氣太多容易老,而且你嘆再多的氣,時間之神也不會多給你一點時間。」他聽見大小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有時間嘆氣,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樣才能讓他們活久一點。」


是啊!大小姐說得沒錯,與其慨嘆時間短促,不如好好掌握住手中的每分每秒。貝克想著,大概,自己是老了吧!總是不自覺的有太多的感慨。


「後勤已經一切完備……」所有獅群首領已經到齊,他揮去那些無謂的念頭,開始報告。


「辛克萊的部隊還有多久會到?」接下來是情報處的彙報。「他還有多少人?」


「大概還有十五天的路程,現在還有大概三萬左右的部隊,不過預計抵達時剩下的不會超過兩萬……」


三萬?


聽到這個數字,所有人都臉色難看,當初那傢夥可是帶了完整的十萬大軍過去……


迪倫更忍不住悶哼一聲,「他不是說要打回奧斯陸去嗎?」剛說了一句,他立刻知道不妥的閉上了嘴巴。


「後面的援軍什麼時候可以到?」哈曼副團長當沒聽見的問。


「不知道。」情報官苦笑,「帝都方面還在吵……」


吵什麼呢?


他沒有說完,不過大家都知道,大概是吵該不該乾脆把北九省整個放棄掉。


上一次波曼防線被破的時候就吵過一次,他們眼不見心不煩的被發配去守邊了,想來這一次大概也差不了多少。


贏的時候就驕傲自滿,不可一世;輸的時候就退縮懦弱,不知道堅持下去。這就是他們藍西亞的上層階級,統治他們的貴族王室。


「就算有援軍,大概也沒有什麼幫助……」貝克看著外面那群硬湊出來的新兵嘆氣。


眾人隨著他的目光望去,同時沉默了下來。


辛克萊的那十萬大軍,恐怕是藍西亞能集結的最後的可用之兵了。


「那就當作沒有援軍吧!」他們的軍團長拍拍手,果斷的結束這令人洩氣的話題。


「我算一下啊!」某人搔搔頭,粗魯的抓過戰略紙,趴在桌上很沒姿勢的在紙上橫七豎八的畫了幾筆。


「這樣波曼防線的三萬,加上我們兩萬,還有辛克萊的兩萬……耶!我們還有七萬人耶!」


她拍手歡呼,笑得像是解出數學題的孩子,整個營帳裡的獅子頭頭們看著他們最大的頭頭,沒有人說得出話來。


「好吧!當我沒說……」真是,一點都沒有幽默感。


他們的母獅子扁扁嘴,對沒人捧場很不滿意。


不情願的把紙上七萬大軍直接砍掉一半,軍團長扳著三根手指問:「能用的最多三萬人,前提還是要能從那群餓狼口中救下辛克萊,大家有什麼好的建議?」


還是沒有人說話。


情勢太險峻了,只要一個疏失,就可能重度覆轍,一路被奧斯陸軍長驅直入,而這一次,他們可沒有另一個康斯坦城可以淹掉敵人的大軍。


安卓左看看右看看,苦笑了一下,神情認真了起來。


「如果大家都沒有意見,那就聽我的意見吧!」


抓過地圖,手指點在上面某個位置。


那裡,是凱暮倫峽谷,從亞林省通往波曼要塞的必經之處。


「大人,你該不會是想……」哈曼當先反應過來,眉頭緊緊皺成了川字。


「是!就是你們想的那樣。」安卓笑,看著紛紛反應過來的獅子頭頭們,眼神熾烈,燃燒著火燄。


「不可能的!」這次連貝克都忍不住叫了起來,「那些新兵不可能辦得到……」


「沒錯!」安卓點頭,「所以這次只有我帶輕騎去,哈曼和你就負責帶領那些新兵在谷口埋伏。」


「不行,風險太大了!」哈曼反對。


「是很大,但也值得冒險,不是嗎?」安卓笑笑。


「成功了我們至少可以多兩萬可用的部隊,那批該死的惡狼有很大的可能被奧斯陸王召回去,換成雷曼領軍的話,藍西亞無辜的百姓也可以少死一點,一舉三得,呵!」


這是以小博大的賭局,成了,他們就能贏些本錢回來,繼續這個局,輸了……她不考慮輸的問題。


「凱暮倫山脊,不是這麼好攀越的,更別說是騎馬上去。」那是整個藍西亞地勢最險的所在,哈曼瞪著她,「你可能爬到一半就摔死在半路,更別說還要從上面下來。」


「只是可能……」安卓笑著像不是在談論她自己的生命,「當初賽恩隊長上安萊山的時候,可是很清楚的知道永遠都回不來了。」


哈曼沉默了,他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別人的命就不是命?


「你要去就去吧!」他說,一拳敲上了議事的桌,「但要給我活著回來!」


「放心吧!我的賭運一向很好。」他們的母獅王微笑,「別忘了,我們狂獅最擅長的,就是創造奇蹟。」


看著她自信的笑,憂心重重的獅子們彷彿吃下了定心丸。


有我們的獅之火在,一切不可能都將成為可能。
mk2257 發表於 2011-1-4 19:56
以海茵之名_021 凱暮倫血戰

「真是冷死人了。」高高地山脊上,安卓窩在小貓溫暖的身子旁,邊跳著腿,邊小口小口的呵著手,試著讓僵直的身體能暖和一點。

雖說春天已經過了一半,但凱暮倫山脊上還是和冬天一樣的冷,凱暮倫山雖然不算太高,卻是地勢極險,非但沒有人煙,連鳥獸都相當稀少。


他們從東方上山,來到脊骨的時候,已經損失了三百兵馬。


那不是新兵,是歷經戰火,獅群最精良的騎兵,卻不是死於戰場,而是死在這裡,有幾個跌入了山谷,連屍體都找不回來。


由此可知,凱暮倫山的地形到底有多麼險峻。


但那還不是他們所面對的最大挑戰,他們上山的東側,已經算是凱暮倫山比較平緩的地方,而在山脊的西側,凱暮倫峽谷所在,是完全無路可走的絕崖。


他們必須算好時間,從那裡衝入凱暮倫峽谷,截殺追在辛克萊部隊後頭的狼軍。


站在凱暮倫之巔,寒風冷冽透骨,輕輕一個觸碰都像是刮入心脾,有一種刺骨的疼。


迪倫跟著他的軍團長,遙望那如巨蛇般匍匐在他們腳下的峽谷。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如螞蟻般的一片片黑影,像被捅了窩似的從那一頭湧來。


安卓瞇著眼睛,仔細的從旗幟上分辨著蟻群的陣營,不遠處的山頂有光在閃耀,那是獅群的哨子傳給她的訊號。


看著那片黑影移動的速度,她計算著出擊的時間,獅群壓抑著……等待著……終於,他們的獅王抬起了手。


***


辛克萊恨死了自己,恨死自己不知道見好就收,以為可以把以薩手到擒來,結果卻反被以薩殺的潰不成軍。


所有的部隊都完了,只剩下這不到三萬的士兵逃了出來,他的頭盔歪了,盔甲亂了,當初那種睥睨一切、威風凜凜的模樣也沒了。


什麼藍西亞的軍神?現在的他,就是個苟延殘喘的戰敗之犬,他只想趕快逃回波曼省,冀望著駐防在波曼要塞的部隊,可以為他擋下身後緊咬著不放的惡魔。


是的,以薩是惡魔,他早就可以把他們全部都滅了,卻故意慢慢的驅逐著、好整以暇的磨蹭著,一口一口的將他們蠶食,一步一步的將他們逼往波曼。


他知道以薩在想什麼,那個惡魔想利用他們這批潰逃的軍隊去衝破波曼要塞,他還有三萬的士兵,三萬的人馬,對已經缺兵少將的藍西亞而言,是無法放棄的一股力量,但若是開啟防線收容他們,以薩就有機會趁著混亂攻破防線。


他知道的……他全都知道的,但他卻不得不照那個惡魔的想法行動……


其實他有過機會投降,但他的驕傲,穆西法家族的驕傲,都讓他無法放下自尊去成為叛國者。


可不投降,就只能逃亡,當然,他也可以死戰到底,只是對死亡的恐慌,又讓他不敢回頭拼卻一死撈個墊背的。


他想當的是英雄,而不是烈士。


於是,就這麼矛盾的,帶著屈辱和憤怒,帶著那些被狼軍殺得失了自信,一路潰敗的戰士,一步一步的,被逼上不想走的絕路。


紅通通的太陽正逐漸下沉,如同他們的未來,顯得暮氣沉沉。


神啊!如果有神在的話,請您為我指引出前進的方向吧!


