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空戰旗 作者:神巫六六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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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idsdx44 2011-3-6 22:39:5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6 117911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6 22:54
正文 041 輕風起自卡德拉(5)





  "莉諾卡,這行動你不用參加了."對著興奮的莉諾卡,徐向北當頭一盆冷水澆了下去,"不管成功與否,我們都不太可能回到這里來過安生日子了,莉諾卡你不想失去爺爺留下的工房吧?"

  莉諾卡為難的皺起了眉頭,有些猶豫的呢喃:"是……這樣沒錯啦,但是,夏亞你一個人去的話……"

  徐向北伸手按了按小女孩的腦袋,對她露出了笑容:"這次又不是戰斗行動,你那些爆炸發明幫不上忙的.而且,你不是總想著要成為和你爺爺一樣偉大的光魔工匠麼,工房是必不可少的東西吧?"

  徐向北嘴上這麼說,其實是不想把小丫頭卷入這麼危險的行動中罷了,他希望至少莉諾卡的日常能夠繼續.徐向北很喜歡余秋雨文章中的一段話:"朋友不是你的應急儲備,真正的友情關鍵在于'無所求’."所以他此時並沒有去想莉諾卡的加入能對任務有多大的幫助,而是以這些日子以來逐漸建立的,類似家人的情感,希望莉諾卡今後也能過得平安,快樂.

  莉諾卡聽完徐向北的話,依然低著頭,還撅起了嘴巴,隨後她的嘀咕讓徐向北大跌眼鏡:"我,我的發明才不是只會爆炸呢……"

  原來比起即將奔赴險境的熟人,還是工匠的榮譽比較重要麼?

  徐向北有些無奈的眨了眨眼睛,就順著莉諾卡的話說了下去:"那麼,你就努力做個制作出來的東西不那麼喜歡爆炸的工匠吧!咦,帕露菲,怎麼了?"

  後面那句話是對趴在櫃台上的大狗說的,徐向北總覺得從剛剛開始那大狗就是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帕露菲看了看莉諾卡,搖了搖頭又趴回櫃台上,沒有回答徐向北的問話.

  徐向北看著帕露菲那透著一種愛理不理的氣息的背脊,末了只是聳了聳肩,也不去計較了.他把攤在櫃台上的地圖一卷,夾在胳膊底下,對卡紮克他們做了個"走吧"的手勢.

  于是他們四人由一直守在店門前的年輕人打頭,推門走出了店面.

  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店門里,莉諾卡依然站在原地,依然低著頭,小丫頭那窄小的肩膀,從辛德蕾拉走出店門那時起,就輕輕的顫抖著.

  "莉諾卡,"趴在櫃台上的大狗帕露菲稍稍側過臉,看著自己的小主人,它剛開口輕輕叫了聲小女孩的名字,卻又改變了主意,將話語吞回了肚子里,只是用莉諾卡聽不見的聲音自語道,"決定要自己做才有意義,對吧,搭檔."

  這個"搭檔"到底指的是現在的莉諾卡,還是不知道身在何處的弗朗西斯老爺子,那就只有帕露菲自己才知道了.

  就這樣,弗朗西斯工房的這一天,就在憂郁和沉悶中悄然度過.

  當天深夜,空港外圍商業區的一條小巷里,徐向北正在議會派提供的臨時據點里最後一次檢查自己的著裝.偷來的卡德拉公爵近衛翔士團軍服套在徐向北身上還算滿合身的,大概在決定偷哪套衣服的時候按著徐向北的個頭刻意挑選過吧.卡德拉公爵估計是個不太喜歡浮華的人,徐向北身上這套軍服的設計顯得十分的簡約,也正因為這樣,紋在軍服右胸的那團代表軍服主人階位的火焰就顯得格外的耀眼——很好,真正是徐向北要的效果.

  不過議會派的內線膽子還真大,烈翼翔士的衣服都敢動,要知道那可是僅次于幻翼翔士的高階翔士啊.徐向北一邊撫摸著自己胸前的那團火,一邊由衷的佩服著議會派們的勇氣.

  這時候辛德蕾拉輕輕拉了拉徐向北的衣角,少女在他身後小聲提醒:"時間到了."

  "哦,好,我知道了."徐向北不慌不忙的回答到,接著又在鏡子前面擺了副不可一世的軍官派頭,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看了一小會之後,他回過頭,突發奇想的問辛德蕾拉,"我穿上這個是不是帥了點?"

  辛德蕾拉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停滯,平時總是緊閉的小嘴頭一次的在不說話的時候微微張開,露出白皙小巧的門牙的一角.緊接著,她微微眯起眼睛,疑惑的盯著自己的翔士,再接著,她皺起眉頭一臉苦惱,似乎在絞盡腦汁使勁的想著些什麼.

  "好了,夠了,你不用煩惱怎麼回答了,我全都知道了……"徐向北用飽經滄桑的,深受打擊的語氣收回了自己剛剛的問題.

  看到徐向北那有些沮喪的臉,辛德蕾拉伸出小手抓住了徐向北的手腕,向前小邁一步,用額頭輕輕頂住徐向北的下巴.

  屬于少女的體溫通過接觸的肌膚傳來,一下子就把徐向北那小小的沮喪沖得不見蹤影.他抬起沒有被握住的右手,輕輕撫摸著辛德蕾拉的頭發,少女則以腦門摩擦他的下巴作為回應.

  辛德蕾拉時不時表現出來的這種像小動物一般的行為,總是讓徐向北覺得異樣的歡喜.

  可惜就在這時候,煞風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夏亞先生,夏亞先生,我們要出發了!請問您是否准備好了?"

  "好,就來."徐向北有些遺憾的抬頭應道,然後輕輕吻了辛德蕾拉的額頭,才松開少女,轉身推門走出屋子.

  辛德蕾拉看了眼剛剛徐向北一直在照的鏡子,發現自己的發飾有些歪了,連忙抬手扶正,這才小跑著跟在徐向北後面出門去了.

  門外是一輛全黑色的四輪雙馬馬車,車箱的門上不知為何貼著一大塊黑色的布料,讓人覺得那後面藏著些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不過因為天黑,走在街上不仔細看倒也看太出來.

  徐向北和辛德蕾拉鑽進馬車之後,發現車廂里已經坐了兩位身穿公爵衛隊制服年輕人,而一直跟在卡紮克身邊的那位年輕人則身穿公爵衛隊的軍官制服,坐在馬車前方駕駛座旁邊的加座上.

  隨著馬蹄敲打地面的清脆聲響,馬車緩緩在小巷中穿行.因為已經到了萬籟俱靜的時刻,馬蹄聲在空蕩蕩的巷道里回蕩,營造出些許壓抑的氛圍.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馬車忽然停了下來,有人敲了敲車廂前部的壁板,輕聲對車里說道:"靠近監獄了,我們准備出巷子,大家准備."

  說著車廂門外想起一陣響動,聽起來像是什麼人把什麼東西從門上撕了下來.

  徐向北忽然明白那黑布下蓋著什麼了:那下面應該是公爵近衛翔士團的標志吧,畢竟如果被人看到標有這個標記的馬車從議會派的據點里駛出,一定會惹一堆麻煩的.

  然後馬車再一次啟動,在規律的馬蹄聲中拐上大道,直接向監獄駛去.

  在通往監獄正門的大道上,就像議會派之前得到的情報說的的那樣,布設了好幾道由自警團把手的關卡,但是他們一看到馬車車廂上那公爵近衛翔士團的紋章,就乖乖的讓開了路.

  在貝爾德,自警團就相當于各個城市自己設立的傭兵部隊,目的主要是維持城內治安,保護商人們的財產,他們從城市商業行會那里領取軍餉,而這些軍餉實際上都是由城內各個大商行聯合分攤的.由于以上這些原因,自警團其實是很容易打發的對象,所以就連在議會派原先的計劃里,都沒有把自警團視為太大的威脅.

  可是公爵衛隊不同.雖然"公爵衛隊"這個稱號僅僅是卡德拉公爵名下負責保衛領地的正規軍的統稱,並不是指那些守衛在公爵身邊的精銳軍團(那些叫禁衛隊),但是由于公爵衛隊的士兵們的社會背景類似與俄土戰爭時期的俄國哥薩克們,他們雖然不是貴族沒有封地,卻擁有不收田租的田產,而相應的,他們這個群體當中,每個成年男性都必須接受軍事訓練,並且在成年之後在公爵衛隊服役兩到五年不等,因此他們比之自警團,要更加訓練有素,榮譽感和責任心也要更強.

  不過,這並不代表沒有空子可以鑽:在貝爾德的貴族軍隊中,翔士團一般享有比普通軍隊更高級別的權威,就連那些不能飛的陸戰翔士,也被冠以榮譽護衛的稱號,比一般的地面部隊擁有更大的權利;而翔士團中的精銳,全部由風翼以上級別翔士組成的近衛翔士團則更加誇張,近衛翔士們甚至擁有類似納粹軍隊中黨衛軍軍官的權利.

  這也正是徐向北敢犯險的頭一個理由.第二個理由是在他決定參加這個營救行動之後才知道的:為了獲取自己領地內大型商會的支持,公爵並沒有把全部的守備任務交給公爵衛隊,他依然保留了卡德拉警備團監獄的監獄長的職能,並且將接防監獄的公爵衛隊名義上的指揮權交給了監獄長.根據議會派提供的情報,監獄長是個貪生怕死之人,于是徐向北就盯准了這個軟柿子.

  計劃很簡單也很瘋狂,由徐向北大搖大擺的走進監獄,借著身上老虎皮的威力,以獲得議會派劫獄的情報,臨時更換關押地點為名,將多菲雷亞帶出來.當然這個蹩腳的理由多半會引起實際掌握監獄當中衛隊指揮權的軍官們的疑心,不過那不重要,在他們查證之前,徐向北認定他們沒有人敢檔下一名近衛烈翼翔士,當他們查證後,徐向北早就出監獄了.沒錯,徐向北的計劃在營救這部分就只是要求把多菲雷亞帶出監獄而已,然後他們就可以隨便找個地方就地藏起來,讓准備好的馬車沿著大路狂奔引開敵人,接下來議會派藏著的那條快船會繼續充當誘餌,引開對方的追捕,徐向北再趁機和辛德蕾拉一起,把多菲雷亞送走.

  在制定計劃的時候,議會派的負責人們一直在搖頭,卻又因為徐向北的"實力"而只能把異議往肚子里吞——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干脆就交給"專家"吧.

  通過了數道關卡之後,馬車終于抵達監獄的大門,守備在監獄正門前的公爵衛隊士兵原本有些松懈,靠在一起抽煙聊天什麼的,一看到塗著近衛翔士紋章的馬車在監獄門前停下,全都一個機靈彈得筆直.

  坐在副駕駛座上軍官打扮的年輕人惡狠狠的對那幫士兵大喝:"開門,XXX翔士大人緊急視察!"(XXX是徐向北冒充那人的名字)

  公爵衛隊的兵丁們都有些不知所措,眼睛齊刷刷的轉向帶崗的軍官.

  "這……"那軍官只是個尉官,看起來也不是貴族出身,所以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候徐向北選准了時機拉開馬車車門上的小窗,探出帶著傷疤的那半邊臉.他一邊在心里默念"戲子"的那句名言,提醒自己要夠橫,夠橫,一邊對著那軍官劈頭就喝:"怎麼回事?還不快開門!該死的把你們典獄長找來!"

  帶崗軍官猶豫了下,揮揮手,示意士兵們開門,再用食指沖自己的部下的其中一個一指,像是要向突然到來的翔士大老爺顯示自己的能干似的,大聲下令:"你,去把典獄長找來,要快!"

  而說話間,徐向北的馬車駛進了監獄的內院.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6 22:54
正文 042 輕風起自卡德拉(6)





  "喂,帕露菲."莉諾卡趴在櫃台的桌面上,用有氣無力的聲音呼喚著陪伴了自己五年多的伙伴.

  "啊."舒展全身躺在店面地板上的大狗也用同樣顯得很無力的聲音回應著小女孩的呼喚,這主仆二人從上午徐向北離開時起,就一直保持著這個狀態,沒什麼太大的變化,莉諾卡甚至從入夜以來就一直趴在櫃台上.

  莉諾卡聽到帕露菲的回應後,又沉默了一會兒,才用和她年齡不怎麼相符的追憶的語氣,接著說道:"還記得爺爺剛回來那一年的事情麼,當時,我問爺爺,為什麼他都回來了,卻沒有把招牌換過來呢?那樣的話大家不就不知道這里已經不是鐵匠鋪了麼?"

  仿佛為了呼應莉諾卡的話語,弗朗西斯光魔制品店門外掛著的招牌在風的吹拂下輕輕晃動了起來,只有鐵匠鋪才會用到的鐵鑽和錘子在風中搖擺,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這聲音透過店面的櫥窗和未上鎖的店門傳進來,更加凸顯了店內的寂靜.

  過了一會,莉諾卡才接著說道:"當時,爺爺的回答說,喂,帕露菲,你在聽麼?"

  "再聽."趴在地上的大狗晃了晃自己的尾巴作為回應.

  "真是的,你也認真一點嘛……"莉諾卡不滿的嘟囔著,隨即像是鬧別扭似的不做聲了,直到帕露菲問了一句"然後",她才接著回憶,"當時爺爺跟我說,爸爸因為無法很好的掌握光魔技術,無法讓弗朗西斯家的店鋪繼續以光魔工房的形式續存下去,而一直生活在愧疚當中,所以,那個招牌要由我來換回來——在我成為金徽的時候,由我來把它換回來.爺爺還說,死去的爸爸一定是這樣期望的,他也是這樣期望的……"

  "啊,"帕露菲像是也回想起來了,它稍稍歎了口氣,回應莉諾卡的話語,"老頭子是這麼說過."

  "所以說,"莉諾卡把一直貼在櫃台桌面的玻璃上的臉抬了起來,目光低垂著,看向地上的大狗那輕輕晃動著的尾巴,"所以說,這個工房,至少在把招牌換回來之前,是絕對絕對不能失去的,對吧?"

  這一次帕露菲沒有立刻回答,它停下了尾巴的晃動,沉默著,直到莉諾卡要再次開口催問的那個瞬間,才用心不在焉的語氣回了一句:"大概,是這麼回事吧."

  "……帕露菲你也肯定點嘛!不然的話……不然的話……"莉諾卡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下巴支在櫃台上,久久沒有說下去,末了她從櫃台後邊的椅子上站起, 緩步來到店面右側的牆邊,伸手撫摸著掛在牆上的那把第一次碰到徐向北時她拿在手里的大錘子,那是她爺爺在離開前送給她的禮物.

  可能是撫摸著爺爺的禮物讓小丫頭心情平靜下來的緣故,莉諾卡用方才的語氣繼續訴說:"送走多菲的時候,我覺得很遺憾,也很悲傷,可是只要想著要是將來能再見就好了,心情就會好很多,可是這一次……夏亞可能……不會再見面了……"

  莉諾卡的聲音再一次顫抖起來.

  帕露菲從轉過頭,看著莉諾卡,大狗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愛憐的光芒,它晃了晃腦袋,長長的歎了口氣之後,換下剛剛那幅心不在焉的口氣,開口道:"莉諾卡,你知道弗朗西斯老頭是為了什麼才把我制作出來的麼?"

  "哎?"對于大狗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莉諾卡有些摸不著頭腦,只能回過頭呆呆的對上大狗的目光,"不是為了獲得金徽的稱號麼?"

  大狗咧開嘴哼了幾下,聽起來就像是人類的笑聲:"老頭子可是在造出我之後,過了將近二十年,才像是突然想起似的,把我送到光魔工匠學會去參加金徽的鑒別大會,然後才獲得金徽稱號的啊."

  莉諾卡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嘴巴都驚得合不攏了,她老半天才擠出一個問句:"那,那爺爺一開始是為了什麼才制造你的呢?"

  大狗擰回頭,把目光從莉諾卡身上轉向櫥窗外,看著外面那被夾在建築物屋簷之間的星空,隨即用緩慢的,像是回憶某些美好事物般的語調答道:"那還是我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站在實驗桌邊上的那個小伙子對我伸出了手,他說'你是我的羽翼,所以,讓我們一起踏遍天空的每一個角落吧’."

  "哈?"莉諾卡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難以置信,"爺爺,是這麼說的?"

  "是啊,隨後我們就真的乘著月光舟,踏上了原以為沒有盡頭的旅程.就連在布里多瓦帝都的工房,都被那家伙賣掉了!"仿佛是回憶起那段充滿了曆險與豪情的歲月,帕露菲的語氣里充滿了愉悅.

  莉諾卡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爺爺連工房都……"

  "對,那是真的哦,雖然一直把光魔技術的極致當成自己的目標,可是那家伙從來沒有刻意的去追求過啊."仿佛已經把要說的都說完了,帕露菲再一次擰過頭,直勾勾的盯著莉諾卡.

  最初的驚訝過後,莉諾卡一邊摸著爺爺最後的禮物,一邊低頭沉思著.

  忽然,她一把抓住了錘子柄,將錘子從牆上拽了下來.

  "帕露菲,你去把外面的招牌卸下來,如果被別人拿走了,我就沒有換掉它的機會了."

  "啥?"帕露菲向著莉諾卡抬起自己的前爪,"你讓我怎麼卸?"

  "隨便你怎麼辦,我還有別的東西要准備啦!"莉諾卡丟下這句,轉身打開拉開工房與店面之間的大門,消失在門里的同時,還不忘催促,"快點吧,帕露菲,我們要出門了!"

  看著莉諾卡離開的背影,帕露菲再一次咧開嘴笑了,接著它精神抖擻的從地上站起來,向著店門走去,邊走邊喃喃的自語:"稍微幫了她一點忙,我想你不會介意的吧,搭檔."

