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巡狩大明 作者:神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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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fh1234 2011-1-27 23:31: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354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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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五章 順從的小王子
阿爾薩羅伯特愕然望著段飛,好一會他才吃吃說道:“大人…該不會以為我…大人誤會了,後院柴房中那人既不是奴隸,更不是…大人想的那樣,唉,區區一個孩童,大人何必追究呢?”
段飛道:“既然已有人向本官舉報,說你窩藏奴隸幼童,而且還行齷齪之事,本官豈能不查個清楚?”
阿爾薩羅伯特跺了跺腳,苦笑道:“大人,這是我的家事,我保證那孩子絕不是我抓來的奴隸,我更不可能對他做那樣的事,大人,我求你了,別再問了好嗎?”
段飛眉頭緊皺,說道:“家事?不可能吧?大都督,本官對你印象頗好,你可不要讓本官失望啊。”
阿爾薩羅伯特焦慮地來回踱了幾步,在段飛的逼視之下,他終於說道:“好吧,我跟大人說實話,這確實是下官的家事,那孩兒…是下官的外甥,他…不聽管教,他父母才將他送來給我管教的。”
段飛道:“管教也用不著整天鎖在柴房裡吧?什麼都不用說了,你帶本官去柴房看看再說。”
阿爾薩羅伯特苦笑著將段飛領到後院,在一個破舊的柴房前他大聲喝道:“外甥,我與遠征軍大帥段大人來看你了。”
柴房裡過了一下才傳來一聲悶哼算是答應了,阿爾薩羅伯特親手打開柴房門上的鎖頭,段飛微微一笑,上前推開門走入柴房。
只見柴房中堆滿了木材、茅草以及各種工具,一個虎頭虎腦的健壯大男孩正斜倚在一堆乾草上,目光冷淡地向阿爾薩羅伯特一掃,然後緊緊地目注著段飛。
“巴達木,你還不快起來拜見段大人!”阿爾薩羅伯特走上兩步對那男孩喝道。
那男孩冷峻地看著段飛,一聲不吭,段飛微笑道:“巴達木確實是大都督的外甥,不過他已經十六七歲了吧?眼前這個孩子至多才十三四歲,草原的孩子看起來更大些,大都督的話實在是破綻重重啊。”
阿爾薩羅伯特道:“大人對下官家裡的情況還真了解,不過,這小子的的確確是下官的外甥巴達木,大人只怕是記錯了吧。”
段飛哼了聲道:“大都督還想隱瞞什麼?這孩子分明是你侄兒,也就是阿著的小兒子阿拉坦!什麼巴達木,你要不要本官立刻派人將巴達木抓回來看看到底誰錯?”
阿爾薩羅伯特神色一緊,他凜然道:“原來大人早知道了。”
段飛道:“你錯了,本官是剛才見到他時才突然猜出他身份來的,沒想到還真猜對了,傳說阿拉坦小王子聰慧過人,頗有乃祖之風,就算被困在這柴房之中,依然有股不甘居人之下的獨特氣質,本官見慣異人,豈會看錯?阿拉坦小王子,你應該是懂漢話的吧?本官說得可對呢?”
那男孩果然是阿著的兒子阿拉坦,他傲然站了起來,發出簌簌之聲,原來他腰上被鎖了個鐵環,用鐵鏈連著地上的一個大鐵環上,阿拉坦望著段飛道:“你就是段飛,果然名不虛傳,比草原上什麼狡狐之流要精明百倍,如今你既然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你打算如何處置我呢?”
段飛笑道:“自然是用符合小王子殿下身份的禮節來招呼小王子殿下了,大都督閣下,本官要將阿拉坦帶回去好好招待,你不會反對吧?”
阿爾薩羅伯特無奈道:“大人請便,下官將他私藏起來實屬無奈,以目前草原上的形勢,我擔心大人知道他身份後便對他不利…”
“笨蛋,現在草原上冰天雪地一片,你隨便給我安排個地方呆著,我又能跑哪兒去?段大人正在釋放奴隸,你把我關在這裡豈不是明擺著告訴所有人我與眾不同麼?”阿拉坦冷冷地說道。
阿爾薩羅伯特無奈地搖頭苦笑,阿拉坦向段飛道:“段大人,請帶我回去吧,這個地方又冷又硬,還有很多跳蚤和狗吠擾人清夢,多呆一刻我也受不了了。”
段飛微笑頷首道:“那就請大都督打開鐐銬,讓本官帶小王子殿下回去好好洗漱一下再說吧。”
阿拉坦被段飛帶回新城中的元帥府中,阿拉坦一路上東張西望,卻一聲不吭,在數萬人的努力下,經過半個月修築,新城已初具規模,城墻擋住了雪原上呼嘯的寒風,新城中整齊的街道和新建的房屋也初具規模,數萬將士多數已住進了密封良好的房屋裡,其餘的房間也在趕建中,用不了幾天剩餘的戰士都能從帳篷搬到屋子裡。
阿拉坦沐浴更衣後換上了段飛命人給他準備的漢人服裝,那件輕飄飄的羽絨服讓他大為驚訝,這才明白不耐嚴寒的漢人如何能在這冰天雪地的地方呆這麼久,還建了座比亦集乃規模更大的城池出來。
阿拉坦雖然才十三歲,但是他的身材已經與一般漢人一般高大,穿著遠征軍的制式軍裝十分得體,段飛第一眼再看到他的時候雙眼不由一亮,這個阿拉坦果然非同一般,他有著超出年紀許多的沉穩與睿智,他的氣質甚至比朵顏三衛的少都督吉日烈還要出眾。
段飛請阿拉坦坐下,笑問道:“小王子殿下,你是如何落到你叔叔手裡的?”
阿拉坦眼裡閃過一絲憤恨,轉瞬又平靜了下來,他淡然道:“敗軍之中混亂不堪,我與座下馬匹都受了傷,不知不覺便與大隊失散了,若非遇上叔叔,只怕不是被追兵所俘便要死在逃亡途中,當然,如今我還是落入大人之手,不知大人打算如何處置我?”
段飛笑道:“你是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你認為本官會如何處置你呢?”
阿拉坦道:“我聽說過你們漢人請君入甕的故事,大人不用套我的話,我是不會說的。”
段飛笑道:“你太緊張了,本官根本不打算利用你,也沒有打算拿你回去領功,在本官眼裡,你與一個普通韃靼男孩沒有什麼區別,事實上你叔叔已向大明投誠,受封為統領大草原的都督,而你父親也已到了窮途末路,說不定不久之後你們父子就可以在本官營中相會了,你說你還有什麼利用價值呢?”
阿拉坦哼了一聲,說道:“你們只是得逞一時而已,別太得意了,大草原上的雄鷹沒有這麼容易制服,我們遲早會重新統一天下,到時候你若是還活著,而且肯投降的話,我也會封你做個小官的。”
段飛莞爾一笑,道:“好了,咱們走著瞧吧,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本官的親隨之一,除了當值的時候,你想做什麼都沒人會干預,除非你想逃離這座新城,我勸你不要這麼傻,被抓回來的話可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
阿拉坦冷笑道:“大人難怪能跟我叔叔聊得這麼投機,我早已說過外面冰天雪地,我一個人逃出去跟尋死何異?大人讓我做你的親兵,不知我平時都要做些什麼?什麼時候是我當值的時候?”
段飛道指著一旁侍立的江輝,說道:“他叫江輝,是我親隨之一,他會帶你去見我的親隨隊長,他們會安排你的一切,好了,本官要開始處理公文了,江輝,他就交給你了,帶他出去吧。”
一連過了數日,阿拉坦表現得很鎮定,適應能力很強,就好像給段飛當了多年親隨一般,輪值的時候經常跟段飛四處巡視,有時還被段飛點名徵召來,向他詢問該如何處理一些相關韃靼人的政務。
江輝對阿拉坦照顧得果然無微不至,不過阿拉坦可不怎麼領情。
在段飛與阿爾薩伯羅特的共同努力下,蒙郭勒津部組逐漸穩定下來,當然也有少部分部族不願受叛徒與漢人統治,偷偷逃離,段飛並沒有派人去追殺,甚至制止了阿爾薩羅伯特的追殺,這些都被阿拉坦看在眼裡,不過卻被阿拉坦在背後諷刺為惺惺作態沒安好心,氣得江輝扭著他去見段飛,段飛反而呵斥了江輝一通,說他大驚小怪,不論大家現在怎麼看,日後自會有人做出評判。
大明朝廷對這次收復河套的行動相當關注與支持,冒著天寒地凍的天氣,支援的糧草物資與人員源源不斷地出關北來,在段飛的安排下,這些支援的人沿著張掖河修建了三個定居點,另外又在亦集乃向東通向賀蘭山乃至陰山下的黃河一線同樣修建了好幾個定居點,剛開始當然會簡陋一點,不過過得幾年定會發展起來,成為新的絲綢之路上的明珠。
轉眼便進入了十一月,大雪與晴天交互出現,突一日北方返回一隊哨探,帶回了韓星等順利擊潰堆塔出晃兒槐的抵抗軍,俘虜大量韃靼人的消息,隨著消息迅速傳開,亦集乃海周圍一片歡欣。
那些彌勒教徒在久無人傳教又遠離中原的情況下,早已被段飛每天用練歌的方式再次洗腦,國家榮譽感倍增,段飛又讓圓通等對其進行真正的佛法熏陶,又或者讓清雨等去傳播點道教玄法,這些彌勒教徒在彌勒教主眼皮子底下眼睜睜地被去彌勒教化,聽到明軍大勝消息,自然歡欣鼓舞。
至於蒙郭勒津部的韃靼人同樣也被改變了許多,他們憧憬著自己的部落能夠統一大草原,哪怕這是在漢人的統治下完成的偉業,漢人大量滲入蒙郭勒津部的生活,大量的接觸很容易讓少數民族被漢人的文化所同化,這才是漢人的最大優勢啊。
大勝的消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阿拉坦就看到了大家所忽視掉的東西,他在單獨隨侍段飛的時候突然悄悄從懷裡摸出一把匕首,猛地向段飛後心插去…

第六九六章 失意的汗
就在匕首將要刺入段飛後心的時候,阿拉坦突然抽手將匕首凝在空中,臉上神色糾結,似乎正在掙扎是否要繼續刺下去。

段飛似乎絲毫沒發現背後的情況,過了好一會,阿拉坦頹然將匕首收回懷裡,段飛才放下手裡的公文,回頭問道:“你為什麼不刺下去?殺了我不但可以為你的族人報仇,甚至可能會改變草原上的形勢,為什麼你不刺下去?”

阿拉坦翻了個白眼,說道:“這是個陷阱,我才沒這麼傻呢。”

段飛呵呵笑道:“你確實不傻,看得出大勢所趨,倘若你殺了我,固然可以痛快一時,但是對你們韃靼而言,這絕對是個錯誤的決定,所以你才及時停手,至於發現這是個陷阱,那是你後知後覺的事了,不是嗎?”

阿拉坦哼聲道:“由得你說,早知道你詭計多端狡猾如狐了。”

段飛微微一笑,道:“你對我突起殺意,是因為北邊傳來大勝的消息吧?己方的勝利必然是建立在敵人的失敗上的,對你們草原民族來說,失敗幾乎等於滅族,當初若非有人勸諫說咱們漢人可以用來奴役及抽稅,否則忽必烈大漢說不定已經將咱們漢人全殺光了,不過咱們漢人對戰敗者通常不會這樣,否則你也不會好好的站在這裡,早已被割下頭顱送回大漠,用來打擊你父兄了,這是前方傳回的情報,你自己瞧瞧吧。”

阿拉坦接過情報,認真查看起來,情報中詳述了征服各部落的情況,被征服的部落青壯年被抓走充入先鋒隊,其家人被留在後方,受到少數留守士兵的管制,如此一來就和段飛殺入河套之後的情況一模一樣,阿勒漢麾下的兵員越來越充足,對當地韃靼各部落的殺傷卻盡量地降低了。

看過情報之後阿拉坦一聲不吭,段飛笑道:“現在你放心了吧?”

阿拉坦依舊什麼也沒說,只從懷裡取出那把匕首,嗖地一聲扔到了屋角。

“大人,關內傳來一份加急密信,須大人親拆。”門外有人報道。

段飛喝道:“拿進來。”

密信遞了進來,段飛檢驗過之後回首看了阿拉坦一眼,阿拉坦乖覺地退到了門外,段飛拆開密信,掃了一眼之後他眉頭微皺,提筆寫了個回信,封好交回給那人道:“送回給王佐部長。”

那人接信後迅速離去,阿拉坦走了回來,問道:“怎麼了?好像不是好消息啊。”

段飛淡然答道:“一點家事煩擾,無關大局,阿拉坦,你去傳個話給你叔叔,就說讓他做好準備,朝廷派來封賞的欽差隊伍已經抵達賀蘭山下,過幾天就到了。”

阿拉坦離開之後段飛用力揉了揉太陽穴,心中有些煩惱,密信是王佐派人送來的,信中說東廠勢力已蔓延至全國,最近他們展開了一個大行動,包圍了普陀山大肆搜索,重點在於四大天門,這分明是一次針對天門的行動,好在天門被段飛發現後已經整個搬走,東廠並沒有什麼收穫。

段飛招來李華詢問,李華對此一無所知,東廠畢竟還是皇帝手裡的棋子,李華不在京城,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雖然東廠沒有收穫,但是段飛卻提高了警惕。

欽差抵達的時間比段飛預計的要稍微長一些,這是因為冬雪突降,大雪延緩了行程,不過在十一月底之前欽差還是抵達了亦集乃,阿爾薩羅伯特如願以償地正式受封為蒙郭勒津都督,正德在聖旨中對阿爾薩羅伯特大為誇獎,鼓勵他繼續為大明出力,征服整個草原,話語之中讓人有無盡的遐想,阿爾薩羅伯特雖然被稱為草原狡狐,卻也被名利衝暈了腦袋,激動不已地當著欽差宣誓效忠大明,效忠正德天可汗…

欽差給段飛也帶來了一份聖旨,段飛此戰打出了大明的威風,不僅順利收復兩套,根打到了韃靼的腹地,韃靼滅國指日可待,段飛因功被封為平虜公,正德希望段飛過年前能回到北京完婚,當然這並不是一個死命令,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正德又不是趙構那個昏君,段飛也不是岳飛那倔騾子,逼是沒有用的。

段飛自然不肯在這種時候回京,他向欽差解釋了自己的決定,又將一疊寫給正德的摺子請欽差帶回去給正德。

欽差也不勉強,在被命名為團結城的新城中呆了兩日便返程回京了。

欽差是難耐關外寒冷的天氣而甘蔗回到南方,段飛卻在欽差離開後的第二天便離開了新城,只帶了一百多隨身護衛的金牛衛和江輝、阿拉坦等隨從,冒著風雪向北而去。

誰也摸不準段飛心裡是怎麼想的,這種時候冒著風雪跑去北方,搞不好碰到暴風雪便要全軍覆沒,不過段飛帶著這一百多人可不是普通人,最弱的就要數自幼在草原長大的阿拉坦了,剛好那幾天天氣不錯沒有暴雪,一行人在來往信使踩出的道路上飛速奔馳,數日子後便抵達了堆塔出晃兒槐,見到了那裡被分散看押的韃靼族群。

阿拉坦成為隊伍中最合適的親善大使,他向族人詢問明軍是如何對待他們的,有什麼不滿的問題他直接反映到段飛面前,而段飛則可以立刻幫他們解決。

在大勢所趨之下,阿拉坦就算很不爽,也只能替段飛宣傳明朝的民族政策,只要大家乖乖聽話,就能更好地活下去,大棒加胡蘿蔔的政策自古以來就經過了無數人的驗證,韓星他們可不是吃素的,狠起來連凶悍的韃子也要害怕,這不,韃靼就傳說漢人軍隊裡有一個比死神還要恐怖的傢伙,那傢伙玩凌遲什麼的都是小菜一碟,他最喜歡割下目標身上的某些東西,然後強塞給目標吃下去,據說曾經活活折磨了一個人七七四十九天那人才咽氣身亡。

事實上距離韓星他們北上都才不到兩個月,征戰不休的路上誰能帶著個受刑的俘虜到處跑啊,照段飛分析,那人至多受刑數日而已,不過他手段狠辣,而且毫無人性的表情才是震懾住韃靼的關鍵。

如今堆塔出晃兒槐各部落的情形像極了當年蒙古人統治天下時對漢人所作的那樣,每個村子派一戶蒙古人管制,唯一不同的就是隨同漢人控制這些部落的,還有蒙郭勒津部的韃靼,在他們的監督下,留守的漢人便不能做得太過分,有利於對韃靼的同化與控制。

段飛不斷地在各部落巡視,最終他也渡過了旺吉河,然後再次接到前方大勝的消息,阿著糾集反撲的兵力在和林附近被明軍兩隻遠征軍組成的聯軍打敗,最讓段飛喜出望外的是,阿著重傷之後竟然在敗兵中落馬被俘!

聽到阿著被俘的消息,段飛固然喜出望外,阿拉坦卻不禁黯然,這一次韃靼真的完了,半年之前阿著召集各部準備南侵之前可是做夢也沒有想到過會是這樣的結局,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他改造了明軍的火器,發明了手雷和開花炮,他得到大明皇帝的信任,是他一手推動了北伐…

不過段飛推行的民族自治政策也讓阿拉坦很糾結,事實證明這是個好主意,蒙郭勒津部的人的生活已經表現出不一樣的感覺,今後各族可以隨意通商,生活富足之後還會有人為了少數人征服天下的想法而戰鬥嗎?

段飛帶著那一百多人快馬加鞭地向和林趕去,在半路上遇到了一隊押送俘虜的人,不過沒有阿著的身影,阿著作為重要俘虜,而且身負重傷,被明軍留在了和林城裡。

阿拉坦聽說阿著受傷頗重,心情十分沉重,大家快馬加鞭趕到和林,這是一座比亦集乃大兩三倍的城市,和林城外可以看見許多攻守之間留下的痕跡,為了攻下這座城,明軍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遠征軍主帥徑直入城,守著城門的明軍看到金牛衛和段字大旗便已喜出望外,哪裡膽敢阻攔,他們沿街歡迎,留守和林的柳臣聞訊趕來相迎。

段飛進入原本屬於阿著的達延汗府,隨口詢問了幾句軍情之後便立刻問道:“阿著現在何處?他的病情如何?快帶本官去探望一下。”

柳臣答道:“大人,卑職這就帶大人前往阿著養傷之處,他受傷頗重,不過經過軍醫治療,傷勢本已無恙,不過他精神不佳,加上天氣寒冷,導致他病情反覆,今天又著了涼,流涕咳嗽不止,看起來頗為嚴重。”

柳臣一邊說一邊帶著段飛來到汗府後院,隔著老遠便聽到劇烈的咳嗽聲,阿拉坦脫口喊了一聲,快步從段飛身後衝出,柳臣訝異地看了阿拉坦一眼,見段飛沒有做聲,他便沒有阻攔。

阿著養病的地方其實就是他原來的住所,作為草原上最強大的汗,達延汗府還是相當奢華的,不過段飛無心欣賞,快步跟著阿拉坦的腳步,進入了屋裡,很快他便看到了一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

阿著年紀在四十左右,傳聞中他身強體壯,曾經一拳打倒一匹狂奔的健馬,不過現在他就像個垂死的老人,看來傷病與寒冷給他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但是當段飛看到他那死一般的眼神時,終於明白精神上的重創才是令他走到這一步的真正原因。

半年前他還是一個試圖重現大元輝煌的草原大汗,現在他卻連遭慘敗身陷囹圄成了俘虜,就算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啊。

看到阿拉坦,阿著眼神中突然再現生機,他抓著阿拉坦的雙臂,激動地說道:“阿拉坦,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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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七章 一統韃靼

阿拉坦也激動地道:“父汗,你的身體還好吧?孩兒不孝,被敵所俘,現在才回到父汗身邊…”

阿著嘆道:“你還活著就是最好的消息了,漢人有沒有欺負你?”

阿拉坦答道:“托父汗洪福,他們不敢對我怎麼樣,父汗的身體怎麼樣了?”

阿著道:“我沒事,見到你什麼病都好了,咱們有話慢慢再說,你帶來這許多客人,還不快為爹爹介紹一下?”

阿著抹了把眼淚,彼此介紹了一下,阿著深深的看了段飛一眼,搖頭嘆道:“真沒想到,我阿著竟然會敗在一個書生之手。”

段飛微微一笑,答道:“空有一身蠻力是沒有用的,這個世界一貫以來都是由聰明人所統治,將來更是書生的天下,你不服也不行,開花炮及手雷都是我這個書生所創,你已經嘗夠個中苦頭了吧?”

阿著輕嘆一聲,說道:“成王敗寇,如今我既已成階下囚,再說什麼也沒用了,不知段大人打算如何處置我呢?”

段飛笑道:“你們父子還真像,阿拉坦也這麼問了好幾回,你的身份不一樣,我的答案也不同,這事還是等你養好傷了再說吧。”

阿著點了點頭,疲勞地閉上了眼睛,段飛對阿拉坦道:“阿拉坦,你留下照顧你爹吧,本官暫時不需要你伺候了,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來找本官。”

段飛走後,屋裡就剩下了阿著和阿拉坦,阿著突然睜開眼睛,問阿拉坦道:“阿拉坦,你是怎麼落到漢人手裡的?”

阿拉坦眼裡閃過一絲痛苦,他的頭微微一偏,說道:“父汗,亂軍之中我馬失前蹄摔了下去,轉眼便被拋下許多,大家都忙著逃跑,沒有人注意到我落下,倒是叔叔的人發現了我,把我帶到了亦集乃,但是漢人來得太快,一路勢如破竹,叔叔迫不得已只好投降了漢人…”

“迫不得已?哼,他這個墻頭草,投降誰不好,竟然降了漢人,還派騎兵給漢人當前鋒,真是丟盡了咱們黃金家族的顏面,更害得父汗一敗再敗,還有那個畜生…”阿著恨恨地一掌拍在床沿,他低聲對阿拉坦道:“你知道你父汗是怎麼落到漢人手裡的嗎?”

阿拉坦困惑地搖了搖頭,阿著恨恨地說道:“都是那孽畜,是你親兄長啊!”

阿拉坦脫口驚呼道:“吉囊?他竟連父汗也敢謀害,真是該死!”

阿著咬牙切齒地說道:“那該死的畜生,我命他照顧你,結果你給弄丟了,我只不過是罵了他幾句,他竟然懷恨在心,趁著我身負重傷一片混亂的時候竟然將我丟下,若非父汗我命大,早已死在亂蹄之下。”

阿拉坦整個人都呆住了,阿著安慰道:“好孩子,不要難過,父汗這不是好好的嗎?只要父汗還沒死,那畜生遲早要遭報應的。”

阿拉坦回過神來,他望著阿著痛苦地說道:“父汗,剛才你問我是如何落入漢人手裡,我沒有說實話,我…其實也是被吉囊在亂軍中拋棄掉的。”

這回輪到阿著呆住了,半晌之後他緩緩點頭道:“我明白了,我真的是養大了一條狼啊!”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阿拉坦找到段飛,對他道:“大人,我父汗想見你。”

段飛來到阿著病床前,阿著要求與段飛單獨談話,於是阿拉坦等都退了出去,阿著緩緩坐起,靠在床頭,吸了口氣望著坐在床邊椅子上的段飛,說道:“段大人,聽說我那不成器的四弟已經投靠了大人,而且還被封為蒙郭勒津都督了。”

段飛道:“不錯,是有這麼回事。”

阿著沉吟了一下,又道:“阿拉坦剛才跟我說了段大人在明軍占領的地方實施的政策,我有些地方不太明白,還請段大人詳加解釋一下。”

段飛笑道:“有什麼不明白的可汗儘管問吧。”

阿著隨口問了幾個問題,段飛都詳細回答了他,阿著末了明顯地掙扎了一下,說道:“段大人大人難道真的打算讓阿爾薩羅伯特那個笨蛋成為一統草原的大汗嗎?”

