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戰職場] 重生之資源大亨 作者︰月下的孤狼（連載中）

第一百六十六章 香餑餑

確實如趙緒安所說的那樣。德光電子廠在現有的廠區外，還有近四分之三的土地，也是當初劃歸德光電子廠的廠區，只是如今還荒廢著，若是將所有的這些全部都加在了一起，電子廠就是再擴建三期工程也足夠了。而交通運輸問題，有了趙緒安的保證，宇田光璃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堂堂的區委書記的保證，再質疑，就未免太不給趙緒安面子了。在宇田光璃的印象中，華夏的官員可不比日本的官員，面子那是大過天的，沒看到這些官員們裡的絕對多數，在民眾面前，那都是死不認錯的。

「方少，宇田小姐，我們離山區委區政府對於電子廠落戶離山區，可是十分地期待，區委區政府研究決定，將全力配合你們的工作，我們將派出一位副區長。嗯，就是我們的羅江林副區長，專職負責電子廠建設過程中出現的問題的解決。」趙緒安指著身後一位中年人道，「我們的羅副區長，可是復旦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呢。」

那個中年人看起來約在四十歲上下，個頭不高，也就一米七左右，戴了一副黑框眼鏡，顯得文質彬彬。聽到趙緒安說話，向前走了幾步道：「方少，宇田小姐，在下羅江林，日後還要承蒙兩位多多關照。」他算是趙緒安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若不是趙緒安身為區委書記，事務繁多，這種得政績的好事情，也不會交給他來辦。方明遠和宇田光璃和他客氣了幾句。

眾人邊走邊說，走馬觀花地將廠區瀏覽了一遍。其實當方明遠得知，趙緒安給自己選中的廠址所在地就是林啟東和夏天曾經工作過的德光電子廠時，他就已經和林啟東和夏天詳細地瞭解過了德光電子廠的情況，兩個幾乎是建廠以來就在這裡工作的老工人，對廠子的情況，那自然是瞭如指掌，如數家珍。說得難聽一些，恐怕對德光電子廠的內情的瞭解，方明遠比趙緒安還要透徹。他之所以和宇田光璃跟隨著趙緒安來這裡，不過是再實地地考察一下這裡。得到更為確切的第一手資料而已。

而眼中所看的一切。也的確是證實了林啟東和夏天的話，這個廠子已經是徹頭徹尾地爛掉了，除了土地和那些工人中的熟練工人之外，已經再無別的價值。

方明遠一邊看著，一邊心裡琢磨著，建立這家合資的電子廠，可以考慮讓林啟東和夏天重操舊業，有他們在，德光電子廠裡的那些工人們，哪些可用，哪些不可用，應當是心如明鏡。不過也得提前給他們打預防針，不能到時候，心一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將德光電子廠的原職工全部都收了回來。方明遠是做實業，可不是在做慈善，照顧也要在廠子規則許可的範圍內才行，而不能無規則的發善心。個人有個人的責任，政府有政府的責任，解決這些下崗職工再就業問題的主要責任方應當是政府，個人的能力再強。就是比爾蓋子來了，面對奉元如今的國企工人下崗大潮，也只能是束手無策。這一點可是不能混淆的。

「趙書記，我聽說這德光電子廠就在前幾年裡也是貴區的利稅大戶？年產值也曾經達到過數千萬元，是不是這樣？」宇田光璃一臉好奇地問道，「收音機這東西，雖然對於城市居民們來說已經過時，但是據我所知，貴國的農村應當還有著很大的市場。怎麼會在短短的幾年時間裡，就破敗現在的這個地步？」

趙緒安眉宇間不為人知地微微一皺，宇田光璃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別說她感到奇怪了，就是趙緒安自己有時候想起來也是很奇怪，這麼大的一家廠子，區裡的扶持力度也不小，怎麼就會在短短的時間裡，這樣如同摧枯拉朽般地垮了下來？但是他擔任離山區代區長還是在八八年，那時候，德光電子廠就已經早顯露出了頹勢，再之前的情況他也不知道了。當然了，趙緒安可以肯定，德光電子廠的衰敗，上一任廠委書記汪洋絕對是難逃其咎，只是這汪洋如今已經調到了市裡的企業任職，現在再想追究他的責任，也不是件容易事情。只是這些話，又怎麼好和宇田光璃這個外國人說。

方明遠又豈能看不出趙緒安的尷尬，連忙岔開了話題道：「趙書記，既然來了。咱們就去看看那些還未利用的廠區土地吧。」

趙緒安連忙看了看左右，用手招呼過來一個足有五十餘歲，臉上畏畏縮縮的老人，這個人一開始的時候，趙緒安給方明遠介紹過，是德光電子廠現任的廠長伍得水，至於德光電子廠現任的廠委書記，仍然懸而未決——沒有人願意或者說傻的樂意到這個明顯已經沒有了前途的破廠子裡任職了。而伍得水，原本不過是廠子裡的一個主管生產的副廠長，沒門沒路的他，在其他廠領導紛紛調離德光電子廠的情況下，不得不接任了廠長這一職位。

這一次趙緒安他們來得相當突然，並沒有提前通知伍得水，都等到眾人開始上路，向德光電子廠駛來的時候，伍得水才得到的消息——這也是方明遠的要求，他想要看到這廠子的最真實一面，而不是經過了粉飾的假像。當然了，對於方明遠的這一要求，趙緒安也是相當地認同，這也是為避免因為消息走露，而引來德光電子廠那些下崗工人們的騷動。趙緒安自接任離山區的代區長以來，每一次到區裡的這些企業中考察。都有可能面對著諸多老工人的質問，解釋得他自己都感到厭煩。

雖然說他也同情這些為國家奉獻了青春的老工人們，他也希望這些國有企業能夠平平安安地一直延續下去，為國家為政府創造出更多的利潤，哪怕是上繳不出利稅，只要能夠維持住廠子的正常運轉，給職工們發工資，他都認了。但是現實情況卻不隨著人的意志而變化，這些企業，大多早已經是資不低債，如果說不是政府為了維持穩定。強迫銀行給予貸款的話，這些企業早就破產倒閉了。但是銀行如今也是要考慮貸款的收回成功，一筆筆貸款這樣不停地在這些復甦無望的企業身上打水漂，也是銀行領導們所無法容忍的。

所以對於政府的要求，銀行方面已經越來越多地給予拒絕。而沒有了銀行的貸款，僅憑區政府的財政，根本就無力支撐這些企業，所以職工下崗就成為了他們迫不得已的選擇。趙緒安即便是再同情他們，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頭幾次他還能耐心地來和這些人解釋，但是到了後來，他也是能避就避了——整體社會大環境的改變，不是某個人的意志所能轉移的。別說他只是奉元市裡一個偏僻的區的區委書記，就是京城裡的那些頂尖的大領導們，也無力正面攔阻這一變化的發生。

「伍廠長，帶我們到那些未開發的土地看看。」趙緒安的口氣雖然溫和，但是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意味。

「嗯嗯……這個……趙……趙書記……」伍得水結結巴巴地道，「過去……過去要繞很大的一個圈，很不方便的啊。」

「咦？廠區的北邊圍牆不是有一道出去的小門嗎？可以很方便地看到那塊地。」方明遠詫異地道，「那道門給封了？」他記得很清楚，林啟東和夏天都提到了這道小門。

伍得水的臉當時就綠了，好不容利索起來的嘴皮子，立時又變得結巴起來。「方方少，那……那道門……還在，只是……」他實在不明白，方明遠怎麼會知道那道並不起眼的小門。那道小門只是為了方便廠職工通行而開的，只能容兩人並行，有一條土道，可以通向公路，只能容自行車和三輪車通行，稍大的一點的卡車，都走不了這邊。

「哎呀，什麼只是只是的，前面帶路！」趙緒安不耐煩地道，這個伍得水，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這個樣子，日後怎麼替德光電子廠向方明遠和宇田光璃他們爭取好處？可是德光電子廠裡。還能有什麼人才能夠頂替這個伍得水？

伍得水戰戰兢兢地走在前面帶路，方明遠等人跟在他的身後。

「方少，能不能透露一下，這新建電子廠一期工程，大概要招收多少熟練工人？」趙緒安低聲地笑道，「區委區政府現在的壓力可是不小，大家都是翹首以盼著方少的消息呢。」方明遠暗地裡咧了咧嘴，現在就鴨梨很大，那等到了九六年以後，華夏國有企業工人下崗達到了峰值的時候，這日子難不成還不過了？不過這話他也就是在心裡說說，無法說出口。

「初步計劃招收人數在三百人左右，這裡面已經包括了後勤和管理人員的人數。」方明遠倒也不用隱瞞這個。

三百人左右，趙緒安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這已經是一個相當大的數額了。也就是說，在吸收了德光電子廠原本的職工之外，還能再吸納一部分人。對於離山區來說，電子行業的下崗工人，已經可以吸納個七七八八了。當然了，他也並沒有指望，所有的名額都能夠落在離山區內。自己吃肉，也得讓別人分一杯羹才是，否則的話，自己就會成為市裡其他區領導們的「敵人」。這對於趙緒安日後的仕途發展極其不利。

此時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廠區的北邊圍牆，果然如方明遠所說的那樣，在圍牆上開有一道小鐵門，鐵門之外就是田地。但是當伍得水打開鐵門，眾人走了出去後，這才發現，外面的田地已經變成了菜地和麥田，遠處甚至於還有幾座大棚。

「伍得水，這是怎麼回事？」趙緒安的臉色立時沉了下來。他雖然是官員，但也不是那些五穀不分的人，他看得出來，這片田地絕不是最近才被耕種的。

「趙趙書記，這些地是被汪書記租賃出去的。」伍得水又有點結巴。原來，由於德光電子廠，後來已經無力再擴大再生產，現有的廠區就已經足夠使用了，而劃歸德光電子廠的這些土地則是一直撂荒著。後來，不知道是汪洋和人聯繫，還是人家與汪洋聯繫，將這些土地都租賃了出去。租期要一直到後年才到期。今年的租金人家已經繳納了，被當作工資全部下發給了職工們。

趙緒安氣得簡直都說不出話來了，德光電子廠將劃歸它的土地出租，這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已經淪落到破產關門邊沿的它，空守著一塊土地，那才是傻瓜一個呢。租賃出去，好歹能有些收益，也能夠給那些職工們發點工資。

問題是區委區政府來德光電子廠調查的人，居然一直都沒有發現這一點，這實在是令趙緒安感到惱火之極。這一塊土地已經被耕種，而且租期要到後年才到期，方明遠的合資企業，如果說要佔地的話，怎麼辦？如果說那些調查人員，能夠早一步發現這一問題，不管是別尋他地，還是與租賃了土地的這些人事先協商，達成同識，都比現在才將此事捅出來要好得多！

這會讓方明遠和宇田光璃怎麼看待離山區區委區政府的工作能力？又如何看待他這個區委書記？這不是當著他們的面，打自己的臉嗎？

就在這個時候，從廠大門方向匆匆忙忙地跑過來一個人，和羅江林小聲地嘀咕了幾句，羅江林的臉色立時為之一變。快步地來到了趙緒安的身旁，壓低了聲音耳語道：「趙書記，雁塔區的區委書記潘援軍和區長閔明華帶著人已經到了德光電子廠的門口了，馬上就要過來了。」

