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巡狩大明 作者:神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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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fh1234 2011-1-27 23:31: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354632
337743 發表於 2012-1-7 21:00
第659章 告密小人

段飛這兩年身在南方,對北方的情況依然隨時關注著,他知道正德的顧慮,山西北邊就是韃靼,倘若一著不慎,山西的局勢失控,韃靼很有可能會順勢南下,到時大同未必守得住,一旦韃靼破貫而入,將會重演當年也先大軍圍攻北京城的局面,那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



段飛思索道:「皇上,您的意思,是讓微臣找借口去趟太原,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張寅捉回京城嗎?」



正德搖頭道:「不,朕要你在三日之內審清此案,然後再決定該如何處理此事,朕不希望冤枉了任何人!以免百官不忿將士寒心啊。」



換做是當年那個正德,他一定先將人抓起來再說,現在的正德果然成熟了許多,段飛道:「皇上英明,微臣這就去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正德頷首道:「去吧,國事為要,等你辦完了此事,朕再與你暢飲慶功!」



段飛笑道:「皇上,臣一路趕回京城,午膳都還沒吃呢,這一桌酒菜不吃實在浪費,微臣還是先吃飽了再去查案吧。」



正德莞爾一笑,道:「朕都快愁死了,你胃口倒好,快吃吧,吃飽了好替朕辦事去。」



段飛風捲殘雲般大口吃起來,正德在旁邊笑瞇瞇地瞧著,段飛倒也沒敢讓他等多久,吃了個五成飽便見好就收,放下筷子道:「皇上,微臣吃飽了,微臣這就去見見李公公,向他問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正德頷首道:「去吧,他想必已經在豹房門外等著你了。」



段飛告退出來,離開豹房的時候果然看到東廠大太監李華,才不過兩年,李華的目光已比當初更加鷹隼了,他騎在一匹棕黃色的馬上,遠遠地就向段飛笑嘻嘻地拱手道:「段大人,李華這廂有禮了。」



段飛大笑道:「李公公久違了,不知最近過得可還好麼?」



「托段大人的福……」李華笑瞇瞇的目光突然一閃,正面與段飛的目光在空中遭遇,李華只覺胸口猛地一悶,剛吃的酒菜幾乎想吐出來,這感覺稍瞬即逝,只見段飛已接過華明遞去的韁繩,翻身上了玉麒麟,策騎來到他面前,兩人眼神瞬間交流了一下,段飛笑道:「李公公,聽說你有些事要跟我說,不如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吧。」



李華笑道:「咱家早有此意,因此已在太白軒預備了酒菜,為段大人洗塵,那裡也比較清靜,說話比較方便。」



段飛搖頭道:「不必了,本官剛吃過皇上賜的酒菜,那裡還有胃口吃別的東西,李公公,不知那兩件事物可帶在身邊?若是就在身邊,不如跟本官一起回錦衣衛走一趟如何?」



李華神色微變,他頷首道:「那就到錦衣衛玩玩吧。」



回到錦衣衛北鎮撫司門前,那又是另一番景象,隨著段飛一直呆在南方,錦衣衛也蟄伏了兩年之久,現在主心骨回來了,他們聞訊幾乎是傾巢而出,在門前排成整齊的隊列,迎接指揮使大人回家。



看到錦衣衛整齊的隊列,再看到他們背後歡騰的百姓,李華頗有些嫉妒地說道:「段大人人緣可真好,錦衣衛在段大人手裡……盛況空前啊……」



段飛歎道:「只要一心為民,誰都可以比我做得更好,兩年沒回來了,錦衣衛有今日盛況,也不是我一個人能辦到的,東廠在李公公手裡發展得也不錯啊。」



「我等恭迎大人回家!」當段飛跨過錦衣衛那道高高的門檻時,全體錦衣衛同聲高呼起來,段飛頗感動地停步向大家揮手,又引發一場聲勢浩大的歡呼,在這歡樂的海洋中,東廠掀起的那點泡沫算什麼呢。



回到書房中,不等段飛吩咐,華明他們已揮手讓不相干的人離開,李華也命手下退到遠處,只留下兩個人,他指著其中之一向段飛介紹道:「段大人,這位是山西巡按御史馬錄派來的親信家丁馬毅,這位就是狀告太原衛指揮使張寅為彌勒教主李福達假扮的薛良,這是薛良簽押的口供,這是山西巡按御史馬錄親手所書請旨的公文,段大人請過目。」



華明接過兩份證據交給段飛,段飛卻沒有立刻查看,他目光炯炯地看了那兩人一眼,尤其注重觀察原告薛良,只見此人長得獐頭鼠目,雖然穿著東廠的明黃服飾,本該像旁邊那人一樣神采飛揚,他滿身卻透出猥瑣的氣來,真是爛泥糊不上牆啊。



李華也注意到薛良的模樣,他眉頭一皺,喝道:「薛良,你打起精神來,只要你所告的事被證實,你便是立了大功,朝廷賞的銀子足可讓你享好幾輩子的福哩!你畏畏縮縮的像什麼樣子!」



薛良本來就是個地痞無賴,在段飛的目光下有些畏縮,聽到李華的話之後他果然精神了起來,他向段飛點頭哈腰地道:「草民薛良參見大人,大人明鑒,草民所檢舉的事絕對都是真的,那李福達跟我從小一直長到大的,我豈會認錯?大人趕緊派人去將他抓起來吧,大刑之下還怕他不招?」



段飛哼了一聲,說道:「薛良,你是哪人?家居何方?你與李福達是什麼關係?」



薛良答道:「大人,草民乃山西崞縣人,李福達那廝就住在草民家不遠處,草民自幼便在街上廝混,李福達自幼也是個混混,草民跟的老大和他老大經常爭鬥,草民也從小便跟李福達打交道的,大人請看,草民額頭上這個疤痕便是在那個時候留下來的,李福達後來跟隨彌勒妖人王良、李鉞等造反被抓,充戍山丹衛,就再也沒見過他了,不曾想最近草民前往太原,突然見到那廝搖身一變成了太原衛指揮使,草民一開始還真以為自己認錯了人,不過草民越想越不對,到處打聽到李福達充戍山丹衛路上便逃了,改名李午,又被查出,再謫戍山海衛,又半途逃脫,躲在洛川發展教徒,結果事敗,黨羽被殺,李福達那廝居然又跑了……」



薛良喘了口氣,說道:「草民聽說這些事之後便肯定那張寅必是李福達無疑,草民長了個心眼,暗中調查到張寅的來歷,買通張家下人,查出在三年之前張家根本就沒這一號人物,草民心中便篤定了許多,又擔心太原府不敢過問此案,便悄悄向山西巡按御史馬大人告了他,請大人明鑒,草民敢用身家性命為抵,這張寅必是李福達無疑,馬大人偷偷命人畫了張寅的模樣,拿去崞縣給人認,幾乎有點年紀的人都能認出這個曾經遊街示眾的傢伙,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



馬毅也確認道:「不錯,段大人,我家大人幾經查證確認張寅的確便是李福達之後便暗中對他掌的太原衛查了查,從其軍營每日消耗的米糧中計算說得,李福達竟然在定額一萬五的軍營裡養了超過五萬士卒,另外我家大人還發現了一個可疑的情況,太原衛這兩年以學習江浙為名改革兵制,淘汰了好幾批人,差不多三個月換一批人,每日操練不休,我家大人估算那李福達在兩年時間已訓練出十多萬士卒,我家大人不敢輕舉妄動,這才立刻派小人悄悄將薛良送入京城,當時大人不在,恰巧李公公與郭勳交惡,李福達這廝正是郭勳舉薦為山西太原衛指揮使的,小人便將薛良送到了東廠。」



段飛總算明白了所有的來龍去脈,他又問道:「薛良,你第一次見到張寅是在什麼時候?馬毅,你家大人又查了張寅多久?在此期間張寅可有察覺?」



李華笑道:「張寅若是已經察覺咱們在調查他,只怕早已反了,據東廠傳來的最新情報,張寅依然在忙著練他的兵,沒什麼異動哩。」



雖然李華已經答了,不過薛良還是答道:「大人明鑒,草民是在兩個月前發現張寅就是李福達的,草民自己調查了差不多半個來月,隨後便告到了馬大人那,馬大人又調查了一個月左右,我跟馬毅就來到了京城。」



段飛暗中算了下時間,薛良來到京城應該已有半個來月之久,而李華則是十天之前告的御狀,郭勳已被扣押十多天了,這件事搞了那麼久,張寅若真的是李福達,以那傢伙多次逃脫的經歷,未必便毫無所覺啊。



段飛低頭翻看那兩份證據,薛良的狀告還罷,馬御史的調查卻寫得清晰明白,不論那張寅是否就是彌勒教主李福達,張寅私下蓄兵圖謀不軌是不會錯了。



段飛沉思了一下,說道:「看來這件事大抵不會錯了,薛良、馬毅,華明,你們都暫且退下。」



屏退所有人之後,段飛向李華望去,說道:「這件事你只打算用來對付郭勳嗎?東廠一定已經行動起來了吧?」



李華微笑道:「沒有聖旨我哪敢隨便動他,這件事我確實沒有其他打算,我本來有對付李福達的計劃,立個大功來玩玩,不過皇上顯然只相信師兄一個人,我只好靜候師兄大駕回京了。」



段飛哦的一聲,反問道:「張寅有十數萬大軍在手,這些人定是彌勒教洗了腦的死黨,你打算如何對付李福達,卻不造成不可收拾的兵變呢?」
337743 發表於 2012-1-7 21:00
第660章 握手言和


李華滿不在意地說道:「彌勒教試圖造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光這個李福達曾被捉到過三次之多,能夠逃脫只能說他逃功了得,倘若抓到他的人都像師兄一般,將抓獲的要犯手腳經脈割斷,豈不是一點事沒有?皇上擔心的不過是那據說有十多萬的彌勒教徒而已,其實就我看來,那十多萬士卒虛數甚多,就算真有十多萬,這些才草草訓練過兩三個月的兵,又能抵什麼事呢?」

段飛沒有說話,李華繼續說道:「以當年彌勒教造反的先例來看,彌勒教徒在戰場上,雖然悍不畏死奮勇當先,但只要他們首領被抓獲被殺,他們便立刻會變成一盤散沙,再無威脅可言,我的計劃就是派高手刺殺張寅,他死了自然便萬事大吉,說不定為了爭權奪利,他的手下自己會鬧將起來,咱們正好收漁翁之利。」

雖然李華對彌勒教徒的說法段飛並不太認同,不過最後他說的刺殺之法,段飛倒是覺得有點英雄所見略同,彌勒教與白蓮教的情況差不多,教內都是搞個人崇拜凝聚起強大的力量,一旦教徒心中的神人、主心骨死了,他們便立刻會失去崇拜目標,內心空洞茫然,比一般人還不如,自然也就沒有了威脅。

李華繼續說著如何藉機清剿彌勒教教徒的辦法,聽著聽著,段飛心中有些不以為然起來,照李華的辦法,彌勒教教徒果然會被一網打盡,李福達一系只怕再也難有死灰復燃的機會,但是也未免打擊面太廣,照李華的辦法,要波及的人實在太多,未免有干天和,不夠和諧啊……

李華說得口若懸河精神高漲,說了一個段落之後才發現段飛沒有絲毫表示,他停了下來,問道:「師兄,似乎你對我的計劃不太認可啊。」

段飛這才說道:「不是不認可,而是我覺得應該還有更好的辦法,你的這個法子可以作為最後的手段,等我見過郭勳,看看他有無涉案之後再想想才能決定該怎麼做。」

李華聳聳肩,道:「你是師兄,我唯有拭目以待了,師兄可別忘了,郭勳雖然胸無大志,這兩年卻一直在蠱惑皇上,跟師兄爭寵,師兄若不趁機將他剷除,養虎貽患啊……」

段飛瞧了他一眼,問道:「郭勳與我沒有直接利益上的爭執,他那點心思,根本沒放在我眼裡,是你想他死吧?聽說你們交惡首先是你向他發難的,就為了一個妓女,是否有點不值呢?」

李華雙目一熱,說道:「師兄,沒想到你連這都知道了,沒錯,我就是為了丹兒才跟郭勳對上的,這個混蛋,竟敢跟我搶女人……」

一個大太監跟別人搶女人恨得咬牙切齒,雖然明知李華是個假太監,段飛卻還是不禁莞爾,說道:「郭勳並不知道丹兒是你的禁|臠,誰叫你不公開將丹兒娶回家中養著呢?太監結婚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兒,人家張銳張公公都有四房夫人呢。」

李華搖頭道:「女人不可靠,若是被外人知道我是個假太監,這欺君之罪我可吃不起,再說女人娶回家就沒味道了,別說她了,師兄,這個郭勳定要借此機會打壓下去,這是師弟我唯一的要求,請師兄支持。」

段飛想了想,說道:「郭勳向皇上推薦的那個道士叫什麼邵元節的,如今情形如何?可有受到牽連?」

李華搖頭道:「沒有,不知那邵元節跟皇上吃了什麼迷藥,皇上居然對他言聽計從,正是邵元節建議將郭勳交給錦衣衛,等師兄回來查處的,否則郭勳早完了,說來也奇怪,邵元節鼓搗了兩年多,皇上身邊的女人沒一個懷上龍子,皇上居然還對他這麼信任,師兄,你說這個傢伙是否真的給皇上下了迷藥了?」

段飛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這件事竟然是邵元節推給我的?這我倒是不知道……看來我還要單獨會會這位致一真人了……」