段飛微笑道:“阿爾薩羅伯特號稱草原上的狡狐,大汗怎能說他笨呢?只要他做得足夠好,有這個能力,讓他成為草原上唯一的都督也沒什麼不好。”

阿著道:“段大人就不怕養虎為患?一旦阿爾薩羅伯特在草原上坐大,就不好控制了吧。”

段飛笑道:“大汗的意思是…”

阿著道:“如今我已失去一切,除了向大明效忠之外已沒有其他的選擇,希望段大人能給我一個機會,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不低於我弟弟就行,段大人不是要統一大草原嗎?我阿著能給予大人最大的支持。”

段飛輕嘆道:“倘若大汗在開戰之前便做出如此決定豈不是可以減少許多損失麼?阿爾薩羅伯特以蒙郭勒津部投我,如今大汗手裡又有多少能拿出來與本官交換的東西呢?”

阿著神色湛然地說道:“整個韃靼又如何?明軍的火器雖然厲害,但是大草原畢竟是我們韃靼的家,若非太過自大,又突然遭遇這種強大的火器,加上小人作祟,一敗塗地之後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我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地步,若沒有我的幫助,明軍就算暫時統治了大草原,就算大人和平統一的施政多麼巧妙,遲早還是會出亂子的,到時候星火可以燎原,火器威力雖強,也要看用的人有沒有那個能力,段大人難道能永鎮草原嗎?”

段飛蹙眉想了想,突然笑道:“大汗果然好口才,連本官都被你說得有點心動了,不過…大汗的號召力實在太強,本官真的不敢讓大汗重新走到前台,想當年吉利可汗被李靖俘虜,在長安度過餘生,大汗想來也是這個結局,大汗仔細想想,該明白本官為何帶著阿拉坦四處走了吧?”

阿著點點頭,神色轉冷地道:“若非阿拉坦苦勸,我也不會厚著面皮跟大人說這種恥辱的話,阿拉坦年紀還小,可以改變的地方很多,扶持一個自己親手教出來的小王子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大人果然厲害。”

段飛笑眯眯地說道:“大汗終於明白了,不過大汗並不是毫無用處,只要大汗配合本官的行動,本官可以保證大汗在有生之年還可以重返大草原。”

阿著點點頭,說道:“這果然是一個難以抵擋的誘惑,大人請回吧,我要好好想想…”

阿著很快便想明白了,他請段飛再次來到他病床前,坦言相告道:“段大人,不瞞你說,我與阿拉坦相繼被俘,都與我那逆子吉囊有關,詳情就不說了,我建議大人讓阿拉坦發出討逆檄文,將一切過錯都推到吉囊身上,好讓阿拉坦順利出現在族人面前。”

段飛訝道:“吉囊?吉囊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難怪你們父子先後落難,其他部落的首領卻沒抓住幾個,本官還道是上天相助,沒想到竟然是吉囊!你這個主意很好,本官斟酌一下便可實施,阿拉坦這小子竟然膽敢騙我,回頭一定要打他板子。”

阿著苦笑道:“家醜不可外揚,阿拉坦還是個孩子,唉…既然要他出面收服部眾征討吉囊,便必須給他起個大名,我剛才想了想,阿拉坦今後就叫俺答。”

“俺答?這名字是否有些寓意?”段飛問道。

阿著點點頭,解釋了兩句,面露疲憊地說道:“我老啦,今後就看這小子的了,這個天下,是年輕人的天下啊…”

段飛很年輕,正德也不老,阿拉坦年紀更小,這個世界果然是年輕人的天下,段飛不辭辛勞地冒著風雪奔走在大草原上,改名為俺答的阿拉坦依舊跟著段飛到處跑,暫時還沒有出面推出討逆檄文,天氣越來越寒冷,在段飛的命令下,兩隊殺得興起繼續向呼蘭忽失溫殺去的遠征軍終於回撤到和林進行修整,至此韃靼所占據的大草原已經有四分之三落入了大明之手,只需開春雪融之後,阿拉坦出來登高一呼,遠征軍與討逆聯軍再殺過去不遲。

雖然有羽絨服和強大火器相助,遠征軍連番大戰後依然折損不小,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每一個戰士和每一顆子彈都很寶貴,段飛命韓星與戚晨在非必要的情況下,不要再消耗自己的力量,讓討逆聯軍打頭陣好了。

在春天到來之前,段飛努力教導著阿拉坦,這是一種潛移默化的教導,而非填鴨式地塞那些聖人之言到阿拉坦腦袋裡,阿拉坦接受能力頗強,每天都在變化著,讓段飛非常欣慰。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阿拉坦終於以俺答之名,向全韃靼同胞發出討伐吉囊的檄文,檄文中吉囊成了掀起戰爭,導致慘敗以及害殺父殺弟的千古罪人,俺答以阿著代言人的身份,號召同胞加入討逆聯軍,並親自擔任主帥。

阿著的影響力還在,俺答的討逆檄文一出,許多部落從千里之外趕來相助,在四月底的時候,阿拉坦糾結了一隻總共五萬餘人的討伐軍,盛大的祭天之後,向吉囊盤踞的呼蘭忽失溫殺去。

這是韃靼內部矛盾,段飛帶著三千火槍騎兵在討逆軍後方壓陣,在呼蘭忽失溫及康哈裡還、薩利切爾三場大戰中徹底成為旁觀者,吉囊連戰連敗,最後在三峰山下被徹底擊潰,吉囊在逃亡中虐待部下,結果部下叛反,將他捆縛著送到俺答面前,至此韃靼的抵抗力量幾乎完全被滅,大明的版圖越過了瀚海,擴張到了半個大草原上,明太祖與高宗兩代聖主都沒能做到的事,正德輕而易舉地便做到了。

在段飛的調和下,俺答與阿爾薩伯羅特約定一陰山、旺吉河一線為界,各自統治半個韃靼。

七月,正德的封賞聖旨還沒出關的時候,段飛的快馬已抵達了賽罕山下,距離京城只有不到一日的行程了!

十四卷 明威遠揚
第六九八章 雪山上的珍珠
“你知道嗎?段大人回京了!”

京城中盛傳著段飛回京的消息,乍一聽的人首先疑問道:“哪個段大人?”

然後猛然醒悟過來,脫口驚呼道:“你說的是錦衣衛都指揮使段飛段大人?他回京了?這怎麼可能!”

不管信是不信,幾乎所有人都朝大街擠去,不過多數人看到的只是滿街失望的人群,只有少部分人堅持說自己真的看到了一隊金牛衛簇擁著段大人,向豹房去了。

段飛確實回京了,他突然回京,就是要給正德一個驚喜,當他飛馬來到豹房前的時候,首先被嚇到的不是正德,而是看守豹房大門的金牛衛們。

正德聞訊從豹房中快步迎出,與段飛在御花園門前相遇,段飛向正德納頭便拜,正德欣然將他扶起,笑道:“段愛卿快快平身,段愛卿勞苦功高,今後在朕面前無需再行如此大禮了。”

段飛站起後笑道:“微臣見到皇上心中歡喜,多拜幾下也是應該的,皇上精神更勝往昔,真是可喜可賀啊。”

正德大笑道:“這還不是多虧了你麼?前線捷報連傳,舉國盡皆歡騰,加上如今國庫日豐,天下平定,朕是連逢喜事精神爽,瞧起來自然精神得多,倒是愛卿黑了,瘦了,不過卻更加精幹,很好,真是太好了。”

正德激動地緊緊抓著段飛的手臂,自己都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又道:“段愛卿,朕前日才派出欽差北去傳旨,你怎麼今日就回到京城了?

段飛笑道:”微臣與皇上靈犀相通嘛,微臣知道皇上想念微臣,微臣也思念皇上,於是草原上大勢抵定之後微臣便立刻趕回京城來了。”

正德大笑道:“朕怎麼覺得你是思春了,想早點回來納妾啊?回來就好,走,到摘星樓上,朕為你接風!”

段飛苦著臉道:“皇上,既然您提起納妾之事…那微臣可就要斗膽向皇上訴苦了,皇上,微臣已有妻室,實在無心再娶,皇上您還是饒了微臣吧,微臣家有母老虎,實在不宜取妾啊,當初答應那岑萱只不過是一時權宜之計,皇上聖明,找個理由打發她回廣西得了。”

正德啊地一聲驚呼道:“你怎麼不早說,哎呀,朕見那小姑娘玩哩尋夫,挺可憐的,朕心想男人納妾乃是常事,何況你如今已是堂堂國公,家中豈能只有一房夫人?則豈不是讓人背後說蘇丫頭是個妒婦嗎?朕一時衝動,當即答應為你們主婚,這金口已開,可就不能反悔了呀。”

段飛苦笑道:“皇上…”

正德擺擺手道:“算了,娶就娶了吧,大不了娶回去當個擺設好了,愛卿啊,萬事要以國為重啊,朕知道你愛煞了蘇丫頭,朕還特意招她入宮問過,她都已經答應了,你放心,決不至於讓你回去跪搓板的,就這樣,不用再議了,既然你已經回來了,朕這就命人去找邵真人挑個良辰吉日,趕緊為你把事給辦了…”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段飛只好謝恩,正德欣然拉著段飛來到摘星樓上,兩人坐下之後段飛對正德道:“皇上,微臣要向皇上介紹一個人,有請韃靼小王子阿著晉見…”

阿著在摘星樓下向樓上叩拜道:“化外罪臣阿著叩見天可汗,願天可汗萬壽無疆,萬歲萬歲萬萬歲!”

正德驚喜地跳了起來,撲到欄桿前,扶著欄桿向下望去,只見一個穿著金牛鎧的人跪伏在地,正德道:“你就是阿著?你且平身,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阿著站了起來,仰起頭向正德望去,陽光耀眼,他不由微眯起了雙眼,只見一個身穿龍袍的青年,站在樓上微微低頭向下看來,臉上透著驚喜,但他神態依然從容,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竟然有股說不出的清逸瀟灑,與草原上的英雄是截然不同,但是那股與生俱來高高在上的感覺依然令人印象深刻。

阿著還在眯著眼瞧著正德,正德已將阿著看清楚了,他對阿著呵呵笑道:“草原上的英傑果然威武不凡,郭震,快帶小王子上樓來,朕要設宴為段愛卿與小王子接風!”

阿著來到樓上,正德跟他親切地攀談起來,段飛也不時插嘴,酒菜擺上之後席間更是融洽,正德擔心阿著用不慣筷子,還專門為阿著準備了牛角刀用來切肉,絲毫不擔心阿著會提刀暴起傷人。

阿著也很放得開,他知道正德有很多話要跟段飛說,迅速吃飽之後他便告退了,正德派郭震負責安排他的住宿,等郭震與阿著走後,正德才回過頭來,對段飛道:“阿著果然是位草原英傑,堪比昔日突厥的吉利可汗,愛卿便是我朝的衛國公了,段愛卿,你在大同一戰打得韃靼丟盔棄甲,朕便有種預感,我們大明終將一統草原,如今韃靼已降,接下來就是瓦刺,還有那個始終賊心不死的朵顏三衛了!”

段飛笑道:“皇上,如今韃靼初定,還是不要輕動刀兵為好,等咱們在草原上站穩了腳跟,再一舉將瓦刺拿下好了,至於朵顏三衛,相信他們看到韃靼的下場之後再也不敢對大明動什麼歪心了。”

正德呵呵笑道:“愛卿說得對,朵顏三衛果然給嚇慌神了,你將他們的少都督吉日烈送到京城沒幾日,朵顏三衛便派人前來向朕賠罪,希望朕饒了他們,放回他們的少都督,朕根本就懶得搭理他們,現在那吉日烈還關押在你錦衣衛的詔獄裡呢。”

段飛訝道:“為何將他關在詔獄?這不合規矩吧?”

正德瞥了他一眼,說道:“有什麼不合規矩的?朕說關哪就關哪,這還不是為你好麼?”

“為了微臣?”段飛又納悶了,正德笑道:“是呀,本來吉日烈只是被禁錮於外交部的,後來朵顏三衛派來的第二批使節中有個女子,她偷偷傳出消息給朕,說她有功於大明,曾經救過你的命,又不肯說是怎麼回事,要朕看在你的份上饒了她外甥兒,朕就納悶了,你這小子怎麼這麼多風流債啊?不是美女欠你的情,便是你欠人家的情,連布日固德的小姨子你也能惹上,朕想不佩服你都不行了。”

段飛哦地一聲,回憶道:“微臣記起來了,她的漢名應該叫金珠,微臣數年前奉旨前往遼東,曾經得到過她的幫助,這小姑娘倒是明理之人,皇上是如何答覆她的?”

正德笑嘻嘻地說道:“朕答覆讓她慢慢等著,段大人回京了再說,然後將她外甥關到詔獄去了,則小丫頭長得不錯哦,若非她一副心系於你的模樣,朕都有些心動呢,段愛卿,不如你連她一塊收了,有了這層親戚關係,朕支持你扶持她父親出掌朵顏三衛,這樣豈不是不費一兵一卒便解決了朵顏三衛麼?”

段飛苦笑道:“皇上,您這玩笑可開得太大了,金珠她還是個孩子呢…”

正德道:“孩子?你幾年沒見她了吧?人家如今可出落得就像一朵冰山上的雪蓮…水靈靈的…咳咳,不知瓦刺有沒有年紀合適的公主…段愛卿,你要不要出使一趟瓦刺呀?”

段飛苦笑道:“皇上,您可是答應過的,微臣如今該休大假了。”

正德遺憾地嘆道:“那可真是可惜了,上次那個佛郎機美女你讓給了別人,否則咱們說不定可以連佛郎機一起給吞了…”

段飛苦笑連連,正德意淫了一陣之後回過神來,說道:“愛卿剛從塞外歸來,想必累了,若是沒有什麼急著要向朕稟報的,就先回家去休息吧,蘇丫頭還有煜兒已經快一年不見你了,記得明日一早前往午門參與朝會即可。”

段飛的確還有很多事要做,他告退而去,還沒回到家,迎面便被一隊草原部落打扮的人攔住了。

“段大人,你還認得我們兄妹嗎?”一個健壯的青年騎著馬,向段飛遙遙喊道。

段飛早就瞧見他們了,不是冤家不聚首,來的正是泰寧衛首領奧雲達來的兒子騰格爾,以及他的妹妹索布德。

段飛緩緩策馬上前,望著兩人微笑道:“原來是騰格爾與金珠姑娘,你們怎麼來京城了,本官今日剛回京,你們怎麼就得到消息趕來找我來了?”

金珠果然出落成了個大姑娘,她就和其他草原上的女孩一樣健康豐滿,如今天氣炎熱,她還穿著民族服裝,只熱得臉蛋紅撲撲的,唯一不變的就是爽朗的性子,見到段飛她立刻嚷道:“段大人,我外甥還被關在你衙門裡呢,我們能不來找你麼?剛才聽說你回京了,我們還不怎麼相信,還好你真的回來了,現在快帶我們去,放了我外甥吧。”

段飛搖頭道:“金珠姑娘,請問本官憑什麼要釋放吉日烈?”

金珠愣了愣,她訝道:“段大人,你難道忘記了?上回我幫過你呀。”

段飛點頭道:“不錯,金珠姑娘確實幫過本官一個大忙,受人點滴之恩,自該涌泉相報,不過…釋放吉日烈與報答金珠姑娘你…完全是兩碼事,本官公私分明,絕不會因私廢公壞了法紀,還請金珠姑娘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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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九章 衛國公駕到
“你…你怎麼能這樣…”金珠氣得兩眼都紅了,雙眼淚花閃爍,眼看就要墜落下來。
段飛揚聲道:“在場的父老鄉親為本官作證,本官絕非忘恩負義之徒,只不過這位姑娘要本官釋放的人,是大明的叛徒,侵略者,他就是朵顏三衛大都督布日固德的兒子吉日烈,他率領部眾參與了去年韃靼聯軍,企圖侵擾我大明疆土,劫掠我大明百姓,後被本官在戰場上生擒活捉,此人乃是戰俘,還是欽命要犯,你叫我如何能夠徇私舞弊將他輕易放了?大家說對不對啊?”
許多百姓早圍上來了,聽到段飛的話,他們大聲答道:“對,就該這麼辦,你這小姑娘真沒道理,快滾回家去吧。”
京城的人向來對外人就很瞧不起,如今明軍連韃靼都滅了,朵顏三衛在百姓眼裡就跟渣一般,他們大聲起哄,把這群朵顏三衛來的人噓得抬不起頭來,金珠更是熱淚漣漣,她憤然向段飛道:“好,段飛你好,騰格爾,咱們走!我再也不想看到這個強言狡辯忘恩負義的東西!”
望著小丫頭憤然遠去的背影,段飛倒是松了口氣,他不想再被人截住,抱拳謝過四周百姓,段飛命金牛衛擠出一條道來,用最快速度返回家裡。
這個家說起來其實只是一個空殼,段飛洗了個澡後回到書房,吩咐江輝道:“去,請夫人過來一下。”
很快假蘇蓉便來到段飛面前,段飛屏退旁人,問道:“小霞,本官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裡,皇上召見過你幾次?有何異狀嗎?”
假蘇蓉答道:“皇上召見過我和煜兒總共八次,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皇上和公主都很喜歡煜兒。”
聽到公主二字,段飛的腦袋又疼了一下,正德這個當哥哥的也真是的,公主早過了該嫁人的年紀了,怎麼還不趕緊擇個夫婿嫁出去算了?
這念頭只能自己在心裡想想,可不能宣之出口,段飛又詢問了幾句,便讓小霞走了,過了一會,有人在門外輕輕敲門喊道:“爹…抱抱…”
雖然眼前孩子並不是親生的,但是段飛還是很喜歡這個可愛的孩子他打開門,將段煜抱了起來,親了親,說道:“小煜,你怎麼知道爹回來了?是誰告訴你的?給爹輕輕,唔…真乖…”
“你…終於回來了…”一聲輕嘆透出滿腔的幽怨,段飛抬頭望過去,只見花圃邊上,站著個一身青衫的年輕書生,然而他柳若秋水,雙目含情,渾身少了點男兒氣概,段飛心中也輕嘆了一聲,將段煜抱了起來,向那人恭恭敬敬地施禮道:“微臣參見公主殿下…”

第二天一早,段飛參與了早朝,成為滿朝之中最耀眼的明星,段飛這近一年來大破彌勒教,將彌勒教基本鏟除殆盡,又打敗了韃靼,不但占領了韃靼全境,連人家大汗都擄了回來,正德說得很對,段飛的功績堪比唐朝時的衛國公李靖,甚至猶有過之,除了幾位開國大將之外,他的功勞無人能比,正德在朝中命楊一清他們討論該如何對段飛封賞。
很快朝中的意見就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段飛的功勞足夠封國公了,段飛目前是平虜公,是個公爵,距離國公還有千里之遙,若是封為國公,足以光宗耀祖、蔭庇子孫了,不過當了國公按規矩就要交出所有公職,退休養老,段飛如今才二十出頭,能力是有目共睹的,這樣一個還很有前途的政壇新星豈能就這樣退居幕後?另一派是堅決反對的。
正德徵詢段飛的意見時,段飛笑道:“皇上,微臣正想拋開一切陪同妻兒遨遊天下,皇上開恩,讓微臣休息幾年吧,不論微臣是國公還是街邊的無賴,無論微臣是呆在京城還是浪跡天涯,微臣永遠都是皇上的臣子,皇上想要用臣的時候,又何須考慮微臣究竟是國公還是無賴呢?”
聽到段飛的話,正德眼裡閃過一絲欣慰,他開懷大笑道:“好,你這麼說朕就放心了,你本來就是江南的一個無賴,朕還不是把你用成了國公?就這麼著吧,楊一清,擬旨封段飛為衛國公,段愛卿不讓古人專美於前,封國公算什麼,只要功在社稷,封王也不在話下!”
正德的話讓群臣一陣聳動,封王啊,這在從前做夢都甭想,除了開國那幾位,大明百多年來可沒封過一個外姓王,有了正德這句話,大夥兒可就有奔頭了,不過如今韃靼已滅,瓦刺遲早完蛋,這功勞都被段飛占去了,還有什麼功勞能讓人封王呢?大家不僅犯了愁。
段飛很快便給了他們一個提示,段飛向正德拜道:“皇上,微臣執掌錦衣衛以來,不斷派出探子四處探索,歷經數年,終於完成了一幅世界地圖,今日特地帶來獻給皇上御覽。”
正德雙眼精光閃閃,喝道:“愛卿竟然還做成這等大事,來人,將段國公獻上的世界地圖展開,朕要與當朝眾臣一起看看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大!”
一幅堪稱宏偉的世界地圖徐徐展開,十米長八米寬的地圖展開之後讓群聚觀看的正德與諸臣嘖嘖驚嘆不已,地圖中心被涂成明黃色的一小塊地方被標上了個大大的明字,其周邊顏色不同的各國分別用小字標上了韃靼、瓦刺等字樣,大家都明白過來,原來大明在世界上只占了這麼一小塊地方啊。
正德看到一大片紫色從歐洲一直蔓延到非洲、亞洲、美洲,仔細一看,才知道那是佛郎機,正德神色陰沉下來,這才明白為何段飛口口聲聲說佛郎機才是明朝的真正敵人。
段飛不失時機地對正德道:“皇上,佛郎機等歐洲各國盡皆以海盜之法立國,他們在海上無惡不作,仗著火器凶猛,一路奸|淫擄掠侵占別國,百餘年間勢力便從歐洲發展到了全世界,連天竺、波斯這樣的大國都被佛郎機一一滅掉,徹底侵占了其國土,皇上,我們大明不求統治全世界,但是卻必須主持正義,決不能讓這些強盜繼續橫行啊!”
正德頷首道:“不錯,真沒想到連傳說中的佛國天竺都被佛郎機人占了,若非愛卿苦心孤詣派出密探獲此重要情報,我們大明上下簡直就成了坐井觀天的青蛙,諸位愛卿,面對佛郎機如此強敵,為了主持正義,你們有何良策?”
滿刺加都還沒覆國呢,有什麼良策啊,大家都向段飛望去,段飛笑道:“皇上,佛郎機雖然船堅炮利,但是他們有一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本土狹小人口稀少,大明雖然起步稍遲,但是我們有龐大的人口和堅實的經濟基礎,這就是微臣能在短短一年之內便組建出兩隻強大海軍,在南海將佛郎機人趕回滿刺加去的根本原因,如今咱們明軍的船和炮絲毫不輸於佛郎機,收復滿刺加已經是水到渠成,皇上,微臣建議由滿刺加國王蘇端媽末發起組建一隻復國雇傭軍,由商人們出資為滿刺加復國,代價是由他們在滿刺加免稅經營十年,為防佛郎機卷土重來,南海艦隊應該分出一支駐紮在滿刺加,駐紮軍費由滿刺加國以及受保護的商人協商解決…”
段飛說了半天,大家終於聽明白了,明軍為滿刺加復國只是一個開始,明軍艦隊應該走得更遠,至少也該在一個叫波斯灣的地方擁有足夠的話語權。
如今段飛的話已沒有幾個人敢質疑,他說能收復滿刺加,在印度建立個由商人主持的西天竺公司,以大明的名義,主持天下正義…大家雖然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卻沒有當場表示反對,皇上聽得興高采烈呢,誰願意在這個時候潑冷水啊。
段飛只是將話說在前頭,八字還沒一撇呢,這些事不是一兩代人能完成的,但是以段飛如今的身份與地位,他的話自然會有人暗暗記在心裡,並傳承下去,段飛相信大明這艘剛起航的巨艦只要不偏離了航向,便一定能順利地航行在全世界文明的最前方。
段飛受封為衛國公,賜金萬兩,賜衛國公府一所,蟒袍一件,蘇蓉及段煜也各有封賞,府邸正德早已準備好了,正德讓楊一清寫衛國公三個字,好讓人雕刻成匾額掛上去,楊一清卻推薦國子監祭酒嚴嵩執筆,嚴嵩欣然一笑,提筆疾書,龍飛鳳舞的‘國公府’三個字很快變成了匾額,掛到了段飛的新家大門上。
段飛喬遷當日滿城歡騰,正德親臨道賀,楊一清等名臣也紛至沓來,段飛還邀請了許多各界精英,結果喬遷之喜成了一場民間精英與統治階層的交流大會。
段飛辭去了錦衣衛都指揮使的職務,繼任的是一直追隨著他的華明,這足以保證錦衣衛的延續性,當然段飛還是留了一手的,一些不能曝光的部門被割裂出來,暫時停止了活動,除非段飛下命令再次激活。
段飛成了國公後無事一身輕,平時不是陪老婆兒子就是陪皇上,邵真人給他算的良辰吉日就在八月初三,段飛要等奉旨納妾之後才能離京出遊呢。
悠閑的日子過得快,轉眼就到了段飛取妾的日子了…