在親兵護衛下,策馬狂奔在狹小的谷道的辛克萊,張大口無聲的朝著天空祈禱。


他沒有看到他的神,卻看到絕崖之上,與天齊高的地方,有一盞大旗,血紅色的大旗在湛藍的天空中展開,像火焰一樣,焚燒過天空,從天上,到地面,如同燎原野火,瞬間燒灼過整個山崗。


她是裁決者,是神明派下來的使者,高舉著正義之劍,拯救陷入困境的袍澤,制裁那血腥的惡魔……


那一刻,辛克萊彷彿真的看見了神的降臨。


在狂獅的掩護下,他們衝出了峽谷。


峽谷之外,戰鼓擂動,在穀口埋伏已久的重騎兵在哈曼的率領下,衝向那些安卓不惜犧牲從中間截斷的狼軍先鋒。


哈曼的速度必須夠快,雖然現在是他們包圍了狼軍的先鋒,但是安卓的人數太少了,五千輕騎的突襲,雖然一時間造成狼軍大亂,但若不能趁亂擴大戰果,把被截斷的狼軍的先鋒營毀掉,等他們反應過來,反過來被包圍的,就會是位在峽谷中段,由軍團長率領的狂獅輕騎小隊。


他在跟時間賽跑,但他手下的兵太過稚嫩,他們大部分都沒有上過戰場,見到血就心慌意亂,他沒有辦法,只能拼命的激勵他們向前衝殺。


扛過這一陣,只要扛過這一陣,跟軍團長會合就好……


「你還在等什麼?」辛克萊的大隊停在峽谷外觀望,他聽見遠處傳來的叱喝,一小隊屬於狂獅的人馬,從峽谷外圍朝著他所在的方向衝了過來。


那是負責訊號的狂獅,領頭的人只有獨臂,和他一樣大部分都有著輕微殘缺的同伴們一起,被辛克萊的親兵攔下,氣急敗壞的朝著他大叫,「辛克萊將軍,你還不快點幫忙,等後面的狼軍衝過來就來不及了。」


「你什麼東西,敢跟我們大將軍這麼說話?」剛剛還如喪家之犬的輔佐官,一旦發現自己暫時脫離險境,又開始耀武揚威。


他前面斥責著那個狂獅的兵,回過頭來卻和辛克萊小聲的道:「將軍大人,你看,趁狂獅那小娘們拖住狼軍,我們是不是趕快撤退比較好?」


撤退?


剛剛才被人家救了,現在就想要拋下人家撤退,即使是辛克萊也不免為自己輔佐官的無恥感到羞愧。


但是不撤退?


他實在是被以薩給打怕了。辛克萊的臉色陰晴不定,聽見那獨臂人高聲狂喝:「辛克萊,你怕了嗎?以薩就在那裡,難道你不想把他打回去?」


他一句一句,字字擊打在辛克萊的心上。


「你這個懦夫,真要當藍西亞的罪人?」


懦夫?


「你好大的膽子!」辛克萊惱羞成怒,「竟敢這麼說我?」


「不是嗎?」獨臂人傲然而視,一個連官階都沒有的狂獅士官,竟姿態高昂與他對視,鄙視的目光像是看著一個偷生怕死的膽小鬼。


而他,他辛克萊,藍西亞的領軍大將,竟然在他的目光下退縮了,那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殘廢。


看到辛克萊迴避了他的目光,獨臂人失望了,他環目四顧,望向辛克萊倉皇而狼狽的殘餘兵士。


「那裡。」他指向南方,「是你們的家園。」


「那裡。」他提高了音量,用獨手指著殺聲震天的方向,「是你們的敵人。」


「用你們的行動,證明給我這個殘廢看看。」獨臂人拔出了劍,橫視眾人嘶吼:「你們不是懦夫!」


不等眾人反應,他拍馬而去,那些或斷臂殘肢,或獨眼缺耳的狂獅,毫不猶豫的跟著他投入戰場。


辛克萊血氣上湧,想開口喝罵卻已經沒了對象,這讓他憋著一口氣,氣得全身顫抖。


他從來沒受過這種侮辱。


這該死的……該死的狂獅……


辛克萊拳頭握了又放,放了又握,而他的輔佐官卻在這個時刻,不識相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幹甚麼?」總算有了出氣對象的辛克萊怒喝,專長逢迎拍馬輔佐官被他突如其來的暴怒嚇了一跳,邊小心的賠著不是,邊拼命的使著眼色要他看看四周。


辛克萊終於反應過來,回目四顧,發現他所有的兵都正在看著他。


他們看著他,眼中流露的,不再是逃亡時的暮氣恐慌,不再是不知道未來在哪裡的空茫絕望,而是發自心底,一種逐漸亮起,如同浴火重生般,不惜一切的光芒。


難道,他們還比不上那些殘廢?他們也是藍西亞的兵,也有相同的血性驕傲。


為了家園,他們同樣不惜犧牲。


他的戰士們默默的凝望著他,緊握著手中的劍,等待著反攻的號令。


看著那一雙雙充滿期待的眼,辛克萊問自己。


他是懦夫嗎?


不,他不是!


他不是懦夫!


他不想再看到如同那殘廢眼中,那種失望透頂的厭棄眼神。


一種名為勇氣的火焰,開始在心底燃燒,他拔劍而起:「全軍聽令,目標狼軍,殺啊!」


他們的家園,由他們來守護。


「殺啊!」隆隆不絕於耳的怒吼,在他身週響亮,他們毫不猶豫,沒有退縮,衝向了他們原本潰逃的方向。


他們,不是懦夫。


匯合的洪流,和陷入混亂的狼群激撞,在峽谷中,激起千層血浪。
mk2257 發表於 2011-1-4 19:57
以海茵之名_022 絕望時的希望

凱暮倫山谷的絕崖之戰,在狂獅和辛克萊的合作之下,終於把以薩給趕了回去。

當狼軍撤退的時候,安卓率領的五千輕騎,只剩下兩千多一點,哈曼所帶的新兵團,也剩不到八千,辛克萊殘餘的部屬反而幾乎都保存了下來,加加減減三萬還能用的兵,拖著一身的傷痕,疲憊的退回到波曼要塞。


「看,現在有一萬浴過血的兵,兩萬辛克萊的部下,加上波曼的三萬駐兵,我們總共有六萬人可以用呢!」獅子們的大頭頭又很開心的開始算數學。


但誰都知道,打仗並不是算數學。


一加一,也未必會等於二。


一個要塞,三個軍團,三個軍團長,雖然辛克萊軍階最高,但他剛才打了敗仗,國都那邊的處置還沒下來,又是被安卓所救,沒什麼臉對她指手畫腳,但肯定也不會聽她的號令。


至於駐守波曼的最高長官,卡頓.布拉克.雷明頓,雖然只是個少將,卻也比去年冬天才剛被降級的安卓高上一階,更別說他手下的兵最多。


布拉克這個人,不像辛克萊好大喜功,他是個老派的將領,說好聽點是實在,說不好就是保守,他對防守波曼要塞的唯一觀點就是,死守到底,堅決不退。


經過一整個冬天,奧斯陸再度集結超過二十萬的大軍,正在風王子的率領下一波波的開始往波曼省進發,二十萬將良兵廣修整完全的大軍,對上他們六萬人馬,其中一半還是剛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傷兵殘將,光是用耗的也夠耗死他們了。


掰著手指頭算來算去的安卓,怎麼算也不划算,只盼著國都那邊能早點把辛克萊給調回去,至少能少個人成天在暗中對她乾瞪眼。


但國都傳來的命令卻是讓辛克萊為主將,要他戴罪立功,率領三個軍團守住波曼防線。


這下可好了。安卓苦笑。


如果是布拉克也就罷了,看在她父親法佐曼的份上,多少會保持著一定的尊重,不至於和她對著幹。


而且對現在的藍西亞而言,只要能關起防線、拼死守住要塞就已經是勝利,在這上面安卓和布拉克的觀點是相同的。


彼此看法方向一致的話,配合上也比較不會是問題,可為什麼偏偏是辛克萊?


