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空戰旗 作者:神巫六六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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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idsdx44 2011-3-6 22:39:5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6 117908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6 22:47
正文 020 豪雨中的光輝





  辛德蕾拉歪著腦袋,有些不明白的看著徐向北.

  "拆掉炮管的話,炮膛發出的能量會錐形發散……"辛德蕾拉好心的對自己的翔士說明道,卻被徐向北打斷了.

  徐向北摸著辛德蕾拉的腦袋,對自己的羽翼露出自信滿滿的微笑.

  "這我當然知道,這次你就相信我吧,辛蒂."

  這次盡管被摸著腦袋,辛德蕾拉臉上卻依然是認真的表情,她歪著頭盯著徐向北看了一會,臉上的曲線這才柔和下來,藍發少女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即將雙手交疊按在胸前.

  一陣第八色的光芒閃過,巨大的黑色實體羽翼出現在徐向北的背後,小妖精芙鈴拍打著翅膀圍繞著進入戰斗形態的母體繞著圈,高舉著雙手興奮的喊著:"哦哦!出擊咯!好好的打一場吧!"

  說完她一馬當先的沖向不遠處的積雨云.

  隨即辛德蕾拉拍擊羽翼騰空而起,緊跟在自己的輔助單元之後,和往常不同的是,這次徐向北的肩上多了一截粗短炮膛.

  徐向北沖入雨幕的瞬間,原本只是一般程度的雷雨驟然變大,由于徐向北正處于高速運動狀態,黃豆大的雨點敲得徐向北的臉皮生痛,豪雨形成的巨量動態信息湧入徐向北的空識知覺,嚴重的影響了他對周圍狀況的把握.

  空中勉強可以辨認出交戰中的兩艘戰艦,由于影像太過模糊,徐向北一時間竟然分不出來哪艘才是預定與自己接頭的貨船.好在隨著雙方距離的拉近,圖像也稍微變得清晰一點,徐向北認出了帝國地方軍那灰不啦幾軍旗,他開始調整自己的航線.

  這邊打得火熱的兩條船一時沒發現闖入戰區並且快速接近中的徐向北,這一方面同樣是因為大雨的影響,另一方面則是由于具備空識知覺的人此時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到了當前的生死搏殺中,完全沒有余裕來警戒周圍的狀況——不,其實他們還是有注意是否有其他船只出現,卻壓根沒想到會在種遠離所有大陸的地方遇到一名單獨行動的天翔士.

  一直到徐向北接近到憑著他那對近視眼都能在大雨中以目視確認兩條交戰中的船只的時候,船上的人們才驚恐的發現這名單獨突進而來的天翔士.

  所有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他的母艦在那里?就連正在空中交戰的八名天翔士也不約而同的放緩了攻防的往來,將空識擴展向四面八方,仔細搜索著那並不存在的"母艦".

  還是徐向北的接頭人這邊率先反應過來,一發信號彈拖著尾跡在大雨中升空,一個綠色的圓環霎時間在雨霧之中展開,迸射的出的光華穿過雨幕之後形成了幾層光暈,看在徐向北眼里分外的耀眼.

  隨即另外一藍一紅兩發信號彈相繼升空,三色的光芒把原本因為烏云和大雨而顯得昏暗的整個空域照的如同白晝.

  那正是卡紮克在告訴徐向北的接頭暗號.

  那一瞬間,那艘帝國地方軍的巡防艦也行動起來,軍官們拔出了指揮刀,使出吃奶的力氣大吼著,催促著士兵們將戰艦各處的輕型光束兵器轉向徐向北飛來的方向,上至艦長下至最低級的水手,每個人都露出的如臨大敵的表情,哪怕是剛剛那激烈的戰斗都沒有讓這些戰士們的面容顯得如此生硬!

  其實這是一個誤會,地方軍巡防艦上所有人潛意識里都認為,來襲的天翔士單獨飛到距離大陸如此之遠的深空中,本應疲憊不堪,卻依然向著激烈交戰中的兩艦突進而來,若非極度無謀之輩,就必然是成竹在胸的好手.再加上此人一出現,正和自己交戰的對手立刻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放出敵我識別信號彈(他們哪知道那是在對接頭暗號),可想而至來的人絕對不簡單.

  而這個誤會在接下來的數分鍾里讓徐向北苦不堪言,密集的光束彈幕統統向他招呼過去,彈幕穿過雨幕之時,被瞬間蒸發的雨滴甚至在徐向北和敵艦之間形成了一塊塊白色的蒸汽煙霧帶,看起來就像是徐向北記憶里的祥云一般.徐向北就這麼穿行在雨幕與祥云交織而成的背景中,騰挪翻飛規避著射來的光束.

  沒有處于高速巡航狀態時,辛德蕾拉的飛行速度在這個世界的羽翼當中僅僅屬于中上,算不得優秀,就連一些以高速為第一考量設計的非人形羽翼的速度都在她之上,可是論機動性,辛德蕾拉絕對是一等一的優秀.哪怕一直保持直線飛行,只要翅膀輕輕扭動, 稍稍翻轉,辛德蕾拉就會以靈巧的動作與射來的光束擦肩而過,那樣子就好像一條泥鰍正在躲避笨漁夫的魚叉一般.

  而徐向北感到苦不堪言的原因是,他的腰快要被扭斷了.盡管他和辛德蕾拉的配合已經相當的熟練,他那缺乏鍛煉的身體卻依然忠實的訴說著自己的不滿.

  徐向北和辛德蕾拉在空中繞著***,拼命的想在巡防艦那密集的彈幕中鑽個空子貼上去,遺憾的是由于此時帝國軍全部的輕火力都將關注的重點放到了他們倆身上,這個空子他們盤旋了兩圈愣是沒找到.

  倒是芙鈴充分發揮了自己的優勢,小家伙本來就只有巴掌大,飛在雨幕里就跟隱形了一樣,連徐向北他們都看不見她在哪里,直到一道憑空出現的粗大光線掃過巡防艦甲板.

  火舌在甲板上高高的竄起,被點著的水兵就像是地球上好萊塢電影里演的那樣背著一件火焰斗篷,揮舞著雙手從船舷跌落虛空,頃刻間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可惜的是,芙鈴的攻擊想要徹底破壞敵艦,就只能讓光束長時間的保持照射狀態,而對方只要順著光束著來的方向射擊,就能讓小家伙吃不了兜著走,于是她只能用不斷變化方位的短促射擊來給一步一步的給敵艦添加傷痕.

  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和徐向北接頭的船那邊狀況也不太好,滾滾的濃煙正從船體的腹部一股一股的湧出,戰斗拖久了恐怕就算擊沉了敵艦,那條船自己也跑不遠了,那樣的話就等于兩條船同歸于盡了——要知道,這里可是在天空的中央,距離這里最近的大陸也有將近一千四百公里.

  徐向北決定孤注一擲.

  他發現由于甲板上方風帆的遮擋,那個方向是對方輕型光束兵器火力最弱的地方.

  于是辛德蕾拉猛拍數下翅膀,像是要沖破天穹一般急速拉高,在那兩條船上的士兵們看來,辛德蕾拉一直一直在縮小,直到成為了一個比豪雨的雨點還要小的黑點為止.

  接著辛德蕾拉翅膀一沉,一收,就好像瞄准了目標的魚鷹一般將翅膀貼在徐向北的身體兩側,風馳電掣的俯沖下來.

  空中響起刺耳的尖嘯聲,那尖嘯如果被衛國戰爭初期的蘇聯士兵聽到,他們絕對會膽怯的縮起脖子,因為那聲音像極了空中的鐵爪死神斯圖卡俯沖時的發出的噪音.

  也許是機緣的巧合吧,原本充斥著天空每個角落的豪雨突然停息,一道陽光穿透云層直射而下,籠罩著帝國軍的巡防艦.辛德蕾拉順著光柱直沖而下,就像是奔馳在光之通路上的騎士,正在像邪惡的巨大怪獸發起沖擊一般.

  仰望著俯沖而來的辛德蕾拉的帝國士兵們甚至忘記發射手中的武器,在短短的一瞬間,他們只想抱頭鼠竄.

  就在接觸到戰艦桅杆的前一刻,辛德蕾拉的雙翅突然張開,用竭盡全力的一拍止住下落的趨勢,徐向北接著下落的慣性一把甩開強擊炮的護把,幾乎盯著桅杆頂端的瞭望籃里的水手的腦袋扣下了扳機.

  第八色的光芒從直接裸露在空氣中的炮膛里噴湧而出,以炮口為頂點形成了一個耀目的光錐,洶湧澎湃的第八粒子流頃刻間吞沒了整條巡防艦,少數幾根暴露在光錐之外的桅杆根部立刻燃起火舌,旋轉著向著虛空中跌落.

  光錐的存在維持了不到半秒,第八色的強光就像它突然亮起那樣突然消失.原本是巡防艦的那個東西現在只剩下一個龍骨,以及鍋爐,光核心等沒能燒掉的大型鐵部件,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插著內髒的骷髏架子.原本應該操作這些內髒的士兵們早就變成了木炭.

  因為光之核還在運作,這個恐怖的"骨架"還在空中滑行著,只是它高度正在一厘米一厘米的緩緩降低.

  終于,龍骨的某個部分到極限了,"骨頭架子"在稀里嘩啦的聲音中斷裂成幾塊,跌入蒼空之中,很快消失不見.

  此時,空中還留著四名帝國軍的天翔士,他們似乎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浮在空中一動不動,只不過和他們對壘的四名天翔士也同樣處于震驚中,所以他們才能依然留在空中.

  徐向北把強擊炮(的炮膛)往肩上一扛,憑著自己的記憶擺了個自認為酷的POSE,用拽的十萬八千里的聲音大聲對目瞪口呆的四人喊道:"喂,你們幾個,還打麼?"

  沒等那四人做出反應,徐向北立刻接了一句:"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話音剛落,四名帝國天翔士當中,擁有最華麗羽翼的那位突然將手中的重劍調轉方向,插進自己胸膛,噴薄而出的血霧當中,他的羽翼恢複成少女的模樣,胸口同樣開了一個大洞.他們二人用盡最後的力氣僅僅抱在一起,拖著血色的尾跡向著虛空跌落.

  緊接著,其他三人也同時拔刀自盡,羽翼卻沒有變回少女的模樣.

  徐向北稍稍有些吃驚,那一瞬間他心里甚至有些不是滋味.

  可那僅僅是一瞬間而已.

  我給了他們生存的機會,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與我無關.

  帶著這樣的想法,徐向北對接近過來的翔士甩出一個笑臉,朗聲道:"我把你們要的東西送來了,剛剛是免費的操作演示."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6 22:48
正文 021 委托之後的委托





  徐向北回到他們露宿了一晚的浮空小島上,將"手提式第八粒子強擊炮"的其他部件以及剩下的最後一發炮彈拿了回來,至于露營用具就直接留在了島上,反正那是從卡紮克關照過的旅店那里拿的,沒花他徐向北的錢.

  辛德蕾拉拍著翅膀降落到接頭船上的時候,徐向北還是因為眼前的慘狀而暗自吃了一驚.

  整塊甲板已經沒有一寸完整的地方,光束兵器在甲板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焦黑碳化的劃痕,火藥武器射出的彈丸不但掃斷了桅杆還把剩下的桅杆墩子打成了馬蜂窩, 大火掃過的地方依然時不時的飄出一星星點點的火星,每當這時拿著安裝了水源石的噴頭的水手就會對著飄出火星的地方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通狂噴,焦黑的甲板上立刻伴隨著白色的水汽響起一陣滋滋聲.

  一整排殘缺不全的尸體排列在船舷一側,兩名打著大光膀子的水兵正揮灑著汗水在甲板邊緣與尸體之間來回走動,有條不紊的將一具具尸體丟人船外的天空.

  這幾個月來,徐向北清楚的了解到,這幫飛在天上的硬漢子對所謂傳統和禮儀有多麼的看中,航行途中有人死了,必然要選一個天清氣爽的日子,莊嚴的舉行葬禮之後,才會將自己的伙伴送入天空的懷抱.現在他們連這都如此敷衍了事,可見這幫人確實有急事在身.

  徐向北落在甲板上的時候,正在忙碌中的水手們都不約而同的停下手中的活計,向著徐向北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行走在天空中的男兒從來不吝嗇自己的贊美.

  可徐向北還是被嚇了一跳,他有些茫然的看著向自己歡呼的陌生臉龐.剛剛從徐向北身上分離出來的辛德蕾拉似乎也被這歡呼嚇到了,她用手輕輕抓住徐向北上衣的下擺,忽閃著蒼藍色的眼眸打量著四周.

  接著反應過來的徐向北,對注視著自己的水手們揮了揮手,站在他身後的辛德蕾拉也有樣學樣的抬手揮了揮.

  這舉動換來了更加熱烈的歡呼聲.

  在這里要稍微提一下的是,徐向北此時的外貌.穿越之前徐向北的外貌用一個字就能准確的描述:菜!因為運動不足和睡眠不規律,他往往是一臉菜色,加上前面突出來的肚子,對女孩子的吸引力無限接近于零,更不具備在一幫走天空的硬漢子當中贏得尊敬的外形因素.但是來異界這五個多月,徐向北平均每周在天上飛幾千公里,這風吹日曬的,總算是把他臉上的菜色給洗掉了,而飛行雖然算不上特別重的體力活,可是飛的距離一長,對身體多少是個鍛煉,五個月下來,徐向北的肌肉雖然沒長得特別明顯,但是好歹也從注水豬肉變成豬肉了,肚皮也沒有了,再加上剛來到這邊時那場戰斗留下的那個十字傷,再再加上剛剛一擊擊毀敵艦留下的余威,此時的徐向北在那幫水手們看來,竟然變得有那麼些硬漢的味道,都覺得這人不簡單,是個"走天空的".

  這,大概可以被歸類為所謂的,王八之氣吧.

  此時處于歡呼的漩渦正中間的大王八徐向北不由得有些飄飄然,好在他還有那麼點理智,知道剛剛不過是僥幸,而且還多虧了莉諾卡制作的這門第八粒子強擊炮威力巨大.所以他一邊體會著飄飄然的感覺,一邊在心里默念,要低調,要低調.

  就在這時候,威嚴而蒼老的聲音穿透了嘈雜的歡呼聲,直抵徐向北的耳邊.那聲音音量不高,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卻清晰異常.

  不用問,這是老大出場了.

  了解這一點的徐向北將心里那種飄飄然趕到一邊,換上一副稍顯嚴肅的表情,隨後尋聲望去.

  那是一位歪戴著船長帽的老人,老人那精神抖擻的身形和銳利睿智的眼神總讓徐向北想到他原先那個世界的老硬漢專業戶肖恩·康納利,這位英國老戲骨七十三歲還在演動作片,不管是吳宇森的《石破天驚》還是改編自湯姆·克蘭西小說的《獵殺紅色十月》,他都以年過半百的老硬漢形象出現,而此時,站在徐向北面前的老人也具備了和螢幕上的肖恩康納利一模一樣的氣質.

  老人叼著大煙斗,船長禮服被他當作披風披在肩上,他的步伐沉穩堅定,所到之處一臉彪悍的水手們都畢恭畢敬的讓出道路.

  乖乖,徐向北心想,自己老了之後如果能有這樣的威勢,那這一輩子都值了.

  由于老人的出現,甲板上的歡呼聲漸漸沉寂,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著自己的船長緩慢卻堅定的走近徐向北.