趙緒安先是一驚，接著才倍感詫異地低聲道：「潘書記他們來德光電子廠做什麼？怎麼事先也沒有打個招呼啊？」他和潘援軍、閔明華當然是認識，市裡開會也常常見面，但是並不算是朋友，也不過是點頭之交的同事罷了，在這個時候，潘援軍他們不打招呼就來德光電子廠，顯得就有些奇怪了。

「哎呀，趙書記，潘書記他們來還能為什麼？您別忘記了，雁塔區裡，也有一家瀕臨破產的電子管廠！」羅江林一語道破了天機。對於方明遠這一次的考察德光電子廠，羅江林可是寄予了極高的期望，做為市裡省裡都為之矚目的一個合資項目，如果說能夠順利建成投產，創造出經濟效益來，不但可以極大的改善區財政狀況，而且對於主要執行人的自己，也是一項拿得出手的政績！區裡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對此差事是垂涎三尺，若不是趙緒安力薦，根本就落不到自己的頭上。而且要是這件差事辦得好，無疑會和方家結下良好的關係，對於羅江林今後的仕途發展，也是有著極大的好處的。

只是這難得的機會來了，又眼看著機會從手邊溜走無法捉住，這才是做官之人莫大的悲劇。羅江林可不想讓自己的美夢成空，成為眾人的笑談。

趙緒安立時醒悟了過來，他也是由於事出突然，一時間腦子沒有轉過來，經羅江林這一提醒，馬上想起來，自從方家和日本世嘉株式會社的代表宇田仲簽署合資協議後，市裡就有傳言，潘援軍曾經懇求市委書記和市長，讓這一項目落戶雁塔區。

甚至於還有這樣的傳言，說潘援軍向兩位大佬埋怨，除了家樂福超市分店和方家飯館幾乎是各區都有之外，就只有離山區還有著方家的另兩項產業，一家別有特色的高級賓館，還有一家如今已經是紅紅火火的旅行社。每年僅這兩家企業，就給離山區上繳近百萬的稅款，而且還有著逐年遞增的趨勢。而且當初方家為了佔地建設超市，還解決了相當大一批人的住房問題，如今的那個小區，已經成為了離山區拆遷的經典之作。這離山區吃肉，總也得讓兄弟區喝點湯吧？

而且他也知道，雖然說方明遠並沒有提起過，但是這些天以來，奉元市裡的各個區的領導肯定沒少和方家拉關係，潘援軍他們也肯定在其中。如今潘援軍和閔明華兩個雁塔區的大佬一齊出動，跑到這德光電子廠來，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這個項目的身上了！

「這可如何是好？」趙緒安這心立時就提了起來，這才是屋漏偏逢連陰雨，逆水行舟又頂風！眼前這一檔子事還沒處理，潘援軍又來插上一槓子，別這眼看著到手的鴨子又飛了出去！

還未等他想出個頭緒，只見從德光電子廠大門的方向，快步走來了一群人，為首的兩人面帶笑容，正是奉元市雁塔區的兩位領導區委書記潘援軍和區長閔明華！

第一百六十七章 憤怒的趙緒安

「趙書記好！」離山區委辦裡年輕漂亮剛進來沒兩年的小姑娘湯皓琳乖巧地道。

「哈！」臉色發青的趙緒安微微地點了點頭，腳下卻沒有半點停留地直接進入了自己的辦公室。

「咦？書記這是怎麼了？」小姑娘有些詫異，趙緒安雖然是離山區裡的一把手，但是平時裡卻是很少擺長官架子，就是和她們這些進入機關沒幾年的小年青們，也常是說說笑笑的，所以區委裡的這些年青人都對趙緒安很親近。所以今天趙緒安這個模樣，令人才份外地感到奇怪。

「沒事，沒事，小湯，書記今天心情有些不好。」趙緒安的秘書石駱苦笑道。這個小湯雖然是剛進來沒兩年的新人，但是她的爺爺湯元武卻是奉元市的人大副主任，這故舊滿奉元市，趙緒安心情不好，可以點頭而過，自己為了日後的仕途發展，還是稍稍解釋一下比較好。

「早上出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了？德光電子廠那邊沒有談好？」湯皓琳輕聲地道。

石駱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經過了雁塔區的兩位大佬這麼一鬧，加上德光電子廠的出現的新情況。趙緒安要是還能有好情，那是怪了去的。只是這種事即便是知道，也不適合由他的口中說出來。這當領導的，沒有人喜歡長舌頭的秘書的。

湯皓琳一看石駱的模樣，立時就會意地點了點頭，不再多問了。反正這一次跟隨趙緒安出去的人不少，自己要是想知道，怎麼也能打探地出來，就沒有必要在這裡難為石駱了。

「嘩啦啦」從書記辦公室裡突然傳來一陣聲響，湯皓琳一吐小舌頭，趙緒安看來現在心情確實是不好，和石駱無聲地擺了擺手，扭頭回了區委辦公室。石駱低聲地嘆了口氣，這時候，他也不適合進去。趙緒安就是這脾氣，一般壓不住火氣，但是他也從來不遷怒於無關的人，就是你得讓他自己靜靜，等這股火氣過去，有什麼話才能說，現在去，那純粹是自找霉頭。

此時的書記辦公室裡，地上已經是一片狼藉，桌上的文件已經被趙緒全部掃到了地上。

赤裸裸地打臉！這就是赤裸裸地打臉！趙緒安此時心裡就這一個念頭，從德光電子廠一直壓抑到了現在的怒氣，一股腦地全部噴發了出來。

潘援軍和閔明華，絲毫不掩飾他們前去的目地。居然當著自己的面，就和方明遠、宇田光璃大談雁塔區對這一項目的渴望，還帶來了那家瀕臨破產的電子管廠的詳盡書面材料，擺出了不少優惠條件來。還再三地承諾，如果說方明遠決定將項目落戶在雁塔區，雁塔區的區委區政府一定盡最大努力，為項目的建設、投產、正常運營提供所有應有的方便等等等等。

兩人簡直對自己的存在視若無睹。可是他當時還不好說什麼。

一來，潘援軍和閔明華雖然也是近兩年才提升上來的幹部，與他差不多是前後腳，但是兩人都是奉元本地的幹部，在奉元市裡人脈多，面子熟，根基卻是比自己穩，在奉元市委市政府裡還有著後援，不是他這個外地干部所能相比的。

二來，德光電子廠的意外情況，也令趙緒安當時在方明遠的面前，腰桿子實在是難以硬起來。方明遠對於自己可以說已經是相當照顧了，在與世嘉株式會社簽署協議對外公佈前，就已經提前給自己打招呼，讓自己尋找合適的廠地。自己選來選去，卻拿出了一份並不合格的答卷，令趙緒安也是臉上無光。

三來，潘援軍和閔明華所提到的那些優惠條件，也確實是比離山區委區政府事先所擬定的條件優厚。趙緒安在沒有與區長季長江，以及區裡其他常委溝通協商前，也不好再給方明遠更好的優惠條件，既然一時間拿不出來，那不如索性不說。

可是趙緒安心裡雖然想得明白，但是這一口氣卻是憋得他夠嗆。強壓著怒火回到辦公室的他，這才痛快淋漓地發洩了出來。火氣發洩得差不多了，趙緒安的心思也恢復了清明。

其實也難怪潘援軍和閔明華如此迫不及待地拉攏方明遠，這個合資廠雖然說初期工程，只招收三百名工人，投資據說就已經接近千萬。這樣大的項目，即便是國有企業，在秦西省和奉元市裡近幾年來也是相當罕見的，投資千萬，所帶起的連鎖反應，就有可能上億元，對於如今國有企業苟延殘喘的離山區來說，其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而且這個項目，肯定還要有二期、三期甚至於更多的工程，否則宇田光璃也不會提出來，德光電子廠的廠區面積過小的問題。這些陸續到來的投資，屆時又能帶動離山區的經濟進一步地發展，這樣大的一塊肥肉，又得稅收又撈政績的，誰不想咬？誰又能忍住不咬？

是潘援軍他們兩人不跳出來。屆時也會有李援軍、趙援軍跳出來。自己只不過是沾了個事先得知此事的光，雁塔區則是剛好有這麼一家瀕臨破產的電子管廠，其他幾個區恐怕如今也是在虎視眈眈，隨時可能跳出來攪局。

趙緒安心裡很清楚，雖然說一開始的時候，這裡只不過是個組裝廠，所有的零配件都要從國外進口，但是方家與世嘉株式會社已經達成協議，隨著這個合資廠的生產運營，最終要實件大部分部件國產化。那麼這無疑又是一塊極大的蛋糕，雖然屆時肯定會是全省甚至於全國採購，但是近水樓台先得月，離山區境內的那些工廠，若是能夠達到枝術生產標準，方家自然會首先照應當地廠家的商品。

對於這一點，趙緒安心裡還是有著幾分把握的，秦西省內有一大特點，那就是軍工企業多，而奉元市裡百分之六十的軍工企業都在離山區或者其周邊，這幾年來，軍工企業由於沒有足夠的國防訂單，也是連年虧損，職工拿不到滿額的工資。生活遇到困難，對當地的社會穩定造成了不好的影響，對此不僅僅是軍隊方面對此相當地焦慮，政府這一邊也是相當地頭痛。

而軍工企業，由於生產軍用品，生產精度要求較高，所生產出的零配件，比起一般工廠企業來，質量都要好，技術也比較先進，在趙緒安的計劃裡。就是打算未來讓這些吃不飽的軍工企業去爭取合資廠這一部分的訂單。雖然說，軍工企業的利潤不會上繳給區政府，但是有了訂單，工人有了工作，拿到了工資，終究還是要在當地進行消費的，這樣一來，對於離山區的經濟發展也會起到促進作用。更重要的是，這些工人穩定了，當地的治安環境自然也就會隨之好轉。

可是他計劃得不錯，但是這執行起來，顯然底下人所做的工作不夠。居然連這麼大的事情，都沒有事先調查出來，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石駱！」趙緒安打開了辦公室大門，叫了一聲，在一旁屋裡的石駱連忙衝了出來。趙緒安示意他跟著自己進了辦公室。

「石駱，先把這裡收拾收拾，然後去給我查查，德光電子廠的資料是誰給我準備出來的，為什麼那塊土地的租賃情況隻字未提！」趙緒安話雖然說得平淡無波，但是收攏著文件的石駱，這心裡不由地一跳，書記這是打算倒算賬啊。

不過這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了，負責這件事的那幫人工作也確實太不仔細了，固然是書記要求調查過程中要保守秘密，不要提前洩露出風聲，但是這樣大的一件事情，在交上來的資料中居然沒有一星半點的反映，這麼大的工作失誤，令書記當著方明遠和日本世嘉株式會社的代表，還有潘援軍和閔明華，丟了那麼大的一個臉，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這可是關係到一個大項目落戶哪個區的大事，也難怪趙緒安怒火這麼大了。

「書記，也怪我，太相信他們了，沒有將這些資料再進一步的核實。」石駱將文件放到了趙緒安的桌角上。輕聲地道。雖然說趙緒安沒有怪到自己，但還是主動承認錯誤為好。

趙緒安擺了擺手，沉聲道：「是你的錯誤，你想跑也跑不了；不是你的錯誤，你也不用主動去承擔。這件事上，主要是我對他們太放心了。也低估了市裡其他區對這個項目的關注程度。你這兩天有幾件事要辦，一，立即給我準備第二套方案，在區裡再找一塊合適的土地，供方家挑選；二，與德光電子廠的那個廠長一起去找那個租賃土地的人商榷一下，能不能提前完成租期，政府可以給予他合理的補償，最好還是能夠說服他。嗯，還有一件事，通知一下各位區裡的常委，二個小時後開會，討論一下今天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方明遠的選擇