第七零零章 冰火兩重天
眨眼便是八月初三了,今天是段飛奉旨納妾的日子,一大早衛國府乃至全京城都熱鬧了起來,人們津津樂道著段國公是如何神勇,在戰場上生擒活捉了敵將,結果才發現對方竟然是個美女,然後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他們將自己的夢想加注於段飛身上,好像他的成功便等於他們的成功一般,他們任意地幻想著,或美好或…段飛的故事在他們的添油加醋下,匯成了無數個版本,瘋狂地地傳播著。
故事的主角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美人如雲環繞…段飛身邊如今的確美人環繞,他今天是新郎官嘛,身邊環繞的美女都是幫他化妝的。
段飛心中有些得意,有女孩不遠千里送上門來要嫁給他,是男人就會得意,但這對段飛來說更多的則是苦惱。
蘇蓉不在身邊,連管簫寒也不見了蹤影,段飛身邊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了,段飛就像個木偶一樣被正德派來籌辦婚禮的人擺弄著,打扮得就像個大封包似的,還不得不強裝笑臉,站在門口迎接著紛至沓來的賓客。
從一開始段飛請求正德取消賜婚被拒之後,段飛便選擇了默默的順從,作為一個臣子,拒絕皇帝的任何賞賜都是不明智的,段飛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而破壞了大局,正德說得對,大不了把岑萱娶回來當擺設晾著好了,這也是為了民族和諧犧牲自我的偉大行為啊…
另一個方面,段飛很好奇正德會怎樣對付自己,從目前來看是一切正常的,段飛已經放棄了錦衣衛都指揮使的職務賦閒在家,正德似乎已沒有對付段飛的理由,但是段飛隱隱覺得沒這麼簡單。
懷著這樣的複雜心理,段飛的新娘坐著八抬大花轎來了,這樣的大日子,岑萱的爺爺岑璋和岑萱的父母都來了,還有許多段飛的老熟人都來了,例如已經在政法界大放異彩的四大名捕~石斌、郭威、洪邦、蔣俊,還有已經被譽為天下第一仵作的楊森和他爺爺都來了,人人面露喜色,唯獨新郎官心神不定老是走神兒。
正德這是第二次給段飛賜婚,一切都駕輕就熟,段飛跟紅布遮頭的新娘拜天地拜皇上拜父母家長,然然後新娘便被送入了洞房,段飛則留在大廳裡給來賓們一一敬酒,正德在旁興風作浪,害段飛被灌了不少酒。
段飛暗暗運功將酒精逼出,這點酒還灌不倒他,到最後反倒是賓客被灌倒了不少,段飛也假裝醉醺醺地在丫鬟的攙扶下回到洞房中。
小霞的貼身婢子端來了一杯茶水,對段飛道:“國公爺,這是夫人親手調制的醒酒茶,她說請國公爺在洞房花燭之前喝了它解點酒氣,以免熏壞了新夫人。”
段飛莞爾一笑,他接過茶杯一飲而盡,然後反手將洞房門給關上了,今天是他大喜之日,誰也甭想借鬧洞房之機亂來。
新娘規規矩矩地坐在床沿,桌上點著粗如兒臂的龍鳳燭,旁邊還擺著一根紅綢包裹著的短棍兒,短棍兒旁邊,還有兩杯酒。
段飛心中暗嘆一聲,從今天開始,岑萱就是他段飛名正言順的妾室了,段飛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不知岑萱準備好了沒有。
段飛坐在桌邊,目光向岑萱望去,心中躊躇著該怎麼跟岑萱交流,岑萱明顯感覺到段飛的到來,她緊張得小手緊緊揪著自己的衣擺,還在輕輕的顫抖著。
那對雪白的小手真美,段飛忍不住多瞧了兩眼,突然一股熱流從小腹下三寸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段飛覺得自己的嘴巴很乾,漸漸地眼前只剩下新人那紅艷艷的嬌軀…
段飛漸漸地醒了過來,他睜開雙眼,當他看清四周環境之後,他的心猛地一沉,他並沒有躺在他的洞房裡,而是躺在一個冷冰冰的石室之中,身下也並非厚厚的大紅褥子,而是凌亂的雜草。
“這是什麼地方?我為何會在這裡?”段飛幾疑自己正在做夢,他試著掐了一下自己,很疼,這不是夢,段飛望著石室中唯一一個透著光線的小天窗,天窗中粗大的鐵欄桿讓段飛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處身於一座未知的監牢之中。
段飛的心一抽,他立刻檢查自己身體,身上並無鐐銬繩索,但是一身功力卻無影無蹤,段飛知道自己中了暗算,他立刻大喊起來:“來人啊,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過了好一會才有獄卒打開石門上的一個小窗,對段飛道:“國公爺,小人這廂有禮了,這是刑部天牢,國公爺真的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的了嗎?也難怪,國公爺昨天被送來的時候渾身酒氣熏人,睡了一天一夜現在才醒…”
段飛喝道:“少廢話,我怎麼會被關在刑部大牢裡?皇上呢?我要見皇上!”
獄卒嘖嘖道:“國公爺這次可惹出大禍來了,國公爺真的不記得了嗎?前天國公爺大喜的時候,醉酒如廁走錯了路,撞見了正在花園中散心的永福公主,結果就…國公爺真是福氣啊,換了其他人,如此對公主不敬,皇上早把他明嚓了,如今只是把國公爺關在天牢裡,還吩咐咱們好好善待,看來只是小懲而已,國公無需驚慌,過得幾天說不得皇上要再給國公爺賜婚,這回國公爺要娶的就是公主殿下了。”
聽著獄卒的話,段飛重重地跌坐回乾草之上,他雖然還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他終於還是中招了,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那獄卒還在嘖嘖囉嗦,段飛喝道:“滾!給我滾出去,除了皇上,我不想見任何人!”
獄卒走後段飛漸漸冷靜下來,他回憶著當晚入了洞房之後的事,他明白自己被人下藥了,那藥力竟然如此厲害,連他一身神功都無法察覺,邵元節的臉突然躍入心頭,難怪這傢伙這段時間經常來訪,原來是來探底準備下藥的,邵元節能順利下藥,顯然已經知道段飛練過什麼功法,正德是從哪裡得到的情報?真正知道段飛練過什麼的,只有蘇蓉和管簫寒兩人,連王守仁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呀。
段飛一陣心亂,努力回憶當晚的情形,既然這是個陷阱,那麼當晚喝的那杯醒酒茶應該就不是小霞派人送來的了,坐在床沿上等著他的新娘應該也不是岑萱,而是永福公主才對。
段飛漸漸地記起了一些片段,不過記起的這些片段卻讓他渾身寒毛直聳不寒而慄。
出現在段飛腦海中,在他身下婉轉嬌|吟的並非永福公主,而是段飛所熟悉的另一個人,倘若記憶沒有騙他的話,這回他真的惹了大麻煩,而絕非那獄卒所說的那樣,關幾天就完事的,搞不好小命都要弄掉啊。
除了送來一日三餐的那個獄卒之外,段飛一個人都沒有見到,他並不知道這個時候外頭已經為他鬧得不可開交了。
京城裡的百姓頭一天還在為段飛奉旨納妾而津津樂道,第二天就聽說他醉酒侵犯公主被下了天牢,正德極痛愛這個妹子,聽說皇太后也火了,段飛過不了幾天就要斬首的消息滿街瘋傳。
段飛的親信圍著豹房為段飛求情,許多太學院的學生還有翰林院的翰林也在午門前為段飛請願,商人們也在商盟的組織下紛紛展開了拯救段飛的行動,許多老百姓也為段飛喊冤,讓衛國公順便娶了公主的呼聲響徹雲霄,在大家眼裡這分明是一件好事嘛。
誰知正德卻鐵了心要制裁段飛,所有為段飛求情的人都被正德趕走,第二天段飛剛醒過來沒多久正德便下旨,將段飛定於八月十四日這一天午時在午門斬首示眾!
所有人都傻眼了,區區一個公主,被人侵犯就侵犯了,嫁給一位年輕英俊且有才華有能力的國公爺不好嗎?為什麼就為了這點小事要將剛剛立下大功的功臣殺掉?
‘功高震主’四個字出現在某些人心中,有的人退縮了,開始附和正德給段飛數罪狀,有的人卻義不容辭地繼續為段飛求情,請正德順應民意,順應天意,把公主嫁給段飛算了。
正德不知為什麼鐵了心要殺段飛,他通過張銳暗暗透露出段飛有身為魔教護法的嫌疑,這一下又嚇退了不少人,但是還是有很多人在為段飛辯解:魔教弟子又如何?段飛為國家做出如此大的貢獻,他是不是魔教弟子又有什麼關係?何況段飛剛把彌勒教連根拔起,還屢屢挫敗白蓮教造反的陰謀,說段飛是魔教弟子,似乎有點滑天下之大稽吧?
不管怎麼樣,正德甚至在早朝的時候憤然推翻龍座,非要殺段飛不可,有人隱隱覺得不太對勁,但是又找不到理由,時間就這樣慢慢的過去,距離段飛死期是越來越近了。
段飛在牢裡並不知道外邊的事,不過他也可以想象得到,一連幾天他早晨醒來都不記得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就算他不吃晚餐也沒有用,到了時間他就會不省人事,直到清晨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被洗得乾乾淨淨地躺在亂草堆上,宛若夢境的凌亂、破碎記憶讓段飛更加痛苦與煩亂,他,真的被正德徹底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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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一章 天威難測

段飛被關在牢中,他自己默默算著日子,在他被關了六天之後,也就是八月十日這天,正德終於出現在他面前。

“阿飛,你的氣色還不錯嘛,如今你還有什麼想跟朕說的嗎?”

段飛沒有對正德施禮,他斜倚在床上,淡然向正德望去,說道:“皇上,你讓微臣很失望。”

“失望?”正德的音調突然拔高了幾度,他怒聲道:“朕就不失望了嗎?你看看這是什麼!”

正德一揮手,一道金光落在地上,當啷數聲之後滾到了段飛面前,那是一塊金牌,段飛拾起看了看,只見金牌上雕了條龍,盤旋在白蓮護法天尊六個字周圍,再翻到另一面,段飛的名字赫然醒目,段飛淡然將金牌扔到門口,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明顯是偽造的,皇上看不出來,難道滿朝文武都看不出來嗎?”

正德冷笑道:“如今滿朝文武皆是你的人,朕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斷,這東西可是從你家裡搜出來的!”

段飛淡然道:“想必這東西定是從我的臥室裡的衣櫃中的最底層一個寶箱裡搜出來的吧?這有什麼稀罕的,栽贓陷害誰不會呢?當初劉瑾家裡搜出那麼多兵器衣甲都無人懷疑,我家裡搜出塊小金牌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段飛停了一下,繼續說道:“魔教傳承源遠流長,若真的有這麼個護教法王的牌子,又怎麼會這麼嶄新呢?這牌子的邊角雖然圓滑,但是明顯是用砂紙打磨出來的,而不是經年累月自然磨損,只要隨便找個有點經驗的工匠便能分辨出來了。”

正德哼了一聲,說道:“這牌子真偽暫且不提,段飛,朕最後問你一次,你究竟是否出身魔教?”

段飛毫不猶豫地搖頭道:“皇上此問有漏洞,不過微臣明白皇上的意思,微臣雖然與白蓮教有些淵源,但絕非白蓮教弟子,跟彌勒教或者其他邪教更是毫無關係,如此回答皇上可滿意了嗎?”

正德繼續追問道:“你不要避重就輕,你老實告訴朕,你到底跟白蓮教到底是什麼關係?”

段飛道:“皇上,微臣對外宣稱父親是四川的富商,死後才找人將家產傳給微臣,其實都是蒙人的,我是個孤兒,無爹無娘,幼時曾在山上遇到個垂死老人,微臣一時好心給他弄了點吃的,老人臨死前一個月教授給微臣很多東西,也將一個隱秘的身份傳給了微臣,微臣的真正身份是白蓮教的督查使,任何白蓮教的人作奸犯科或是圖謀造反只要落到微臣手裡,微臣都要在暗中秉公懲處!”

正德訝道:“白蓮教督查使?督查作奸犯科和造反?白蓮教難道不是專門作奸犯科兼且圖謀造反的嗎?”

段飛搖頭道:“皇上,白蓮教的歷史源遠流長,教義博大精深,絕不是用來教人作奸犯科和造反的,皇上之所以有這種誤解,是因為多年來白蓮教被人曲解利用所致,為保證白蓮教的正統與公正廉潔,督查使的存在是有必要的,微臣屢屢挫敗白蓮教的陰謀,將彌勒教連根拔起,都是微臣作為大明的官員和白蓮教督查使共同的職責,微臣的所作所為並未違背大明律,也未背叛皇上,皇上若是因為微臣涉及白蓮教而查辦微臣,微臣也無話可說,但是皇上如今的安排卻讓微臣大惑不解,皇上究竟想如何處置微臣呢?”

正德淡然道:“你最擅長推理破案,你且猜猜看朕要如何處置你吧,若是猜對了,或許朕會改變主意。”

段飛仔細地望著正德,突然微笑道:“微臣一直覺得皇上會要微臣的命,不過見皇上如今的神色,微臣突然放下心來,皇上是不會殺微臣的,如今微臣功力全廢,又無實權,今後想必是困居國公府的命了,皇上,微臣猜得對不對呢?”

正德冷笑道:“誰說朕不會殺你?你這回可猜錯了,朕已傳下旨意而且已發布公告,八月十四日午時,在午門之前斬了你,你以為這是開玩笑的嗎?”

段飛搖頭道:“這不是皇上的真意,皇上發布公告選定時間殺我,是另有目的吧,皇上想看看有誰會來救我嗎?”

正德冷笑道:“這一點你倒是猜對了,只不過朕沒想到想救你的人實在太多了,現在朕倒是有點騎虎難下,你向來能幹,你說朕應該怎麼辦?”

段飛輕嘆道:“以皇上如今的能力,還用得著微臣多嘴嗎?皇上想殺誰還不就是蓋個印的事麼?”

正德冷哼一聲,道:“段飛,你是在諷刺朕嗎?”

段飛翻過身去,以背對著正德,他懶懶地說道:“微臣不敢,微臣最近日夜操勞,身體容易疲倦,請皇上原諒,微臣現在什麼也不想,只想好好睡個覺,既然微臣死期已至,皇上還是讓微臣多睡幾個安穩覺吧。”

正德哼了一聲,道:“段飛!你太讓朕失望了!”

正德拂袖而去,段飛一動不動地繼續躺著,漸漸地還發出了熟睡的鼾聲,或者他是真的累了。

這一天晚上沒有人再來打擾他,之後也沒有人再來打擾他,段飛的死期漸近,朝內朝外想救他的人也越來越多,情緒越來越激烈,以桂萼為首的段飛一手提拔上來的年輕官員甚至聯名向正德請辭,楊一清等老臣也到處托關係,連皇太后都被驚動了,在八月十三日這天早朝之上,正德迫於多方壓力,終於宣布將段飛的刑期延後,具體日期未定,許多人都松了口氣,看來段飛死不了了。

誰也想不到,就在大家繼續為拯救段飛而努力的時候,山東、陝西、湖廣等地都傳來白蓮教造反的急報,他們打著清君側、為護教天尊段飛報仇的旗幟,攻城略池如入無人之地,這是因為他們竟然持有火槍和手雷等犀利火器,各地守兵如何擋得住?若非西安等大城有厚重的城墻可以抵擋,否則陝西全境數日之內便將淪陷,山東、湖廣等地也將不保。

白蓮教叛軍竟然擁有大批錦衣衛密不外傳的火器裝備,白蓮教眾還選擇在八月十四這個原定要斬段飛的日子起事造反,還打著段飛的旗幟造反,這說明了什麼?所有矛頭直指段飛,就連想為他說話的人都有了顧慮。

八月十八日清晨,奉天門早朝的時候,正德暴跳如雷地拿著八百里急報質問群臣,天地似乎也感應到了天子的震怒,烏雲密布狂風大作,一道閃電劃破蒼穹,直擊在奉天殿上,奉天殿頓時燃起大火,在狂風助威之下,迅速蔓延至華蓋、謹身兩殿,火勢難以控制,直燒向了奉天門…

正德再也沒有當年在豹房觀火的興致,他撤離了奉天門,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座又一座的宏偉宮殿陷入火海,和群臣一樣,面色如土,就在大火快要把整個皇宮燒成白地的時候,一場久候不至的大雨終於降臨,以天之威撲滅了這場天火。

雨後初晴的時候,欽天監大太監跪在正德面前,一口咬定這是上天的警告,妖孽不除天下難平,而段飛正是引起這場災禍的源頭,不殺段飛老天的怒氣難平啊!

正德暴跳如雷,當即下令要立刻斬了段飛,以楊一清為首的群臣見勢不妙急忙苦諫,正德執意難改,命東廠出動大批番子,將膽敢幫段飛說話的群臣全部押往天牢關押,然後命張銳將段飛從西廠地牢中提出,押往午門斬首。

這一次只怕段飛是在劫難逃了!

滿城百姓聞風而動,許多人涌往午門,哭喊連天地請求皇上收回成命,然而誰會替他們傳話呢?如今東廠西廠將皇宮圍得水泄不通,就算有人想去找皇太后都無門可入,還有誰能救段飛呢?

午時一到,面帶得色的張銳立刻傳令道:“來人,將大逆不道的死囚段飛拖出來!”

一隊如狼似虎的西廠番子將一個頭戴黑色頭罩的囚犯拖了出來,他手腳並未上綁,然而他的手腳無力下垂,手腕腳腕鮮血淋漓,讓人想起了錦衣衛在段飛傳授下對付重犯的手段~割斷手筋腳筋!

還沒看到段飛的臉,已有人哭喊著跪了下來,段飛這幾年來辦了不少好事,還是有很多人念著段飛的好的,當張銳喝令摘下頭罩,大家看清那人的確是段飛的時候,圍觀的百姓一陣躁動,若非大內侍衛們雪亮的刀槍就在眼前,只怕很多人會起意搶了法場。

張銳得意地游目四顧,他並不急著殺段飛,因為正德給他的命令就是用段飛盡量引出那些亂臣賊子,將他們一網打盡。

張銳沒有看到礙眼的人,他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嘖嘖讚嘆道:“段大人,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去年大約也就是這個時候吧,我也被押出午門,差點就掉了腦袋啊,沒想到報應來得那麼快,今年就輪到段大人了,去年我臨死的時候皇上突然改變了主意,今天段大人只怕就沒這麼好運了,皇城三大殿連同奉天門都被天火燒了,這可是大大的天兆,老天爺都要殺你啊,皇上就算再怎麼念舊,也不能不顧及老天爺的旨意啊,連老天爺都要殺你,還有誰能救你呢?”

段飛跪在午門前呆木不語,張銳又假惺惺地說了不少話,時間漸漸過去,午時三刻已至,張銳終於抓起了一支令箭,陰笑道:“段大人,咱家跟你同朝為官一場,今天真有點不忍送你歸西啊,不過皇命難為,咱家也是沒辦法,段大人可不要怪咱家,段大人慢走…”

張銳將令箭一扔,喝道:“時辰已至,送國公爺上路吶,給我開刀…斬!”

“刀下留人!洪武國瑞,太祖親臨,天門令牌在此,誰敢動手!”隨著一聲清晰入耳的輕喝,兩道白影飄飄如仙地越過大內侍衛圍成的圈子落入場內…

第七零二章 午門群英會

“洪武國瑞,太祖親臨!天門令牌在此,誰敢動手!”隨著一聲清冽入心的輕叱,兩個白裙如雪的女子手輓著手翩然飄落,清逸出塵,宛若天上仙子突然降臨凡塵,立刻便引起了在場者的一陣哄動。

“天門!”張銳只覺心臟猛地一跳,沒想到真的引來了天門的人,他刷地一聲站了起來,大喝道:“大膽!竟敢偽造太祖賜令,假冒天門之人,來人啊,將她們拿下!”

西廠的人迅速圍上,要將那兩個身穿如雪白衣面遮白紗的少女拿下,身材較高身材也豐滿少許的那位少女一對鳳眼凌厲地向張銳望去,輕叱道:“大膽!太祖令牌在此,有如太祖親臨,誰敢放肆!”

西廠的人愣住了,停下腳步向他們的頭望去,張銳冷笑道:“哪裡來的妖女,你們說手裡的令牌是太祖賜令便是太祖賜令啊?咱家可不是那麼好騙的,先報上名來,然後再將令牌繳上來讓咱家驗過再說!”

那為首的少女在眾人圍困中淡然道:“張銳,以你的眼神不會認不出太祖賜給我們天門的令牌吧?你這是明知故犯想要抗命不尊啊,你就不怕掉腦袋麼!我乃天門第五代掌門靈雪,她是我師妹靈雨,張公公是否又要懷疑咱們的身份呢?”

張銳冷笑道:“正是,咱家正有此意,你們還不快揭下面紗束手就縛,待咱家驗過太祖令牌的真偽,好好核查你們的身份再說。”

“張銳你好大膽!”靈雪冷笑道:“令牌一現,有如太祖親臨,你不但不跪下迎駕,竟然還想騙取令牌後將我們抓起來,你這可是欺君之罪!”

張銳大咧咧地說道:“咱家也只聽說過太祖曾經賜予天門三塊令牌,從未曾見過令牌究竟長什麼樣,你們突然冒出來,難道咱家要先查驗令牌真偽也錯了麼?你們不肯交出令牌,其中定然有詐,大傢伙一起上,將她們拿下再說,有什麼罪責咱家一力承當,給我上啊!”

西廠的人再次挪動腳步,靈雨可沒有她師姐那麼好的脾氣,她當啷一聲拔劍而出,怒道:“師姐,跟這個死太監廢話什麼,殺了他把段飛救走再說!”

靈雪正要無奈拔劍,突然一聲阿彌陀佛傳至,一個枯瘦的老僧身穿大紅色的金絲袈裟漫步而來,擋住他去路的人就像被無形的大手一一推開,那老僧帶著另外兩個老僧來到西廠的包圍圈外立定腳步,老僧向張銳合十道:“貧僧乃少林方丈本源,貧僧可以作證,剛才說話的那位姑娘,的確是天門掌門靈雪姑娘。”

張銳斜瞥了本原老和尚一眼,冷笑道:“那誰又能證明你不是假冒的呢?”