  就在莉諾卡終于做出自己的選擇時,徐向北正從繪有公爵近衛翔士團標記的馬車上下來.

  在雙腳踏到地面的那一瞬間,徐向北裝模作樣的挺胸抬頭,用鄙夷的目光向著周圍掃視了一圈.監獄的建築分布就和他在空中俯瞰的一樣,四四方方的內院廣場里空空蕩蕩的,靠進正門這邊的塔樓里,住的大約是監獄的警備部隊,塔樓門口並沒有崗哨,只是頂部的平台和周圍的城牆一樣,時不時能看見巡邏士兵的頭盔;關押犯人的主堡佇立在內院里側的一角,主堡門口有個雙人崗哨;主堡對面的角落里是馬廄,騎兵們居住的四層塔樓緊貼著馬廄,有一半被埋在監獄厚厚的圍牆當中,同樣只有頂部平台有守衛在巡邏.在監獄里配備騎兵,是為了追捕那些越獄的逃犯,據說這只騎兵部隊因為成功抓捕多名逃犯而屢建功勳.

  不過這次這只騎兵部隊大概幫不上什麼忙了,因為徐向北的計劃里,他們帶著多菲雷亞從監獄離開後,會立刻與馬車分開行動,鑽進卡德拉那彎彎曲曲錯綜複雜的小巷子,騎兵們實在是沒什麼發揮的余地.

  唯一的有威脅的就是大門的守衛了麼,徐向北暗想,雖然計劃順利的話,這些守衛也不足為懼,但是還是做點准備的好.徐向北轉身,對侍衛在馬車旁裝扮成公爵衛隊軍官的議會派小伙子遞了個眼色,隨即他向著馬車的伸出手,接過辛德蕾拉遞出來的潔白的小手,就像個真正的紳士一般將自己的羽翼扶下馬車.

  這時候胖得跟個球似的的典獄長正一邊扣著自己前胸的扣子,一邊從監獄內院牆邊的小塔樓里跑出來,屁顛屁顛的滾向徐向北.

  徐向北松開扶著辛德蕾拉的手,拿出一副高級軍官的派頭,呆在原地等著典獄長來到自己跟前.

  "呼,呼,翔士大人,呼……"跑到徐向北跟前的時候,典獄長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徐向北看著他那大汗淋漓的樣子,居然在一邊納悶起來,為什麼不管是游戲還是電影還是小說,一提到典獄長就必定是個胖子呢?

  這個時候還會因為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納悶,我們只能說,這是徐向北的個人風格問題了.而巧的是,徐向北的眼神因為這個疑問,一不小心忘了自己此時是很裝逼很傲氣的近衛烈翼翔士大人,直率的表現出他此時的疑惑.

  可典獄長此時已經被近衛翔士的突然來訪弄得如驚弓之鳥,他還以為是大公對他的表現不滿意了,所以才專門派人來找自己麻煩來著——所以徐向北那疑惑的眼神被他解釋成了鄙夷,因此盡管此時他的肺癟得就像在沙漠里迷路多時的旅行者的水袋,他依然死死的閉上了使勁喘氣的嘴巴,生怕嘴里的酒氣再泄露出更多.因為這個舉動,典獄長的臉霎時間變成了豬肝色.

  看到典獄長的頹相,徐向北暗自慶幸,看來自己是選對那個柿子了(語出"柿子要挑軟的捏").

  所以他驅散腦海里無關緊要的念頭,繼續學著《加里森敢死隊》里"戲子"的樣子,用高級軍官那冷酷高傲的聲音對典獄長下令:"由于有情報說,今晚布里多瓦議會派的余孽有可能采取某些行動,所以公爵閣下特派我來檢查監獄的防務!你明白該怎麼做嗎?"

  一聽徐向北的話,典獄長先是松了口氣,接著又緊張起來:這人來檢查防務的,要是知道我在這個節骨眼上喝酒,那豈不是……

  "你還愣著干什麼?"徐向北一皺眉頭,換上不耐煩的臉色,語氣也比剛剛要凶上幾分,這臉色和語氣,搭配著他那十字傷,倒也挺合適,他背起手,沖內院另一頭的主堡一努嘴,"帶路!"

  "是,是,您這邊請……"典獄長哪敢怠慢,趕忙點頭哈腰,在前面引起路來.

  徐向北昂首闊步,派頭十足的跟在典獄長身後,走在他身後數步地方的是辛德蕾拉和充作副官的議會派小伙子,辛德蕾拉神色如常,倒是那議會派小伙子緊張得不斷的吞口水.

  進入主堡大門的時候,守衛在大門兩側的公爵衛隊士兵刷拉一下雙腿並攏,上了刺刀的步槍在胸前舉得筆直,而徐向北只是微微頷首致意.

  進入了主堡徐向北才發現監獄的戒備遠比外面看起來要森嚴得多,主堡內部崗哨的數量都快趕上蜂巢里的工蜂了,就連徐向北都感到心里有些沒底.不過徐向北這人的優點大家都知道,他不為多余的事情擔心,現在再打退堂鼓于事無補,干脆放開手干下去,于是他的步伐反而顯得更自信了——要是露出膽怯,穿幫得更快,這個道理徐向北當然懂.

  在主堡里三拐兩拐,一行人來到關押重犯的地牢入口,入口處的鐵柵欄外,貼著通道的牆壁擺著兩尊等身大鎧甲人像, 兩個人像之間擺了張長桌,一位公爵衛隊的校官正坐在桌子後面,手端紅茶借著燭光看書,另外三名士兵直挺挺的站在軍官周圍.聽到腳步聲,軍官抬起頭,看到徐向北的瞬間,他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臉上顯現出疑惑的神色.他就帶著那樣的神色,不緊不慢的放下手中的書,從容的站起,向來人彎腰行禮.

  徐向北知道,這個家伙不好對付,在公爵衛隊里,會在閑暇時和紅茶讀書的軍官,多半是貴族或者鄉紳,在加上那軍官不亢不卑的反應,徐向北料定這人見過不少世面.

  "額,中校,這位是……"典獄長雖然名義上掌握了監獄里臨時駐防部隊的指揮權,可對衛隊的軍官們說話時還是不免一副奴才相.

  徐向北知道,這個時候把無能的典獄長撇到一邊,直接和軍官說話會顯得更可信——公爵的近衛翔士怎麼會把一個自警團的商人主子們任命的典獄長放在眼里,加上公爵衛隊的士兵們一向看不起自警團,這個做法是博取信任的最佳手段.

  "緊急視察."徐向北不動聲色的向前邁了兩步,直接用身體把典獄長擠到一邊去,同時一邊說一邊把戴在手上的白手套一只一只的脫下,疊在一起遞給身後的"副官","有情報說人質關押地點存在不安全因素."

  那中校還是一臉的疑惑,他有些遲疑的問道:"可是,我們並沒有接到相關的命令啊?"

  "是公爵閣下直接向我下達的命令,"徐向北不可一世的昂起腦袋,語氣顯得越發的傲慢,"中校先生,您要的公文隨後就到."

  那中校也不答話,只是疑心重重的盯著徐向北的臉,徐向北也毫不畏懼的回應著他的目光.

  最後,徐向北的身份還是壓過了中校心中的疑慮,他低下頭,拿起羽毛筆,蘸了點墨水開始在桌上的任務日志上做記錄,一邊寫一邊問:"在您視察之前,是否方便告訴我您的名字?"

  徐向北這時的臉色看起來就像在表達著他的驚訝:"你丫居然不認識我?"

  刻意的表演過後,徐向北鼻子里哼了一聲,用有些不悅的語氣回答:"烈翼翔士格里高利,現在我能進去了麼,中校先生?"

  "是的,您當然能."那中校一邊在任務日志上飛快的記錄著,一邊揮手示意身邊的士兵去開門.

  就在這時候,徐向北忽然覺得,不能把這軍官放外面,不保險,于是沖那中校一指:"中校先生,請你也跟著來!"

  "這……"中校有些猶豫,"我的崗位是……"

  "你的崗位是對確保人質安全最有利的地方!所以你必須全力配合我的視察!中校先生!"

  中校在原地猶豫了一會,才緩緩的點頭:"是的,我明白了."

  于是這回換成中校領路,典獄長緊跟在中校身後,一行人進入了地牢.

  地牢的陰森立刻讓徐向北想起了玻璃渣的名作大菠蘿(更通俗的叫法是《暗黑破壞神》),他甚至覺得自己在地牢那潮濕的空氣中聞到了一絲血腥味.沿著被火把照亮的空無一人的通道走了許久,終于來到那唯一一扇有士兵看守的門前.

  中校從士兵手里接過鑰匙,打開門鎖,隨即把一行人讓了進去.

  銀發的嬌小女孩就靠在那間寬大囚室正對大門的牆壁上,腳上的鐐銬用鐵鏈連在一個鏽跡斑斑的大鐵球上,雙手則被牢牢的銬在牆壁上.

  不過大概是為了保證人質的健康,看起來公爵並沒有對多菲雷亞用刑.

  這樣很好,徐向北想,她要是被折磨的動不了了,那才麻煩呢.

  多菲雷亞緊閉這雙眼,發出些微的鼾聲,看起來睡得挺香.看著她的睡臉,徐向北連忙壓制住自己想笑的沖動.

  徐向北裝模作樣的在囚室當中查看一圈之後,轉過身面對典獄長和中校,問出了那個很關鍵的問題:"人質身上鎖鏈的鑰匙,在你們誰手上?"

  那一瞬間,典獄長和中校都露出的訝異的神色.

  一看這狀況,徐向北就知道情況不妙,而事實果然如此.

  中校半驚奇半狐疑的說道:"鑰匙在今早人質入住之後,就交給公爵的管家大人了,您難道不知道嗎?"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6 22:55
正文 043 輕風起自卡德拉(7)





  徐向北在心里吐槽,果然所有的隱秘行動計劃能順利執行的都只有前半部分麼.

  不管心里怎麼想,徐向北神色如常,一邊裝模做樣的在那"啊,對,是這麼回事",一邊把手伸向自己上衣的那個小口袋.

  而這邊,無能的典獄長依然不知所措,可是那中校卻開始暗地里行動.之所以沒有立刻大叫出來"你是奸細",是因為他考慮到了此時的力量對比:除掉沒用的典獄長,己方只有二人,和對方的戰力差不多——這還是排除掉此時在場的女人的情況下得出的結論.不過讓中校先生不敢貿然行動還有另一個緣由:萬一跟著這個冒牌翔士的少女真的是羽翼怎麼辦?那中校可不知道辛德蕾拉的戰斗狀態防禦力為零,完全靠機動來自保,所以他按照常識,認定辛德蕾拉一旦和徐向北同契,以他自己和囚室門口那大頭兵的力量壓根打不破辛德蕾拉的防禦.

  不過他好歹是混到了公爵衛隊的校官,不利的狀況並不能讓他束手待斃,他悄悄的將手收到背後,緩緩的摸向公爵衛隊的士兵們人手一個的對羽翼用裝備:隔斷器.這個手環狀的小東西,只要將它套在尚未與翔士結合的羽翼手上或者腳上甚至脖子上,就能通過干擾羽翼的光魔回路,阻止她和翔士同契,而手環的特殊設計,使得它的開口一旦閉合,就必須破壞整個手環,才能再次打開.

  但是徐向北這邊的動作更快一步,徐向北從口袋里掏出來的東西不是手帕不是煙卷也不是手槍,他掏出了芙鈴.

  小妖精剛離開徐向北的口袋,一道第八色的光束就直刺守衛在門口那名衛兵,光束順著衛兵的喉嚨劃過,切斷了衛兵的頸部大動脈,放出來的鮮血把囚室的大門噴得一片殷紅.

  看到這個狀況,那衛隊中校沒有半刻猶豫,刷拉一下從背後抽出像手銬一般分成兩半敞開的手環,也不呐喊,徑直向著辛德蕾拉發力,猛沖了過去,卻被一旁伸出的腳絆了個仰八叉,徐向北的"副官"一個飛撲壓了上來,拽著他的肩膀往後一擰,中校慘叫一聲松開握著隔斷器的手,那手環狀的東西在與地面碰撞的瞬間,左右兩邊因為慣性合到了一起,一路滾到辛德蕾拉的腳邊.

  少女低頭看了看腳邊的東西,抬起腳輕輕一踹,把它踢進囚室的陰影里.

  就在這時候,多菲雷亞被打斗的聲音驚醒,王女抬起小小的腦袋,睜開還有些朦朧的睡眼,卻在看到室內情景的瞬間,瞳孔驟然擴張,臉上的睡意也在一瞬間一掃而空:"是你!夏亞!"

  "喲,看到我高興嗎?"徐向北對多菲雷亞露出爽朗的笑容.

  "這,這……"多菲雷亞仿佛一下子無法接受這過于意外的展開,拼命眨巴著眼睛,用難以置信的眼神反複打量著徐向北,小嘴張得老大,"你瘋了!"

  "你覺得我像是正常人嗎?"徐向北用右手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腦門,"我要是不瘋的話,你早就死在布里多瓦的帝都了,與其在這感歎,不如多想想如何避免再次被抓的好吧?"

  聽完徐向北的話語,多菲雷亞低下頭,聲音一下子小了很多:"這個,對不起……"

  "道歉的話待會你可以跟議會派的各位說個夠,現在先跑路."徐向北沖芙鈴一揮手,小妖精二話不說開始燒多菲雷亞身上的鐐銬,"燒快點,用對艦光束."

  "了解!"小妖精歡快的應答聲剛落,照亮囚室的第八色光芒的亮度驟然提升了一個數量級,伴隨而來的還有多菲雷亞的慘叫("燙啊!""你想連我也一起燒死啊!").

  三下五除二料理完多菲雷亞身上的鎖,徐向北轉身,對依然撲在地上牢牢壓制住那位公爵衛隊中校的議會派小伙子做了個割喉的手勢:"干掉他,留著是個隱患."

  小伙子點點頭,刷拉一下從自己的長筒靴里抽出匕首,像是殺雞似的麻利的往中校的脖子上一劃,殷紅的血液一下子就浸透了囚室的地板,從石板的縫隙間滲入地下的泥土之中,看著那血液的樣子,徐向北不免猜測,自己剛進地牢時在空氣中聞到的血腥味,大概就是這麼來的吧.

  "我說,有時候我覺得你還真是冷酷啊."多菲雷亞摸著自己被鐐銬夾得通紅的手臂,皺著眉頭盯著地上中校那還在不斷淌血的尸體評論道.

  徐向北也不答話,只是聳了聳肩,隨即蹲下身子,一把拽起已經軟癱在地上的典獄長,拽著他的衣領一直把鼻子頂到他的腦門前.接著徐向北用他最凶狠的語氣對典獄長低聲喝道:"聽好,胖子,接下來你還要配合我們,否則的話你會似的比他倆更慘!"

  胖子典獄長帶著哭腔,連聲求饒,表示他什麼都願意做.

  于是徐向北命令他領路,從地牢里的刑具房又拿了一套枷鎖,銬在多菲雷亞的手腳上,由于刻意選擇了大一號的枷鎖,必要的時候多菲雷亞自己就能掙脫枷鎖的束縛.准備停當之後,由扮演徐向北副官的小伙子拉著多菲雷亞枷鎖上的鐵鏈,監獄長領路,徐向北和辛德蕾拉斷後,一行人向著地牢出口走去.

  一出地牢出口的鐵柵,沒等守在閘口外的三名士兵詢問他們的長官身在何處,他們的腦袋和身體就在第八色的光輝中分家了,靠在通道牆壁旁的兩尊盔甲人像上塗滿了鮮血,宛如剛剛惡戰歸來的戰士.

  "你確定巡邏隊要再過十五分鍾才會巡查到這里?"徐向北看著橫躺在地的三具無頭尸體,再一次像典獄長確認.

  "千,千真萬確!"

  "很好,"徐向北聽完典獄長的回答後,輕輕點了點頭,隨即一把抓過在他身邊亂飛的芙鈴,塞進典獄長衣服的領子里,"記住,待會要是出了什麼問題,這個小家伙就會直接在你領子里發難,把你的整個腦袋都給清蒸掉,你聽明白了嗎?不許發抖!"

  被徐向北這一喝,典獄長全身猛地一陣,僵住了.

  "放松點,伙計,像往常一樣領著我們向外走,有人攔著就說這里的防務不合格,要轉移到公爵府去由我親自看管,明白了?"

  胖子典獄長就像小雞啄米一般拼命點頭,直讓人懷疑他是怎麼做到的——就憑他那比沈殿霞還粗一倍的脖子,怎麼看都不可能嘛!

  于是一行人拐出地牢入口前的通道,大模大樣的走在主堡當中.

  這一行人理所當然的引起了士兵們的注意.這個時候,問題來了.那些士兵要都是起點的讀者,徐向北這回就是死鴨子一只了,誰看不出來這里有問題啊.可遺憾的是,他們都不是起點的讀者,公爵衛隊的大多數士兵們的文化水平剛夠看懂命令,偶爾有幾個到成立讀過些書的,看的還都是堂吉訶德他老人家最愛的騎士小說 (當然,這個時候艾斯柯佳尼已經有了類似地球啟蒙時代的文學和戲劇,但是會去看這些的都成了議會派),他們哪里想得到這"高貴勇敢的翔士大人"(這個世界翔士就相當于地球的騎士)竟然是個假冒的.

  可也不是全部人都想不到,有那麼兩個士兵,在看到徐向北他們一行之後,立刻不動聲色的消失在牆壁的陰影當中.他們都是公爵安插進自己軍隊的密探.