  我們已經知道,徐向北這人很奇怪,平時可能顯現不出來,但是到了那些換了別人絕對緊張不已腎上腺素狂噴的情景,他反而會鎮靜下來,手腳也放得開.這不,面對跟前老人的威嚴,而且還能悠哉游哉的想,這老人看起來正氣凌然,斷然是不會為難剛剛出手相救的自己的.

  他甚至對著走來的老人伸出了右手,用平穩的聲音自我介紹:"夏亞·雷,自由翔士."

  徐向北這種可以說是來自天賦的從容,恰恰和他剛剛在自己的顧客印象中造成的那種"不簡單"的感覺重合了.

  但是在徐向北跟前站定的老人大概是見慣了大風浪,他咬著煙斗的嘴巴輕輕咂了咂,嵌在布滿皺紋的眼眶中的雙眼用銳利的目光將徐向北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才伸出自己那表面粗糙得像是老樹皮一般的手,握上了徐向北從剛剛開始就懸在空中的右手.

  "丹·布朗,這艘船的最高指揮官,歡迎您來到'暴風雨’號."隨即老人頓了頓,再開口的時候他稍稍提高了音量,"並且,我代表全體船員,感謝您剛剛出手相助,請允許我們對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丹話音剛落,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再次在甲板上響起,老人自己也站在徐向北身邊對著他鼓掌.

  可沒等歡呼聲平息,老人就對徐向北作了個"跟我來"的手勢,隨即轉過身去,在滿目瘡痍的甲板上大步走了起來——和剛緩慢而威嚴的步伐不同,老人此時邁出的步子又大又快,充滿了宛如年輕人一般的活力.

  徐向北趕忙領著辛德蕾拉跟了過去,芙鈴則抱著水手們塞過來的大蘋果,一屁股坐到甲板上大快朵頤起來.

  直到徐向北被老人領進船長室,甲板上的歡呼都沒有停止半刻.

  將歡呼聲關在門外之後,老人將披在肩上的衣服退下,和帽子一起掛到牆邊的衣帽架上,接著拉開煙酒櫃,拿出紅酒和高腳杯.

  "請坐,雷先生."丹一邊倒酒一邊沖著擺在房間里唯一一張桌子正面的椅子努了努嘴.

  徐向北依言坐下,辛德蕾拉就像是隨從一般佇立在他身邊.

  將倒好的紅酒遞到徐向北手里之後,丹拿著自己那杯紅酒坐到了桌子另一邊.

  "雷先生,"老人稍微沉默了一小會,這才緊盯著徐向北的眼睛繼續說道,"我這人不喜歡拐彎抹角,您不介意吧?"

  徐向北一下子明白了,這杯紅酒恐怕不僅僅是對自己剛剛出手相助致以的敬意,老人肯定還有其他的目的.

  他首先想到的是賴賬,畢竟剩下的那一半錢不是個小數目,對方完全有理由把自己干掉賴掉那筆錢,他稍稍環顧下四周,卻沮喪的發現最適合應對這種情況的那個小家伙此時沒有跟進來.

  桌子對面的老人發覺了徐向北的想法,他臉上嚴肅的表情微微放松,用和藹的聲音打消了徐向北的擔心:"放心吧,雷先生,剩下的那一半我們會一分不少的支付給您,而且為了答謝剛剛您出手相助,還請您務必多收下一枚鑽石幣作為謝禮."

  徐向北點點頭,輕輕抿了一口酒,等著老人接著說下去.

  "我最初對您的態度十分的生硬,在此我表示抱歉."

  徐向北心想,老頭的"生硬"指的大概就是他剛出現式那種表現出來的那種威嚴和壓迫感吧,原來那是刻意為之的麼?

  老人接下來的話語印證了徐向北的猜測:"但是,我有理由必須要測試,看看您是否值得信賴,而您的表現完全符合我的期待."

  這個時候,老人第一次對徐向北露出笑容,徐向北也笑著跟老人客套:"您過獎了."

  "實不相瞞,接下來我還有事情要拜托您,當然,我們會支付額外的費用."

  對著老人的目光,徐向北毫不猶豫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請問,這是從一開始就計劃好的?"

  "不,"老人說罷長歎一口氣,隨即將靠在椅背上的身軀直了起來,左臂支到他跟前的桌子上,食指和中指有規律的輕敲桌面,"要拜托您的念頭,是在親眼目睹您擊毀敵艦的身姿時,才闖進我的腦海里的,我覺得,我們的計劃需要您的力量.事情的原委還請您聽我逐一道來."

  雖然說了"逐一道來",可老人卻先給徐向北丟了個問題.

  "雷先生,您怎麼看那條地方軍的巡防艦的?"

  徐向北看了看老人的表情,覺得直說比較好:"作為帝國地方艦隊,他們的戰意實在太過高昂了."

  這話說完,徐向北就把手里的酒杯遞向嘴巴,隨即又像是剛剛想到似的,搶在老人開口之前加了一句:"就和你們一樣."

  其實徐向北這完全是在照抄好萊塢電影里那些身懷絕技的老手們的樣子,能把語氣動作什麼的學得如此惟妙惟肖,還真得佩服他的表演天賦.

  這下老人笑出了聲音.

  "沒錯,我們壓根不是什麼羅恩商行的商船,就和您想的一樣,不過在您決定接受我們的要求前,恕我無法進一步的對您透露我們的身份."

  "我理解."說著徐向北對老人舉了舉手里的酒杯——這又是學的電影.

  "剛剛的交戰,讓我對我們內部的保密措施產生了懷疑,所以我覺得有必要采取一些應急措施,而這,就需要您的幫助.當然,這是在您願意提供幫助的前提下,另外,對于您的付出,我們會支付和風險相適應的報酬."

  老人停了下來,意思是讓徐向北有時間好好考慮.

  徐向北想了想,覺得自己沒什麼別的選擇.

  不,不是沒有選擇,是他徐向北不想選.在徐向北看來,現在就好像一個RPG剛剛開了頭,剛剛露出一點點線索,在期待著故事展開的時候選擇退出游戲,這不是他徐向北的風格.

  但是考慮到這並不是游戲,沒有SAVE和LOAD的機會,所以他選擇了一個比較穩妥的答案:"我覺得,既然是風險挺大的委托,至少您應該讓我先了解下任務的內容再做決定."

  老人稍微考慮了一下,隨即將手里的酒一飲而盡.

  "您說的對,不過,您要保證,就算不接受這個委托,在始祖祭之前您不得對任何人透露委托的內容."

  "我永遠都不會對無關人透露委托人的秘密,不管我接受不接受,"徐向北按著自己在漫畫里看來的套路,跟老人打包票,"這是我們這行的規矩."

  老人再一次點頭,隨即輕輕吸了口氣.

  "您可能已經知道了,三天之後的始祖祭,帝國三王女多菲雷亞·德·拉·布里多瓦就要在帝都近郊的較場公開行刑了."

  徐向北心里一驚,他立刻想起三王女那白皙的肌膚,還有胸前那小而誘人的荷包蛋.

  老人把徐向北的驚訝當作一般性的反應沒有多想,他頓了頓,給聽者留了個緩沖的時間——這老人在談判方面確實很有一手.

  他再次開口的時候,徐向北聽到了他預料之中的答案.

  "而我們的行動,正是要在那一天,將三王女殿下從斷頭台上救下來."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6 22:48
正文 022 一時飄飄然的後果





  021昨晚已經發布,不過因為丟了一篇作品相關的緣故,應該有個別筒子沒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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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完丹·布朗老頭這一席話,徐向北首先想到的是你們劫法場弄一門貫穿型的手提重炮做什麼?

  緊接著他想到了另外的問題.

  一般來講,是個男孩子多多少少都會對冒險啊,奇遇啊什麼的懷抱著憧憬,正是因為這樣,RPG游戲和奇幻小說才會誕生並且受到大家的歡迎不是?所以要說老頭的提議沒有撩動徐向北的心弦,那絕對是假的,平時就酷愛各種RPG的宅男一只,怎麼可能不動心.

  但是經過這麼多章了,列位看官多少了解徐向北這人的特點了吧?什麼事情,他自己要覺得有門,值得一試,那不管別人覺得多麼荒唐多麼無謀他都會去干,而且不帶猶豫的.可偏偏現在這時徐向北尋思來尋思去,沒看到什麼完成的希望:那可是帝國帝都的法場啊,而且當日行刑的又是那麼重要的犯人,戒備肯定無比森嚴, 是你說劫就劫的麼.所以他疑惑了,到底干不干?

  徐向北心里開始犯難,光鼓著衡量得失去了,嘴上也不說話,身子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就只有右手拿著裝著紅酒的高腳杯,慢慢的這麼來回晃.其實他這動作沒什麼深意,純粹是想東西的時候下意識的想動動手腳,這習慣很多人都有,有的人喜歡用手指敲桌子有多人喜歡摸自己胡子,沒什麼特別的.

  可坐在徐向北對面的丹·布朗老頭一看,略一遲疑,自個兒就認定"雷先生"這是在等自己開價格呢.

  于是他咳嗽幾下清了清嗓子,用不急不緩的語調對徐向北說:"雷先生,您不必擔心,救出王女殿下是我們的事情,不需勞煩您,您只需要將王女殿下送出帝都,再將她交給我們人就行了,所以整個任務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危險."

  老頭這番話就和奸商在報價之前先吹噓一通他的東西多麼多麼好是一個道理,徐向北怎麼會聽不出來.他決定先放下疑惑,先看看價格再說,價格越高說明這任務越危險,那就越不能接,拿著雞蛋硬往石頭上碰,這事誰願作誰來,反正他徐向北不來.

  "不過,"老頭頓了頓,"我們在報酬方面一定會讓您覺得滿意."

  說完他伸出兩根皺皺巴巴的手指:"二十個鑽石幣,您看這個價格如何?"

  好麼,和莉諾卡做那門炮一個價,而莉諾卡一次次試驗還消耗了那麼多昂貴的材料的說……

  徐向北一下子拋棄了所有的疑慮,這活不能干,他什麼水平他自己知道.

  可是這時候徐向北犯了今天第一個錯誤,而且是非常致命的錯誤.

  本來,人家丹·布朗老爺子都強調了"在您願意的情況下",這個時候他老老實實說自己不想干那也就結束了,什麼三王女啊法場啊都和他徐向北沒關系,他可以回去接著過他那靠飛行賺錢糊口,回到寄宿的地方有蘿莉與狗等著的愜意生活,當然,要是那樣的話我們這故事也就沒什麼可看的了.

  現在這個時間點,徐向北的狀態和他往常有些不一樣,盡管一炮干沉敵艦這事徐向北在游戲里沒少干,可這是他第一回真正的用自己的雙手做到的,再加上剛剛"暴風雨" 號的水手們這麼一歡呼,此刻的徐向北真的有些飄飄然,雖然不至于讓他頭腦發熱接下眼前這危險的任務,卻讓他覺得在拒絕任務的時候不應該顯得那麼"窩囊", 簡單來說他想耍下大牌.

  于是他對著老頭也伸出倆手指,嘿嘿一笑,來了這麼一句:"兩百枚鑽石幣,不二價,而且現在就給,一次付清."

  這話什麼概念呢,一般人聽了這話,就和聽到"要錢要命"是一個反應.

  徐向北心想這種獅子大開口看起來那麼睿智的老人是斷然不會答應的,所以就和拒絕的效果一樣,不同的是他著實拽了一回,終于有了點穿越主角的風骨了不是?

  而徐向北這種膚淺的想法再一次說明不管什麼人只要得意忘形那就一定要掉智力的道理.以他真正的觀察力和水平,只要稍微認真的想一想,就能猜到這幫人大概什麼來曆,他們又是抱著什麼樣的決心要把三王女從斷頭台上搶下來的.

  徐向北完全沒想這麼多,他權當老頭聽完他話語之後的沉默是拒絕的預兆,所以他把手里剩下杯底一點紅酒的高腳杯往跟前的桌上一放,站起來要結束談話:"布朗老先生,請問,我什麼時候才能拿到剩下那一半錢呢?"

  殊不知他這舉動推了老頭一把.

  "等一下,"丹·布朗老頭也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就二百枚鑽石幣,現在和剩下那一半錢一起支付,您看如何?"

  徐向北當時就驚了,人家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他徐向北反而沒了選擇,雖然此刻立刻改口拒絕也是可以的,但是他徐向北在一般情況下,沒那麼厚的臉皮.

  這個時候徐向北腦海里的那些恬燥都被丹·布朗這兩百個鑽石幣沖得沒影了,冷靜下來之後,他看了眼歪著腦袋注視著自己的辛德蕾拉,深深的吸了口氣,反正他再一次沒有選擇了不是?所以他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自己的脊椎感覺椅子的靠背時,徐向北精神體系里樂觀的那一部分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他很達觀的想到,至少自己在劫法場之前的這幾天里,可以盡情的享受下當闊佬的感覺了,首先就是要給辛德蕾拉買很多很多漂亮的洋裝……

  帶著這樣的想法,他一邊毫無負擔的笑著,一邊對丹·布朗老頭說:"成交,那麼請您簡單的描述下整個計劃吧."

  可是老頭並沒有立刻說話,他用嚴厲的目光盯著徐向北不放,同時保持著沉默.

  徐向北立刻意識到,盡管答應了自己那完全無理取鬧的條件,老頭其實並沒有完全的信任自己,剛剛之所以會答應,大概是因為他想盡一切辦法讓營救行動成功吧.

  "您可以保證您拿到錢之後不會背叛我們麼?"

  徐向北側了側腦袋,他想起自己一到異界看到的第一張臉,想起那精致臉龐上的種種表情,不由得微微露出笑意,現在想來,那時候的經曆其實也滿有意思的,自己居然和一位王女同處一個浴池,還差點推倒了她,這麼一想還真是不得了的經曆啊.

  而現在再一次碰到這個委托,讓人不由得感到,自己和那位王女確實有著某種羈絆呢.

  "放心吧,丹布朗老爺子,"徐向北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稱呼上的轉變,他只是如實的訴說自己心中的感想,"在這之前,我和三王女殿下就有些交情了."

  盡管不是什麼好交情罷了.

  丹布朗老頭繼續盯著徐向北看了好一會,這才微微點頭,接著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卷軸,在桌面上展開.

  是帝都城郊較場的平面圖.

  "全部告訴我沒問題麼?"徐向北問道,按理來說只需要告訴他具體該做什麼就夠了,將整個計劃告訴才入伙的雇傭兵沒問題麼?

  "以誠相待才能換取誠意,不是麼?"老人淡淡的說,邊說邊把一對金絲邊眼睛架到鼻子上,"我活了這麼多年,看人不一定很准,但是好人壞人還是分辨得出來的,您盡管貪財,卻是個好人."

  "我覺得這話當著本人的面說好像不大好吧?"

  "也對,見諒.不介意我叫你夏亞老弟吧,既然是同伴了,叫雷先生總覺得……"

  "那我也叫你丹老爺子好了,這樣就扯平了."

  丹老爺子點點頭,隨即再次將目光轉到眼前的平面圖上,開始跟徐向北介紹起較場的情況.

  作為帝國境內最大的較場,它貼著帝都的外城牆建設,在城牆上方設立了供王族觀看重要犯人行刑的觀禮台,在行刑台四周由高到矮的圍了三道圍欄,行刑時圍欄之間會部署重兵,而為了讓公開行刑能起到警示作用,較場外圍專門建立了稍稍高過圍牆的群眾看台,看台四周緊挨著部署了一圈警戒塔,而且行刑的時候天上一定會有天翔士在巡邏,可謂戒備森嚴.

  徐向北在地球的時候曾經幫國內最有名的游戲機雜志寫過一個研究隱秘作戰和特殊作戰的專題,那時候《MGS3》(潛龍蝶影3,KONAMI的軍事潛入類游戲)剛剛發售,這類題材正火,憑著做專題時遺留下來的知識,徐向北一看就知道這法場要劫起來可不簡單.