段飛和李華商議了一陣,命人將被押在詔獄中的郭勳請出來,就在書房相見,過了一陣,郭勳衣冠整潔地出現在段飛面前,這個傢伙或許是詔獄有史以來最為寬待的犯人了。

「郭候爺,久違了,候爺風采如昔,可喜可賀啊。」段飛樂呵呵地對郭勳道。

郭勳向段飛拱手施禮,他不屑地瞥了李華一眼,說道:「段大人真會開玩笑,我如今不過是詔獄中一欽犯,隨時可能人頭落地,何喜可言?」

段飛微笑道:「郭候爺此言差矣,就算最終證實張寅就是李福達,郭候爺至多也就是個失察之罪而已,哪來的生死之憂呢?郭候爺請坐下說話。」

郭勳神色稍緩,在坐下前又拱拱手,說道:「還是段大人眀理,相比某些不知所謂的人……嘖嘖……」

李華喝道:「郭勳,別給臉不要臉,你如今還是欽犯,失察之罪也有輕有重,李福達如今勢大難除,搞不好便會兵連禍結,動搖國本,你的腦袋保不保得住還難說哩!搞不好就是誅九族的下場!」

郭勳哼了一聲,沒理睬李華的威脅,坐了下來對段飛道:「段大人,你也已認定張寅便是李福達了嗎?」

段飛搖頭道:「雖然李公公言之鑿鑿,馬御史提供的證據也很有說服力,不過本官並未輕信張寅便是李福達,世上長得相似之人不少,魔教中人更善於變化容貌逃脫追蹤,張寅若是李福達,他為何用本來面目繼續回家鄉當官呢?他就不怕遇到相交故識認出他的來歷?」

郭勳歎道:「段大人果然高明,這也是本候大惑不解之處,李公公,不知你對此疑問作何解釋?」

李華說道:「這個問題咱家也考慮過,李福達曾多次被俘多次逃脫,說明此人不善改變容貌,或者不屑改變容貌求存,故而多次被人認出,今次也不例外。」

段飛道:「李公公所言也有道理,作為彌勒教教主,這個李福達委實怪異了點,居然三次被捉,三次逃脫,他究竟是太蠢還是另有所圖呢?張寅究竟是否李福達暫且不說,他借太原衛秘蓄私兵應該是確鑿無疑的事,郭候爺,這一點對你可不太有利啊,希望郭候爺能對本官開誠佈公地講述一遍與這個張寅結識以來的經過,本官自會查證郭候爺的話是否屬實。」

郭勳歎了口氣,悔恨地一拳砸在書桌上,說道:「我是被鬼迷了心去了,為了討皇上歡心,我四處搜羅求子秘方,邵元節入京之後皇上開始寵信道教,這個張寅攜三名弟子前來拜訪本候,以點石成金之術獲取本候的信任,本候鬼迷心竅,收了他五千兩金子,打算向皇上舉薦,不曾想皇上對點石成金術一點都不感興趣……」

段飛莞爾一笑,點石成金之術段飛曾經和正德合演過,正德明白其中關竅,哪裡還會再茫然相信?

郭勳果然繼續說道:「皇上不但不信,還罵我受騙了,我於是回去罵了張寅一通,那傢伙又拿出五千兩金子,向咱家賠罪,請我給他安排個地方當官,本候拿了他的金子,又見他與三個弟子都身強體壯有些武功,正巧太原衛指揮使空缺,我便托人到兵部給他安插了去,隨後逢年過節他都會送點金銀到我府上,我打聽到他在太原幹得也還不錯,便放下心來,誰曾想這廝居然暗中做出如此勾當,段大人明鑒,本候委實有點貪財,可絕不會勾結妖人犯下這等謀逆的大罪啊!」

段飛追問道:「郭候爺,張寅到了太原衛之後除了逢年過節送禮給你之外,可還有別的表示?他可還有過在官場上更進一步的想法?」

郭勳想了想,說道:「好像……有吧,去年太原總兵病歸,張寅送了筆銀子過來,想要這個位置,不過本候覺得他才去山西兩年不到,就統領太原三衛近五萬人馬,似乎有些不妥,因此便沒有同意。」

段飛拍案笑道:「果然冥冥中自有天意,倘若郭候爺當初答應了他的要求,如今咱們要面對的或許就是二三十萬魔教弟子了,既然這個張寅還有心謀得更高職位,咱們便滿足他好了,以授總兵官銜為由,讓他回京一趟,二位覺得他會回來嗎?」

郭勳卻精神大振,因為這需要他的權力配合,也就是說有給他贖罪的機會,而且若能將張寅調回京城秘密|處決,然後再妥當處置太原衛的士卒,一場兵災將消於無形,郭勳身負的罪責便小得多,以郭勳受寵的程度,說不定皇上只是口頭責備幾句就算了,郭勳自然喜出望外。

李華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張寅可能這麼輕易上當嗎?換做是我,我定會找個借口不回京的,搞不好這樣還會打草驚蛇呢。」

段飛笑道:「這就要看各人手段了,本官倒是覺得這個計劃很有可能會成功,就算此計不成,本官還有別的計策……」

段飛突然提氣喝道:「王佐,你過來……如今的太原總兵是誰?速速將其資料找來給本官研究一下!」

王佐應聲而去,段飛向對面而坐的郭勳與李華道:「郭候爺,李公公,如今不是鬥氣的時候,本官希望二位能夠握手言和,我們三人齊心協力將此事用最妥當的方法解決掉,於國於民都是一件大功德,皇上會明白我們的苦心,功勞與賞賜都絕對少不了……」

李華有些不滿地瞪了郭勳一眼,說道:「既然段大人替這廝求情,咱家就饒了他這一遭吧。」

郭勳尷尬地笑了笑,正要說話的時候,江輝走了近來,朗聲稟道:「大人,門外來了個道士,自稱致一真人邵元節,要求見大人,不知大人見是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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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1章 難解之謎

還是在段飛的書房,坐在段飛對面的人從郭勳與李華變成了一位白髮白眉白鬚,面容紅潤,儀態雍容的老道。



段飛已不是第一次見到邵元節,兩年前便與他有過接觸,但是如此近距離的單獨面對還是第一次,望著神態自若的邵元節,段飛笑道:「致一真人,本官與你素無交情,以真人如今的身份,本官該親自造訪才對,今日本官剛返回京城,真人便親自來訪,讓本官分外好奇,真人究竟有什麼要事相告呢?」



邵元節面對段飛的調侃不動聲色地說道:「段大人說笑了,段大人事實上對貧道的來意瞭如指掌吧?貧道跟段大人實說了吧,貧道是為郭勳候爺涉嫌勾結魔教一案而來。」



段飛微笑道:「哦?不知邵真人有何見教?」



邵元節說道:「段大人,我曾經見過張寅,還與他及他的三個弟子交流過道法,或許貧道的話,對大人會有一些幫助。」



段飛道:「本官願聞其詳。」



邵元節以回憶的口吻說道:「那是兩年之前的春天,正是陽春回暖的時候,郭候爺突然對我說有個道士帶著三個弟子來投奔他,讓貧道去試試他們的份量……」



於是龍虎山的真人,和靈空山的道士們在郭候爺的安排下見了個面,說法的細節邵元節就省了,他詳細描繪的,是他對張寅的印象。



邵元節說道:「張寅是個有才學之人,深研佛道兩家之術,並以世俗之念將其部分融合在一起,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道法上有些偏激,對普通人具有較強的誘惑力,貧道當時並未深究,因為博采眾長髮展信徒是修道中常有的事,而且貧道當時正在苦苦尋覓良方為皇上求子,沒有心思盤根問底,後來聽說他們以點石成金術向皇上邀賞,不覺有些奇怪,因為以張寅的能力,絕不僅止於此,隨後張寅去了太原任指揮使,貧道才明白過來,此人竟然在候爺面前玩了一招欲擒故縱之計,他的目的是去地方當官,而不是以道法得寵於皇上跟前啊……」



段飛訝道:「哦?這廝竟如此狡猾,那為何卻又三次被抓呢?」



邵元節道:「以貧道對張寅的瞭解,他絕不會如此輕易被捉住,因此今日專程前來求見段大人以實相告,張寅被指控為魔教妖人李福達,這件事要麼是個誤會,要麼其中定然另有隱情,段大人千萬要小心行事。」



換做李華定會對邵元節的話不屑一顧,段飛卻聽在了心裡,他微笑道:「彌勒教主豈會是個簡單的人?本官自然不會輕舉妄動,邵真人請放心。」



邵元節微笑道:「如此貧道便放心了,段大人,倘若那個張寅真的是李福達,連貧道都看不穿他的底細,郭候爺更不可能知悉,還請段大人對郭候爺高抬貴手,想當初郭候爺對段大人也是推崇備至的。」



段飛笑道:「本官自會查個水落石出,絕不會讓任何人蒙冤受屈的,對了,邵真人,本官有個疑問藏在心中已有許久,今日趁機向真人討教一下,真人已為皇上診治了兩年之久,究竟是什麼問題,令皇上至今沒有龍種呢?」



邵元節歎道:「換個人問起,貧道會答他個時機未至,在段大人面前貧道不敢誑語,皇上幼年時遭八虎蠱惑,過早失去元陽,多年來又無節制,如今皇上腎水已稀,想要得子實在是難啊。」



段飛道:「邵真人說得玄了一點,本官聽得不太明白,你索性說得簡單一點,皇上如今大概多久播種一次?」



邵元節苦笑著答道:「這很難說,若是皇上興致來了,一日中播種兩三次亦有可能,若是修煉心切,三五日不沾女色亦時常有。」



段飛皺起了眉頭,正德一日能播種兩三次,說明他的身體還是挺強壯的,這樣都不能讓妃嬪懷上,難道正德自身有問題?至於邵元節說的那些,道理是有一點的,但是對播種而言影響不大,看邵元節的模樣,似乎已經認定正德不太有可能成功播種的樣子……



段飛突然問道:「邵真人,皇上求子心切,邵真人一直無法讓皇上滿意,為何皇上對邵真人依然如此寵信?難道龍虎山雙修術真的如此神妙?令皇上也難以割捨不成?」



邵元節苦笑道:「這也是貧道前來求見段大人的原因之一,皇上一直無子,貧道心中早已惶惶,自半年前皇上便不再過問此事,似已不抱希望,但皇上對貧道卻倍加優寵,貧道雖然享著榮華富貴,心中卻是極度不安,段大人對皇上瞭如指掌,貧道今日是誠心前來請教的,段大人若能悉心指點,貧道必有所報。」



段飛苦笑道:「倘若本官一直呆在京城,或許還可以瞭解皇上的心思,如今本官已離京兩年之久,哪裡還能像當初那樣,能夠猜到幾分皇上的心思?本官不能全憑猜測對道長亂加指引,以免道長錯上加錯啊。」



邵元節有些失望地說道:「段大人所言有理,看來貧道,只能自己慢慢揣摩了,不知段大人還有何吩咐?不然貧道便告辭了。」



段飛道:「邵真人,本官還有一個問題,是關於一位朋友的……聽說皇上至今尚未入宿淑德宮,從未臨幸淑妃娘娘,不知是何緣故?道長對此事可知道些端倪麼?」



邵元節搖頭道:「這的確是一件令人大惑不解的事,皇上時常與淑妃飲酒對歌,卻始終不肯與淑妃同房,貧道也曾問起,皇上卻笑而不答,貧道亦不敢再多嘴了。」



段飛點點頭,說道:「好吧,看來這又是一個難解之謎,皇上行事越來越讓人大惑不解了,邵真人,關於開始你那個問題,本官有個不太好的猜測僅供參考,皇上繼續寵愛邵真人,大概是將邵真人當做了擋箭牌,用以應付太后及文武百官吧。」



邵元節歎了口氣,說道:「這或許便是最正確的答案了,段大人,總算是出言指點了,貧道也有一言相告,段大人雙額紅得發紫,這是氣運極盛之相,不過盛極而衰乃是天道循環永不變更之真理,在處理了張寅一案之後,段大人該考慮考慮趨吉避凶、明哲保身之術了。」



換做別人,早把邵元節的話當做詛咒了,段飛聽了卻歎了口氣,說道:「本官自入京以來便一直戰戰兢兢度日,立功越大內心越惶恐,多謝真人指點,看來本官該休息一段時間了……」



邵元節向段飛一拜,告退而去,段飛瞑目休息了一下,吩咐道:「江輝,派人秘密送郭候爺回府,密切監視武定侯府,同時派人密切關注太原衛及張寅動向,有任何消息都要用最快速度回報京城。」



江輝領命而去,段飛提起筆寫了張字條,裝入信封中漆封起來,喝道:「易文綸,慕容香,你們兩人即刻換裝離開錦衣衛,將此信用我教你們的方法送出去,小心勿被人跟蹤,你們送完信之後出去玩一圈,晚上再回本官府邸匯報。」



易文綸和慕容香答應一聲,慎重地收起信,轉身離開,段飛揉了揉腦門,在廣東優哉游哉的日子過得久了,腦袋好像也生銹了,突然回京應對如今複雜的局勢,居然有點頭疼起來,這莫非是不祥之兆?