“無量壽佛,貧道武當掌門飛雲,貧道可以為大師及兩位姑娘作證。”排眾而出的,是三個白須白髮的老道,他們來到本源、本能等三個老和尚身邊,相互點了點頭,目光都向張銳望去。

張銳還沒有說話,又有人大喝道:“在下華山掌門賀盛,張公公有禮了。”

“崆峒阮亮…”

“丐幫常輝…”

“唐門唐廣…”

“峨眉明鏡…”

轉眼間江湖十大門派中九位掌門齊聚,就差點蒼派沒有出現了,還有許多小門派的頭面人物也紛紛齊聚午門之外,這場面比十年一度的武林大會還要熱鬧。

張銳見人越來越多,他忍不住尖著嗓子怒喝道:“這都是在做什麼?要造反嗎?都給咱家統統退下!要不然就一起抓起來,打入天牢!”

十大門派雖然基於道義齊聚京城為段飛奔走,但是他們家大業大,還真不敢跟朝廷尤其是廠衛作對,張銳這話一說出來,除了天門的靈雪和靈雨毫無懼色之外,其他的人都不禁有些為難起來。

就在僵持的剎那,突然有人冷笑道:“造反又如何?倘若世道不公,我們點蒼派便要造這個世道的反,張銳你別拿著雞毛當令箭,你今日若是將段國公放了便罷,否則我點蒼派拼著派毀人亡也要讓你日夜難寢,雞犬不寧,九族盡誅,最後死的一定是你!”

張銳聽到那詛咒之後臉色難看之至,“點蒼派也來了!”在場的武林中人聽到那冷冰冰的惡毒詛咒,心中反而興奮起來,紛紛舉目四望,尋找聲音的來源。

只見一個身穿湖藍長裙的女子頭戴斗笠按劍站在十字路口街邊一座酒店的屋頂上,她的目光冰冷之至,殺氣凜然,沒有人敢將她的話當做是玩笑。

靈雪也轉首向那身穿湖藍長裙的女子望去,那女子也向她看了過來,雙方目光一觸即收,在彼此的眼裡都看到了一絲安慰與堅決。

張銳神色轉為陰沉,正要說話,耳裡突然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大家都向那聲音傳來處望去,暗想道:“這又是哪路的神仙來了?”

一個一身鮮艷紅裳的蒙面女子出現在點蒼派那女子對面的屋頂上,她咯咯笑著,遠遠地對張銳拋了個媚眼,道:“張公公還記得奴家麼?有奴家在這,誰也甭想動張公公半跟寒毛,張公公還不趕緊下令將段飛殺了,將這批亂民全部抓起來好好懲治以儆效尤!若是擔心人手不夠,奴家帶來了大批好手,保管叫他們一個也跑不掉!”

張銳臉色一變,他還沒說話,賀盛已發出警報:“是魔教妖女紫煙!張銳,你竟然勾結魔教,看來你才是魔教餘孽!段國公是被冤枉的!消滅魔教餘孽大夥兒一塊上啊!”

現場武林中人紛紛拔出武器,眼看形勢一觸即發,張銳卻突然仰面大笑起來,大家頓時一愣,只聽張銳大笑過後冷笑道:“紫煙姑娘你是來救你們的護教天尊段飛的吧?可惜啊可惜,你們都打錯了算盤,天子腳下豈能容你們這些亂臣賊子興風作浪?告訴你們吧,這個段飛是假的!你們都中計了!真段飛的下落只有皇上知道,皇上說了,你們這些亂臣賊子倘若放下武器乖乖就擒,或許皇上會考慮饒了段飛,否則的話,就算你們逃得一命,段飛可就是死路一條了!”

呆呆地跪在地上的‘段飛’突然有了精神,他一躍而起,從臉上揭下一片東西,隨後容貌大變,他果然是假冒的。

大家見那段飛是假貨,陣腳不由微亂,張銳繼續冷笑道:“據咱家所知,點蒼派早已被魔教所滅,點蒼派所有武功秘本和傳承信物都落入了魔教之手,管姑娘自稱是點蒼派掌門,我看你才是魔教真正的妖女紫煙,那邊那個不過是你的貼身護法假冒的,咱家猜得沒錯吧?”

大家紛紛驚愕地向藍衣女子望去,對張銳的指控,藍衣女子冷笑著對張銳道:“魔教恨不得我們點蒼派滅絕,曾經還假扮我們點倉弟子到處為惡,結果都一一死在真正的點倉弟子手裡,張公公與魔教勾結,已經是事實俱在,如今張公公還想指鹿為馬混淆事實,實在是可笑之至,既然段國公不在這裡,本掌門便先走一步,張公公請寄語正德那狗皇帝,倘若他膽敢傷了段國公一根寒毛,本掌門剛才對張公公說過的話每一句都會在正德身上重演,讓他好自為之吧!”

藍衣女子說完之後轉身便走,張銳喝道:“動手,將在場者全部抓起來!尤其不能放過天門、魔門的四個妖女!”

西廠高手現身屋頂,想要攔住藍衣女子,卻被她隨手兩劍逼地滾下屋頂,就在午門前即將陷入混戰的時候,天門靈雪突然揚聲道:“大家暫且住手!張公公,且聽我一言!”

張銳冷笑道:“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靈雪道:“別人我魔門的人我管不著,請張公公放過在場的武林同道,皇上要的是我天門靈雪,我就隨你去見皇上好了。”

張銳在心中盤算了一下,覺得自己今天錯估了形勢,現場人手不夠,要將所有人留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東廠的李華不一定會那麼聽話,西廠獨力可收拾不了十大門派的高手,想到這張銳微笑起來,說道:“天門掌門果然是冰雪聰明,既然靈雪姑娘決定捨己救人,那便請靈雪姑娘交出令牌,束手就縛吧。”

靈雪冷聲道:“我只答應交出武器,這令牌是我的護身符,豈能隨意交給你?要收也要徵得親自來收,手持令牌者如太祖親臨,你敢再強行留難,就不怕太祖在天英靈震怒降罪嗎?又或者說堂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張公公還會怕了我一個小女子不成?”

張銳乾笑道:“靈雪姑娘乃是堂堂天門之主,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不過…也罷,靈雪姑娘只要交出武器,咱家便帶你去見聖上好了,其他人嘛…都各自散了吧,限爾等立即離開京城,否則後果自負!”

西廠的人撤回包圍,靈雪解下腰間佩劍交給靈雨道:“小雨,你先回去等我一日,沒有好消息的話就立刻離開京城,走得越遠越好,天門還是散了吧,你帶著小煜,去那個你師姐夫稱之為澳洲的地方,好好地將他養大,你也找個好人家嫁了…”

靈雨堅定地搖頭道:“不!師姐,我辦不到!不論生死,我永遠都要跟師姐在一起!”
337743 發表於 2012-1-7 21:18
第七零三章 咫尺天涯

望著靈雨那含淚欲滴的俏目,靈雪輕嘆道:“傻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師姐明白你的心意,師姐也願意跟你永遠在一起,可你的師姐夫他…就算這次大難不死,他也已有四房夫人,師姐實在不願你跟著他受那無盡的苦楚啊。你還是聽師姐的話,快走吧!”

“不!”靈雨突然退了兩步,拔出靈雪的斬浪劍橫在如雪白皙的脖子上,大聲說道:“師姐,我喜歡你,也喜歡師姐夫,在這危急關頭,你怎麼能讓我置之度外?我實在辦不到,不管以後怎麼樣,現在我只想陪著師姐去見皇帝,師姐若是不答應,我現在就自絕於此!免得受那無盡的思念折磨!”

靈雪眼裡的淚水也忍不住洶涌而出,她用力抹了把淚,臉上卻露出一絲微笑,道:“傻孩子,你就是不聽師姐的話,師姐早告訴過你,你師姐夫是個大壞蛋,你萬萬不能對他太好的,既然這樣,那你就留下吧,本源大師,晚輩有一事相求,這兩把劍還有一個口信,請大師代為轉達…”

靈雪三兩句交代完後事,本源大師向她深深地一拜,然後以獅子吼向張銳喝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張公公好自為之!靈雪姑娘,你交待的事老衲一定辦到!”

另一個聲音突然響起,隆隆聲如雷般在午門上空回響道:“說得好,靈雪姑娘,倘若你與段飛有所不測,我鬼影子楊劍絕不會坐視不管,那些害死你們的人,我會如鬼隨行,一個一個地將他們打入十八層地獄!”

“鬼影子楊劍楊大俠也來了!”在場的武林中人聽到楊劍的名字之後興奮地四處搜索起來,但是任他們伸長了脖子,又哪裡會注意到路邊茶館裡一個正在喝茶的糟老頭子呢?

靈雪恬然一笑,一手高舉天門令牌,一手牽著靈雨,大步向前走去,張銳悻悻然地看了四周一眼,喝道:“咱們走!”西廠的番子一撤,東廠的人也迅速撤了。

張銳帶著靈雪兩女進入午門之後隨手一招,一個小黃門快步跑到他跟前,張銳問道:“皇上如今在何處?”

小黃門答道:“回公公的話,皇上現在正在奉天殿…”

張銳喝道:“胡說!奉天殿分明已經焚毀,皇上怎麼會在奉天殿?”

小黃門委屈地辯解道:“真的,皇上就在奉天殿的…廢墟旁…聽說正在找什麼東西。”

張銳心頭一跳,說道:“那麼大的火,金子都燒化了,還能找到什麼東西?”

小黃門道:“就是啊,大家都很奇怪,聽說皇上在找一根細細長長像鋼槍一般的鐵棍,奉天殿裡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東西…”

張銳腳下一個踉蹌,他腳下急忙加速,走過金水橋,遠遠地見到一群金甲衛士將奉天殿等幾座被焚毀的宮殿廢墟團團圍住,張銳來到近前,大聲問道:“皇上,皇上,老奴已將天門靈雪帶回來了,皇上…”

“別嚷了,朕在這呢。”正德在人群中回了一嗓子,金牛衛向兩邊讓開,張銳首先向裡頭瞅了一眼,只見正德正站在廢墟邊上,他的身邊站著個一身白袍的青年,玉樹臨風好不瀟灑,看到那青年的臉,張銳不由大驚,腳下頓時一亂,踩到了自己的衣擺,張銳剎那間變成了滾地葫蘆。

地上全是混著碳末未曾乾透的黑水,張銳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好好的一件蟒袍變成了泥鰍袍,但是他卻渾然不顧,只顧著看那青年,嘴裡吃吃地道:“段…段飛!你怎麼會在這裡!”

正德看到張銳的慘狀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段飛的目光卻絲毫沒有在張銳身上停留,直接望向被西廠番子團團包圍著的靈雪,兩人目光剎那間交匯在一起,然後便再也分不開了…



就在張銳押著假段飛前往午門的時候,正德怒氣衝衝地來到了關押著真段飛的地方。

段飛看到正德怒氣衝衝的模樣,淡然問道:“皇上為何發這麼大的火,莫非與剛才附近的喧鬧有關?難道是有人來就我了?”

正德哼了一聲,將一張皺巴巴的紙丟給段飛道:“你自己看看,這該如何解釋?”

段飛展開那張紙仔細一瞧,看完之後段飛說道:“皇上,白蓮教造反,自然要找個藉口,剛好微臣的事被他們利用了,至於他們所擁有的那些火器…微臣以為都是仿造出來的,與微臣無關。”

正德怒道:“仿照能仿照得如此相像嗎?別的地方不說,陝西那邊可是有人見過錦衣衛的火器的,據說跟錦衣衛的是一模一樣!”

段飛搖頭道:“皇上若是仔細分辨這上邊的附圖和如今兩官廳官兵所用的火器便會發現,白蓮教叛軍所仿照的是已經被錦衣衛淘汰了數年的舊式火器,數年之前錦衣衛曾經失竊過一張圖紙和數樣庫存的火器,想必就是白蓮教所為。”

正德冷笑道:“你推託的倒是乾淨,就算是失竊,那也是你照看不周!”

段飛點頭道:“不錯,這一點微臣不能否認,不過有個更大的問題微臣想問皇上,張銳張公公安插到微臣身邊的人為何會變成竊賊,偷掉的東西為何又會落到了白蓮教叛匪的手裡呢?”

“張銳?”正德奇道:“這事怎麼又牽扯到張銳身上去了?”

段飛道:“皇上,當初微臣第一次奉旨巡視江南的時候,張公公便安插了個女子到微臣身邊,那女子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以色相誘人,微臣一時不查,著了她的道,對她很是信任,她斷斷續續地出現在微臣身邊,微臣在與蓉兒相愛的同時竟然無法抵擋她的誘惑,微臣實在該死,當她偷走了圖紙和火器的時候,微臣才徹底從她的溫柔陷阱中清醒過來,可惜為時晚矣,微臣本以為她是東廠也就是張銳的人,微臣跟張公公關係向來不好,微臣還以為這是張公公命她所為,沒想到這東西最後竟然落入了白蓮教之手,皇上還是找張公公問問吧。”

正德來回踱了兩步,突然說道:“段飛,朕真希望能和你一樣擁有一雙善辯是非的神眼,這樣就不會被人欺騙了。”

段飛苦笑道:“皇上過獎了,微臣受騙的次數也不少,這一次微臣不就被皇上騙得好苦嗎?”

正德搖搖頭,道:“張銳家中搜出反書,你家裡搜出金牌,你叫朕相信誰好?”

段飛道:“這不難分辨,皇上可曾派人查過金牌的真偽?微臣雖然也曾對皇上說過謊話,但這些謊話要麼無傷大雅,要麼是對皇上對大明有利的,微臣才暫時隱瞞,張公公呢?他對皇上說謊都是為了自己謀私利,這麼一比,應該就很清楚了吧?”

正德蔚然輕嘆道:“誰不想為自己謀私利?段愛卿何以能例外?金牌朕派人查過,的確是新造出來的,用的還是純金,愛卿前幾次繳獲的白蓮教金牌也被拿來一一對比,可以發現那些金牌用的金都不是很純,金牌定然是張銳弄來誣陷愛卿無疑了。”

段飛道:“人各有志,微臣對吃穿都不太在乎,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微臣更不在乎,微臣一心只想將大明打造成一個頂天立地的強國,讓大明境內的百姓都過上太平富裕的日子,僅此而已。”

正德低吟道:“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沒想到段愛卿竟然有如此胸懷。”

段飛苦笑道:“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倘若稼軒居士生在我朝,不知又會有何境遇…”

辛棄疾空懷壯志滿腔才華,卻始終不受重用,最終憂憤隱居辭世而去,只留下許多慷慨激昂的詩詞,受後人無盡緬懷,正德知道段飛在借辛棄疾的故事抒發自己如今的冤情,他突然改變了話題,說道:“段愛卿,今日雷擊奉天殿,大火迅速蔓延,三大殿連同奉天門都給燒成了白地,明日朕都不知該去哪裡早朝了,欽天監說這是朝中有妖孽,導致上天震怒,說十四日那天沒有殺你,老天爺都發火了,朕於是大怒之下,便命張銳押著假段飛前去午門,午時一到便要開斬了。”

段飛知道自己遲早終無倖免,他輕嘆道:“皇上都準備好了嗎?”

正德說道:“準備的事由張銳負責,朕懶得過問,聽他說,那些想救你的人倒是準備得差不多了,最近京城裡來了許多武林中人,治安大受影響…”

段飛道:“皇上真的要大開殺戒嗎?只怕這有幹天和,才是天降災厄的先兆啊!”

正德冷笑道:“先兆,什麼都有先兆,當年高宗連徵漠北,同樣是天降雷火,燒了三大殿,這三大殿到底礙了老天什麼事,竟連連惹得老天發怒?”

段飛心細如發,反問道:“皇上是懷疑這雷火來得太巧了嗎?”

正德哼了聲,說道:“阿飛,朕內心無愧,朕不怕老天降災,這件事朕想要查個水落石出,你可有什麼辦法查出這究竟是天意所為還是…”

第七零四章 天雷動地火

段飛道:“高大的樹木在雨天的確容易引來雷電,奉天殿如此高大,雷雨天容易引來雷劈也是正常的,不過今日雷劈是在下雨之前,而且之後許久未曾下雨,風也不是很大,火勢竟然迅速蔓延導致這麼多大殿被燒毀,這就有些蹊蹺了,有人看到雷劈奉天殿了嗎?微臣指的是可以信任的人。”

正德點頭道:“有,許多人都看到了,不只是宮裡的太監,還有很多在殿外等候的官員和侍衛都看到了閃電,朕在奉天門坐著都感覺到了震動,那絕不是火藥爆炸,確實是雷劈的。”

段飛道:“微臣不在現場,實在不知該從何入手,不過皇上不妨派信得過的人緊守火災後的廢墟,讓有經驗的人入內搜索,若是能找到細長的鐵棍之類的東西,便可以肯定這雷是認為引來的,其他各殿接連起火,究竟是從內燒到外還是從外燒到內,這都是有講究的。”

正德向窗外看了看天色,說道:“京城之中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更有查案的經驗呢?索性朕便給你個機會,你隨朕前往奉天殿廢墟看看到底是老天要殺你,而是另有其人想要你的命吧。”

段飛想了想,說道:“微臣遵命,微臣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老天要我死,還是有人對微臣再下毒手…”

正德招來一隊金牛衛,將奉天殿等廢墟團團圍住,段飛身著白袍,實在不好在四處皆是燒焦炭灰的廢墟中搜索,何況他如今還是盡量避免接觸到任何證物為好,因此他只陪在正德身邊,指揮著一些金牛衛在廢墟中仔細搜索。

還沒找到東西呢,張銳就來了,段飛只一眼便看到了與周圍西廠番子格格不入有如鶴立雞群的靈雪姐妹倆,他的目光瞬間與靈雪的目光交融在一起,兩人之間隔著十多米,就像隔著一道天塹,然而再遠的距離也無法阻止他們,天涯咫尺,他們的目光交織在一起,剎那之間有如寰古般漫長…

正德也看到了靈雪和靈雨,他嘖嘖贊道:“天門…靈雪…果然是玉骨冰肌宛若神仙,快讓她們過來,正要好好看看,天門中人究竟是如何的出色!”

張銳忙道:“皇上,這兩個女子非同一般女子,她們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皇上千萬勿要靠近她們,以免她們暴起傷人,傷到皇上啊。”

正德笑道:“朕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如今大明正在國富民強,天門素來以替天行道為己任,朕這樣的明君千古罕有,她們應該千方百計保護朕才對,又怎麼會刺殺朕呢?快叫你的人撤下,讓她們過來。”

張銳無奈只好撤下西廠的人,靈雪和靈雨來到正德面前不足三米處立定,靈雪帶著靈雨向正德施禮道:“天門掌門靈雪攜師妹靈雨參見皇上。”

正德目不轉睛地盯著靈雪,左瞅瞅,右看看,他呵呵笑道:“二位姑娘平身,靈雪…朕應該叫你蘇丫頭好呢,還是叫你別的什麼,聽說你一直以假面目示人,時至今日,還不肯讓朕瞧瞧你的真面目麼?”

靈雪正是蘇蓉,她目光湛然地與正德對望著,說道:“皇上英明,靈雪正是蘇蓉,也就是皇上親自賜婚的真正衛國公夫人,如今靈雪已嫁入段府,輕易不可以真面目示人,這可是婦德之一,皇上難道要逼臣妻失節嗎?”

正德苦笑道:“好一張伶牙俐齒,不過朕聽說你曾經扮過書童上過戰場,殺過淫賊,當時你怎麼不覺得有失婦德呢?朕身為一國之君,難道自己親自賜婚給臣子的女人究竟長什麼樣也見不得嗎?莫非…你擔心朕見你長得漂亮起了歹心不成?”

段飛道:“蓉兒,你就將面紗取下吧,為夫也好久沒見過你的真面目了,快讓為夫好好看看,黃泉路上可不要牽錯了人啊。”

蘇蓉好不容易忍住的眼眶裡又溢出了熱淚,她借低頭擦淚的功夫揭下了臉上的面紗,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一張宜喜宜嗔又充滿幽怨的臉出現在正德和段飛面前。

“噢…”正德輕呼一聲便沒了聲息,蘇蓉向段飛嫣然一笑,說道:“夫君可千萬要記得等著妾身,咱們來世再做夫妻,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靈雨早哭成了個淚人兒,她哽咽著,卻堅定的對段飛說道:“還有我呀,師姐夫,你也要等著我,我也要和你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段飛有些驚訝卻又有些坦然地向靈雨望去,正德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他臉上出現一絲詭笑,重重地咳了一聲之後,說道:“好了好了,都還沒死呢,說不定朕會改變主意饒了段飛呢?段飛,你還是想辦法造出證據要緊,蘇丫頭,你果然美若天仙,不愧是傳說中專產美人的天門門主啊,你身邊的這位是你師妹?她叫靈雨對吧?真是好名字,不過小姑娘竟然愛上了師姐夫?這可不對啊…”

靈雨一瞪淚汪汪的眼睛,對正德道:“要你管,我就喜歡師姐夫怎麼了?你這個昏君!你亂殺賢臣,要遭報應的!”

“大膽!”張銳及正德身邊的人都紛紛呼喝起來,正德卻笑道:“童言無忌,朕不怪你,小姑娘,你說朕亂殺賢臣,你師姐夫他是賢臣嗎?他不但瞞著朕許多事,還是白蓮教的什麼護教天尊,白蓮教如今已在山西、山東、湖廣三地起事造反,打的就是為段飛報仇的旗號,這樣的人能稱為賢臣嗎?”

靈雨梗著脖子道:“倘若我打著太祖的旗號造反,難道太祖也成造反的叛賊了?咱們天門素來與魔教不共戴天,但我師姐明知段飛是魔教弟子,卻還是嫁給了他,為什麼?因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段飛他跟別魔教弟子不一樣,他做的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利國利民的好事,他為你大名,為了你這昏君東征西殺,連妻兒都沒有時間陪伴,沒有他就沒有大明今日的繁榮富強,我師姐夫若不算賢臣,那自古以來還有誰能稱之為賢臣?”

正德驚嘆道:“小姑娘好厲害的嘴,不過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嗯…其實朕本來不想殺段飛的,可恨的是段飛酒後失德也就罷了,他竟然不肯答應朕把永福公主一塊娶回家去,男人風流點不要緊,要緊的是要有責任心啊,段飛如此一來與始亂終棄有何區別?朕一怒之下就想殺他,其實多半是想嚇唬嚇唬他,後來不是推遲了刑期嗎,可今天早朝的時候雷擊奉天殿引起大火,天兆有雲不殺段飛天下難平,天意如此,小姑娘,你說朕能不殺段飛嗎?”

靈雪輕輕扯了師妹一下,微張檀口質問道:“皇上,不知是誰從天象中推算出剛才那句鑒語?靈雪也略通觀星之術,不如請他來與靈雪當場對峙,看看天象究竟說了什麼?”

正德微笑起來,正要說話,突然有人稟道:“皇上,國師至一真人在午門外求見。”

正德笑道:“這倒好,你一說天象,國師就來了,且看看國師對今日雷擊奉天殿之事有何見解,傳國師晉見!”

那小黃門剛走,正在搜索奉天殿廢墟的一個金牛衛突然從廢墟中高高舉起一件細長的事物,高聲叫道:“找到了!我找到了!”

大家都轉身向那金牛衛望去,張銳的神色卻微微一變,他有些不安地向背後的手下打了個手勢,他的手下微微一愣,轉身快步走了。

很快那根被燒得更黑的鐵棍被稍加擦拭後送到段飛及正德面前,只見鐵棍約有三米長,成年人的大拇指般粗,段飛略檢查了一下便將則鐵棍遞到正德面前,說道:“皇上請看,這根鐵棍有一頭似已熔化少許,這是因為閃電打在鐵棍之上的瞬間產生高溫所致,鐵棍引雷算不得什麼稀罕事,這根鐵棍可以證明雷是被人故意引到奉天殿的。”

正德的臉陰沉下來,說道:“如此說來,這場大火是人為引發的?”