  而徐向北這個時候也懸著一顆心,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平白無故沉重了許多,心髒也跳動的像個巨大的水泵——看起來大腦的沉著冷靜並不能抑制腎上腺素的大量分泌.這時候徐向北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玩電腦游戲時的記憶,游戲是DOOM初代作,當時只有四歲的徐向北一直坐在叔叔的電腦前,咬著手指看著叔叔過關斬將,忽然,叔叔要接電話,就把鍵盤往徐向北的方向一推,說"你來接著玩吧".那個時候徐向北的感覺就和現在一模一樣,想起第一次闖蕩電腦游戲世界時的自己那慌張的樣子,徐向北覺得自己居然有點喜歡上現在這緊張的感覺了.

  徐向北享受著全身血液那沸騰的感覺,跟著典獄長走出了主堡的大門.

  他看到他的馬車按照計劃停到了監獄的大門邊,穿著公爵衛隊制服的車夫正和大門的守衛悠然的聊著天.

  就要成功了,徐向北禁不住在心里歡呼,那種發自心底的緊張感又加強了數分,他強壓著這興奮感,鎮定自若的回應著大門兩側守衛的敬禮.

  就在這時,沉重而又急促的鍾聲在整個監獄中敲響,一聲暴喝在徐向北身後主堡的深處傳來:"抓住他們,他們是奸細!"

  背後的暴喝聲剛落,一道第八色的粗大光芒就從典獄長的後脖頸透出,整個蒸發掉典獄長的禿驢腦袋之後掃到主堡的牆壁上,留下一道通紅的,流淌著流質石英的巨大劃痕.

  徐向北一個轉身,一把抓住還沒反應過來的衛兵手中的槍,順勢抽出懷里的匕首捅進衛兵的肚子里.

  走在他身邊的辛德蕾拉則在同一時刻轉向另一邊,長發飛揚間一把手槍已經出現在少女手中,她幾乎是頂著衛兵的肚皮扣動了扳機,衛兵的後背被沖擊力震動得向後弓起,一口鮮血從他的嘴巴里噴到辛德蕾拉的臉上,使得她那白皙的肌膚多了數分妖豔.辛德蕾拉也顧不得擦,一把丟掉手槍,抄起士兵那裝好火藥和子彈的步槍,抬手就往主堡里一瞄,一扣扳機摞倒了正在向這邊沖來的士兵中的一個,她這一串動作,做得可比身體跟不上大腦的徐向北麻利多了.

  辛德蕾拉這一槍,換來的是主堡內士兵們的齊射,還好主堡內部的走廊不算寬敞,展不開最夠讓全部人開火的火槍陣,加上滑膛槍那糟糕的准頭,那炙熱的子彈僅僅是讓徐向北一行加快速度奔向等在門口的馬車罷了.而芙鈴回頭射出的那一串光束,讓主堡中追出來的士兵們老半天不敢從掩體後面出來.

  就在徐向北他們采取行動的之後,這邊馬車旁候著的議會派的小伙子們也立馬反應過來,展開了行動.馬車車廂正對著監獄正門的那扇車門在"碰"的一聲中被粗暴的踢開,緊跟在飛向一邊的門扉後面從馬車里飛出來的,是兩個拖著引線的小木罐,這倆小木頭罐子一落入守衛監獄大門的士兵之間就發出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裝在罐子里了小鋼珠和石頭渣滓劈頭蓋臉的灑向守衛們,隨後慘叫和呻吟幾乎蓋過了激蕩在監獄中的警鍾聲.爆炸之後,原本在和守衛閑聊的那名議會派從地上爬起(他在罐子出來的時候就趴下了),撲到帶崗軍官那被鋼珠戳爛了的尸體前,開始翻找大門的鑰匙.

  而此時馬車正對著徐向北他們的那扇車門也嘩啦一下打開,兩名小伙子當中的一位跳下車了,舉槍就射,另一名不斷的從車里將裝好子彈的步槍遞給他.

  就在這時候,監獄各處的守衛們終于都反應了過來,鉛彈從城牆上,從塔樓頂端,從主堡的窗戶里,從所有可能的地方射來,在奔跑著的徐向北他們腳邊激起一朵又一朵的煙塵之花.

  旺盛的篝火在各個塔樓上燃起,然後在鏡子的反射下形成數道光柱,將徐向北他們和馬車的周圍照的如同白晝.

  "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多菲雷亞一邊跑一邊把鐐銬從自己的手腳上卸下,同時對徐向北大喊.

  "坐馬車跑路."因為體力不行而吊車尾的徐向北同樣大聲喊了回去.

  多菲雷亞驚訝得差點停下腳步:"你確定?"

  "放心吧!"就在徐向北剛剛如此回答完,某個東西偶然間進入了他的視野.

  三名公爵衛隊士兵,推著一門蛇炮出現在監獄圍牆上,黑洞洞的炮口正對著馬車.而三名士兵中的一人,正將塗著瀝青的火把伸向城牆上的火盆.

  徐向北一邊跑,一邊指著城牆上的大炮高喊:"別讓他們開炮!"

  辛德蕾拉聞言一個急停,站在原地望向大炮的方向,同時對著馬車上的兩人伸出了左手.

  可惜那二人並沒有看到辛德蕾拉的動作.多菲雷亞一路沖到馬車旁邊,奪下舉槍正要發射的年輕人手里的步槍,大喊一聲丟向辛德蕾拉.

  從辛德蕾拉接住槍到子彈射出槍膛,只用了短短半秒.鉛彈貫穿手拿火把的炮手的頭顱,帶出一長條血線,他張開雙臂向後倒下,可是他手里的火把,卻被自己的同伴接過.

  下一刻蛇炮發出轟鳴,實心的炮彈在尖銳的呼嘯聲中擊中馬車一側的地面,在敲碎了一整塊地磚之後,又像個皮球似的彈起,徑直從馬車車廂與馬匹之間鑽過,一片紛飛的木屑中,拉車的兩匹棕色駿馬高高踢起前腿,發出淒慘的嘶鳴,隨即壓斷車轍倒向地面.

  徐向北狠狠的啐了一口.可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面,公爵衛隊的士兵們緊接著推出了風琴管炮(一種將多門小口徑炮連裝在一起制成的速射武器,地球在啟蒙時代初期出現過),爆豆子般的射擊聲中,徐向北一行人只得躲到馬車後面.

  "現在怎麼辦?"多菲雷亞指了指已經打開的監獄大門,"用自己的腿跑路嗎?"

  徐向北搖了搖頭,指了下正在馬廄那邊集結准備的騎兵們:"沒用,監獄附近的街區很快就會被騎兵封鎖,用腿是跑不掉的!"

  實際上,只要他們離開馬車這掩體,沖鋒過來的騎士們大概會在他們剛剛出監獄正門,來得及進入小巷之前就趕上他們,將他們全數放倒.

  所以徐向北決定實行"B計劃":那就是在沒有誘敵的情況下用辛德蕾拉帶著多菲雷亞直接升空,那樣雖然立刻就會陷入緊急出動的公爵翔士團的重重包圍,也總比被困死在這里好.(當然,那樣的話參加這次行動的議會派的小伙子們多半死定了)

  想好了就不猶豫,徐向北掏出信號槍,將一發信號彈射上天空——那是通知議會派改行B計劃,要他們在城內四處破壞以分散公爵衛隊的注意力.

  丟下信號槍之後,徐向北一把拽過正在射擊的多菲雷亞,同時伸手招呼辛德蕾拉:"我們上路了,辛蒂."

  就在這個時候,第二發蛇炮的炮彈激射而來,這次是一發燃燒彈,灌注了第八粒子的炮彈在碰到馬車的瞬間就爆散成一片耀眼的火光,靠在馬車上向外射擊的兩名議會派小伙子立馬被變成了兩個火人,尖叫著從竄入監獄的院內廣場,隨即被風琴管炮撕得四分五裂.

  而徐向北他們也被這一發燃燒彈逼得趴到了地上,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今晚的行動中對徐向北來說最倒黴的事情發生了.

  被一開始那兩顆炸彈放倒的那幫守衛當中的一個,在這個時候醒轉過來,他發現趴在地上護著腦袋的辛德蕾拉的小腿,正橫在他跟前.在徐向北門的時候,他就記住了這位漂亮的羽翼小姐,于是這個時候他按照平時訓練用的操典上講的那樣,條件反射的掏出配備給自己的"隔斷器",一抬手銬到了辛德蕾拉的腳踝上.

  下一刻他就被撲過來的多菲雷亞一劍結果了.

  "辛蒂,沒事……啊!"

  多菲雷亞的驚叫讓徐向北也立刻趕到二人身邊:"怎麼了,辛蒂你受傷了?"

  隨即徐向北的目光也落到了辛德蕾拉的腳踝上,他用一個詞准確的表達了他此時的心情:"***!"

  可是辛德蕾拉並沒有理會二人的反應,少女從容的翻身坐起,看了眼自己腳踝上的隔斷器,又向周圍環視了一眼,一把抄起身旁死尸手里的長劍,高高的舉起……

  徐向北一把抓住辛德蕾拉舉劍的手,焦急的問道:"你干嘛,辛蒂!"

  "腳沒了,不影響飛行."辛德蕾拉維持著舉劍的姿勢,看著徐向北的臉,淡淡的說道.

  可是她的話讓徐向北和多菲雷亞都驚了.

  徐向北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怪怪的,他把巨劍從辛德蕾拉手中取下,抓在右手里,同時伸出左手,輕輕撫摸著辛德蕾拉被套上隔斷器的那只腳.

  他就像是要記住那只小腳上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塊肌膚的觸感一般,緩緩的,一寸一寸的撫摸著.

  這時,又一發燃燒彈射來,不過打偏了,在監獄的城牆上潑灑出一邊金紅色的"水跡".

  徐向北抬起頭,看了看城牆上不間斷的嘶鳴著的風琴管炮,看了看正在裝填的蛇炮,看了看已經離開掩蔽物,排著標准進攻隊形准備橫跨內院廣場的火槍兵隊,最後再看了看辛德蕾拉的臉.

  他深吸一口氣,左手按住辛德蕾拉的腳,在多菲雷亞的驚叫聲中高高舉起了右手中的巨劍……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6 22:55
正文 044 輕風起自卡德拉(8)





  忽然,在排成進攻隊形邁著整齊步伐向這邊推進的火槍兵隊後方,連接騎兵塔樓與監獄前門的守備塔樓的那段牆壁的基部,憑空向內鼓了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猛烈的爆炸撼動著整個監獄,砌成圍牆的人頭大的方磚就像是散彈槍里裝填的鐵砂般被從牆里噴出,形成一陣沙石風暴掃過整個內院,排成密集攻擊隊形的火槍兵們立馬被掃倒了一片.沒等爆炸的淫威過去,基部被開了個大洞的城牆由于整體結構遭到破壞,正面牆壁都陸陸續續的開始崩壞.首先是打洞上方的還殘存的牆壁,已經懸空成一段"橋梁"的牆體幾乎在爆炸後最初的那一瞬間就開始解體,崩落的磚石混著牆壁上方駐守的士兵和武器,稀里嘩啦的就往地上掉;緊接著"橋梁"兩側的牆體,因為失去了側翼的支撐,也像中間的缺口傾斜,最終變成沙石的瀑布,站在城牆上的士兵們也在慘叫聲中滾落,被埋進大量的碎磚塊中, 再也爬不出來.

  城牆的崩塌激起的大片塵云,淹沒了監獄內院將近五分之一的地面,塵云的頂部的高度甚至超過了主堡頂端的旗杆,那漸漸向外擴展的形狀,直讓人想起原子彈爆炸之後的蘑菇云.

  爆炸之後,整個監獄內院陷入了暫時的寂靜,所有的人都被這異變驚呆了,就連徐向北也高舉著手中的巨劍,卻忘記揮下,只是和院子里的其他人一道,看著爆炸的方向.

  某種聲音在塵云的那一端響起,並且急速的增大.

  下一秒,一個方頭方腦的黑影凌空沖破煙塵,出現在監獄內院所有人的視野里!那黑影看似馬車的車廂,只是缺少在前方牽引的馬匹,卻又擁有可以和狂奔中的上等駿馬相媲美的速度;那黑影完全不像是貨物,卻實實在在的正在發出恐怖的如猛獸般的咆哮,說是猛獸的咆哮,又不像,因為那咆哮中滿是金屬傾軋的聲音,這使得它比猛獸的更加具有魄力和威勢!

  共和曆負12年的最後一個月的某個夜晚,卡德拉公爵的衛隊有幸第一次目睹了艾斯柯佳尼世界第一輛投入實戰的軍用吉普的雄姿.

  那"鋼鐵怪物"接觸到地面之後又彈跳了幾次,才在地面上站穩,隨即它的四肢——這時候院內的士兵們才發覺那其實是四個輪子——再次發力,激起一片新的塵云,于是這東西就開始在監獄內院的廣場上狂奔起來.

  一把小女孩的尖銳嗓音在內院中響起,聲音居然是從那個鋼鐵怪獸上發出的:"夏亞,多菲,你們在哪里?"

  "是莉諾卡."徐向北說著把手里的劍一扔,拽起辛德蕾拉,就對莉諾卡扯開嗓子大叫:"我們在這!在燒著的馬車這里!"

  多菲雷亞也立刻加入了喊話的行列:"莉諾卡!我們在這里!"

  聽到召喚,原本正向著主堡狂奔的吉普車一個甩尾又掃起一大片煙塵,由于甩尾的慣性,有什麼東西從吉普車的車斗里被拋了下來,咕嚕咕嚕的滾進了主堡的大門.于是刹那間主堡正門就被耀目的火光包圍,原本躲在主堡門後和門柱旁邊射擊的衛隊士兵們都變成了一個個火人,淒厲的慘叫著從火堆里沖出,在地上不斷的翻滾撲打.完成掉頭的吉普車又開足了馬力,向著徐向北他們藏身的馬車殘骸這邊狂奔.

  鋼鐵的咆哮聲中,還是剛剛那把小女孩的聲音在沖著橫在吉普車和馬車殘骸之間的火槍兵隊列大喊:"閃開閃開!不想死就統統給我閃開!"

  其實這哪里用她喊,一看"那東西"向著自己這邊來了,除了特別膽大的幾個對著"它"扣動了扳機,其他的士兵當時就作鳥獸散,運氣比較背摔倒在地面上那幾個倒黴蛋干脆就抱起腦袋任命了的等死了.

  這時候那些有貴族背景或者經曆過真實戰爭的軍官們都已經醒悟過來,他們紛紛抽出自己的佩刀,指著著正在飛速接近馬車的吉普車扯著嗓子拼命的喊,隨著他們的喊話,鉛彈又開始從四面八方向著吉普車攢射而來,可惜的是,由于剛剛那爆炸和吉普車初登場時那威風凜凜的樣子,此時守備部隊的軍心仍然處于浮動狀態,士兵們射出的子彈比剛剛更沒准頭,那麼大一輛吉普車,他們連個邊都沒沾到.

  吉普車風馳電掣的殺到徐向北他們身邊,車身一橫在一陣讓人全身直冒雞皮疙瘩的摩擦聲中停下,駕駛座上的莉諾卡手一松開方向盤,就立馬抄起副座上的什麼東西往內院廣場那邊投了出去.

  下一刻徐向北的視野就變得一片亮白,他下意識的護住眼睛,想把身子往馬車後面縮.

  "快點上來,這是閃光彈罷了!"莉諾卡從駕駛座上站起,屁股架到駕駛座的椅背上,抄起一支步槍拿在手里,同時對徐向北他們大喊,"敵人的翔士起飛了就不好辦了,我們必須要快!"

  徐向北拉起辛德蕾拉的手,就往吉普車那跑.

  就在這時候,閃光彈的光芒已經退去,由于握著辛德蕾拉的手,徐向北的空識捕捉到了一個壞消息(因為隔斷器的緣故,這空識模糊了不少)——城牆上那門蛇炮正在調轉炮口,于是徐向北在沖到吉普車旁的同時,猛拍莉諾卡的肩膀,直指城牆上的大炮:"想辦法做掉那個!"

  莉諾卡一抬頭,順著徐向北的手指看去,正好看到炮兵們完成大炮裝填的最後一步,正把塞壓實炮彈的長通條從炮口中抽出.莉諾卡端起手中的步槍,眯上左眼靜靜瞄准.而同一時刻,火炮的裝填手們都捂著耳朵退到後邊,射擊手高高舉起手中的火把.就在這個瞬間,莉諾卡扣動了扳機.槍口射出的不是鉛制的彈丸,第八色的光束激射而出,徑直射入蛇炮的炮口.封裝在炮膛中的燃燒彈被第八色光束擾動,刺激,徑直在炮膛中膨脹炸裂,先是粗大的火柱同時從炮口和點火口噴射出來, 隨即整門炮由光魔強化鋼打造的炮身整個爆裂開來,帶火的炮身碎片徑直削掉了射擊手的腦袋,他那依然舉著火把的尸體向前傾倒,撞在殘存的炮座上,和炮座一道翻下城牆.

  莉諾卡一拉槍栓,抓彈勾利落的將打剩下的第八粒子晶體拋出槍膛,那晶體殘骸在空中一邊翻滾一邊化作一片第八色的光點,消失不見.

  徐向北將辛德蕾拉抱進吉普車的車廂,隨即像是提小動物一般把多菲雷亞拎起來丟就車廂(可見這位王女殿下有多輕),這個過程中,一發鉛彈擦過徐向北的手臂,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徐向北掃了傷口一眼,沒太在意.與此同時莉諾卡正把晶體裝進槍膛.

  這個時候,他們都沒有發現,新的危機正在到來.