段飛自嘲了一下,面對堆積如山的文件,他索性起身離開,出門的時候吩咐道:「備馬,本官要回府了!」



段飛回府之後立刻回到後院,去看望妻兒,但是當他看到迎出來的蘇蓉和已經學會走路怯生生躲在媽媽背後瞧著他的段煜時,卻突然失望起來,眼前的女子雖然很像蘇蓉,但是她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段飛的眼睛,那孩子跟段煜的區別就更大了,這分明是蘇蓉和段煜的替身嘛。



段飛入京之前蘇蓉便曾說過不會再返回京城,天門弟子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入京城,為了段飛,蘇蓉已破例無數,現在有了孩子,她決定還是不入京城為好,靈雨也回去照顧她去了。



段飛還是和假蘇蓉假兒子親熱了一下,然後便已路途疲累為名進了書房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段飛參加早朝,朝中官員已出現許多新面孔,幸好他認識的人還有不少,大家在等候皇上臨朝的時候熱熱鬧鬧地聊了起來,大夥兒對段飛在南方所立功勳讚不絕口,當然也有不少質疑的聲音,但是多屬討論範疇,當初王瓊等對段飛疾言厲色拚命聲討的情況已再不復見了。



正德終於臨朝,大家依次進入金鑾殿,段飛首先向正德交旨,正德當朝封賞,賜封安平伯,賞金萬兩,賜坐蟒袍、白玉帶,及相關儀仗用品,長長地列了一大串,段飛大禮叩拜謝恩,正德又問了些西南五省及佛郎機人的事,段飛一一作答,正德對段飛改土歸流及收回屯門島的事大為讚賞,至於佛郎機人會如何反應,因為情報尚未送到京城,段飛並不知道烏懷安已經完成拒敵於海外的任務,因此謹慎回答,正德對他的多重安排也頗讚許。

封賞過後,接下來正德開始處理朝政,正德最為關注的就是順天、保定、河間、徐州等地的蝗災,因為處置及時得當,加上糧倉和銀庫豐足,民心穩定,一場往日如臨大敵的天災,竟然不知不覺間已經安然度過。
337743 發表於 2012-1-7 21:01
第662章 螳螂捕蟬

同時有朝臣建議在土地貧瘠地區試種玉米、蕃薯等海外傳來的作物,正德亦允了,在幾個位處山區良田稀少的省份,劃出幾個貧困縣試種新糧,試種地區不收三年糧稅,並且還可以領一年的糧食補助,由官府在縣中推廣種植,旱澇保收的情況下推廣起來應該不難。



經過旁聽,段飛發現如今大家不像往日那樣空談,也不再整天以古論今,商討的內容務實得多,對事所採取的方法也跟附和時宜,不在那麼匪夷所思,這就是這兩年來朝中放寬言論,務實求變的結果嗎?



朝議之後正德將段飛留下,走入後殿正德轉身對段飛道:「段愛卿,聽說你昨天一回錦衣衛,便將郭勳釋放了,莫非李華所告不實,郭勳是被冤枉的?」



段飛答道:「回稟皇上,據微臣觀察,郭候爺應該是不知情的,他不過是收了點賄賂,給人安插個職務而已,至多是貪污受賄瀆職之罪,與勾結魔教無關,臣在郭候爺還有李公公之間斡旋,勸服他們與微臣聯手定下個調虎離山之計,此計能不能用微臣還要向皇上請示……」



段飛將調虎離山之計詳細解說給正德聽,也就是安排現今的太原總兵因故去職,郭勳『記起』張寅曾經想要那個位置,然後派人前往山西索賄,有人在朝中提出異議,正德再下旨宣招張寅入京述職,看看可否重用,等張寅到了京城,就如夠入窮巷,到時候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張寅再也翻不了天去。



正德一聽便喜道:「此計甚好,段愛卿辦事深得吾心,如此安排最為妥當,若能不費一兵一卒消滅掉這股魔教勢力,朕還要好好地賞你!」



段飛笑道:「替皇上分憂乃是微臣的本份,皇上將這等重任交給微臣就是對微臣的最大褒獎了,皇上,倘若這次微臣辦事順利,微臣懇請皇上准許微臣休息個一年半載,微臣想帶著嬌妻幼子,遨遊大明的名山大川,靜心寫點東西留存後世。」



正德心中一震,他驚呼道:「段愛卿,你如今正值年少英發之時,為何輕易言退?沒有你在朝中,朕就如少了左膀右臂一般……」



段飛笑道:「皇上,微臣可沒有說要告老還鄉,只是想休息一下,蓉兒從懷孕到如今我都沒有時間陪在她身邊,如今煜兒都會叫爹了,微臣竟然連他的模樣都忘記了,國事家事同樣重要,微臣為皇上鞠躬盡瘁之餘,也要抽點時間好好陪伴家人啊,如今海內生平,外族也不敢輕易入侵,正是微臣偷懶的時候,若有什麼事皇上想到了微臣,再急招微臣回京不遲啊。」



正德想了想,說道:「段愛卿勞苦功高,朕心裡明白,就如愛卿所請,這件事辦好之後朕就放你半年假,足夠你遊遍三山五嶽了吧?玩夠了趕緊回來,朕還有許多事要用你哩。」



段飛達到目的之後告退出來,正德望著他的背影龍眉微皺,有些出神,直到背後有人喚道:「皇上,該去萬壽宮向太后請安啦。」



正德頭也不回地說道:「張愛卿,你聽到段飛的話了嗎?辦完張寅的案子之後他要休假半年,你怎麼看這事?」



張銳冷笑道:「皇上,段飛是個聰明人,老奴懷疑他這是在試探皇上的反應,說不定他已有所察覺,皇上,郭勳勾結魔教證據確鑿,段飛一回來,隨便跟郭勳聊了幾句就把郭勳放了,他們分明是一夥的,皇上,雖然李福達的彌勒教與白蓮教沒什麼關係,但是兩者都是邪門妖教,難保兩者不會聯合起來造反作亂,對付李福達何須段飛出馬,東廠李華便有十足把握將李福達及其帶來的隱憂消弭無形,皇上,段飛狼子野心,如今滿朝文武都是他的人,皇上再不下手,就要養虎為患了!」



正德吸了口氣,說道:「段飛真的是白蓮教僅次於教主的護法天王嗎?朕叫你去查,你查了兩年了,可查出什麼證據來?沒有確鑿證據,你叫朕怎麼突然下手懲治一個為我大明立下如此多功勞的功臣?你要朕像宋高宗那樣,以個莫須有的罪名,將段飛殺了?」



張銳垂首無語,正德目光閃爍,他沉聲道:「段飛若真有圖謀,李福達那點人馬還沒放在他心上,他定計誘李福達入京也是解決此事的最妥善之策,朕決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張銳,你可明白?」



張銳凜然道:「老奴明白,皇上親放心,老奴絕不敢壞皇上的大事。」



正德點點頭,說道:「走,陪朕去向太后請安吧,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決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



段飛回府之後只覺心中有些焦躁不安,正德雖然同意了他休假的請求,但是不知為什麼,段飛就是覺得有點不大對勁。



思前想後,段飛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或許只是自己多心了,他定下心來,思索著自己的計劃中有沒有疏漏之處……



一張無形的大網向遠在山西太原的張寅罩去,不數日段飛便在京中收到消息,太原總兵解淵突然病疫,不等郭勳派人去聯繫張寅,張寅已派人趕來京城找到郭勳府上,送上銀票十萬兩,郭勳演技也不錯,他假意推諉,又詐得五萬兩銀票,這才『欣然笑納』,答應幫忙疏通疏通,轉身就把銀票送到段飛跟前。



段飛聽說是張寅自己送上門來的,他差點要放聲歡呼起來,心中更是篤定,他讓郭勳按照既定的計劃實施,第二天郭勳便鼓動他在兵部的人,造出聲勢,要扶張寅上位。



太原總兵總制山西除大同邊軍外的兵馬,這個職位相當重要,郭勳的行為果然引起了兼任兵部尚書的楊一清注意,楊一清以張寅履歷不足為由,駁回了兵部的升調請求,郭勳又親自去找正德說項,正德裝模作樣地在早朝的時候詢問起此事,郭勳和楊一清便當堂辯駁起來。



正德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向站在一旁看熱鬧的段飛問道:「段愛卿,你聽了楊大人與武定侯的爭論,可有什麼要說的嗎?」



段飛出列道:「皇上,微臣覺得楊大人所言有理,張寅的履歷果然少了點,驟然接任如此要職確實有點不妥,不過郭候爺的話也有其道理,人不可貌相,也不能以履歷來判斷其能力,其實這個張寅微臣在兩年前是曾經見過的……微臣對此人觀感還不錯,聽說他在太原衛日日練兵只為報國殺敵,想來還是可以任事的,不過……」



段飛的不過……不過……已經很久沒在朝堂上聽到了,大家都有種重回當年的感覺,臉上浮起了微笑,只聽他繞來繞去終於又繞了回去,段飛說道:「為了保險起見,不如皇上下道聖旨,讓張寅回京述職,大家當堂考驗一下,真金不怕火煉,皇上以為如何?」



正德喜道:「不錯,就是這理兒,楊愛卿,準備擬旨吧。」



楊一清看了段飛一眼,只見他微微偏頭頷首,楊一清想了想,覺得招張寅回來看看也沒什麼壞處,於是便躬身道:「微臣遵旨。」



辦成了這件事,當事人都鬆了口氣,正德定下心來開始辦理其他政務,散朝後楊一清和張銳跟著正德去擬旨,段飛就先走一步了,回到錦衣衛之後,段飛突發奇想,決定派王佐親自去一趟太原,說不定還能敲詐張寅一筆,自己今天可是在朝堂上挺了他一下呢,怎可能不收點好處呢!



正德的旨意被送往太原,王佐在過了幾天後回到京城,他立刻回錦衣衛向段飛稟道:「大人,卑職已順利完成任務,大人猜猜看張寅給了卑職多少銀子?」



段飛笑道:「這我可猜不著,他給了多少?」



王佐把臉垮了下來,答道:「才區區六萬兩,其中五萬兩是給大人的,一萬兩是給卑職的辛苦費,張寅說入京述職的時候會親自前來拜訪大人,到時候自會有更多銀子獻給大人。」



段飛笑道:「不錯啊,走一趟太原就能拿一萬兩,早知道本官每天派個人去太原了,那五萬兩你拿去交給後勤部,讓他們給弟兄們增加點福利,你那一萬兩是你自己的,你自己處理吧。」



王佐笑道:「那卑職還是沾點大人的光,都交給後勤部好了,自從大人執掌錦衣衛以來,大夥兒的俸祿增加了好幾十倍,大夥兒都過上了好日子,大家都說了,誰再敢貪污受賄給大人添亂,大夥兒都不饒他!」



段飛道:「大夥兒的心是好的,不過若是有自己送上門來的買賣,還是別放過的好,水至清則無魚嘛,本官又不是不近人情的海瑞……」



「大人,海瑞是誰?」王佐疑惑地問道。



段飛笑道:「海瑞啊,是我們那傳說中一個縣官,他兩袖清風是個鐵打的清官,不過大家俸祿那麼低,都得吃飯不是?他嚴令下邊不許貪污受賄,不許徇私舞弊,結果全縣衙的人一起罷工抗議,這老小子居然一個人扛下滿縣衙的工作,最後大家看他可憐,又敬他是個難得的清官,只好一個個又回去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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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章 靈貓戲鼠


說笑過後段飛沉吟道:「張寅雖然已經準備入京,不過咱們依然不能大意,以免最後功虧一簣,你親自去太原走了一趟,可有什麼意外的收穫麼?」



王佐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說道:「大人,張寅果然非同尋常,他為了展現自己的實力,特意帶卑職參觀了太原衛,雖然太原衛臨近邊關,士卒素質原本便不錯,但是卑職依然感覺到那些士卒的確不凡,況且卑職認為這還是張寅刻意隱瞞之後的表現,卑職在心中暗暗估算了一下,這些兵比起邊關兵和咱們錦衣衛的金牛衛或許還尚有不如,但是也已經相差不遠了。」



段飛記起了李華的話,皺眉道:「竟有此事?三個月的訓練,真的有如此可怕的效果麼?」



王佐道:「大人,或許卑職看到的只是張寅進行訓練過的少部分精銳,也許在那種宗教狂熱的環境中訓練效果特別的好,不管怎麼樣,見微知著,張寅和他手下的實力絕不容低估。」



段飛頷首道:「不錯,咱們決不能低估了這個能從官兵手中逃脫三次之多的彌勒教教主,你派人小心盯著張寅動靜,在他離開太原之後行動要更加隱秘,我要你想辦法查明張寅在這兩年之中究竟訓練了多少人出來,這些人如今又在什麼地方!」



王佐凜然道:「卑職遵命!」



段飛揮揮手,道:「你下去吧,有任何情況都要在第一時間向本官稟報。」



……



為了迎接張寅入京,段飛調動了手上許多力量,連竺羽的外安全部以及秘部都被調動起來,在張寅一行抵達京城的前一晚,有人漏液來訪,正是岳玉麟岳玉麒倆兄弟。



每次見到這兩個漸漸長大的小子,段飛心中都充滿了喜悅,他給了這倆小子每人一拳,笑道:「最近過得怎麼樣?賀大哥呢?成親沒有?」



岳玉麟嘿嘿笑道:「過得還不錯吧,我們去了很多地方,長了不少見識,不過咱們都在想倘若飛哥你能跟我們一起遊遍天下該多好啊,大師兄照飛哥你說的辦法,早已抱得美人歸,現在孩子都生出來了,名字就叫賀飛,大師兄說這是為了感謝飛哥對他的幫助哩。」



段飛笑道:「不錯不錯,那你們呢?有沒有心儀的對象?要不要我給你們安排一下?」



岳玉麟合岳玉麒倆兄弟對視了一眼,岳玉麟哼了一聲,說道:「不用煩勞飛哥了,咱們自己能找到中意的目標。」



瞧見兩人的神情,段飛訝道:「你們兩個傢伙不會同時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吧?」



岳玉麟轉過臉,岳玉麒低下頭,看樣子段飛還真猜對了,段飛啞然,說道:「感情上的事……飛哥我也幫不了你們,不過你們需要謹記自己是再親不過的孿生兄弟,千萬不要為了這件事壞了兄弟情義。」



倆人異口同聲地說道:「飛哥你放心,我們早已商量好了,勝者為王,輸掉的人必須承認和接受失敗,我們永遠都是血濃於水的兄弟。」



段飛點點頭,說道:「那就好……有件事我想問你們,太原總兵解淵是怎麼回事?」



岳玉麒答道:「飛哥,這個解淵不是好人,死有餘辜,我們在下手前調查過他的背景,這傢伙上任不到一年,在山西已經惹下幾條命案官司,因為手握兵權加上手下有人幫他處理這些齷齪事兒,至今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能證明那些人是他殺的,最後在臨死關頭他才吐露真相,原來他是郭候爺照著的,因此他的案子無人過問。」