段飛道:“皇上,還不止如此,雖然最近下雨較少,天干物燥,然而人為引雷一般不會引起火災,這火比雷來得更是蹊蹺,皇上站在這奉天殿旁可曾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正德聳起鼻子嗅了嗅,說道:“你不說朕還真沒察覺,這味兒究竟是怎麼來的?”

段飛很肯定地說道:“這是黑油的味道,有人曾在奉天殿中到處塗抹黑油,在雷擊奉天殿的時候人為地點火,將奉天殿燒成了白地,其他被燒毀的大殿應該也差不多,不信皇上可以親自到廢墟附近吸兩口氣就知道了。”

“黑油?這不是錦衣衛千里迢迢從海外買回來的東西麼?難道是錦衣衛…放火燒了三大殿?”張銳陰森森地說道。

段飛向正德一揖,道:“皇上可還記得微臣有個親隨名叫邱凡春的…錦衣衛有數萬部眾,難免會出一些害群之馬,黑油究竟是怎麼流出去的無關緊要,皇上讓微臣查這火究竟是天災還是人禍,微臣已經查清楚了,至於究竟誰是幕後主使,皇上想想究竟誰能從中牟利,順藤摸瓜便能查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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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五章 圖窮匕見

正德哼了一聲,喝道:“傳欽天監邱尚!”

正在這時,邵元節帶著一隊人來到金牛衛的包圍圈外,遠遠地向正德施禮道:“臣邵元節參見皇上。”

正德道:“邵卿家快過來,朕要問你些事情…你怎麼帶來則許多人,奇裝異服的,他們都是什麼人啊。”

邵元節道:“皇上,他們都是武林中的高人,有的是臣當年在江湖中修行時認得的老朋友,有的是今天才認識的,臣斗膽將他們帶入皇宮,是為了段國公的事…”

張銳緊張地說道:“皇上,這些江湖中人桀驁不馴性情莽撞,剛才在午門前差點便要動手造反,皇上前往不要讓他們靠近。”

蘇蓉道:“皇上,來者都是武林中的白道高人,其中包括少林方丈本源大師和武當掌教飛雲道長,他們若也信不得,那些加入西廠東廠的江湖中人豈不是危險百倍?”

正德笑道:“蘇丫頭說得不錯,有請諸位高人,一起到朕面前來,朕對江湖高人可是仰慕得緊啊,正好借機見識一下!”

邵元節帶著本源大師和飛雲道長等人來到正德面前,大家隨著本源大師和飛雲道長向正德行了大禮,正德看著這些各具奇相的江湖人,嘖嘖贊道:“江湖高人果然個個氣宇不凡,少林高僧和武當仙長朕雖然都沒見過,但是卻早已仰慕已久,諸位都是為段飛而來,這個出身魔教的傢伙,真的值得大家如此維護麼?”

本源大師上前半步,對正德道:“皇上,貧僧在接到消息的時候,也曾用相似的話問過前來報信的弟子圓通,當時圓通答道:能夠成為段大人的部下,為段大人賣命,這是弟子一輩子的榮耀!白蓮教最初便是源自佛教,教義也是積極勸人向善的,雖然屢屢被人利用來造反作亂,但是教中依然有不少善良之輩,段國公哪怕真的是白蓮教弟子,只要他行得正坐得直,又有什麼關係呢?何況段國公自入朝為官以來,為國為民立下如此多的功勞,如今大明國泰民安,段國公功不可沒,貧僧與諸位武林同道聯袂前來拜見皇上,請皇上三思而後行,莫要枉殺忠良,寒了天下百姓的心啊!”

其他人紛紛附和道:“我等懇請皇上三思而後行…”

正德頷首道:“朕廣開言路善納諫言,你們的話朕都聽到了,段飛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們面前麼,有人說雷擊奉天殿引起大火都是因為段飛惹怒了老天,大家正好做個見證,邵愛卿,欽天監將此事歸罪於段飛,你可有其他的說法?”

邵元節道:“回稟皇上,臣夜觀天象,未見有異象出現,代表段國公的天魁星光耀紫薇,這是相輔相成之兆,欽天監究竟是哪位大人當值,貧道倒是要跟他理論一下。”

正德哼了聲,喝道:“欽天監邱尚在哪裡?快傳邱尚!”

“皇上救命!”

正德話音剛落,就有人在遠處尖叫著朝這邊跑了過來,正是欽天監的太監邱尚,看到邱尚跑來,張銳眼裡厲芒一閃,正德訝道:“邱尚,你怎地如此狼狽?”

邱尚遠遠地叫道:“皇上救命,張銳要殺我,是張銳派人暗中燒了三大殿,並且命我用天象污衊段國公的,事後張銳想要殺我滅口,皇上饒命啊!”

正德重重地哼了一聲,怒道:“張銳!你好大膽!竟然連三大殿也敢放火燒了,就為了攀誣段飛,好讓朕一怒之下將他殺了嗎?”

張銳嘿嘿一笑,說道:“燒便燒了,有什麼大不了的?重建三大殿咱家還能大撈一筆呢,既然事情已經敗露,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大夥兒動手,將正德拿下,其他人都殺了!”

西廠的人紛紛拔出武器,向正德殺去,正德怒道:“張銳,你好大膽子,竟敢真的反了,來人啊,將張銳和這些叛賊全部拿下,朕要將他們一個個剝皮點天燈!”

“遵旨!”金牛衛的首領王全安大聲答應著,突然一招手,與另外幾個金牛衛一同向正德撲去。

“活捉正德,賞金萬兩!”張銳厲聲喝道,正德全憑金牛衛護衛,如今段飛功力全失,四名名金牛衛負責牽制距離較近的靈雪、靈雨,王全安與另兩個金牛衛分別撲向正德與段飛,這簡直就是一擊必中之局啊。

就在正德神色微變之際,撲向段飛的那名金牛衛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眼前的段飛朝他詭笑起來,那金牛衛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自己身不由己地飛了起來,手中武器被奪,整個人還被段飛揮手就砸向了王全安。

那一身鎧甲的金牛衛在段飛手裡就跟稻草似的,段飛制住他砸向王全安的同時,右手還持著搶過來的金瓜錘,向另一個金牛衛揮去。

最為致命的突襲在段飛面前瞬間土崩瓦解,段飛拋開手中已被王全安砸斷了腰的金牛衛,以一敵二,依然瀟灑自如占了上風,見此情景正德和靈雪他們固然又驚又喜,張銳和他的同黨卻驚得魂飛魄散,張銳駭然叫道:“段飛,你不是已經功力全失了嗎?怎麼可能…邵元節,你竟然敢徇私舞弊矇騙皇上!”

正德怒喝道:“張銳,事到如今你還死不悔改,還要胡亂攀咬別人,事話告訴你吧,朕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殺段飛,朕沒有想到,你竟然如此喪心病狂,放火燒了三大殿陷害段飛不成,事情敗露竟然斗膽謀反,朕前一次真不該心軟饒你不死,以致養虎成患!”

張銳見正德沒有在第一時間被制住,知道謀反已經完全失敗,他哪還敢久留,在幾個心腹的護送下轉身就逃,金牛衛遲疑不前,段飛喝道:“王全安等謀反與其他人無關,張銳已經逃了你們還不趕緊將張銳極其同犯全部抓回來!”

金牛衛的魂兒被段飛喚了回來,他們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奮勇向張銳撲去,終於有人敲響警號,張銳尚未逃離皇宮,東廠李華已帶著一批人堵著宮門,將張銳給截住了。

張銳的西廠剛組成不足兩年,在錦衣衛和東廠的壓製之下還未發展出多大勢力,轉眼這場謀反鬧劇便黯然收場,張銳狼狽不堪口角流血地被捆回到正德面前。

正德首先向本源大師等在第一時間施以援手的武林高手們拱手稱謝道:“白道果然是武林中匡扶正義的中堅,張銳這逆賊突然謀反,多虧諸位高人在場相助,朕日後必有回報,如今段飛冤情已昭雪,朕絕不會再殺他,諸位放心好了,邵愛卿,你替朕好好招呼這些高人,過幾天朕要設宴好好款待。”

邵元節與本源等‘外人’走後,正德面帶殺氣地喝道:“來人!將張銳及其同黨押上來!”

被剝了蟒袍披頭散髮的張銳被李華親自押到正德面前,正德怒道:“張銳,朕如此待你,你卻斗膽謀反,你對得起朕嗎?”

張銳慘笑道:“成王敗寇,沒什麼好說的,我落得如此地步,也是段飛給逼的,若非段飛咄咄逼人,我又何須出此下策!”

段飛聞言淡然道:“這幾年段某一直在外奔波,哪裡威脅到張公公你了?你自己狼子野心,勾結白蓮教陰謀造反,又怎能怪到段某身上?”

正德亦道:“不錯,段飛言之有理,你這傢伙死不悔改,去年你反意已露,朕一時心軟饒你不死,你就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沒想到你竟然變本加厲,死到臨頭還怪是別人逼你,朕實在不想再見到你,李華,張銳及其同黨就交給你了,朕要你好好查查,將所有附從張銳的亂黨一網打盡!”

李華跪下接旨,卻沒有立刻起來,他趴在地上,向正德連磕幾個響頭,道:“皇上,奴才有罪,請皇上開恩。”

正德訝道:“你有什麼罪?難道你也是張銳一黨?”

李華急忙搖頭道:“不是不是,奴才膽子再大也不會背叛皇上,奴才之罪乃是六根不淨之罪…皇上,當年奴才入宮的時候因緣湊巧未曾淨身,奴才是個假太監啊。”

正德睜大了眼睛,詫異地說道:“你是假太監?呃…那你這許多年來豈不是一直…大膽李華,你可知罪!”

李華連連叩首,道:“奴才知罪,奴才雖然六根不淨,但是奴才一直潔身自好,從未穢亂宮中,請皇上明察,奴才自從在宮外有了宅子,便再也沒有留宿宮中,不信皇上可以派人核實,奴才至今依然童身啊。”

正德撲哧一笑,扭頭問段飛道:“段愛卿,你可有辦法查出一個男子是否童身?”

段飛答道:“皇上,李公公修煉的是一種需要保持童身才能修煉的功夫,看李公公目前的情況,李公公應該還是童身不假,不過…李公公在外頭的風流傳說不少,難道都是空穴來風不成?”

李華道:“不錯,可那都是我特意安排的,為的是爭個顏面,有權有勢的太監都好這一套,奴才練了這鬼功夫,實在是連太監都不如啊。”




第七零六章 龍雛鳳種

正德撲哧一樂,說道:“既然如此,那朕便饒了你吧,你自去淨身房割了吧。”

李華苦笑道:“皇上,奴才若是想割,偷偷自己割了不就完事了?奴才…實在不想做太監了,請皇上開恩,饒了我這一刀吧。”

正德眉頭微微一皺,段飛輕嘆道:“天底下的男人有幾個肯割那一刀呢?皇上,自古以來出了許多弄權的,甚至造反的太監,微臣覺得太監這個東西,有不如無,不如廢了了事,李公公也就不用再挨一刀了。”

正德搖頭道:“段愛卿你又在異想天開了,若是廢掉太監,難道偌大的皇宮中全部用宮女充任?”

段飛淡然道:“皇上,太監並非自古便有的,未來也遲早會消失,受了宮刑的人多多少少思想上都會有些缺陷,他們一旦掌權,專橫暴虐甚至謀反實不足為奇,皇上若真有雄才大略,便徹底將太監廢除,將大部分宮女妃嬪也都給撤了,只留下伺候皇上、皇后、太后等後宮妃嬪的人,三大殿燒得正是時候,微臣建議皇上在宮中用巨石修建新的建築,用一種稱之為水泥的東西,可保新修的建築結實牢固千年不壞,皇上不是想擁有多點時間走出皇宮,到全國各地甚至漂洋過海到其他國家遊玩嗎?那就建立完善的議會制吧,皇上只管抓緊兵權就好,其他的都交給議會處理,內閣由議會選舉產生,內閣之首稱之為首相,任期四年…倘若內閣任期內沒有達成他們上任時的目標,皇上便發動議會另外選出新內閣來治理國家…”

段飛口若懸河地說了一大堆讓人聽了目瞪口呆的東西,正德瞠目結舌地打斷了段飛的話,道:“停,停,停!段愛卿你一下說這麼多,朕哪裡記得住,你還是寫個摺子在早朝的時候遞上來,讓大夥兒討論一下好了,李華,你起來,將張銳等叛逆都帶下去,明日午時直接拉出午門斬首了吧,朕不想再聽到他們的名字了,至於你嘛…先留著那一刀,容後再議!”

李華謝恩而起,押著張銳等人走了,現場除了金牛衛外就只剩下正德與段飛、蘇蓉、靈雨了。

正德望著大片的廢墟,說道:“阿飛,用石頭建宮殿,會不會耗費巨大?當年秦始皇修建長城,可是留下了不少罵名啊。”

段飛道:“皇上多慮了,如今交通發達,運輸工具和采石工具都比秦朝時強了許多,何況長城實在太長,皇上所要修建的只是兩三座石頭建築而已,何況皇上認為從四川、雲貴廣西等深山中砍伐千年大樹再運到北京容易,還是就近從川陝等地用火藥開山,在當地就琢磨成一塊塊最大不過一米見方的石頭送來京城容易呢?”

正德呵呵笑道:“段愛卿的想法總是這麼新奇,而且很有見地,那朕便造幾座石頭宮殿來瞧瞧吧,自古以來,還沒聽說誰造過石頭宮殿呢。”

段飛道:“石頭宮殿冬暖夏涼,可以傳承千年,很少需要維護,建成之後皇上就會明白,石造的宮殿可以造得非常宏偉巨大,層層疊疊可以有數十層高,摘星樓跟它比起來不過是渺小的螻蟻,整個皇宮都可以納入其中,皇上居於高層,下邊各層各有功用,底層還可以作為議會議事之地,只需少數衛兵便能保衛安全,到時候皇上還留那麼多宮女太監又有什麼用處呢?”

正德呵呵一笑,說道:“聽你說得這麼好,莫非你曾經見過?”

段飛道:“皇上,歐洲的皇宮都是這樣建的,用石頭造巨大的宮殿這方面還是歐洲人比較拿手,皇上若已打定主意,微臣可以給皇上介紹幾個從歐洲來的建築師,他們會給皇上一個滿意的答覆。”

正德想了想,說道:“空口無憑,你回去叫他們畫些圖紙,算算大概要花多少銀子再說吧。”

段飛點點頭,欣然道:“皇上英明,微臣為大明擁有皇上這樣的明主而欣慰,不過…微臣如今還是戴罪之身,皇上打算如何處置微臣?還請皇上明示。”

正德呵呵一笑,說道:“朕剛才就說過,朕從未真的想殺你,如今只有最後一個問題,你若是答應娶永福回去,朕便赦免了你,你還是做你的國公爺,朕要用你的時候還是要用你的。”

段飛搖頭道:“皇上,微臣並未酒後失德,更沒有褻瀆公主殿下,這都是張銳的陰謀,微臣已有一妻一妾,微臣不能耽誤了公主殿下終身,請皇上明察!”

正德板著臉道:“不能欺辱公主的事已經傳得街知巷聞,永福除了嫁給你之外別無他途,你最好還是答應了,否則…”

段飛沒有說話,但是他臉上堅毅的神情已說明了一切,蘇蓉在一旁輕咳一聲,段飛回頭向她看了一眼,說道:“蓉兒,你帶著師妹先回去,我有話要和皇上密談。”

蘇蓉擔憂地望著他,正德笑道:“正好朕也有些事要和段愛卿密談,蘇丫頭你們先回去,朕保證段飛會完完整整地回去見你的。”

蘇蓉無奈只好向正德一拜,告退而去,正德將段飛帶回豹房,來到摘星樓的頂層,其餘人等盡數屏退到了遠處,正德和段飛對面而坐,正德沉默了半天才道:“阿飛,你想和朕說什麼?”

段飛道:“皇上,您還如此年輕,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為何要這樣做?”

正德扭了扭腰,有些不安地說道:“朕做什麼了?”

段飛的目光前所未見地凌厲向正德望去,說道:“皇上,微臣那幾天雖然被人下藥神志不清,不過清醒之後腦海中依稀還是有些記憶的,皇上,你憂心無後微臣可以理解,可你卻為何…竟然用藥讓微臣做出這樣的事來!這讓臣何以為堪!讓臣日後如何面對皇上,如何面對淑妃娘娘,如何面對未來的龍子龍孫?皇上索性還是殺了我吧,免得日後後悔再對臣施以殺手!”

正德急促地喘息了幾下,他避開段飛的目光,艱難地咽了口唾液,嘶聲道:“你果真還有記憶,邵元節分明說過服藥之後不會有記憶的。”

段飛道:“原來是邵天師煉制的藥,難怪如此厲害,微臣早已可以控制精元外泄,可那幾天早上醒來身子都像被掏空了一般,淑妃娘娘這幾日應該已有妊娠反應了吧?皇上這幾天真的沒想過要殺我嗎?”

正德漸漸平靜下來,他苦笑道:“朕承認想過殺你,不過朕下不了那狠心,朕不是那種過河抽橋的人,朕不是暴君,朕…只是個可憐的無能男人,張銳…他真是死不足惜!”

段飛真想告訴正德,張銳用藥害正德無後的事是他捏造的,不過他知道這話是絕對不能說的,他沉吟道:“皇上,邵天師不是說還有希望嗎?”

正德搖頭道:“經過這麼多事,朕已經學會不能輕信任何人,朕其實早已在為今日做準備,你不是一直很奇怪朕為何一直不寵信淑妃嗎?這是因為淑妃是朕專門為你留的,淑妃在八月初三之前還是處女,至今只有你一個男人,年前傳出朕宿在淑德宮只不過是朕弄出來的假象,朕比李華還慘,他可以不練那該死的功夫,朕卻根本沒有選擇!”

段飛何等聰明,很快便想通了很多事情,他試探著道:“這麼說皇上只是在為自己預留後路?皇上用淑妃向微臣借種,只不過是以備萬一?”

正德苦笑道:“前些年朕從大同帶回一個姓馬的女子,當時朕不知她已懷有身孕,當事情暴露之後,朕突發奇想,想要隱瞞此事,留下那個孩兒,可惜紙還是包不住火,朕只好將她趕出了京城,至今朕對她還甚是思念…至於淑妃,她的真正身份你這個白蓮教的執法者兼錦衣衛都指揮使不可能不知道吧?在朕想要納妃的時候張銳為了陷害你,已經將她的來歷告訴朕了,朕當時就考慮是否該安排你跟淑妃私會,然後留下你的種子,你是朕身邊最聰明最有能力的人,朕要選種馬自然首先想到了你。”

段飛苦笑起來,原來正德算計自己已經好幾年了,難怪一旦出手便如此得心應手,正德繼續說道:“朕考慮過了,倘若淑妃生了個兒子,便可以緩解朕受到的壓力,朕這才可以靜下心來慢慢修煉,說不定幾年後真的可以生個親生的龍子出來。”

段飛問道:“那淑妃母子會如何?”

正德道:“倘若真有那一天,朕會將那孩子交還給你,大不了對外宣稱那孩子夭折了,至於淑妃…她不過是白蓮教一介妖女,為了蠱惑朕謀奪天下才進入宮中,你連朕的皇妹都不肯娶,還會為一個妖女擔憂麼?”

段飛搖頭道:“淑妃…青青姑娘她不是那樣的人,皇上從她的歌舞便可以看出來,她嚮往的是自由和無拘無束的生活,而且她早已與白蓮教分道揚鑣,當初若非微臣拒絕了她,她…早已成為微臣的妾室,皇上,倘若您有了真正的皇子,便將淑妃母子都還給微臣吧,微臣雖然身不由己,但是造成如今的事實,微臣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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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七章 終極信任

正德哼了一聲,說道:“你怎麼不說永福?你真以為自己洞房那天沒有欺負她嗎?為了你的事,永福這些天已經消瘦了一圈,在你出征韃靼的時候,皇太后逼她出嫁,她找朕哭訴,朕才知道她對你早已情根深種,為了她的幸福,為了朕的幸福,為了朕的江山,朕才決定在給你賜婚的時候陰你的,誰讓你拐走了朕的妹妹,誰讓你瞞騙了朕這麼久,朕如此對你,你可有不滿?”

段飛苦笑道:“微臣不敢,皇上,微臣對公主一向都是敬而遠之的,微臣豈敢對公主不敬?那天晚上…微臣真的對公主失禮了嗎?”

正德一瞪眼睛,說道:“還用說?你若再不答應,永福連死的心都有了,現在朕給你最後的機會,你若是順勢將正德娶了,朕便答應等淑妃誕下龍兒之後將她還給你,否則…朕便將你和李華一塊送淨身房去!”

段飛苦笑道:“皇上是微臣的主子,皇上要微臣娶公主,微臣娶便是了,不過公主嫁入段家至多也就是平妻,微臣可不能讓蓉兒吃虧,還有,駙馬的那一套微臣可不吃,皇上可要想清楚了,微臣身邊已經有好幾個女人了。”

正德奸笑道:“你不是說自己也懂雙修術嗎?白蓮教的奇技淫巧應該很多吧?你就辛苦一點,雨露均沾吧,要不然朕這個大舅哥很慷慨的,朕可以教你龍虎山的雙修之術啊,公主和駙馬的那些臭規矩朕老早就想廢掉了,要管好皇親國戚也不能害了公主嘛,想當年東漢光武帝時東都洛陽皇親國戚專橫一時,結果一個強項令便將他們制得服服帖帖,看來不是皇親國戚壞事,而是沒人能管制他們,段愛卿足智多謀,可有辦法解此疑難呢?”

段飛凜然道:“古語有雲,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微臣以為,這個王子統攬了全天下的人,包括皇上在內,只要做到有法可依,執法必嚴,立法、監督與執法三權分立,公正公開,便能最大限度地將違法行為限制在最小的範圍,皇親國戚不過是蕓蕓大眾中的一滴水而已,又憑什麼囂張呢?”

正德喃喃地將段飛的話念叨了幾句,突然回過神來,說道:“這事以後再說,你答應迎娶公主了?朕可要立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公主。”

段飛苦笑道:“微臣還有拒絕的餘地嗎?大舅哥,小弟今後還要大舅哥多多照拂啊。”

正德哈哈大笑起來,欣然道:“這稱呼比什麼皇上順耳多了,今後沒人的時候你就這麼叫吧,既然你已答應迎娶公主,那便回去做準備吧,朕也不打擾你跟蘇丫頭夫妻重聚了。”

段飛遲疑了一下,說道:“皇上,微臣想見過淑妃再回去。”

這回輪到正德沉默了,段飛靜靜地等待著,正德猶豫了一下才道:“這幾年你一直沒去見淑妃,你可知淑妃如今的現狀?”

段飛說道:“微臣確實不知,難道淑妃如今有什麼不妥麼?”

正德輕嘆道:“你猜也猜得到,她一個魔教妖女,被禁錮在淑德宮中,近兩年連永福也很少來了,張銳不知動了什麼手腳,她…已經傻了…”

“傻了?”段飛驚訝地反問,正德點點頭,補充道:“也不是真傻,只是有點神智恍惚,經常兩眼茫然地望著遠方,嘴裡喃喃地在說著什麼,誰也聽不懂她的話,連朕她都不認得了。”

段飛閉著眼睛深吸了口氣,沉吟了一會後說道:“皇上,您納妃的時候就明知淑妃是白蓮教的人?這幾年淑妃其實是被禁錮在宮中?為何微臣一點都不知道?為何連永福公主都看不出來?”