  在主堡頂層的方形平台上,四門風琴管炮正在炮手的操作下,根據軍官的指示調整著方向,一共七十二門塞滿火藥和鐵砂的小口徑炮對准了停在監獄內院廣場一側吉普車,只要一聲點火的命令,鐵砂的風暴就會吞沒那輛車子周圍暴露的一切.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黑色的魅影從這四門炮的指揮官頭上掠過,還沒等他鬧明白怎麼回事,他的脖子就上就裂開了三個深可見骨的恐怖傷口,他的身體就像一個正在不斷向外噴血的皮口袋,扭動著像地面倒了下去.那魅影在平台的牆垛上稍事停留,就又化作一道黑色的光,從四門風琴管炮之間穿過.第一名士兵的手臂在爪光閃爍間就同身體分離,由于是硬生生撕裂的,沒有被扯斷的肌肉纖維就像是蓮藕的絲般將斷臂吊在他肩膀上,噴出的鮮血將整條手臂都塗成了紅色;第二名士兵和他們的指揮官一樣,脖子被撕裂了一半,腦袋被依然相連的那一點皮膚吊在尸體上,因為那魅影的動作實在太快,他的尸身在平台上左右搖晃了好一會,才轟然倒下; 第三名士兵的臉被魅影當作了落腳點,魅影再次離開的時候,他整個臉已經被十二道爪痕變得面目全非;第四名士兵被黑影張開大嘴一口咬住了肩膀,他慘叫著松開了手中的火把,火把落下點燃了他身邊的風琴管炮的炮門,隨即黑影的身體一扭一甩,他的肩膀被整個撕碎,殘缺不全的尸身就飛了出去,將他身邊的風琴管炮炮口推向一側.

  鐵砂的風暴在下一刻橫掃整個平台,把剩下三門炮的炮手打得東倒西歪.

  幸免遇難的炮手剛抬起頭,卻發現那黑影傲然佇立在主堡頂端平台的正中央,這時他們才發現,那東西居然是一直碩大的狗.不,此時在這些嚇破了膽的士兵眼里,那不啻就是傳說中魔狼的化身.

  那黑色巨獸咧開嘴,吐出一團帶著血腥味的東西,隨即向著那幫士兵亮出自己那還在滴血的尖銳獠牙.

  士兵們的心理防線終于崩潰,他們慘叫著順著平台的樓梯奪路而逃.

  帕露菲冷笑一聲,從平台一側的牆垛上躍下,再次化作一道黑影,撲向那些還在向著莉諾卡他們射擊的城牆.

  此時徐向北也已經爬上了吉普車的車廂,並且回身把卡紮克的年輕保鏢拽了上來.

  "莉諾卡,發動汽車!快!先發動起來!"

  聽到徐向北的話語,莉諾卡把手里的槍一把塞進徐向北手里,身體順著椅背一滑,溜進了駕駛座里,開始發動汽車,充作發動機的第八粒子渦輪引擎(創意:徐向北;設計制作:莉諾卡)發出劇烈的轟鳴.

  徐向北端著槍,一把跨進副駕駛座,靠著椅背隨時准備射擊,多菲雷亞則趴在車廂後沿,向著還在地面上向城牆射擊的最後一名議會派小伙子伸出了手:"快過來,要走了!"

  那小伙子丟下手里打空了的槍,撒開腿奔向吉普車,卻只跑出了幾步,就扭動這身子向前倒了下去.

  "他死了,我們快走!"徐向北拍著莉諾卡的背,小女孩一踩油門(或者說,應該叫第八粒子門?),車子就開始加速.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響起了馬蹄聲.

  兩匹駿馬載著他們的騎士穿過莉諾卡登場時制造的爆炸所激起的煙霧,向著正處于起步狀態的吉普車狂奔而來.

  只用目測就徐向北就知道,那兩騎會在吉普車加速到足夠快之前就趕上他們,就算騎士手里的長矛在相對速度不大的情況下威力大減,他們腰上的馬刀和插在馬鞍上的手槍可不是說著玩的!

  徐向北舉起手里的槍,瞄向打頭的騎士,莉諾卡見狀一邊開車一邊大喊:"瞄准點!那槍打的每一槍都是金子啊!"

  徐向北對莉諾卡的話語毫不在意,他是誰?廣州街機廳里玩模擬射擊還沒人比得過他呢(就是那種拿把電子槍對著屏幕上的目標開火的街機游戲)!可是就在徐向北信心滿滿的扣動扳機之時,他屁股下面的吉普車跳了一下,于是槍口射出的光線走偏了……接著陰差陽錯的掃落了後面那名騎士,而騎士那忠誠的坐騎依然追逐著吉普車的車尾.

  打頭的騎士回頭看了看落馬的戰友,隨既用帶馬刺的靴子狠狠踢了下自己的坐騎,進一步加快了速度.

  徐向北拉開槍栓,正要往里面填晶體,卻發現莉諾卡情急之下沒給他裝填用的晶體……

  多菲雷亞見狀,從吉普車那裝滿了雜七雜八的武器的後車斗里抽出一把長劍,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她就躍下了吉普.

  三王女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一翻身,以劍柱地站定.

  王女的銀發隨風散開,宛如戰袍的斗篷.

  多菲雷亞站起身來,抬起手中的長劍,直指奔馳而來的那一騎騎士.光魔科技制作而成的長劍感受到了持劍者的戰意,鑲嵌在劍柄上的核石綻放出奪目的光彩.

  "布里多瓦三王女,多菲雷亞·德·拉·布里多瓦."對著已經沖到眼前的騎士,多菲雷亞大喝,"在此誓以此劍斬你下馬!"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6 22:55
正文 045 輕風起自卡德拉(9)





  多菲雷亞話音剛落,那騎士便已突進到她跟前,眼看著那長長的騎士槍就要戳中多菲雷亞那精致的臉蛋,摧塌她那筆直的鼻梁,撕裂她的眉心.

  就在所有關注這一幕的人都以為多菲雷亞就要血濺街頭的時候,多菲雷亞一下子向著騎士槍的內側移了一小步.這一步,移小了她自己依然會被騎士槍重創,移大了又會被戰馬踏于馬下.

  可多菲雷亞這一步控制得相當好,無論是距離還是移動的時機,騎士槍剛好擦著她的右耳,刺進她那華麗的銀色長發之中,而左邊,戰馬飛速擺動的前腿就差那麼一厘米,貼著多菲雷亞的肩膀就這麼掠過去了.戰馬奔馳掀起的氣流吹起多菲雷亞那一頭華麗的銀色長發,就像是點燃了一團流動的銀光.

  就在移步的同時,多菲雷亞手中的長劍已經收束到了腰際,就在戰馬前蹄掠過身邊的瞬間,長劍被再次推送而出,避開戰馬那堅硬的腿骨,直取柔軟的馬腹.長劍的鋒刃徑直沒入戰馬的腹部,頃刻間受到重創的戰馬向前撲倒,多菲雷亞借著戰馬本身的重量讓長劍繼續切入馬腹深處,同時讓劍鋒向後大幅度傾斜,以便馬的骨骼順著劍鋒的方向滑動,防止劍被骨骼卡住.

  電光火石之間,那騎士已經倒在多菲雷亞身後.溫熱的馬血噴了多菲雷亞一身,甚至連她那頭銀發都染上了不少.

  緊接著,那匹被徐向北射落騎手的無主戰馬經過多菲雷亞身邊,少女右手一把抱住馬脖子,左手抓住缰繩一拉,輕巧的在空中一翻身,就騎到了馬背上.她隨即猛提缰繩,于是她胯下的戰馬高高躍起跳過那名騎士和他坐騎的尸體,追向吉普車.

  "乖乖,這個世界的王女公主們都這麼能打嗎?"一直緊張的注視著車後狀況的徐向北不禁咂舌,同時他拍了拍莉諾卡的肩膀,"稍微開慢點,讓多菲上來!"

  "我知道啦!不用你說!"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追到距離吉普車一米多遠的地方的多菲雷亞,忽然在馬鞍上站起,全力縱身一躍,滾進了吉普車的後車斗,然後腦袋狠狠的裝上了莉諾卡的椅背.

  "嗚哇,痛!"多菲雷亞躺在車斗里抱著腦袋呻吟著,"莉諾卡,你專門把椅背設計得那麼高來擋我的麼?"

  "我哪有!是你活該!"

  該說這兩人感情好麼?這種情況下除了斗嘴還有更多事情可以干吧?

  徐向北只能無奈的聳肩,為了避免這兩人一吵起來就沒完,徐向北決定說點別的.

  "我說,莉諾卡,你怎麼也來了,你工房不要了?"徐向北伸手從莉諾卡上衣的口袋里掏出數個第八粒子結晶,留下一個剩下裝自己兜里,接著一邊往手中的步槍槍膛了裝彈藥,一邊問道,"那難道不是你爺爺留給你的遺產里最珍貴的一個麼?還是說你放棄當金徽的夢想了?"

  聽完徐向北的問話,原本已經張開嘴巴准備和莉諾卡鬧的多菲雷亞也乖乖的閉上的嘴,一臉認真的盯著莉諾卡的側臉.

  一開始工匠少女不說話,只是專心的駕駛著車子在卡德拉的石板大街上飛馳,由于石板路的平整度其實並不是很適合"飆車",眾人屁股下面的吉普車顛簸得仿佛不震碎他們的屁股就不罷休一般.

  而與此時吉普車上的靜默不同的是,時不時的有爆炸聲從遠方的街區傳來,卡德拉的天空也被地面的火光染上了一塊又一塊的緋紅——那是布里多瓦議會派正按計劃在市內制造混亂,掩護徐向北他們出逃.于此同時,徐向北眼角的余光中,能看見道路一側的建築物頂端,有一個很像是某種大型犬科動物的黑影緊跟著他們,在屋頂之間跳躍著.

  在用一個粗暴的漂移轉過一個十字路口,拐上通往城門的大道後,莉諾卡終于開口了:"我今年,才十六歲,就已經是銀徽了哦!"

  最初的一瞬間,眾人都為莉諾卡這句看似答非所問的話語面面相覷,還是徐向北率先明白過來:"也就是說,時間還多得是,稍微浪費一點類陪陪我們也沒問題,對吧?"

  莉諾卡不說話,只是全神貫注的開車,由于街道兩旁掛著的煤油燈的燈光實在是太過昏暗,眾人看不清楚小丫頭的表情.

  大概是在害羞吧,對于莉諾卡的沉默,徐向北是這麼理解的.

  "但是,"就在這時候一直坐在後座上拿著槍械戒備的辛德蕾拉忽然開口,"如果在這里死掉了,那就什麼也做不到了."

  徐向北有些無奈的看了看天,雖然他也希望辛德蕾拉能多說點話,但是,自己的羽翼一開口就直切關鍵一針見血的習慣有時候確實讓他很尷尬.

  他把手里的步槍的槍栓推回原位,將新的第八晶體壓進槍膛,隨後右手單手拿槍(學的州長的POSE),空出左手伸向自己的羽翼,手指插進少女那美麗的藍色長發中,輕輕的撫摸著,同時用豁達開朗的聲音說道:"這種情況下,只要努力不要死就好了嘛,所以辛蒂你也不要打擊我們的信心嘛!何況現在情況雖然糟糕,卻沒到絕望的地步嘛!"

  徐向北的話,讓辛德蕾拉低下頭,垂下目光,眉毛似乎因為愧疚而微微皺到一起,少女的聲音很輕很細:"對不起."

  徐向北一時有點不知所措,心里還犯疑,我剛剛的話說得重了?他皺了皺眉頭,覺得不至于啊,于是只得尷尬的笑笑:"剛剛我開玩笑,沒有責怪的意思啊……辛蒂你不必當真的……"

  少女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即又說了一次:"對不起,都怪我飛不起來……"

  原來如此,她是在為自己無法正常化作羽翼而道歉啊……徐向北的目光一下子柔和了下來,他一把拉過辛德蕾拉,隔著椅背把少女擁入懷中,接著在少女的耳邊輕聲說道:"辛蒂你不用道歉,因為我壓根就沒有怪你啊."

  "可是,我是羽翼啊,不能飛的羽翼……"辛德蕾拉將自己的臉埋入徐向北的胸膛,她後面說出的話語,因為聲音太低而沒有傳入徐向北的耳中.

  可是徐向北異常清楚的理解了此時辛德蕾拉的心情,因為與溫暖的觸感一道傳入徐向北的腦海的,還有衣服微微濕潤的感覺.

  徐向北輕輕推開辛德蕾拉,把手里的步槍塞進她懷里:"不能飛的話,至少射擊的准頭還是有吧?不用結合,我們也是可以並肩作戰的!"

  辛德蕾拉瞪大濕潤的眼睛,來回看著步槍和徐向北的笑容.

  這時候莉諾卡的聲音很煞風景的插了進來:"後車斗里還有一把粒子步槍,那是我爺爺當年給我做示范時做的,你們千萬要小心使用!千萬別弄壞了!"

  徐向北有些掃興的聳聳肩(多菲雷亞:"莉諾卡你很遲鈍耶"莉諾卡:"我哪里有!別和我說話,我要專心開車!"),隨即從後車斗里翻出莉諾卡說的那只步槍 ——盡管此時燈光狀況並不好,他還是一眼看到了槍托上那個咧嘴大笑的爽朗的老頭臉自畫像——雖然沒有親眼見過本人,可莉諾卡的爺爺的形象在徐向北的心中越發的清晰起來.

  "晶體車斗里有,別再從我身上摸了!"沒等徐向北再次伸出"魔爪",莉諾卡就一邊扭方向盤一邊大叫.

  這時,帕露菲的聲音從他們頭頂前方傳來,徐向北一抬頭,看見大狗已經沖到了他們前方,佇立在丁字路口旁樓房的屋頂上.

  "右轉!莉諾卡!左邊會碰上正在鎮壓街道的騎兵隊!"大狗抬起前爪,指著丁字路口的左邊,那邊的天空已經被染成一片通紅,隱約能聽到雜亂的射擊聲.

  莉諾卡大聲回答著帕露菲的提示,向右猛打方向盤,吉普車在石板路上發出尖利的嘶鳴,最後車子的後屁股還是掃倒了路邊的燈柱,燈柱在木材的斷裂聲中倒向路邊的建築,裝滿煤油的掛燈砸在樓房二樓的窗框上,頃刻間化作一片大火.

  "我們好像縱了回火!"徐向北一邊向後戒備,一邊毫無愧疚的大喊.

  "那就算到布里多瓦皇家身上好了!"莉諾卡如此回應,于是立刻換來了此時布里多瓦皇家代言人的怒吼.

  "你什麼意思啊!"

  就在這時,頭頂再次傳來帕露菲的警告:"不要左轉!"

  可這警告來得太晚了,莉諾卡的方向盤已經打向了左邊,吉普車車輪底下的大地再一次發出嘶鳴.

  緊接著莉諾卡就是一個急刹車,徐向北的身體隨著慣性撞向前方,還好這車沒裝擋風玻璃,不然徐向北的腦袋非腦震蕩不可.

  可是此時的狀況實在容不得徐向北為自己的腦袋慶幸——就在還沒完全停穩的吉普車的正前方,是一隊裝備整齊的,正在行進中的陸戰翔士.

  後車斗的辛德蕾拉當機立斷的扣動了扳機,被她當作目標的那個陸戰翔士剛來得及轉過臉,就永遠失去了他的半邊大腦,腦汁混著血漿從他那剩下的半邊腦殼里噴薄而出.

  幾乎就在辛德蕾拉扣動扳機的同時,這隊陸戰翔士的軍官已經反應過來,抽出自己的指揮刀,指著徐向北他們聲嘶力竭的呐喊著.

  徐向北對著那軍官扣動了扳機,可光束卻被早有准備的軍官張開光盾擋開(徐向北認出來那和他剛過來時多菲雷亞的衛隊用的是一路貨).

  "莉諾卡,倒車,倒車啊!"徐向北一邊退下用過的晶體,一邊催促道.

  "正在做!"莉諾卡迅速的將變速箱掛上倒檔,吉普車以緩慢的速度開始倒退,于此同時,帕露菲從路旁的屋頂縱身躍下,撲進陸戰翔士的鐵甲當中,卻對翔士們身上的重甲和手中的光魔劍無可奈何.

  眼看著吉普車後退的速度不斷加快,陸戰翔士隊在軍官的指揮下在不寬的街道上擺出射擊陣型,將手中的矛槍對准正在後退的吉普車.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粗大的光束橫掃過街面,光束所過之處,陸戰翔士們的鎧甲盡數融化,被燙的通紅的皮肉上冒出縷縷青煙,慘叫聲立刻響徹夜晚的街道.

  "芙鈴,再來一次!"莉諾卡一邊瘋狂的扭動方向盤,把車退回他們原先轉進來的大街,一邊對浮在空中的小家伙建議.

  "對艦光束冷卻中!V!"

  V你個頭啊!徐向北暗罵.

  好在這時候吉普車的車頭已經對准了可以通行的方向,莉諾卡猛踩油門,吉普車再一次咆哮著,向前狂奔起來.

  看著正在急速遠離的吉普車的車屁股,陸戰翔士隊的軍官從自己的士兵手中奪過一把矛槍,稍事瞄准之後扭動了充作扳機的尾端.矛槍的頭部在第八色光芒的推動下向前飛出,槍頭拖著尾部的第八色細線,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鳴響,直刺奔馳中的吉普車,銳利的槍尖正對著多菲雷亞那驚訝的臉.

  千鈞一發之際,卡紮克的保鏢小伙子從旁撲來,一把推開多菲雷亞.激射而來的槍頭刺穿了他的肩膀,隨即隱藏在槍頭內部的四個倒鉤刷拉一下張開,扣入小伙子的肌肉當中.在槍頭命中目標的瞬間,槍頭尾部的細線就停止了伸長,于是小伙子的身體就像是一片破布一般,被徑直拽下吉普車,重重的摔到大街的石板地面上,著地之後不斷的翻滾,殷紅的血跡灑了一片又一片.