這下子擅長奇蹟的母獅王也笑不出來了,只能祈禱辛克萊能記取教訓,不要搞出太多亂七八糟的命令。


可惜不出她所料的,成為主導者的辛克萊推翻了布拉克的決定,他認為要保住波曼省,應該防守兼騷擾,一方面分散奧斯陸大軍的兵力,一方面緊緊守住波曼要塞。


這個對策是不錯的,問題那是得在有充分而足夠的兵力之下,才有可能達到騷擾的目的,同時不至於被吃掉。


而在兵員不足的狀況下,對著越來越多的奧斯陸軍,他派出去騷擾敵兵的,十有八九是狂獅的兵,他自己和布拉克則縮在波曼要塞裡,打死不出頭。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想待在要塞裡跟那兩個傢夥大眼瞪小眼,只要他們能給她足夠的補助和資源,出去打遊擊正是獅群所擅長的。


安卓是這樣想的,但她還是過於低估了人心,低估了妒恨和嫉視可能造成的危害。


那一日,凱暮倫山谷外,貝克的一番怒罵,深刻的被記在很多人的腦海裡。


士兵們感謝狂獅,是獅群們冒著生命危險把他們從死亡邊緣拖了回來,帶著他們找回自信,帶著他們洗刷恥辱,把狼軍趕了回去。


那是用刀劍換感情,用傷口換生命,士兵們魯直而直白的想法,但領兵將領的想法呢?


當上湧的激情冷卻,被情境所感動的熱血隨時間消滅,當他發現自己手下的兵,心裡所擁護的卻是另一個軍團的將領,在他心裡剩下的會是什麼?


辛克萊永遠記得,那個獨臂的兵,當著所有下屬的面,朝著他怒罵:「你這個懦夫!」


他永遠記得那個恥辱,雖然嘴上不說,暗地裡卻用各種方法拖狂獅的後腿。


你的人不是驍勇善戰嗎?那還要什麼兵員補充,大家都缺人,又不是只有你缺,先緩一緩,等後面援軍來了再說。


什麼,要支援?要塞都守不住了,還分兵支援你?自己想辦法去……


消息太慢?那是傳令兵的問題……


補給太少?又不是請客,有的吃就偷笑了……


面對著奧斯陸不停增加的部隊,狂獅要在對方的地盤裡打遊擊已經很辛苦,卻還得提防來自己方的各種小動作。


獅群的戰力不斷被消磨著,卻掙紮著勝出了一場又一場的小型戰役。


辛克萊不得不佩服那個女人,但他越是佩服就越是嫉妒,越嫉妒就對獅群越是苛刻,終於……造成無可挽回的錯……


「為什麼援軍到現在還沒出發?」貝克表情急躁的在辛克萊的營帳外大吼。


在手臂廢了之後,他不再衝鋒在前線,和其他傷殘了卻不願捨下獅群退役的同袍們,被安卓安排去負責獅群後勤支援和傳遞消息的事。


這是安卓對他的愛護,希望她殘廢的兄長能夠離危險遠一些。


雖然他自己並不在意那些危險,但這也是當時在凱暮倫山峽,戰況如此危急時,他還能抽出身去找辛克萊的原因。


「求援的人早就回來了,你們到底在幹甚麼?」


「注意你的身份,士官長。」辛克萊的輔佐官從營門口走了出來。


「這裡不是你大聲喧嘩的地方。」


他看到這獨臂的傢夥就噁心,什麼玩意嗎?一個廢人也敢跟自己大小聲,想到當初這傢夥指著他們的鼻子罵懦夫,他就很想派人把這廢物給砍了,可他居然是海茵那臭娘們的義兄。


顧忌著這重身份,怕激怒了那頭母獅子,他始終也不敢動手,沒想到這傢伙現在居然敢帶人到大營門口來喧嘩。


「我管你什麼身份,半個小時前援兵就該出發了,辛克萊將軍是想害死海茵大人嗎?」


貝克脾氣再好也壓抑不住怒氣,這不是開玩笑的,現在時間多浪費一點,大小姐她們就更危險一點。他太瞭解大小姐了,明知辛克萊在拖他們後腿,不是真到山窮水盡,她不會這麼急的派人求援。


而這個時候,這狗仗人勢的傢夥還在這裡拖延時間?


「你好大的膽子,敢指責將軍大人對同僚不利。」


「如果不是的話,他為什麼不出兵?」


「將軍大人自然有他的戰略考量,這不是你這種小兵該知道的事,趕快退下,不然我要派人治你的不敬之罪。」


「戰略考量?」貝克幾乎氣昏,他急喘兩聲,看著毫無動靜的營門,知道今天辛克萊鐵了新,無論怎麼罵都不會理會了,他深吸一口氣,「好!好!好個辛克萊大將軍!總有一天,你會後悔你今天的決定……」


他轉頭朝著那些在營帳附近偷看的士兵問:「你們,有人願意與我一起去支援海茵大人的嗎?」


那些士兵躍躍欲試著,卻被辛克萊的輔佐官給瞪了回去,「幹甚麼?想不聽命令嗎?大人交待了暫時按兵不動。」


時間緊迫,貝克冷笑著哼了兩聲,不再看那個小人擺顯,帶著同伴急急出了大營。


「貝克,辛克萊肯出兵了嗎?」在大營外等待的同伴們圍過來急問,他們都是獅群的後勤兵,因為肢體殘缺不得不退出衝鋒,卻不肯捨棄獅群退役的老兵。


貝克搖頭,看著自己最後的夥伴們,聲音有著難以掩飾的絕望,「只有我們自己了。」


「等等,還有我們一起。」
mk2257 發表於 2011-1-4 19:58
以海茵之名_023 別哭,我的女孩

在最絕望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令人熱血沸騰的聲音,貝克猛然回頭,看到近百名全副武裝、整裝待發的士兵。

而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剛剛那幾個在辛克萊大營外偷看的小兵。


「你們……」


「剛剛有那討厭的傢夥在,不好立刻跟過來,所以我回去找了兄弟們一起來。」一個有些憨態的小兵對他說。


「你們……不怕被辛克萊懲罰?」


「嘿,死都不怕了,還怕他懲罰。」小兵笑得很豪爽,有種不把性命放在心上的灑脫。


「可惜時間不夠,不然我還可以拉更多人來,我們的命,都是海茵大人救下來的,為了海茵大人,死了也不算什麼。」另一個兵說。


「好,好……」貝克發覺自己的聲音變了樣,他紅了眼眶,「這才是我們藍西亞的兵。」


「走吧!事不宜遲,咱們趕快去救海茵大人吧!」


他們出發的時候,身邊只有不到兩百人,但當他們離開要塞的時候,已經聚集了超過千名聽到消息的士兵,他們從馬欄裡偷牽出馬,看守的都假裝沒有看見,有少數發現想要叫嚷的,都被人或軟或硬的拖了下去。


甚至,就連負責守要塞側門的軍官知道原因後都將他們輕易放行。


「去吧!帶著海茵大人一起,活著回來。」那是守門的士兵對他們的交付。


貝克激動的熱淚盈眶。


他們用無數血汗生命付出的,並不是沒有回報。


大家都看到了,也許沒有人說出口,但是都記在了心底,願意在他們最需要的時候,和他們站在一起。


法佐曼老爺,您看到了嗎?