正德避開了段飛的炯炯目光,有些心虛地說道:“這…張銳說他用你來威脅她,所以…”

段飛只覺自己胸中像是堵了一塊巨石,連氣都快喘不上來了,他急促地喘了幾口,說道:“微臣明白了,淑妃她不過是白蓮教的妖女,就算死了也無關緊要,微臣明白了…皇上,微臣想立刻接淑妃娘娘出宮療養,至於皇上的龍子大計,微臣有個更好的建議,不知皇上有沒有興趣…”

正德訝道:“你有什麼好辦法?”

從正德的神態轉變來看,段飛明白淑妃在正德心中果然沒有什麼地位,也許他唯一在乎的,只是淑妃肚子裡的那個‘龍子’而已。

段飛突然做出了決定,他對正德道:“皇上,微臣有一秘法,可以讓皇上在兩年之內擁有真正的龍子,只不過不知皇上能否做到完全地信任微臣?”

正德目光平和地向段飛望去,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了一剎那,正德微笑道:“阿飛,經過這麼多事,朕如今對你再無疑慮,這摘星樓上只有你我二人,你覺得這樣的信任夠不夠?”

段飛搖頭道:“還不夠,這只是普通朋友的信任,微臣斗膽,希望得到皇上更多的信任。”

正德凝目望著段飛,說道:“信任是相互的,朕明白朕最近傷害愛卿太深,朕該如何才能重新得到愛卿你的信任呢?”

段飛道:“皇上終於明白了,皇上想要重新獲得微臣的信任,皇上可以想象微臣手裡拿著一把刀,皇上身邊有五千護衛,將微臣團團圍困,不過皇上卻依然孤身一人走到微臣面前,閉上眼睛任由微臣施為,這才是皇上對微臣的最大信任,投桃報李,微臣也會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回報。”

正德想了想,說道:“你的手裡拿著無往而不利的寶刀龍牙刃,朕身邊有五千護衛…”

正德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對段飛道:“阿飛,朕如今就在你面前,你想對朕如何都儘管出手吧,朕絕無怨言。”

段飛慢慢伸手向腰間摸去,說道:“皇上真的任由微臣施為嗎?皇上就不怕微臣用什麼邪門異術將皇上弄痴弄傻,大明將落入微臣的手中麼?”

正德閉著眼睛堅定地搖頭道:“朕不怕,朕相信朕最信任的阿飛絕不會做那樣的事,就算做了,朕也無怨無悔!”

正德話音剛落,段飛手中銀光一閃,正德腦門上突然正正地插了根銀針,正德的腦袋微垂,鼾聲大作,已然沉睡入夢。

段飛手裡捏著另外幾根針,緩緩踱到正德背後,他望著沉睡的正德,輕嘆道:“皇上,這一回你可錯了,皇上你想要我的種子冒充龍子就直接說嘛,我敢不配合嗎?皇上你不該把淑妃害成了傻子,她可是聞名天下、才藝雙絕的奇女子,皇上如此對她實在太殘忍了,皇上,我相信你現在是真的徹底相信我,不過我不能保證今後會不會再出個張銳或者其他什麼人,到時候皇上還會一如既往地信任我嗎?為了自保,微臣只能作出一些預防手段,今後皇上會永遠信任我,我也不會辜負皇上的信任,咱們君臣齊心,將大明打造成比漢唐更強,比大宋更富的蓋世強國,什麼英格蘭,什麼佛郎機,都只配給大明擦鞋的,皇上是大明的武帝,秦皇漢武帝也不能跟皇上媲美,微臣也不會像霍去病那樣年紀輕輕得痢疾死了…”

段飛一面嘮叨著,手裡卻一刻也沒停,很快正德頭上便插上了好幾根針,段飛小心地捻動銀針,輸出內力緩緩送往正德腦海。

過了好一陣段飛才終於功成抽針,他將正德連人帶椅轉了一百八十度面對自己,正德依然在沉睡,不過鼾聲卻早已沒了,段飛在正德肩上拍了拍,輕聲道:“皇上,醒來皇上…”

正德身體輕顫,他抬起頭來,目光有些茫然地望著段飛,段飛很滿意地笑道:“皇上,微臣是段飛啊,您還認得微臣嗎?”

正德緩緩點頭道:“認得,你是段飛。”

段飛語氣突然一變,低聲充滿威凌地說道:“皇上你想擁有整個世界嗎?你想成為偉大的明武帝嗎?那從現在開始,你就要無限而且永遠地信任微臣,在皇上心中,微臣是皇上最親愛的人,是皇上的親生兒子,是皇上最親的兄弟,甚至是皇上的導師、皇上的主人,不論微臣說什麼,皇上都會謹記在心,躬行不悖,任何人說微臣的壞話,皇上都會一笑了之,任何人在皇上面前說微臣壞話達到三次,皇上將會勃然大怒,將那人貶官打發回家,皇上閉上眼睛任由微臣施為的過程皇上不會有任何記憶,除非微臣說皇上吉祥,皇上就會重新回到如今的狀態…皇上都記住了嗎?”

正德兩眼茫然地答道:“朕記住了,你是朕最親愛的人,是朕的孩子、兄弟…主人,朕聽你的話,任何說你壞話的人朕都不會放過他!”

段飛唯唯一笑,輕輕一拍掌,喝道:“皇上,你醒了麼?”

正德渾身又自一震,他眨了眨眼,目光中漸漸有了神采,他望著段飛欣然笑道:“阿飛,你怎麼會在這?朕剛才睡著了嗎?”

段飛道:“皇上最近心力交瘁,說著說著就睡著了,皇上還記得嗎?微臣剛才說微臣想去見淑妃。”

正德點頭道:“好,那朕便帶你去見淑妃吧。”

第七零八章 鸞鳳和鳴
正德帶著段飛重返皇宮,來到淑德宮中,遠遠便聽到琴聲錚錚傳來,段飛心中一寬,他已聽出那琴聲雖然斷斷續續曲不成調,但是卻隱隱透著深深的孤寂與憂思,看來青青的病情應該不是很嚴重。
然而正德聽到這琴聲卻嘆了口氣,說道:“淑妃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連這曲她最喜愛的鳳求凰也彈成了這個樣子,有時候朕也覺得有些不忍心啊…”
不管怎麼樣,青青姑娘很快出現在段飛面前,她一身整潔,全神貫注地彈著琴,兩個宮女隨侍在一旁,一切就好像回到了從前,只不過那兩個宮女已經不是小蝶與小蜻,而是兩個四肢肥碩的粗野宮女。
可以想象青青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段飛深深地自責起來,倘若他多主動關心一下,青青又何至於此呢?
那兩個宮女見正德來了急忙下拜道:“奴婢拜見皇上。”
正德擺擺手,說道:“你們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那倆宮女正要離開,段飛突道:“且慢,小蝶與小蜻呢?淑妃身邊帶著的那兩個丫鬟哪去了?”
那兩個宮女看了段飛一眼,雖然段飛如今一襲白衣,但是他與正德並排站在一起,不怒而威的神情令她們不敢不答,急忙說道:“她們被張公公調去淨衣房幫忙…”
段飛喝道:“立刻將她們叫來!”
琴音戈然而止,青青不悅地抬起頭來,說道:“誰這麼吵,膽敢打擾我彈琴,快拉出去斬首!”
“青青…”段飛愧疚地說道。
“淑妃…”正德心虛地說道。
青青的目光從正德臉上掃過,對這位天底下最強大的帝王毫不在意,就好像不認得他一般,目光轉向段飛的時候她的雙眼中突然閃耀起欣喜的光芒,她的臉上也洋溢起愉悅的笑容,微張檀口說道:“是你啊,給我的詩你寫好了嗎?”
段飛心中愧疚,卻又有些高興,說道:“青青,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誰?”
青青偏著頭思索起來,半響之後她才遲疑著道:“你…是誰啊?為什麼我好像見過你?”
青青的神情不像作偽,看起來就像個三四歲的小孩一般,段飛望著青青向正德一指,說道:“你當然認得我,我是段飛啊,我確實欠你一首詩,你認得他嗎?他是皇上啊!”
青青移目向正德瞥了一眼,搖頭道:“我不認得他,他很討厭的,老是派一個更壞的老太監來問我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青青抬起如雪皓臂,長袖滑落,露出幾道新的鞭痕,青青繼續說道:“他們用鞭子打我,用針刺我指甲,還把我泡在又黑又臭的水裡,好多老鼠…好可怕…我不要見到他們,快讓他走開!”
正德心中愧疚更甚,他跺了跺腳,怒道:“該死的張銳,朕叮囑過他不許動刑逼問的,他竟然還是下了毒手,淑妃,朕對不起你,你快醒來,他是段飛,也就是你經常夢見的段郎呀。”
“快走…快趕他走,我怕痛,快叫他走開!”青青抱著頭縮成一團,段飛斜斜跨前一步,擋在正德面前,說道:“皇上,您還是到殿外避一避吧,張銳應該還沒斬吧?皇上最好是追加一道聖旨過去,改斬首為剝皮活剮點天燈吧。”
“這…”正德猶豫道:“會不會太殘忍了點?愛卿你不是說要仁恕麼?”
段飛道:“這不一樣,張銳意圖造反罪不容恕,不施嚴刑難以服眾,看看他對青青的所作所為,不將他剝皮活剮老天難容啊!”
正德唯唯應是,這件事他也有責任,他急忙離開淑德宮,偌大的宮中就只剩下段飛和青青兩人了。
“青青…”段飛走上前去,愧疚地無言以繼,青青凝望著他,臉上寫滿了好奇,她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跟我很熟嗎?你真的是我夢裡的段郎嗎?”
段飛沉重地點點頭,說道:“我和你很熟,當然知道你的名字,至於我是不是你夢中的段郎…我就不知道了,青青,我剛才聽你彈的曲子有些不大對啊,要不我彈一首《鳳求凰》給你聽聽?這曲子可是我們兩人攜手所創的啊。”
青青嗯地一聲,站了起來,避到一旁,如雪一般白皙的天足在長裙之下一閃而逝,青青發現段飛在看她的腳,她有些羞怡地縮了縮腳,道:“在夢裡段郎喜歡摸我的腳,所以我就不喜歡穿鞋襪了。”
段飛的心猛地一顫,他依稀記得自己在藥物控制下侵犯青青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把玩她的玉足,難道…
段飛神色複雜地看了青青一眼,定了定神,他卷起衣袖坐在琴桌前,養了會神意之後稍有感覺了他才伸手撥弄琴弦,節奏歡快的《鳳求凰》便迴盪在淑德宮中。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青青和著曲調輕唱起來,這首鳳求凰中的故事竟然與段飛和青青暗暗吻合,段飛漸漸陷入曲境,彈出來的調子悲苦無比,青青淚如雨下,揮動長袖狂舞起來,就好像身在暴風雨中,一隻孤雁在苦苦掙扎,苦苦地尋找著等待著它的愛郎。
琴音戈然而止,青青嚎啕大哭的聲音傳入段飛耳中,段飛猛然驚醒,轉頭一看,只見青青趴在地上埋頭痛哭,還不時地抽搐著,從哭聲中可以感受得到她所受的委屈,天妒紅顏,青青這樣的天之驕女本該自由愜意地過著她希望的生活,卻被困在這鳥籠般的皇宮中,受盡了折磨,怎能叫人不為之悵然落淚?
段飛走過去俯身將青青從地上扶起,青青看了他一眼撲入他懷中繼續慟哭著,段飛緊摟著她的嬌軀,輕聲安慰道:“好了,不要哭了,從現在開始,任何人都不能再傷害你,我保證!”
青青仰面怔怔地望著他,這淚花四溢楚楚可憐的神情依稀在洞房那天曾經出現過,段飛心中一熱,他低頭一口親在青青的小嘴上,青青渾身一顫,然後便驚喜地睜大了眼睛,全身都酥軟在段飛的懷中…
“啊,小姐…”兩聲驚呼打斷了段飛和青青兩人動情的纏綿,段飛停下手,卻依然緊摟著青青,回身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的小蜻與小蝶瞥了一眼,道:“愣什麼愣,快去收拾一下東西,離開這座冷酷的宮殿,跟我回家。”
小蜻與小蝶見是段飛,她們都驚喜地叫道:“段公子,怎麼會是你?你真要帶小姐和我們離開皇宮?可是皇上那…”
段飛道:“皇上那自有我應付,你們快去收拾東西。”
小蝶和小蜻歡呼一聲,她們的目光向青青望去,段飛低頭對青青說道:“青青,去收拾一下,跟我回家吧。”
青青嗯地一聲,依依不捨地離開了段飛的懷抱,小蝶和小蜻喜滋滋地去拉青青的手,歡聲說道:“小姐,我們終於又可以在一起了。”
青青就像被黃蜂蟄了一般猛地抽手躲到了段飛背後,怯生生地望著昔日的兩個心腹丫鬟,小蜻和小蝶驚訝地望著她,說道:“小姐,你真的…不記得咱們了?可你怎麼還記得他?”
段飛拍拍青青的手,說道:“青青,別怕,她們倆都是我特地給你挑的丫鬟,她們以前一直照顧著你的,你快跟她們去吧,你們倆個也別驚訝了,說來話長,回頭慢慢你們就明白了。”
小蜻和小蝶噢地一聲,試探著走向青青,這回青青沒有躲閃,只是不停回頭,似乎不願離開段飛身邊,直到段飛叫她快去快回,他在宮門前等著她,青青這才乖乖地跟著倆丫鬟走了。
段飛來到淑德宮前,正德正在宮門前等候,段飛環顧四周,見沒什麼礙眼的人之後他才低聲對正德道:“皇上,微臣想立刻將淑妃娘娘帶走。”
正德遲疑道:“這…不太好吧,雖說最近淑德宮已罕有人來,但是…朕明白了,朕這就想辦法,找個替身來頂替淑妃…”
正德轉了兩圈,卻想不到還有誰是可以信任的,段飛輕嘆道:“還是微臣來想辦法吧,不過淑妃和小蜻、小蝶微臣要立刻帶走,這還得皇上幫忙掩飾一下…”
正德忙不迭地答應著,很快龍輿來到淑德宮前,正德與淑妃上了龍輿,段飛和小蜻小蝶在一旁騎馬跟隨,龍輿車駕從東門離開皇宮,一路並未宣揚,然而一路上還是有很多人認出了龍輿,認出了段飛,百姓們沿途跪拜,沿途高喊萬歲,喊著段飛的名字,歡呼聲一直跟隨著段飛他們一直進入段飛的新家~衛國公府。
337743 發表於 2012-1-7 21:20
第七零九章 五福臨門


皇帝蒞臨國公府,蘇蓉聞訊出來迎接,正德走下龍輿牽著段飛的手將他交到蘇蓉手裡,笑道:“蘇丫頭,朕金口玉言,你的夫君朕親自送還,保證毫發無傷,今後更要恩寵有加,這下你放心了吧?。”

蘇蓉無奈地向正德欠身施禮,說道:“皇上寬厚仁德,臣妾傾服,這面太祖賜予天門的玉牌請皇上收回。”

正德接過玉牌看了兩眼,又遞了回去,笑道:“此乃太祖賜予你們天門的,辦一件事收一塊牌子,朕又沒做什麼事,收牌子作甚?你還是收起來吧,下次再用好了。”

蘇蓉輕嘆道:“時過境遷,這塊令牌已沒多大效用,臣妾也準備解散天門,從此相夫教子不問世事,要這牌子何用?懷璧其罪,還請皇上收回。”

“解散天門?”正德愕然道:“天門乃白道中堅,維護武林正義的力量,為何蘇丫頭你突然想要解散天門?”

蘇蓉凜然道:“皇上或許不在乎天門的存在,然而難保下一位天子會否對天門的存在心存憂慮,既然如此,還不如解散了天門了事,靈雪已作出許多違背門規令人側目的事,也不在乎多做這麼一回了。”

正德皺了皺眉,正在猶豫著,段飛突道:“皇上不是正在擔憂議會與內閣權力過大有失制衡嗎?微臣覺得可以改革一下監察機構,合併都察院與六科為檢察院,吸納部分民間德才兼備的有識之士加入,同時武林白道可以培養並甄選弟子加入巡捕房,成為維護治安的中堅力量,如此一來天門也不必解散,甚至可以在京城建一別府,只對皇上負責…”

正德聽著直點頭,吩咐道:“段愛卿這個提議再好不過,不過還要煩勞段愛卿將這些提議寫成摺子,親自在朝會上跟群臣解釋解釋,朕一下子可記不了這許多啊。”

段飛點點頭,說道:“沒問題,這些事微臣自會做好準備。”

正德看看蘇蓉,又看看段飛,說道:“這事只怕一時半會做不完,朕擔心耽擱了段愛卿的出遊大計啊。”

段飛笑道:“國事為重,等得兩三年,大事底定之後,煜兒也大了,到時候再帶他出去見識世面更好。”

正德點點頭,見一旁靈雨一副不耐煩的神色,他呵呵一笑,說道:“那就有勞段愛卿了,朕先回宮,你們夫妻定有許多話要說,朕就不打擾你們了,不過這…”

正德回頭向龍輿望去,段飛會意地輕聲和蘇蓉密語幾句,蘇蓉白了他一眼,說道:“皇上,寒舍備有一些臣妾親手培制的香茶,不知皇上可有興致品嘗一下?”

正德笑道:“好久沒喝蘇丫頭你泡的茶了,朕還真有點懷念哩,淑妃也一塊去吧…”

來到花廳,正德和段飛都故意將旁人支開,連靈雨都被趕走,偌大的花廳中只剩下正德、段飛、蘇蓉還有青青四人。

泡茶待客是假,化妝換人才是真的,蘇蓉沒有多問,她仔細打量了一下青青的身材和樣貌,心中便有了主意,她快步匆匆而去,過了一陣便回來了,兩手空空也沒有帶人回來,蘇蓉開始煮水泡茶,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只見靈雪帶了個人從側門方向匆匆趕至,帶來的那個女子與青青高矮相當,容貌清秀,身上也透著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不用化妝便與青青竟然有三分相似了。

蘇蓉帶著青青和那個名叫靈霧的天門弟子前往密室化妝,段飛與正德在花廳中繼續聊著,又過了半個時辰,蘇蓉帶著青青與靈霧走了出來,對正德道:“皇上請看,臣妾的易容術還可以一觀吧?”

正德望著眼前兩女,說道:“這…只怕不行啊,她們倆根本就沒什麼變化…噢,朕明白了,她才是淑妃,蘇丫頭,你的易容術真是出神入化,若非淑妃的眼神不對,朕還真看不出來她們已經調換了身份,妙,妙極!堪稱絕妙!”

蘇蓉道:“靈霧師妹可假扮淑妃在宮中呆上幾年,她一心修道,只要清淨一些,在哪裡修煉倒無所謂,反正淑德宮如今應該沒什麼人關注…”

正德滿意地帶著假淑妃離開了,至於小蜻和小蝶,她們倆被段飛在眾人面前多看了兩眼,正德於是順水推舟地將她們賜給段飛做丫鬟了。

正德剛走,段飛再次屏退旁人,小蜻和小蝶向段飛倒頭便拜,哭哭啼啼地道:“段大人,多謝你拯救小姐和我們脫離火海,我們的真正身份大人想必已經了如指掌,我們雖然出身白蓮教,但是我們跟著小姐可從來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哪怕前幾年小姐跟隨教主在山東造反的時候都沒有害過一個好人,戰場之上出手殺敵也是出於自保…”

段飛輕嘆道:“我聽說那一戰白蓮教大敗,匪首中有個女子,率領一批女兵左衝右突,威不可當,不過大勢所趨,她最終依然落得個重傷潰逃,難道那個女匪首便是你家小姐…青青姑娘嗎?”

小蝶點點頭,說道:“是小姐,小姐奉聖女之命在寶應戲弄大人之後便北上前往山東,事敗後覓地修養,不過她心傷死難的姐妹,因此重傷難愈,後來勉強參加中秋秦淮花會,獻舞後暈厥當場,段大人想必還記得。”

段飛道:“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了,你小姐就是聖女的守護使,當初我便曾經懷疑過她的身份,不過當時我沒有心情繼續追查下去…唉,不管怎麼樣,現在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你們兩個今後就是衛國公第五房夫人的貼身丫鬟,白蓮教和你們再也沒有關係,你們可明白?”

小蝶和小蜻連連點頭,面露欣然,國公夫人的丫鬟啊,這個身份足以讓她們倍感自豪了,何況這位國公不是別人,而是大名鼎鼎的衛國公啊!

小蝶偷眼瞧了瞧蘇蓉,說道:“老爺,大夫人她…真的是天門掌門靈雪?”

蘇蓉微笑道:“我就是靈雪,靈雪就是衛國公的正室蘇蓉,你叫小蝶吧?你對我的身份還有什麼懷疑嗎?”

小蝶急忙低下頭,說道:“小蝶不敢,小蝶只是…有些奇怪,老爺已經娶了四位夫人了嗎?”

蘇蓉白了段飛一眼,說道:“你是想說天門的女人怎麼也嫁人了吧?白蓮聖女都能嫁人,天門門主又沒有誰規定不能嫁人,怎麼就不能嫁了呢?”

“胡說!神教聖女是絕對不會玷污自己清白的!”小蜻義憤填膺地脫口說道。

“是嗎?”蘇蓉不以為意地說道:“你們小姐有個師姐外號叫紫煙的吧,很不巧她就是老爺的第二房夫人,不信等你們下次見到她的時候親自問好了。”

小蜻和小蝶並不知道管簫寒的事,她們只驚訝得張大了嘴,段飛苦笑起來,突聽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入耳鼓,在場的人除了青青之外都依照各自反應快慢地扭頭向笑聲傳來方向望去,只見一朵大藍花翩翩飄至,最後現出身形,正是妖女紫煙來也。

“剛說到你你就來了,還真是說不得啊。”蘇蓉淡淡地說道。

管簫寒向蘇蓉欠身施禮笑道:“多謝姐姐首肯,讓妹子能列入段家門墻…夫君啊…你今日可真嚇死妾身了,妾身聽到噩耗連夜從湖廣趕來,差點便要發動所有在京弟子衝入皇宮救人…”

管簫寒眼裡溢出晶瑩的淚花,乳燕投林般撲入段飛懷中,緊緊地摟著他,哽咽道:“妾身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徹骨剜心了,倘若夫君沒了,妾身就算成了女皇帝,長命萬萬年又有什麼意義呢?夫君,妾身再也不會離開你,從今往後,相夫教子便是妾身最大的快樂!”

小蜻和小蝶雖然沒見過管簫寒的真面目,但是瞧她剛才的來勢,猜都猜到她的身份了,見她小鳥依人地躲在段飛懷裡嚎啕大哭,只驚得目瞪口呆。

段飛輕拍她的背後,安慰道:“回來就好,我也很擔心你呢,今後本官有你們姐妹左輔右粥,任何困難都難不住咱們。”

蘇蓉笑道:“何止左輔右粥,夫君枕邊人的數目已經排到五個了,簫寒姐,妹妹無能,管不住這傢伙,姐姐今後還是多花點心思,管住他的花心吧。”

管簫寒嗯地一聲,從段飛懷裡抬起頭來,說道:“我會盯著他的,不過…有時候夫君的桃花運是擋也擋不住啊…”

管簫寒話音剛落,只聽一聲嬌叱:“妖女看劍!”

然後一白一紅兩條人影在劍光中糾纏著漸漸接近,管簫寒嫣然一笑道:“瞧,又來兩個。”

那兩條人影驚動了國公府的侍衛,正要進行攔截,只聽國公大夫人二夫人同時嬌叱道:“師妹(玉潔)住手!”