  多菲雷亞猛的撲倒車斗的邊緣,向著逐漸遠去的小伙子伸出右手,目光里溢滿了悲傷.

  "可惜了,他們都是硬漢子."徐向北低聲說,心里不由得湧起一股惋惜,如果不是才和他們認識幾個小時,自己一定會為他們的犧牲悲傷異常吧?

  就在這時候,已經追上來的帕露菲在從房頂上跳下,在車邊奔跑著,同時對莉諾卡報告:"前面就是南門,一鼓作氣沖出去!然後直接往秘密基地去!"

  秘密基地?那不是弗朗西斯家的野餐場所而已麼?徐向北疑惑的皺了皺眉頭,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城門要怎麼炸?"

  "用弩,還有炸藥箭!"

  徐向北依莉諾卡的話,從車後斗里拿出強弩,扳動絞盤拉開弓弦,隨即將一支用歪歪斜斜的難看字體標明"爆炸·危險"的粗大弩箭裝入發射軌.

  吉普車轉過最後一個彎道,城門就在不遠處的道路盡頭.

  城門那麼大,以至于徐向北壓根都不用瞄准.在他扣動扳機之後過了兩秒,木芯包鐵的城門就在猛烈的爆炸中灰飛湮滅,爆炸激起的旋風順帶吹飛了城門周圍的衛兵.

  一車一狗就在耀目的火光中沖出了城門.

  就在這時候,一直背靠著徐向北的辛德蕾拉用手拍了拍自己搭檔的肩膀,輕聲警告:"天上."

  幾乎不用她提醒,徐向北已經從那模糊不清的空識中(因為阻斷器的存在)確認了新的威脅.

  一大群光點,正從城市另一邊的公爵府邸附近升起,公爵手中最強力的武裝力量,終于出動了.

  "可惡."莉諾卡也扶著方向盤回頭看著,一邊看一邊抱怨,"我們在城里浪費太多時間了!"

  "怎麼辦?"多菲雷亞將目光從正橫越城市上空的翔士編隊那里收回,有些無助的看著徐向北,期待這這個連續兩次奇跡般救出自己的人能有什麼對策.

  徐向北哪里還有對策,手里的槍連陸戰翔士都奈何不得,又能把翔士團怎麼著?

  就在這個時候,莉諾卡扯了扯徐向北的手臂:"車,你來開!"

  "莉諾卡?"徐向北擔心的看著小丫頭那神色決然的臉.

  "爺爺說過,有時候,我們不得不使用手里的最強暴力."說著,小女孩從駕駛座上爬到後車斗里,將位置讓給徐向北.

  徐向北握住方向盤踩好油門,繼續盯著小丫頭的臉.末了,他長長的歎了口氣.

  "要小心啊."他柔聲叮嚀道.

  "恩."莉諾卡點點頭,接著她在車斗里拄著那把大錘子站了起來,面對著逼近過來的翔士團編隊,大聲呼喚跑在車子後面的伙伴,"帕露菲!"

  大狗以一聲長嘯作答,然後縱身一躍,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橫過吉普車上方.

  莉諾卡跳了起來,在帕露菲掠過車頂的瞬間抱住了大狗的脖子.

  下一刻,第八色的光芒將少女那纖細的身體完美的包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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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啥一號沒有中午那章呢?請大家看現在的字數……就算一天一更,以我每章厚道的字數,也就多撐兩天……乃們就讓我在新書榜上多呆兩天吧……

  一章五千的,就出新書榜了,所以那時就恢複原來的速度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6 22:55
正文 046 輕風起自卡德拉(10)





  帕露菲的羽翼形態徐向北看過很多次了,可是每次他都要驚歎一番,這次也不例外.

  在艾斯柯佳尼,有實體翅膀的羽翼是少數,因為羽翼們飛行並不依靠翅膀,所以那對巨大的東西反而是個礙事的存在.在為數不多的擁有實體翅膀的羽翼當中,有的是基于某種目的而設計了翅膀,比如徐向北曾經在任務中打過交道的某個自稱吟游詩人的傭兵(事先說明吧,此人尚未登場),他的羽翼的翅膀就是個暗器發射巢;而另一些,就是羽翼制作者執念的體現了,比如莉諾卡的羽翼帕露菲.

  帕露菲的翅膀怎麼看怎麼像是基于"必須要有個翅膀才能飛"這里理由硬插上去的.辛德蕾拉的翅膀是鳥類的外形加上金屬的光澤,帕露菲則反過來,就像是一堆金屬硬要湊成鳥類翅膀的樣子.說實話,帕露菲那用一堆鋼筋和鐵棍組成的破破爛爛的金屬翅膀,充滿了後工業時代的頹廢氣息,還滿對徐向北的胃口的.特別是這對翅膀插在莉諾卡這樣的小女孩的背上,立刻就營造出了一種淒涼悲壯的末世氣息,這氣息總是讓徐向北這宅男想起那款驚天地泣鬼神的末世題材游戲鼻祖,《輻射》.

  扯遠了.

  不過這回也是徐向北頭一回看到帕露菲的戰斗形態(平時為了盡量增加活動時間,羽翼們一般都不會讓武器實體化),怎麼說呢,帕露菲的戰斗形態讓徐向北覺得彌漫在視野里的頹廢氣息更加嚴重了……

  兩個直讓人想起螃蟹鉗子的粗大的機械臂從莉諾卡背後伸出,在兩側展開,左邊那只上面裝了一把大到誇張的巨劍,那巨劍的長度幾乎是莉諾卡身高的兩倍,而且沒有劍柄,徑直連在機械臂的末端,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毒蠍尾巴上的毒刺.而右邊那機械臂上,則固定這一個長方形的東西,仔細一看那原來是像紮竹排似的並排紮在一起的四根圓筒,每根圓筒的後方還連著某種金屬機構,像是供彈鏈般的鐵鏈從那機構的缺口里一直連到莉諾卡背後的羽翼根部.

  原來弗朗西斯老頭是螃蟹愛好者麼?

  不理會徐向北的想法,莉諾卡背對著逐漸遠去的吉普車,抬頭仰望正在漫過星空的翔士編隊,握緊了手里的錘子,小聲對自己的伙伴說道:"要上了,帕露菲!"

  【了解,先來個下馬威怎麼樣?】(本章中用這種方式表示的,都是帕露菲在莉諾卡腦海里說的話語,別人聽不見,特此聲明)

  "就這麼辦,反正能量劍也需要預熱不是."莉諾卡一邊說一邊吞了口口水,第一次上戰場的小女孩可沒有徐向北那樣的定力,此時她的小臉蛋早已因為緊張而憋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她用空識仔細的觀察這正在接近的敵軍陣列,最後選定了一個看起來最有攻擊價值的目標.

  "就那個吧,剛剛出港的那條巡洋艦."

  【了解!射擊模式!】

  兩對稍小的機械臂從莉諾卡背後彈出,左右各半分開懸浮在空中,每支機械臂的末端都連著一個像是小火箭的東西,火箭的噴嘴對准莉諾卡背後正在遠去的吉普車.

  那根像是毒蠍尾刺的巨劍的尖端對准了遠在數千米之外的那條巡洋艦,亮白色的光芒開始從劍身向著尖端聚集,越來越多的能量集結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像火苗般不斷跳動著的光球,光球四周的光線都被扭曲,展現出近似透鏡的視覺效果.

  由于這光芒太過耀眼,此時已經相當接近莉諾卡的翔士們都發現了隱藏在森林之間的小女孩,其中一部分開始調整飛行方向,轉向莉諾卡,剩下的則保持原來的航向,沖向正在全速逃逸中的吉普車.

  說時遲那時快,劍尖的光球忽然亮了一下,幾乎于此同時,那四個小機械臂上的噴嘴一起噴射出第八色的光輝,再加上莉諾卡背部亮起的那一團推進用光芒,整個森林里亮的如同白晝.可是,盡管如此,依然無法完全抵消發射時的巨大後坐力,莉諾卡被那後坐力沿著林間大道向後推送了數十米才穩住陣腳.射擊和逆向噴射制造的強大氣流掃過森林,一瞬間就將最靠近林間大道的那一排樹木的葉子拔了個精光,只留下光禿禿的樹枝,被狂風從窩里甩出來的鳥兒,爭先恐後的從樹林中躥出,拍打著翅膀死命飛向空中,遠遠看去就像是一片新的烏云正從森林中升起.

  和射擊時的恐怖聲威比起來,炮彈本身看起來反倒沒那麼大威脅.從莉諾卡的劍尖脫離的那個光球,與其說是炮彈,還不如說魚雷更合適,那個光團以不急不緩的速度,離開莉諾卡,穿過翔士們組成的陣列,從容不迫的飛向那條巡洋艦.

  這邊巡洋艦上可炸鍋了,軍官們把指揮刀都抽了出來,聲嘶力竭的嘶喊著,舵手把舵盤一路打到頭,臉上的表情像是恨不得把它整個擰下來似的.

  由于剛剛離港,巡洋艦此時速度並不快,于是轉向的角速度也慢得可以,眼看著拖著尾巴像是一顆從地面飛來的彗星般的光團撞了上來.包裹戰艦的光盾象征性的閃爍了一下,隨即變小了的光球便侵入屏障內部,感覺就像是被光盾剝了一層皮似的.

  然後光團一下子就沒入了戰艦的船底,又從戰艦甲板上鑽出來.

  猛烈的爆炸席卷整個甲板,將甲板上的桅杆沖得粉碎,將列在第一層甲板上的火炮像是玩具一樣推下船舷,最後把艦橋的整個頂部掀了起來,船長和軍官們,以及依然抱著舵盤的舵手滑下豎起來的甲板,跌向戰艦下方的卡德拉城區.之後燃起大火的戰艦拖著濃煙組成的粗大尾巴,傾斜著墜向城區,戰艦的甲板上時不時的發生零星的爆炸,燃著的火藥桶就像是節日的焰火般射向天空.

  確認戰果之後,莉諾卡輕輕的在胸前握了握拳頭.

  帕露菲在她腦海里報告:【劍身溫度良好,下次加熱還有三十分鍾,完全冷卻還有兩小時】

  莉諾卡掃了眼現在已經像是烙鐵般變成亮白色的巨劍,點了點頭:"好,沖啊!"

  【不要沖!天啊!】

  帕露菲剛剛出聲勸阻,少女就在背後第八色光輝的推送下沖向天空中的翔士陣列,同時她右邊機械臂上那並排在一起的四根長管子從上面一根開始,輪流噴射第八色的粒子激流,就像是機關槍一般向著阻擋在自己前方的敵軍翔士瘋狂的掃射起來.

  翔士的驕傲來自于他的勇氣,盡管莉諾卡射出的那如暴風驟雨般的攻擊一下子打了公爵的精銳們一個措手不及,但是他們的反擊立刻向莉諾卡招呼過來.

  小女孩將那把亮白色的寬刃巨劍擋在自己胸前,由于劍刃太寬而小女孩的身形又實在太小,這一擋的效果竟然和盾牌差不了多少.莉諾卡還不斷利用她那四個掛著小推進器的機械臂,在保證右臂能夠對准正前方敵人的同時,空中做出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機動動作,規避著攢射而來密集彈幕,並且對敵人回以同樣猛烈的攻擊.

  遠遠看去,小女孩竟然和天上的數量眾多的翔士們打了個平手,誰的火力也沒占上上風.

  這種狀況被公爵那龐大翔士團當中的某位翔士看在眼里,那翔士套著華麗的鑲著金色花紋的全身鎧甲,腰間插著的寶劍劍柄上鑲嵌著藍寶石,右手的騎士長槍銘刻著龍紋,左手的盾牌上塗著巨大的家徽——從那精致又毫無個性的款式就能很輕易的推測出,那正是卡德拉公爵禦用金徽工匠的傑作,那老頭每年都會制作一具人形羽翼,與穩定的產量相對應的就是,他的羽翼都沒什麼特點,顯得很呆板,不過由于他這麼多年不斷制作改良同一型羽翼的緣故,戰力也還算過得去.

  這位裝備著量產羽翼的翔士,正是此時擔任前鋒指揮的公爵近衛翔士,賈拉德的林恩伯爵.

  "對射他有優勢,不過既然他自己送上們來,我們就奉陪,"伯爵一揮手,對著飛在自己身後的侍從下令,"前隊停止射擊!鐵翼上前,近戰打掉他!"

  他話音剛落,一顆信號彈就從他的侍從手中升起,那是變陣的信號,然後代表新陣型的三發信號彈次第升空.

  橫跨整個天空的翔士陣列忽然停止了射擊,下一刻隊列中原本布置在稍微靠後的地方的一批翔士猛然加速,迎著沖過來的莉諾卡殺將過去.

  【莉諾卡!這幫鐵翼是沒有遠戰的,和他們繞圈!】與小女孩不同,跟著弗朗西斯老頭身經百戰的帕露菲提醒道.

  "了解!"莉諾卡話音剛落,就猛地擺動四個輔助推進器中的兩個,以一個很粗魯的側移躲開了沖過來的鐵翼翔士的槍尖,這時她猛然發現自己右邊的四聯裝光束炮正好對著那翔士的胸口,于是那翔士就在短短一秒中內化作了一片血霧.

  【就是這樣!就按著我們平時和夏亞辛蒂他們在空中玩耍時的感覺來!沒人的機動性能比得上辛蒂的!】

  "你好吵!"也許是太緊張了吧,小女孩絲毫沒注意到自己正在對著自己腦海里的聲音大吼,她將四個輔助噴口調轉向前方,利用逆噴射向後急退,躲開向她正面突擊而來的鐵翼翔士的槍尖,同時調轉槍口將那翔士的胸口撕裂,一直打到他的腸子都流出來,和鮮血一道飛散在空中.

  【左邊!】

  莉諾卡急停驟轉,原本被她擋在胸前的寬刃巨劍隨著這回轉動作向左甩了一百八十度,劃出一個巨大的圓弧,徑直掃過向她突襲而來的那名鐵翼翔士的胸膛,燙得發白的劍身徑直將那翔士攔腰斬斷,斷口處的鎧甲因為高熱變得通紅.

  【後面!】

  帕露菲剛說完,眼看莉諾卡反應不過來,就徑直將右邊的手臂調轉向後方,也不瞄准就一同掃射.

  此時大約三十名鐵翼翔士已經將莉諾卡團團圍住,開始從各個方向輪番向她發起沖擊.

  【這樣不行,莉諾卡你現在還玩不來近戰!】

  "啰嗦!"莉諾卡一邊大喊一邊揮動手里的鐵錘,帶著第八色光芒的錘頭被貼近過來的鐵翼翔士一個翻滾避過.

  【夏亞他們快到了,我們開始撤退吧!】

  莉諾卡皺著眉頭,又向著逼近過來的鐵翼翔士虛晃一招之後,采用了帕露菲的建議,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將右機械臂上的聯裝粒子炮調轉向後方狂掃,同時她不得不再一次將寬刃巨劍擋在自己身前,因為在她和鐵翼翔士纏斗的時間里,幾只小分隊在林恩伯爵的指揮下繞到了她面前.

  就在莉諾卡馬上就要沖出包圍圈的瞬間,一名公爵的翔士丟開手里的遠程武器,拔出長劍,呐喊迎著莉諾卡沖了過來.

  【把劍豎起來!】

  幾乎在帕露菲提醒的同時,莉諾卡已經這麼做了,豎起的寬刃巨劍的劍尖與那翔士長劍的尖端在電光火石之間接觸,緊接著那翔士驚呆了,他驚訝的看著自己的劍從尖端開始,就像是融化了般軟化,變得通紅,隨即向兩邊分開.莉諾卡的劍尖就像是船只分開水面一般一路插到底,切開劍柄的護手,切斷他的手臂,直插進他的胸膛.

  莉諾卡就這樣帶著那翔士的尸身沖出包外圈,追向徐向北的吉普車.

  "就不能把那東西丟掉嗎?"莉諾卡一邊緊張的回頭看著追逐而來敵軍翔士,一邊在樹林里穿梭,躲避著向自己射來的火力.

  帕露菲徑自操縱著機械臂,揮動巨劍,將劍上插著的翔士尸體甩進森林當中,在空中劃出一道粗大的紅色血弧.

  就在這時候,徐向北開著的吉普車已經出現在他們視野的正前方.

  "下面該怎麼做?"莉諾卡繼續用嘴巴對著自己腦海里的帕露菲大喊.

  【直接沖進洞里,然後把入口炸掉!】

  "啥?"盡管十分驚訝,可是莉諾卡還是依言對徐向北大喊,"直接開進洞!夏亞!"

  徐向北這邊頭都大了,本來就有一部分翔士沒理會莉諾卡徑直追過來,炸得他們氣暈八素,現在莉諾卡又帶來了一群翔士,搞的徐向北他們只能全身趴進車斗里,忍受著被爆炸吹起的小石頭和樹枝那不厭其煩的敲打.

  所以他根本都沒聽到莉諾卡的話語,只不過由于辛德蕾拉把整個身體都趴到了他的背上(少女大概是想保護他),他才通過的模糊的空識從莉諾卡的身體動作里推測出下一步該干什麼.

  他把油門踩到底,猛地一打方向盤,轉彎的瞬間吉普車差點沒翻過去.

  然後他們總算是沖進了平時野餐的那個洞中,追逐著吉普車攢射而來的炮火將整個在洞口周圍掃起一片煙塵.

  莉諾卡也不減速,徑直沖破煙塵,飛進洞里,她立刻調轉槍口,對著洞穴的牆壁一通掃射,塌方立馬就開始了.