您的女兒,已經成為一個讓人願意無悔追隨的將領……


他們匆匆趕赴戰場,馳援陷入困境的獅群,在最關鍵的時刻,殺進敵軍,但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少了,一點點的材火,可以激起將熄的火焰,卻沒有辦法改變終將滅盡的結局。


「大小姐,我來了。」貝克殺入被包圍的核心,他的右手持繮,斷臂上掛著鐵鉤,渾身是血的來到安卓身邊。


「混蛋,你來幹甚麼?我不是叫你在要塞裡待命嗎?」安卓渾身是血的邊殺邊罵,還不忘收拾從後面偷襲貝克的奧斯陸兵。


貝克笑著,無比暢快的,用獨臂上的鐵鉤撕扯著敵人的生命:「我來陪大小姐一起戰鬥,我的手雖然廢了,人可還沒廢。」


「你這傢伙……」安卓嘴裡念著,眼中卻露出拿他沒有辦法的無奈。


「後面還有多少援兵?」一直緊跟著他們軍團長的迪倫衝了過來,和貝克靠在一起,趁著喘氣的時間急問。


「沒有了,只有我們。」貝克苦笑,揮舞著鐵鉤,雖然很希望能帶來好消息,但事實就是這樣。


「貝克,你這笨蛋……」安卓明白了,不管為什麼援軍沒到,他是來陪她一起死的。


算了,都已經這樣了,能死在一起也算一種幸福吧!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好好瞧瞧,我們狂獅的厲害。」看著越來越多的奧斯陸軍,狂獅的女王笑了,傲立在獅群中,坦然而無畏的面對死亡。


「兄弟們!」火騮駒上,她挺身朗喝,聲音壓過所有撕搏吶喊,「上啊!殺光這些奧斯陸的狗傢夥!」


「殺!」沖天的喊殺聲中,一道流羽直射她的後心,驚心動魄。


正好抬頭的貝克想也不想的,從馬上躍起,撲在她的背上,替她擋下這致命的一箭。


一箭,穿胸而過。


「貝克!」晚一步發現的迪倫驚吼,眼睜睜的看著貝克軟倒在安卓身上。


「貝克……」安卓被撲的在馬上重重地搖晃,金色的面具掉落,她急著要回頭,卻聽見耳邊傳來貝克嘶啞的聲音。


「別動……」貝克喘息了一聲,如同命令般的低語。「不……」安卓低喃,她能感覺到透過貝克胸膛,撞擊上她背甲的箭尖。


那是靠近心臟的位置。


她覺得渾身發冷。


「別回頭……」那一直以來在身旁支持著她的兄長,用獨臂攬過她的肩,輕撫著她的臉,粗糙的掌心刺痛了她的肌膚,帶著腥紅的血。


不!眼淚奪眶而出,


「別哭,我的女孩……不要哭……哭了會醜兮兮欸……」感覺到掌心裡的溼意,貝克輕聲哄著,如同小時候發現她躲起來哭泣時,溫柔輕哄的語氣。


他還記得,那時候的大小姐小小的,圓圓的小臉上掛著淚水,總喜歡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氣呼呼的把鼻涕眼淚蹭在他衣服上。


曾幾何時,軟軟小小搖搖擺擺跟著自己的女娃娃已經長得這麼大了,已經長成足以撐起藍西亞這片天空的偉大將領。


但他寧可,大小姐永遠是那個軟呼呼、香噴噴,可愛的不知道什麼是世間愁苦的小小女孩。


安卓張大了眼睛,卻發現自己什麼也看不清,眼前只有一片模糊血色,她感覺壓在背上的身軀好沉好沉,沉的她無法動彈……無法回頭……無法發出聲音……


「別哭!大小姐……死亡並不是最後結束……你要……好好活下去……連同我們的份一起……」


喘息聲越來越重,感覺到自己被用力的抱了一下,溫熱的身軀推開她落下馬,安卓驀然驚醒,生生拉住了閃避著敵人的火騮駒。


火騮駒揚啼嘶鳴,啼聲淒淒。


奧斯陸的人馬趁著她停下的時機,立刻包圍了上來。


但貝克還沒有倒下,他堅持著挺起身軀,拔出腰上的短匕,揮舞著斷臂上的鐵鉤,獰笑著衝向那些撲上來的奧斯陸軍。


「去死吧!你們這些奧斯陸的狗!」


那一瞬間,整個戰場都聽見了那一聲泣血般的淒厲悲鳴。


「不!不要啊——」


就在那之後,獅群真正的援軍,終於在辛克萊的帶領下到了。


但一切已經無可挽回……
mk2257 發表於 2011-1-4 19:59
以海茵之名_024 獅子們的心

辛克萊原本並不想來的,但在貝克離去後,他不肯出兵救援狂獅的消息在部隊裡傳了開來。


他所有的手下,包括辛克萊自己都是狂獅從狼軍口裡救出來的,他竟然不肯出兵?


聽到這樣的消息,他的部屬們開始在大營門口集結,他們默默的站在那,無聲用目光抗議,壓迫他發出救援的命令。


他不想出擊,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出擊的話,就失去了軍心。


他不只失去了軍心,也失去他最強大的戰友。


獅群冷冷的瞪視下,辛克萊走入了獅群的包圍中,他們像是堡壘,森嚴的拱衛著他們的女王。


在那最中心處,安卓低著頭抱著貝克坐在地上,手上拎著的,是被獅子們拾回的金色面具。


她沒有哭,因為她已經再也流不出眼淚。


她沒有憤怒,因為再怎麼憤怒也沒有了任何用處。


辛克萊看著躺在她懷中的的貝克,發現是那個罵過他懦夫的殘廢兵。


死的好!他想著,口裡卻假意安慰著,「海茵軍團長,請節哀。」


安卓沒有任何動靜,像是沒有聽見他說的話。


辛克萊很不滿,覺得她不給自己面子。自己都放下身段跟她慰問致意了,居然還給他臉色看。


哼!不過是死了個殘廢,幹麼擺那個死樣子,戰場上那天不死人啊!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想著,卻不知怎麼的,在某個心底的角落,有種莫名的心虛,因為其實他知道,那個死掉的殘廢是法佐曼的養子,一直跟著安卓的結義兄長。


「海茵軍團長,奧斯陸軍雖然暫時退了,但這裡卻並不安全,你看我們是不是趕快離開比較好?」


對著毫無反應的安卓,和充滿敵意的獅群,他咳了一聲,渾身不自在的問,卻聽見安卓終於開口。


「為什麼呢?」她說,聲音虛渺的像是從天空飄落。


辛克萊楞了一下,「海茵軍團長,你說什麼?」


「我說,為什麼呢?」她轉過臉看他,這還是辛克萊第一次見到她摘下面具後的真實面貌,姣好的面容年輕美麗的讓人驚訝,完全無法想像這個看起來還有些稚嫩的女孩,居然就是海茵家那個驍勇善戰的女戰神。


但明明是紹華正好的年紀,那屬於年輕人的美麗眸子裡,卻沒有犀利,沒有銳氣,有的只是冷寂,心死到了極點的冷寂。


「你要救援我拼死助你,你要勝利我全力配合你,你要功勞我統統讓給你,我什麼都不要,榮耀都歸於你……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她看著他,目光茫然,話速緩慢的像是暮氣沉沉的老者。


「我不明白……我的人死光了,對你究竟有什麼好處?」


對著那空茫一片的眼,辛克萊張嘴想要替自己辯解,卻忽然發覺自己完全說不出任何理由。


有什麼好處?


他沒有任何好處……他只是不甘心,只是無法忍受自己不如她,從小背負著家族冀望的他,居然會不如一個小了他十幾歲的海茵家女人……


他無法面對她的目光,那是徹底的心寒,徹底的失望,讓他徹底的感覺到自己的卑劣無恥,齷齪骯髒……


他無比狼狽的低下頭,迴避開她的視線,心裡忽然想起,最初的時候,自己也曾經想要用傲人的戰績,光明正大的去勝過這個女人,勝過海茵家族……卻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能用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去在背地裡暗傷……


他迷惘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海茵軍團長……」經過眼前的陰影驚醒了他。


看著那個面容年輕卻心境已老的軍團長抱著失去氣息的兄長走過,他終於感覺到有愧於心。


「我……我很遺憾……」他還是說不出道歉的話。


安卓頓了一下,垂下目光看著貝克猶帶微笑的臉,她知道他沒有遺憾。


「遺憾不過是弱者的藉口,而勇者如他,從來不會讓自己留下遺憾,更無須你虛偽的表示。所以,收回你淺薄而無謂的遺憾吧!尊貴的辛克萊大人。」


用言語狠狠的刺了對方一把,安卓扔下尷尬狼狽又羞慚的辛克萊,抱著自己的兄長,走向等待著她的獅群。


走,我們回家了,我親愛的哥哥……


他們終於回到波曼要塞,一把火,將亡者歸還天地。


死亡的人太多了,他們無法送戰友一一歸鄉,唯一能做的,就是將他們的骨灰散入風中,讓他們能乘著風,回到想去的地方。


焚化了死去戰友的屍體後,安卓放下所有一切,辛克萊也沒讓人過來打擾他們,他沒有那個臉再去驅策幾乎毀滅的獅群。


他們的軍團長就一個人關在營帳裡不停的喝酒,她喝了又吐,吐了又喝,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無法喝醉。


「大人,你別再喝了,再喝下去會死人的。」迪倫又氣又急,拼命的去搶她手上的酒瓶。


但搶了一瓶她又換一瓶,最後被搶得煩了,竟乾脆跑到酒窖裡去一箱箱的搬到營帳門口喝。


迪倫氣急敗壞,他知道貝克死了軍團長很難過,他也很難過,但這樣喝是不成的啊!