就在趙緒安回到離山區區委。重新考慮如何才能打動方明遠和宇田光璃，將這一項目留在離山區的時候，方明遠一行人已經回到了位於離山腳下的別墅中。宇田仲走後，宇田光璃就主動要求搬到了方家的別墅中來，好在這裡客房多的是，也不在意多她一個。

當方明遠踏入別墅的大門時，孫照倫已經恭候在此多時。宇田光璃識趣地藉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給方明遠和孫照倫留下了商談的空間。

「孫叔，您怎麼來了，有什麼事情打電話就好了，怎麼還麻煩您跑一趟。」方明遠對於孫照倫私下裡，那是相當地尊重，叔長叔短的。畢竟家樂福超市可以說是在孫照倫的手中，擴張到了如今的地步。雖然有方明遠的那些構思妙想，但是沒有了孫照倫的執行，以方家自己這些人的能力，是絕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裡，就取得如此可觀的成績。

「方少事多繁忙，有些事情電話裡一時說不清楚，還是當面談比較好。嘿嘿，咱們的那兩輛車。如今在路上，交警是相當地配合，簡直就是一路綠燈，開過來並沒有費太多的時間。我還在車裡眯了一小覺。」孫照倫笑呵呵地道，「這算不算是享受了一把特權？」

方明遠啞然失笑，經過了前幾天的那一場風波，恐怕如今的奉元市裡，無論是交警刑警，還是普通的警察，對於家樂福超市裡的這些人，都是另眼看待。孫照倫的車上，又是武警牌照，還有著省警察廳的通行證，那些交警們自然是要給予配合的。原本依楊均義和孫一凡的想法，還要給那兩輛車配上警燈，後來被方明遠拒絕了。

方明遠不是聖人，社會大環境如此，他也只能是潔身自好，而不會去螳臂當車。那些紈褲子弟、有關係的商人甚至於某些公務員使用帶警燈的特權車，已經成為了社會的一種風氣，除非政府高層下決心整治，否則的話，憑個人的力量，那無異於杯水車薪，而且反而會將自己置身於一個階層的對立面上，這對於方明遠來說，無疑是得不償失。

「秋暇姐那邊已經傳過話來了。再有幾天吧，就會運兩輛奔馳過來，屆時一輛給孫叔代步，另一輛就當來了貴賓時的迎賓車吧，這日後，難免還會有外國朋友前來，桑塔納是顯得有些不夠大氣，與咱們企業的地位不符。」方明遠笑道。

「郭夫人不是還打算送你一輛保時捷跑車嗎？方少怎麼拒絕了？」孫照倫也知道這事，反而回頭打趣方明遠道。

「跑車，那是用來泡妞兜風的，就以華夏這路況，開跑車簡直就是在糟蹋車，而且我現在也不可能有駕照啊。難不成陳哥開跑車帶著我？」方明遠幻想了一下那情景，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怎麼有一種背背山的異樣感覺。

孫照倫不禁失笑，方明遠說得也沒錯，如今無論是奉元還是京城，道路狀況與香港相比起來，還有著不小的差距，更不用說和歐美發達國家相比了，那些高昂的跑車，其性能在華夏的公路上根本就得不到發揮。反而容易出現事故。與其要跑車代步，還不如要輛寶馬更為現實。「要不來輛凱迪拉克房車也不錯，至少方少在旅途上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

「孫叔，您還是饒了我吧。那樣的話，我還不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再想混跡在學校裡，那可就難了。」方明遠苦著臉道。現在有陳忠和衛興國負責開車接送，就已經是相當地礙眼了，再開輛凱迪拉克房車，那龍潭中學還不得鬧翻了天！

孫照倫無語地連連搖頭，在他看來，方明遠現在還在初中裡面混跡整個就是種惡趣味，以他的能力，就是報香港或者國外的名牌大學，相信也會有大學接收的，可是他卻賴在了中學裡不走，非要按部就班地升學，還整天請假不去，這又是何苦呢？不過人家是老闆，他還能說什麼。

「方少，我這一次來，就是為了第一批前往美國沃而瑪集團進行培訓的人員名單確定而來的。」孫照倫從公文包裡掏出了幾張紙，遞到了方明遠的面前道，「第一批人員，我們主要是從年輕人裡挑選的。他們一般沒有什麼家庭負擔，而且年紀輕，這語言學習能力也能強一些，過去後也能更好地適應當地的生活。方少看看，如果說沒有什麼異議的話。這幾天就要將他們從各個店裡抽調出來，突擊學習美語了。」

方明遠點了點頭，孫照倫的意思他也明白，家樂福超市裡那些年紀大的員工，這一次是要被排除在培訓人員的選拔之外了。

方明遠大致地翻了翻名單，說實話，如今這家樂福超市裡，除了那些當初從平川縣家樂福超市走出來的中高層幹部之外，他認識的也只有那麼少數的一些人，對於這名單上的人，幾乎全部都不認識，連個基本印象都沒有。「孫叔，這個事情，就由你們自己決定吧。對於這些員工們，我相信你們比我更熟悉。不過，出國的這些人，一定要嚴格把關，不能讓他們在國外捅出什麼婁子來，那樣話，我們會很被動。」

孫照倫點了點頭，在國內呆了幾年的他，對於華夏的政治環境也有了相當深刻的瞭解，家樂福超市與沃而瑪集團的合作要維持相當長的時間。如果說這些委培人員在美國捅馬蜂窩玩，涉及到了政治問題，就很有可能破壞之後的再委培工作。「我會讓底下人嚴格把關的。」

「對了，孫叔，回頭你把林啟東和夏天，就是蓮姐的父親和他的同事的工作另行安排其他人頂替，這兩人我另有用途。」方明遠一拍腦門道，險些又忘記了這事。

「好，沒有問題。」孫照倫收起了名單道。林啟東和夏天，在家樂福超市裡也只是一家分店的中層幹部，可以頂替他們的人手大有人在。這對於家樂福超市的工作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影響。

「今天方少前往德光電子廠和趙書記談得怎麼樣？廠區條件能達到我們的要求嗎？」孫照倫話題一轉，如今在奉元，方明遠若是不在，亂七八糟的事務最終大多都是需要由他來做決定，這個合資企業的建立，絕大部分的工作還是得他來負責。

「嘿，別提了！」方明遠長出了一口氣，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樣道。他簡明扼要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孫照倫講了一遍。又取出潘援軍和閔明華塞給他的那些關於電子廠的資料，還有那些雁塔區所能夠給予的優惠政策，讓孫照倫過目。

孫照倫也是有些吃驚，沒有想到這雁塔區的兩位大佬為了爭奪這個項目，居然會做到了這個地步，這不是生生地打趙緒安的臉嗎？不過他轉念一想，她就釋然了。天下熙熙，為利而來，天下攘攘，為利而往。這官場中人，為得自然就是自己的仕途，做為奉元改革開放以來，如果說算上後期的幾期投資，最大的一筆合資項目，落戶哪個區，哪個區的領導的檔案上就會添加上一筆濃墨重彩的政績，這個時候不爭才怪呢？

孫照倫沉吟了片刻，這才繼續問道：「方少，雁塔區的提議倒是也有不小誘惑力，看來為了這個項目，他們也是下了一番苦心。那麼方少，你的意思是……」

方明遠給孫照倫續上了一杯茶，這才道：「孫叔，其實說實話，我還是傾向於留在離山區。」

「這是為什麼呢？」孫照倫有些不解地道。商家以追逐利益為天性，就目前的情形來看，雁塔區所給予的優惠條件遠比離山區所提出的條件對方家更為有利。而這個廠子究竟是落在離山區還是雁塔區，對於廠子日後的生產，並沒有什麼影響。這樣的話，落戶雁塔區。顯然可以得到更多的利潤。

方明遠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如何來向孫照倫解釋，在前世裡，為了爭奪項目，全國各省市的領導們，面對投資商，簡直就如同跳樓大甩賣一樣地散發著各種優惠政策。所造成的結果就是各地無序競爭，不但損害了國家的稅收收入，也影響了各地的民生。方明遠對此可是深有印象。如今重生這一世，雖然不可能在全國境內杜絕這一現象，但是他卻不想成為自己所痛恨的那一類不當利益佔有者。

「人！關鍵是在人上！孫叔，說老實話，我一直認為，如果說真的打算建立一家百年企業，那麼這點小小的優惠條件，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我更看重的是企業在未來幾十年裡發展中，所需要的安定。而在國內，這一份安定，很大程度在於政府的態度，準確地來說，是相關官員的態度。潘援軍和閔明華的官聲如何，我並不十分清楚，至少到目前來說，我不敢說我所知道的就是他們的真實面目，但是趙緒安卻是我們已經有過合作關係，到現在也二年多近三年的時間，相比之下，您說，我會更相信誰？」

第一百六十九章 在奉元的鄭軍

孫照倫為之恍然。從這個角度來說，方明遠選擇趙緒安就是一個理所應當的結果了。做大事者，是不應當為那點蠅頭小利所迷惑。

其實方明遠還有一層意思並未說出口，這個項目的花落誰家，也是代表著重大的政績的，如果說之後一切順利進行的話，那麼趙緒安很有可能會在兩年到三年裡，還會有一次職務上的提升，如今的他已經是奉元市一個區的區委書記，再向上，那就很可能是市裡的副書記或者副市長。如果說機緣巧合的話，十年之內，問鼎奉元市的市長還是有很大的希望的。而十年後，也不過是到二千年，方明遠正是二十歲出頭的年青人，正是他大展宏圖的時機。

對於方明遠來說，屆時，在奉元市的高層，能夠有一個自己知根知底，而又信得過的盟友，遠比那些純粹靠利益拉攏到一起的人更為可靠。也能夠成為他發展的官場助力。而趙緒安，有了自己這個在經濟上給予助力的盟友，為他創造政績，才可能在未來的歲月裡，攀登到更高的位置上，更好地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這樣的互利互惠的結盟，才有可能長久地維繫下去。

只可惜周宇投靠地太晚，而且現在方明遠也不會對他有多少的信任，否則的話，方明遠肯定會想辦法將他也扯進來，讓他也更進一步。

在華夏，如果說真的想做出一番事業來，那麼官場上的助力，就是不可缺少的一環。官場上的這些官員們，大多成事不足，卻是敗事有餘。真正要他們做出點什麼實打實的政績來，那簡直難於登天，但是要讓他們破壞自己的計劃，那卻是如魚得水，簡直如同不費吹灰之力。如果說沒有自己人在其中牽制，天知道這些人拍腦門會做出什麼樣匪夷所思的決策來。

在前世裡，方明遠可是見過了太多太多類似的例子。為了領導的喜好，辛辛苦苦投資數千萬元建設數年的公路就可以完全毀棄重建。為了領導的政績，大樓拆了蓋蓋了拆的更是不罕見，就連過江大橋這樣重要的基礎工程，也敢在其中弄虛作假，搞得通車後。每年都得有半年的時間修繕這種聽起來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出來。方明遠沒有能力改變整個華夏，但是他希望至少在秦西省，在奉元市的這一畝三分地上，這樣的事情能夠少一些，能夠減少一些財政上的浪費，用這些錢多做一些利國利民的實事。