段飛笑道:「原來如此,不過……你們殺便殺了吧,怎麼把人家安排那種死法,也太損了吧?」



岳玉麟撲哧一聲樂了,他答道:「飛哥,那不是咱們的主意,咱們接到任務後就安排喵去辦事,安排解淵在春熙苑死在女人的肚皮上都是她的主意,因為解淵這傢伙平時便喜歡去紅樓狎妓,死在女人肚皮上再正常不過了。」



段飛微笑起來,說道:「原來是喵干的……那丫頭確實很有性格,有空你們安排她來偷我身上一件東西,我要給她個驚喜。」



岳玉麟和岳玉麒互望了一眼,岳玉麟說道:「飛哥,她上次也沒傷著你,你就別跟她一個女孩子計較了吧……」



段飛眼神一閃,他詫道:「上回你們還在討論該怎麼耍她玩兒,現在怎麼就……你們一起喜歡上的那個女孩,不會就是她吧!」



兩人沒有答話,不過看他們的表情段飛便明白了一切,他想了想,忍不住啞然失笑起來。



岳玉麟和岳玉麒也嘿嘿傻笑起來,段飛倏地收斂笑容,說道:「我不管你們喜歡她什麼,不過千萬別誤了我的事就行,至於她上次冒犯我的事,我看在你們的面上就暫時不追究了,你們知道我這次的目標是疑是彌勒教主李福達的張寅,此人曾多次從官府手中逃脫,定有些本事,你們在暗中給我盯緊一點,這次我安排了很多路人馬來佈置陷阱,你們相互之間或許會有接觸,用暗號分辨自己人,這是暗號本,以天干地支為輪轉,每日一變,回去記熟了。」



岳玉麟岳玉麒點頭表示明白,段飛道:「我已經跟皇上說了,等這件事辦完之後,我便要休息一段時間,到時候就可以和你們一起走遍大明的名山大川,甚至還可以揚帆出海,去看看外面更加廣闊的世界,你們說好不好?」



岳玉麟和岳玉麒的雙目都憧憬起來,那將會是多麼美好的事呀……



正德十七年九月初三,太原衛指揮使張寅奉旨入京述職,就在這天正午時分,他進了永定門……



雖然幾乎滿京城都有人在關注著張寅的動向,但是表面上卻沒有人關注區區一個地方衛所指揮使的入京,重返京城的張寅來不及感歎京城人的眼界之高,他趕緊抓緊時間挨個拜見京城裡的權臣們,首當其衝的便是錦衣衛都指揮使段飛!



張寅來到錦衣衛投帖拜見的時候,卻聽說段大人已陪伴皇上到城外嬉游去了,張寅離開錦衣衛後來到段飛府前,投帖進去,這一回他得到確切的答覆,段府門子高傲地對這位同樣是指揮使的官兒說道:「我家大人今天沒空,你明天趕早再來吧!」



張寅恭恭敬敬地塞了個錦囊過去,門子的態度頓時好了許多,他掂了掂錦囊的重量,順手揣入懷中,笑道:「這位大人請回吧,明日趕早,等大人回來,我會將你的拜帖排在前頭交給大人的。」



張寅千恩萬謝地離開段府,轉過拐角他的神色頓時變了,他滿臉不屑地啐了一口,暗道:「上行下效一丘之貉,還以為段飛會稍微與眾不同一點,沒想到……」



轉眼他又微笑起來:「這樣豈不正方便我行事?蒼天將死黃天當立,正德雖然胡鬧,段飛雖然貪婪,可惜還遠遠不夠啊……」



……



北京城外正德的皇莊裡,正德正在跟段飛打桌球,這東西段飛才讓黃素良造出來不久,他首先便進貢了幾張入京,正德很快便喜歡上了這項運動。



一桿打偏,正德搖頭笑道:「朕終究做不到謝安那種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程度,段愛卿,這個時候張寅應該已經入京了吧?」



段飛笑道:「皇上無需過慮,張寅如今已是上了岸的魚兒,再怎麼蹦躂也無濟於事了,皇上只需按照既定的步驟演幾出好戲,張寅自然手到擒來押入詔獄,到時候微臣倒要瞧瞧,他還有什麼法子再逃之夭夭。」



永福公主試著擺了擺桿,卻不滿意地嬌憨道:「皇兄,你把球打那麼偏,我這一桿該怎麼打嘛。」



正德瞅了瞅,笑道:「不好打就隨便一桿把球打到更歪的地方唄,段愛卿已經領先這麼多了,你就不會幫皇兄拖他下後腿嗎?」



永福公主笑道:「玩遊戲就要公平嘛,咱們哪能聯手欺負段大人呢?段大人,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段飛發現永福公主的情況確實不太好,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他笑道:「公主殿下,如今你想前後左右皆不可為,要脫圍而出,唯有另闢蹊徑,不妨從立體空間方面考慮解決之道。」



「另闢蹊徑?立體空間?」永福公主聽得滿頭霧水,正德也好奇起來,段飛解釋道:「桌球規則中沒有規定球不能飛起來吧?只是不許用球桿去翹而已,只要讓球跳過前面十一號球,豈不是正好將四號球打入中孔了嗎?」



「讓球跳起來?」正德咋舌道:「段愛卿你是在說胡話吧?要不你給朕演示一下?」



段飛笑道:「好,那皇上和公主殿下可要看清楚咯……」



永福公主讓到一旁,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正德也聚精會神地瞧著,只見段飛將球桿雙手持握倒豎起來,在球桌上比劃了一下,段飛猛地一桿子戳下去,被他戳中的撞球果然跳了起來,越過了前邊擋路的十一號球,正好撞上四號球,四號球應聲入洞。



這一切只在一瞬間便完成了,正德和永福公主看呆了眼,過了好一會永福公主才興奮地歡呼起來:「進了,進了!,皇兄,段大人真的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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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 欲迎還拒



正德也嘖嘖讚道:「段愛卿你還真是能人所不能啊,有段愛卿這樣的能臣在朝中,朕都可以多偷些懶了!」



段飛笑道:「皇上過譽了,微臣一個人能力再大也無濟於事,唯有從天子到諸臣,繼而全體大明百姓,上下齊心,攜手努力,廣開言路,百家齊鳴,這才能讓大明更加繁榮富強,到時候微臣就可以正式退休,陪著老婆孩子遊山玩水甚至出海遨遊去了。」



正德皺眉道:「段愛卿,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朕的身邊不能沒有你,大明也不能沒有你啊。」



段飛笑道:「若非皇上還有用得著微臣的地方,微臣現在就想辭去錦衣衛都指揮使一職,從此遨遊四海不亦樂乎去了,不過不論微臣在什麼地方,也不論微臣正在做什麼,只要皇上一聲令下,微臣哪怕遠在天邊,也會飛馬趕回報效皇上。」



正德搖頭道:「段愛卿,你這次回來究竟受什麼刺激了?年方弱冠正是一展胸中抱負的時候,豈可輕易言退?朕如今才三十出頭,你才二十出頭,少說咱們君臣也要再作個三五十年才行啊。」



永福公主也道:「是啊,段大人還這麼年輕,已經有如此成就,再努力個十年八載地,便可不讓古今名臣於前,到時候也不過才三四十歲,再暫時告退雲遊四海也不遲,段大人,你千萬要三思啊。」



段飛向兩人連連作揖道:「皇上、公主,你們饒了微臣吧,微臣還沒說要走呢,只不過是一時感歎罷了,微臣離京不過二載,如今回來才發現妻子疏遠孩兒陌生,昨晚為了抱抱段煜那小子,竟然弄得他哭喊連天,就像見了妖怪似的,微臣若不再抽點時間陪陪他,只怕日後他長大了對微臣也會視如路人,微臣可還要靠他養老的,國家國家,微臣為國盡忠之餘,也該為家盡點職才行啊。」



正德思索起來,永福公主幫腔道:「段大人言之有理,皇兄,這一次你害段大人拋妻離子地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呆那麼久,難怪蘇姐姐心有怨言,連我都跟她疏遠了,皇兄,滿朝文武難道你就找不到合用之人了嗎?非得把段大人支使得天南地北滿大明地亂跑?」



正德苦笑道:「誰叫滿朝文武,做事最合朕心意的,唯獨段愛卿一人呢?好啦,別說了,繼續打你的球吧,段愛卿,朕明白你的感受,今後朕會想出個折中的法子來的,段愛卿你只管用心做事,朕不會讓你失望的。」



話說到這份上,段飛也唯有點到即止了,永福公主心事重重地打了桿臭球,瞧著自己糟糕的局面,她丟下球桿嚷道:「不玩了不玩了,這東西一點也不好玩,大熱天累出一身汗,皇兄,我先回去沐浴更衣了。」



正德望著永福公主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說道:「段愛卿,你覺不覺著……朕該為永福找個駙馬了?」



段飛想了想才答道:「皇上,永福公主的年紀也確實該找個婆家了,不過永福公主性格獨立,皇上需得給她找個能令她滿意的夫家才行,而且……皇上,微臣覺得針對駙馬爺的那些規矩該改改了,舉賢不避親,任人唯賢,咱們大明的駙馬憑啥就不能入仕為官,公主憑啥要呆在公主府裡守活寡似的等駙馬鵲橋相見?永福公主或許便是聽說了這些東西,才不肯早早嫁人的吧。」



正德沉吟了一會,突然說道:「你說得有理,這件事今後再議,段愛卿,你打算如何對付張寅?明天他到你府上拜訪,你當場將他拿下嗎?」



段飛搖頭道:「皇上,如今證據還不夠踏實,張寅究竟是否李福達,還是李福達的一個化身還難說,咱們手裡的證據也還不夠確鑿,微臣不想讓皇上落下個濫捕大臣的名聲,反正張寅已經進了京,皇上還怕他跑了嗎?微臣明天見過他之後見機行事吧。」



正德點點頭,說道:「愛卿辦事朕放心,你自己斟酌著辦吧。」



……



段飛返回家中,依然住在書房,他拿著張寅的拜帖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陣,好像從那上邊能看出什麼道道來似的。



今天張寅離開段府後尋了個地方住下,然後便閉門不出,連郭勳那他都沒去拜訪,還真有個性呢,郭勳可是他的伯樂啊,難道這傢伙這麼快就打算另投段飛這座大山了,他究竟是胸有成竹還是另有打算呢?



段飛終於將張寅的拜帖放下了,他提起筆,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如今他用的已經是比較正宗的鋼筆了,不過還是沒有墨囊,只不過是沾水筆而已,不過比起鵝毛筆也算是一大進步啦。



清晨漸漸來臨,段飛一夜未眠,正在花園中練拳的時候,江輝突然來報道:「大人,門房來報,山西太原衛指揮使張寅來了。」



段飛訝道:「他還來得真夠快的啊,請他進來在花廳坐坐,我一會就去見他。」



這一會就是一個時辰,段飛慢慢悠悠地來到花廳,只見張寅正站在欄杆旁靜靜地賞花,段飛腳下微重,快到花廳前張寅才轉過身來,看清來者是誰之後他向段飛大禮參拜道:「下官參見段大人,段大人風采如昔更見精神,真是可喜可賀啊!」



段飛雙手將他扶起,認真看了他一眼,只見張寅看起來年紀在四十歲左右,比起狀告他的薛良足足年輕了二十歲,這兩人真的是自幼相識的『總角之交』?



段飛收回目光,笑道:「張大人不必多禮,張大人同樣是風采如昔,簡直讓本官憶起當年初見張大人的時候……」



兩人寒暄了一下,雙雙坐定,張寅笑道:「段大人,這次太原總兵突然病疫,朝中對由何人接替似乎爭議頗大,聽說段大人在皇上面前為下官美言了幾句,下官不勝感激,這是一點小小的意思,還請大人笑納……」



張寅笑瞇瞇地遞過一張信封,段飛看了一眼卻沒有伸手去接,他微笑道:「張大人,無功不受祿,本官在朝中替張大人說了兩句好話,只不過是因為本官曾經見過張大人,對張大人印象不錯,不希望太原總兵一職落到一個不認識也不知道有沒有能力的傢伙手中而已,張大人可不要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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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五章 問策於敵