  換了常人肯定會為了突破那密密層層的警戒網抵達行刑台而絞盡腦汁.但是我們已經知道徐向北的思考回路和常人迥異,天生不喜歡按照常理出牌,他考慮解決問題的方法時,往往就是直接了當的直奔最瘋狂的那個方案.

  于是他徐向北犯了今天第二個錯誤,他聽完說明,想也沒想就伸出手指往較場背後那厚厚的帝都城牆一點:"這太明顯了,最簡單的計劃就是炸開城牆."

  這回輪到丹布朗老爺子吃驚了,他摸著自己的胡子,重新打量著徐向北.

  末了他居然笑了:"這還真是,後生可畏啊.老朽絞盡腦汁策劃出來的計劃,竟然如此簡單就被老弟你想出來了,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

  徐向北第一個反應是,真的假的,隨即他開始暗暗叫苦,別人到了異界都是扮豬吃老虎,自己倒好,本身就是肥豬一只還愣是扮成老虎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什麼人給吃了.

  緊接著他想到自己最初聽到這幫人要去劫法場時的第一個疑問,原來他們跟莉諾卡訂做這個手提第八粒子強擊炮是干這個的啊……

  本來他還想稍微補救一下,重新恢複到低調的狀態中來,怎奈實在是回天無力.

  所以他干脆任命,隨即提出自己最後一個疑問:"剛剛老爺子您不是說存在行動泄密的可能性麼,難道您不擔心整個計劃都已經敗露了麼?"

  "放心,"老頭子露出和他的睿智想符合的成竹在胸的表情,"完整的計劃直到行動前一刻都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所有的准備都是不同人根據零散的命令完成的, 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的任務在整個計劃中充當什麼角色,互相之間也都不認識,所以不用擔心,可能出問題的地方就在將王女送出帝都的路上,這是唯一無法完全隱瞞的部分,而這,就要仰仗夏亞老弟你了!"

  徐向北點點頭,接著他忽然想到,當被救出來的王女看到負責帶她逃走的人居然是自己時,不知道會是個什麼表情.

  單是想象下就覺得非常令人期待呐!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6 22:48
正文 023 帝都風云(1)





  周一的早晨,身居帝國權力中心的人們聚集在王城議事廳,參加每周的起始彌撒.

  不過本周的彌撒稍有不同,此時此刻站在王城議事廳正中領祭台上的並不是帝國女皇賽菲莉亞陛下,而是帝國第一王女菲娜·德·拉·布里多瓦.與女皇一模一樣的銀色長發,仿佛跨越了年齡壁壘的相似的臉龐,以及賽菲莉亞陛下漸漸失去的,那只屬于青春的活力四溢身姿,第一王女正代替自己的母親,在祭壇前領導百官靜靜祈禱.

  象征著王位第一順位繼承人的銀色頭環端正的戴在她那華麗的銀發當中,給人一種渾然一體的感覺.

  無視于正在領祭的第一王女散發出來聖潔氣息,站在領祭台下方頭一排的另一位王女正不耐煩做著祈禱的樣子,暗地里聽取自己手下諜報機關的每日狀況簡報.

  "也就是說,"在聽取完屬下的某一段報告之後,第二王女卡特雷亞嘴角稍稍上揚,裝作祈禱輕啟朱唇,"議會派的那個叛徒除了'暴風雨’號的啟航時間外一無所知?"

  得到肯定回答之後,卡特雷亞冷笑著將自己的陰陽瞳轉向聚集在議事廳另一端的大貴族們,她低聲自語:"不錯嘛,為了個沒用的情報折了一條偽裝特務船,夠那幫人哭的了."

  似乎是因為這個消息,在接下來漫長的彌撒中,二王女臉上的不耐煩似乎變得不那麼嚴重了.一直在卡特雷亞身邊注視著她的拓婭臉上的笑容,也隨著卡特雷亞心情的轉好而更加柔和.

  ===================================================

  而就在金發異瞳王女殿下正焦躁的等待沉長的彌撒結束同時,徐向北同學正和辛德蕾拉佇立在逐漸接近帝都空港定期客船的甲板上.

  徐向北此時換上了一整套近似地球上古典歐式紳士裝扮的衣服,腦袋上扣了頂高筒大禮帽,噶雞窩里還夾了根油光發亮的文明棍,腳上的大皮靴敲在甲板上哐哐直響.辛德蕾拉也換了一套和徐向北那身行頭配套的貴婦人禮服裙,裸露的雙臂上是一直包到手肘的網文長手套,頭上還戴了一定插著羽毛的寬簷帽.

  倆人這一身連同徐向北腳下那只皮箱,都是給船上的侍者一次性塞了五個金幣弄到的,簡單來說就是從這艘船上的真正的乘客那里偷來的.

  為什麼會這樣呢?

  那要說到前一天中午,當徐向北他倆完成了送貨委托,又因為徐向北稍微得意了一點而再次卷入更麻煩的委托之後,丹·布朗老頭按照談好的條件塞給徐向北一只裝了二百一十一枚鑽石幣的小錢箱,同時塞過來的還有一只裝了零花用的金幣銀幣銅幣的皮口袋,隨即老頭就把他們趕下船了.

  老頭的意思是要把更改三王女出逃路線的事情完全保密,所以徐向北必須裝作拿到錢之後走人,從此不再和整個計劃有關系的樣子.

  就因為這徐向北只好早早的離開"暴風雨"號裝模作樣的向著和帝都完全相反的方向飛了好一會,才兜了個大圈轉回來,趁著夜幕摸上了飛往帝都的定期班船,當然,能做到這點還多虧了老人提供的班船飛行路線圖和時刻表.

  徐向北和辛德蕾拉以及芙鈴躲在班船的在貨倉湊合了一個晚上之後,第二天一早花了點錢打點好一切,接著就來到班船甲板上觀光來了.

  也許是因為一直一來到帝都觀光的乘客不在少數的緣故,在接近帝都的時候,班船的甲板上配備的專職的解說員,負責為乘客講解帝都的種種景觀.

  徐向北從解說員那里得知,帝都的空港屬于邊緣式,這是因為帝都剛好位于中央大陸的邊緣,所以就直接依托大陸盡頭的懸崖建造了大型的港口,所以在帝都大家看不見其他擁有空港的城市常見的高塔之類的東西.

  聽著解說員的講解,中央大陸變得越來越大,漸漸的占據了船頭方向的全部視野,就在這時候,徐向北看見一個大型的浮空島漂浮在中央大陸的上空,宛如天空中的一只眼睛.

  解說員忙不迭的告訴徐向北,那是古代天上軍的機動要塞,不過機能已經完全廢止,現在僅僅是一座大型的人造浮空島,帝國機動艦隊和帝都警備艦隊就駐紮在那里,將它當作軍港來使用.

  隨著距離的進一步拉近,從大陸邊緣的懸崖延伸而出的條條筧橋進入徐向北的視野,大大小小的船只或吊掛在筧橋兩側,其數量已然比卡德拉多了一倍有多.

  就在這些筧橋之間,一道寬大的瀑布滂沱而下,氣勢非凡,隨風飄蕩的水霧在晨光的照耀下映出一道壯麗的彩虹,橫貫帝都空港下方的空域,更為這規模巨大的人造建築群增添了一分壯美.

  原本徐向北還以為那是流經帝都的河流什麼的,可解說員一解釋,他立刻倒了胃口,就連那彩虹在他眼里也仿佛變得灰暗起來.

  那瀑布是從帝都中央排水管道傾瀉出來的廢水.

  徐向北很直觀很唯心的感歎,我靠,原來一個城市的人能拉出那麼多小便.

  在船只靠港的時候,徐向北甚至下意識的掏出手絹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巴.

  上了岸,徐向北才發現和這空港的規模不相符的是,港口內部並沒有他預想中那種人聲鼎沸的情景,雖然也有為數不少的人在忙碌著,時不時也有運載著貨品的馬車順著港口一側專門留出的馬車通道滴滴答答的駛過,可整個港口給人一種缺乏活力的印象,有點病懨懨的感覺.

  這就是動亂的影響吧.

  聳了聳肩,港口繁華與否和他沒什麼關系.對他來說當務之急是趕快找到丹·布朗老頭告訴他的那位聯絡人.

  也不能說是聯絡人,按照布朗老爺子的說法,這位肖恩先生是一位理解和同情他們的友好人士,卻和他們的組織沒有直接的聯系,所以他的家是徐向北在行刑日之前落腳的絕佳地點.老頭給了徐向北一個地址,另外還告訴他,只要把那只錢箱上面的紋章交給肖恩先生看,他就會接待徐向北他們住下.

  看起來一切都很完美,唯一的問題就是徐向北這是頭一回到帝都,壓根就不知道那個地址在哪.

  不過這也沒難住徐向北,要知道,他現在可是懷揣二百一十一枚鑽石幣的闊佬!

  他決定打的……不,是雇輛馬車,車夫總是會知道這個地址的吧.于是他提起行李箱,領著一臉好奇的四下張望的辛德蕾拉向著停在港口廣場盡頭石板路路邊的那一排雙輪馬車走去.

  就在他們二人橫穿港口廣場的時候,徐向北似乎察覺到一股視線正跟著自己,他好奇的擰過頭,向著感覺到視線的方向望去.

  他看見一名身材矮小的少女正站在廣場遠離他的那一側,因為距離太遠,他看不清少女的模樣,唯有少女那在空中飄飛的紮著黑色緞帶的白色長發,和那身仿佛寡婦的喪服般的純黑色連衣裙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徐向北打量遠方少女的當兒,他和辛德蕾拉已經走近了那一排出租馬車,離他們最近的那輛馬車的車夫主動開口招呼道:"先生,請問有什麼能為您服務的麼?"

  徐向北嚇了一跳,趕忙回過頭來應了一聲,就又擰過臉去,看著剛剛少女佇立的方向.

  可是那里早已空無一人.

  "先生?"車夫小伙子又問了一句.

  徐向北這才回過神:"啊,啊,是的,我要去這個地方."

  接著他報出了丹布朗老頭給他留下的地址.

  沒想到年輕的車夫一聽完,立刻就露出了笑容:"是肖恩醫生的客人啊,放心吧,我認識醫生,保准能將您安全快速的送到醫生家門口."

  徐向北心想那再好不過了.

  于是他把手中的行李箱遞給車夫,轉過身來學著看過的電影里的樣子,纏住辛德蕾拉的手,將"夫人"扶上了馬車.在他自己等車的時候,他再一次回過頭,看了看剛剛那神秘少女佇立的地方.

  那地方依然空無一人.

  單軸馬車是一種小型馬車,拉車的只有一匹馬,車廂也比較窄小,還是敞篷設計.就外觀來看,單軸馬車和現實世界某些中小型城市依然存在機動三輪車很相似, 只不過是把機車換成了馬匹,駕車人的為止也不在車廂的前方——單軸馬車的"駕駛座"在車廂的後面,車夫站在車廂後方從車軸上延伸出來的一塊踏板上駕車.

  徐向北和"夫人"坐穩了之後,年輕人爬上自己的為止,催動缰繩,棕色的矮種馬就開始拖著馬車緩緩的行進在帝都的石板路上了.

  由于是敞篷馬車,徐向北可以真切的感受到街上那中蕭索的感覺,幾乎可以用空空蕩蕩來形容的大街,哪里有一國王都應有的繁華.

  徐向北甚至覺得,只要在石板路上撒上點黃沙,在沿街掃過的風中飄上幾片破報紙,這帝都的街道就能直接當作拍西部片用的外景地.

  好在趕車的年輕車夫跟北京的的哥一樣貧,一路上稀里嘩啦的介紹這個介紹那個,愣是沒讓徐向北閑下來,他甚至給徐向北把帝都的酒館挨個評論了一遍,那個酒館招待漂亮但不好惹,這個酒館賊特多,諸如此類的.

  走了有大概那麼一個多鍾頭,小伙子突然拐下大路,將馬車駛進一條昏暗的小巷子,那小巷子里的路連石板都沒鋪,馬蹄濺起的泥土徑直崩到了辛德蕾拉那華麗的長裙裙擺上.

  徐向北一想這不對勁啊,這小巷怎麼看怎麼像是殺人越貨的絕佳地點.

  于是他一邊把手放上自己禮服的口袋,隨時准備將在那里面睡覺的那個小家伙(據說是蘋果吃撐了才一直睡到現在)捏醒,同時張嘴想問問情況.

  就在這時候,馬車在一陣"喻"的呼聲中聽了下來,矮種馬似乎對巷子里陰冷的空氣感到不舒服,停在原地之後還不住的倒騰著自己的蹄子.

  小伙子一下子跳下車夫的座位,一臉神經兮兮的樣子跑道車廂一側.

  "先生,剛剛醫生住所的正門已經過了,"小伙子推了推自己腦袋上的無氈帽,一邊說一邊向著馬車後方擔心的張望著,"您是議會派的人吧?剛剛街上有密探,實在不能放您下來,所以只好委屈下您和您的夫人了."

  說著他打了個下車的手勢,順手將掛在車廂旁邊的行李箱拿了下來.

  徐向北一下跳下車,回頭剛要扶辛德蕾拉,卻發現少女已經像一只鳥兒一般靈巧的落在自己身邊的地面上.

  車夫小伙又一次看了看巷口,確認沒人之後他指著剛好在馬車右側的一個窄窄的縫隙,那縫隙夾在兩堵牆之間.

  "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到底,就是醫生家的後門,密探們不知道這個,你們直接敲門就行了."

  說著他亟不可待的推著二人,將他們塞進牆縫里.

  徐向北走了兩步才想起來自己沒給錢呢還,可轉過身時恰好聽到馬車遠去的聲音.

  下次再給吧.

  隨即他和辛德蕾拉按照小伙子說的,一直沿著狹窄的牆間小路走到底,果然有一扇小門.

  敲過兩尋,門咯吱一聲開了,夾著單邊圓眼鏡的黑發紳士推開門,露出半個腦袋.

  "有什麼事麼?"

  徐向北按照丹·布朗老頭的指示將那個小錢箱拿出來,給他看了看錢箱正面的徽章.

  紳士再一次打量徐向北和辛德蕾拉之後,終于將門完全打開,同時讓出了進門的通路.

  可還沒等徐向北進門,一把非常熟悉的聲音就從屋里飄來,闖進了徐向北的耳朵,而且那聲音說的話語帶著某種非常獨特的語癖.

  "坦尼坦尼,你不要偷吃啦,這樣不好的不好的!"

  接著另一把徐向北同樣熟悉的聲音吊兒郎當的回應道:"有什麼關系嘛,就吃了半塊牛排而已啊,別那麼小氣嘛,卡娜唄……"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6 22:48
正文 024 帝都風云(2)





  徐向北看到坦尼斯那吊兒郎當臉時,第一反應是這家伙准是叛徒,要不然怎麼三王女都要被送上斷頭台了他還能在這悠哉悠哉呢?

  于是徐向北下意識的往旁邊側移了一步,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辛德蕾拉,同時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禮服的口袋.

  "嗚咕嗚咕……呃……"口袋里某個卷成一團的東西蠕動了一下,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卻完全沒有要爬出來的跡象.徐向北暗罵了一句,心想平時這小家伙總是唯恐天下不亂,現在要仰仗她的時候她反而慢慢吞吞的……

  出乎意料的是,先意識到徐向北的動作蘊含的潛台詞的居然是給人一副標准天然呆印象的卡娜(唄),少女看著徐向北,臉上有些尷尬,只好"啊哈哈"的苦笑.