「方少，您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們也不能貿然拒絕潘書記和閔區長他們，那樣的話，豈不是無端地樹敵了，對於我們的發展很不利。」孫照倫提醒道。

「是啊，所以今天我並沒有表態，他們願意說，那我就聽其言觀其行好了。反正這個項目的國產化，所需要的配套工程還有不少，到時候，如果說條件合適的話，將那個電子管廠收購了也沒什麼問題。」方明遠無所謂地道。雁塔區和離山區相比起來，距離奉元市中心那可是近了很多，而且從潘援軍他們所提供的資料來看，那個電子管廠所處的位置。也是相當地不錯，真要是拿了下來，日後僅地皮的升值，就是相當可觀的一筆利潤。這該得錢，拿得心中無愧的錢，方明遠可是一筆都不想放過。

雖然說，對於自己到底要不要進入房地產業，進入了又做到什麼地步，方明遠直到現在還沒有定論，但是先掌握一部分合適地區的地皮，卻沒有錯。隨著奉元城市範圍的不斷擴大，土地升值這也是很正常的行為。而前世裡那種房地產飛漲的狀況，則主要是因為土地財政和國民收入提升速度緩慢、開發商賺取暴利幾方面因素構成，並不能因為房地產業的發展所造成的負面影響，而否定了土地升值的正當性。

當夜色降臨，在奉元市中心東大街的餐館裡是人頭湧湧，位於這裡的方家飯館裡，更是早已經人滿為患，那些來得稍遲一些的人，就只有在店門口焦急地等待著工作人員的叫號。這已經成為了奉元市街頭的很常見的一幕。而且不僅僅是這裡，方家飯館遍佈奉元市全市各個區的分店，到了這個時候，基本上都是如此。如此火爆的生意，自然是令同行們為之羨慕不已。

湯皓琳下了班之後，搭機關裡的便車回到了市區裡，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進了門後，直奔三樓的包廂。包廂裡此時已經有人在此恭候，如果說方明遠此時在此，一定會認出對方來。正是當初夥同平水市鐵路系統賀東鵬扣留家樂福超市貨物的鄭軍。雙方後來「和解」之後，鄭軍一直都對家樂福超市的人客客氣氣，有時候還會互相走動走動，家樂福超市在平水市建立分店的時候，他也幫了一些忙。

如今的鄭軍已經不是平水商場的副總經理，方明遠當初賣給他的那一批貨物，令他在平水市穩定物價上做出了他人所不及的功績，一年後，他就被提升成為了平水商場的總經理兼黨委書記。後來家樂福超市在平水建立分店後，他又建立了一家公司向家樂福超市進行供貨，身家比起當初來，也是翻了十幾番。在平水市裡，也是響噹噹的富人了。

這一次趕到奉元來，是因為他也已經知道了方家與日本世嘉株式會社達成合資協議，將在奉元建立合資工廠，生產遊戲機出口的這一消息。鄭軍立即敏感地意識到這是一個再發展的機會。為了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方家肯定會努力實現遊戲機零配件的國產化，核心CPU是不用指望了，但是還有大量的零配件生產，足以令那些有能力生產的廠家賺得缽滿。

遊戲機是什麼東西，華夏大地上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這並不包括鄭軍。鄭軍不但街機玩得不錯，而且家裡就有紅白機和MD。所以，對於這一項目的未來，鄭軍可是有著十足的信心。全世界生產遊戲機的就是那麼幾家，而全世界能夠買得起遊戲機的，就是不算華夏，也是高達數億的人口，這個龐大的消費基數，就已經保證了這個行業的未來光明前景。

而且他認為，日後華夏國民的收入提高後，對於年青人來說，遊戲機的誘惑力也是絕對不可以忽略的。而僅僅華夏市場。就足以令方家所建立的這家合資企業全力生產，而完全不用考慮銷路了。當然了，這其中也有很大的成份，是他對方明遠長遠眼光的信任。經過那一次交往之後，鄭軍這幾年來就沒有斷絕過對方家的關注，可以說是親眼看著，方家從一個小小的縣城裡發展到了如今分店遍佈全省的局面。尤其是前些天歐美兩大巨頭與家樂福超市的談判，更是令鄭軍對方明遠欽佩地簡直可以說是五體投地——與方明遠的起家過程相比起來，自己的發家致富就是個渣！

他不是沒有想過入股家樂福超市，借助方家的發展為自己謀求利益，但是想歸想，他從來都沒有找到機會。這一次，新的賺錢機會又出現在了眼前，他自然是絕不能再錯過了。所以他才離開平水，來到了奉元，想要實地地瞭解一下詳情，為日後的決策收集資料。

湯皓琳和他算是舊識，而且兩家的長輩交情不錯，他就想到了讓湯皓琳幫他收集一下具體的資料。

「鄭軍哥哥，好久不見了。」湯皓琳坐到了他的對面，笑嘻嘻地道，「聽說你可是發財了？」

「一點點小身家，算不得什麼。哪像皓琳妹妹日後前途無量啊？」鄭軍已經無意在仕途上發展，這一點，很多人都知道。

兩人寒暄客套了一番，很快就轉入了正題。

「鄭軍哥哥，我可是費了不少勁，才收集到的這些信息。」湯皓琳帶著幾分狡黠的笑容對鄭軍道，「可不能就讓你這樣輕輕鬆鬆地拿了去。怎麼也得給點勞務費吧？」

鄭軍按納住心頭的急迫，微微一笑道：「那我怎麼樣才能從皓琳妹妹這裡換取到這些信息？這樣吧，如果說這些信息都是真的話，你結婚的時候，我屆時送你一輛私人汽車怎麼樣？保證不會是桑塔納這樣的低檔車。這個條件算是很優厚了吧？」

湯皓琳嚇了一跳，她沒有想到，鄭軍居然會願意付出如此高的代價來換取這些消息。她原本只不過是想從鄭軍這裡「敲詐」到幾頓飯而已。鄭軍居然張口就要送自己輛車，還不是桑塔納這樣的低檔車，那怎麼都得人民幣數以十萬計了。這手筆可是不小。

湯皓琳漂亮的雙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鄭軍，難掩住眼中的那一抹詫異道：「鄭軍哥哥，看來你是真的發財了！不過，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別想蒙我。你覺得方家可能會把所有的消息都放出來嗎？這些消息，肯定是有真有假，全是真的，你才給我禮物，要是裡面有幾條和實際有出入的，你是不是就要賴賬了？」

第一百七十章 再見米爾頓

當鐘樓上十點的鐘聲響起的時候。鄭軍這才帶著幾分滿足的神色，離開了方家飯館的包廂，來到了樓下自己的車上。湯皓琳已經在八點多就吃飽喝足，帶著鄭軍再三發誓給予的承諾，心滿意足地離開了飯館，留下他一個人在包廂裡，對湯皓琳所帶來的那些資料反覆地琢磨。

湯皓琳所帶來的這些資料，並不是什麼機密資料，只不過是她在離山區區委區政府裡這些公務員口中所收集到的那些消息，其中一些已經得到了證實，還有一些有待證實，這些，小姑娘都在上面標註了出來。這些消息，不少鄭軍也已經通過不少的渠道知曉了，從湯皓琳這裡不過是再得到一遍確認。而其中比較有價值的，就是趙緒安似乎對方家與日本世嘉株式會社的合作早有所知，在雙方還未宣佈這一消息時，就已經在著手為合資企業尋找落戶的合適地點。

對於這個猜測，鄭軍沉吟了很久，最終他還是覺得，這個猜測很有可能是真的。趙緒安和方家合作的時間頗久。第一家奉元市內的家樂福超市就是開在了離山區，當時趙緒安還是代理區長，正是因為和方家之後的幾次合作，令離山區多了幾個強勁的經濟增長點，令離山區成為了這兩年來，奉元市各區裡，經濟發展速度最快的一個區。原區委書記因此而得到高昇，趙緒安也如願以償地成為了區委書記。

鄭軍緩緩地將車開動，心裡卻仍然在琢磨著剛才所看的一切。這個方明遠堪稱是福星啊，誰和他合作，誰就受益，不是賺錢，就是高昇。他當然不知道，鐵道部的蘇大部長，也是方明遠的受益者。但是他卻知道，平川縣的李東星，之所以能夠在短短的時間裡，從一名代理縣長，到縣長，再到縣委書記，近期內還有可能再提升的關鍵所在，沒有了方明遠和方家在平川縣的一系列投資舉措，造成平川縣的經濟發展成為了這兩年來秦西省裡所有縣的最大亮點，他又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完成每一名官員都夢寐以求的三極甚至是多級的連跳！而趙緒安，之所以也能夠完成這樣類似的三極跳，同樣也是因為方家投資的緣故。這一點無疑令鄭軍更堅定地要站在方家的一邊。促成雙方間合作的念頭。

湯皓琳所帶來的消息中。第二個亮點，就是今天下午，趙緒安陪同方明遠和世嘉株式會社代表考察德光電子廠廠區時，雁塔區區委潘援軍和區長閔明華不請自來一事。由此，鄭軍看出，這個合資廠的建設已經成為了奉元市各區的爭奪焦點。也許中心區考慮到種種現實的因素，不適於將電子廠的廠區落戶該區外，恐怕其他的幾個區要為此爭破腦袋了。今天是雁塔區，明天可能就是大興區，後天沒準就會是……

而這樣所帶來的後果，就是方家在秦西省經濟領域中的地位將再一次暴漲。

「現在就已經不得不仰望了，再漲豈不就是難望其項背了？」鄭軍一邊開車，一邊喃喃地道。要儘早想辦法上方家這艘船，上得越早，日後的收益也就越豐厚！

果然不出鄭軍所料，隨著潘援軍和閔明華出現在德光電子廠的消息在奉元市裡傳開，越來越多的各區領導紛紛打電話來，不是邀請方明遠和宇田光璃前去各區考察，就是說要登門拜訪，攪得方明遠和宇田光璃是不勝其煩，但是還不能對他們的熱情表示出厭煩的情緒來。宇田光璃倒是不但得罪這些官員。但是方明遠卻得考慮到，不管怎麼說，這些區領導日後都是可能成為奉元市領導的，得罪了他們，雖然不怕他們從中搗什麼鬼，但是日後辦起事來，給你拖泥帶水、陽奉陰違的，終究是個麻煩事。無奈之下，方明遠只能將林啟東和夏天提前拋了出來，將一切相應的事宜都交給了兩人去交涉。然後自己推脫說身體不適，這才算是躲了過去。

被方明遠硬趕鴨子上架的林啟東和夏天兩人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有一天，會成為奉元市各個區的區委書記和區長的座上賓，那些原本高高在上，對他們是愛搭不理的官員們，如今面對他們，那簡直如同春天裡的暖陽一般溫暖，不但熱情洋溢到了令他們兩人感到了有些手足無措的地步，而且言語間還有著諸多的暗示——如果說兩人能夠決定將項目落戶到了自己區，可以為他們的家屬親戚朋友們解決N方面的事宜。甚至於有的區還允諾，可以給他們幾個進入區委區政府機關工作的名額。

雖然說，在九零年的時候，人們對進入公務員行列，還並沒有像後世裡人們那樣的狂熱，甚至於當時還有一部分國家機關人員，離職下海的事情發生，但是對於這些平民百姓們來說，進入國家政府機關，拿一份穩穩當當的工資。做一個小官，也是件相當有面子的工作。