無奈之下,他只能去找哈曼副團長幫忙。


「讓她喝吧!」看著坐在酒箱上,表情茫然看著天空,一瓶接著一瓶喝著的軍團長,哈曼嘆了口氣,卻完全沒有阻止的意思。


「給我個理由?」迪倫很憤怒,要縱容那個任性的女人也不該選這個時候。


「貝克死了。」


「這不是理由,戰場上每天死的人多了。」雖然他知道貝克並不一樣,但他們的軍團長一直以來是如此堅強的面對生死,康斯坦城萬千人的殺伐決斷,一次又一次的奇蹟,讓他幾乎以為她沒有什麼難關闖不過去,他也是這樣深深相信著。


「貝克……是大人最後一個沒有血緣的兄長……」哈曼說,閉了閉眼睛,像是努力在壓抑著什麼。


那個被譽為軍神的女孩,無論創造了多少奇蹟,再怎麼樣的天才強悍,畢竟還只是個剛剛長大的孩子啊!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她還能繼續的撐下去多久?


法佐曼啊!法佐曼!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孩子太過殘忍了?


「……其他人……全死了嗎?」迪倫僵住,好久才聽見自己乾澀的聲音。


「死了……全死了……」這次回話的,是抱著酒瓶看似發呆的軍團長。


「海茵家一千八百三十七個養子,無論男女,全部都戰死在沙場……」她看著天空,像看著那一張張的臉。


她記得,最先死的,是那些姊妹。她們拋夫棄子,跟著她走上戰場,卻成了最初的犧牲者。


然後是她的兄長們,他們守護在她的身旁,衝鋒在她的前方,一次又一次的,幫她擋下各種致命的傷……


有多少人是為了保護她而死的呢?


一個、兩個、一百個、一千個……她已經記不清了……


只記得那一張張溫柔的笑臉,一幕幕撕心的畫面……


「知道是誰殺了他們嗎?」她輕聲的問。


「呵,是我……是我啊!是我把他們帶上戰場,親手將他們送進死地……」她邊說邊笑,她不停的笑,表情卻像是在哭,她仰天灌下了酒,發現連陰沉的天空也落下了淚。


「下雨了呢!」她對著天空呢喃,卻發覺在雨落之前,自己的眼睛已經先濕了。


「別哭……大小姐……哭了會醜兮兮欸……」彷彿,又聽到那個人輕聲的在耳邊哄著。


雨不停的下著,洗刷著她的臉,融進了她的淚,像是天地也和她一起同悲。


大雨之中,她又開了一瓶酒想喝,卻被迪倫伸手攔下,「不要再喝了,大人。」


「我相信,他們也不希望,看到您這樣傷害自己……」


他看著她,透過淒迷的雨絲,目光炯炯發亮,像是要看進她的心底。


「大家都是心甘情願的跟隨大人……」他站在她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說:「能夠跟著大人一起捍衛家園,是我們身為藍西亞軍人最大的榮幸和驕傲……」


「如果可以,我也想和他們一樣,為大人赴死。」


「願為大人赴死!」隆隆的雷鳴中,迪倫聽見身旁傳來了沈鬱的共鳴,不知何時起,僅存的獅群們來到這裡,帶著死去同伴的願望,來到他們傷痕累累的獅王身邊,在滂沱的大雨之中,告訴她心中的話。


大雨仍是不停的下,安卓楞楞地坐在那兒,雨水滑過她的髮,沿著她的臉頰,一滴滴的落下。


她閉上眼睛,很久很久才有了動靜。


「一群笨蛋。」她說。


她站起。


在雨中,背脊挺直而昂揚。


電光掠過天空,照在她的臉上,亮的像是在發光。


她環視獅群,眼中有著淚水,聲音卻響逾雷鳴。


「想跟著我,就一個都不準死。」
mk2257 發表於 2011-1-4 20:00
以海茵之名_026 嫁給我吧

「累了嗎?」看到安卓隱約露出的倦色,迪倫湊過頭問,他們一連跑了好幾個奧斯陸軍聚集的地點,現在正趴在一處山崗的逆風處,遠遠地可以望見遠方坡底奧斯陸駐紮的軍營。


「嗯,有點……」安卓按著肩頭,那裡的舊傷隱隱作痛,一抽一抽的,讓她的眉頭也不禁微微的蹙起。


「這樣好點嗎?」脖頸處突如其來的溫暖讓安卓微微楞了一下。


她的軍紀官一邊輕柔的幫她在肩頸處按壓,一邊來來回回不停的碎碎念:「早叫你要按時吃藥,就是不聽話,現在吃到苦頭了吧!下次再這樣我就bababa……」


安卓偏了偏頭,迎面而來的凜冽才讓她發現,軍紀官並不太寬廣的肩膀,一直體貼的為她擋住了山崗上並不溫柔的風。


「技術不怎麼樣……」她心底感動,嘴上卻下意識的吐嘲。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可是我第一次幫人按摩,連我爹媽都沒機會享受過。」她的軍紀官很不滿的哼聲,手上的勁也大了些。


「迪倫。」軍團長大人無聲的享受了一會軍紀官的處女按,忽然笑了起來。


「嗯?」迪倫心不在焉的應,手下纖細的肩膀,讓他赫然發覺他們軍團長的身子是如此單薄。


真是越來越瘦了,回去得叫伙房那些傢伙多弄點好東西幫大人進補。


「說起來,你很多第一次都給了我欸!」


「是嗎?」這句話聽起來怎麼怪怪的,還在想要弄什麼好東西給軍團長補身的軍紀官後知後覺的想。


「像是第一次騎馬,第一次被剝光,第一次被灌醉,第一次上戰場………」惡質軍團長扳著指頭數著,「還有第一次看女人看到噴鼻血……」


「……軍團長大人,這個請不用數進去好嗎?」軍紀官劍眉跳動,額冒青筋,終於察覺自己又被調侃了。


「呵呵,真快啊!一轉眼你也跟了我快兩年了呢!」軍團長似乎回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笑容十分的安適放鬆。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當初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跟了這麼一個大麻煩。迪倫嘴角抽了抽。


只是,雖然毛病多多,但真正說起來,軍團長大人也不過是個喜愛欺負人的任性小女孩罷了……


想著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往日讓他跳腳炸毛的種種回憶,這時回想起來卻也不禁莞爾一笑,帶著點無可奈何的縱容,軍紀官眉眼也不禁柔和了下來。


「我說迪倫……」軍團長突然轉身,認真的看著對方。


「怎麼?」軍紀官看著她少有的認真表情,也不由自主的認真了起來。


「雖然會對不起哈曼副軍團長,可是看在你這麼多第一次都給了我的份上……」安卓抓住了她軍紀官的手,以一種萬分誠懇的語氣道:「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娶了你吧!」


軍團長沒情調的調戲打破了難得的溫馨氣氛,同時也讓讓純情軍紀官當場炸毛。


「誰……誰……誰把第一次給你了?」可憐的軍紀官,又一次的連話都開始結巴了。


「你剛剛說的啊!」軍團長一臉無辜的攤手。


「我說的是按摩!按摩!」軍紀官的臉又黑又紅,腦門上幾乎要冒煙。


「嗯嗯!按摩,按摩,我知道,第一次嘛!我會負責的,你放心。」軍團長安撫的拍拍。


「我幹麼要放心啊!」軍紀官怒吼,一想不對:「還有誰要你的負責……」


「噓,噓,小聲小聲,別讓人聽到了,這可是在敵軍範圍……」軍團長連忙把手指放在唇前噓聲安撫炸毛的貓。


哎呀呀!炸毛的貓和愛欺負貓壞心的主人,真是好久不見的熟悉畫面,讓人十分懷念。


可憐的軍紀官又一次炸毛後,終於發覺現在不是和軍團長算帳的場合,左右警戒的看了看,沒發現什麼動靜才哼了一聲,放低音量警告,「不要再給我胡說八道。」


「什麼第一次,負責不負責的,亂七八糟……你畢竟是個女孩,以後是要嫁人的,別亂拿這種事開玩笑,要知道balabalabala……」


雖然嘴裡沒片刻停頓的說教,可軍紀官手裡的行動卻和口裡的語氣完全不一樣,看到軍團長大人微微瑟縮著身體似乎有些冷了,立刻體貼的為她披上溫暖的外套,並奉上一直溫在懷裡的水囊。