  徐向北油門一直保持踩到底的狀態,吉普車在粗略休整過的洞穴地面上飛馳,時不時在撞碎地上長起來的鍾乳石的同時狠狠的顛下自己的乘客.吉普車後面是同樣狂奔中的莉諾卡,再後面就是不斷滾落的巨石.

  千鈞一發之際,他們沖出了隧道,進入有地下河的洞穴大廳,而崩塌到了這里終于停住,最後一塊塌下來的是一根兩人高的鍾乳石,那尖銳的頭部直插進吉普車駕駛座一側的地面,摔得粉碎.

  在碎石洗禮之後,徐向北抬起頭,嘟囔了一句:"我喜歡刺激."

  終于能放慢速度之後,他回頭確認狀況.

  辛德蕾拉松開一直環著徐向北脖子的雙手,看起來不像是受傷了樣子,多菲雷亞則是撞到頭,暈了過去,被辛德蕾拉用大腿壓在車斗中,不過看她胸脯如常的起伏,應該問題也不大.

  莉諾卡慘點,小女孩的衣服幾乎破光了,內褲和尚未發育的細小*都露了出來,而且鑲嵌著*的胸脯還在劇烈的起伏著.

  "真慘."徐向北如實的評價.

  "啰嗦."

  就在這時,他們已經來到洞穴最深處的瀑布那里.

  徐向北把車停在那塊寫著弗朗西斯老頭子訪問這里的時間的石碑那兒停下,看著莉諾卡:"洞到頭了,之後怎麼辦?"

  莉諾卡雙腳著地,帕露菲和她分離的瞬間,小女孩一下跪倒在地上,辛德蕾拉趕忙上去扶住她.

  帕露菲靈巧的落地後,第一句話就是:"莉諾卡,對于戰斗,我們還要好好磨合下才行."

  "好了帕露菲,快告訴我接下來怎麼辦吧!"徐向北截斷大狗的話頭,同時轉身看著那占據了整面岩壁的瀑布.

  大狗依然看著莉諾卡,他的聲音卻柔和了許多:"莉諾卡,用你的錘子,砸碎那個石碑吧."

  莉諾卡依然是一臉不明所以,不過她還是拿開辛德蕾拉的手臂,拄著錘子站了起來,走到那個石碑前,將錘子高高舉起.

  在她揮下鐵錘砸碎石碑的瞬間,巨大的轟鳴聲在洞穴中響起.

  瀑布的水就那麼眼看著就停息了,鐵質的門扉露出在水簾之後,門扉的正中央,繪有巨大的"朗德·貝爾"商行的標志.水簾完全消失之後,安裝在朗德·貝爾標記下方,像是門鎖的類似轉盤的東西轉動起來.

  一把老人的聲音在偌大的洞窟中響起:"莉諾卡,這個留聲裝置會啟動,就表示你終于決定走上和我一樣的路途,所以,我給你飛翔的翅膀.去吧,我的孫女啊,去踏遍天空的每一個角落吧!"

  話音剛落,轉盤轉到了盡頭,于是沉重的鐵質門扉震動著向兩側開啟,露出門扉後那另一番天地.

  徐向北嘴巴都合不攏,他訝異的問帕露菲:"這難道就是你那天晚上說過的……"(參見033章)

  "月光舟."莉諾卡仰望著門扉後露出的那件東西,聲音顫抖著,"爺爺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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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7 輕風起自卡德拉(11)





  就在徐向北他們開啟弗朗西斯老爺子留下的"禮物"的大門的同時,卡德拉城內已經亂作一團.本來布里多瓦議會派四處放火破壞就已經讓城里的狀況變得一團糟,現在又掉下來一條裝滿火藥的戰艦,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幾乎震碎了巡洋艦墜落點周圍的半徑一公里內所有的窗玻璃.

  也不是所有的街區都陷入了混亂,比如現在我們要講的事情發生的這個街區,就依然平靜如常.差不多算是街區中央的地方,佇立著一棟還算不錯的旅店,旅店面朝空港鐵塔那面最好的一間房間的窗前,穿著睡衣戴著荷葉帽的少女辛西婭正眺望著城市上空那因為火光而變得通紅的天空.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敲了房間的門.

  "恩萊科?"辛西婭輕聲詢問,眼睛卻依然眺望著窗外的天空.

  "是的,小姐."門外回答的正是老管家的聲音,"小姐要的情報,我打探到了."

  "恩,進來說吧."辛西婭終于回過頭,看著自己的老管家推門走入房間,老管家手里端著的燭台那忽明忽暗的光芒,將室內的黑暗趕到了牆角.

  "小姐."老管家微微彎腰鞠躬,順手將燭台放到房間里的桌子上,然後像一個真正的管家那樣在自己的主人身後站好,"剛剛的騷動,似乎是起于監獄的越獄行動,具體的情況還不清楚,不過依我的推測……"

  辛西婭已經把頭重新轉向窗外燃燒著的天空,並且抬起右手輕輕按住窗框,在老管家就要說出自己的推測的時候,她忽然開口:"是多菲雷亞從監獄中越獄了,對吧?"

  "正是如此,老朽的推測和小姐所想完全一致."恩萊科照顧辛西婭已經十六年了,對于她的敏銳絲毫不感到驚訝,何況多菲雷亞今晚被關押在卡德拉自警團監獄的事情,還是他在晚飯前打探到後告知辛西婭的,能做出這樣的聯想,對布里多瓦前宰相的養女兼學生來說,一點不奇怪.

  "這麼說來,"辛西婭依然看著窗外,過了半晌才繼續說道,"那位先生應該也在那里,對吧?"

  "這老朽就說不准了,小姐您知道,情報工作容許推測的存在,卻不允許信口開河."

  "爸爸的名言."辛西婭淡淡的說.

  "正是如此."

  沉默再一次降臨在房間當中,只有跳動的燭火與窗外的殷紅遙相輝映,顯現出些許的生機.

  過了一會,辛西婭像是終于下定決心,她轉過身,摘下頭上的荷葉帽,堅決的說道:"不管在不在,我們過去看看吧!在城外只要跟著戰斗的痕跡走,一定能追到他們的."

  "在那之前,如何出城是個問題."老管家保持著畢恭畢敬的態度,用和緩的聲音指出自己的主人忽略的問題.

  不想辛西婭只是對他露出華麗的,優雅而又雍容的貴族女孩式笑臉:"那不正是,身為宰相府前情報總管的您的工作嗎?"

  老管家一時語塞,末了他對著自己的主人微笑起來:"那還真是承蒙抬舉了啊……"

  一個多小時後,穿戴整齊的辛西婭,坐著恩萊科租來的馬車,通過卡德拉城牆上一扇並不起眼的側門離開了城市,奔向那片因為戰斗而燃燒起來的森林.

  ……

  這個時候徐向北正在把裝滿嘔吐物的桶丟進洞窟深處.

  "吐得還真是驚天動地啊."徐向北洗完手之後,回到吉普車邊上,對趴在吉普車旁邊的帕露菲如實說出自己的感想.

  大狗不以為然的晃了晃腦袋,略微有些無奈的回應:"畢竟這還是莉諾卡第一次上戰場嘛,看到自己身上沾滿人的鮮血,聞著血腥味,會吐也是當然的吧?怎麼能把她和你這種老油條比呢?"

  徐向北心說我什麼時候變老油條了……不過,他在穿越過來之前,已經在一干以惡心人為樂的游戲中把神經鍛煉得像鋼鐵般堅硬,要不然估計他自己也會吐得天昏地暗.沒有經曆過游戲世界的曆練的莉諾卡,會吐一點都不奇怪.沒有在與帕露菲分離之後立刻吐出來,大概是因為戰斗時的興奮感尚未完全褪去,而初看月光舟又太過驚奇的緣故吧.

  "不過,這回是真的被她救了呢."說著徐向北推開還攤在吉普車車斗里的多菲雷亞的大腿,從那堆亂七八糟的行李當中翻出茶具和酒精燈,還有一罐磨好的咖啡豆,接著去導流槽(原先構成瀑布的水現在從這里流入地下河)那里弄了一大桶水,在吉普車旁邊煮起咖啡來.

  大狗踱了兩步,站到徐向北身邊,由衷的感歎:"你還真悠閑呢."

  "反正現在我也沒事可以干嘛,我又不懂光魔技術,幫不上莉諾卡的忙,在莉諾卡需要干體力活的人手之前,放松下有何不可?"徐向北一邊熟練的把煮著咖啡, 一邊用閑聊的語氣和帕露菲說話,"說起來,你是不是該解釋下這個洞穴?莉諾卡這方面比較天真,可是你該不會真的以為這樣子就能糊弄過去吧?"

  "說的也是,"帕露菲昂起頭,看著那搜造型在艾斯柯佳尼的飛船里算得上是十足十的異類的"月光舟","不過,這可是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有什麼關系,反正現在我們有得是時間,對吧?"

  帕露菲咧了咧嘴,那在狗的表情里大概算是笑容吧.接著它後腿彎曲,坐到地上,仰望著那條看起來既像是天鵝,又像是地球世界的前掠翼飛機那般的飛船,用感懷時光流逝的沉穩語調,將過去的事情娓娓道來:

  "記得我跟你說過吧,弗朗西斯老爺子在結婚以後曾經安靜了一陣子,後來才再次踏上旅途的嗎?這洞窟的誕生就是那個時候的事情.當時還是個中等商行的朗德·貝爾找到了還是銀徽的老爺子,准備資助我們探索上古遺跡,這個洞窟就是為了秘密建造考察船月光舟二號專門建成的,在原有的地下洞穴的基礎上加以加工, 配備了各種設備,還由老爺子親自設計了部分機關,最終完成了這個月光舟專屬的地下工場."

  "朗德·貝爾啊."徐向北默念一遍這個商行的名字,他腦海里忽然產生了某種疑慮,這疑慮就像是一朵烏云,讓他的腦海里充滿了陰謀論的陰暗氛圍.

  總覺得這個商行不簡單.

  "我總覺得這個商行不簡單……你怎麼了?"帕露菲有些驚訝的看著被嚇了一跳的徐向北.

  徐向北趕忙搖頭,表示沒什麼——他只是因為帕露菲忽然說出和自己心里想法一模一樣的話語而被嚇到罷了.

  帕露菲沒有深究,扭過頭繼續方才的話語:"那個商行絕對不簡單,當時的朗德·貝爾只是一個中等商行,完全沒有現在這麼龐大,可是他們卻願意投入如此多的金錢開鑿這個洞穴建造月光舟二號;還有就是他們的工人和光魔工匠在參與建造月光舟的過程中,明明就清楚的了解了月光舟的所有秘密,這麼些年來卻完全沒有將這些技術投入應用——一旦他們開始大量仿制月光舟,沒准現在天空戰爭會變成另一個全新的模樣呢."

  徐向北把煮好的咖啡從茶壺里倒進杯子,端起來輕輕嘗了口,然後他抬起頭,仰望著占據了大半個洞窟的飛船.其實徐向北一看這船的外形,就猜到它所謂的秘密到底是什麼了,徐向北才不會傻到認為這船那麼大的固定翼是由于制作者的怪癖.不過為了讓自己看起來顯得比較像是艾斯柯佳尼的正常人類,他還是問了句:"秘密?說起來,這船看著的確很怪呢."

  "那是當然,"帕露菲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的自豪,"老爺子自己都時常說,這船的結構是他這輩子最得意的發明呢.它可是這個全世界最早采用拉長船身,再將兩個較小的光核心分置船身兩頭的設計的船只呢!"

  徐向北點點頭,他好歹也在艾斯柯佳尼的蒼穹下飛了半年多,這個設計的好處他當然知道.由于光核心互相之間會有干擾,所以一般的船只都是采用單核心的設計,同時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浮力增加船只載量,大多數船的光核心都只負責提供浮力而已.少部分快船為了將光核心的力量用于提高速度,不得不犧牲船只的載量和船身結構強度.而像月光舟這樣的設計,雖然為了避免干擾,兩個光核都不能太大,總合起來卻使得船只的光核心總功率變得更大,除了讓船漂浮以外,還能夠分出部分的力量轉化為船只的推力,從而在速度和載量之間取得一個平衡.不過,最早采用這個設計,顯然不是構成帕露菲自豪的全部.

  為了讓談話順利繼續下去,徐向北接了一句:"可是這個設計現在也很常見了啊."

  "不止是如此,月光舟二號和當年載著我和老爺子初次啟航的一號一樣,采用了有翼的設計,當它具備了一定速度的時候,翅膀會產生浮力,這樣它的光核就能夠分出更多的功率來提供推力,所以月光舟二號雖然的船齡已經很老了,可它依然是世界上最快的船!"

  果然如此,徐向北心想.緊接著他又意識到一個新的問題,他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摸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問:"可是,這樣僅僅是讓船跑得更快而已吧,並不能增加船的負載."

  光核心的造價和它的功率是非線性增長的,功率大一倍,價格可能要貴上五六倍,再加上船弄得太長對結構強度的要求太苛刻,大型的船只還是采用傳統的單核設計,並且無一例外的最大限度利用浮力,而把推動船前進的任務交給了風帆.更何況對于大多數船只來說,速度只是第二位的,載量才是王道,所以月光舟的技術至少在民用船只當中用處不大——要額外增加翅膀的重量,速度不夠還不得不分出光核心的功率,實在得不償失……

  至于軍艦……

  "原來如此,兵貴神速,這個技術用在快速戰艦上面確實是革命性的."徐向北一邊點頭一邊將自己的想法概略的表述出來.

  帕露菲用別有深意的目光盯著徐向北看了好一會,重重的哼了一聲:"不愧是見多識廣的老天空,看來我對你的評價還是給低了啊."

  徐向北心里說,你們饒了我吧.他最近實在是被這種高估弄得胃痛不止.

  就在這時候,一人一狗身後的吉普車里有了動靜.

  多菲雷亞搓著迷蒙的睡眼,從吉普車後車斗里坐了起來,用可愛的睡迷糊了的聲音慢吞吞的問道:"這里~是哪里?"

  徐向北跟大狗對視了一眼,剛要開口逗多菲雷亞玩,一陣震顫傳遍了整個洞窟,細碎的小石頭稀稀落落的砸到徐向北他們周圍.

  "怎麼了!怎麼回事?"多菲雷亞的迷糊似乎被這一陣趕到九零云霄之外了,她抓著吉普車的邊緣,警覺的打量著四周.

  徐向北和帕露菲都第一時間站了起來,各自估算著震源的方位.

  "恐怕是大門的方向,"帕露菲首先開口,"雖然老爺子最後出門的時候,把飛船進出用的大門給堵死了,但是那里依然是整個洞窟最脆弱的地方."

  徐向北一仰脖把手里的咖啡全倒進嘴里,結果苦得他直皺眉頭,他一邊瘋狂的吞口水沖淡苦味,一邊說:"要不是這震動,我都差點忘了我們還是逃亡中呢……"

  這時辛德蕾拉小跑著趕了過來.

  徐向北低頭一看,劈頭對少女問道:"莉諾卡把那隔斷器打開了?"

  少女點點頭,隨即在徐向北面前站定,她說話的聲音依然平靜:"莉諾卡說,把車開上月光舟,我們要走了."

  徐向北點點頭,于是,這一行人的逃亡之旅在短暫的休憩之後,再度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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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8 輕風起自卡德拉(12)





  "這船真奇怪,連露天的甲板都沒有."多菲雷亞從吉普車(徐向北圖省事直接把車開上了艦橋)上跳下來,抬頭看著用金屬骨架和十數塊玻璃拼合起來的弓形穹頂,然後不滿的嘟起了嘴巴,"要我看,頭頂上蓋著這東西,還不如什麼也沒有來得放心,至少那樣只要擔心敵人的炮彈,現在倒好,玻璃一碎,底下全部得遭殃."

   "你不滿嗎?"原本正在比多菲雷亞所處的甲板高一層的台子上調試著什麼的莉諾卡抬起頭,此時小女孩已經換上了乾淨的新衣服(她不但帶了自己的衣服,還把徐向北和辛德蕾拉忘記在工房里的衣服都帶來了),她瞪了多菲雷亞一眼,"我們可是拼死拼活救了你出來耶,布里多瓦的王族都不知道感恩是怎麼回事的嗎?"

  "嗚……"多菲雷亞一下子被噎住了,在那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紅著臉把頭擰向一邊,很不好意思的說道,"雖,雖然現在這麼說的話好像我是迫,迫于禮節才勉強道謝,可是我真的很,很感謝你們,這是真的……"

  突然她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氣勢十足的將頭又擰了回來,用像是要趕跑自己剛剛話語中的羞澀似的語氣大聲強調:"可是!感謝的心情不妨礙我指出設計的缺陷吧!這個穹頂真的很危險啊!你說對吧,夏亞!"

  說著多菲雷亞將頭轉向佇立在艦橋另一端的徐向北,用有些急躁的目光盯著他,尋求他的贊同.

  可是徐向北壓根沒注意到這邊發生的小小爭執,他此時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首先,徐向北一邊嘀咕著"這是真的戰艦耶"一邊把左手叉在腰際,右手向前揮出,手掌攤平前伸,臉色堅決的望著前方,用刻意低沉的聲音吼道:"重力波炮,發射准備!"做完這個動作之後他像是不太滿足,收回右手摸著下巴歪著腦袋想了想,又恢複到剛剛的動作,不過這回台詞換成了:"兩舷微速!啟航!"接著他又恢複了沉思狀態,一秒鍾後,他擺了另一個姿勢,以低沉卻威嚴十足的聲音說:" 左舷的彈幕太薄了!炮手都在干什麼?"(以上這些都是在高達或者其他有戰艦登場的動畫中的名台詞)

  "他……你的翔士怎麼了?"帕露菲在一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盯著徐向北,同時向辛德蕾拉提問.