張寅見段飛拒絕,他並不意外地笑道:“段大人誤會了,下官此來並非為了太原總兵之位,那件事自有武定侯去操心,下官今天此來,是為了彌補兩年前的遺憾…”
張寅道:“兩年前下官在太原初見段大人的時候便深感大人非同一般,當時便想投靠大人,苦於卻沒有晉身之策,今日終於再見到大人,大人已經身披蟒袍身為伯爵了,下官後悔莫及,今日特意厚著臉皮前來拜訪大人,希望能得到大人青睞,從此附大人尾翼,也好沾點大人的光彩,大人有什麼需要下官去辦的,下官也定當遵行不悖!大人…”
這傢伙還真夠直接的,官場上遮遮掩掩那套他根本就沒用,直接就表明了來意,段飛微笑起來,說道:“張大人客氣了,據我所知,張大人與郭候爺關係相當默契啊,郭候爺在京城裡也很說得上話的嘛。”
張寅臉上露出一絲不屑地說道:“郭勛?他也就比其他米蟲候爺稍微好那麼一點點罷了,繼承祖蔭才有如今局面,對朝廷對國家隊百姓都毫無功績可言,純粹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物,段大人可就不一樣了,段大人出身低微,能有今日地位完全都是自己努力得來的,段大人屢立功勛,剿倭寇驅西番,平瑤亂,內施仁政外拓領土,乃是一位自太宗以來僅見的不世出奇才,能夠投歸大人門下乃下官之福氣與榮耀啊,大人…”
張寅第三次將信封推了過來,段飛哈哈大笑道:“張大人可真會誇人,快把我誇成古往今來前所未有的神仙了,也罷,張大人如此有誠意地前來投奔,本官便不客氣地笑納了,張大人,本官手下不收庸碌之輩,你想受本官重用光靠送東西可不成,太原總兵總制除大同邊軍之外山西各地衛所,乃是一個相當重要的職位,你想接任這個職位,文才武略都要有一定實力才行,這兩方面,你打算怎麼證明給本官看呢?”
張寅微笑道:“下官不才,文才武略都還略有心得,下官見花廳之外有張刻著棋盤的石桌,不如下官與大人對弈一局圍棋如何?”
自古以來有‘善戰者擅弈’的說法,這個弈說的就是圍棋,段飛穿越到大明之前對圍棋的了解僅停留在基本規則方面,不過被靖江王用圍棋虐過之後段飛又要陪夫人消磨時間,於是便好好鑽研了一下,如今他的棋藝已經突飛猛進,早非當初吳下阿蒙了,聽到張寅的建議,段飛笑道:“好呀,那我們便玩幾手吧。”
段飛命江輝取來棋子,與張寅對坐在棋桌前,張寅讓段飛持黑先行,段飛也不客氣,兩人你來我往地下起棋來。
下了十多手之後雙方實力漸漸顯露,段飛臉上笑容漸去,而張寅卻還是一副輕鬆的模樣,段飛從他的開局布置發現張寅的棋藝還在蘇蓉之上,靖江王早膛呼其後了。
段飛左支右拙地下到中盤,抓住張寅一次錯手才搬回些局面,不過最後還是輸了不少,他繼續持黑再戰,這一次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棋盤上,局面果然比上盤要好些,到最後跟張寅握手言和了。
棋面上是難分勝負,不過段飛知道張寅是留了手的,倘若再下一盤說不定張寅還會故意輸掉,段飛推棋笑道:“張大人果然高才,本官輸得心服口服,不過戰場終究與棋盤不同,希望張大人今後任太原總兵的時候謹記這一點。”
張寅對段飛表現出來的棋藝也頗感驚訝,心中升起些惺惺相惜的感覺,聽段飛的話,張寅睜大了眼睛,驚喜地說道:“段大人,下官通過大人的考驗了?”
段飛點點頭,說道:“嗯,本官聽王佐回報後對張大人印象很好,今日親自試探,張大人果然沒有讓本官失望,明日早朝的時候張大人不妨到午門前等候,本官會安排人帶張大人進去,早朝的時候本官會想辦法讓皇上召見你,只要你在大殿上表現好一點,皇上對你感覺不錯的話,本官再稍微進言,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張寅感激地說道:“一切都聽憑大人安排,明日一早我下官便去午門前守候,大人,下官朝見聖上的時候,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段飛笑道:“也沒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皇上是位開明的聖上,他不喜歡墨守成規,你只要在這方面注意一下就好。”
張寅道:“多謝大人指點,下官明白了。”
張寅見段飛端起了茶杯,正要抬起屁股告辭,卻聽段飛說道:“張大人,聽說關外韃靼如今有些不穩,年內有可能會大舉南下劫掠,作為太原總兵,張大人對此有什麼想法?大明如何才能永遠消除來自北方的威脅呢?”
張寅一愣,以為段飛又在考他,不過看段飛的神色,卻又不太像,他想了想,答道:“大人,要消除北方的威脅只怕非一代之功,畢竟如今韃靼與瓦刺都還比較強大,而我大明的軍隊素質…說句實話,除了邊軍以及大人率領的錦衣衛,以及下官訓練出來的太原衛之外,大明軍隊的素質根本無法與塞外各族的騎兵比擬,倘若大明沒有長城和北京這種高墻大城阻隔,光是朵顏三衛便能長驅直下,從北打到南,是以要消除北方的威脅,唯有步步為營慢慢向北方拓展,最初目標應該是收復兩套,大規模將中原百姓轉移到西北邊疆,穩固兩套之後再繼續擴張,將韃靼、瓦刺等逼去更遠的西方。”
張寅繼續說道:“步步為營之策最穩妥,不過需要耗費數百年方才能夠完成此偉業,此策的問題在於耗費巨大,而且需要數代人共同努力,朝中風向稍微有點變化便會前功盡棄,另一個辦法就激進一些,耗費沒那麼大,也快得多,不過前提是要有一位或多位不世出之名將,在皇上完全信任且支持的情況下,率領數萬精銳騎兵,帶著必死之心,出關往西…”
段飛眼前恍若出現了漢朝霍去病與唐朝李靖的身影,他們正是不世出的名將,在皇帝的全力支持下,出關西去,分別將匈奴與突厥人趕到了中亞甚至更遠的地方,留下了封狼居胥的傳奇故事,現在大明面對韃靼的威脅,明武帝能與漢武帝媲美嗎?大明的霍去病又在何處?

第六六六章 模範標兵
段飛繼續向張寅詢問北伐之策,張寅為了表現自己,向段飛詳細解說自己設想的戰略,雖然有紙上談兵之嫌,不過段飛還是大有收穫。

說著說著天色便黑了下來,段飛命人設宴招呼張寅,在席上兩人談得更是投機,未幾段飛嘆息道:“張大人果然奇才,倘若本官當年不急著回京,能與張大人多聊聊就好了,不過如今為時還不晚,山西自古民風彪悍,張大人兩年內若能將山西的兵都訓練得跟如今太原衛一般精銳,本官定會勸說皇上出兵收復兩套,到時候本官定會力薦張大人出掌帥印,到時候張大人就可以一展抱負,有本官在京中全力支持,張大人只管全心全意在前方作戰吧。”

張寅激動地道:“多謝大人栽培,倘若真有那一天,下官定不負大人厚望,下官所建功勛與榮耀當全屬大人!”

段飛心情激盪地猛飲一杯,目光憧憬地說道:“本官期待這一天早點到來。”

張寅心中盤算了一下,說道:“下官聽說大人在山西涇水渡河一戰中以少勝多,僅以三千金牛衛打得魔教數萬大軍潰不成軍,其中火器威猛絕倫,這些火器已部分裝備到邊軍,下官曾前往大同觀摩,發現不論火槍還是手雷,都是近戰利器,新佛郎機炮、新大將軍炮又堪稱遠攻法寶,任何一支部隊有此火器遠近配合,都將徒增十倍戰力,不知太原衛或者山西諸衛何時能夠裝配如此利器…”

段飛道:“你別著急,遲早都是要裝備的,可惜火器尤其是火槍火炮製造工藝複雜,難以量產,否則邊軍早已裝備齊全,不過…本官麾下聚集了許多能工巧匠,本官還從海外請來不少工匠,他們正在全力研究改進工藝加快生產速度的方法,兩年之後應該能夠滿足最低供應需求,到時候就可以考慮收復河套了…”

張寅知道火器的厲害,見段飛如此說,他也只能咬牙忍住,卻聽段飛說道:“火器好造,良將難求,張大人,你手下可還有能徵善戰最重要是腦子靈活的將軍?本官想安插幾個人到邊關鍛煉一下,卻苦於找不到合適的人…”

張寅眼光一閃,他當即說道:“有啊,下官當年修道時收有三個徒弟,他們頗擅機謀,大人若是需要,儘管拿去,下官身邊還有其他人可堪使用,大人需要的話,下官這就將他們的名單寫出來。”

段飛笑道:“名單不急著要,如今時間不早,張大人還要去郭候爺府上一趟吧?如此本官便不留客了,張大人…”

張寅急忙起身道:“段大人料事如神,下官果然還想去郭候爺府上一趟,就此告退…”

張寅走後黑暗中有人咳了一聲走出來,段飛頭也不回地說道:“李華,你覺得這個張寅怎麼樣?”

李華目光閃閃地說道:“我看不透他的底細,就此可以判斷他就算不是李福達也是彌勒教中地位高崇的人,段大人,你為何不當場將他拿下?還許了那麼多好事給他?”

段飛摸著酒杯,悠然說道:“別說你了,連我都看不透他,相較而言,在本官所見過的人中,唯有天下第一高手鬼影子楊劍與白蓮教教主可以媲美,當今天下還有幾個這樣的高手?數來數去,也就是彌勒教主李福達了。”

李華沉聲道:“既然如此,為何段大人還不下令將他拿下?就算他武功再高,今天這裡早已布下天羅地網,我就不信他還能逃掉。”

段飛回頭瞥了李華一眼,說道:“你懂什麼,本官自有妙計,這個張寅本官還要再利用他一下,你可別壞了本官的大計。”

李華哼了一聲,說道:“好吧,既然段大人這麼有把握,那咱家只好就此回稟告皇上,段大人,告辭!”

李華大袖一揮,不經意中一點白光向段飛飛去,段飛一拱手,悄然將那白光攏入袖中,說道:“李公公請!本官不送了。”

李華走後段飛回到書房,確認無人窺伺之後他取出李華丟給他的紙團,展開看過之後眉頭不禁微微一皺,他雙手一搓,將那紙團搓成了粉末,抬起頭向窗外遠處漆黑一片的天空望去…

從李華帶來的消息可以看出正德開始對他有些不信任了,不過具體原因李華也不清楚,難道真的是日久生疏?還是有其他的原因?張銳,這個幾乎已被段飛遺忘了的傢伙,突然又出現在段飛腦海中,一定是他在搗鬼,難道…

這是一個不眠之夜,段飛思前想後,突然發現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很多事都露出了破綻,正德究竟是因為什麼開始疑心他了呢?看來他得多留點心眼,未雨綢繆了。

大清早段飛來到午門前,張寅果然早已在此守候,段飛微微向他頷首,然後就進了午門,過了一會,一位金牛衛大漢將軍走了出來,將張寅領了進去。

早朝前是大家聚在一起商討國事的好時機,政見想同或相似的人都喜歡聚在一起,很容易看出誰最受歡迎,哪一方的勢力大,想當初段飛第一次早朝的時候在金鑾殿前所遭冷遇,如今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各部尚書挨個上前跟段飛打招呼,文武百官哪個不以能與段飛寒暄兩句為榮?相對而言郭勛那邊可就差遠了,張寅一看眼前情況,立刻就做出了選擇,他大步向段飛走去,段飛也第一時間見到了他,立刻招呼著,將張寅介紹給楊一清等人認識。

楊一清等立刻上下打量張寅,並且紛紛出言詰難起來。

張寅對這些詰難對答如流,連常年鎮守邊關的楊一清也難不倒他,經過一番交流之後大家對張寅都刮目相看,這個花錢買來官位的傢伙原來並非不學無術之輩啊…

正德臨朝,大家依序而入,張寅就和段飛當年一樣站在廊下等候。

沒有等多久張寅便被傳到了金鑾殿上,張寅向正德磕頭參拜,正德心中暗爽,他已從李華那裡得知段飛確認張寅就是李福達的事,彌勒教乃是自大明建國以來便被視為朝廷大敵的存在,如今彌勒教的教主卑微地向自己磕頭參拜,正德自然要暗中偷樂了。

就為了這種靈貓戲鼠的感覺,正德沒有立刻下令抓捕張寅,他想知道段飛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也想多玩一下。

正德令張寅平身,然後裝模作樣地開始讓張寅開始當堂述職。

張寅開始講述自己任太原衛指揮使以來所建功業,不說不知道,他還真做了不少實實在在的事,不僅將太原衛打造成了一個鐵衛,在軍營基礎建設以及和周邊群眾的軍民關係也搞得很好,鋪路修橋什麼的都沒少幹,從表面上,這傢伙簡直就是個模範黨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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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七章 指點江山

張寅的述職大獲成功,那些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人在這些詳實可信的證據面前也無話可說,張寅出任太原總兵一職再也沒有什麼障礙,不過得了段飛授意的楊一清愣是找了個諸事繁忙,交接繁瑣的藉口,生生將任命給擋了下來,不過這些藉口至多也只能擋個三五天而已,張寅並沒有因此而焦急失望。

散朝之後段飛命江輝把張寅叫到跟前,問他感想如何,張寅很灑脫地笑道:“楊大人對下官誤會太大了,時間一長就好了,下官可不敢有絲毫怨懟之心。”

段飛搖頭笑道:“你錯了,楊一清對你感覺不錯,但是你一開始便走錯了一步,你不該走郭勛的路子,你若是一早便出自我的門下,以楊一清目前對我的態度,他也不會如此強行留難,你看吧,今天他就會派人來請我過府商討你的事,我會說服他改變主意的,不過耽擱三兩天已是定局,你在京城裡好好呆著,可別惹出什麼事來,我保你五日之內順利拿到任命書返回太原。”

張寅感激地施禮道:“多謝大人提攜,楊一清雖然位高權重,乃是三朝老臣,不過以大人如今的地位,應該他親自到大人府上與大人商討才對吧?這老頭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啊!”