安卓一直笑吟吟的望著他,乖乖的聽著她軍紀官的數落和貼心的伺候。


「迪倫。」小口的享受著仍殘留著某人體溫熱度的清水,安卓捧著水囊忽然開口:「說真的,能有你在身邊……真好!」


軍團長難得的煽情讓軍紀官渾身上下沒一處自在,他張了張口,又張了張口,想說沒什麼,又覺得無良軍團長應該不會這麼好心。


剛剛才被戲耍過的他提高了警惕,想著某個擅長耍人的軍團長下一句不知道又會是什麼讓人難堪的話語,卻得到了安卓真心的感謝:「一直以來,謝謝你了。」


「謝……謝什麼啊謝!別忘了我可是你的輔佐官。」看著安卓溫柔的眼神,某人粗魯的抓過軍團長手裡喝完的水囊拴上,一扭頭朝著那方悠閒吃草的馬兒走去。


「走了啦!還賴在那裡做什麼,趁天色還早,趕快回去了啦!」看似完全不在意,但那藏在髮下紅通通的耳垂,卻洩漏了純情軍紀官因為不好意思而彆扭的真實情緒。


哎呀!害羞了啊!難得好心情的軍團長,心情更加好了起來。


半路上,原本說要回去的彆扭軍紀官突然改變了目的,騎著小花往了另一個方向,而座下馬繮被別人操縱在手上的軍團長,幾次抗議無能後,也只好乖乖的被載著去向不知名的地方。


「喂!到底要去哪裡啦?」


「到了你就知道了。」


以軍團長大人對波曼要塞方圓幾百里地之熟悉,想了又想還是摸不清他們正前往的方向上,有什麼值得觀察的重要戰略地點。


結果的確沒有,當他們越走越偏僻,轉入了山隅,穿入森林,爬過了一個又一個小坡,出現在眼前的,是粼粼的水波,和陣陣瀰漫的煙氣。


「溫泉!」聞著泉水裡刺鼻的硫磺味道,安卓有些驚喜的問:「你怎麼知道這裡有溫泉?」


「呵呵,前兩天聽一個獵戶說的,他土生土長在這附近,聽他說這裡很少有人知道,剛剛想起來就過來了。」其實是他聽說後就一直記在心裡,只是戰事繁忙,一直找不到機會帶軍團長過來。


「聽說溫泉對舊傷很好,現在時間還很足夠,大人你可以好好的泡一泡。」說著他拿下了軍團長一直很好奇裡面是什麼的包袱,打開一瞧,裡面竟然是自己的全套換洗衣物。


「迪倫……」是早有預謀嗎?居然連這種地方都考慮到了!


軍團長大人感動了,迫不期待的開始脫衣服,邊脫還邊用水汪汪的眼睛的挑逗著賢慧無比的軍紀官,「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嫁給我嗎?」


「您……慢慢泡……我……我去找點吃的……」啊!他好想淹死她啊!看著已經露出香肩的軍團長,被調戲的軍紀官又一次臉上冒煙,摀著鼻子匆匆落荒而逃。


「真是冷血無情的男人啊!」求婚失利的軍團長覺得自己粉嫩嫩的幼小心靈受到傷害,於是撒著歡兒跳進了溫泉的懷抱去尋求溫暖。
mk2257 發表於 2011-1-4 20:01
以海茵之名_027 溫泉美人偽紳士

「真是舒服啊!」感覺到熨貼在全身上下的舒適熱度,安卓四肢百骸三千六百五十個毛孔無不舒暢,就好像那些深藏在身體裡的疲倦全都被釋放了出來一樣。

她游向在水邊盤據的一塊大石,那裡水不深,微有斜度邊角的剛好可以容她舒服的躺坐,而且角度隱蔽,不靠近水邊不會被發現。


長久的緊繃好像一下子都放鬆了下來,她好好的休息了好一會,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直到輕微的踏草聲「好舒服啊!」感覺到熨貼在全身上下的舒適熱度,安卓四肢百骸三千六百五十個毛孔無不舒暢,就好像那些深藏在身體裡的疲倦全都被釋放了出來一樣。


她游向在水邊盤據的一塊大石,那裡水不深,微有斜度邊角的剛好可以容她舒服的躺坐,而且角度隱蔽,不靠近水邊不會被發現。


長久的緊繃好像一下子都放鬆了下來,她好好的休息了好一會,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直到輕微的踏草聲驚動了她。


「嘿!要不要下來一起洗啊?」她以為是迪倫,習慣性的調戲她可愛的軍紀官,放鬆下來的心情讓她沒有注意到腳步聲的不同。


「能得美人邀請共浴,是身為一個男人最大的榮幸,我又怎麼可能會拒絕呢?」陌生而帶笑的聲音,讓她一驚掩身,手也摸上了剛剛為了以防萬一,預先插在石隙裡的匕首。


「是你!」回首探頭一看,她有些驚訝,沒想到會在這裡在度遇到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奧斯陸男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天意啊!天意!」雷曼誇張的嘆息,一點也不避忌,笑嘻嘻的在岸邊瞧著她。


他也是在營帳裡待悶了,出來透透氣,卻沒想到會這麼巧的再度見到這另他心儀的女子。


感謝神!他滿心喜悅,語調也不免輕佻。


「這是神的安排,上天給予我們的機會,讓我們能在此時此刻在此重聚,你看這天時地利人和……」雷曼拖長了語調,表情曖昧的微笑。


調戲她?安卓瞇了瞇眼,真是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她是什麼人,她可是調戲過無數猛男的狂獅之王。


她雙手掩胸,微微挪了挪,像是害怕羞怯,卻偏又讓嬌軀又露出石壁一些,帶著點天真,帶著點不解,和一絲迷濛慌亂的緊張:「你你你……你想做什麼?」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要是沒反應就不是男人了,於是王子殿下很悲劇的發覺自己身體的變化,連忙乾咳一聲側開身子,掩飾的同時左顧右盼,試著把注意力移開那醉人的誘惑。


「那個,做什麼……咳!自然是做該做的事。」雖然很想把目光移開,可是眼睛轉來轉去,總又不由自主的轉回水面下那隱隱約約的美麗胴體上。


世界上最勾人的是什麼?


就是你夢中幻想的人兒就光溜溜的在你面前,卻讓你想看又看不清,想吃又吃不著。


「該做的事啊!那……」深諳個中訣竅的軍團長咬著下唇,低著頭含羞帶怯,小指頭不安的捲著濕漉漉的髮尾,一圈又一圈,雙肩微微擺動著,搖晃著水波,一波一波,拍打進那美麗的、誘人的、隱隱約約的雪白溝壑。


「那你還不快點離開,我媽媽說,紳士是不可以偷看人家洗澡的,偷看人家洗澡的話,那裡會爛掉喔!」美少女紅臉捧面,純潔到了極點,假裝沒看到某人黑掉的臉。


「呃……」不想爛掉又不想放棄大好機會的偽紳士王子殿下摸了摸發癢的鼻子,很不甘心的在離開和不離開之間矛盾著。


「你……你還不走?難不成你還真想下來跟我共浴?」看著死皮賴臉死賴麼不走的某人,安卓真的是有些生氣了,雖然不是很在乎,不過她也不想平白無故被人吃豆腐。


看到美人發怒,王子殿下再度摸了摸鼻子,然後忽然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反正都不紳士了,那就不紳士倒底吧!