  "恩……"少女微微歪著腦袋,臉上的表情像是在沉思該如何回答,可是她想了半天都沒說出答案,反而是眉頭越皺越緊……

  帕露菲歎了口氣,像是放棄了似的說道:"好了,你不用想了,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

  看到徐向北不理她,多菲雷亞的小臉蛋逐漸漲的通紅,這時候居然是莉諾卡來給她解圍,小女孩從自己面前像是控制台的地方抬頭看著玻璃的天穹,說道:"雖然多菲你的語氣很討厭,但這次我覺得你說得對,不過,爺爺也考慮到了這種情況……"

  莉諾卡就和剛剛的多菲雷亞一樣,擰過腦袋沖著徐向北大喊:"夏亞!夏亞!"

  可是徐向北一樣沒給她回應.

  兩個小女孩對視一眼,隨即換上同仇敵愾的表情,一齊轉過身,就要去徐向北那"興師問罪".恰好在這時候,整個洞穴又晃動了一下,艦橋內的照明也隨之一暗.艦橋上的所有人(還有狗)都仰頭看著玻璃天穹,從洞穴頂端崩落的小石子砸在玻璃上面發出讓人心驚膽戰的巨大聲響.

  "開始用第八粒子炸藥了麼?"帕露菲喃喃自語道,"能影響到這里的照明,估計劑量不小."

  這個時候徐向北也從自己的幻想中掙脫了出來,他盯著天花板外面那塊看起來已經搖搖欲墜的穹頂,頭也不回的對莉諾卡喊道:"我們還不能走嗎?他們炸進來了我們就完蛋了!"

  "你想快點走的話,我喊你就得答應啊!是誰磨磨蹭蹭的不知道在干什麼啊!"莉諾卡毫不猶豫的扯著嗓子吼了回去,"你與其站在那指手畫腳,還不如現在出去用吊車把艦橋的頂部裝甲給安上!"

  "什麼?"徐向北一下子沒弄明白,一臉茫然的把不明所以的目光投向莉諾卡,"什麼裝甲?"

  小女孩也不答話,她和多菲雷亞一起用手指著頭頂那片玻璃.

  這時候徐向北也想起來,剛剛把車開上船前,確實看到一堆弧形的裝甲片堆放在月光舟旁邊,感情那是用來遮擋艦橋頂部的啊.

  于是他點了點頭,邁步就要往艦橋的入口走,這時候莉諾卡加了一句:"把車開走啦,開到貨倉里固定好,放在這里待會船一傾斜它就會到處亂撞的!"

  徐向北一拍腦袋,心說自己剛剛確實是大意了,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沒想到,光圖方便了.他把行進的目標轉向停在艦橋最底層的吉普車.

  當他跨進吉普車的駕駛席時,辛德蕾拉緊隨其後以一個輕盈的跳躍,落進了吉普車的副駕駛座,多菲雷亞也嚷嚷著"等等我也去幫忙"爬進了車的後斗.

  "你們動作快點,"莉諾卡又低頭撲在眼前的控制台上,"這孩子我馬上就能調整好了,裝甲安完就可以啟航了."

  回答她的只有吉普車的引擎聲.

  就在這時,整個洞穴又晃動了一次.

  帕露菲再次歎了口氣,用只有它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嘀咕:"搭檔,你的孫女就和你一樣,天生和各種驚險經曆特別有緣呢."

  而此時此刻,躲在山肚子里的徐向北他們不知道的是,山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

  豪雨中的密林,顯得陰暗而危險,連帶著讓橫貫密林的大道都帶上了幾分陰森和恐怖.

  大約一個小隊的士兵們正在這條林間路上執勤.他們沒有雨具,單薄的軍服已經被雨淋得濕透,扣在頭上的平頂圓筒帽只要一掀起來,就會從帽簷與頭發的間隙里湧出一大股雨水.

  帶班的尉官看著擠在一起縮成一團的部下,一個勁的在罵娘,詛咒給自己下達這倒黴透頂的命令的上級,有本事他怎麼不自己來帶兵封鎖道路?甚至,他在自己內心的最深最深處,悄悄的詛咒了一下公爵閣下,當然,他只詛咒了一點點,隨後又為公爵閣下賜予他家里田地和房屋感恩了兩次.

  罵娘和詛咒的同時,他也在祈禱,祈禱千萬別真的碰上什麼事情,這該死的天氣和更加該死的森林,士兵們的士氣都被他們徹底弄沒了,手里的火槍也變成了一杆沒啥大用處的長矛,真碰上狀況,就只能祈禱自己的命夠大了.

  偏偏老天爺就是喜歡跟凡人開玩笑,就在這尉官反複祈禱千萬別出問題的時候,問題就真的來了.

  他們負責守衛的道路盡頭,出現了某種光亮.那光亮剛出現時距離尚遠,在雨霧中顯得異常的飄忽,總讓尉官以為自己看走了眼,可隨著距離的逐漸拉近,就連擠在一起窮哆嗦的士兵們也注意到了迫近而來的光源.說老實話,那個在雨幕中忽左忽右晃來晃去的模糊亮點,配合著道路兩邊那無限陰森恐怖的密林,營造出一種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氣息,要是小孩子在這種狀況下,怕是早就哭得不省人事了吧?可惜尉官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一哭了事,他值得強作鎮定,抓起吊在路邊樹上的提燈,走到路中間.

  這個時候,馬蹄聲透過雨幕傳進尉官的耳朵里,這讓他稍稍松了口氣——至少來的還是他認識的東西,不管是馬車還是騎著駿馬提著索魂燈的死神(卡德拉附近民間傳說,死神提著一盞能奪取死者靈魂的燈),都比不認識的奇怪東西要好得多.

  終于,一輛四輪馬車的輪廓出現的雨幕當中,一盞風雨燈吊在馬車駕駛座旁邊,隨著馬車的顛簸左右晃動著.

  "來者何人?"尉官沖著馬車抬起手壁,作了個停止的手勢,同時拿出平時訓斥部下時的派頭,用自己最威嚴的聲音喝問道.

  隨著尉官的喝問,馬車的缰繩驟然收緊,拉車的兩匹高頭大馬仰著脖子刹住了腳步,于是馬車便恰到好處的停在了尉官面前.

  大概是已經拖著馬車疾馳了很久的緣故,兩匹馬剛一停下,大股大股的熱氣就從馬的身上騰起,帶著濃烈的馬騷味兒湧入尉官的鼻子,讓他不由得退後了兩步.

  這時坐在車夫座位上的人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掀開遮雨的帽兜,露出一頭花白的頭發和蒼老又充滿紳士氣度的臉頰.

  尉官剛入伍的時候,曾經因為個頭較高被選入公爵府邸的儀仗隊,所以他立刻認出了老人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氣息——這是高貴人家的大管家,至少也是個前廳總管.

  于是尉官說話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幾分尊敬:"請問,管家先生可否告知車上大人的名諱?"

  老人點點頭,說話的聲音就像尉官預料的那樣彬彬有禮又不失威嚴:"我是卡蘭多伯爵的大管家,車上的是伯爵的千金,我們正在趕回伯爵領地的路上."

  尉官點點頭,對與這個卡蘭多伯爵,他一點不了解,只知道距離卡德拉很遠的地方,確乎是有那麼一塊叫這個名字的土地.

  不過尉官一點也不打算懷疑這位老先生,他只是覺得自己應該履行公務,于是他同樣彬彬有禮的回應老人的話語:"很遺憾,您和小姐恐怕要折回了,前方公爵大人正在指揮軍事行動,任何人禁止通行."

  "折回是不可能的!"老管家斬釘截鐵的拒絕道,聲音充滿威嚴,"我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絕對不能耽擱!"

  "可是……"就在尉官還想繼續勸說老人的時候,馬車車廂里響起少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語.

  "恩萊科."那聲音就只說了這一個詞,大概是老管家的名字吧.

  老管家立刻心領神會,他轉過身,從車夫座位旁的架子上,抽出一把雨傘撐開,隨即拉開了馬車的門,握住里面伸出來的,帶著白色長手套的小手.

  下一刻尉官和身後的部下們一起,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們在這一刻都深深的為自己沒受過多少教育而感到遺憾,因為他們突然發覺自己的詞彙居然貧乏到無法形容出那位小姐的美麗的十分之一.

  那位小姐從車廂里走出來,雙腳踩進地面上的泥濘之中,濺起的泥水一下子弄髒了她那華麗長裙的裙角——單單是這樣,就讓尉官覺得受寵若驚.

  然後,那位小姐竟然對他們深深的彎下了腰,用楚楚可憐的聲音懇求道:"真的非常非常對不起,在這種糟糕的狀況里還要麻煩大家,但是,我必須要盡快趕回爸爸的領地,所以,折回繞路是不行的,求求你們了,讓我過去吧……"

  "這……"尉官猶豫了,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士兵們,卻發現士兵們再用同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他再回過頭,面對著卡蘭多小姐那因為鞠躬而被淋濕了的雪白長發,他終于讓步了.

  他退到路邊,沖主仆二人揮了揮手.

  管家見狀,低聲提醒道:"小姐……"

  那位鞠躬的小姐這才直起腰來,以萬分感激的語調,向尉官和士兵們道謝:"真的,非常感謝各位的通融,非常非常的感謝."

  說完,名義上也算是布里多瓦帝國王族後裔的辛西婭,對守衛這個哨卡的士兵們,露出華麗得無以複加的笑容.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6 22:57
正文 049 輕風起自卡德拉(13)





  徐向北他們終于把月光舟的艦橋都用裝甲板蓋好,已經是洞穴第四次震顫之後的事情了.一行人回到艦內的同時,莉諾卡啟動了戰艦(其實是一條基本沒有武裝的快速考察船)的光核心, 由于貨倉里除了徐向北他們的吉普車之外完全沒有運載其他的東西,月光舟一啟動就以輕盈的姿態掙脫了支撐架的束縛,懸浮在整個洞窟的正中央.

  在正式邁上旅途之前,徐向北向眾人提了個建議,這個建議讓多菲雷亞難以置信的大喊起來:"別開玩笑了!我哪里會開這玩意啊!"

  其實徐向北的提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不過是建議由多菲雷亞來開月光舟罷了.按莉諾卡的說法,月光舟似乎搭載了類似人型羽翼那樣的人工智能系統,這個系統雖然不像人型羽翼們那樣具備獨立的意識,卻也足以應付大多數狀況,所以月光舟的駕駛者只需要決定船的航向,仰角還有傾斜度等數據就行了,開起來簡單得很……

  徐向北會這麼建議是有理由的,起飛以後,外面肯定密布對方的部隊,莉諾卡是必須要升空作戰的;可光讓莉諾卡一人升空的話,那未免太過危險,所以他和辛德蕾拉也會升空,對方並不知道辛德蕾拉沒有武裝,想必會分出相當的火力來壓制他們倆,這樣就減輕了莉諾卡的壓力,分散了火力.

  于是船就只好多菲雷亞來開了——不開船是不可能的,他徐向北確實能帶著多菲雷亞想跑多遠都沒問題,莉諾卡不行,小女孩必須要有母艦.

  多菲雷亞雖然蠻橫,卻也不是蠻不講理的孩子,徐向北稍一說明,她立刻就點頭同意了.

  莉諾卡簡單的跟多菲雷亞講解了月光舟的操作之後,多菲雷亞提了一個徐向北也很好奇的問題:"飛船出入用的大門堵上了,人走的剛剛被莉諾卡你弄塌方了,那我們要怎麼出去呢?"

  "不必擔心,"帕露菲代替自己的小主人,立刻回答道,"老爺子封閉飛船出入大門的時候,在封堵的土層里埋設了大量的炸藥,炸藥可以在月光舟的艦橋上控制起爆,炸點的位置和裝藥的量都經過精心計算,一旦引爆,立刻就能炸出一個和原先的出入口一模一樣的口子來."

  帕露菲說話的時候莉諾卡指著多菲雷亞面前控制台上的紅色按鈕,臉上的表情明確的告訴眾人那就是炸藥的起爆按鈕了.

  多菲雷亞歎了口氣,撲通一下做進駕駛座,卻又像是屁股被圖釘紮到一般猛的彈了起來.

  "別激動!"徐向北一把將她按回座位上,"空識而已,操縱的時候這艘船的控制系統會和你共享空識."

  多菲雷亞昂著頭,對著徐向北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才驚歎道:"原來空識是這個樣子的啊……"

  就在這時候,洞穴第五次晃動起來,洞頂上一大塊巨石剝落下來,在戰艦一側砸起一片塵云,然後在轟鳴聲中滾進洞穴大廳一側的導流水槽里.被封住去路的水流立刻漫出了水槽,在整個洞穴的地板上四處流淌.

  "事不宜遲,我們出發了!"說著徐向北右手一把抓過辛德蕾拉,左手跨上裝滿武器的背包,向著艦橋的出口跑去.莉諾卡和帕露菲也緊隨其後,離開了艦橋.

  因為弗朗西斯老爺子也是天翔士,所以月光舟那全封閉式艦身的背部,開有供翔士使用的出入口,徐向北和莉諾卡通過這個出入口爬上了月光舟的背部.

  這時候固定在翔士用出入口一側的傳聲筒里傳來多菲雷亞的聲音:"你們准備好沒有?我要炸洞口了哦!"

  徐向北一邊把左手包包里的武器往自己身上掛,一邊彎下腰,對著傳聲筒大喊:"你自己數到二十就炸吧!"

  說完他抓過辛德蕾拉,吻上了少女的嘴唇,同一時刻莉諾卡抱住了帕露菲,在第八色光芒中,有金屬質感的鳥類羽翼和後現代風格的金屬羽翼在二人的背後張開.

  傳聲筒里傳來多菲雷亞的倒數聲:"十五,十四,十三……"

  "莉諾卡,"徐向北檢查完手里粒子步槍的彈藥,隨即轉頭對莉諾卡建議,"待會一爆炸你就直接對著洞口射你最大的那門炮吧,出去以後估計找不到時間給你聚能了."

  莉諾卡點點頭.

  隨著多菲的倒數計時逐漸進入尾聲,莉諾卡架起左邊的主機械臂上那像是毒蠍尾刺般的寬刃巨劍,四個小的輔助機械臂向下扣住了月光舟上的突起(那突起看起來像是專門為這種狀況准備的固定槽).

  "四,三……"多菲雷亞清脆的倒計時聲通過傳聲管在洞穴中回響,倒計時的數字每縮小一次,莉諾卡的劍刃上聚集的光芒就更濃烈一些.

  "二,一,起爆!"

  下一刻,遠勝剛剛敵人引起的五次震顫的晃動,席卷了整個洞窟.

  此時徐向北他們頭頂上,撐著十多把大雨傘,雨傘下面身穿公爵衛隊工兵制服的士兵們原本正在往前幾次爆炸開出的大坑中填埋炸藥,忽然間整個地面先是凹陷了下去,立刻就像是蹦床一般向上反彈,轉眼間地面上就憑空鼓起了一座小小的丘陵,把所有站在它上面的人通通拋進了半空,緊接著那丘陵像是吹得太大肥皂泡一般,一下子破裂開來,泥土和石塊像是噴泉一般從地下噴出,吞沒了那些還浮在空中的人們,漫天的雨點一下子都變成了一堆泥漿.

  然後一顆亮白色的光球從整塊塌陷下去的地面中央升起,沖入雨幕當中.光球的光芒照映射在混了泥漿的雨幕當中,竟然形成了一道彩色的光暈.

  下一刻爆炸凌空發生,由光球釋放出來的沖擊波吹飛了光球附近的雨點,所有的雨水都聚集在沖擊波威力的最外沿,形成了一道球形的水屏障,看起來就好像那光球忽然膨脹起來一般.被水的屏障掃過的地面一片狼藉,士兵們東倒西歪的在泥濘中呻吟著,天上被波及的翔士輕則被吹飛出去撞到樹上,重則被沖擊波直接震暈, 摔到地上一頭紮進泥土里,剩下兩只腳在地面上晃動.

  沒等兩次爆炸造成的混亂止息,有著巨大翅膀的黑影從地面上新添的那個大洞當中沖出,銳利如刀刃的翅膀劃開雨幕,在翼尖出拉出兩道水線.那翔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向此時仍然呆在天上的公爵的翔士中,距離地上新開的破洞最近的那位. 僅僅一瞬間,他們倆就接近到幾乎伸手就能碰觸到對方臉頰的地步,公爵的翔士驚恐的發現自己面對著一張帶著十字傷的可怕臉龐(他想象的),沒等他反應過來, 一把步槍的槍口就頂到了他裸露在外的腮幫子上.

  第八色的粒子束在那翔士的腮幫子上開了個大口子,口子里隱約露出他那被燒得殘缺不全的大腦的一部分,豆大的雨點源源不斷的從那口子,從他那已經了無生氣的眼窩里,從他張開的嘴巴里灌入他的身體.他向著地面墮落,由于失重,他的鮮血從殘破的腦袋上那些個開口里向外流出,在空中浮動,隨即和雨水混到了一起.

  擊斃一人之後,徐向北也不裝填步槍的子彈,而是掏出一顆炸彈丟向懸浮在自己附近,還沒反應過來的公爵翔士們,于是刺眼的閃光一下子淹沒了他們的視野.

  緊接著,莉諾卡也從地面上開口中飛了出來,小女孩一沖出地面,就用自己右機械臂上那看起來像極了胡亂困在一起四根破竹筒子的四聯裝光束炮向著四周不分青紅皂白的掃射起來.光束穿過雨幕,將所過之處的所有雨點統統蒸發成一片水汽,光束消失之後,這水汽形成的彈道依然存在,看起來就像是在天空中織出了一張大號的蛛網一般.