好在兩人這兩年來，在家樂福超市裡也是個不大不小的中層幹部，見過了不小的世面，尤其是林啟東，通過林蓮和林蓉兩人，對於方家的事務瞭解地比一般家樂福超市員工更為清楚。更重要的是，兩人對於當年方家的援手，以及後來給他們安排工作，抱有一份感激之情，所以這些領導們即便是說得天花亂墜，兩人卻謹記一點，自己目前的一切，都是因為方家而得來的，沒有了方家，自己兩人在這些領導的面前，恐怕比螻蟻也好漢到哪去。所以，保證方家的利益，是既符合兩人職責，又符合兩人利益的選擇。

所以對於這些領導們的種種許諾，兩人只是一笑了之，只是將各區的條件詳詳細細地記錄下來，再原原本本地向方明遠進行匯報。就連這些人對於他們的賄賂之語。也完全不隱瞞。通過他們的匯報，方明遠對於這些區所開出的條件和這些領導們的個人品德，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當然了，在他們忙忙碌碌的這些日子裡，方明遠也並不是閒來無事，他總算是可以抽出時間來，去詳細地瞭解一下蘇愛軍和米爾頓他們這一段時間來的研究成果。如今蘇愛軍和米爾頓的調研，已經彙集了國內外有名的專家十餘位，家樂福超市贊助的資金就已經高達一百五十萬元。可以說，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就是不知道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成果。

但是瞭解的結果。卻是令方明遠感到有些失望，米爾頓和蘇愛軍將奉元鐵路局這些年來的資料通通地搬了過來，即便是這樣，對於奉潼鐵路每年的收益仍然無法得出一個確切的數字，但是可以肯定一點的是，奉潼鐵路的運營可以說是失敗的，每年都必須得到大額的財政補貼，才能夠保持正常運轉。而這筆補貼的金額，那可是數以百萬計的。

而且米爾頓對奉潼鐵路沿線的這些地區，也進行了詳盡的考察，得出來的結論是，如果說不進行全面地整頓改革，只是在現在的局面上進行小範圍的變動，那麼奉潼鐵路根本就不可能扭虧為盈。

「方先生，雖然我這樣說，可能會令你心裡很不舒服，但是我也必須要明確地告訴你，奉潼鐵路所經過的這些市縣，經濟都還很不發達，不能夠給予鐵路足夠的運力需求，不管是客運，還是貨運。如果說這些地區的經濟在近期內沒有明顯提高，那麼奉潼鐵路的收入是不可能有明顯增加的。」米爾頓直截了當地道。

「這裡面還是考慮到了平川縣近兩年來的迅速發展，為奉潼鐵路的客運和貨運貢獻了相當大的份額。」蘇愛軍一臉無奈地補充道。這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雖然早就知道，全國鐵路系統一直處於虧損狀態，在對奉潼鐵路進行調研前，也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是查出來的結果，仍然是有些觸目驚心。令他感到前路黑暗而無助。

「說實話，方先生，貴國的鐵路系統就像一個國家裡的另一國家一樣，有著太多與市場脫節的地方，他們所設立的那些管理規則，不是想著如何更好地服務於民眾，而是想辦法方便自己的管理，並且同時從民眾的口袋裡盡最大努力地掏空每一分錢。」米爾頓憤憤地道。在來之前。他對華夏的鐵路還充滿了期望，認為這是一個神奇的地方，怎麼可能用那麼短的鐵路線路完成那麼可觀的運輸量，甚至於還帶著幾分前來學習的心理。但是在奉元的這一段時間裡，他算是明白了，這一成績有很大程度其實是因為華夏的鐵路系統並不像太平洋鐵路公司那樣需要對成本和利潤的問題，也不需要考慮公眾承受力的問題。

第一百七十一章 難產的改革方案

不說別的，在美國的時候。米爾頓他可是聽說過華夏每年春運時期，在短短的幾十天裡，要運送數以億計人次的客流，當時他就傻哩，心裡翻過來掉過去怎麼盤算都覺得實在是難以置信。以太平洋鐵路公司的客運能力，如果說遇到相同的情況，恐怕就是打死他們這些管理層人員，也絕對做不到。可是等來到了華夏，和蘇愛軍他們湊在一起，又考察了奉元鐵路局的實際情況，他才發覺，自己想擰了。華夏鐵路客運之所以取得這樣驚人的成績，是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必擔心，會有來自於廣大社會民眾的不滿聲音。

在美國，哪家鐵路公司要是敢超員運載旅客，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裡被媒體挖掘出來，當新聞報導，引來無數人的聲討，更會讓那些旅客們將公司告上法庭，賠償巨額損失——原因很簡單，每節客車車廂在出廠時肯定是標有載客的定額。超載那豈不是將這些旅客們置身於不安全的境地？更不用說，因為超載而給那些旅客們所帶來的乘車不便！過道上是人，行李架上是人，座位下面是人，要是位於車廂的中間，上個廁所都是一場艱苦奮鬥的戰爭！為了避免多上廁所，那些乘客們不得不少喝水。每個人不得侷限在那狹小的座位上，連個活動的餘地都沒有！

這在美國是絕對不可以想像的場面，除非是特殊時期，比如說戰爭疏散，或者說是救災時，否則哪家鐵路公司要是敢這樣，那一定是會賠錢賠到死的，然後被釘死在鐵路史的恥辱柱上。

要知道，雖然說，乘客所購買的只是一個個座位，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乘客的權利就僅僅侷限在這個座位上，像過道，廁所、行李架這些也都是乘客們附帶的權利所在。乘客們掏錢購買你的服務，那麼你就必須按照應有的規格為乘客們提供，規格高了沒有關係，但是低規格，那就意味著違約的責任！不但會被告到法庭上，而且一旦傳揚出去，對於公司的聲譽來說，也是不可容忍的損失。是公司董事會絕不可能接受的。要是在太平洋鐵路公司發生類似事件，那麼公司的高級管理層肯定會有人要為此負責而辭職的。

但是在華夏。所有的這一切都不用考慮，不用去考慮因此而增加的安全風險，不用去考慮多上人是不是侵犯了那些買了席位的乘客的合法權利，不用去考慮車廂裡的舒適度，不用去想因此而引發的賠償，不用去擔心傳出去會影響到公司的聲譽，更不用操心是否會給公司的股票帶來什麼負面影響，只需要將人像貨物一樣塞進車廂裡，巨大而光鮮的成績背後，是對顧客們的安全和服務水準的降低，是運輸風險的巨大化，在這種情況下，華夏的鐵路居然還要漲價，這在米爾頓看來，簡直是太不可思議的事情了。而華夏的民眾們，居然還接受了這一結果，這令米爾頓感到更加的不可思議。

方明遠有些頭痛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米爾頓的這些感受，兩世為人的他，可以說比任何人都能夠理解這其中的苦澀。當初，他自己也是鐵道系統這一政策的受害者。從京城回奉元的那幾次。他可是吃足了苦頭，令他一輩子都難以忘懷。

方明遠自然是不會站在鐵路系統的這一邊，但是他也明白，與人口和國土面積並不相配的鐵路線路長度才是這一結果的最主要原因，如果說要滿足國人春運的需求，鐵路系統除此而外，也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供選擇。高昂的飛機票價，有著各種先天缺陷，只適合進行短途運輸的公路，都承擔不起這份重任！

鐵路改革，可以說是華夏所有改革中一項極其艱巨的工作，若不是有蘇家的這一層近密的關係，若不是方明遠希望重生一世，能夠令某些事情有所改變，方明遠說什麼也不會主動跳出來，幫助蘇愛軍搞什麼鐵路改革試點。有這筆錢，有這精力，不如投入到高速公路的建設中去，那樣無疑可以獲取更大的利潤。

「米爾頓先生，我可以理解您對我國鐵路系統運輸水平過低的心情，但是這種情況的出現，卻是由於很多的因素共同造成的。並不是某個人輕而易舉地就能改變的。就是我國的總理，面對這個難題，恐怕短期內也只有無可奈何。我想這一點蘇叔叔他肯定也和你解釋過了。我在這裡就不再多說了，現在我所想知道的，不管怎麼著，只要不涉及到鐵路所有權，哪怕是這條鐵路上的現有其他一切全盤推倒，你有沒有一個改革的想法？」方明遠決定不再聽米爾頓的牢騷。直截了當地問道。

米爾頓沉吟不語了良久，一旁的蘇愛軍也有些緊張地看著他，方明遠一臉真誠地道：「米爾頓先生，如果說您有什麼好的想法，那麼不妨開誠布公地說出來，我需要您為鐵路貢獻畢生精力所獲得的寶貴經驗來指引我國的鐵路改革，改變這一現實。而一旦改革成功，那麼我國的鐵路史上，必然會留下米爾頓先生您的大名！」

名留青史，並不僅僅是對於國人有著莫大的誘惑力，對於外國人而言，同樣是如此。米爾頓一想到，能夠在世界國土面積第三，人口第一的華夏鐵路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並一直流傳下去，這心裡的激動，委實是難以用語言來表達。好半晌，他才沉聲道：「方少，不涉及到鐵路路權的改革，又怎麼可能是真正的改革？」

想要真正改變華夏鐵路的現狀，那就必須要破除如今鐵道部對整個鐵路系統的壟斷，而只有引入競爭意識。才能夠從根本上激發鐵路系統員工們的工作積極性，社會資本也才能夠真正放心大膽地進入鐵路建設領域。令鐵道部領導們頭痛已久的鐵路建設投資不足的問題，自然會迎刃而解，而隨著鐵路里程的大幅提升，鐵路運輸能力不足的問題自然也就不是問題。所以在米爾頓看來，鐵路路權的歸屬確定，是鐵路系統改革中的重中之重。

方明遠無奈地長出了一口氣，他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不涉及到鐵路路權，也就意味著鐵道部永遠把握著鐵路系統的根基命脈，那些依附於鐵路路權之上的權利。雖然不能說是無根之萍吧，但是也好不到哪去。這個國家有著太多太多不能盡如人意的地方，而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信用問題。不但國人們對於信用二字，早已經失去了如當年那些響徹大江南北的老字號掌櫃們般的敬畏，就連很多政府的官員們，也不明白，沒有了信用二字，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就連當年的天子，也明白，什麼叫金口玉言，什麼叫一言即出、駟馬難追，可是如今的政府，卻在很多事情上，對民眾遮遮掩掩，玩一些文字遊戲，或者做一些出爾反爾的事情。雖然方明遠也明白，華夏曆朝歷代，還有世界各國的政府，肯定都幹過類似的事情，但是干這樣的事情不要緊，但是干得這麼拙劣，令人一眼就能看穿，讓民眾覺得自己被當成傻子戲耍，而且是一做再做的，毫不知羞恥的，恐怕除了那些還在動盪不安的國家外，全世界也沒有多少個了。

「如果說要涉及到路權改革，那麼目前來說，無論怎麼設計改革方案，恐怕都難以獲得政府相關部門的支持，也許，等我到了米爾頓先生這個年紀的時候，會有機會。」方明遠淡淡地道。他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上一世裡，他都年過三十的人了，鐵路改革。不還是光聽樓梯響，未見人下來。想要讓一個壟斷企業放棄自己的既得利益，又豈是那麼的容易。一旁的蘇愛軍張了張口，但是最終還是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去。方明遠說得雖然有些極端，但是即便是熟悉體制內情況的蘇愛軍，也拿不出什麼確鑿的證據來反駁他的話。