「既然有美麗的淑女一而再的邀約,身為一個有風度的紳士,我要是再不答應就太不給面子了。」他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大大方方的在安卓目瞪口呆下脫起了衣裳。


看到安卓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發愣的可愛表情,雷曼心情大好的拋了個媚眼給她,「怎麼樣,我身材不錯吧!」


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傢夥?安卓無言了。


她哼了一聲,目光不由自主的溜過那一排腹肌,「標準的肉雞一只,還是回家多練練吧!」


看多了軍中猛男的軍團長,當然不會把某人只能算得上是精實幹練的身材看在眼裡,雖然還挺勻稱修長的,沒有那種家裡那些獅子們誇張的暴肉感,但是她怎麼可能承認。


討了個沒趣的風王子捏了捏自己結實的六塊腹肌,很不服氣的自言自語,「怎麼會是肉雞呢?明明挺好的說……」邊說,王子殿下還邊顧影自憐的鼓起肌肉,朝著水面擺了個健美的架式。


這家伙,真是個自戀狂!嘴一撇,安卓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脫著脫著,眼看就只剩下最後一件,王子殿下存心調戲,假意要繼續往下脫。


卻不料軍團長閣下心存看戲,瞪大了美美的眼睛,表情無辜的死盯。


於是,你眼望我眼。


那瞬間……


「討厭!你這樣看人家,人家會不好意思滴~」腰一扭,臉微紅,雙手扶肩,王子殿下搖著身子嬌羞不依。


「呿!」軍團長被噁心到了,受不了的翻身入水倒到石頭後的另一頭去了。


「嘿!別走啊!我還沒下來呢!」某不知羞恥是何物的偽紳士立刻追著游了過去。


安卓懶得理他了,那個死皮賴臉不要臉到極點的傢伙。


反正自己也留了件褲子在身上,長髮遮住了胸部,其他的,想看就看去吧!反正又不會少兩塊肉,更何況,看人者人恆看之,還不知道誰看誰呢?哼!哼!


敏感的注意到某人剛剛刻意遮掩的不自在反應,軍團長大人心裡正好奇著呢!


雖然她調戲過猛男無數,是所有獅子們心目中的女神,可她手下的那些大兵,通常是被調戲後,噴著鼻血在丟人現眼前狂奔逃跑,關於其中的某些變化反應,軍團長大人一直沒機會實地完整觀察過


別看軍團長平常那個風騷妖女樣,其實私底下還是……咳!那個…粉~純潔的。


要問她不怕刺激大了被人給這樣那樣,別忘了那偷偷藏著的短匕,要是某個傢伙敢有壞心,哼!哼!哼……


王子殿下突然全身一冷,連溫泉都無法驅散那爬上脖子的寒意。


當然,本質上還是很紳士的王子殿下,擔心被自個愛慕的美人當成真正的登徒子斷絕來往,所以說是共浴,其實只是隔著煙氣瀰漫的水面,一個在左邊,一個在右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說話聊聊天罷了。


而其中,有一搭的自然是王子殿下,而沒一搭的,就是我們的女王軍團長囉!


只是難得放鬆,而雷曼又的確是個相當會挑起話題的主兒,所以剛開始的尷尬過去,兩人還真的聊出了興致。


不提戰爭,不問國家,講講北方的風土民情,談談南方的文化特產,當然絕對不會漏過的就是那各有滋味特色的各種地方名酒。


雷曼明顯到過不少地方,不但是北地各處,甚至對於藍西亞的各處各物都如數家珍,有些就連身為藍西亞人的安卓都不清楚。


問他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雷曼哈哈大笑,「你忘了我是行走商啊!人族的領區雖然不能說走遍,但幾個大地方都去過,要不是沒有時間,我還想去最危險的大森林裡闖一闖,看看在森林之後,是不是真的有香格里拉……」
mk2257 發表於 2011-1-4 20:02
以海茵之名_028 好男人的承諾

香格里拉,傳說中的樂土,沒有戰亂、沒有煩憂,只有香瓜醇酒,遍布大地的財富,和夢寐以求的珍寶,那是所有冒險者心目中最想到達的聖地。


「香格里拉的傳說啊!可惜至今還沒有聽說有冒險者能在穿越大森林之後回來……」安卓被挑起了興致,她趴在水邊,腳一晃一晃的半浮在水裡搖晃。


雖然她不像雷曼到處跑過,但海茵家的消息網絕對是大陸上數一數二,即使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軍政方面,可各式各樣的消息傳說也從來沒有少過。


「我人聽說過,在漠原之北,越過庫克塔克山,在極北的冰原之外,有著火焰的世界,天空是紅色的,地面是沸騰的熔岩,飛龍在那個世界裡翱翔,火焰之主法米爾是那裡的王……」她有些憧憬的說,龍與冒險者的傳說從小就是她的床邊故事。


「是啊!另外還有南方海上的妖精和海怪,妖精在夜裡唱著迷惑人心的歌,而海怪的嘴則大到足以吞下可載上百人,整艘的大船。」雷曼雙手畫了誇張的大圈,他聽親眼見過的人說過。


「還有還有,你怎麼可以忘記東方沼澤裡的地精,又矮又醜的地精最愛喝酒,你可以用劣質的酒跟他們交換黃金,前提是你得先灌醉他……」


安卓興奮了起來,血液裡天生的冒險因子在激動,她的眼睛晶亮,眸子彷彿在發光,玲玲的笑聲在水泉間迴盪,讓王子殿下不由自主的靠近一點,然後再靠近一點。


「真希望能有機會去親眼看一看吶!」安卓閉上眼睛,在腦海裡幻想著那些異域風光。


「我帶你去。」淺淺的流水聲中,她聽見他說。


「以後我帶你去。」安卓張開眼,看見雷曼貼近過來的臉,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就這樣靜靜的、靜靜的凝視著她。


那一張臉,收起了那些裝模作樣嘻皮笑臉,就這麼無聲的凝望,專注而堅定,充滿了無法言喻的魅力。


他的眸子如深潭,藏在最濃蔭的森丘,碧綠色的淺波,像是平靜,卻有著會將人拖入深處的漩渦,激烈而深藏。


身為軍神之女,安卓看過太多優秀的男人,能夠很輕易的分清一個人的真心和假意。


望著雷曼的眼,她知道他不是隨口說說,而是真的在許下一個承諾,一個屬於男人的承諾,認真而執著,讓人不能不相信他將會作到,也必會作到。


那充滿男性魅力的臉,專注而深情,眼中的妳就彷彿全世界,有哪個女人能拒絕這樣的重視,這樣的目光,即使妖孽如軍團長,也不禁有一瞬間的迷惑。


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她沒有忘記對方可疑的身份,所以動搖也只是一瞬,心跳也只是一瞬,只是當初拿對方來玩玩打發時間的構想,現在似乎沒什麼心情去加以實現。


這是個好男人,可惜……


四目交望之中,安卓先一步垂下了眼,長長的睫毛顫動著,像是小鹿般羞怯,王子殿下見狀大喜,以為人家姑娘心裡答應了卻不好意思回應自己,哪想得到軍團長大人只是忽然沒了玩人的興致。


正當王子殿下努力思考著怎麼進行下一步才不會太過唐突佳人又能水到渠成的時候,岸那頭傳來的兵刃交擊聲驚醒了兩人。


「是你?幹甚麼?讓開……別阻攔我……」零落的刀劍之聲挾著著急的呼喊,和一陣陣的喝罵傳來,似乎是兩個人在交手。


是迪倫。


安卓皺起了眉,這地方會遇上什麼敵人,聽聲音似乎是一個攻擊一個防守,攻擊的是迪倫,防守的呢?她想到曾見過的某行商助手,不禁懷疑的看了王子殿下一眼。


這家伙該不會泡妞的時候還派人把風清場吧?