  沒有等高階翔士下令,公爵的部隊竟然被區區二翼(翼是翔士的量詞,就和地球用騎來描述騎士的數量一樣)逼得連連後退,在地上的洞口附近讓出一大塊空間來.

  隨即,一艘外表看起來像極了某種候鳥的飛船從那洞口中緩緩升起,傾盆大雨打在那船寬大的外裝甲上,形成了一層宛如放久了的面包上的黴菌一般的白色薄膜.

  那正是多菲雷亞開著的月光舟.

  月光舟在雨中漸漸抬高自己那狹長的頭部,就像是一只引頸向天展翅欲飛的大鳥一般.

  隨後船的尾部噴出了第八色的光芒,光芒掀起的氣流掃過船後方的地面,它在這氣流的推送下,開始緩慢的加速,那寬大的雙翅撞倒了阻擋它的樹木,將高大粗壯的枝干懶腰折斷,推向雨中的林地,在泥濘中激起一片水花.月光舟就這樣一點一點的加速,向著天空飛去.

  這個時候公爵的部隊終于醒悟過來,密集的炮火開始向著徐向北他們招呼過來,瓢潑大雨中閃光此起彼伏,為雨幕鍍上了一層變幻莫測的光輝.

  徐向北憑借著辛德蕾拉那出色的機動性穿行在彈幕與豪雨當中,時不時的用翅膀掃落那些不知天高地厚接近過來的鐵翼翔士,應付起來倒也輕松,畢竟他可是從帝國機動艦隊的火網中成功逃出生天的男人.

  而莉諾卡這回學乖了,她繞著戰艦和沖上來近戰攻擊的敵軍翔士玩起了捉迷藏,在躲避的同時用右機械臂上四聯裝粒子炮對著後方掃射,同時用寬刃巨劍護在自己身前,連著刺穿了三名企圖從前方包抄的鐵翼翔士的胸膛.

  盡管徐向北和莉諾卡應付得還算順手,月光舟的情況卻越發的糟糕.公爵的私人艦隊由大約十二艘戰艦組成,其中六艘重型戰列艦占據了月光舟藏匿的山峰的周圍的高空,他們正向著這條怪模怪樣的船傾瀉著自己的火力,光束和灼熱的彈丸不斷的落入月光舟下方和附近的森林,像是割草似的將樹木大片大片的放倒,還好雨幕阻擋了公爵的炮手們的視線,大大降低了炮擊的精確度,加上前膛裝彈炮那糟糕的准頭,這麼多輪射擊下來,竟然沒有給月光舟造成哪怕一個比較嚴重的損傷.可月光舟的裝甲上的傷痕依然在一點一點的增加,有那麼一兩片破損嚴重的表層裝甲竟然從外殼骨架上脫落,摔進了黑乎乎的密林中.

  徐向北抽空掃了眼月光舟的狀況,此時它的速度已經相當于重型戰列艦的巡航速度,只要在堅持一會,當月光舟加速到自己速度的峰值時,就能逐漸甩開公爵的艦隊,載著他們逃出升天.

  再堅持一會.只要這段時間里月光舟不遭到重創,那他們就有希望.

  偏偏這個時候,辛德蕾拉向他報告了一個壞消息.

  【新目標確認,判定為裝備人形羽翼的翔士集群,數量六】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6 22:57
正文 050 輕風起自卡德拉(14)





  莉諾卡那邊大概也是察覺狀況不對了,雖然小女孩是菜鳥一只,帕露菲卻是跟著弗朗西斯老頭身經百戰的家伙.

  只見小女孩一劍把擋路的鐵翼翔士紮了個對穿,一路飛到徐向北身邊,就像地球上很多港產動作片中主角和同伴在以寡敵眾時會做的那樣,和徐向北背靠背,一邊用四聯裝粒子炮的掃射驅散圍過來的低階翔士,一邊扭頭向徐向北詢問:"怎麼辦?過來六個不好對付的."

  "我也不知道!"徐向北也不隱瞞,說話的同時他讓辛德蕾拉把羽翼擋在自己身前,做了個屏障,"我聽說卡德拉大公的近衛翔士團使用的大多是莫桑老頭(就是前文提到的那個一年一具速度量產人形羽翼的金徽工匠)做的東西,全部都是半吊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可是對方來了六個!"莉諾卡一邊大喊一邊讓自己的四聯裝炮來了一次齊射,把一名逼近到百米開外,舉著實彈系兵器正要發射的翔士的身體轟成了互不相連的三個獨立的部分,"你覺得我們能同時對付六個人麼?"

  徐向北也在這犯難呢,他用空識追蹤著距離他們不到三公里的那六名翔士,要是不下雨的話這會兒已經能用肉眼直視了吧?

  本來徐向北和莉諾卡的優勢都在于高機動,辛德蕾拉靠的是那對神奇的翅膀,莉諾卡則依靠四個輔助機械臂上那暴力滿點的助推火箭,高機動的代價就是,兩人都是"裸奔",身上的防禦都只有一般的衣服而已.要是單純的翔士對戰,憑借著高機動,徐向北和莉諾卡面對那六翼重甲的翔士到也不是完全沒辦法,問題就是,現在他們這倆和尚還帶著廟在跑呢.

  你玩高機動,人家不理你,去打你母艦了.

  就在徐向北犯難的當兒,一陣刺耳的尖嘯擦過他們二人身邊,就算不用空識,光憑肉眼都可以清晰的看見有什麼東西沖開眼前那濃重的雨幕,徐向北擰過頭,和莉諾卡一道看向那東西的軌跡的前方.月光舟右翼的一塊裝甲板忽然凹陷下去,緊接著速度稍稍減慢了的彈丸跳起來,撞向第二塊已經殘破不堪的裝甲板,碰撞發生的瞬間那塊裝甲到了極限,彈丸沿著裝甲的弧度拉出一條缺口,緊接著落入飛船後方的豪雨中,沒過兩秒,那塊已經受到重創的裝甲板就從翅膀的骨架上脫落,追隨著那發炮彈在大雨中消失不見了.

  "沒辦法了,"徐向北轉過身,這是他開戰後第一次仔細觀察莉諾卡,小女孩這次狀況比上次好的多,這堅定了他的信心,他加重自己的語氣,繼續說,"我沖上去吸引注意力,你抓住機會拼命開火就好了,他們很可能因為你是個小女孩而不怎麼重視你.我們爭取上手拼掉一翼(翼是翔士的單位,已經說了三次了,之後不再累述),如果能再重創一翼就更好,反正要牽制住他們,月光舟對付那些戰艦的火力就很吃力了,不能再讓這幫人上去搞破壞了."

  莉諾卡點點頭,用手捋了捋自己後腦那濕透了的馬尾辮.

  "上吧!"徐向北留下這句話,一拍翅膀,迎頭沖向那正在接近的六名翔士.

  莉諾卡一邊掃射一邊緊隨其後!

  忽然徐向北背後的翅膀猛的一收縮,他整個人就毫無預兆的拐向一邊——辛德蕾拉擅自改變了他們倆的前進方向.

  怎麼回事?徐向北心中浮現出疑問,隨即這個疑問傳到了寄宿在他小腦中的辛德蕾拉那里.少女的回答出乎徐向北的預料.

  【我感覺到了.有個地方不去不行.】

  雖然不知道少女感覺到了什麼,但是徐向北覺得辛德蕾拉不是那種會在這樣危急的時刻為了滿足自己一個人的需求而一意孤行的女孩.

  【對不起】也許是對"一意孤行"這個詞產生了反應,辛德蕾拉在徐向北的腦海里道歉,【我擅自采取行動.】

  這一瞬間,徐向北實在是非常想伸手撫摸辛德蕾拉的腦袋,他覺得自己能攤上這麼惹人憐愛的羽翼實在是走了個好狗運.他決定相信辛德蕾拉的判斷,于是回過頭,對傻乎乎的也跟了上來的莉諾卡大喊:"莉諾卡,你回去拖住那幫人,掩護好多菲,我去去就回來!"

  "啊咧?"莉諾卡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目瞪口呆停在空中,看著徐向北的背影.

  但是幾秒鍾後,徐向北背後的天空中,又亮起小女孩射擊的光芒.

  徐向北已經沖出了公爵部隊的包圍,他幾乎是貼著樹林中樹木的尖端快速飛行,豆大的雨點接連不斷的撞到他的臉上,在這種速度下雨水也變得生猛起來,直打得徐向北齜牙咧嘴.

  豪雨對空識的干擾非常嚴重(大量獨立的動態事物造成的龐大信息量),就算辛德蕾拉已經在空識中標示出那個讓她覺得不去不行的地方的位置,徐向北依然看不清楚那里有什麼東西.不過隨著距離的逐漸拉近,那東西的輪廓漸漸清晰,那是……一輛行進在林中道上的四輪馬車?

  徐向北一下沒想明白馬車和現在空中的戰斗有什麼聯系,他單純覺得現在這種情況下還會乘馬車接近那片打得一片火熱的天空的人,腦袋一定秀逗了.

  【熟悉的感覺】

  徐向北不是笨蛋,辛德蕾拉剛這麼說完,他立刻按照自己的經驗推測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這說明本書的作者也是個堆橋段灑狗血的行家.

  徐向北在心中暗喜,自語:"我也終于要有武器了……"

  就在這時候一聲暴喝在徐向北身後響起,包裹著裝甲身背第八色光芒的壯碩人影沖破他身後的雨幕,盾牌上華麗的家族紋章昭示著來人的身份.

  "卡德拉公爵近衛翔士團副團長,烈翼翔士林恩·貝·賈拉德伯爵,"襲來的一翼翔士以略顯蒼老的聲音自報家門,隨即將大盾護在胸前,挺起手中的長槍殺氣騰騰的向徐向北撲來,"今日你必須得折翼于此!"

  不過徐向北並不是很擔心,他對辛德蕾拉的機動性有絕對的信心,何況襲來的那名翔士裝備的莫桑制羽翼本來就比較中庸,機動性和速度都不比辛德蕾拉出色.

  說時遲那時快,林恩伯爵的盾牌前方張開了一系列的小孔,光束混雜著熾熱的實彈向徐向北掃來,卻被辛德蕾拉以靈巧而又優雅的動作閃過,只是射入密林掃倒了一片又一片的樹木.

  持續做出各種規避動作躲避伯爵的火力的同時,徐向北空識中那輛馬車的細節漸漸的充實起來,他已經能清晰的看見馬車一側掛著的風雨燈,能看見坐在駕駛座上的雖然披著防雨披肩,卻沒戴兜帽,任憑雨水打濕自己斑白的頭發.這時候,馬車上的人似乎也發現了徐向北他們,那駕車的老者一緊缰繩,從駕駛座上跳下,隨手從駕駛座旁邊的架子上抽出了什麼東西,接著他打開了馬車的車門.

  一名有著漂亮的雪白長發的少女握著老者伸出的手從車上走下,揚起精致的臉蛋向徐向北他們看了過來,然後少女露出了即使是現時這濃密的雨幕都無法遮擋的燦爛笑容.

  怎麼回事?這女孩看了完全不像是人工制品,明明就是出行的大小姐和她的管家嘛!

  就在徐向北納悶的時候,老管家用公主抱把少女抱起,隨後按了下他剛剛從駕駛座旁邊抽出的那個東西,于是老管家在一片第八色的光芒中騰空而起——徐向北這時才終于認出來,老人剛剛拿出來的是非人型羽翼.

  這時徐向北注意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自己身後跟著個胡亂掃射的鐵罐頭,那接近而來的二人豈不是很危險?

  他覺得非常的無奈,不管迎上來的那名少女是不是辛德蕾拉的"配套部件",到頭來自己還是要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和別人過招(這次他還把芙鈴留著掩護月光舟了,小家伙的任務是防止對方翔士登艦,另外,這本來在前面幾章要交代的,結果作者一時疏忽……).

  就在徐向北和辛德蕾拉要轉身迎敵的當兒,一發光的羽箭突破重重黑暗和雨幕,向著林恩伯爵激射而來!

  不知道為什麼,徐向北覺得他知道射這箭的人是誰,盡管正常的情況下那人現在應該在數萬公里之外的布里多瓦帝都……

  情急之下伯爵用盾牌檔下了如奔騰的光之洪流的這一箭,卻依然被爆炸的威力震飛了好遠.

  就是現在!

  辛德蕾拉回應徐向北的想法,向後猛拍翅膀,二人驟然加速,迎向正升空而來的少女和老人.

  眼看著兩邊已經接近到能用肉眼看清面容的地步,白色長發的少女松開環著老人脖子的手臂,擺正身體的位置,以老人為支點向前跳起.她的長發揮開雨水,她的雙臂向徐向北全力張開.

  抱住少女的時候,徐向北受到了相當程度的沖撞,好在少女胸前那一團柔軟的東西吸收了相當的沖擊力,並且給徐向北一種相當舒適的感覺.少女的體溫透過被雨水浸濕了的布料傳導過來,溫暖宜人.

  "終于,找到了呢."女孩揚起嘴角,露出既知性又華麗的笑容,輪流看著徐向北和徐向北背後的翅膀.

  沒等徐向北回話,她就吻上了徐向北的嘴唇.

  少女化作一陣第八色的光輝,失去了蹤影,接著那光輝聚集在徐向北的手中.那一刹那徐向北一半的視野都被快速跳動的綠色字符串占據.

  【新系統確認】

  辛德蕾拉剛剛報告完,新的聲音就在徐向北的腦海里響起:【我是武裝系統MSN-002ZEONG,多多指教】

  徐向北忽然開始擔心,等辛德蕾拉的四個子系統都找齊了,那自己的腦袋里不就成了菜市場了?

  【呵呵】伴隨這愉快的笑聲,一張動態的少女胸像出現在徐向北視野的左下角,少女把自己那束成一束的白色長辮子拉到胸前,一邊玩弄著辮子的尾端,一邊笑吟吟的開口,【這樣不就能能很方便的區分了嗎?】

  徐向北心想,這倒是個好主意.在他剛冒出這個想法之後,辛德蕾拉立刻就把自己的胸像放到了白發少女的旁邊.

  沒等徐向北琢磨辛德蕾拉這個舉動代表的意義,怒吼聲就把他拉回了現實.

  為了接收白發少女,徐向北他們懸停在了空中,于是被剛剛那發光箭炸開的林恩伯爵氣勢洶洶的殺了回來,他挺起長槍,刺向徐向北的後心.

  徐向北心說來得好,他看了眼握在自己右手中那根長棒子,一邊確認像《黑客帝國》里的數據流那樣不斷湧過他腦海的技術數據和使用方法,一邊丟掉左手還握著的粒子步槍(後來莉諾卡沒少為這事情嘮叨),改用雙手握好那根似乎刻著"少林光頭專用"字樣的棒子.他轉過身,一拍翅膀迎向伯爵.

  千鈞一發之際,二人同時以一個側移躲開了對方刺來長柄武器:徐向北的棒子擦過對方護在身前的盾牌的邊緣,對方的長槍則穿過徐向北的腋下.

  但是徐向北才不是正人君子,就在雙方武器同時走空的那一刻,徐向北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他在提前慶祝自己的勝利.

  遺憾的是,這次他真的是白慶祝了.

  也許經曆了無數戰陣鍛煉出來的直覺,也許是能在毫厘之間察覺對手神色變化的戰士的敏銳,總之在那閃著第八色的弧狀刀刃出現棒子頂端,馬上要削掉伯爵的腦袋時,伯爵啟動了裝在左臂手掌背面的光盾——那是固定在小臂上的實體盾的補充防禦手段.

  光盾的光輝和光刃的光輝碰撞在一起,爆出的強光短時間吞沒了徐向北的視野.

  【光盾中和中】在徐向北視野左下角的白發少女頭像立刻開口報告.

  而伯爵的動作並沒有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強光而遲滯,就在他的盾牌碰撞到徐向北的胸膛的同時,他的右手松開了長槍,抽出背後的戰錘,劈頭蓋臉的就向著徐向北砸過去.

  徐向北的大腦立刻反應過來,他想用手中的長棍子抵擋,怎奈他的身體實在反應不過來(能跟上大腦反應速度的只有手指),說時遲,那時快,辛德蕾拉將一片翅膀調到了前方,擋住了向著徐向北的腦袋落下的重錘.

  巨大的撞擊沖力將附著在翅膀表面的雨水一下子震飛起來,在徐向北視野中的辛德蕾拉的半身像也在同一時刻痛苦的皺起眉頭.

  這時,白發少女報告:【中和完成】

  光刃撕碎光盾的阻隔的刹那,林恩伯爵的身子向側面一歪,他的腦袋更是大幅度的向著另一側擰過去.

  光刃擊碎了伯爵的頭盔,卻只能在他的太陽穴上劃出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痕.

  不過為了躲避光刃的斬擊,伯爵的身體失去了重心,他和徐向北脫離了接觸,跌到了一邊.

  徐向北趁機和他拉開了距離,他把擁有巨大的第八色光之刀刃的大廉護在胸前,警覺的瞪視著面前的敵人.

  在電子游戲的世界里和人對戰十數年的經驗告訴他,眼前這家伙不好對付,能夠以中等程度的羽翼取得烈翼的稱號,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在艾斯柯佳尼,實力的判定和徐向北在起點看過的大多數異世小說不同,強與不強不能看使用的魔法的等級,不能看斗氣的顏色,不能看身上的裝扮.這里的實力就和與人對戰KOF時類似,實力是一種習慣,是經驗的積累.

  徐向北評估了一下雙方的差距,認為懸,就算打贏也得不償失.

  所以他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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