  和在三王女的旗艦上初次見面時不同,此時卡娜身上穿著的是一條灰色粗布連身長裙,長裙的款式和莉諾卡的工房對過面包店的大媽常穿的那條一模一樣,仔細看的話那長裙上還能找到縫補的痕跡,長裙的外面套著一條花格圍裙,圍裙上左一塊右一塊的沾著油汙.

  與這身勞動婦女打扮相應的是,卡娜的手上帶著厚厚的石棉手套,看起來剛從烤箱里取出的鐵托盤上冒著熱氣,剛烤好的面包散發著濃濃的奶油香味.

  怎麼說呢,雖然此時坦尼斯的羽翼少女穿上了一套樸實的過頭的衣服,但是這種樸實和她那依然華麗出眾的外表形成的對比,卻反而營造出一種溫柔居家女孩的氣氛……

  以至于徐向北短時間忘卻了心中的疑問和擔憂,只是出神的打量著卡娜.

  而這讓少女臉上的笑容充滿了困擾.

  "啊哈哈哈哈……"所以卡娜繼續干笑.

  這個時候坦尼斯也從見到徐向北的震驚中恢複過來,他立刻明白了徐向北此時擔心的事情,趕忙說道:"你聽我說,我不是叛徒,我打一開始就是為其他勢力工作的……"

  "坦尼,"看起來給人一種沉穩感覺的醫生一邊為徐向北倒咖啡,一邊對坦尼斯吐槽,夾在眼窩里的單邊眼鏡反射著微光,"你這樣解釋會讓狀況變得更加糟糕."

  坦尼斯臉上掛著不以為然的笑容,他拿起面前桌子上的茶杯,沖徐向北揚了揚:"不過雖然是身處不同的勢力,不過我們的主旨和目的與議會派基本相同,只是在具體細節上有些微的差異罷了,所以我們在去年的雨月事變之後一直都在暗中配合議會派的行動,從來沒有背叛過他們."

  說完他頓了頓,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咖啡,才接著說:"我這麼解釋,您還滿意麼,天翔士大人?"

  坦尼斯最後那個"天翔士大人"說得有些陰陽怪氣,卡娜不由得小聲責備他:"坦尼,話可以好好說啦好好說!"

  "啊,這位先生,"就在坦尼斯和自己羽翼胡攪蠻纏的時候,肖恩醫生端著咖啡和糖罐走了回來,把東西放到徐向北面前的桌子上,"因為最近物資供應越來越緊張,我們已經沒有牛奶了,所以如果喜歡在咖啡里加奶的話,還請您見諒."

  徐向北依然維持著一手握住裝著此時身邊唯一武力的上衣口袋(那唯一武力現在還在呼呼大睡),同時狐疑的盯著醫生的臉.

  徐向北對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沒把握,長這麼大沒少被損友騙錢什麼的,所以他不敢自己下判斷,但是他覺得丹布朗那老頭應該不至于那麼久都沒看破叛徒的嘴臉.另外,退一萬步說,萬一這真的是打入議會派的奸細們的老巢,自己毫無准備之下掉進來了多半也是跑不掉的,干脆任命.

  剛好這個時候回答桌旁坐下的醫生再次開口了:"雖然坦尼這人看起來很不靠譜,但是他說的基本沒錯,我們沒有向那幫壓迫者提供幫助的理由,所以您大可放心.不覺得我們應該坐下好好喝杯咖啡麼?"

  于是徐向北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端起面前濃濃的黑咖啡.

  "另外,"看到徐向北的動作,肖恩醫生嘴角露出笑容,"不介意的話,待會還請您與我們共進午餐."

  似乎被這句話點醒,端著面包的卡娜"哎呀"的叫了聲,隨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那個,那個恐怕還要等上一會,因為……我會盡快准備好的啦……"

  說完她把手里的面包往桌上放好,轉身走向客廳的邊門.

  徐向北回頭掃了辛德蕾拉一眼,藍發少女立刻心領神會的站起來.

  "等等,我也去幫忙,卡娜……唄……"

  "沒有唄!那個唄是多余的多余的!"

  看著少女們消失在門後,坦尼斯對徐向北爽朗的亮出一排大門牙:"你挺能干的呀,和自己的羽翼已經很有默契了嘛!"

  徐向北剛剛是讓辛德蕾拉過去盯著卡娜,此時屋子里的另外兩人怎麼會看不出來.

  "雖然我對您保持警覺這點沒有異議,但是考慮到今後可能會在一起生活一段時間這點,我認為互相之間沒有基本的信任的話,會很麻煩."肖恩醫生依然保持著臉上沉穩的笑容,用知性而充滿磁性的,堪稱花癡少女殺手的聲音說道,"所以就讓我們邁出建立信任的第一步吧,肖恩·海德,是個游醫."

  說著他隔著桌子伸出的右手.

  三人介紹完畢,又互相扯了點別的,氣氛總算是沒有一開始那麼僵硬了.于是話題在肖恩醫生的引導下導入正題.

  "雷先生,您是為了後天三王女的處刑而到帝都來的吧?"醫生稍微尋思了一下,就直截了當的直切關鍵問題.

  徐向北不說話.

  "也對,"醫生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信息分享的前提是誠意和信任,那麼就由我們這邊起頭吧."

  他看了眼坦尼斯.

  一直吊兒郎當的輕浮男表情稍微變得正經起來,他把從談話開始時起一直翹在桌子上的腿拿了下來,雙手趴到桌上,壓低聲音對徐向北說道:"根據我們掌握的消息,後天負責行刑時的安全工作的是諾曼大公掌握的城防警備部隊,也就是說,警備一事完全交由大貴族派來負責,所以你們行動的時候就不必擔心塞巴斯基們的干擾了,沒准他們還會幫你們一把."

  徐向北注意到一個熟悉的詞彙.

  "塞巴斯基."

  肖恩醫生代替坦尼斯解釋道:"二王女屬下負責諜報和秘密行動的特殊部隊,全是一幫密探,由于他們公開的身份是二王女宅邸的管家和侍從,所以通稱塞巴斯基."

  原來如此,徐向北開始覺得自己腦海里帝國的權利構成和政治局勢越來越清晰.

  隨之而來的疑問也越來越多,首當其沖的一個是……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聽到這里肖恩一聲再一次笑了.

  "我還在想雷先生您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問到這個問題呢."

  這句話頗得徐向北的好感,他決定信任眼前的兩個家伙,反正自己不會看人,在狐疑也沒用——這還真是一個很有徐向北個人風格的決定啊.

  就在徐向北暗地做出決定的同時,醫生接著說了下去:"我們是和議會派抱有同樣目的的一群人的集合,只不過,我們不打算依靠貴族們達到最後的目的,盡管我們現在還沒有脫離貴族獨力掀起變革的波瀾的力量."

  這話說得雖然有些云里霧里,但是徐向北聽明白了.

  他把眼前的狀況和曆史書上學到的中國近代史做了個對比,認定眼前這兩人是屬于改革派當中比較激進的那種,也就是革命派.

  徐向北點點頭,表示他知道了,然後開始回應對方的誠意:"我會在這里,確實和後天的處刑有點關系."

  肖恩歎了口氣:"雖然不能完全認同你們的做法,但是,你們的勇氣實在值得佩服."

  好麼,敢情我又被歸類為議會派的精銳勇士了,徐向北無奈的想.

  看來他是永遠也撈不到扮豬吃老虎的機會了,這可不是標准的穿越小說套路啊!

  沒等他臉上的苦笑消失,坦尼斯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大喝一聲:"對即將赴死的勇士,今天我們要喝個夠!"

  聽完坦尼斯的提議,肖恩醫生只是苦笑,卻沒有反對.

  徐向北越發深刻的意識到,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排位,和自己真正的實力有多大才差距了……

  就在這時,屋外忽然想起一聲沉重的悶響.徐向北立刻繃直了身體,疑惑的看著肖恩醫生.

  "別緊張,號炮而已."

  說著醫生站起身,將身後牆上掛著的兩個沙漏中的一個倒轉了過來,又用罩子把另一只還沒漏完上層沙子的沙漏罩了起來.

  "剛剛那一炮代表區政府的光子鍾的指針剛好指向了十二點."

  光子鍾由于是高級光魔技術制品,價格非常的昂貴,一般平民買不起.徐向北奇怪的是,為什麼醫生用沙漏來計時?

  "醫生你沒有擺鍾或者發條鍾嗎?"徐向北問.

  "擺鍾有一個,可惜那老伙計在光魔制品法頒布後沒幾天就壞掉了,一直找不到人來修,又因為光魔制品法禁止制造和銷售非光魔技術機械制品,所以只好用沙漏了——總比完全不知道時間要好吧?"

  徐向北更加奇怪了,他瞪大了雙眼,用詫異的語氣接著問:"為什麼要禁止制造和銷售非光魔技術機械制品?"

  他之所以會如此驚奇,是因為那些沒有依靠光魔技術運作的機械制品一直是莉諾卡工房的暢銷貨.

  可他這個問題讓對面兩人都驚了,他們同樣用詫異的眼光注視著自己.

  徐向北意識到自己師太了,這對于一般的帝國居民來說大概已經是近似常識的事情了吧,這五個月來徐向北就是為了避免出現這種情況,才小心翼翼的不去直接打探那些對這個世界一般居民來說太過平凡的事情,導致他現在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結構很奇怪——稀奇古怪的傳聞知道一堆,很多常識卻很陌生.

  沉默籠罩著小小的客廳,末了醫生似乎是想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為什麼?那還不是因為你們這些議會派貴族的珍妮紡紗機胃口太大了?"

  這回換坦尼斯吐槽:"肖恩,這聽起來更像是埋怨."

  ……

  後來經過旁敲側擊和推理補完,徐向北總算明白了.所謂《光魔機械制品法》主要的內容就是限制非光魔技術制品的制造和流通,法案誕生的契機是珍妮紡紗機的發明和大規模應用,中小貴族們利用這種便宜,生產效率又高的非光魔技術機械產品迅速擴大紡紗工場的規模,廉價的紡織品迅速讓大貴族們控制的光魔紡紗作坊成了一堆昂貴的擺設.于是大貴族們醞釀了這個法案,這個法案也是議會派貴族起義的主要誘因,是動亂的直接導火索.

  這……算是資產階級革命的異界版麼?

  接著徐向北想起最初穿越過來時見識過的三王女的戰旗,心想那還真是一個有意思的巧合啊.

  藍白紅,自由平等博愛.

  再接著,徐向北開始考慮把記憶里的馬賽曲什麼的丟過來,會不會成為自己泡妞奪權散發王八之氣的又一利器呢?

  要不是辛德蕾拉和卡娜端著做好的濃湯走進客廳,徐向北估計會這麼一路YY下去,直到自己建立巨型後宮並且成為世界之王為止……

  吃完飯之後,肖恩醫生好心的建議他和辛德蕾拉去休息,理由是,既然後天要參加危險異常的行動,那麼明天開始的始祖前日祭就不應該錯過,所以今天要休息好.

  徐向北照做了.

  在徐向北抱著辛德蕾拉睡得正香的同時,帝都也悄然走向動蕩的,充滿變換的風云和流淌的鮮血的三天.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6 22:49
正文 026 帝都風云(4)





  丹布朗老頭提供給徐向北的議會派的計劃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標准的聲東擊西的計劃,在設防嚴密的法場正面進行擾亂,趁著守備方的注意力被吸引的時候,從法場靠城牆一側進行突擊.

  而且這突擊需要越過鐵定布滿士兵的牆頭,莉諾卡制作的那門手提式第八粒子強擊炮會幫助議會派在城牆上開個洞,隨後埋伏在城牆後貧民窟中的議會派精銳趁著守備方遭炮擊陷入混亂之時進行閃電式突擊,救了人就原路撤退.

  在如何讓三王女離開帝都方面,計劃也做了完備的考慮,議會派准備了一名身材與王女差不多的小女孩作為王女的替身,成功劫出王女之後,參與行動的大部分人會隨著假王女一道向港口突破,真正的王女則利用下水道前往議會派們准備好的據點隱藏,等待風平浪靜之後再策劃離開帝都——徐向北很喜歡這個反其道而行的想法.但是他也知道,這個想法最致命的地方就是,一旦有人走漏了消息,那就徹底玩完,而恰恰暴風雨號的消息就被什麼人走漏了,所以丹布朗老頭才決定臨時雇傭徐向北,在劫完法場之後立刻將王女送走.

  現在徐向北就等在老頭送到醫生那里的口信所指定的地點.

  那是小巷里一個毫不起眼的下水道出口,對比之前獲得的行動計劃,徐向北知道,議會派正是准備將王女通過這個井口下方的下水道送到隱蔽點.丹布朗老頭之所以會把彙合地點定在這里,說明他直到行動開始都不打算將計劃的變動告訴自己的部下們,只不過會在走到這個井口的時候"臨時"改變主意而已.

  徐向北不得不佩服老頭的謹慎.

  "接下來,我們就只能等了呢."說著徐向北靠著狹窄陰暗的小巷一側的斑駁牆壁坐下,還把腿盤了起來.早上離開醫生寓所的時候,徐向北跟醫生要來了兩套" 貧民裝"套在身上,要不然打扮成紳士的樣子在這種肮髒的地方席地而坐,那實在是太讓人起疑了.不過穿上這身貧民行頭之後徐向北才沮喪的發現,這麼做一點意義沒有,他徐向北確實在這兩個月里曬黑了不少,看起來還像是那麼回事,可辛德蕾拉不行,擁有只能用華麗外表辛德蕾拉穿上那套打滿補丁的粗布裙之後,反而展現出一種質樸的美麗,就和再會時穿著居家服的卡娜一樣.

  看著辛德蕾拉好奇的摸著衣服上的補丁的樣子,徐向北不由得舉雙手贊成坦尼斯的話:"有時候搭檔過于出色的外表對我們這些搞地下活動的人來說是個巨大的麻煩呢."

  還好來彙合點的路上徐向北並沒有真的遇到麻煩,似乎昨天徹夜的搜捕在把整個帝都弄得雞飛狗跳的同時也讓那些本身訓練程度就不是很足的"紅皮狗"們疲憊不堪.

  辛德蕾拉此時看到徐向北坐下,也並攏雙腿乖乖的坐到徐向北左邊.

  徐向北有些無聊的抬起頭,將目光投向被小巷兩側的牆壁和建築擠得只剩下窄窄一條的天空.這里看不見那整日注視著帝都的巨大眼睛,只有一條掛著灰色旗幟和風帆的警備艦在狹窄視野的邊緣徘徊,整個天空卻顯得毫無雜志,是一片純淨得可怕的湛藍.但是徐向北知道,從今天早上開始,整個帝都上空擔負警戒任務的戰艦額天翔士比平常多了一倍有余,直讓他懷疑今天自己能逃得出去麼?

  上次多半是托了對方不打算擊落自己的福,這次對方必然會拼死攔截自己,而相比上次逃脫,這次他還多帶了個累贅.

  徐向北不由得再次想起浴池里光溜溜的三王女殿下,想起她那白皙而又纖細肢體.

  還好她不是肥婆,徐向北自我安慰道,但願被關起來的這幾個月她沒被喂肥了.

  "緊張了?"忽然辛德蕾拉在徐向北的耳邊柔聲問道,同時伸出手搭上了徐向北左手手掌的根部,用食指和中指摸著他的脈搏.

  "不,這是亢奮而已."徐向北對自己的羽翼少女笑了笑.

  是的,這是亢奮,徐向北很熟悉這種感覺,以前每當有期待的新游戲發售的時候,他都能像現在這樣感受到心中的悸動.