段飛笑道:“給老人家個面子嘛,只要他能配合,不要處處礙事,一切都好說,今日時辰還早,你若沒什麼事的話,不如跟本官到錦衣衛去,本官帶你去看看火器工坊,給你試玩下火器,日後有了火器可別不會用啊。”

張寅大喜道:“如此甚好,我沒什麼事,對那些火器確是期盼久已…”

段飛將張寅帶到錦衣衛北鎮撫司,直接把他帶到了後邊的研究所,張寅親自測試過火槍與手雷的威力之後,對這兩樣東西讚不絕口,對錦衣衛正在研究的其他項目也很感興趣,段飛便帶著他轉了一圈,只看得張寅兩眼發亮,眼裡貪婪之色幾乎掩蓋不住。

段飛對他許下不少永遠也不可能兌現的承諾,然後又將他帶回自己的書房,段飛從抽屜裡取出一隻盒子,交給張寅道:“張大人,既然你如此喜愛火槍,本官便送你一隻,小心保管勿要輕易示人,因為魔教對它可是垂涎已久了。”

張寅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接過盒子,感激道:“多謝大人厚賜。”

張寅急不可耐地把盒子打開,一把黑油油閃耀著金屬光澤的手槍出現在他面前,張寅將手槍取出左看右看,鼻子裡嗅到一股挺嗆人的味道,他很快便發現味道來自於箱子裡一瓶擦槍的油,段飛解釋說一般的油不適合用於擦拭保護火槍,錦衣衛研究所研究出這種新式擦槍油,雖然味道怪了點,但是實戰中卻可以保護火槍,讓它可以平白多發射近倍的次數,因此每一桿槍在使用中都要必備這種擦槍油。

張寅恍然地將火槍收好,段飛又從書架上取下一大卷紙,攤開一看,才發現竟然是一幅地圖。

張寅在幫助段飛攤開地圖的過程中匆匆掃了一眼地圖上的內容,結果他心中再次巨震,雖然地圖的繪製方法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但是他卻敏銳的感覺到這種地圖繪製方法比過去繪圖全憑繪者習慣的方法要先進許多,哪怕普通人拿到這地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種地圖的繪製方法簡直就是寶貝啊。

地圖上標注的地名也讓張寅心神巨震,他看到了瀚海,看到了肯特汗山,看到了金山山脈,看到了不裡牙惕,這都是韃靼乃至瓦刺控制的地方,他當年年輕的時候曾經到塞外行旅增長見識,對塞外山川了解比一般人要明晰得多,一看地圖繪製的精準情況,張寅立刻明白過來,眼前這位段大人真的是目光遠大心懷天下啊!

段飛用鎮紙等物將地圖壓平四角,招張寅到身邊,笑道:“昨天聽你指點江山,本官深受啟發,可惜昨天沒有地圖,本官聽得不是很清楚,今天其實是專門找你來,讓你再詳細給本官說一遍的,收復河套該怎麼做,收復河套之後又該如何?”

張寅看著眼前地圖,再回頭看看其他堆在書架上的地圖,他嘖嘖驚嘆道:“大人,錦衣衛已用這種新式繪圖辦法將全大明的國土都繪製下來了嗎?”

段飛笑道:“歷經數年努力,總算大功告成,則東西只有一份,暫時還沒有複製出副本發布下去,所以也沒辦法送你一份。”

張寅回過頭,笑道:“段大人可真是苦心孤詣啊,下官佩服得五體投地,光是這地圖的繪製方法已彌足珍貴,何況還繪出了全天下的地圖,段大人此舉影響深遠,實在是功在社稷啊!”

張寅也不廢話,他感嘆了一句後立刻指著黃河的幾字彎,說道:“自古以來有民諺言道‘黃河百害,唯富一套’…”

河套地區是指黃河“幾”字彎和其周邊流域,河套是中國古代漠南軍事要地。黃河經此成一大彎曲,秦、漢稱河南地;自明築榆林長城後,始稱河套。

河套地區自古為多民族居住地。戰國屬趙。秦屬九原、北地等郡。漢屬朔方、五原、西河等郡。西晉為羌胡地。東晉時匈奴據此建國,號夏。唐屬關內道。北宋大部為西夏的河南地。明初屬陝西布政使司,後為韃靼所據。

河套西、北、東三面環以黃河。陰山橫亙黃河之北,其溝谷多為古代大漠南北之重要通道。賀蘭山聳峙於黃河之西,蘆芽山屏障於黃河之東,南鄰陝北高原。依山阻河,形勢險要。套裡為鄂爾多斯高原,地表呈波狀起伏,中部高,四周低。境內之黃河,水流平穩,兩岸土地肥沃,可耕可牧,史有“黃河百害,惟富一套”之說。

河套自古都是兵家必爭之地,中原地區的勢力但凡丟了河套,將受到北方游牧民族不斷的騷擾,占據了河套,中原地區便能得到安定與發展的契機,這片富饒的土地上,留下了許多大名鼎鼎的名字…

趙武靈王、蒙恬、衛青、霍去病、李靖…除了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之外,更多的人在這片土地上拋頭顱灑熱血,留下許多可歌可泣的故事,為的就是保家衛國,現在大明已有中興之相,為防韃靼不時來侵,恢復河套已經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第六六八章 逆天殺機

段飛讓張寅回去靜候消息,隔天早朝結束之後他來到豹房,向正德稟報道:“皇上,這個張寅委實是個人才啊,他對微臣講解的復套之策真是字字珠璣啊,微臣待他離去後再苦思了半晚,依然想不出更好的計策,此人不能為大明所用實在可惜。”

正德正在用羽箭投壺玩兒,他聽到段飛的話後斜瞥了他一眼,說道:“就因為他是個人才,而且不能為朕所用,朕才要你立刻將他拿下再說,你從前捉拿魔教叛黨時手腳都挺麻利的,直接抓人割掉手筋腳筋,這一回怎麼就拖拖拉拉的了?”

段飛笑道:“皇上,如今不同往日,這個張寅已經是甕中之鱉,根本不可能逃掉,微臣還巴不得他多招來點部屬,好讓微臣一網打盡呢,微臣如今不僅要抓他一人,還要將彌勒教一網打盡,好叫大明今後數十年不再有彌勒之亂,因此微臣需要好好布局,這才耽誤了些時間,皇上請放心,如今微臣已經布置好了,只要皇上一聲令下,張寅立刻變會成為階下之囚。”

正德道:“那就動手抓人吧。”

段飛嘿嘿乾笑了一下,說道:“皇上,張寅不過是一個待斬的死囚,他為了在微臣面前好好表現,因此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微臣還想再從他身上多挖點東西哩,再說在京城動手抓他未免驚動太大,被人知道還誤以為咱們胡亂抓人,皇上,不如您後天安排秋狩,以親自考較張寅弓馬實力為名招他同去,微臣在秋狩場悄悄布置人手將他抓起來,對外就說他實力不濟,叫老虎給吃了,嘿嘿,如此一來微臣就有更充裕的時間抓捕彌勒教的其他人,皇上,不知微臣如此安排可否妥當?”

正德哧地將長箭投入了箭壺中,笑道:“此事朕既已交付給你,便懶得再過問,段愛卿你辦事朕是絕對放心的,就這麼安排吧,張銳,安排後天秋狩吧,段愛卿,張寅那邊你去知會一聲好了。”

段飛道:“微臣遵旨…皇上,微臣還有許多問題要向張寅請教,微臣先告退了…”

正德揮揮手,段飛向張銳瞥了一眼,退了出去,張銳招來個小黃門,低聲安排秋狩的事,等有人在花園門口向他打了個招呼,張銳才揮退了小黃門,等花園中只剩下正德和他了,張銳才低聲說道:“皇上,段飛與那彌勒教教主感情可真好啊,皇上都下令抓人了,他還推三阻四,莫非他真有謀逆之心?”

正德哼了一聲,說道:“你不要亂猜了,段飛不是說了嗎?後天就動手抓人,這個張寅果然有些才能,段卿想從他身上壓榨點東西也是正常,換做朕說不定還要拖久些呢。”

張銳繼續攻訐道:“皇上寬厚仁德,段飛可未必是這麼想的,他說安排在後日秋狩時抓捕張寅,請皇上恕老奴胡亂揣測,皇上可還記得玄武門之變麼?”

正德臉色微微一變,當年唐高祖李淵離京祭天的時候,李世民發動了玄武門兵變,將自己兩個兄長殺了,還軟禁了李淵迫他傳位,張銳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他到底在想什麼?暗示段飛想造反嗎?

“皇上…”張銳見正德黑著臉正在沉思,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戳到了點子上,他心中暗暗得意,剛出聲想再補兩句,只聽正德斷喝道:“夠了,你毫無證據卻一再胡亂污衊段卿,就不怕朕治你的罪麼?”

正德一腳把箭壺踢飛了,怒氣衝衝地大步離開,張銳碎步跟在背後,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事實上心中早已樂開了花。



段飛繼續接連兩天將張寅招到府上請教,就差沒有秉燭夜話抵足而眠了,他將正德秋狩的消息告訴了張寅,同時讓他好好準備一下,秋狩的時候給正德留下個好印象,對日後升遷自有好處,張寅感激不盡,自是傾囊相授。

兵書戰策段飛從王守仁那裡繼承了不少,不過戰陣經驗不足,很多東西無法學以致用,張寅這方面經驗卻豐富得很,正好彌補段飛的缺陷,關於這些經驗是怎麼來的,段飛沒有過問,張寅被眼前利益迷了心竅,也絲毫未覺。

終於到了秋狩之日,段飛預先安排人手到狩獵場布置陷阱,隨後他大清早便來到永定門前,靜靜等候正德大駕,辰時正過一刻的時候,正德龍駕終於出了永定門,張寅卻還未見蹤影,段飛皺起眉頭,正要派人去查的時候,突見張寅一身軟甲策馬繞城而至,段飛這才放下心來,瞥了張寅一眼便上前向正德大禮參見。

正德坐在車裡沒有露面,他只在車內嘶啞地說道:“諸卿平身,起駕吧。”

正德的話基本上沒有人聽到,不過就在張銳尖著嗓子叫道:“起駕…”的時候,段飛背上寒毛卻突地豎了起來,心中掠過一股寒流,車中的正德是假貨!

正德若是擔心安全,用替身頂替之前至少應該跟段飛說一聲啊,現在直接用替身代替,這代表了什麼?段飛突然覺得身邊危機四伏,大熱天裡竟然感覺有點冷。

龍駕起行,段飛茫然策馬跟在車後,突然一騎趕上來到他身邊,郭勛用肩膀撞了段飛一下,酸溜溜地說道:“段大人,今日怎麼與張大人如此疏遠呢?看段大人心事重重的樣子,莫非有什麼變故?”

段飛心中一驚,如今張寅還未進入埋伏圈,莫要讓他看出破綻半路跑了,段飛來不及跟郭勛寒暄,他回頭向張寅叫道:“張大人…張大人!”

張寅本來低頭策馬,跟在隊伍的最後面,聽到段飛的喊聲,大家都向他望去,張寅還懵然不知,直到一個候府下人推了他一下,他才抬頭向段飛答應了一聲。

段飛見此情況心中起疑,他停下馬,靜靜等著張寅過來,張寅今日神情明顯異於往日,見段飛在等他,竟然縮起了脖子,慢慢騰騰地挨到段飛面前,段飛等他來到面前,不用問,答案已經相當明顯,這個張寅竟然也是假貨!

段飛心中升騰起被愚弄的怒火,他運功收攝聲線,對面前的假張寅冷喝道:“你是什麼人,李福達哪裡去了?”

假張寅心中本來便很害怕,被段飛震懾得心神更亂,他結結巴巴地答道:“李…我…李福達…凌晨的時候…已經走了…”

段飛真想拔出龍牙刃一刀把眼前的假張寅一刀劈成兩段,不過他心中電閃轉過數個念頭之後立刻改變了主意,他低喝一聲道:“來人,將這個傢伙拿下,抓回詔獄好好審問,華明、王佐,跟我來!”

張寅被金牛衛輕而易舉地抓了起來,他帶來的那些家丁僕從一個也沒跑掉,金牛衛動作迅速,除了有限數人外沒有人看到張寅被抓的情況,只見段飛快馬趕到正德的龍駕旁,向正德稟道:“皇上,微臣突然接到一個緊急情報,需得立刻前往處理,微臣暫且告退…”

沒等車裡的假正德回話,段飛已策馬轉身向永定門奔去,張銳在背後大聲叫道:“段大人慢走…”聲線中掩飾不住地透出一股得意來。

段飛心中一寒,難道是張銳將自己要趁秋狩的時候抓捕張寅的消息透露給張寅的?這個傢伙明知張寅的身份,他憑什麼有這麼大的膽子?難道這是正德的授意?不可能的,正德怎麼可能放走彌勒教教主李福達?除非…

段飛飛馬馳入永定門的時候,一身金甲威風凜凜,旁人羡慕的時候,卻不知道段飛如今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段飛飛馬來到張寅借宿的賓來客棧,金牛衛立刻封鎖了客棧,一輪搜過之後,絲毫未見張寅蹤影,倒是搜到一封張寅留下的手書,遞到了段飛面前。

“多謝段大人厚愛放歸,彌勒教教主李福達頓首…”

光是信封上的字跡,便足以讓段飛萬劫不復,段飛當機立斷雙手一拍,那封手書頓時化作細細的粉末,段飛對身邊金牛衛喝道:“這是李福達的詭計,你們決不可將見到的任何事傳將出去。”

四周金牛衛紛紛點頭,華明低聲道:“大人,他們都是卑職的親信,他們是絕不會說出去的,不過今日的事實在詭異,似乎有人在暗中圖謀大人,大人,如今咱們該怎麼辦?要不要傳令封鎖城門大搜京師?”

段飛搖頭道:“張寅早走了,以他的本事,如今哪裡還追得回來,突然封鎖城門也極不妥,徒然落人口實而已,可恨…倘若不是想多從張寅身上挖點東西,也不會被人趁機陷害,好在發現得早,否則那封信若是落到皇上眼裡,本官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華明倒吸一口冷氣,說道:“究竟是誰,竟然下此毒手!難道是張銳?”

段飛還沒答話,客棧外已傳來陰森森的聲音道:“咱家奉旨前來搜查彌勒教教主寄宿的客棧,你們誰敢阻攔殺無赦!讓開!”

聽那聲音,正是張銳的死黨,司禮監二號人物大太監寇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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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九章 絕處逢春
聽到寇昂的聲音,段飛頓時明白過來,暗中搗鬼放跑了張寅的必然是張銳無疑,既然寇昂現在才出現,似乎還有一線生機…

守在外邊的金牛衛與寇昂爭執起來,段飛斷然低喝道:“你們再搜一遍,發現任何不妥的東西都立刻銷毀,我去對付這個該死的太監!”