「沒事!」王子殿下被看得臉紅了紅,摸著鼻子咳了兩聲:「是我的人。」


果然……安卓揚聲,「我沒事!迪倫你不用過來,我馬上就上來了。」


王子殿下也跟著和萬能副官招呼了一聲,刀劍的碰擊聲立刻停了下來。


軍團長準備起身的時候,王子殿下很有風度的避開了視線,躲到了石頭後方的死角處,給了女士一個安全的換衣空間,而我們的美女軍團長在泉岸慢條斯理的換穿好衣服後,看著腳旁的地面,露出了一個堪稱邪惡的優雅微笑。


「安,沒事吧?」從維爾達林鎮開始,每次偷溜出跑,安就已經成了軍團長固定的化名。


看到拎著小包袱,上下整齊,平安出現的軍團長,迪倫鬆了一口氣,隨即又一臉緊張,「大……安,你沒事吧?那傢伙人呢?他為什麼會在裡面?你沒有吃虧吧?」


軍紀官將人轉前轉後,上上下下前後左右的檢查,就好像深怕她少了塊肉,被人佔了什麼便宜去。那一附老媽子模樣,只弄得軍團長好笑不已。


「沒事沒事,就剛好遇到了某個厚臉皮沒禮貌又風度的無聊男子,於是就和他聊了幾句。」軍團長擺擺手,乖巧的任大媽級的軍紀官叨唸檢查,「放心啦!我不會吃虧的啦!」


「真的沒吃虧?」軍紀官偷眼瞧了瞧一臉沒表情守在旁邊格林,拉著人到旁邊壓低了音量問。


「開玩笑,我怎麼可能吃虧?」軍團長彎了彎眼,笑得像是個小狐狸。


想來也是,軍團長大人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會吃虧,反倒是某個送上門的無聊男子比較可能吃虧才對。想到這裡,軍紀官總算放心的放開了自己的軍團長。


而上能面對千軍萬馬不變色,下能幫王子殿下竊玉偷香不心虛,始終面無表情在一旁偷聽的萬能副官格林,在王子調戲美人時盡責完成了望風任務後,很安靜站在一旁當壁櫥,對於某大美人對王子殿下的評價,很明智的決定當作不知道,並對於顯然沒有得手的主子暗自加以唾棄。


這麼大好的機會都沒有掌握,真是遜斃了你,我的殿下。


「好啦!那我們先走啦!」安卓朝格林揮揮手,拉著迪倫準備離開。


「咦!這就走了嗎?」迪倫還想著要不要寒暄幾句,畢竟剛剛自己一急,話沒說兩句就拔劍砍人,還沒跟人家道歉賠禮。


「還等什麼?走了走了。」拉了人上了馬,軍團長拍拍小花的脖子離開。


看著他們有些匆促的背影,格林忽然覺得不對,第一個反應就是反身衝向了溫泉。
mk2257 發表於 2011-1-4 20:03
以海茵之名_029 美女,賞件褲子穿吧

「這是什麼?」軍紀官邊策馬,邊錯愕的看著懷中的軍團長懶洋洋的解開包袱,從裡頭掏出一件白色的裡衣。


「衣服啊!」軍團長白了他一眼。


「大人……」軍紀官白了回去。我知道這是衣服,可這是男人的衣服……


「就那個沒風度厚臉皮的衣服……嘖!居然還在袖口針了花樣,是不是男人啊!」軍團長隨意的將那一看就知道十分昂貴的針繡裡衣往外扔。


「您該不會把別人的衣服全給拿了吧!」看著軍團長看準地方,一件接著一件把衣服專往荊棘多的地方扔,軍紀官突然有些同情起那個可憐的傢伙。


「哼哼!我是那種人嗎?」軍團長哼了兩聲,抓了最後一件褲子準備扔,卻忽然在裡面摸到了什麼:「我當然是留了幾件給他。」


「幾件?」軍紀官對軍團長的人格非常沒有信心。


「三件。」隨手將摸到的東西拿出來,軍團長很有良心的說道:「一雙鞋子、一條皮帶和一把劍。」


真是悲劇……軍紀官腦袋裡浮現出只穿著鞋子皮帶和劍的某人,默默替對方哀悼。


而此時,萬能副官格林正看著自己英明偉大的主子穿著條裡褲半立在水中,一手插著腰,一手撐著頭,有些無奈,又有些苦惱的看著水岸邊剩下的三件東西搖頭嘆笑。


發現自己的副官來了,王子殿下回頭,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一點也沒不好意思的伸手,「那個,親愛的格林,借件衣服來穿穿吧!」


看著從褲腰裡掏出來的東西,安卓眼神閃了一下,原本要隨手扔出去的褲子忽然又收了回來。


「迪倫啊!我餓了,我們找個地方弄点東西吃吧!」將東西收進懷裡,軍團長隨手將褲子揉成一團又塞回了包袱裡。


「啊!我剛剛去打的野味都扔在溫泉那兒了。」軍紀官後知後覺的想起,難怪剛剛自己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麼。


「笨蛋……」


他們在一個並不隱匿的地方停下腳步,安卓負責生火,軍紀官又一次的去尋找獵物。


將那條褲子拿出來放在屁股下當坐墊,撥弄著火堆的軍團長,似笑非笑的,等著某個獵物自動送上門來。


「嘿!美女,賞件褲子穿吧!」毫不意外的,王子殿下的聲音響了起來。


安卓一手撐著頭,一手撥著火,眼睛溜過那個上半身穿著整齊,下面卻用披風圍著腰部,露出兩條光溜溜小腿風光的某王子,以及那很不甘願被剝了衣服,胡亂穿著被荊棘劃破的衣裳,卻多少有條完整褲子的萬能助手格林,忍不住笑了出來。


對著美人的嘲笑目光,王子殿下摸摸鼻子。


都怪格林,借了全套上衣卻打死不借褲子,以至於他只能以如此風騷造型出現在愛慕之人的面前。


他不禁幽怨的瞅了一眼自己的萬能助手,格林面無表情的看回去。


有得穿你就偷笑了,還嫌!再嫌就全部脫下來還我。借衣不借褲,顯然某人的萬能副官也是頗有些惡趣味。


「要褲子啊!看你表現囉!」安卓笑得很狡黠。


王子殿下看看美人,看看美人屁股下的褲子,看看火堆旁滿是灰土的地面,再看看自己親愛的副官。


萬能副官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行動上卻一點也不耽擱的脫下已經被蹂躪的不成衣型的外衣,迅速的抖了一抖,平鋪在地面上,躬身等待主子坐下。


王子殿下朝女士微微欠身,悠哉的走過去坐下,姿態優雅像是在什麼高雅的名店裡,若不是下面露出空蕩蕩的兩條腿的話,還真有那麼點風流倜儻的模樣。


眼前的景象逗得安卓一樂,這家伙還真有一套,穿成這樣都還能擺紳士的譜。


「嘖!什麼都沒有,我摘了些蘑菇和果子,行囊裡還有些肉乾,將就點吃吧!」迪倫邊說著,邊從樹叢裡鑽了出來,看到突然出現的兩人,稍微楞了一下,卻不是很意外,他大概知道軍團長是刻意在等這兩人,卻不知道為了什麼。


朝兩人打了個招呼,他繼續抱怨,「真是,這戰爭打的,連野獸都跑光了,剛剛也是找了半天……都是那些該死的奧斯陸人,該下地獄的侵略者,全部都該拖去砍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打招呼的對象就是那些該死的奧斯陸人,迪倫很順口的罵著,而安卓也顯然沒有說明的意思,只是笑吟吟的瞥了瞥那兩個表情尷尬的奧斯陸侵略者。


「咳!這位小兄弟……」格林咳了一聲,打斷了迪倫對奧斯陸滔滔不絕的埋怨和詛咒,朝著自己拴馬的方向一指。


「剛剛你落在溫泉那的獵物我帶過來了,不過還沒處理,剛看到那邊有條溪,要不我跟你去處理一下。」不虧是萬能副官格林,不但成功化解了尷尬,還把煞風景的礙眼人物不動聲色給拐離了現場。


幹得好!回去給你記功。


王子殿下給了助手讚許的一眼,面癰副官回以沒表情的視線。


抓緊機會啊!再不成沒下次了。


當火堆旁只剩兩個人,王子殿下又開始緊張,雖然她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奧斯陸人,似乎對他也沒有太大的敵意,但不管怎麼說,奧斯陸終究是侵略者,尤其他身為發起戰爭的一員,此時此刻,他十分擔心她對於奧斯陸的看法。


他攪盡腦汁想為奧斯陸說點好話,但對著似笑非笑,彷彿看透了自己心虛的女子,平常的聰明才智彷彿都飛到了天外,幾度張口都不知該說什麼才恰當。


「咳!那個……也不是所有奧斯陸人都是壞的……」沉默了一會,在火焰燒灼樹枝的輕微爆裂聲中,雷曼有些緊張的清了清嗓子。


看他憋了半天了,就憋出了這一句,安卓唧的一聲笑了出來:「你放心,雖然迪倫說得沒錯,不過我還不至於因為你是奧斯陸人就認為你是壞蛋。」這句話讓王子的心稍稍安了安。


「雖然你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說著,她橫眸溜了他一眼。


那一眼,眸光流轉,微微挑起的眼角,說不出的嫵媚诱惑,讓不是好東西的王子殿下直了眼,差點連魂都給收了去。


注意到他癡迷的表情,安卓瞪了他一眼,收回視線,將目光放回火堆,撥弄了一會柴火,忽然問道:「喂!對這場戰爭,你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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