「那……我有想法，但是目前來說，還不完善！」米爾頓沉默了片刻道，這一輩子，他錢掙得已經不少，到了這個年紀，也沒有什麼更高的追求了，青史留名的誘惑力終究還是壓倒了一切。

方明遠點了點頭，有想法就好，就怕連個思路都沒有，閉門造車，那才是麻煩事。既然看米爾頓沒有要說的意思，方明遠自然也不會勉強。事關鐵路改革方案的試點，這事自然是要慎之又慎，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周全了方可著手。所以壓根就急不得。而且如今方家的資金還都在香港的石油期貨上，也根本無力啟動這麼大的項目，所以還有著充足的時間供米爾頓和蘇愛軍他們去認真思考。策劃出一個萬全的方案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給老爸預備的禮物

方明遠並不急，他還有得是時間等待米爾頓和蘇愛軍他們商榷出一個可行的方案來，但是宇田光璃卻是急不可耐，卡梅隆的《終結者2》已經正式開機了，她還沒有將方明遠拉過去，實在是有些辜負卡梅隆對她的深切期望。

留在奉元，表面上來說，她是做為世嘉株式會社的代表在這裡，但是整個合資廠，日方世嘉株式會社只佔到了十分之一的股份，說難聽了，那就是個幌子，實質上什麼事情也決定不了。所以世嘉株式會社方面索性做得更漂亮，什麼高層管理職位都不爭取，屆時也就派幾個工程師來，指導一下生產線的安裝，再培訓培訓工人，可能再留駐一段時間，等到工廠的生產進入正規，也就打算撤回去了。所以宇田光璃更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在卡梅隆的《終結者2》上出鏡的問題，這可比她賺上個幾億日元還要重要。

方明遠卻是沒有多少興致前去美國，反正仍然是卡梅隆導演，又有自己詳詳細細的描述，只要喬治.盧卡斯的公司特技方面給力，那麼就出不了什麼妖蛾子，自己看電影還行，但是拍電影，那就是絕對的門外漢了。他又不打算在導演這個行當裡混，不在華夏呆著，巴巴地跑到美國去看卡梅隆拍戲，那有什麼意思？自己又不是在國內閒得沒有事做。如今這諸多的事情都需要進一步的落實，忙得孫照倫和林蓮幾乎要腳不著地了，自己悠閒自在地到美國看拍電影去，這也令人寒心不是。

方彬就曾經笑罵過，說方明遠如果說下輩子轉生為鳥類的話，絕對是典型的管生不管孵！他時不時地會冒出一些好點子來，但是卻很少會自己全程管到底，常常是有個大概的框架和發展方向後，方明遠就會想辦法將它甩給其他人去做，方家飯館如此，家樂福超市如此，這家合資工廠日後也肯定會是這樣。

對此方明遠是一笑了之，其實方彬說得不錯，論起眼光和點子來，擁有前世記憶的他，在這個世界上恐怕無人能比，但是論起執行能力，和管理能力，他前世裡的一個半宅男，今世裡一個初中的小屁孩子，又怎麼能和孫照倫這樣工作了近二十年的人相媲美。

孫子留在了身邊，方老爺子夫妻兩人自然是最高興的，如今的方家，雖然方明遠的二叔，還有兩個姑姑都有了孩子，還都是男孩子，但是最受二老寵愛的，仍然是方明遠。這不僅僅是因為方明遠是長子長孫，又是方家如今大好局面的開創者，很大程度上來說，也是因為他當初獨享了二老的寵愛將近十年。

於是日子就這樣消磨了過去，宇田光璃如同牛皮糖一般，纏在了方明遠的身旁，好在她還知道分寸，每天見到了方明遠只是如同唸經一般地和他叨嘮幾句，當方明遠工作或者說與家人團聚的時候，就乖巧地避了開來。所以方明遠倒也沒有覺出有太多的不便。

方勝的車間承包計劃早已經得到了秦西壓延設備廠裡的批准，如今已經開始走上了正規。這其中，自然有方明遠的大力幫助，家樂福超市的供貨商眾多，七拐八彎地也能夠變相地給方勝他們下訂單，只要方勝他們保證產品的質量，目前的訂單就足夠他們吃到明年初了。在秦西壓延設備廠裡，也是大大地出了一迴風頭。意氣風發的方勝看起來就彷彿年輕了十歲一樣！

不過這樣的結果，方明遠並不怎麼滿意，他還盤算著，怎麼樣給老爸他們承包的車間再提高提高技術標準，生產出更好的產品。但是要這樣做，就必須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將秦西壓延設備廠轉為私有企業，否則的話，那些重金購入的新設備新技術豈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喂飽了那些廠裡的蛀蟲了！

畢竟秦西壓延設備廠也是家老廠了，雖然有著諸多的熟練工人，但是這機器設備什麼的，卻是早就已經老化。而且近幾年來，由於秦西壓延設備廠一直處於虧損狀態，所以一台新設備也沒有更新過。而隨著華夏國門的打開，越來越多的國外更新換代後的產品湧入國門，強力地擠壓了國內廠家的市場，已經到了不可不變的地步。若不是考慮到爺爺老爸他們在廠子裡幹了數十年，對於廠子有著深厚的感情，方明遠其實更有衝動重建一座新廠給老爸，讓他盡情地施展自己的才華去。

在前世裡，秦西壓延設備廠要一直頹廢到九十年代的中期以後，才在強有力的廠長帶領下，奮起直追，但是那個時候的方明遠一家，已經遠赴京城，對於事情的來龍去脈，就不是很清楚了。如今，方家已是不比往日，秦西壓延設備廠也就將提前迎來新生。

方明遠隨手將案上的秦西壓延設備廠的資料掩上，雙目微閉地靠在了椅背上，心裡盤算著如何和秦西壓延設備廠的上級部門商榷這收購事宜。秦西壓延設備廠屬於省管企業，它的歸屬，平川縣可是做不了主。不過對於這一點，方明遠卻並不怎麼擔心，秦西壓延設備廠已經接連幾年虧損，還有著不小的負債，雖然不能說已是資不抵債吧，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扭虧為盈還遙遙無期。對於秦西省工業廳來說，不但不是個經濟增長點，反而是個不斷地需要向裡進行不斷投入的無底洞。

如今在沿海地區，將虧損的國企賣給私營企業，已經有了先例，至於秦西省境內有沒有，方明遠並沒有注意，但是在他想來，只要自己的價格出得合適，秦西省工業廳應當不會死抓著這個包袱不放的。不妨現在先和省工業廳先談著，等回頭石油期貨的資金收回，就將秦西壓延設備廠收購下來，讓老爸也坐會廠長的寶座——他可是對那個位置垂涎已久了。想到了這裡，方明遠的臉上浮現出了微笑。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耳邊突然傳來了宇田光璃的聲音。

第一百七十三章 意外的驚喜

「梆！」想得入神的方明遠並沒有注意到宇田光璃的到來。而眯著眼，靠在椅背上，一臉詭異笑容的他，又令這些天來一直做著無用功的宇田光璃感到份外的可惡，於是產生戲弄他一把的念頭，一場悲劇就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摔得有點暈頭轉向的方明遠看著眼前兩條纖細的如同玉柱形的物體怔了半晌，這才反應了過來自己躺在了地板上，而宇田光璃就站在了自己的身旁，他所看到的，正是宇田光璃的裙底兩條光潔嫩白的小腿。他的目光逐漸上移，可惜由於裙子較長的緣故，他也只能看到膝蓋以下的部位。只是這點美妙的*光，對於方明遠來說，根本就不可能彌補他因宇田光璃摔了一交所帶來的痛楚。

「靠，宇田光璃小姐，做為一名淑女，你難得說不知道進入他人的房間應當先敲門的嗎？」方明遠捂著後腦勺從地上爬了起來，恨恨地道。這女人他娘嘀不是屬貓的吧，怎麼走起路來，一點聲都不帶，閉著眼的自己居然一點都沒有聽到。

「我從來沒有認為自己是一名淑女。」宇田光璃無所謂地聳聳肩道。「而且並不是我不敲門，而是你根本就沒有關門。也不是我走路沒有聲音，只不過是你看東西看得太專注了。」她這話倒也不是完全說謊，方明遠方才確實是沒有鎖門，她只是輕輕地一推，門就打了開來。進屋的時候，她也有意地放輕了腳步，當然了，這些她是絕對絕對不會主動承認的。反正這種口說無憑的東西，有得是扯皮。

她隨手翻看著方明遠桌上的資料，略帶詫異地道：「秦西壓延設備廠？你怎麼想起來關心起那個廠子了？」對於秦西壓延設備廠，宇田光璃並不陌生，她可是在平川縣在海莊鎮裡呆過一些時日的，這幾年來又一直關注著方明遠，自然連帶著將海莊鎮和秦西壓延設備廠也瞭解了個七七八八。在宇田光璃看來，這家秦西壓延設備廠設備和技術都相當地落後，管理水平就更不必說了，如果說它是在日本境內，根本就不具備一星半點的市場競爭能力，肯定是等著破產的結果。

「我關心什麼難道說還要向宇田小姐你報備不成？什麼時候宇田光璃你有這麼高的權限了？」方明遠沒好氣地道，自己是不是有些太縱容這個女人了，雖然說，她是宇田仲的侄女，是麻生香月的好友，是平川縣柿餅的最大收購者，但是和自己有個屁關係，居然敢這樣地戲弄自己。真拿自己當軟柿子捏不成？自己和世嘉株式會社，那是公平的互利互惠行為，不是世嘉株式會社對自己的施捨，自己這些天對她客客氣氣的，這小妞是不是自我感覺有些太良好了？

宇田光璃聽出來了方明遠的口氣有些不善，大有隨時發難的可能，心裡也不禁有些發怵。剛才她光想著給自己出氣了，卻忘記了，如今是自己在懇求著方明遠前去美國，卻不是方明遠在求著自己。自己自認也是美女一個，但是方明遠卻似乎對自己的美貌完全不感興趣似的。

看著方明遠的臉色有些發黑的她連忙道：「方君，你是想收購這秦西壓延設備廠嗎？有收購它的金錢，還不如到日本收購同類型的公司，再搬遷設備到華夏國內重建呢。至少設備和技術都要比華夏國內目前的水準要高。」

方明遠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這不是廢話嗎？要是真的那麼容易的話，自己還不知道這樣更省事？別看日本人向國內賣東西大多都挺痛快，但是一談到技術和設備，那就是限制多多，比老母雞還護崽。這廠子買下來容易，但是想遷入華夏，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即便是自己如今在日本也算是小有影響力。但是涉及到技術和設備出口，恐怕也抵不了多少用。這一點上，與世嘉株式會社的談判就可以看出個七七八八來。

除核心的CPU之外，MD其餘其他零配件逐漸進行國產化這個條件，可是在方明遠的一再堅持，甚至於屢屢以終止談判相威脅下，才勉勉強強達成的協議。而且世嘉株式會社，未來並不負責這一塊的技術指導，也就是相應零配件的生產技術，世嘉株式會社是根本不管的。當然了，雖然方明遠明知道這是世嘉株式會社在給MD的國產化設置障礙，但是明面上世嘉株式會社給予的解釋也是說得過去的——世嘉株式會社在日本的生產廠，這些零配件也是對外採購的，並不是全都由本廠生產，所以不具備零配件生產能力也是現實。