那兩人聞令停手,相互戒備著來到段飛面前,這兩人正是靈雨和已經成為白蓮教聖女守護使的玉堂春周玉潔,蘇蓉道:“都是自己人,還有什麼好打的?簫寒姐,你說對吧?”

管簫寒瞥了靈雨一眼,又看看自己的師妹,她突然垂淚道:“妹妹說得對,今後大家就是自己人了,夫君,青青她還有救嗎?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再想想她當初的神氣模樣,我實在忍不住傷心。”





第七一零章 褻玩公主

段飛嘆道:“我也不知道,正要給她搭脈檢查一下,結果你們一波波地跑來吵吵鬧鬧,唉…”

段飛搖頭輕嘆,來到青青面前,伸出手給她搭了會脈,臉上漸漸現出一絲欣然,道:“她的脈象很亂,慢慢調理應該能恢復一些,更重要的是她已經懷孕了,或許這就是一個最大的轉機…”

管簫寒與蘇蓉先後給青青搭脈體察,得到的結論與段飛相似,大家欣然而笑的時候,靈雨卻瞪了段飛一眼,說道:“師姐夫,這是怎麼回事,人家懷孕你笑得跟賊似的,莫非這孩子是你的不成?”

段飛嘿嘿乾笑兩聲,說道:“靈雨,本國公給你介紹一下本國公的幾位夫人,大夫人就是你師姐,這位是二夫人,也就是白蓮聖女紫煙,她的真名叫管簫寒,你今後叫她簫寒姐吧,這位是五夫人,她從前非常有名,青青大家之名你應該聽說過吧?”

靈雨訝道:“青青大家?聽說她已經嫁給皇帝,成為淑妃娘娘了,這怎麼可能…”

段飛左右開弓,將蘇蓉與管簫寒摟在懷裡,嘿嘿笑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連天門的門主靈雪和白蓮教的聖女紫煙都嫁給了我,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事不會發生呢?此話說來就長了,你們只需記住她如今已不是淑妃,而是衛國公的五夫人便了。”

蘇蓉輕嘆道:“皇上真的打算為永福公主賜婚麼?”

段飛苦笑道:“不錯,皇上已經決定了,永福公主雖然貴為公主,但是也只能排到第四,她性格爽朗大方,又溫柔體貼,應該不難相處吧…”







張銳被活剮,衛國公安然歸家,恩寵依舊,八月京城裡的風雲變化令人目不暇給、嘖嘖稱奇,緊接著又傳出皇上要為永福公主賜婚的消息,衛國公府又熱鬧起來。

九月一日衛國公再次大婚,這回娶的是永福公主,這是大家認為水到渠成的事情,永福公主不是給段飛那個了嗎?反正衛國公跟公主也算門當戶對,皇上給兩人賜婚那是順理成章的事啊,誰能想到這其中還有那麼多的彎彎兒。

大婚之前段飛重修國公府某些地方,找出好幾條暗道,多數都給填埋了,就是這些暗道,害得段飛中計,吃了這麼多苦頭,當然,在外人眼裡,這些波折就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的定數,英雄人物必須經過的考驗,否則怎麼能體現得出英雄的可貴呢?最後還不是因禍得福皆大歡喜?衛國公再添嬌妻,這一回他娶的可是公主殿下啊!

段飛腳步踉蹌地進入永福公主入駐的別院,但見一個丫鬟旖麗而來,手裡捧著杯茶,看到那熟悉的面容,段飛幾疑自己又回到了八月初三那個晚上,這一個月來不過是大夢一場。

那婢女來到段飛面前,她向段飛盈盈一拜,說道:“老爺,這是夫人親手調制的醒酒茶,她說請國公爺在洞房花燭之前喝了它解點酒氣,以免熏壞了公主殿下…”

段飛莞爾一笑,今非昔比,蘇蓉居然有心情玩這把戲,他接過茶一飲而盡,笑道:“你去回稟夫人,就說老爺已經喝過了。”

那婢女接過茶盤向段飛一拜,說道:“老爺見諒,奴婢當日真的不知道那茶中有詐,奴婢甚至不知道茶從何而來,奴婢又是如何奉命送過來的。”

段飛揮手道:“算了,過去的事不必再提,本國公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你回去吧。”

“奴婢告退…”小霞的婢女退下之後,段飛來到妝點得喜氣洋洋的新房前,推開輕掩著的門,兩個公主陪嫁的宮女丫鬟小倩跟春熙都是段飛的熟人了,見到段飛進來,她們朝段飛盈盈一拜,道:“婢子小倩(春熙)參見駙馬爺。”

段飛笑著抬抬手道:“不必多禮,都起來吧,公主殿下在裡間嗎?”

倆宮女微微頷首,段飛笑道:“你們都出去吧,不必守在外邊伺候了。”

小倩與春熙離開後段飛走入紅燭掩映的裡間,只見一個頂著大紅頭蓋的新娘正坐在床沿,她的手指緊張地捏著衣裙,輕輕地顫抖著,段飛見狀不禁有些驚訝,雖然感覺相似,但是眼前這個新娘絕對不是八月初三晚上那位,難道那晚上的新娘真的是岑萱?今天這個才是永福?

段飛目光向桌上望去,只見紅燭旁擺放著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雪白羅帕,段飛心中咯明一響,他還是上了正德的當,他根本就沒碰過永福,正德這個傢伙,竟然用永福的名譽與幸福來開這麼大的玩笑,真的是可惡啊。

這些事情永福究竟知不知情呢?段飛心中又冒出新的疑問,就在他猶豫的時候,永福公主突然悄悄掀起頭蓋,偷看了段飛一眼,見他盯著那白布發呆,永福公主猛一咬牙,身子向前一傾跪在段飛身前,說道:“夫君請恕罪,永福實在身不由己,連心都早已歸附在夫君身上了,皇后前年逼永福出嫁,永福差點便要自尋短見,皇兄多番盤問,永福才據實相告,然後皇兄便問永福,為了能嫁給夫君,能否付出一切,永福厚顏回答願意,於是皇上便設計陷害夫君,目的就是為了將永福嫁入段府…永福害夫君遭了這麼多罪,永福願為夫君做任何事,只求夫君饒恕…”

段飛心道:“你皇兄陷害我目的可不止這一點,還好我福大命大,否則這一次可要死得徹底了。”

段飛見永福公主屈尊降貴地跪在面前祈求饒恕,心中那點不快早已煙消雲散,不過這不代表他會就此饒了永福,段飛心中一轉,頓時有了主意,他哼了一聲,道:“你真的願意為了我做任何事?”

永福公主心切討饒,急忙答道:“嗯,只要夫君饒恕永福,永福願意為夫君做任何事,還請夫君吩咐。”

段飛嗯地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氣了,你雖然貴為公主,但是如今已嫁入段府,只是我段飛的第四房夫人,我希望你不要再端著公主的架子,好好融入這個家裡,我保證蓉兒她們不會欺負你,你也不要欺負她們,在我段家不論入門先後,大家都是平等的,對我你更要言聽計從,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不許頂嘴不許撒潑,不許仗著是公主違抗夫命,這些你都能做到嗎?”

永福公主心想《女馴》中的要求比這嚴格得多,公主的身份在她眼裡只是累贅,哪裡還會反對,她急忙點頭,段飛滿意地道:“既然你答應了,今後若是有違,為夫可就不客氣了,今天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從前的事情就此一筆勾銷,現在,你把衣裳都脫了吧…”

永福公主哦地一聲,下意識地伸手去解胸前的紐扣,她突然一愣,抬起頭來,說道:“夫君,如今紅燭未吹,羅帳未下,妾身…”

“嗯!?”段飛威嚴地哼道:“才說過的話這麼快就忘記了?你敢不聽我的話?”

永福公主連道不敢,她紅著臉慢慢將紐扣解開,只聽段飛得意地笑道:“當初你跟著青青學舞的時候我就在想,若是你們一絲不掛地裸舞,那會是如何的香艷誘人,當時只敢在腦袋裡意淫一下,沒想到還有美夢成真的一天,今晚你不但要脫光光在紅燭下讓我瞧個清楚,你還要翩翩起舞,直到我滿意為止…”

永福公主目瞪口呆地望著段飛,有些害羞,有些失望,但是又有一股奇異的感覺從心中升起,失望轉瞬間變成了期盼…



砰砰砰…

大清早地,永福公主的小院大門便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小倩和春熙急忙出來詢問,只聽門外有人叫道:“段飛,你給我出來!”

聽聲音好像是岑萱,段飛納悶地穿上衣服出來,打開門一看,還真是岑萱,只見她的臉漲得通紅,見了段飛淚水在眼裡直打轉,段飛問道:“小萱,你大清早來找我,有什麼急事嗎?”

岑萱的淚水終於變成珠串滾落,她哽咽著道:“段飛,怎麼說我都入門在先,還莫名其妙睡了幾天,之前發生的事我一點都不知道,為何你回家之後一直都不理我,難道你嫌棄我是一個不知羞恥自己送上門來的瑤女嗎?”

段飛心中苦笑,都是正德害人啊,他正色道:“不要胡說,我怎麼會嫌棄你呢?就算是永福公主見到你也要叫聲姐姐,這段時間我忙著草擬國策,所以才冷落了你,其實大家都一樣呀,你快回去吧,今晚就輪到你了。”

“哦…”岑萱得到了滿意的答覆,臉上涌起酡紅,知道自己來得莽撞,她向段飛欠身施禮道:“夫君請見諒,妾身不該胡思亂想如此莽撞的。”

段飛低聲笑道:“你明白就好,你今晚可要準備好哦,永福公主那裡我會替你解釋,今後不要如此莽撞了,有什麼不懂或者委屈,私下跟我說說,或者去找你大姐問問,明白了嗎?”

“嗯…”岑萱點點頭,紅著臉跑了。

段飛微笑著回到屋裡,永福公主還在賴床迷糊著呢,段飛正欲上下其手再好好享用享用眼前這尊貴美味的公主大餐,門口又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段飛暗暗惱怒,這又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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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一章 定計平叛

他不想理會,卻聽小倩傳話道:“駙馬爺,皇上傳旨,命你立刻入朝商議大事呢!”

段飛無奈只好起來,永福公主也不敢耽擱,不顧疲累服侍他更衣洗漱,段飛穿戴整齊,騎上他的玉麒麟,向午門奔去。

皇宮中的三大殿連同奉天門都被張銳一把火燒了,如今早朝移到端門去了。

端門自然沒有奉天門那麼寬敞,大殿裡站不下那麼多人,許多官員只好排到門外去了,段飛後來居上,站到了百官之前,正德還要給段飛上座,結果給段飛婉拒了,做人不能太囂張,就算有皇帝做靠山也不行啊,反正自己還年輕,陪大家站站吧。

正德給了幾份八百里急報給段飛過目,都是關於白蓮教造反的,白蓮教在陝西、湖廣、山東發展迅速,其中威脅最大的是山東的白蓮教叛軍,青州、袞州、東昌皆已淪陷,白蓮教山東叛軍號稱擁有百萬大軍,五萬火槍隊,還有上百門攻城炮,圍攻山東首府濟南城已經五天了,若濟南有失,那麼山東白蓮叛軍便有資格北上,威脅京畿,陝西湖廣方面也遙相呼應連克大城,如今形勢岌岌可危,若是不能迅速消滅這些叛軍,讓他們連成一片,大明將陷入連綿戰火之中,甚至一個不好大明就此滅國都有可能,難怪正德急了,不顧段飛剛新婚燕爾,就將他招來早朝了。

看完手裡的情報,段飛問道:“皇上,如今軍情緊急,大家商議出應對之法沒有?”

正德看了看下邊群臣,說道:“如今軍情緊急,大家建議委派一位久經戰陣、無往不利且熟知白蓮教內情的名將前往平叛,段愛卿一位如何?”

段飛答道:“如此安排十分妥當,不知皇上準備委派誰擔當此重任呢?”

正德神色古怪地瞧了他一眼,清咳一聲道:“段愛卿,大家都舉薦你去平叛,你覺得如何?”

段飛沉吟了一下,說道:“皇上及諸位大臣信任微臣,微臣十分感激,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報效朝廷、報答皇上的信任。”

正德道:“段愛卿不要說這種喪氣的話,你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不過這次白蓮教氣勢洶洶,不可小覷啊,如今錦衣衛火槍兵滯留西南,兩官廳大多數遠征漠北而去,如今京畿之地熟練的火槍手不足一千人,經過塞外連番大戰,火器庫存也十分不足,面對如此困局,段愛卿打算如何應對呢?”

段飛答道:“皇上,白蓮教在山東的叛軍號稱有五萬火槍手,在微臣看來這純屬吹牛,錦衣衛從數年前便開始製造火槍,如今裝備的部隊還不足三萬,自從張銳派人偷走火槍製圖,微臣早已布下天羅地網嚴查收購精鐵企圖打造火槍的人,至今還未發現什麼線索,可見白蓮教並未大規模的製造火槍,他們的火槍要麼是秘密打造,要麼是購自海外,數目不可能太多,微臣照他們攻城略池所花費的時間來看來,他們擁有的火炮在二十門以內,火槍在兩千隻左右,與他們所宣稱的差距極大,不足為慮,倘若白蓮教敢與微臣正面作戰,微臣有十足把握擊潰之。”

楊一清憂心地道:“衛國公可千萬不要小看了敵人,他們至不濟也有十餘萬流民追隨,而目前朝廷能派出平叛的兵馬不足五萬,而且沒有援兵可派,一戰失利萬事休矣,段大人可要好好考慮啊。”

段飛笑道:“楊大人所言極是,段飛絕不會輕視任何敵人,楊大人剛才也說了,白蓮教糾集流民作亂,流民是什麼?流民就是流離失所的民眾,如今大明國泰民安,有多少人肯跟著白蓮教作亂呢?白蓮教能糾集如此多流民,一方面是信仰的力量,另一方面則是燒殺搶掠所劫持的人,針對如此情況,微臣會從兩方面下手,一方面微臣會藉助微臣特殊的身份,在白蓮教中造成分歧,另一方面微臣會宣揚招安之策,讓那些被迫加入白蓮教叛軍的人順利脫身出來,甚至可以反戈一擊,白蓮教叛軍雖然人數眾多,在微臣眼裡不過是土雞瓦狗,只需一戰得勝,必將土崩瓦解!”

正德鼓掌喝彩道:“說得好,聽到段愛卿如此有見地的話,朕亦覺得沒什麼好擔心的,段愛卿接旨!”

段飛急忙跪下接旨,正德道:“朕即刻任命段飛為招討欽差,前往山東招討白蓮叛匪,沿途官員一概聽從招討使指揮調配…”

軍機大事商討了半天,段飛才返回家中,他隨即招來錦衣衛都指揮使華明和東廠廠督李華,還有他的軍師阮相明及他的大夫人蘇蓉,二夫人管簫寒等,一起在他的書房開會。

李華、阮相明他們都跟管簫寒是素識,李華卻好奇地瞧了她兩眼,似乎想起了什麼,身子突然一震,段飛笑吟吟地瞥了他一眼,也沒給他介紹,人來齊之後,段飛屏退左右,微笑著對大夥兒道:“在座諸位大家基本上都是認得的,不瞞大夥兒,本國公右手邊的這位是我的二夫人管簫寒,她的真正身份是白蓮教聖女紫煙,大家不必驚訝,天門門主和公主都屈尊降貴嫁給我了,白蓮聖女被我娶回家也不算奇事了吧?”

李華嘿嘿一笑,說道:“難怪呢,我總算明白了,天門門主、白蓮聖女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李華一本正經地給兩人施禮,倒弄得其他人有些奇怪了,段飛擺擺手,說道:“別玩了,現在開始說正事,上個月皇上與本官開了個小小的玩笑,結果白蓮教趁機在湖廣、陝西、山東分別起事,如今山東這股白蓮叛匪鬧得特別厲害,皇上龍顏大怒,欽點我為招討使,準備前往山東平叛,我已請兵部、戶部還有工部籌備大量藤甲藤盾,白蓮叛軍所用火槍據我所知應該還是第一批裝備錦衣衛的淘汰貨,油浸過的滕盾藤甲能夠很好地抵擋第一代火槍射出的彈丸,另外本官還要你們錦衣衛和東廠配合,在山東遍傳消息說,白蓮聖女已臣服與本國公,成了本國公的女人,白蓮教玄天大護法也被本國公收服,殺死了黃天大護法,率軍向本官投誠,於是本官順利收服平復陝西、湖廣兩地的叛亂,眼下就剩山東這股白蓮叛匪了。”

白蓮聖女就在眼前,她已臣服自然沒話說,白蓮教四大護法排行第一的玄天大護法竟然也投誠了?這未免有些不可思議,大家都下意識地以為這只是段飛虛張聲勢,打算離間敵人,於是華明和李華都點了點頭。

段飛繼續說道:“你們還要大肆宣揚本國公的另一個身份,白蓮教不是喊著口號要為護法天尊報仇嗎?你們糾正一下他們的說法,本國公不是什麼護法天尊,本國公是白蓮教督查使,專門督查白蓮教一切為非作歹之事,其中包括無端造反!傳本督查使令,所有白蓮教徒,不論是否參與造反,只要放下武器接受招撫,便無罪有功,若能反戈一擊將白蓮教主也就是匪首陶天雄擒獲繳來本國公面前,立刻可獲黃金萬兩,封官賜爵!”

華明和李華都點頭答應,段飛說道:“本官打算大後日啟程前往山東,在此之前本官打算先馬不停蹄地趕往陝西一趟,你們對本官的安排有什麼意見或建議麼?”

“大人,你要去陝西?不會真的打算收服白蓮教玄天大護法吧?”阮相明苦笑著問道。

這個問題連管簫寒都十分關注,段飛點點頭,說道:“白蓮教玄天大護法邵珈鈺早已被白蓮聖女收服,不過在此關頭,他未必聽話,因此本官必須親自去一趟,方可保證將這股白蓮叛軍徹底收服。”

阮相明苦笑道:“大人又要兵行險招,看大人信心滿滿的樣子,莫非另有別情?”

段飛呵呵笑道:“正是,本官還有一個後招,如今主持陝西白蓮叛軍的乃是白蓮教四大護法中的玄天、無天兩大護法,玄天大護法雖被聖女收服,但是未必百分百的聽話,你們不知道的是,那無天大護法早已被本國公收服,他對本國公倒是服帖得很,因此此去陝西,本國公有百分百的把握。”

“好哇,夫君你什麼時候收服了無天大護法,連我都不知道,哼,真是要被你氣死了!”管簫寒驚詫而且氣鼓鼓地說道。

段飛笑道:“告訴你做什麼?讓羅天佑幫你搶班奪權嗎?現在不是挺好麼?你反正已經答應過乖乖做我女人,不再沾手白蓮教的事了的。”

管簫寒依舊氣鼓鼓地,段飛向其他人望去,說道:“現在大夥兒明白了吧?”

大家紛紛點頭,段飛哦地一聲,說道:“差點忘了,你們順便傳出點消息,就說白蓮教的極天大護法和黃天大護法都在秘密跟本官接觸,說不定哪天就會割下陶天雄的人頭獻給本國公哩。”