  原來參加這種事關生死的行動,對他徐向北來說就像是買新游戲一樣麼?

  由于和辛德蕾拉有了直接的肌膚接觸,空識知覺將徐向北與周圍廣闊的空間連接到了一起,包括和他們此時所在的地方隔了數個街區以及一道厚厚的城牆的法場.徐向北干脆借著這個機會窺視起法場的狀況.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佇立在行刑台正中央那高大的刑具.兩根粗大的木頭杆子間隔大約一米,矗立在行刑台的大理石地面上,木杆頂部的橫梁下面,吊著一把有著傾斜的刀刃的鍘刀,鍘刀兩側嵌入了刻在木杆上的軌跡當中,鍘刀的背面綁著粗麻繩,麻繩的另一頭系在行刑台一側的石墩上.鍘刀正下方,是木質的拘束鎖,鎖具上留著一個剛好能夠容納人的脖子的圓洞,洞的下方掛了一只口袋,也許是因為今天將落入口袋的是一位王女的腦袋吧,那口袋不是用麻布而是用絲綢縫制而成,口袋白色光潔的表面還繡了代表王室的銀色百合徽章.

  斷頭台,這恐怕是古往今來最具威懾力和恐怖氣息的死刑刑具了.

  三王女已經被帶到了斷頭台旁邊,從手鐐上延伸出來的鐵鏈握在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劊子手手中.

  在行刑台背後,設立在高高城牆之上的觀禮台中間,有人正在講話.

  那是一位與三王女多菲雷亞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銀色長發的少女,少女身穿華麗的白藍兩色禮服長裙,頭上帶著銀色的皇冠(其實那是象征第一順位繼承人的頭環而已,徐向北誤會了),那難道是傳說中的帝國女皇賽菲莉亞?

  徐向北大吃一驚,怎麼有了至少三個孩子的女人看起來還會這麼年輕?

  緊接著他才反應過來,意識到那很可能是多菲雷亞的大姐,帝國第一王女菲娜·德·拉·布里多瓦.再接著浮現在徐向北腦海里的感想居然是,果然美女的姐姐也必然是美女啊……

  隨後,徐向北注意到站在菲娜身後大概一個半身位的地方的另一位少女.

  那頭耀眼的金發立刻將少女的身份告訴了偷窺中的徐向北——帝國二王女,陰陽的魔女卡特雷亞·德·拉·布里多瓦.關于這位王女的傳聞徐向北這近六個月來打聽到了一籮筐,卻都不是什麼太好的傳聞.傳說這位王女其實是女王賽菲莉亞的丈夫歐根親王的私生子,是由于賽菲莉亞的仁慈才能獲得王女的待遇,那頭與王族血統完全背道而馳的金發就是最好的證據.就是這樣一位理應處處受到排擠的異類,卻通過冷酷而又有效的手腕,一步步清除自己的敵人,擠進了帝國權力的中心地帶.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徐向北認定二王女是個野心家了,再加上關于她的種種可怕的傳聞,徐向北單方面的認定二王女給人的印象一定是高不可攀的冷豔女王之類的……

  可他這下徹底傻了眼,冷豔的感覺是有那麼點,那對陰陽眼里銳利得像是刀子般的目光以及她手里的長杆煙嘴都與徐向北的想象相符,可除此之外二王女卡特雷亞就完全是一般的美少女的感覺.不,前言修正,是一流美少女.

  甚至,徐向北覺得自己似乎從她那毫無表情的臉上感覺到了些許的悲傷.

  那一定是錯覺,徐向北立刻否定了這一點,他知道自己一向不擅長看人.

  就在這時候,像侍女般站在卡特雷亞身邊的少女抬起頭,那一瞬間徐向北以為少女的目光穿透了空間的阻隔直抵躲在陰暗小巷里的自己身上.可這是不可能的,要反追蹤空識知覺的探查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是徐向北總有種那位少女已經察覺到自己的窺視的感覺,好在她稍微抬頭環視一周之後,就再次面露笑容看著觀禮台下方的行刑台了.

  似乎是第一王女殿下沉長的致辭已經結束了樣子,凶神惡煞的劊子手回頭對多菲雷亞說了句什麼,大概是死刑時常見的橋段:"臨死前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第三王女向前邁了一步,挺起自己小小的胸膛開始發表她最後的演說.

  因為空識不能聽到聲音,徐向北又不會讀唇,所以她說了什麼無從知曉.

  徐向北唯一清楚的是,就在多菲雷亞看起來正斗志昂揚慷慨激昂的發表演說的同時,小小少女的眼里含著淚水,被鐐銬束縛著的腳也在不住的顫抖.

  那個孩子正在害怕,絕對錯不了.可是要不是徐向北用空識看得真切,大概誰也不會發現這個事實吧.

  徐向北又想到昨天晚上保護了自己和辛德蕾拉的無名壯漢說的話語:"可憐的三王女,多麼親切多麼高貴的女孩子啊,過了明天,肯為我們這些窮苦人想想的貴族又會少上一大票吧?"

  此時此刻,盡管徐向北已經見識過三王女的蠻橫無理(這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徐向北自己),卻也開始覺得這個女孩確實有那麼點討人喜歡.

  而且,他覺得不管怎麼樣這時候的三王女真的非常可憐,惹人憐愛.

  "不要怕,我們就要來救你了."徐向北低聲自語,隨即又開始自嘲,他想起丹布朗對自己的評價:"雖然貪心了點,但你是個好人."

  似乎是聽到了徐向北的自語,辛德蕾拉摸著徐向北脈搏的手忽然向上挪了挪,握住徐向北的手掌,少女的提問通過緊貼在一起的掌心傳來.

  "能救到的."辛德蕾拉握著徐向北的手,溫柔的耳語道.

  仿佛為了回應辛德蕾拉的話語,巨大的爆炸聲從天空中穿來.

  帝都的今天,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天.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6 22:50
正文 027 帝都風云(5)





  聽到爆炸聲之後徐向北覺得有些不對勁,為什麼那聲音是從天上傳來的?

  徐向北將空識擴展開來,從空中俯瞰著整個帝都.恰好這個時候,第二次爆炸發生了.徐向北的空識捕捉到強烈的閃光,發光源居然是漂浮在空中的那只"眼睛".

  曾經的天上軍機動要塞,失去機能之後作為帝國最大軍港漂浮在帝都上空的巨大浮空島嶼此刻陷入了一片混亂.第一次爆炸點燃的大火在島的一側蔓延,滾滾濃煙讓徐向北直想起海灣戰爭時期科威特那燃燒的油田.

  但是第二次爆炸之後,高密度的第八粒子云從島上泄露出來,漫過環繞著浮空島的環狀筧橋,吞沒了筧橋上那複雜美觀的古代刻文,一路向著天空的各個角落擴散開去,形成了一塊厚重的第八色烏云,烏云的邊緣還在以緩慢的速度向外推進.由于第八粒子的富集,空中的光線漸漸的扭曲,在粒子云附近形成一個透鏡地帶,遠遠看去,就好像有什麼人往天空中投了一顆巨大的石子,石子激起的透明漣漪一圈一圈的向周圍散開……

  船只只依靠光子核心就能實現在空中浮動,但是要進行第一類航法,就必須向光子核心中填充額外的第八粒子晶體,這也是為什麼第一類航法會燒錢的原因.所以港口之類的地方大多會設有第八晶體倉庫,專門用于貯存高度濃縮的第八粒子結晶(這些結晶在被裝進船只的光子核心之前都不是那麼穩定).當然,軍港也不會例外.但是這個數量也未免太驚人了吧? 徐向北大致估算了一下,和現在化為粒子云的第八晶體的價值比起來,自己剛剛收獲的那兩百多鑽石幣簡直不值一提……

  可是他馬上又想,那里可是駐紮了帝國機動艦隊啊,多儲備一點也是當然的吧?

  這麼一想,覺得有道理,于是徐向北就把這個問題丟一邊去了,他的注意力轉向了其他的問題: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議會派的營救計劃里雖然也包括在帝都內部進行破壞以擾亂對方的部分,卻沒有誇張到炸掉了帝國軍港的第八晶體倉庫這種地步啊!

  這時候他腦海里浮現出兩個人的面容,而此時此刻,距離徐向北所在數個街區的某間書房里,出現在徐向北腦海里的那兩個人也和徐向北一樣,在關注著空中的情況.

  "我們還真是干了一件誇張的事情呢."坦尼斯把兩只腳大大咧咧的翹在醫生的書桌上,端著咖啡透過書房的大窗戶看著溢滿了第八色的天空,"那麼多第八晶體一下子都報銷了,那幫吝嗇的大貴族絕對會哭到死,應該給'莎翁壞死的’上那幫小伙子們記頭功呢!"

  "我都說了是沙恩霍斯特了,說了那麼多遍……坦尼你絕對是故意的故意的!"卡娜把托盤抱在懷里,嘟著嘴不滿的抗議著,可是她的翔士似乎對此毫不在意.

  "說的也是,"正背著雙手站在窗前仰望天空的肖恩醫生接過坦尼斯的話頭,宛如低語般的說著,"不管是那時接應你回來,還是這次炸掉機動艦隊的第八晶體庫,那幫小伙子們確實為我們的理想立很多大功呐."

  稍微沉默了一下,坦尼斯問了個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擔心的問題:"我們這麼干真的沒問題麼?不會導致一些我們不希望的後果吧?"

  "當然不會,"肖恩醫生想也不想就立刻說道,"這次襲擊摧毀了帝國機動艦隊准備用來鎮壓南十字天區各大陸的晶體儲備,應該會給南十字天區的議會派爭取到一些喘息的時間,另外,最近幾個月帝都的狀況比較低迷,群眾們也需要些振奮人心的消息,不是麼?"

  說著他轉過身,踱回自己的書桌旁,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之後才繼續說道:"就算這個行動必然會導致貴族派的大規模搜捕和屠殺,那也只是進一步加深人民對貴族派的仇恨而已,期間的犧牲,也是達到我們的目的所必須的."

  "大義的名分……嗎?"坦尼斯微微歎了口氣,"你說的我都理解,不過,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說的'我們不希望的後果’是指其他的事情."

  肖恩醫生攪拌手中咖啡的動作稍稍頓了頓,隨即又恢複如常,同時醫生的臉上還掛出了笑容:"是這麼回事啊,剛剛我誤會了還真抱歉,不過,拍胸脯對夏亞的實力做出保證的不正是你麼?'能在那個卡特雷亞的近衛翔士團的十二翼天翔士當中七翼的尾追堵截下重創一翼後安然逃脫(翼是這個世界衡量翔士的數量單位,就和地球的X騎騎士一樣),這樣的實力就算是仰仗羽翼的優秀所得來的,那也足以自傲’——這不是你跟我說的原話麼?"

  看著把自己說話時的語調神態模仿得惟妙惟肖的醫生,坦尼斯只能驚異的大張著嘴巴.

  站在他身邊的卡娜只能"啊哈哈"的干笑.

  "所以就讓我們相信夏亞先生的實力吧."肖恩醫生用這句話結束了這個話題,說完他又將茶杯遞到嘴邊,品嘗咖啡的時候他那夾在眼窩中的單邊金絲眼睛閃過一絲光芒.

  要讓徐向北聽到這段話,他非罵娘不可.

  不,他現在已經在罵了,因為還不確定這就是醫生他們干的(徐向北不知道醫生他們的勢力滲透進了機動艦隊),所以他只是在反複問候制造這場騷亂的主謀的祖宗們.

  你們也挑下時間啊,他心想,這不是存心給我找茬嘛!

  徐向北之所以會叫苦連連,是因為此時懸浮在空中的浮空島就像個被捅了的馬蜂窩一般,一群一群的"馬蜂"正從它身上湧出來,被馬蜂紮到最多也就腫上那麼幾天,可要是被現在拖著第八色尾跡一群一群離開浮空島的那些"馬蜂"紮了,他徐向北估計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那些"馬蜂"都是裝備著致命武器的天翔士,看那數量絕對不止數百翼.

  而因為在混亂中無法把握狀況,誤以為軍港遭到突襲的戰艦們,也像炸了鍋一般,一股腦的砍斷纜繩,也不管補給裝沒裝完,就爭先恐後的離港.這個時候,如果把浮在天空中的前天上軍要塞比作一顆掛滿了果實的蘋果樹,那麼那環狀的筧橋就是它的枝干,系泊在筧橋上的艦船就好像它那熟透的果實,而這些果實在剛剛爆炸引起的第八色狂風的肆虐下,稀里嘩啦的脫離枝頭,砸向地面——當時的場面就是如此.

  看到這個狀況的徐向北能不叫苦麼,本來,他對逃跑還有那麼些把握,因為辛德蕾拉就算不進入高速巡航模式,航程也遠比一般的羽翼長得多,再加上追擊自己的羽翼要考慮返航的問題,所以說,只要硬撐撐過最初那個把小時,他就算安全了,等追擊自己的羽翼都因為航程問題遺憾的放棄追擊之後,辛德蕾拉大可從容的進入高速巡航模式,直奔目的地,把所有的追捕都遠遠的甩下.

  關鍵就是,如何撐過最初的那個把小時.

  好在議會的佯動以及自己起飛時的突然性,多少能分散對方的注意力,贏得一些時間,對于辛德蕾拉的機動性而言,要沖破剛剛那種程度的空中防衛線還是有可能的.但是現在……

  徐向北通過空識查看著天空的狀況,隨即變得越發的沮喪,那密布整個天空天翔士和各種噸位的戰艦,他徐向北覺得自己順利突破的希望越發的渺茫起來.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自己干脆卷錢跑路算了.

  就在徐向北苦惱的當兒,法場觀禮台上卻有人無法抑制的笑出聲音來.

  面對雖然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嘴巴,卻毫不在意自己的笑聲被他人聽到的卡特雷亞,站在觀禮台另一側諾曼大公只能氣急敗壞的吹著自己的大胡子.

  "公爵閣下,"笑了一會,卡特雷亞扇子一收,又端起自己那根長煙嘴,稍微有些盛氣凌人的沖諾曼大公問道,"這難道就是您保證過的'萬無一失的防備措施’麼?"

  "卡雷."站在觀禮台最前方正中主賓席上的第一王女忽然開口了,"保持帝國的團結也是身為王族的義務,我想我已經提醒過你很多次了."

  卡特雷亞立刻收起笑容,畢恭畢敬的對自己的姐姐行了一個屈膝禮:"非常抱歉,王姐大人."

  她身邊的拓婭也跟著行禮:"非常抱歉."

  第一王女菲娜·德·拉·布里多瓦似乎也不想在這多糾纏,她向諾曼大公輕輕點了點頭:"軍港的事情,還是交由擔當本日警備的閣下負責吧,請您務必不要辜負我和母皇的期待."

  大公趕忙像卡特雷亞一樣畢恭畢敬的鞠躬,隨即領著一幫隨從退下了觀禮台.

  隨後菲娜沖法場里面嚴陣以待的劊子手們一揮手,朗聲下令道:"儀式繼續,祭祀結束後立刻開始行刑!"

  原本因為天上的騷動暫時忘卻了自己狀況的三王女多菲雷亞,聽到自己姐姐這句話語之後,全身抖了一下.劊子手重重的拉了下握在他手里的鐵鏈,直把身形嬌小的多菲雷亞拉了一個趔趄,當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發現斷頭台那浸飽了血跡的拘束鎖赫然就在她面前.

  鋒利的鍘刀從天而降,干脆利落的切斷了現在固定在拘束鎖中的野鴨的脖子,劊子手高舉起頸部還在向外猛噴鮮血的野鴨的尸體,像著看台上的觀眾們示意,這是意在說明鍘刀足夠鋒利,可以保證受刑人在感覺不到痛苦的狀態下死去.