「方君，你這可是就想差了，我國雖然限制技術出口，但是那都是侷限於中高端技術，對於那些過時的技術卻是限制不大。但是，就是我國七十年代的煉鋼技術，也絕對要比你們這家什麼秦西壓延設備廠的技術水平要高！」宇田光璃一臉自豪地道。

方明遠被她說得是啞口無言，心中鬱悶不已，但是還不得不承認，日本在鋼鐵領域的技術水準，確實是高出華夏不止一籌。九零年的時候，要是能夠得到日本七十年代的技術，就已經比國內的很多大廠都要先進，要是中後期的技術，那就更是不錯。也正如宇田光璃所說的那樣。日本人不可能對這些已經問世十幾年的成熟技術，像那些剛剛研發出來的技術一樣嚴加保護，可是話雖如此，真的要著手辦起來，這裡面的門門道道，也夠他為之頭痛的。

宇田光璃眼珠狡黠地一轉，雖然說她並不明白，為什麼方明遠突然會對秦西壓延設備廠感興趣了，在她看來，鋼鐵及機器製造行業的利潤其實是遠不及方明遠現在所涉足的動漫和遊戲產業，但是方明遠既然有意，她自然是要順其自然，這樣才能達到她自己的目地。

在日本，她所認識的人裡還真有人擁有一座七十年代建立的煉鋼廠，只是由於規模不大，而且近期內聽說當地又要因為污染問題強令搬遷，正有意出手轉讓。這豈不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

「方君，如果說我能夠幫助你聯繫日本的鋼鐵廠，轉讓設備和技術的話，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條件？」宇田光璃笑容滿面地道。

「不好！」方明遠豈能看不出她的用意所在，一口拒絕道，「進口設備和技術，也並不得一定從你們日本進口。美國，還有歐洲的煉鋼技術不會比你們差的。對了，我可以和阿爾貝德鋼鐵公司聯繫進口他們的煉鋼設備和技術！」方明遠突然想起來，自己這裡還有阿爾貝德鋼鐵公司駐京辦事處裡那個阿加紗的電話呢。原本方明遠是打算回到京城後，再和阿加紗和約瑟夫聯繫，可是後來這一件事接著一件事的，他一直滯留在奉元，倒是誤了這事。宇田光璃氣得一跺腳，扭頭出了書房。

接下來的幾天裡，好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傳來，先是方明遠與楊均義所說的那個警察獎勵基金。獲得了省委省政府的批準成立，多達二十五家企業參加了這一基金，首期獎金也不是最初的一百萬元，而是三百萬元人民幣，這主要是後來參加的幾家企業實力較強，願意出資的數額較大，立時將獎金數額給拱了起來，在這其中，方家名下的幾家企業的捐贈，佔到了大約三分之一。

接著就是方明遠的兩個姑姑，還有兩個姑夫，在幾天裡相繼被提升，其中兩個姑夫被提為了副處級幹部，兩個姑姑也當上了科長，雖然說都不是什麼重要部門，但是終究算是個小小的官員了。令方老爺子也是欣喜不已。

方明遠的二叔方涯，也辭去了現有的工作，正式加入家樂福超市工作，他的加入，可以幫助孫照倫分擔一部分的責任，並且在合適的時候，接手孫照倫的工作，從而將孫照倫解放出來，以擔任更為重要的職務。家樂福超市的擴張可以說已成定局，日後的秦西省境內的這些店面，將成為家樂福超市秦西省分公司的所屬。如今可以說是萬事皆備，只欠資金了。不過這也並不是什麼問題，前幾天方明遠已經和古宇誠談過，交通銀行，可以向家樂福超市再追加貸款三個億，足以支撐家樂福超市最初的擴張力度了。只要過了八月份，石油期貨上的資金就可以逐步收回，屆時，方明遠的手裡就不會缺錢了。

而且方明遠也已經與阿加紗聯繫上了，對於方明遠的要求，阿加紗倒是沒有一口拒絕，只是說需要向公司總部報告。請方明遠等待消息。

「阿加紗，請你轉告貴公司的管理層，我願意以對貴公司十分豐厚的回報來換取我所想要的技術和設備。」方明遠胸有成竹地道，「這可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如果說貴公司放棄的話，那麼我想美國和日本的鋼鐵公司會對此很感興趣的。想必阿加紗你也注意到了吧，如今我方家已經和美國的沃而瑪集團和日本的世嘉株式會社進行一系列的合作，雖然目前還遠不能和貴公司相媲美，但是請相信，我是沒有那個閒情逸致來和貴公司的管理層們開玩笑的。」

「方先生，請你放心，我一定會將你的這番話完完整整地傳回公司總部的。」電話裡傳來了阿加紗鄭重其事的聲音。

「那就太謝謝了，等我回到京城，一定請兩位吃飯。」方明遠心滿意足地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方老爺子的亂命

一九九零年四月七日。華夏自行研製的「長征三號」運載火箭在西昌衛星發射中心發射，將美國休斯公司生產的「亞洲一號」衛星送入轉移軌道，這是華夏的運載火箭首次成功地完成為國外發射商用衛星的服務。從此，華夏的運載火箭開始承接國際衛星發射業務。

一九九零年四月二十四日，哈勃太空望遠鏡由美國發現號航天飛機發射升空，進入地球軌道。

一九九零年五月十八日，拉脫維亞最高蘇維埃通過關於恢復拉脫維亞獨立的宣言，並改國名為拉脫維亞共和國。恢復1922年時該共和國憲法，宣佈蘇聯憲法和法律在拉脫維亞無效。

方明遠翻看著近期的《參考消息》，心中很是欣慰，雖然有自己重生而來，但是世界大勢卻是仍然按照既定的步伐前進著。隨著拉脫維亞通過恢復拉脫維亞獨立的宣言，可以說，蘇聯解體，這一前世中震驚世界的大事件，已經悄悄地拉開了帷幕。

方明遠心中盤算了一下，如果說自己沒有記錯的話，這一年裡還是有著不少大事件的。海灣戰爭就不必說了，兩伊戰爭如今已經走向結束，相信過不了多久，窮困潦倒的薩達姆。就會把主意打到自己富裕的鄰居身上。接下來就是東西德的合併，世界盃和亞運會，還有滬市的證券交易所成立。自己手中的那些股票，也到了該一飛衝天的時候。

「小遠啊，小遠啊？」樓下傳來了奶奶的聲音。

方明遠這才突然意識到，今天自己可是答應了，陪爺爺奶奶他們一起去離山公園轉轉的，連忙收拾了一下桌上亂七八糟的報紙，起身三步並做兩步地跑下樓去。

果然不出所料，方老爺子夫妻兩人已經坐在了樓下的沙發上，宇田光璃和林蓮在一旁坐陪著。

「小遠啊，你是不是又忘記了昨天答應我們的事情了？」奶奶故意沉著臉道。

「哪能啊，我不一早上就和陳哥說了，讓他準備車了。奶奶，我就是看會報紙，看看有沒有什麼新鮮事。」方明遠連忙陪著笑臉坐到了老人的身旁道。

「小遠啊，這錢是掙不完的，咱家能夠像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我和你奶奶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所以我們很知足，對你們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要求。小遠，你還年輕，有得是時間，不要一腦門鑽進錢眼裡。要多出去走走，多玩一玩。」方老爺子慈祥地拍著方明遠的手道。自己的這個孫子，可是給方家帶來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如今的一切。在幾年前，是方老爺子夫妻兩人想都不敢想的。不但小兒子跑到了香港去，就連兩個女兒夫妻也成為了奉元市政府機關的小官員了。大兒子承包了廠車間，據說訂單都已經排到了明年。二兒子也進入了家樂福超市，可以說方家的第二代，未來都是一片光明。

對於老人們而言，子孫們都有出息，那是比什麼都好的事情。一回想起，不過是三四年前，兩人還在為小兒子工作發愁，兩人就總有一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而且如今兩人回到平川，回到海莊鎮，那也是頭面人物了，別說廠裡的領導們了，就是鎮領導、縣領導們，面對他們時，也是方老長，方老短的，沒有誰敢在他們的面前擺什麼官架子，這樣的待遇一開始的時候，還令二老有些受寵若驚。在廠子裡工作一輩子了，雖然是老資格，但是一直都是工人的方老爺子，什麼時候見過高高在上的那些廠領導們這樣對他們噓寒問暖的。雖然明知道，這些都不過是面子事，但是這人活在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夠不在意這些？

只是二老自豪之餘，對於整日裡忙忙碌碌的方明遠，卻又是心痛不已。別的孩子們，在這個年紀裡，還是坐在寬敞明亮的學校裡，享受著他們無憂無慮的童年，可是自己的這個孫子，卻要撐起來整個方家。每當晚上看到方明遠那仍亮著燈的書房，二老這心裡就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這一次，方明遠從京城回來，一件事接一件事的，雖然有些事情二老並不知道，但是就已經知道的這些，就已經令二老心痛不已，這些壓力，原本都應當是由他們這些成年人來承擔，但是卻都壓在了方明遠稚嫩的肩膀上。

這一次去離山公園，其實對於二老來說，並無所謂，就住在離山附近，二老平日裡也無事，家裡也有車和保姆、保安，還不是什麼時候想去什麼時候就能去。其實就是想要方明遠一同出去散散心。暫且將那些繁雜的工作放開。方明遠又怎麼能不明白二老的用意，自然是滿口的答應。

「再說了，人家宇田姑娘來奉元這麼久了，好歹遠來是客，你也不陪著人家四處裡走走，看看奉元的風景，整日裡就忙你那麼事，工作是永遠做不完的。」奶奶亦嗔怪道。

方明遠白了一眼宇田光璃，她還用人陪？雖然說宇田仲已經走了，但是還給她留下了幾個保鏢，她的漢語說得也不錯，奉元也不是頭次來了，還能丟了不成？不過奶奶這樣說了，他也只能唯唯諾諾地點頭應是。看得宇田光璃掩口暗笑，這才是滷水點豆腐，一物治一物。

于秋暇在香港為方明遠代購的兩輛奔馳，已經送到了奉元，掛上了楊均義送來的那兩塊車牌，一輛留給了孫照倫代步，另一輛今天則被調了過來。依然是陳忠駕車，方明遠坐在了副駕駛上，林蓮原本是打算坐後車，後來也和宇田光璃一起被奶奶拉上了車。反正四個人都不胖，奔馳的後座又相當寬大，倒也不擠。

奶奶這還是第一次坐奔馳，上了車之後就不住口的誇獎道：「這車是比咱家原來的桑塔納好，坐著就舒服，車開起來也穩。」

宇田光璃微笑道：「奶奶，一分錢一分貨的。這車可是從德國進口的，一輛車算上關稅得……」

「宇田小姐，你這幾次來奉元，都沒有去過離山公園嗎？」方明遠連忙插口道，打斷了宇田光璃。開什麼玩笑。要是讓奶奶知道，這車的進口價在百萬元以上，老人肯定會坐臥不安的。自己不在秦西省和公司裡沒有什麼貴賓前來的時候，這輛車就主要是二老使用，要是奶奶因為宇田光璃的話而有了什麼心理負擔，再想說服她，那可是麻煩多多了。