第七一二章 叛軍大營
大家轟然應諾,散會後段飛親自出城跑了一趟,看看兩官廳剩下的兵可否可用,看看錦衣衛的庫存還有多少火器,檢查後發現庫存的火器確實不多了,火槍只有幾百桿,倒是手雷多些,兩官廳剩下一千一百多人,倒是人人有槍,華明暗示說錦衣衛還有些人善用火槍,錦衣衛其他地方還有些火槍存貨,如此一來倒是可以湊夠三千火槍手,已經比段飛預計白蓮教的火槍手數目要多了。
段飛將這些人湊到一塊交給華明統領,這兩三天的訓練也交給他了,他具體交代了一些細節之後便離開山區,在城門關閉之前趕回了京城,白蓮教造反了,京城也加強了防範。
岑萱等了一天,聽說老爺奉召去參加朝會,下午好不容易回來又召集大夥開會,然後又出城去了,雖然名字段飛有重任在身,不過岑萱還是有些失望和難過~今晚夫君只怕沒有時間來陪她了。
沒想到大家聚在一起晚餐的時候,段飛突然回來了,最開心的就是岑萱了,大家知道段飛離京在即,陪岑萱的時間只有一晚了,於是很快吃完晚飯都各找藉口走了,岑萱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地跟著段飛回到她的院落,段飛二話不說就將她抱上了床。
三更天的時候才雲散雨收,岑萱的心飛到了天上,意亂情迷地摟著段飛不肯放手,突然想到明天夫君就要離京平叛,她真是舍不得啊,想到這,她不禁緊了緊雙手。
段飛突然問道:“小萱,你擅領藤甲兵,你可懂得製造藤甲?”
岑萱迷迷糊糊地答道:“懂呀,雖然我在寨子裡身份高貴,不過我們那不分貴賤,大家都是一起勞作的,我從小就開始編製藤甲了呢,怎麼可能不會?”
段飛道:“那就好,明天你帶著二少爺的奶娘去一趟工部,找到工部侍郎王景隆,叫他帶你們去看看那些藤甲的製作,有什麼不對的就指點一下,誰敢不服就說是本國公的命令,我打算帶你去山東打白蓮叛匪,藤甲是對付火槍的重要物件,決不能耽誤了。”
岑萱一下子精神起來,她喜滋滋地說道:“好呀!我作藤甲最拿手了,我可以教他們怎麼做藤甲,保證做出來的藤甲又快又好!”
段飛笑道:“那就交給你了,時間不早,早點睡吧。”
岑萱大著膽子抬起頭來,對段飛嬌憨地說道:“夫君,我不累,我還想…還想要嘛…”
第二天一早,段飛精神百倍地悄然出發前往陝西的時候,岑萱卻渾身酸軟只能坐著轎子,在‘二少爺奶媽’~周玉潔的陪同下,前往工部去找李景隆去了。
段飛帶著蘇蓉和管簫寒和一隊護衛,向陝西飛馳而去,沿途不斷在驛站換馬,日夜兼程抄近路,當晚三更時分便已趕到西安附近,陝西的局勢比山東稍好,這是因為陝西兵將驍勇,而白蓮教的火槍多半都在山東、湖廣,陝西這邊幾乎沒聽說用火槍火炮攻城的,不過陝西的兵很多已經調出關外,被白蓮教叛軍鑽了空子,漢中與龔昌府相繼失守,許多人被裹挾加入叛軍,如今也有十多萬人圍在西安周圍。
從山上向下望去,黑壓壓的叛軍包圍著西安,倘若直接殺進去,只怕段飛帶來這點人還不夠塞牙縫的,段飛和管簫寒各有聯繫目標的辦法,於是各自設法傳出消息,不一會便有人分別將身穿普通客商服飾的管簫寒和段飛等人分別帶入叛軍大營,走的方向各不相同,這是因為在陝西主持大事的兩位大護法互不信任,各自掌著兩個營寨,守著西安的四面。
很快管簫寒便見到了玄天大護法邵珈鈺,邵珈鈺雖有把柄落在管簫寒手裡,又被管簫寒以秘術控制,不過時間一長這些控制便漸漸失去了效力,邵珈鈺恨管簫寒奪走他熱愛的女人,恨她害自己和教主產生了隔閡,見到管簫寒的時候他大模大樣地坐在那裡斜瞥著管簫寒,說道:“聖女不在湖廣做事,怎麼大駕光臨陝西來了?莫非湖廣那邊已經大敗輸虧、無可輓救,聖女是逃到陝西來的?”
管簫寒淡然道:“邵珈鈺,我是為救你而來,你不要太放肆了,否則我保證你死無葬身之地!”
邵珈鈺哼了一聲,說道:“救我?如今陝西形勢大好,西安指日便可拿下,只要拿下西安,與教主在山東遙相呼應,扼住明庭的咽喉,明庭便大事休矣,我邵珈鈺裂土封侯可期,哪裡需要聖女打救?莫非聖女想頂替玉堂春,打救我的老二麼?”
管簫寒聽多了這種廢話,只當是耳邊風,她冷笑道:“你們只看到眼前形勢,卻不知官兵的厲害,告訴你吧,段飛他沒死,遠赴塞外的火槍兵正在往回趕,不日便可進入關內,到時候你們的末日就到了!”
邵珈鈺神色微變,他眼珠一轉,說道:“段飛沒死的消息我已聽說過了,倒是沒聽說別的,聖女身在湖廣消息倒是靈通得很啊,難道前段時間聽說聖女出現在京城的消息是真的?聖女竟然為了這個段飛棄教中大業不顧跑去北京!若是被教主知道了,只怕聖女也難以解釋吧?”
管簫寒淡然道:“我確實回京好些天了,如今我已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幸福,什麼大業對我來說都是浮雲,我根本懶得去想,現在我再問你一句,你願不願跟隨我,歸順了朝廷?”
邵珈鈺放聲大笑起來,說道:“聖女你也太託大了,孤身一人就敢進我大營勸我投降,聖女你就不怕我將你拿下收為禁臠,趁機吞併了聖母一系?”
管簫寒淡然道:“我現在是有主的人了,你再胡言亂語別怪我不客氣。”
邵珈鈺眼裡露出一絲妒意,他冷笑道:“莫非你找的那野男人就是段飛?難怪在西安的時候我栽得那麼慘,你們這對狗男女就是串通了的!”
管簫寒冷冷地望著邵珈鈺,邵珈鈺背心突然冒起一層冷汗,他明白妖女紫煙的厲害,她絕不可能孤身一人跑來招降自己,令他憂懼的是,他根本猜不到管簫寒究竟還有什麼底牌。
兩人相持的時候,大帳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有人來到大帳前,稟道:“啟稟大護法,無天大護法帶著一小隊隊人來到營前,說是有要事相商。”
邵珈鈺哼了一聲,道:“放他們進來…聖女,羅天佑那老不死的來了,你是否先避一避?”
管簫寒淡淡地說道:“沒什麼好躲避的,羅天佑比你聰明得多,他早已歸順了朝廷,你們被蒙在鼓裡好幾年了。”
邵珈鈺震駭得張大了嘴巴,無天大護法羅天佑乃是白蓮教主身邊最親信的人之一,陶天雄派羅天佑來陝西就是為了挾制自己,沒想到…羅天佑竟然已經投靠朝廷好幾年了!
“這不可能!”邵珈鈺難以置信地說道。
“事實就在眼前,無天大護法已經來了,不信待會你自己問他好了。”管簫寒淡然道。
“無天大護法到…”隨著一聲高呼,無天大護法羅天佑帶著十餘人來到邵珈鈺的大帳前,其他人都在帳外等候,羅天佑只帶著一男一女進入大帳,那對男女都戴著鬼怪面具,但是看得出來都是年輕人~羅老鬼什麼時候喜歡用新人了?~邵珈鈺心想。
“原來聖女早已到了…”羅天佑對管簫寒的存在並不訝異,隨口打聲招呼之後他望向了邵珈鈺,說道:“老邵,該說的聖女想必都已經跟你說了,現在你決定沒有?”
邵珈鈺定下心來,說道:“老羅,你難道真的早已投靠了官府?”
羅天佑點點頭,說道:“不錯,多虧段國公抬愛,擒住我的時候饒我不死,還給了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老邵,跟著教主造反是死路一條,你還是跟我一樣,向朝廷投誠了吧,段國公已經答應了,只要咱們放下武器率軍投誠,時候都可以得到朝廷的賞賜,黃金什麼的你不放在眼裡,五品官帽你總不會也毫不在乎吧?”
“五品?那可是不小的官了。”邵珈鈺兩眼一挑,說道:“這可不是說給就能給的,你能保證這不是官府的緩兵之計?時過境遷之後難保他們不過河拆橋啊。”
“他不能我能。”戴著面具的男子大步上前,並摘下了臉上面具,正是段飛段大國公到了,段飛凜然望著邵珈鈺,說道:“我就是衛國公段飛,也是皇上剛授命的招討使,我的承諾你信不信?”
邵珈鈺驚愕地望著段飛,苦笑道:“原來段國公親臨,難怪…這位又是…”
蘇蓉摘下了面具,來到段飛身邊,說道:“天門靈雪,見過玄天大|法師,我與你們的聖女紫煙如今都是段國公夫人,只要你們投降了朝廷,再無反意,我以天門門主的身份承諾,武林白道再也不會追究從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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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三章 兵戈所向

邵珈鈺心中盤算了一下,如今大勢所趨,看段飛等人的架勢,只要他不答應,當場便要將他擊殺,然後登高一呼說邵珈鈺他怎麼怎麼的,以聖女和無天大護法的身份要說服下面的教徒簡直輕而易舉,到時候他邵珈鈺可就白死了,邵珈鈺很快做出決定,他全身一松,從衣袖中丟出他的隨身兵器,向段飛拱手苦笑道:“段國公在上,我邵珈鈺服了,從此歸降朝廷,再也不敢胡作非為了。”

邵珈鈺選擇了歸順,事情便好辦多了,白蓮教全軍暫時交由聖女和無天大護法羅天佑掌管,他們按部就班地將普通教眾和被裹挾而來的普通人分批送回原籍,段飛和蘇蓉兩人並騎來到西安城下,用聖旨叫開城門,陝西布政使夏志尚等官員親自出迎,大家都是熟人,段飛張口第一句話卻讓所有官員喜出望外。

“諸位放心,本國公親自到叛軍營中走了一趟,已順利說服叛軍匪首投誠朝廷,如今叛軍已退,明日一早西安便可重開城門,一切恢復正常了!”段飛說道。

包括夏志尚在內的官員都喜形於色,甚至有人歡呼起來,大家對段飛的話深信不疑,消息迅速傳開,百姓們紛紛點燃鞭炮以示慶賀。

段飛向夏志尚等官員交代道:“此次白蓮教叛亂,皇上打算招討並行,那些冥頑不靈之輩自然是要狠狠打擊的,那些已歸順朝廷或者自行返家的白蓮教徒就不必再大肆追捕了,對這些白蓮教徒本國公日後自有安排,你們可不要壞了我的大計。”

大家紛紛點頭,表示明白,段飛又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後匆匆返回城外大營,天亮時分段飛帶著邵珈鈺和羅天佑等一批白蓮教高層離開西安,向北京返回,這些白蓮教高層都是選擇投降的,那些冥頑不靈者,昨天晚上已經連夜殺得精光了。

正德一覺醒來,睜開眼就開始為白蓮教造反的事發愁,突聽來報說段飛來了,正德大訝,還以為又出什麼事了,結果之間段飛笑容滿面而至,向正德一拜,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微臣日夜兼程趕往陝西,仰皇上龍威,陝西的白蓮叛亂已然平息,白蓮教四大護法之無天大護法羅天佑、玄天大護法邵珈鈺以及其下一些重要教首在微臣的勸說下歸順朝廷,微臣已將他們帶到御花園中,皇上想召見他們當面賞賜嗎?”

正德喜形於色地叫道:“當真?陝西白蓮叛匪當真平息了?”

在得到肯定答覆之後,正德欣然道:“段愛卿果然是國之棟梁,大家都戰戰兢兢擔心白蓮叛匪越鬧越大,段愛卿不動聲色之下竟然已收服其中一股,朕甚是欣慰,既然那些什麼大護法已經來了,就宣他們進見吧。”

不一會以羅天佑為首的白蓮教首來到正德面前,他們都被段飛用特殊方法廢了武功,此時已毫無威脅,羅天佑等向正德大禮參拜道:“罪民羅天佑(邵珈鈺…)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正德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臉上微見欣慰,實際上心中早已樂開了花,就算是太祖、高宗,也沒有享受過這樣的感覺,白蓮教的叛匪頭目竟然跪在自己面前高呼萬歲!

段飛清咳一聲,正德才回過神來,說道:“平身…都起來吧,你們能夠懸崖勒馬歸順朝廷,朕非常高興,段愛卿剛才說了,他打算帶你們去山東招撫白蓮教徒,朕赦免了你們從前所犯的罪過,聽說你們都懂得觀天象測吉凶,正好欽天監如今無人主持,朕傳特旨,封羅天佑為欽天監監正,賞銀一萬兩,邵珈鈺為欽天監監副,賞銀五千兩,其他人各自遣返原籍,各有委任,從六品至七品不等,賞銀兩千兩至數百兩不等,由吏部安排調撥,爾等還有什麼要求,可以立刻向朕提。”

“謝主隆恩,我等心悅誠服,沒有其他要求了。”羅天佑喜滋滋地說道,當初段飛答應他的只是個沒品的百戶什麼的,還要隱姓埋名,如今卻已成為堂堂的欽天監監正,正五品的官啊,多少讀書人走正道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榮譽,他這個叛逆倒是輕而易舉得到了,光宗耀祖啊!

這些人下去之後正德欣然對段飛道:“阿飛,你不帶一兵一卒便能收服這些桀驁不馴的叛匪首領,難道你真的有菩薩保佑?要不你也孤身前往山東、湖廣一趟,將這兩隻白蓮叛軍也都收服了吧,朕就可以省下許多軍費了。”

段飛苦笑道:“皇上,微臣哪有那麼大的能耐,羅天佑其實早已被微臣收服,一直潛伏在白蓮教中為微臣傳遞消息,邵珈鈺是迫於形勢才歸降的,這兩人當區別對待,山東那邊主持造反的,是白蓮教主陶天雄,這個傢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微臣若是孤身前往說說他投降,非給他當場宰了祭旗不可。”

正德笑道:“這個白蓮教主且不說,聽說湖廣那邊造反的匪首是個女的,還是什麼白蓮教的聖女,想必長得不錯,你對女人如此拿手,何不去將她也收服了,朕將她連同朵顏三衛的那個丫頭一起賜你完婚如何?”

段飛嘿嘿笑道:“皇上金口玉言,微臣謝主龍恩…白蓮教的聖女微臣早已收服,因此湖廣那邊的叛亂皇上無需擔憂,至於朵顏三衛的金珠,微臣就敬謝不敏了,皇上為這位聖女賜婚之後,微臣家裡就有五房夫人了,再多微臣可就吃不消啦。”

正德笑道:“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女人嘛,多幾個不妨事。”

段飛連連搖頭,正德也不再為難他,笑道:“段愛卿,前日聽李華來報,說你勾結白蓮教聖女,朕當即斥退了他,朕就知道你手腕高明,那聖女定是被你收服了的,而非什麼勾結,呵呵,朕猜得果然不錯,如今三股叛匪,就只剩山東這一股,朕心中大石終於可以放下了。”

段飛默然不語,事實上戰爭結束之前沒有人能預料最終誰勝誰負,段飛雖已作出多番安排,但是在正德面前他可不敢保證一定能贏,對下面鼓舞士氣的時候自然不一樣。

正德欣喜了一陣,突然說道:“段愛卿,那朵顏三衛的吉日烈已被關押近一年了,朵顏三衛派了好幾撥人來求情告饒,保證今後臣服大明再也不敢犯邊,是否可以將吉日烈給放回去了?”

段飛道:“皇上,除非朵顏三衛三大首領一起來到北京叩見龍顏,祈求放歸,否則還是再關吉日烈一年半載為好。”

正德訝道:“這又是為何?”

段飛道:“皇上,微臣正在用各種方法給吉日烈進行再教育,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改造完畢,現在就放他回去只怕不僅功虧一簣,還會在他心中留下不好的念頭,遲早會出亂子,因此,皇上暫時還是不要放他回去為好。”

正德好奇地說道:“再教育改造?人還能改造?你打算將他改造成什麼樣子?”

段飛道:“皇上,微臣要改造的是他的思想,吉日烈生長在關外,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更不懂咱們中原的博大精深的文化,微臣派了老師教吉日烈各種東西,當他適應了咱們的生活方式和文化之後,皇上就算用棍子都趕他不走了。”

正德戲謔道:“原來如此,愛卿真是有心了,不過朕還是覺得你直接將金珠娶回家比較簡單。”

段飛苦笑無語…

經過一日的修整與準備,段飛兩萬精兵離開京城,這兩萬人有一萬是騎兵,所有人都穿著藤甲,邵珈鈺、羅天佑也都隨軍而行。

在河間府段飛匯集了從陝西趕來的蘇蓉與管簫寒,陝西那邊的白蓮教大軍已經順利解散並遣返歸家,若非擔心這些白蓮教徒在教主面前不好控制,否則段飛還真想將他們拉來山東,上演一出白蓮打白蓮的好戲。

段飛在河間府並未停留,繼續快速向山東首府濟南進逼而去,這是因為濟南如今已經岌岌可危,同時這也是因為沿途有充足的情報支持所致,白蓮教主力並無抽離濟南的跡象,沿途安全得很。

直到進了山東,過了平原縣之後,段飛才命大軍稍稍放緩,然後在禹城縣北,招討軍與白蓮教發生第一次接觸,這又是一次渡河做戰。

禹城的北邊緊靠著土河,原本河上有座小橋可直通禹城,如今橋已被拆毀,禹城之上掛著白蓮教的叛軍旗幟,禹城北門洞開,城頭城內卻空無一人,安靜得可怕。

招討大軍來到土河邊,段飛用望遠鏡查看了一下禹城的情形,大家都在等著他的命令。

段飛放下望遠鏡,吩咐道:“圓通,你帶幾個人找條小船先渡河進城,宣傳一下我們招討軍的招降政策,千萬小心,若是遇襲立刻撤回。”

圓通答應一聲,點了親衛隊中的九人出來,他們都是武林高手,看看土河的上下的環境,連船都懶得去找,直接從被拆毀了部分的橋上一躍而起,向對岸落去。

圓通他們十人順利渡過土河,一面喊著投降不殺的政策,一面小心翼翼地向禹城大開的城門走去。

第七一四章 神兵天降
“大人,為何不派我過去?說不定城裡可以見到不少熟人,順便將他們招安了呢。”管簫寒說道,她如今扮作年輕書生,說話也出聲粗氣地,軍中對女子的限制依然很嚴格啊。
段飛笑道:“你以為陶天雄那麼傻?專門派你的熟人來迎接咱們?好讓他們順利投降朝廷?白蓮聖女和護教大=法師向朝廷投誠的消息早已傳開,照我看你們的那些熟人要麼已經去了了另一個世界,要麼就被派到了距離咱們最遠的地方,陶天雄是個小心謹慎的人,聽說我親自帶人來剿滅他,定會先派些人來試探,這禹城又不是什麼難以攻克的大城,其中至多埋伏著幾千叛軍,不值一唏,派你過去純屬多此一舉。”
管簫寒皺眉想了想,笑道:“大人高見,那麼大人打算如何拿下禹城和這幾千人呢?”
段飛神秘地一笑,正在這時,前方傳來激烈喊殺聲,段飛抬頭望去,只見圓通他們正在飛速退出禹城城門,城內並沒有人追趕出來,只是稀疏地射了幾十支箭,將圓通他們送到了河邊。
圓通等人越過土河回到段飛面前回報道:“大人,城內果然有埋伏,不過未見高手,估計只有四五千人。”
段飛詢問了一下敵人埋伏的情況,笑道:“看來對方是想等咱們渡江的時候來個迎頭一擊啊,難道他們的首領沒有聽說過本官在陝西渡江一戰的豐功偉績嗎?”
段飛一改風風火火衝來山東的勁頭,命人就地紮營,同時伐木造舟和到上下游去找船,一副並不急著渡河的模樣。
他們來到土河邊的時候是下午,扎好營忙忙碌碌很快就到了傍晚,這時北方來了一個車隊,數百輛馬車拉來的可不僅僅是食物,從馬車上卸下二十多門大大小小的炮和火藥、炮彈,等夜幕籠罩大地的時候,段飛命炮手將大炮安置在土河邊,炮口一致對準了禹城。
“開火!”
段飛一聲令下,早已瞄好了目標的炮手一起將火捻點燃,然後捂著耳朵躲到一旁的木製三角掩體之後。
‘轟轟…’
炮聲隆隆中各式各樣的炮彈向禹城飛去,有的炮彈直接轟在禹城的城墻之上,禹城的城墻在巨震下搖搖欲墜,更多炮彈飛過了城墻,落在城門口兩邊的大街旁。
“轟轟…”
開花彈、燃燒彈相繼爆炸,禹城北門之內頓時陷入一片火海,慘叫聲遠遠傳來,在望遠鏡中還可以看到火光曈曈中許多人影在晃動。
禹城北門距離河岸不過兩三百米,此河寬不過十多米,城墻完全在新大將軍炮的最大威力射程內,新佛郎機炮吊射也精準得很,段飛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渡河攻城,他要在河岸上直接把禹城內藏匿著的敵人給擊潰。
第二輪=大炮轟將過去的時候,禹城北門的脆弱城墻受不了大炮轟擊,嘩地一聲垮了,沒有城墻阻隔,佛郎機炮打得更準了,在火光映照下,可以看到許多人手持武器從掩體和房屋中逃出來,根本無心救火,他們慌亂地向南逃去。
“差不多了。”段飛吩咐道:“只留兩門佛郎機炮繼續發射開花彈,目標是已經轟出來的廢墟,射速放慢點,別浪費太多炮彈。”
在炮聲的歡送下,白蓮教叛軍倉皇逃了,段飛繼續讓大炮轟了約一刻之後停了炮擊,輜重兵開始用砍來的樹修橋,蘇蓉跟圓通等高手陪同段飛先度過土河,進入了禹城中指揮百姓救火救人。
在禹城縣衙大牢裡關押著的禹城縣令、主簿等官員得到了解救,段飛從他們嘴裡得知禹城在十天之前就已經陷落,事實上禹城根本沒什麼自保的能力,禹城的官員沒有逃跑已經很不錯了。
禹城北門的百姓早已被白蓮教的人趕到了別處,原本的民居被白蓮教人占了,用來埋伏人手準備偷襲招討軍,因此這一次炮轟北門雖然造成了不少財物上的損失,但是被炸死、燒死的全是白蓮叛軍,聽到這個消息,原本滿臉嚴肅的蘇蓉、圓通等臉上都緩和了許多。
在大家齊心協力之下,大火在燒了一個時辰之後終於被撲滅,火場中檢出屍體百多具,多數都燒得面目全非,被炸得粉身碎骨的也不在少數,因此一時間根本無法統計出具體的數字來。
就在清點損失和戰果的時候,南門那邊突然響起急驟的蹄聲,許多人心中咯明一響,都以為白蓮教去而復回,段飛卻胸有成竹地轉身望去。
黑暗中跑過來的果然是明軍的探子,他們飛馬來到段飛面前才一躍而下,向段飛稟報道:“大人,華明將軍命我們回來向大人報喜,向南逃竄的叛軍在瞿隅峽被咱們全部俘虜,一個都沒有逃脫。”
聽到突如其來的喜報,大家都愣了一下,唯有段飛早已料到似的毫不驚訝,他淡然道:“本官知道了。”
原來段飛在這邊等大炮的時候並不是什麼都沒做,他命華明帶了兩千火槍騎兵從上游繞到從禹城通向濟南的必經之路,在那裡伏擊敵人逃兵,這幾千叛軍段飛根本沒放在眼裡,果然,大炮才轟了兩輪,叛軍就潰退了,結果半路又被華明他們伏擊,不全軍盡墨才怪。
大勝消息掩蓋了一切,沒人覺得段飛轟垮城墻轟平數十民宅有什麼不對,很快橋修好了,招討軍大部隊開始渡江,剛渡完,招討軍那一萬後隊步兵也趕到了禹城,渡過河之後步兵獲得了半晚休息時間,段飛帶著騎兵先行離開繼續南下,在瞿隅峽會和了華明那兩千火槍騎兵。
被俘的白蓮教叛軍有三千多人,瞿隅峽內又激戰後的痕跡,屍體已被處理,段飛再次宣布明軍的政策,當即有許多被打寒了膽的白蓮教徒願意投降,隨即得到了優待。
段飛命人將那三千多俘虜的外衣都剝了下來,從部下中挑出三千人換上白蓮教的衣服,然後打起白蓮教的旗幟,向濟南西部的縣城~齊河城奔去,華明帶著兩千火槍騎兵緊隨其後,剩餘的五千人有兩千留在瞿隅峽負責看管俘虜,其餘三千人速度稍緩地也向齊河城而去。
天還沒亮的時候那三千假扮白蓮教的士兵已來到齊河城護城河前,他們用繳獲的令箭以及白蓮教那些投降的人叫開城門,城裡的白蓮教叛軍並沒有懷疑什麼,因為他們早有預估,禹城的人是肯定擋不住明軍的,只不過沒想到敗得這麼快,聽說明軍銜尾追來,他們忙不迭地放下吊橋,打開城門,想放自己人進城,然後在緊閉城門抵擋明軍攻城。
假扮白蓮教敗兵的明軍進城之後立刻發動,有圓通等高手打前鋒,加上變起掣肘,齊河城北門的守軍還未反應過來,城門就已失控了,當其他地方的叛軍趕到的時候,華明他們的火槍騎兵已經接到訊號殺入城中,刀槍亂舉火槍齊鳴手雷亂炸,駐守齊城的白蓮教叛軍雖然是陶天雄的麾下精銳之一,但是他們多半都是步兵,面對騎兵本來就居於劣勢,如今被明軍衝進城裡火槍亂打手雷亂炸,就算韃靼的精兵都吃不消,何況他們呢?
遭此強襲,白蓮教的潰敗在所難免,當滿城都響起:“天兵入城,衛國公親臨滅白妖!”的口號時,白蓮教終於開始了大潰退。
段飛確實親臨了齊河城,甚至還衝在第一線,久已未嘗鮮血的龍牙刃再次飽飲敵人的鮮血,在他的威名之下,白蓮教的抵抗不堪一擊。
齊河縣是白蓮教圍攻濟南的後方大本營之一,拿下齊河之後段飛的心已經放下大半,除非一日之間叛軍拿下濟南,否則便唯有選擇與他決戰,或是避其鋒銳,轉戰他方一途。
不論是陶天雄選擇決戰還是逃走,對段飛而言只不過是平叛之路短長的區別,若是決戰,雖然白蓮教人多勢眾,但是段飛卻有八分成功把握擊潰敵軍,一戰成功,若是陶天雄選擇逃跑,由於叛軍的馬不多,段飛大可以先將落後的叛軍步兵一口口吃掉,再布局將陶天雄逼死,同樣是勝利,只不過需要的時間稍長而已。
因此拿下齊河縣之後段飛沒有繼續追擊叛軍,他分派人手駐守四城,清理叛軍餘孽,整理清點戰利品,段飛發現這次突襲齊河縣收穫還真不少,齊河縣是距離濟南最近的一座縣城,防禦能力還不錯,因此叛軍將大量糧草、輜重堆積在這裡,結果都落入了段飛之手。
從齊河城逃出來的白蓮教叛軍倉皇逃向濟南,丟了齊河的消息重創白蓮教的士氣,包括白蓮教教主陶天雄在內,聽到連丟禹城、齊河之後,他頹然跌坐在虎皮大椅上,半晌無語,臉上皺紋似乎都多了幾根,整個人就像是蒼老了十歲。
緩過神來的陶天雄大發雷霆,質問手下:“禹城還罷了,齊河是怎麼丟的!明軍真的是神兵天降不成?他們怎麼可能來的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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