段飛說完便向外走去,大聲喝道:“本官正在查案,是誰在外邊喧鬧?”

段飛迎面見到個身材肥碩的中年太監正在客棧大廳裡,手上高舉聖旨,金牛衛不放他進來,他倒也不敢硬闖,雙方正在僵持,段飛看到寇昂之後微笑起來,說道:“原來是寇公公,難怪聲線如此洪亮,寇公公,本官正在此地辦案,寇公公怎麼也來了?還帶來了聖旨!”

寇昂本該先到一步拿到段飛‘勾結’李福達的證據,不想因故延誤,現在看到段飛從裡面走出來,他頓時急了,他高舉聖旨大喝道:“段飛勾結魔教圖謀不軌,咱家奉旨前來捉拿,來人啊,將段飛拿下!”

錦衣衛群情聳動起來,腳下卻絲毫未動,段飛臉色也變了,他冷笑道:“寇公公,要拿下本官很容易,請你將聖旨出示,否則便是假傳聖旨,本官倒要抓你到皇上面前問罪!”

寇昂只是一時情急,他哪有抓段飛的聖旨啊,他給段飛反問得啞口無言,只好展開聖旨喝道:“段飛,咱家奉旨搜查賓來客棧,你最好乖乖讓路,否則便是抗旨不遵,殺無赦!聖旨在此,你可要親眼看看?”

段飛大笑道:“搜查客棧的聖旨我看他作甚?我要看的是剛才寇公公所宣稱的,抓捕我段飛的聖旨,既然公公拿不出來,那本官便讓你又如何?”

段飛喝道:“大夥兒讓開,讓寇公公進去吧。”

錦衣衛讓開了,寇昂雖然明知已無希望,但還是在狠狠地瞪了段飛一眼之後帶著人大步向客棧內走去。

華明和王佐等帶著幾個人剛好從客棧裡走出來,他們與寇昂擦肩而過,向段飛稟道:“大人,卑職無能,未能找到任何有關魔教的線索。”

段飛嘆道:“李福達果然有點本事,不愧是多次逃出朝廷之手的彌勒教教主,我們來遲一步自然找不到任何線索,王佐,本官要趕回錦衣衛主持大局,你留在這裡陪同寇公公搜查客棧,每一位公公身邊都要安排至少一個弟兄輔佐,有任何發現都要第一時間派人向本官稟報,明白了嗎?”

王佐大聲答應著,段飛轉身大喝道:“來人,將賓來客棧的所有人等都押回錦衣衛!”

“慢著!”寇昂回過頭來,喝道:“段大人,咱家奉旨搜查賓來客棧,客棧中所有人從上至下都該由咱家來盤問,錦衣衛不可過問!”

段飛回轉身搖頭道:“寇公公,這可不行,本官也是奉旨查案,怎能不管不問?看來只好折中一下,本官安排個人與寇公公一起審問這些人了,陸炳,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陸炳最近兩年深受段飛重用,隨時帶在身邊,一路上幫段飛破了不少案子,經過兩年鍛煉,他如今已沉穩老練許多,又在嘴上留了撮鬍子,聽到段飛呼喚,他挺身而出,昂然向段飛抱拳領命,任誰也沒瞧出來,這小子今年還沒滿十八呢。

段飛同樣是有皇命在身,寇昂對他的安排沒有辦法反對,只能眼睜睜看著段飛安排好一切之後揚長而去。

因為寇昂來遲一步,段飛爭取到一絲喘息之機,不過段飛心中可是絲毫沒有鬆口氣的感覺,他回錦衣衛的路上一直在思索著,如何才能扭轉形勢輓回大局?似乎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張寅…也就是李福達的本尊抓回來,然而李福達已經預先逃了,想要抓住這個逃跑高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剛才他已經看到竺羽和岳玉麒他們留下的暗號,連暗中盯梢的他們都沒能發現張寅的金蟬脫殼之計,從京城到山西長路漫漫,要找一個人簡直比大海撈針還難啊。

就在段飛苦思無解的時候,錦衣衛北鎮撫司已然出現在眼前,段飛神色嚴峻地下馬快步向錦衣衛大堂走去,吩咐道:“華明,派人去請阮先生、謝先生以及在家的各部副部長以上頭領們到大堂聚會商討緊急應對事宜。”

話說完了卻沒聽華明答應,段飛腳下微頓,轉身向華明望去,只見華明面露詫色地看著前方,段飛回頭一看,頓時也驚訝起來,只見剛才被他點到名的阮相明、謝志鈞正在前方帶著許多人微笑迎上前來。

段飛訝道:“阮先生,謝先生,你們怎麼會未卜先知地…”

阮相明微微一笑,向段飛一揖道:“大人,卑職雖然自號半日仙,卻沒什麼法力,看相算卦都是靠這張嘴和這雙眼睛,怎可能未卜先知?”

段飛沒空跟他們囉嗦,揮揮手道:“不管你能否未卜先知,眼下出了件大事,張寅逃了,本官正要找齊你們商討應對之策呢,大家一起到大堂去吧。”

阮相明和謝志鈞卻沒有動作,謝志鈞微笑道:“大人且慢,看到大人遇此大事而鎮定如常,我與阮先生都很欽佩,大人不必著急,請看這位是誰?”

謝志鈞與阮相明同時向一側錯步讓開,露出被他們擋著的一個人來,此人全身綿軟耷拉著腦袋,全憑旁邊兩個錦衣衛扛住了肩膀扶站在那裡,見段飛目光望了過來,阮相明將那人的腦袋稍稍抬起扶正,只見那人面如金紙,脣色蒼白,雖然面容相當陌生,但是看到他五官的大致輪廓,段飛還是驚喜地大步跨前,來到那人面前,雙手捧著那人的臉用力揉捏了幾下,粉末狀的東西簌簌落下,現出另外一張臉來。

看著那張臉,段飛差點要仰天長嘯,雖然此人神色委頓昏迷不醒,看起來老了足足十歲,但是段飛還是一眼便將他認了出來,他正是金蟬脫殼逃之夭夭的張寅,也就是彌勒教主李福達的真身!

第六七零章 異想天開

阮相明和謝志鈞對望了一眼,謝志鈞笑道:“大人,這件事卑職等不敢居功,事實上我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正在等候大人佳音的時候,下面突然有人來報說張寅昏迷著出現在大人的書房外,我們聞訊後非常驚訝,因為我們都很清楚,張寅應該出現在郊外皇家獵場而不是這裡,將人提來一看,雖然此人面目全非,不過阮先生還是一眼看出,此人正是易容了的張寅,我們草草商議了一下,正要派人前往獵場向大人回報,結果大人已經回來了,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段飛欣然道:“不管是怎麼回事,終究都是好事,張寅既然沒有逃掉,那麼情況便大為不同,二位軍師請隨本官前往大堂,本官有要事相商!”

段飛喝令將張寅挑斷手腳經脈由華明親自帶人看押,已經到手的鴨子,可別讓它再飛走了,然後段飛和阮相明、謝志鈞單獨來到大堂,將剛才事情跌宕起伏的經過向他們詳述了一遍。

阮相明和謝志鈞聽完之後神色都頗為沉重,他們的判斷與段飛相當一致,正德開始懷疑段飛,張銳在背後搗鬼,幸好寇昂遲到一步,張寅又莫名其妙暈倒在錦衣衛裡,否則段飛這回真的要萬劫不復。

雖然事情大有轉機,不過阮相明還是忍不住埋怨道:“大人,既然你已多次看出端倪,你何不與我等商量一下?”

段飛苦笑道:“近幾日忙著設計對付張寅,二位忙得團團轉,本官自己疑神疑鬼的事,實在不敢再煩勞二位,段飛知錯了,好在張寅還在我們手裡,此事自然可以安然度過,不過本官實在不希望再被張銳暗算,這個仇不可不報,二位好好想一下,該如何利用此事反擊張銳,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才好呢?”

阮相明和謝志鈞思索起來,段飛靜靜地等候著,阮相明首先說道:“大人,你原定的計劃若不想修改的話,必須嚴格控制消息,否則抓捕張寅的消息一走漏,這戲法就變不成了。”

段飛想了想,說道:“本官也沒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好在事先有所準備,加上張寅是孤身一人逃走的,消息應該還能封鎖住一兩天,江輝,傳令協同五城兵馬司嚴查進出城的人,就說山西再次爆發痘瘡,有路引的人可向南向北離開,唯獨不許西去,並傳令沿途錦衣衛,嚴防有人將消息傳往山西,爭取個一兩天的時間,事情就好辦了。”

江輝聽命傳令而去,阮相明微笑道:“大人又打算冒險了,既然大人胸有成竹,既定計劃就不要改了,至於張銳嘛…雖然他這兩年隱忍不發,讓我等未能抓住他什麼痛腳,不過如今他已經出手,況且還捅了這麼大的簍子,這正是大人對付他的好機會,張銳比大人更接近皇上,可以就近獻上讒言,不過這一次就讓他因讒言而落得不是,大人疏離皇上,反顯忠勇刻苦,大人無需急著向皇上解釋什麼,直接開審張寅吧,外面有我等替大人撐著,等大人審完張寅,目標達成再入宮面聖覆命好了。”

段飛想了想頓時明白過來,他笑道:“多謝阮先生指點,那就讓張銳多進點讒言吧。”

段飛與阮相明、謝志鈞在細節上又商議了一下,這才心滿意足地來到詔獄之中,命人將張寅提出來。

張寅依然昏迷不醒,手腳上包纏著染血的紗布,情景凄涼,想起這幾天張寅指點江山時的激揚瀟灑,段飛不禁暗嘆一聲,張寅確實是個人才,可惜他野心太大,身為彌勒教教主,沒有可能為朝廷所用,段飛也沒有把握能夠完全控制住他,這樣的人抓住之後只有死路一條,不過張寅是個聰明人,希望他會選擇一個對他最為有利的死法。

段飛問道:“華明,檢查過了沒有?張寅為何昏迷不醒?”

華明答道:“大人,我檢查過了,張寅渾身經脈寸寸斷裂,就算我們不殺他,他也活不了幾天,他昏迷著倒是可以減少點痛苦多活幾天,從他經脈的情況看,震斷他經脈的,是一種陰邪的內力,讓他昏迷不醒的似乎是七日醉。”

“哦?”段飛詫異地伸手按在張寅胸口,輸了點內力過去,立刻感覺到了華明所說的情況,段飛點點頭,說道:“我知道是誰下的手了,取七日醉的解藥給他服下吧。”

華明手裡早已備好了七日醉解藥,給張寅嗅了嗅,張寅打了個噴嚏,漸漸醒轉,過了一會他才猛地睜開眼睛,挺身坐了起來。

“張大人,咱們又見面了。”段飛坐在張寅面前淡淡地說道。

張寅在這短短的一瞬已經查明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眼神依舊明亮地向段飛望去,說道:“段大人果然好手段,想必段大人早已知道我的身份,卻將我玩弄於股掌之上,李某輸得不冤,栽在段大人手裡,總比栽在一個庸碌之輩手中要好萬倍!”

段飛冷笑道:“你不否認自己的身份?你不是姓張的嗎?”

張寅望著段飛手邊案上擺著的一疊資料,說道:“李某曾多次被官府捉住,畫影圖形到處都是,認得的人也不少,段大人既然已經確認我的身份,我還有什麼好隱瞞的?我就是彌勒教教主李福達,段大人抓住了我,打算如何用我來升官發財呢?”

段飛道:“本官倒是不明白了,既然你明白認得你這張臉的人不少,為何依舊以真面目示人,直到要逃走的時候才用上了假面目呢?”

張寅~李福達灑然笑道:“這一點段大人想必就不了解了,李某宣揚的道法中就有一個真字,真情真性真面目,段大人若是對彌勒教道法同樣有心了解的話,李某倒是可以專門對段大人詳細講解一下。”

段飛冷笑道:“你的道法我確實不太了解,不過我倒是聽說過另一個說法,你每次被抓又逃掉,然後潛回原處,自詡說有天神保佑,刀兵不傷金剛不壞,又騙得許多信徒,事實上每次被捉的都是你的替身,他乖乖受縛,沒人會傷害他,你則事後暗暗將他解救出去,本官沒說錯吧?”

李福達自矜地一笑,說道:“李某如今已落入大人之手,大人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李某還有辯解餘地嗎?大人,不要浪費時間了,你真正想知道的不是這些,你想知道什麼就開門見山的問吧。”

段飛嘆了口氣,說道:“李福達,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本官真的深深惋惜,你誤入歧途,否則定會成為一個經天緯地的將才。”

李福達笑道:“本尊也深有同感,倘若本尊能奪得天下,段大人定會被本尊委以重任,我與你君臣同心,定能盡展心中抱負,韃靼算什麼東西,根本就沒放在我眼裡。”

段飛冷笑道:“你別痴人說夢了,按照你的計劃,至少也要幾十年才能消滅韃靼與瓦刺,本官或許還可以等到那一天,你已經六十開外,就算沒有被人震斷全身經脈,又還能活上幾年?”

李福達神色自若地看著段飛,說道:“段大人,我真羡慕你啊,年紀輕輕手握大權,身邊紅顏知己那麼多,竟然連天門與白蓮教的女人都聯袂出動為大人賣命,本尊雖然貴為彌勒教教主,也不禁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雖然身邊的人都是親信,但是聽到李福達的話段飛還是覺得有些不妥,他清咳一聲,說道:“李福達,你不要故左而言他,現在有兩條路擺在你面前,你若是願意跟本官合作,本官便給你條光明大道,讓你去彌勒面前證道,你的三個兒子或許還有活路,你那苦心孤詣訓練出來的十多萬大軍還可以為國效命,否則你便會嘗到生不如死的酷刑,你三個兒子也會跟著你吃苦,李家至此而絕,還有許多人要陪你送命,你既然這麼看好本官,何不借本官之手,以另外一個方式,完成你心中的偉業呢?”