  接著,鍘刀在刀背上繩索的拖曳下,又被緩緩的升起.

  看台上的人們的目光,也漸漸的從一片混亂的天空中收回,轉向王女和斷頭台,他們當中許多人要麼背過臉去,要麼用手輕輕捂住了眼睛.

  多菲雷亞揚起頭,看著因為溢滿了第八色光輝而顯得美麗異常的天空,極力抑制著身體的顫抖.

  ——我,就要止步于此了.

  "到此為止!"看台上突然有人大叫著,隨即一發火藥兵器的彈丸直接切斷了鍘刀背面的繩索,鍘刀再次落入拘束鎖中發出巨大的聲響.

  在排槍的射擊聲中,環繞行刑台最外面的一圈警衛倒了一半,從襤褸的衣衫中抽出武器的人們呐喊著,跳過了第一道矮牆.

  在一瞬間的驚詫之後,群眾們也反應過來,他們緊隨在手持武器的小伙子們身後,波浪般的湧向行刑台.于是第一道警戒線上剩下的一半士兵,轉眼間就驚奇的發現自己手里的武器不知何時已經握在別人手里,並且紮進了自己的胸膛.

  因為過度亢奮而顯得有些瘋狂的呐喊在整個法場上空響起.

  這邊負責防禦的士兵們也立刻動了起來,守備在行刑台一側的看起來像是軍官的人刷拉一下抽出自己的佩劍,向著攻過來的人群一指:"亂黨劫法場了!擋住他們!陸戰翔士隊(其實就是指裝備特殊的光魔護甲和武器的步兵,他們不能飛翔,叫做翔士是一種傳統)上前!鐵桶陣!"

  原本成環狀分布在行刑台四周的陸戰翔士們立刻向著正前方集結,肩並肩排成五道人牆,手中的重劍一起綻放出可怖的紅光.

  多菲雷亞一看就知道,這道防禦是沖不破的,更何況天上還有翔士在飛,周圍的哨塔也在等待開火的命令.

  之所以現在群眾們還未血流成河,只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姐姐在上面,沒有菲娜的命令,在王族面前屠殺王的臣民這種事情,屬于重罪.

  多菲雷亞奮不顧身的前沖幾步,卻被大塊頭的劊子手用鐵鏈一下絆倒在地上.多菲雷亞掙紮著支起上半身,昂起那摔了一臉灰的小巧精致的臉蛋,對著群眾沖來的方向聲嘶力竭的大喊:"回去!快回去!會死的!不要來救我!"

  劊子手似乎想讓自己的"獵物"住口,他邁上一步,抬起手就要往多菲雷亞那精致的臉蛋上抽,下一瞬間他的身體就只剩下高舉在空中的半截手臂了.

  看著砰然跌落在自己面前的半截血淋淋的手臂,多菲雷亞一時間嚇呆了:"怎麼……"

  她全然沒有發現,此時她身後的城牆上開了個兩人人寬的圓洞,同樣武裝著光魔鎧甲的戰士們正魚貫而入.

  帶領這群戰士的,是一位悍勇的老人,白發蒼蒼的丹布朗一腳踹飛了多菲雷亞面前的那半截手臂,大喝一聲:"有我在此,誰敢對殿下無禮!"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6 22:50
正文 028 帝都風云(6)





  在丹布朗老頭領著一幫兵士沖過城牆上洞口的時候,原本守備自己行刑台四周的重裝陸戰翔士們都被之前的佯動吸引到了行刑台的正前方,正排著標准的鐵桶陣等著應對群眾們的沖擊呢, 此時多菲雷亞身邊除了已經被莉諾卡做的那門手提式第八粒子炮變成灰的劊子手,就只剩下數名一般兵,也就是老百姓私底下叫的"紅衣狗".

  這幫兵痞哪里是老頭帶來的裝備著光魔鎧甲和重劍的戰士們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放到了,乾淨利落的像是切黃瓜一樣.

  排列在行刑場正面的那幫陸戰翔士,到這時候還沒意識到自己背後出了狀況,只有站在隊列最後的那名軍官即時反應過來了,他一邊大聲對自己的部下吼著命令, 一邊高舉自己的重劍,用上段式向著丹布朗老爺子猛攻了過來.因為亢奮,軍官扭曲的臉顯得異常的可怖,他高舉的重劍基部鑲嵌著的小水晶散發著奪目的第八色光,重劍的劍鋒因為與空氣的劇烈摩擦而被抹上了一層紅色的薄膜.

  丹布朗單手抬起自己的劍,擋住迎頭斬下的重劍——那並不是硬擋,在兩劍接觸的瞬間,老爺子順勢翻轉自己的手掌,讓自己的劍充當導軌,將軍官斬擊的力量導向一側.劍鋒與劍鋒之間的摩擦,產生了炙熱的火花,讓人暴起一身雞皮疙瘩的摩擦聲刺激著每個人的耳膜.

  由于對老爺子格擋的方式估計錯誤,軍官這一擊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志在必得,可被老頭這麼一偏轉,力道像旁邊落去不說,他自己也重心大亂,整個身子向前撲去.

  而老爺子這邊,他的右手因為格擋了兩向背後甩了過去,老爺子接著這個力量大幅度扭動上身,帶動一直收束在腰際的左手向前擊出,直取軍官防禦大開的胸膛. 老爺子那包著鐵甲的像個小西瓜一樣的左拳接觸軍官胸甲的時候,強勁的沖擊力擴散到拳頭周圍的空氣中,形成一圈透明的漣漪,緊接著那沖擊力穿透了軍官的身體,從他背後透出,直接讓他背後的鎧甲爆裂開來,碎成無數片碎片,那碎片在沖擊波的余威推送下,像散彈槍的子彈般成扇面向後噴出,在斷頭台上留下一大片彈痕.

  完成這一擊的瞬間,丹布朗老頭的拳套後部的某個機構開始動作,它像是完成射擊動作的步槍槍機一般向後退開,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第八粒子結晶體被轉動的機械勾拋出,尚未消耗殆盡的晶體當中還微微流動著些許第八色,在接觸空氣的瞬間,星星點點的光芒從晶體上脫落,勾勒出晶體在空中滑動的軌跡,在接觸地面前一刻,晶體終于消耗帶勁,徹底消失在空氣中了.

  軍官體內的內髒早就被老頭這一擊徹底撕碎,他的嘴巴就像是高壓水龍一般噴射出大股大股的血霧,染紅了整個行刑台.

  秒殺敵人的丹布朗老頭一刻也沒有耽擱,他對依然倒在地上的三王女吼了句"失禮了",就用剛剛發出致命一擊的左手將王女像是拎小動物一樣抓了起來,隨即大步奔向城牆上洞開的口子.

  "發信號,撤退,動作快!"

  隨著老頭的命令,眾位戰士當中的一位掏出一根信號筒,一拉屁股上的尾巴,一發信號彈沖天而起,半秒鍾後,伴隨著響亮的爆炸聲,藍白紅三色的巨大標志綻開在帝都的天空中,與包圍著神之眼浮空島的第八色粒子云相映成趣.

  看到那個標志的瞬間,站在法場觀禮台上的帝國第一王女菲娜似乎終于下定了某種決心,她上前一步,左手撐在觀禮台的欄杆上,抬起右手正要下令,卻被身後傳來的冷靜的聲音制止.

  "王姐大人,敵人已然鑽了空子,就算此時下令無差別開火也無濟于事了,"帝國二王女卡特雷亞一邊悠然的給自己的長煙嘴裝香煙,一邊勸說道,"既然如此又何必給無辜的臣民造成傷亡,順帶落個屠殺的罵名呢?"

  菲娜伸出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隨後緩緩的放下.

  "妹妹你說得對,確實沒有開火的必要了."說罷她轉身面對城牆,對正在城牆上待命的官兵下令,"全面封鎖港口,所有民船強制落帆!讓我的禁衛隊和翔士團立刻出擊,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將亂黨全數捉拿歸案!帝國的威嚴和傳統,絕對不能被我的妹妹敗壞!"

  說完菲娜又看了一眼自己那個異母妹妹,就在眾隨從的簇擁之下,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了觀禮台.

  偌大的觀禮台上只剩下卡特雷亞和拓婭二人(只要有拓婭在身邊,卡特雷亞就不大需要護衛),二王女將裝好煙的長煙嘴湊到嘴邊,非常愜意的吸了起來.

  "你很開心嘛,卡雷."拓婭保持著一貫的笑臉,在卡特雷亞身後打趣道.

  "怎麼可能!"卡特雷亞立刻緊皺眉頭,狠狠的瞪了自己的羽翼一眼,"拓婭你總是這麼自以為是,亂猜我的想法會讓我困擾的!"

  拓婭不說話,只是別有深意的"哦呵呵呵"的笑著.

  而此時,她們倆身後的帝都貧民區中,人們點燃了早就准備好的柴火和干草,一股又一股的嗆人的濃煙從密密麻麻歪歪斜斜的民房與陰暗的小巷里騰起,不一會就在貧民區上空形成了一個厚厚的蓋子,在這層蓋子下,多菲雷亞手腳上的鐐銬被早就等在那里的鎖匠打開,然後她的囚服被脫下,換到了掉包的女孩身上,最後在佯動部隊開始向港口進發的同時,丹布朗老頭和幾名精銳護衛著多菲雷亞鑽進了下水道.

  就在法場這邊鬧得火熱的當兒,我們的徐向北也通過很有他個人風格的途徑調整好了心態.

  徐向北接受現實的速度一向很快,他想,反正現在天上已經炸鍋了,自己出逃的難度增加已經成了既成事實,那麼抱怨再多罵再多娘也沒用,那對于改善現狀並沒有任何的益處,只是在浪費時間罷了,還不如立刻靜下心來想對策.這個想法一出,他就真的立刻靜下心來了,他自己並不知道,他的這種習慣性的行事方式是多麼的可貴,很多人就是因為做不到這一點而只能永遠呆在失敗者的位置上.

  那麼現在怎麼辦呢?擺在徐向北跟前的有三個選擇.

  最輕松的一個就是撂挑子不干了,卷了錢走人;其次就是原計劃不變,在比原先預料的密集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火網中撐過個把小時,撐到自己跑出對方航程為止; 最後就是像上次那樣,頂著對方的攻擊強行進入加速狀態,最後以高速巡航模式一舉逃脫.坦白的說,後面兩種選擇咋一看都是純找死,只有第一種選擇可行.

  徐向北不是勇士,一般情況下他都會選第一個,個人英雄主義不是他徐向北的信條.可現在他通過空識仔細查看了帝都的地形狀況之後,忽然有了個主意,而且他一合計,覺得這主意可行,于是第一個選擇就被他毫不猶豫的放棄了.

  說干就干是徐向北的優點,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硬是敲開了附近一戶人家的門,干嘛呢?他用錢買了一麻袋稻草和一條粗布長裙,接著他把這裙子往麻袋上一套,看了看覺得還成,就又回到原來的地方等著丹布朗老爺子和三王女.

  不一會,徐向北和辛德蕾拉跟前的井蓋嘩啦一下翻開了,里面有人低聲的招呼著:"喂,夏亞老弟,夏亞老弟?"

  徐向北應了一聲,向著井里探出頭,對上了正從井下向上仰望的丹布朗的目光.戎裝的老人在井口投下的圓環狀光斑中露出半邊身形,正帶著焦急的臉色仰望著.徐向北剛要開口,就聽到一個很耳熟的聲音:"是你!"

  伴隨而來的還有因為過分驚訝而發出的抽氣聲,三王女多菲雷亞雖然樣子十分狼狽,卻依然高舉起她在路上跟丹布朗要來護身的長劍,直指徐向北的鼻尖,聲音顫抖得厲害:"你……你居然還敢!!"

  由于情況緊急,徐向北直接忽略了三王女的話語,以急迫的語氣對丹布朗說道:"計劃有變,你們帶著這家伙(徐向北指了指三王女)沿著下水道到東邊的一番街去!動作快!到了以後找到刻著巨大一字的下水道井口,然後在天花板上炸個洞,要保證翼展七米左右的大鳥能直接落進下水道,能做到吧?"

  老人臉上稍微有些疑慮:"可以是可以,但是……"

  徐向北打斷了他的話語,接著說:"現在天上的狀況不樂觀,因為那該死的爆炸,所以如果你們想讓你們的殿下安全脫險,最好就按我說的做!"

  一番街,帝都最古老的街道,不過徐向北並不知道這點,他僅僅是根據自己的計劃選擇了最合適的地點.順帶一提,做出這個判斷的依據依然是徐向北那在游戲中鍛煉和積累的直覺與經驗.

  老人略微沉思了一下,就果斷的點頭:"了解了,一番街的一號井口,炸開天花板.這樣就可以了吧?"

  "沒錯,完成以後給我發信號,什麼信號都行,能讓我認出來就好!"

  說罷徐向北就要蓋下水道的蓋子,多菲雷亞的聲音卻在下水道里想起:"布朗爺爺!你不能聽他的!這個人!這個人是!"

  徐向北覺得如果此時多菲雷亞把某些事情說出來,狀況可能會變得比較微妙,而此時最怕的就是這種麻煩的微妙狀況,所以他蠻橫的打斷王女的話語:"喂,我告訴你,欠你的人情我會還的,所以現在給我乖乖的閉嘴!"

  "你說啥?"三王女似乎是被徐向北的語氣激怒了,她就像上次徐向北突然出現在她浴池里時那樣咆哮起來.

  "難道說你覺得比起安全逃亡,還是死在斷頭台上會更好?"徐向北一句話堵了上去,他剛剛從空識中清楚的看到,這個小女孩其實不想死.

  多菲雷亞漲紅了臉,支支吾吾了一會,終于決然的昂起頭:"你這家伙!說話要算話啊!不然我絕對要讓你變成花肥!"

  可是她最後那句"狠話"不知為何讓徐向北有種懷念的感覺.

  徐向北丟下一句放心吧,就重新蓋上了井蓋.

  好了,接下來就看自己的了,徐向北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下搏動得比平時稍快的心髒.他知道,按照原先的計劃,這個時候帝國方面也差不多該發現佯動部隊里的那個三王女是個假貨了,單純依靠佯動部隊的話,剩下的時間絕對不足以支撐到丹布朗和三王女他們趕到一番街.所以,要再給帝國方面擺個迷魂陣,盡量爭取時間.

  徐向北抱起套著粗布長裙的那袋稻草,回過頭對自己的羽翼笑了笑.

  "這回的乘客是個假王女,辛蒂你不介意吧?"

  辛德蕾拉用一個吻取代回答,接著少女消失了,她化成的光芒在徐向北背後凝結成巨大的黑色羽翼.

  "芙鈴!"徐向北大聲呼喊著不知道跑哪去玩的小妖精,"快來,我們要打架了!"

  "來了來了,哦哦,打架打架!"飛舞的小東西發出歡快的叫聲,飛回徐向北身旁.

  辛德蕾拉一拍雙翅,激起一陣塵土之後沖天而起.

  帝都的騷亂,向著天空蔓延而去.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6 22:51
正文 029 帝都風云(7)





  既然是爭取時間用的迷魂陣,自然需要對方注意到自己,如果帝國的翔士和戰艦搞了半天都沒注意到他徐向北,那他還不如直接就帶著三王女跑路呢.

  所以徐向北升空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自己的存在像布滿天空的敵人宣誓一下,所以他一到天上,就取最短路徑向著帝都的邊緣一直線猛沖,根本就不管這路上有沒有敵人的阻攔,阻攔的敵人數量又有多少.