「香月陪我去過一次，只是沒有爬到離山的山頂。我聽說，那裡還有一座古烽火台的，是不是？」宇田光璃有些詫異方明遠的突然插口，但是仍然回答道。自從她在平川縣建立了柿餅的收購生意以來，對於秦西省的歷史，她就多了不少的關注。而烽火戲諸侯，則是她最為喜歡的華夏故事。

「那恐怕今天你仍然上不去，那只是一個破土檯子。」方明遠聳聳肩道，九零年的離山還沒有纜車，想要上車就得靠雙腳，雖然說離山不算高吧，但是想要爬上去，也得費一番氣力。自己要陪著爺爺奶奶，可沒那份閒情逸致陪她。他看了看林蓮，要是她想活動活動，願意上去的話，宇田光璃倒是能多個伴。那個烽火台遺址，前世裡他曾經上去過，結果是大失所望，已經完全看不出當年的風采了。

「什麼叫破土檯子！那是歷史遺址，西周時期留下來的東西，到現在還能讓你看到，就很不容易了！」方老爺子輕輕地給了方明遠一記腦栗，吹鬍子瞪眼道。老爺子可是一向為自己的家鄉倍感自豪的。遠在夏商周時期，在秦西省的這片土地上，就已經有了人類的活動，而在同時期裡，世界上絕大部分的國家，還都處於蠻荒之中呢。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方明遠捂著後腦勺苦著臉道。

「死老頭子，不許打孩子的頭，打傻了怎麼辦？」奶奶一把扯住了方老爺子的胳膊，輕聲地埋怨道。

「我哪使勁了？」方老爺子哭笑不得地看著老伴道。他哪捨得用力啊，說是打，不過是輕輕地拍了一下，連拍蚊子的力道都沒有啊。

「那我不管，反正我看到你打小遠的頭了，不許打孩子的頭。方彬他們小時候，就老被你打頭，你看看，有哪一個有小遠聰明？」奶奶嘟囔道。

「好好好，我不打他頭了。」方老爺子無奈地舉手道，心想這也能夠和自己扯上關係。

方明遠強忍著笑意，自己的聰明可是跟打不打頭沒半點關係，不過他也不會傻到去反駁奶奶的話。

「笑什麼笑，嗯，一會兒你陪著宇田光璃姑娘去烽火台看看，盡盡地主之道！」方老爺子一句話，方明遠立時就傻了眼。

「爺爺，這……」

「這什麼這，去不去？」老爺子吹鬍子瞪眼地問道。

「去，我去還不行嗎？」方明遠瞪了一眼暗中竊笑不已的宇田光璃，都是這個小娘皮，沒事幹提什麼烽火台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又見故人

掛著武警車牌的奔馳車緩緩地停在離山公園外的停車場上。引來了周圍人群們炙熱的目光。九零年，別說在秦西省了，就是在沿海地區，奔馳車那也是豪華車的代言人，能坐的非富即貴，何況這車還掛著武警的車牌，車牌號更是一看就非比尋常，沒有門路的人根本就從車管所那裡申請不到。

自有人提前一步前去購買門票，下了車的方明遠一行人慢悠悠地向公園大門走去。其實依方明遠的意思，直接就將車開到公園門口好了，可是方老爺子夫妻兩人卻覺得那樣太張揚，還是從停車場這裡溜躂過去好了。老人既然這麼想，方明遠他們幾個自然是沒有拒絕的道理。

離山公園的停車場，說好聽是停車場，說難聽點就是公園外面的一塊大空場，由於每天都有很多車輛來往，如今已是坑坑窪窪的，而且還覆蓋了一層黃土。要是車高速通過，就揚起了一溜煙的灰塵來。而且從停車場到公園門口的這段路上，數以百計的小販們積極地拉扯著每一個遊客，向他們兜售著粗製濫造的各種紀念品。有幾個沒有眼力勁的。還想向方明遠他們幾人兜售，都被隨行的人員給攔住了。

「這裡的旅遊基礎設施太差了！」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是看著黃土漫地的停車場，還有鞋上的塵土，宇田光璃仍然忍不住輕聲用日語嘀咕道。

左右手摻著方老爺子夫妻二人走在前面的方明遠回頭瞄了她一眼，這個小娘皮，哪來的那麼多事？雖然他自己對離山公園的景區基礎設施也很不滿，但是卻不想聽宇田光璃抱怨半句。出了停車場，到了離山公園的圍牆外，這路面才潔淨起來。

「鬆開手吧，我們還沒有老胳膊老腿到不能自己走路的地步。」方老爺子晃了晃胳膊道，「雖然說今天是讓你來陪我們遊園的，但是我們可沒有將你栓在身邊的打算，進去後，你們幾個年輕人就隨便去轉轉吧。這邊有保姆，還有小馬他們幾個，沒有事的。」小馬，就是派在方老爺子二人身邊的保安人員。

「去吧，一會陪那個宇田姑娘到山上轉轉，不管怎麼說，遠來是客人嗎。」奶奶也笑道。

「好吧好吧，那也得等進園陪您二老轉轉以後。」方明遠無奈地道。

離山公園的大門口，雖然不是節假日，遊客仍然如同那過江之鯽一般，其中亦不乏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就在幾個人等待著過門的時候，突然從旁邊擠過來一個人，旁邊的保安人員伸手就要阻攔。那人卻叫了一聲「方少！」

方明遠詫異地扭頭一看，來得是一個中年人，留著板寸頭，顯得十分精明強幹，看著實在是有些眼熟，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是我啊，楊海東，安東林搶劫案。」那個中年人又說道。

「啊！」方明遠想起來了，那還是將近兩年前的事情了，當時他還在秦西壓延設備廠子弟學校學習，學校裡組織秋遊，在離山上，曹虎他們撞上了幾個地痞，受到他們的訛詐，後來方明遠他們撞到後，將那些地痞都報警送到了離山公園派出所去。出來接手的就是這個楊海東，後來，離山公園派出所裡的所長、副所長企圖將方明遠他們屈打成招的時候，也是楊海東一直在為他們說好話。後來，趙緒安處理那兩個警界的敗類之後，將他提升為離山公園的代所長。

「楊所長。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方明遠伸出手道。想想也對，這裡是離山公園派出所的轄區，他出現在這裡可是再正常不過了。只是他怎麼穿得是便服？要是穿得警服，方明遠也不會光看著人眼熟，卻想不起名字來。

「不是所長了，我已經不在離山公園派出所工作了，現在我在區警察局裡當個小小的科長。」楊海東緊握著方明遠的手搖了搖道。方明遠可是他的貴人啊，那一次他被提升為代所長後，很快就轉了正，接著他又破了幾個案子，就被提到區警察局裡，如今也是離山區警察系統裡的中級幹部了，很有希望這一年兩年地提升為區警察局的副局長。所有的這一切，可以說，都是因為方明遠所帶來的。怎麼能不令他心生感激。

這兩年他一直都想親自去感謝方明遠，只是方家的大門那也不是隨便個人就能進的，加上後來他聽說，方明遠轉到京城裡讀書去了，這心思也就淡了下來。想不到今天在這裡居然一眼就看到了他。喜出望外的他連忙就湊了過來。

「恭喜啊，恭喜！」方明遠也喜形於色地道。雖然對楊海東瞭解不多，但是當初在那個所裡，楊海東能夠為他們幾個提前示警，後來又盡最大努力維護他們，已經證明了他的為人。這樣的人，能夠提拔到區警察局裡，不管怎麼說也是件好事。

「這是我爺爺奶奶，爺爺奶奶，這是當初在離山公園派出所認識的朋友楊海東，你們還記得那個安東林訛詐我同學的事嗎？那一次。楊科長可是幫了我們不少忙。」看到方老爺子的目光轉了過來，方明遠替雙方介紹道。

「哎喲，您好，方老！對您二老，我可是久仰了。」楊海東雖然剛才就看到了方老爺子夫妻，但是他還不能確定。聽方明遠介紹後，連忙上前行禮道。這可是方家的最高「領導人」！

「你好，楊科長，謝謝你那一次對這孩子的照顧。」方老爺子客氣地伸手道。

「哪裡哪裡，當時就是沒有我，方少他也不會吃虧的。」楊海東有點臉紅地道，「再說了，當時我人輕言微，也就是幫著說了幾句公道話，沒幫上什麼實質的忙。」

「在某些時候，能夠說幾句公道話，那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方老爺子正色道，「小遠和我說過，當時，你可是為了他們和所長、副所長都爭執了起來。哈哈，日後有空的話，來我家坐坐。」

楊海東此時也不禁有幾分受寵若驚了，如今的方家。在秦西省裡可謂是如日中天，接二連三的幾項談判已經令他們在奉元市裡無人不知了。能夠得到方家老爺子的邀請到家裡做客，那可不是誰都能夠享受到的。

「楊科長今天這是休假，來公園裡轉轉？」方明遠一邊向公園裡走，一邊笑問道，「在這裡工作了這麼久，還有這份閒情逸致嗎？」

「方少說笑了，這離山區裡，要說別的地方，我還能有幾分興致去轉轉，離山公園。嘿嘿，就算了吧。在這裡，我呆了小十年，就是閉著眼睛，也能在這裡來去，到這裡轉個什麼勁。這是局有任務，兩家公司借用離山公園拍戲，局裡派人幫著維持秩序。方少有興趣嗎？一家是香港來的，還有一家好像是京城的。」楊海東笑道。

「拍戲？好啊！」方明遠還沒有回答，宇田光璃已經兩眼放光地湊了過來，「電影還是電視劇啊？」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楊海東遲疑了一下道，「原先這塊不歸我管，同事臨時有事，我是接替他來的。要不，一會我給你們問問，可是怎麼通知你們啊？」

「不用了，拍戲在什麼地方，要是有興致的話，我們自己會去。」方明遠問清楚地點後，楊海東就匆匆忙忙地進園了。

「方君，咱們去看看吧，我還沒有看過華夏人拍戲呢。」宇田光璃躍躍欲試地道。

方明遠不置可否地嗯了兩聲，心裡卻是樂不可支，要是去看看拍戲，就能免了去烽火台的話，倒也不錯。反正是她自己變的主意，屆時爺爺也怪不到自己的頭上。

一踏入離山公園的大門，雖然說園裡是人聲鼎沸，但是這空氣裡立時就涼下來了幾分。

陪著二老在園裡走了一會兒，方老爺子就趕著方明遠他們自己四處轉去，不必跟在自己的身旁了。

宇田光璃就扯著方明遠和林蓮直奔楊海東所說的拍攝現場來了。這拍攝場地位於離山公園的一角，這裡有一處明清風格的古畫廊，還有幾間規模不大的古建築，一群人正忙忙碌碌地在裡面忙和。外圍已經聚集了不少好奇的人們圍觀，不少人還想再湊近一些，都被站在外面的警察給擋住了。

「那個楊海東呢？快幫我找找！」宇田光璃左右打量著整個片場，尋找著楊海東的身影。既然來了。在外面遠遠的看算什麼，就是不能到了導演跟前，也得再往前些吧。

「靠，今天是什麼日子啊？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楊海東，方明遠倒是沒有看到，不過片場裡他卻看到另一個認識的人。

「施志輝，施大哥！」方明遠放聲大叫道。

人群中的施志輝詫異地轉過頭來，順著聲音望去，正看到人群中揮手的陳忠，接著就看到了一旁的方明遠，不由得為之一愣，接著連忙快步地迎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