李福達望著段飛笑了,笑得很開心,他的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歡暢,笑得前俯後仰,華明正要喝令住口,段飛卻實現擺手制止,只見李福達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笑了足足半刻鐘,笑聲才漸漸歇止。

李福達猛一擺頭,又恢復了清冷的神情,他望著段飛,淡然說道:“段大人所圖謀的竟然是那十五萬大軍,本尊乃是彌勒教的教主,彌勒教做的是造反的事,段大人居然想招安我的手下,讓我幫你成就你的宏圖偉業,段大人,你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段飛無視李福達的譏諷,他肅然道:“本官見你還有幾分民族氣節,這才好言相勸,你已死到臨頭,見了棺材還不肯為自己兒孫後代好好想想嗎?本官已布下天羅地網,太原衛周圍也已布下十餘萬大軍,你那些人雖然精銳,但是群龍無首被分割包圍之下,他們能有何作為?李福達,本官最後問你一次,你究竟是想玉石俱焚還是與本官合作,共同實現華夏民族強大的夢想?”
337743 發表於 2012-1-7 21:07
第六七一章 示敵以弱
寂靜,詔獄中一片寂靜,李福達與段飛對視了好一陣,李福達終於收回目光,故作淡然地說道:“別說那麼多大道理,我若是幫了你,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

段飛心中有了些底兒,他篤定地說道:“最大的實質好處無非就是讓你三個兒子活下去,為你李家傳宗接代,其他的好處嘛,十年之後我會想辦法為你正名,至少在野史方面,你的名字會比現在要響亮得多。”

李福達搖頭道:“這還遠遠不夠,況且段大人你又如何能夠讓我相信,在我將彌勒教的一切都交給你之後,你會遵守你的承諾呢?”

段飛道:“你還有什麼需要?只要本官力所能及的,本官都可以幫你辦到,至於信任與否,你該能自己判斷,本官可是那種言出不行之人麼?”

李福達垂下頭,段飛知道他在內心交戰,也不去幹擾他,只是密切關注著李福達的神態,在他身軀微微顫抖,腦門大動脈波動漸漸大起來的時候,段飛突然說道:“李福達,你是山西崞縣人吧,在山西崞縣你早已是臭名昭著,你本該與崞縣再無任何聯繫才對,不過本官派人調查你的時候,發現你的小兒子剛好派了兩個手下到山西崞縣,本官的屬下便跟了去,你猜發現了什麼?好大一窩子姓李的人啊,什麼李同、李傑、李超、李白…”

李福達渾身猛地一震,他抬起頭來,再也無法保持平靜的神態,他嘶聲對段飛道:“段大人果然好手段,連李某的根都尋到了,大禮這個小畜生,我早叮囑過沒有必要絕不能與家裡聯絡,他就是不聽,唉…”

段飛微笑道:“這便是天意,李福達,你還有什麼話說?”

李福達黯然道:“還有什麼好說的,大人贏了,只要大人不斷我後裔,我什麼都答應你。”

段飛欣然笑道:“這才是聰明人的舉措,你放心,你的子孫們我會好好照顧好,教他們忠君愛國,絕不會再重蹈你的覆轍,現在,你先幫我寫一封給張銳的信,多謝他一直以來的關心和幫忙,尤其要感激他昨晚及時通知你逃跑的事,注意筆跡別弄錯了,本官有很多你的筆跡可以對照呢。”

李福達嘆道:“大人原來早已知道是張銳派人來向我示警的,我至今還拿不準呢,信我倒是願寫,可我的手腳經脈已斷,如何寫得出字來啊。”

段飛道:“你沒試過怎麼知道寫不了字呢?咱們錦衣衛的刀法是很巧妙的,你的經絡將斷未斷,做點小動作還是可以的,逃跑是萬萬不能了,總不能讓錦衣衛的大爺伺候你這個死囚吃喝拉撒吧?”

張寅這才明白過來,他最後一點希望也沒了,他苦笑著抬起手,說道:“請大人取紙筆來,既然大人要我攀誣張銳,正好我對張銳頗有研究,我便盡力助大人一臂之力,以求全功吧。”

段飛欣然道:“如此最好,你果然是個聰明人,來人,筆墨伺候!再取壺好酒來。”

筆墨還有桌子都取了來,李福達沉吟了一下,開始提筆書寫,怎麼攀誣張銳無需段飛教他,這本來就是他的拿手好戲,不一會便寫成了一封言簡意賅的信,段飛看過之後差點擊節叫好,李福達在平平無奇的信封上寫下張公親啟後生頓首的字樣,一封攀誣張銳的信就寫好了。

段飛檢查了好一陣,又讓阮相明幫忙審核,都沒有發現問題,段飛便將信封起收好了,然後對李福達道:“要騙過其他人不難,想瞞過你三個兒子只怕不容易,還需麻煩你寫封家書給他們吧。”

李福達心意已決,再無猶豫,他迅速寫了封家書,說明自己的情況,要三個兒子配合段飛,接收那十五萬彌勒教弟子,信送到的時候他的三個兒子估計已在獄中,有了這封信,還有崞縣那幫孩子,要收服他們應該不難。

除此之外李福達還痛快地交待了彌勒教的組織結構和聯繫方法,徹底將彌勒教的家業拱手送到段飛面前,彌勒教信徒眾多,捐獻也很慷慨,段飛因此還意外收穫了筆不小的財富。

就在段飛快意地接收彌勒教財產時,留在前邊應付的謝志鈞快步走了進來,說道:“大人,皇上下了聖旨,傳大人入豹房晉見,大人,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卑職已經擋了好幾批前來探聽消息和召見大人的小黃門,這一次卑職可擋不住了。”

段飛欣然道:“差不多了,辛苦謝先生了,華明,給李福達換身裝束,等本官接旨後一塊入豹房晉見皇上。”

前來傳旨的竟然是張銳,他念完旨意之後陰測測地對段飛道:“段大人,聽說張寅跑了,段大人怎麼辦事的,皇上可等急了,快和咱家一塊入宮面聖吧。”

段飛面色冷峻地對張銳說道:“張公公,本官替皇上辦事向來小心謹慎,這一次也不例外,本已布下天羅地網擒捉張寅,卻不知他從何得到消息竟然預先跑了,這件事本官一定會追查到底,絕不會放過那個走漏了消息的幕後主使!”

張銳神色絲毫不變,他冷聲道:“段大人你莫非懷疑是咱家派人通知了張寅?沒有證據的事情段大人可莫要胡說,小心我在皇上面前告你個誹謗之罪!”

段飛冷笑道:“雞吃螢火蟲心知肚明,誰做的自己清楚,本官懶得與你囉嗦,咱們到皇上面前講理去。”

張銳冷笑一聲,轉身先行,段飛帶著一批神色沉重的錦衣衛緊隨其後,張銳偶爾回頭張望,看到的是茫然失神的段飛,以及緊張焦慮的華明,張銳心中得意之極,雖然寇昂沒有拿回最緊要的‘證據’,不過張寅跑了,這是段飛無法避免的問題,加上自己在正德耳畔吹了不少風,這一次就算整不倒段飛,段飛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一路無話,段飛和張銳一前一後進了豹房,段飛明顯感覺到豹房警戒森嚴,許多猶若實質的目光在暗中盯著他,段飛心中一酸,自己辛辛苦苦殫精竭慮為國效力,為了他正德賣命幾次出生入死,正德竟然如此對他,真是讓人心涼啊。

第六七二章 欲加之罪

段飛心有所想,臉上不禁露出凄苦神色,給張銳看在眼裡更是暗暗歡喜,他們打聽到正德在摘星樓上彈琴,便向摘星樓趕去,遠遠地只聽到琴聲傳來,段飛雖然不知正德彈的是什麼曲子,但是聽那琴聲枯澀無力,就如一隻孤雁在凄聲呼喚,尋尋覓覓找不到同伴,聽到此曲,段飛心中稍安,正德只是聽了讒言懷疑他的忠誠罷了,看來事情還有可為,他不能輕易放棄啊。

張銳和段飛等正德一曲奏完才先後向正德大禮參拜,正德似乎沒有招呼他們上樓的意思,四周遍布護駕高手,只要正德一聲令下,段飛絕對逃不出去。

正德淡然道:“段愛卿,朕聽說張寅逃了?你這事究竟是怎麼辦的?你可是再三承諾過,絕不會讓張寅逃掉的。”

段飛肅然答道:“皇上,微臣已設下天羅地網準備擒賊,卻沒有想到昨晚有人偷偷給張寅傳信,張寅得了消息後這才逃的,請皇上明鑒,張寅雖然暫時逃走了,但是微臣設下的羅網已然發動,張寅遲早還會落網,太原衛那邊微臣也有萬全之策,請皇上放心,微臣定能…”

“夠了!”張銳大喝一聲,打斷了段飛的話,他向正德躬身道:“皇上,段飛他屢屢拖延,導致張寅逃之夭夭,如今他還在空口推脫,皇上,張寅分明就是段飛故意放走的,老奴這裡有證據可以證明此點,請皇上明察!”

正德喝道:“段飛,張銳告你放走了張寅,證據就在你面前,你還有何話說?”

段飛神色自若地答道:“皇上,張公公指認微臣放走了張寅,微臣倒要看看張公公拿到了什麼證據,然後才好回答皇上的問題。”

正德道:“那你就看清楚了再說吧。”

段飛從張銳手裡接過所謂的證據,拿起來一瞧,赫然又是一份張寅給他的感謝信,段飛沒看裡面的內容便大笑起來,張銳心虛地喝道:“段飛,你見了證據為何發笑?莫非嚇得神經了麼?”

段飛朗聲道:“皇上,這封信不用看便可確定是偽造的,倘若微臣要放走張寅,在昨天他離開微臣府邸之前便可以和他說得清楚明白,他要感謝當場就感謝完了,何苦還要恩將仇報寫封什麼感謝信,而且還那麼湊巧地落入了張公公手裡,張公公,敢問此信從何得來?只怕張公公你也受了奸人矇蔽,或者…這封信就是張公公找人寫的?”

“放肆!”張銳怒喝一聲,轉身向正德道:“皇上,段飛無言以對已開始胡亂攀誣,請皇上下旨將他押入天牢問罪!”

段飛道:“皇上,微臣手裡有許多張寅手書及畫押可供查證,皇上不妨找個分辨字跡的專家前來分辨一下,看微臣手上這封信究竟是不是張寅的真跡,倘若光憑這一封假信便要問微臣的罪,微臣死也不瞑目啊皇上。”

正德皺了皺眉,他最煩的就是這種各執一詞的場面,段飛和張銳都是他最親信的臣子,現在很明顯有人背叛了他的信任,不論那人是誰,正德都很不願意見到這一幕,不過他也想弄清楚究竟是誰背叛了他,於是他喝道:“來人,去請楊一清、唐寅、文徵明三人一起前來查驗此信真偽。”

張銳忙道:“皇上,唐寅和文徵明就是段飛一黨,楊一清這兩年跟段飛也眉來眼去,皇上讓他們三人來驗信,只怕他們不能保證公允啊。”

正德哼了一聲,反問道:“那你說該找誰來驗信呢?”

張銳提了兩個人名,段飛也提出了異議,正德一陣不耐,喝道:“將他們都招來,朕倒要瞧瞧,誰敢在朕面前徇私舞弊隱瞞真相!”

小黃門得令急忙跑走幾個,事情不能就這麼僵持著,段飛微微一笑,上前仰頭道:“皇上,微臣有個辦法,不用找人驗信也能證明這信是假的,皇上可要微臣一試?”

正德見段飛一副從容的神情,心中也將信將疑起來,說道:“段飛,你要如何試出真假?”

段飛笑道:“皇上,微臣問張公公幾個問題真假自然就清楚了,張公公,剛才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這封信究竟是從哪裡得來的?”

張銳見情況有些不妙,他頗有些後悔不該想盡全功,愣是造出封假信來坑害段飛,否則光憑張寅跑了這一件事,段飛就吃不了兜著走了,現在倒是留了個尾巴,被段飛抓住了。

心中暗暗後悔,張銳嘴裡卻冷笑道:“段飛,你還想狡辯,這封信就是你錦衣衛親信隨從邱凡春投誠上繳給咱家的,你可要與邱凡春對質呢?邱凡春,你出來給皇上說說,這信是怎麼來的?”

在段飛的注視下,他的親信隨從之一的邱凡春畏畏縮縮地從張銳背後走了出來,在段飛的注視下,他垂頭低聲道:“大…大人,是你…叫我去給張寅送口信,叫他趕緊離開,然後張寅寫了封信要我轉交給大人,我…我…”

段飛笑道:“你就轉交給了張公公對不對?邱凡春,我問你,本官是什麼時候叫你送口信給張寅的?你又是什麼時候把信拿去給張公公的?”

邱凡春支吾道:“大人,你忘了嗎?你是五更天叫我去送信的,六更天不到我就把回信交給了張公公。”

段飛笑道:“這真是奇了,你奉命去給張寅送信,轉眼就把回信交給了張公公,你莫非早已被張公公收買了?否則為何不去找東廠李公公?不去找五城兵馬司?偏偏跑去找了張公公?既然你早有心投靠張公公,何不將本官的口信直接帶去給張公公,然後布置好陷阱再去引張寅入伏?這豈不是立了份大功麼?”

張銳喝道:“段飛,你不要胡亂攀咬,邱凡春一時間哪想得到那麼多,他也不是來找咱家的,他是來豹房找皇上,結果正好遇到咱家,這才將東西交給了咱家,這個答案段大人你滿意否?”

段飛微笑道:“滿意,非常滿意,邱凡春,究竟是誰指使你誣陷本官,只要你當著皇上的面指認出主謀來,本官可保你無罪有功,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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