  本來帝國的天翔士們的空識就一刻不停的搜索著天空中可疑的目標,他徐向北一上來就展現出如此明確的意圖,怎麼可能不引起他們的注意呢?更何況徐向北懷里還抱了個疑似少女的東西.發現這一點之後,天上的帝國軍哪敢怠慢,一發白色的信號彈立時升起,竄到徐向北頭頂的正上方炸開——那是帝國軍在提醒自己的同僚們,這里有個可疑的家伙!

  那一刻,天上似乎下起了第八色的流星雨,只不過這流星雨還帶拐彎的,幾乎所有在天上的帝國天翔士都將注意力放到了徐向北身上,掉過頭向著他直沖而來.

  看到那情景的一瞬間,就連徐向北都有些心虛,玩《皇牌空戰六》的時候場面不比這個小,但是那是游戲不是?

  攻擊接踵而至,起先由于進入射程的帝國軍翔士還比較少,零星的攻擊辛德蕾拉只需要在保持航向的同時稍微小規模的機動一下,拍一拍翅膀翻翻身,就能輕而易舉的閃過.但是辛德蕾拉在普通模式下的速度並不算優秀,追在身後的翔士們逐漸拉近了距離,而那些原本就在徐向北前進方向上成錐形分布的其他翔士們,也紛紛反應過來,他們聚集起來,在徐向北前方組成了一道一邊和他一起同向移動一邊向後發射火力的移動防線,落在徐向北周圍的彈幕一下自己密集了起來.

  更糟糕的是,隨著距離的進一步拉近,帝國的翔士們裝備的實彈兵器也加入了對徐向北的狙擊,實彈兵器在彈丸飛行速度等方面要遠遠遜色于光束武器,可是它們會爆炸這點完完全全的彌補了這個缺陷,甚至給徐向北造成了更大了困擾.因為不停的在躲避著傾瀉而來的光束,辛德蕾拉無法拉大自己和奔襲過來的實體彈丸間的距離,于是在極近距離爆發的一次又一次爆炸所形成的沖擊波,就如一陣又一陣的狂風,接連不斷的從四面八方掃向辛德蕾拉和徐向北,這時候辛德蕾拉那特有的大號羽翼就成了累贅,它大大增加了辛德蕾拉在激蕩得像是沸騰水一般的空氣中保持平穩和靈活的難度.

  徐向北覺得自己此時就像是在暴風雨中穿行的一葉扁舟,每一個浪頭都是一次致命的考驗,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傾覆在狂怒的大海當中.

  雪上加霜的是,雖然比擁有空識知覺的翔士們反應慢了好幾拍,但是散落在天空中的戰艦們最終還是反應過來了,剛好處在徐向北前進路徑上的五六條大型戰列艦啟動了第一類航法,拖著第八色的尾跡緩慢的轉動著自己的航向,將船體的縱軸與徐向北的航線湊成直角,把裝滿火炮和光束兵器的側舷對准了沖過來的孤單的翔士,而大約兩個分隊十數艘巡洋艦級別的快船正拖著明亮的尾跡緊緊的追在徐向北的身後.

  戰列艦們開火了,鋪天蓋地的彈雨向著徐向北壓了過來.徐向北想起了美版《哥斯拉》里,美軍傾巢而出圍堵侵入紐約的大怪獸的情景,徐向北現在和那只大爬蟲是同病相憐——兩人面對的彈雨規模都差不多.

  這樣下去,被擊落只是遲早的事情,徐向北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擦身而過的光束和彈片撕裂了好幾道口子,一陣又一陣的疼痛從表皮上的傷口傳來,讓徐向北一個勁的齜牙.

  誘敵做到這個程度就夠了,既然敵人的注意力都到了自己身上,那麼再在這空蕩開闊的天上飛那就是傻帽,他徐向北才不犯這個險呢.

  在徐向北產生以上想法的瞬間,辛德蕾拉就展開了與徐向北想法相符的行動.

  只見辛德蕾拉把徐向北背上的翅膀一收,像塊大磚頭似的向地面砸去,帝國軍那邊誰也沒料到徐向北他們倆的這個舉動,射擊的提前量都是按照徐向北他們原先的飛行軌跡算的,這一下徐向北立刻脫離了彈幕的范圍.

  徐向北立刻就體會到,耳邊沒有彈片掠過的尖嘯是一件多麼令人高興的事情啊.

  帝國軍那邊還以為這名"孤膽翔士"終于被擊落了呢,說老實話,在這麼密集的彈幕中堅持這麼久的翔士他們還真沒見過,實戰經驗豐富點的軍官和老兵們無一例外都認為此人至少有烈翼翔士(此為帝國評定翔士等級的標准,是標志著實力的一個稱號)的水平.有那麼幾個人還稍稍有些惋惜,覺得要不是手里抱著累贅導致那名翔士無法反擊,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沒拉到一個墊背的就飲恨長空了(他們哪知道徐向北不反擊是因為辛德蕾拉壓根沒有武裝).

  可接著發生的事情再次讓他們瞪大了眼睛,暫時平靜下來的天空在短暫的驚詫之後又被密集的火力所包圍.

  辛德蕾拉在接觸地面的那一刹那張開翅膀,翅膀掀起的狂風在肮髒的路面上掀起一片塵云,緊接著徐向北沖破塵云沿著帝都的街道,貼著地面瘋狂的疾馳起來.

  用大塊花崗岩拼接起來的石板路就在徐向北的鼻子底下一塊接一塊的一閃而過,由徐向北掀起的氣流與石板路接縫接觸後產生的渦流逼得徐向北閉上了雙眼,可還是不斷的有被氣流吹起的小沙粒狠狠的敲擊著徐向北的面部皮膚.

  在天上的帝國翔士們立刻反應了過來,可是射向徐向北的攻擊卻稀疏了許多.地表的建築物的確限制了辛德蕾拉的移動范圍,卻也阻擋了天上帝國翔士們的射擊線路,這也是徐向北故意挑了一條比較繁華的街道來走的緣故——隨意開火的話,指不定就會打到那個貴族老爺私下開設的產業上了……

  所以天上那些那些帝國翔士中距離徐向北比較遠的,射擊角度不大好的,或者干脆是膽小的都不約而同的停止了射擊.對徐向北更加有利的是,帝國軍的戰艦們此時也不得不靜默了下來——沒有哪個艦長想擔當毀掉整條街道的罪名.

  于是盡管行動的空間受到了限制,辛德蕾拉對攻擊的規避卻顯得比在高空時游刃有余得多了,她僅僅是通過不斷的左右擺動,就閃過了大部分的攻擊.可是街上的擺設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晚上用來掛煤氣燈木頭柱子,停在路邊的馬車,十字路口聳立的雕像,反正只要是還留在街上的東西只要辛德蕾拉一飛過,不是被光束燒成木炭就是被實體彈的爆炸撕得粉碎,就連那被人踩了那麼多年的石板路路面,都被來自天上的攻擊弄得仿佛癩蛤蟆的皮膚一般坑坑窪窪的.

  貼著地面飛了有那麼二十秒,徐向北通過空識察覺到遠方有一片開闊地,似乎是個廣場,這可不好.

  同樣發現了這一點的帝國軍,不約而同的算准了提前量向著那片開闊地鋪天蓋地的傾瀉了一通火力,誓要讓他徐向北折翼于此!

  哪知道在沖進廣場的前一刻徐向北借著在異界的這幾個月鍛煉出來的身手,全力扭動自己的身體,辛德蕾拉也配合著將雙翼翻轉,隨即沿豎直方向展開,借著這一連串配合默契到極點的動作,他們倆完成了一次漂亮的空中漂移,辛德蕾拉對著地面的左翅膀尖在這個過程中觸到了地面劃出一串閃亮的火花,于是在石板路那堅硬的路面上就留下了一道無限接近于直角的深深的刻痕.

  借著這個漂亮的動作,徐向北他們倆徑直紮進了大路一側不到一輛馬車寬的小巷里.幾乎和他們進入小巷同時,從廣場方向湧過來的沖擊波掃過小巷外的街道,順便吹走了徐向北右腳上的鞋子.

  由于這條小巷實在太窄了,徐向北和辛德蕾拉只好保持著側身飛行的姿態,所幸的是,同樣因為小巷這倒黴的寬度,天上的帝國軍翔士們也不得不停止了攻擊.

  但是徐向北的麻煩遠遠沒有結束,通過空識他知道有十數翼帝國翔士已經和他一樣貼近了地面,在地表的建築群中穿行.

  是鐵翼翔士,和烈翼翔士不同,這個稱號並不是用來評定翔士的水平,而是作為一個兵種的名稱存在的.在帝國軍的標准建制中,這幫人就相當于抗日戰爭時期我軍的短槍隊,片刀隊,裝備的羽翼多半都是以機動纏斗和近戰攻擊為第一考量設計的.由于人性羽翼里很少單純的近戰型,鐵翼翔士隊往往不會配備專門的隊長,指揮官一般由隊里的老兵兼任,配備的是和一般戰士一模一樣的非人型羽翼,正是因為這樣,鐵翼翔士隊是真正意義上位于翔士這個群體的最底層,所以對榮譽的渴求也比其他翔士要強大.

  方才包圍徐向北的彈幕實在是太過密集,這幫人找不到上來進行近戰攻擊的當兒,現在大概都在磨掌擦拳的准備大干一場吧?

  徐向北的擔心立刻就成了現實,就在他從那條小巷另一段鑽出來瞬間,早就等在巷口外面街道上一名鐵翼翔士就高舉著劍突刺過來.可惜的是徐向北早就通過空識發現他了(他的羽翼搭載的空識擾亂系統明顯和辛德蕾拉的探測系統不是一個等級的),所以徐向北早有准備.只不過因為此時他們相互之間的相對速度實在太快, 徐向北靠著辛德蕾拉的完美配合才勉強躲過這一擊,長劍那泛著紅光的劍刃就這麼貼著徐向北腮幫子擦了過去.

  交錯的瞬間,辛德蕾拉按照徐向北的意思,又一次使出目前來講他們倆唯一的攻擊招數——辛德蕾拉的翅膀徑直把那名鐵翼翔士扇進了路邊的房子里,順道在房子的外牆上制造了一個人形的破洞 (參考貓和老鼠里經常出現在牆壁上的"貓形"的破洞),巨大的沖擊力震得那房子屋頂上的瓦片就這麼稀里嘩啦的往下落.

  一眨眼,辛德蕾拉就把那棟房子遠遠的甩到後面去了.

  在這位勇敢又倒黴的鐵翼翔士的冒死突擊之後,來自空中的火力再一次劈頭蓋臉的掃了下來,徐向北就像條蛇一樣在帝都那複雜的街道中拐來拐去,想方設法的利用一切建築來干擾和阻擋射向自己的攻擊.于此同時,他還不得不分出相當的精神,去應對不斷抓著空中的翔士們調整射擊角度的空隙掩殺上來的鐵翼翔士.

  能撐那麼久沒被擊落,那絕對是因為辛德蕾拉那出色的機動性和徐向北的主角威能.

  就在徐向北再一次從小巷拐上大道的時候,他的耳朵聽到一把大嗓門在他頭頂上的什麼地方喊道:"發單挑信號!我來會會他!"

  聽那語氣徐向北一時間還以為是中國古代的武將穿越到了這邊,感覺實在是怪怪的.不過那聲音的主人看來滿有分量的,就在他的話語傳到徐向北耳中的時候,一發第八色的信號彈和一發紅色信號彈已經並排著升空,徐向北知道這代表這兩位人形羽翼擁有者要進行一對一的單挑,其他人不得妨礙.

  剛剛還猛烈無比的火力一下子靜默了下來,就在徐向北現在所處的大街盡頭,一位金發的年輕翔士從容的降到了街道中央,帶著微笑面對著疾馳而來的徐向北他們.和徐向北之前見過的那些帝國軍人形羽翼不同,這名翔士的羽翼的戰斗形態並不包括那種包裹了全身的重鎧,只是在翔士的胸前形成了類似拿破侖時代法國胸甲騎兵的胸甲的鎧甲,除此之外徐向北看不到任何像是具有防禦力的部件,而她變化成的武器看起來也像是一把上了刺刀的滑膛槍.

  徐向北估計,制造這家伙的准是天地戰爭之後的工匠,而且制造者生活的年代和現在差的不會太遠.

  看到毫不改變方向直沖的徐向北他們,那名金發翔士露出了笑容,隨即平端起手里的步槍,也向著徐向北沖了過來.

  兩方對沖,這是這個世界天翔士決斗的標准模式.

  當然對沖的過程中有遠程武器的可以隨意發射,規避的一方只要始終保持自己航向的軸線對准對手就不算違規.

  也就是說,在這種決斗中是允許使用遠程武器的,可是那名金發翔士卻沒有發射手中的槍.

  徐向北猜想,他大概是覺得我抱著王女(其實是一袋稻草)不能進行遠程攻擊,所以他不開槍才算公平的決斗.

  這人是個好人,徐向北得出了這個結論.

  隨即他想起銀英里某NPC船長對齊格飛的評價:"好人總是死得早."

  那還真是真理啊,徐向北真心實意的為一心一意向著自己沖來,想著靠交錯那一瞬間一擊定勝負的金發翔士感到惋惜.

  金發翔士才不知道徐向北心里的想法,他只是按照平時的練習,將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到手中的步槍上,他咬著牙,期待著交錯而過以死相搏的那個瞬間,同時也稍稍期待著一擊得手後的榮耀.

  忽然,一個小東西,鑽到了他眼皮低下.

  那,那是,妖精?驚訝讓金發翔士的步調稍顯紊亂.

  回應他的驚訝的,是小妖精的笑臉.徐向北為了應對可能發生的緊急情況,一直到剛才還不允許小妖精暴露自己的存在,這可憋壞了她——于是芙鈴一邊笑一邊伸出右手沖金發翔士做了個"V"的手勢,隨即一道粗大的第八色光柱從她的左手射出.

  對艦用光束兵器零距離直擊!要是金發翔士此時穿戴整齊了全套重鎧,也許還有生還的可能,可現在,他的腦袋在接觸光線的那一刹那,就立刻化成了一堆分子, 粗大的血柱從他的脖子里噴出,在他的前進方向上制造出一片紅色的霧,隨即身材嬌小的少女從他身上分離出來,由著慣性一邊作著後空翻一邊向前飛出,金發翔士的尸體在脫離羽翼之後,立刻撞向地面,像個斷了線的木偶一般在地面上彈跳著,翻滾著.

  由于戰斗形態並沒有受到傷害,脫離出來的羽翼少女顯然還活著,盡管她此時身在空中,卻依然竭盡全力的向著自己的翔士伸出了手.而在少女的嘴唇像是在訴說著什麼的不斷開合的同時,某些晶瑩的東西從她眼窩里飛出,拉出兩道銀色的絲線.

  隨即,少女的背撞上了辛德蕾拉的左翅,清脆的斷裂聲響起之後,她的身體向著背後折成了倒"V"字型,一大口鮮血從她嘴里噴出,染紅了徐向北的肩膀,然後少女的尸身就像是一塊破布似的從辛德蕾拉的翅膀上脫落,撞到地上翻滾了幾下不動了.

  徐向北用空識看著飛速遠去的少女的尸體,心里覺得相當的不是滋味.

  【對不起】辛德蕾拉看起來充滿了歉意,【我一下子沒躲開……】

  ……

  好在這個時候,其他的事情轉移了徐向北的注意力,天邊升起了一發信號彈,藍白紅三色的標記再一次在帝都的天空中綻放.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6 22:51
正文 030 帝都風云(8)





  信號一出現,徐向北暗自松了口氣,這和長跑的時候終于看到終點的感覺非常像,不管怎麼樣,總算是看到頭了.

  在帝都的街道中穿行躲避帝國軍的圍追堵截的時候,徐向北就有意識的向著預定彙合地點一番街靠近,自己的敵人不是傻子,看到那里飛起信號彈之後多少會猜到點什麼如果不趕快趕過去而被對方搶了先,那麼徐向北就前功盡棄了.

  所以在看到信號之後,徐向北立刻讓辛德蕾拉停止了像老鼠一樣在城市的街道里鑽來鑽去的動作,沖上了帝都的主干道,取直線一番街的彙合點狂飆.

  發現徐向北意圖之後,帝國的翔士們二話不說將密集的火力扔到徐向北的腦袋上.

  寬大的路面上仿佛忽然之間長出了一片灌木叢,辛德蕾拉與徐向北配合著左右躲閃,在煙塵與火光凝聚成的灌木當中穿行,時不時的有拳頭大小的碎石驚險異常的擦過徐向北的臉頰.

  忽然一道連接道路兩側樓房的懸空走廊突兀的橫到了徐向北和他的羽翼面前,在碰撞的前一刻,辛德蕾拉擰過雙翅,硬生生的將徐向北的身體正面轉向天空,這個動作讓猝不及防的徐向北狠狠的閃了腰,本來上次玩零距離炮擊的時候留下的後遺症就沒痊愈,這一下可夠徐向北受的了.

  保持著背朝地面的姿勢,辛德蕾拉輕拍雙翅,他們倆的高度瞬間往下掉了數米,從懸空走廊的底部鑽了過去.走廊那斑駁的底面在徐向北面前掠過的同時,向後急速退去的石板路面甚至擦到了他的頭發,萬一這路面有個什麼突起他非腦震蕩不可.想到這一點徐向北登時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他倆通過走廊之後,來自空中的火力劈頭蓋臉的就打了下來,美觀堅固的懸空走廊就像紙糊的一般一下子被擰成了幾段,被爆炸崩碎的石頭渣滓雨點一樣打在徐向北他們倆周圍,就在辛德蕾拉恢複正常飛行姿態的瞬間,燃起猩紅色火焰懸空走廊在一陣煙塵中化作一片瓦礫.

  快到了,徐向北通過空識查看前方,得到的情報就像一顆定心丸.

  【直接沖進地底麼?】

  可是,徐向北就連在腦海里回答辛德蕾拉的這個問題的時間都沒有,他右側的一幢三層的樓房就像是算好了一樣,趕在徐向北他們通過的前一秒發生了爆炸,樓房正對著道路的那一面的中央整塊股了起來,隨即從鼓包的頂端開始,像是聚能炸藥一般噴射式的炸開,密集的石頭破片向著辛德蕾拉的側面襲來,逼得少女不得不卷起一邊羽翼來保護自己的翔士.

  就算這樣,損傷依然造成了.一尊原本蹲在樓房房頂邊緣充當排水管的石像鬼雕像砸到徐向北他們的前進方向上的石板路面,短暫而猛烈的碰撞扯斷了雕像一側的翅膀,那翅膀向著徐向北彈了過來,旋轉著,宛如一片鋒利的石質刀片.它劃過徐向北的肩膀,留下一道傷口, 傷口的最深處甚至露出了白色的鎖骨.

  徐向北痛得叫了出來.

  【痛覺抑制模式】辛德蕾拉似乎啟動了什麼,于是那鑽心的疼痛仿佛瞬間變成了記憶里的存在.

  【傷口止血完成,感染預防進行中】

  沒等徐向北跟自己的羽翼道謝,危機接踵而來.有東西混在爆炸造成的碎片當中向著徐向北他倆襲來.

  初看那東西的外形徐向北就驚了,那是……鑽頭?仔細一看他才發現他看錯了,那東西比起鑽頭來說要粗短許多,更像是一塊圓錐形的盾牌,身穿重鎧的翔士整個人躲在盾牌後面,背後的虛體羽翼散發著明亮的第八色光輝,推動著那翔士像一發炮彈般沖向徐向北他們.

  辛德蕾拉千鈞一發之際拉起,突進過來的翔士在徐向北的肚皮地下裝上了路面,但是他撞地的瞬間調整了身體的姿勢,在背部與地面碰撞的同時,重新對准徐向北的圓錐型盾牌以圓錐的中心為頂點,分裂成八個等大的扇形,扇形底部的圓弧上亮起第八色的光,于是這八個尖銳的"碎片"就像導彈一樣散開,隨即從八個方向向著徐向北包抄過去.

  這次徐向北有經驗了,他立刻發現了拖在每個"碎片"後方的鎖鏈,緊接著他發現由于那鎖鏈的存在,自己規避的路徑基本都被封死了——辛德蕾拉那特有的寬大羽翼此時真的成了累贅.

  說時遲那時快,一直在對天上還擊的芙鈴從斜刺里沖出,迎頭撞向八條鎖鏈中的一條,由于受到了外力的干擾,鎖鏈的前端以芙鈴碰撞的那個點為軸向旁邊橫掃過去,纏上了另一條鎖鏈,兩條鎖鏈就這麼糾纏在一起,為徐向北留出了一個空隙,小妖精懸停在這寶貴的空隙的上方,一邊沖著八條鎖鏈的源頭發射著光線,一邊沖徐向北大叫:"快快!"

  徐向北從鎖鏈的"牢籠"里沖了出來!

  一擊失敗的翔士憤憤的掀起頭盔,徐向北驚訝的發現,那居然是岡紮雷斯.

  原來叛徒是他啊,徐向北想,接著他聯想到之前的世界里,RPG里的反派似乎也很是喜歡偽裝成公正認真又死板的好人……

  岡紮雷斯抽回自己射出的彈丸,正要再次升空追擊徐向北,冷不防一發羽箭射來,深深的紮進他的腳下,羽箭插入地板的部位似乎還散發著淡淡的紅光,緊貼著羽箭箭杆的那圈泥土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類似玻璃的半透明狀固體.

  "坦尼斯!"岡紮雷斯惡狠狠的詛咒著此時不知身在何處的前戰友,卻因為自己的羽翼的能力被坦尼斯完克而不敢輕舉妄動,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徐向北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徐向北終于抵達的約定的彙合地點.

  沖進下水道,他立刻就看見丹布朗老頭一手握劍一手高舉火把的身影,另外數名戰士分散在周圍陰暗的下水道中戒備著,黑暗之中只能看見數個黑影.

  可是看到多菲雷亞的時候徐向北嚇了一跳——三王女那身粗布長裙被鮮血染紅了大半,精致的臉蛋上也殘留著血汙,銀色的長發在鮮血的映襯下更顯妖豔.

  徐向北第一個想法是覺得這任務這回算是徹底吹了,他可沒有辦法把一個身受重傷的人送到數千公里之外還保證她不死.隨即他發現自己想錯了,受了重傷的話,多菲雷亞就不可能還像個沒事人似的站著了.

  "怎麼了,平民?看到渾身染血的王女就這麼奇怪麼?"多菲雷亞有些不屑的對徐向北說道,同時像是故意做給徐向北看一般,用自己的長裙擦掉了手中長劍上沾染的血跡,"布里多瓦家的女兒向來以在戰場上英勇殺敵為榮."

  原來是這麼回事.徐向北也管不了那麼多,他趕上幾步,一把奪下多菲雷亞手中的長劍扔進下水道的汙水深處,接著用標准的公主抱姿勢一把抱起了三王女.

  多菲雷亞在徐向北懷里使勁的晃動自己的手腳,一邊死命掙紮一邊大聲質問:"你!你!大膽狂徒!你又想干什麼!"

  "少廢話,想成功跑路就乖乖別動!"徐向北惡狠狠的對多菲雷亞吼了一句,隨後轉身跟丹布朗老頭子做最後一次確認,"接著我只需要將這家伙送到南十字天區議會派的手中就行了,對吧?"

  丹布朗老頭聽完這話立刻面露難色:"那個,恐怕不行了."

  說著他上前幾步將什麼東西塞進徐向北上衣那還打著補丁的口袋.

  "這是我們在貝爾德大公國內的聯絡點地址,請您先將王女殿下帶離國境,找地方安頓下來,再和他們聯絡吧,計劃變動的相關費用他們會額外支付的,拜托了."

  就在這時候紛亂的腳步聲順著隧道傳來,間或混雜著狗叫聲和軍官的咆哮.

  "快走!"丹布朗老頭猛的拍了拍徐向北的後背,"這里我們擋著!"

  徐向北點頭,對辛德蕾拉下了一個精神指令,隨即他背後的巨大翅膀重重的拍了一下,激起的氣流順著隧道奔湧,就像是吹笛子一樣在下水道中弄出一陣並不悅耳的嗚嗚聲.

  在這狂風中,徐向北抱著三王女,沿著狹窄的下水道疾馳起來,一眨眼就沒影了.

  丹布朗沉默不語的看著徐向北消失的方向,一直在一旁警戒的戰士中的一名忽然開口,疑惑的問自己的主子:"這樣真的沒問題麼?他到底要怎麼樣才能通過下水道逃出帝國軍的圍堵啊?"

  老頭沒回答,因為這恰恰也是他心中的疑問.但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讓他放棄了思索,他轉過身,向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紮好馬步,架起手中的重劍.

  "打起精神來吧,孩子們,我們絕對不能讓半個人從這里通過!"

  其實徐向北的計劃相當的簡單,只要辛德蕾拉順利進入高速巡航狀態就基本能保證他們順利逃脫,而要順利進入高速巡航狀態,就必須保證足夠長的安全的加速距離,那麼他只要找一個段安全的直線型通道就行了.

  他找到的這個加速通道就是,帝都排水系統的中央下水道.

  這條最古老的下水道擁有和帝都中央大道差不多的寬度,穹頂也和一般樓房的兩層樓差不多高,辛德蕾拉完全可以在中央下水道中飛行,至于長度,由全帝都最古老的一番街出發,橫貫整個帝都的中央下水道對辛德蕾拉來說已經完全足夠了,當她飛完整個通路,從徐向北初到帝都時看到的那個瀑布一樣的排水口沖出的時候, 正好能達到進入高速巡航狀態的臨界速度.

  最重要的是,在這條通路上加速是絕對安全的.

  從和三王女他們接頭的一號井口往前飛一小段距離,周圍的隧道就驟然開闊,有著圓弧形穹頂的中央下水道在徐向北面前展現出它的樣貌——那並不像徐向北想象得那麼糟糕,流動在中央下水道里的水也沒有什麼臭味.

  "我說,平民,你飛到這里來是想干嘛?"在徐向北懷里的三王女轉動著小腦袋,用混雜著疑惑和不滿的聲音問道,"這個中央下水道可是直通港口的,想都不用想此時港口那里一定布滿重兵啦!你這麼沖出去可是找死啊!"

  "放心放心."徐向北一邊感受著加速帶給自己背後的壓迫感,一邊安慰著自己的"乘客","你覺得我像是那種英勇無畏悍不畏死的勇士麼?"

  多菲雷亞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很坦然的點頭:"也是,你確實不像."

  就在這時候,打斗的聲響和呐喊順著隧道從背後傳來,由于回聲,那聲音聽得不是很真切,卻顯得異樣的慘烈.

  多菲雷亞抓緊了徐向北的肩膀,掙紮著將下巴擱到徐向北的肩膀上,帶著擔憂而又悲傷的表情向後看著:"布朗爺爺……"

  "不要妄想我會回頭啊!"徐向北直截了當的告誡道,"那樣的話就前功盡棄了."

  "我知道!難道我還要你這平民來提醒嗎!"多菲雷亞不滿的沖徐向北嚎了幾句,隨即握緊拳頭,志氣滿滿的發誓道,"我絕對絕對不會讓布朗爺爺的努力付諸東流的!我絕對會帶著議會派走向勝利的!我……咦,你受傷了?"

  徐向北這才想起自己肩膀上還有一大口子呢,不過既然又止痛又止血了,應該沒大礙才對.

  但是他的耳朵在呼嘯的風聲中捕捉到了撕布料的聲音,他稍一低頭就發現這是三王女正在扯自己的袖子.

  "這點小傷沒關系的,就不必勞煩三王女殿下了……"

  "不行,要是你的手因為這個傷而逐漸失去知覺和力量,掉下去可是我啊!"多菲雷亞一邊大聲反駁著徐向北,一邊將手伸過徐向北的腋窩,熟練的將撕成條的麻布纏到徐向北肩膀上的傷口上,"你飛你的,這個交給我好了."

  徐向北再一次確認了一點,雖然飛揚跋扈了一點,可多菲雷亞確實是個好孩子.

  就在這時候,辛德蕾拉翅膀上的第一層羽毛被點亮了.

  辛德蕾拉的加速度驟然增加,被嚇了一跳的多菲雷亞的驚叫聲順著下水道傳出老遠:"什麼麼麼麼麼麼……"

  ……

  帝都的港口就如多菲雷亞預言的那般戒備森嚴,帝都警備艦隊巡洋艦和翔士們將港口各個方向的天空都堵得死死的,裝備整齊的陸戰翔士隊和"紅皮狗"密布整個港口廣場,就連筧橋上都站滿了荷槍實彈的士兵.與這幅嚴陣以待的架勢不相符的是,現在的港口區域比起鬧得不可開交的帝都市區來說,顯得平靜,祥和.

  紅皮狗們甚至開始躲著軍官們的視線,聚集在陰影里抽起煙來.

  就在這時候,異動發生了.

  整個港口的地面漸漸的抖動起來,如果有人把耳朵貼到地上細聽,他甚至還會以為此時此刻地底下有一個軍團的騎兵正在沖鋒!

  隨著越來越猛烈的震動,在港口戒備的帝國軍士兵都不約而同的緊張起來,他們緊握著手里的武器,驚恐的四下打量,尋找著這異動的來源.軍官們看起來還算鎮定,可其實他們的手心已經溢滿了汗水,差點就連自己的佩刀都握不住了.

  大地不理會踩在它身上的人們有什麼反應,它只是自顧自的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到了最後,就連堆放在港口一側的那些空木箱,也稀里哐啷的跟著震動起來.

  有紅衣軍士兵的槍走火了,結果聽到槍聲的紅皮狗們也不分青紅皂白舉槍對著周圍歇斯底里的一同狂射,軍官們擋也擋不住.

  就在這時候,沿著廣場中軸分布一排下水道井蓋,呼啦一下被噴湧而出水柱頂到了十數米高的天上,就像是一列巨型噴泉,緊接著洶湧澎湃的水花從中央排水口噴薄而出,將瀑布徑直變成了高壓水龍頭.洶湧的激流一眨眼就沖垮了擋住排水口的六道粗大的大理石石柱,沉重大理石立方體就像是積木一般被水流輕而易舉的推下懸崖.

  再接著,港口廣場上的井口里忽然不噴水了,第八色的光流接替了水流,繼續將沉重的鐵井蓋頂在空中.

  隨即排水口處那洶湧的激流就像是被某種力量由內側粉碎一般,破碎成一大片晶瑩的水珠,燃燒著第八色光華的羽翼就在這密密層層的水珠當中伸展開來,霎時間彩虹于第八色的光輝交相輝映,如夢似幻.

  就在這個時候,辛德蕾拉的最後一層羽毛被點燃了,她宛如傳說中的神鳥,沖破七色光芒的包圍,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閃亮的尾跡,絕塵而去.

  很多年後,帝都的老人們都堅稱,他們曾經親眼看過鳳凰的威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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